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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手

【原创攻×徐斯】渡月

:剑桥同学乱炖。all斯  abo   攻很多(maybe)

  破镜重圆(maybe)

  背景时间线大改(不懂专业知识乱写)

 随便写的,我没什么很雷的点,所以预警一下写东西可能很多雷

  大概剧情就是在大不列颠小攻1和小攻2伤害了小斯,小斯出逃,(1和2大打出手)打了很久,小斯学成回上海发展(本章是这个时间点)

     1. 

  谈生意不喝酒是徐斯的原则,眼下没有生意,递在身前这杯酒他找不到理由拒绝。况且徐斯只是往这一站自带聚光灯效果,他今晚拒掉了所有酒,周围人都注意着这里,眼前这位...

:剑桥同学乱炖。all斯  abo   攻很多(maybe)

  破镜重圆(maybe)

  背景时间线大改(不懂专业知识乱写)

 随便写的,我没什么很雷的点,所以预警一下写东西可能很多雷

  大概剧情就是在大不列颠小攻1和小攻2伤害了小斯,小斯出逃,(1和2大打出手)打了很久,小斯学成回上海发展(本章是这个时间点)

     1. 

  谈生意不喝酒是徐斯的原则,眼下没有生意,递在身前这杯酒他找不到理由拒绝。况且徐斯只是往这一站自带聚光灯效果,他今晚拒掉了所有酒,周围人都注意着这里,眼前这位实在令徐斯编不了理由打发。

  不久前,腾越翻身一仗实在漂亮,他徐斯出力不少,没人愿意相信媒体上撒泼发疯的江旗胜的女儿会这样老道狡猾,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手笔。

  安奈达被反摆一道这事,唐娅已经暗里敲打过徐斯多次了,话里话外都暗示了安奈达高层极度不满。奈何都老头话说得漂亮迟迟使坏不放他离开宝兴,江湖的事最近搞得他精疲力尽,这档头只能应下名头代表宝兴来宴会应酬。

  眼前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唐总,徐斯曾远远的见过一面,在极其私密的庄子里面,唐亚得一干安奈达的人供佛一样的附耳在他身边,而他闭着眼,只沉沉的一点头,隔天安奈达对头私密的丑闻便全网爆了。

  干他们这行对这种事多见不怪,毕竟沾上棘手下三滥的手段很难摘得干净。

  此时望着这尊佛眼里头的精光,徐斯只得接过他亲手递来的酒,斟酌着开口:“唐总风度久闻不如一见,一直想拜会没找到机会,今天借唐总的酒敬唐总一杯。”徐斯笑望看向略高他一些的男人,唐总也笑,抬手与徐斯一示意喝了一口。徐斯一愣,硬着头皮饮尽了杯中酒,勉强挂了个笑。

  唐总定定的望着徐斯仍没有开口的意思,末了竟然端着酒杯转身就走,徐斯挑了挑眉,这做派真是不一般。没等他愣神的功夫,唐娅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徐斯,我们唐总请你去谈点事。”话都没说上一句是要谈什么?压下心里的不满,徐斯撂下酒杯抬步跟了上去。别人可以丢了风度,但他不能丢了体面。

  “小徐总,来这边坐”

  唐总依然笑眯眯的看不出态度,不过大家都是千年的老妖精,这房间里还有俩熟面孔,徐斯也是挂着笑依言坐到唐总旁边。

  “小徐总不愧是老都的得力干将,人漂亮,这一桩桩事办得也漂亮。”

  周围人也一齐附和着,徐斯也只得回夸几句,始终挂着笑,心中暗骂这老东西到底打什么主意。

  酒过三巡,徐斯推托不得又结结实实喝了几杯,他酒量不行,这会勉强维持着清明,终于忍不住开口:

  “唐总,我们宝兴还准备了t3的收购方案与安奈达,绝对是诚意……”

  “欸小斯,这你就不对了,今天是我唐遇邀大家朋友一聚”其他人一愣,也立马道喝酒喝酒不谈公事。

  徐斯无奈,才知道这老头的大名,和你能是个鬼的朋友,在场的这些人像是临时拉的局,难道存心灌酒来了?

  那真是点到他死穴了,他头沉得有点抬不起来,白皙的脸庞浮现出不正常的酡红,艳红的嘴唇微张着仿佛能看见里面的一段软舌。唯一能维持住的只有嘴边一丝笑,好在坐唐遇旁边,没别人招惹他。他分了点神在想这方案难道不能令安奈达满意吗?疑惑之际他甚至想灌杯酒惆怅一下,看来是真醉了。

     唐遇观察着徐斯,见他乖觉的坐着,柔软的眼睫垂着,不由得暗自好笑,宝兴的大红人若是谈生意时也愿意喝酒,那一定会被灌得不醒人事,任人摆布。徐斯还拿他挺当个好人。

  “小斯啊,今天我还有一位朋友要介绍给你认识,你同他先上喝一杯吧。”这话豪迈爽朗,仿佛只是酒桌交际而已,没人察觉出不妥。唯有徐斯一抬头撞进那双幽冷的双眼时,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眼唐遇,后者依然似笑非笑。没有人说话,一时寂静无声,徐斯只觉冷得发颤,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不自然,勉力站直了身子向门边的人举起酒杯。

  没想到是这样的鸿门宴。徐斯吞咽了一下,面上又挂着笑

  “你好,徐斯,宝兴执行董事。”

  门边的人勾唇一笑,终于走向桌边,信手托起一杯酒,遥遥示意

  “你好,if集团中华区负责人言奎骁。”

  徐斯点点头坐了下来,真的听到熟悉的名字,他特别希望此刻是在做梦。今日出门不利,这唐总真是个倒霉玩意。

  旁边的唐总自然不会错过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今天这一出,是言奎骁特地联系他帮的忙,既能捞个人情搭上言氏,还能坑一把宝兴风头无俩的徐斯,他乐得拉这个局看乐子。

  徐斯无时无刻都感受到言奎骁的视线,越发心烦意乱,如坐针毡。他借口今天醉得难受要先走一步,唐遇笑得越发慈祥,竟允许他不声不响的离席了。

  一到楼下的卫生间徐斯就停了下来,胃里有些不适,好在他什么也没吃。深呼了一口气,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他想赶紧离开这里,随即开始找吴光磊。

  身后一只大手按掉了在播的电话,徐斯几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慢慢的转身,正是言奎骁。徐斯问自己可以把手机砸他脸上吗,于是他抬手就砸,却被言奎骁一把掐住了手腕。手机砸到了地上瞬间开始嗡鸣,但是俩人对峙着没人去理。

  徐斯以为时间可以冲淡很多荒唐不经的往事,他可以坦然自若,可是他被言奎骁捉着的手仍颤抖不已。

  “放手”一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

  言奎骁没动,徐斯烦躁的大力甩开他的手,捡起手机接电话.这期间言奎骁依然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徐斯好像更瘦了,原来有肉感团子一样的脸蛋肉没有了,五官越发锋利美艳得近乎凛冽。

  “老板,我车不让开去大门,你一会下b2电梯,我在左边……”言奎骁又抬手笼过徐斯的肩按断了电话。徐斯有些无力,疯癫前n任回来发疯怎么办。

  “我送你回去吧。”

  言奎骁低下头,温柔的注视着徐斯带着征询,不似在宴会时那般幽冷。但是徐斯太了解他了,他要是说不,能被言奎骁直接抗走。

  “你在发热,我一会给你煮醒酒汤”言奎骁亲呢的摸了摸徐斯的额头,用身体笼罩着徐斯,攥住了他的手。

  言奎骁的面容深邃硬朗,身量足大徐斯一圈,一向冷漠的脸此刻竟带着无限温柔。徐斯挣不开他的手,也无法预料他会不会突然发疯,只好随着他拉走。

  车外的夜色温柔宁静,徐斯酒醒了大半,却始终烦躁不已。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哪怕今日唐遇对他发难,在宴会这样的场合他也有信心全身无退并维持友好的关系。但是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份大礼,言奎骁的出现实在令徐斯烦躁得无法自控。

  “言奎骁,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记得吗。”徐斯疲惫的开口,尽力不去回忆。

  五年前他中断了在剑桥的学业,孤身去了香港完成最后的学业,荒诞不经的往事他根本不敢回想。此时带给他痛苦的人就坐在身侧像过去一样的亲昵,好像他还身处之前的噩梦之中。

  “怎么不叫我阿骁了”言奎骁还是那副温柔无限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揽着徐斯的能被他一手握住的后腰往怀里带,捏了捏徐斯的鼻尖又道

  “我的小西蒙又瘦了,一会让菲奥娜给你做爱吃的,我把她也带来上海了。”

  这态度彻底激怒了徐斯,他手脚并用的推着言奎骁挣扎出他的怀抱“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让我下车,你滚,滚。”徐斯踹向言奎骁的腿也被擒住,后者眸色深沉的望着他,只是沉默。徐斯疲惫的闭了闭眼,“让我下车,我要回我自己家。”

  司机突然放下了挡板“我不会再放任你离开了。”言奎骁说着压住徐斯的腿欺身而上,吻住了他嘴唇。徐斯含糊不清的呜咽出声,他真想咬断言奎骁伸进来的做乱的舌头,但他被捏住了下巴只能任言奎骁施为。言奎骁捧着徐斯的脸,舔吻过他的耳朵“我们很快就会有关系了。”不等他喘匀一口气,意识到这句话暗含的危险,言奎骁又封住了他的唇,纠缠着徐斯舌尖舔吻着他的上颚。

  

  

  

  

並非要私有

俊温俊无差 | 西瓜苏打

* 来给我们俊温俊的521添砖加瓦

* 进度慢到可能会被俊崽暗鲨(x

* 前文1和2 🍉 退烧药 山药奶粥 



-

龚俊看着脏衣篓里的一堆袍子,犯愁的摸了摸脑袋,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扔洗衣机。


洗坏了大不了就赔他一套。


洗衣机慢慢转起来,龚俊探头确认温客行还在乖乖看iPad,看着状态挺好,就放心地缩回来靠在墙边走神。


温客行确实是美人。

美人白发披肩端坐在他床上,时不时咳两声,容易受凉,会经常头疼关节疼,是个年纪轻轻就落了一身毛病的小病秧子,看着让人心里空落落的酸胀。


“不会跟他做朋友,话太...

* 来给我们俊温俊的521添砖加瓦

* 进度慢到可能会被俊崽暗鲨(x

* 前文1和2 🍉 退烧药 山药奶粥 



-

龚俊看着脏衣篓里的一堆袍子,犯愁的摸了摸脑袋,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扔洗衣机。


洗坏了大不了就赔他一套。


洗衣机慢慢转起来,龚俊探头确认温客行还在乖乖看iPad,看着状态挺好,就放心地缩回来靠在墙边走神。


温客行确实是美人。

美人白发披肩端坐在他床上,时不时咳两声,容易受凉,会经常头疼关节疼,是个年纪轻轻就落了一身毛病的小病秧子,看着让人心里空落落的酸胀。


“不会跟他做朋友,话太多。”

龚俊想起自己之前在采访中给出过这样的答案。可实际上温客行人很安静,也不太爱说话,很喜欢笑倒是真的,给人感觉像个小孩子。


很招人疼。


洗衣机嘀嘀叫了几声,他把衣服抱出来挂好,又去厨房冰箱拿一罐苏打水放在台子上晾热,他喜欢喝凉的,饮料都存在冰箱里,但是屋里那个小祖宗喝不得。

温客行来时没有穿鞋袜,龚俊想了想,从玄关柜子里摸出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拿给他穿。他坐回床边,在暖和的被窝里捏捏温客行冰冷细瘦的踝骨,衣柜里翻出自己最厚的棉袜给他套上。


“看到哪了?哪吒拿到混天绫了吗?”


没人应。

他抬头,温客行没看iPad了,他应该是看龚俊上次的操作自己学会了暂停。这会儿没有什么闹海的动静,只有温客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笑什么?”龚俊问他,自己也笑起来。


“足衣。”温客行小幅度晃晃还在龚俊暖热手里的右脚,觉得很暖和,他喜欢。

龚俊把他右脚捂热了放回去,直接在被子里给他穿左脚:“恩,现在叫袜子。”


“袜子。”温客行点头重复一遍,新词汇+1


“雨天是不是会关节痛?”


温客行好像没料到他对自己心细到这程度,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怔怔说还好。


“等我一下。”


龚俊拎着两袋东西走回来,先拆开一袋暖宝宝,给他贴在脚踝和膝盖处衣物上,然后拆一包暖手贴塞进温客行手心:“这个叫暖贴,你闲的没事就晃一晃,会热,拿着暖手。”


暖贴,温客行接过来点点头。


新词汇+2


他低头研究起这薄薄一片会发热的小东西。以前刚进鬼谷那几年,没怎么在乎过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留下病根就再难祛除,往后一到天气不好就涩涩的疼。他又是个惯能忍痛的,这毛病他不说,除了阿湘没人知道。


暖贴...确实很暖。

温客行看着面前开始收拾塑料袋的人想。



耗时整个下午,龚俊将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一点点分享给温客行听。他先是环着他的腰,带他整间屋子走了一圈。


第一样事,是教他开灯。

龚俊握着温客行不再冰冰凉的手摁上开关,轻轻一用力,卧室的大灯就亮了起来。温客行微微挑眉,似乎对眼前这精巧的小机关十分有兴趣。


“当然,你晚上要是做噩梦,醒来想不起开关在哪里也没关系,”龚俊捏着他手指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的:“我不是在旁边吗,你叫我就行。”


套房不大,但足以教会温客行现代生活的基础。龚俊一件件指给他看,教他用法,耐心等他一样样记忆。


温客行就静静听着,偶尔提些疑问。


鬼谷,江湖,是非善恶,血海深仇...


原来在他跌入这个世界的那片刻,以往种种已如林间晨雾顷刻散去,了无痕迹,再难寻觅。此刻身边的人短发利落,眉眼清爽干净,看向他的神色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珍惜。


春意暖不停经久不息的雪,阳光照不透寒风朔朔的冷冽山巅——他本以为会在这样的一个春日里与人间作别。

红尘里走这一遭实在太累,不合时宜...不合时宜,这四字如利剑将他钉死在命数里,叫他终报了仇却丢了妹妹,鬼蜮里得了光又阴差阳错间差点失去。


自毁,他毁。

温客行本以为,他此生终究已被毁了个彻底。


可谁知那之后的昏沉时日里,他五感皆失却半醒间听到一人低沉呓语般喊他,字句真挚要将他一颗心活生生暖回来,拉进另一片人间好春光里。


那声音对他说,想哭的时候,不必刻意忍住。


他的一切选择,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可以...

一起,开启新的生活。


那日山巅的风雪骤然停歇片刻,冰棺内他快要僵死的心脏突然抽芽般颤动一下,双眼紧闭却流出清澈热泪。


原来...原来,他的下场竟不是永坠阿鼻吗。


随着那话音起落,自他后背有星点热意慢慢蔓延开来,僵冷四肢渐渐恢复力气。

温客行终于睁开眼睛,眼前却不再是传功前那匆匆一眼的冰冷武库。

有铺天盖地的柔光赶来,轻轻将他拉进一片全新的天地。


来者可追。


是龚俊在另个人间抖开一场暖融融的春光,温柔披在他心上。他邀请温客行步入他的世界,不要温客行带着一身伤痛囿于短暂春日白雪间。


留下来,温客行,留下来。

自此一年四季,四时四景不辜负,年年岁岁长相逢。


你会喜欢这人间。



他们最后来到紧闭的窗帘前。


“你信里说的另一个世界,果然有趣。”


温客行晃晃手中暖贴,另一只手被握在龚俊掌心,一时分不清哪只手更暖。

龚俊“恩”了一声,从床上拽出小毛毯,仔细披在温客行睡衣外面:“现在是2021年嘛,距离你生活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了,变化挺大的。”


“要看看吗?”龚俊从背后扶着他,伸手拉开厚实的几层窗帘,午后的天光终于一点点流进房间。

温客行在暮春的阳光里眯起眼睛,看清窗外景象后身体几不可察的一晃,被身旁龚俊捏了捏掌心安抚。


“是有点高…但很安全,别怕。”

酒店楼层不低,楼下是车水马龙,远眺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唯一与旧时别无二致的日光也换了照射的对象,没有雕梁画柱飞檐古塔,远处写字楼墙切割整齐的玻璃不怎么生动,只是将阳光折射成锐利刺眼的模样。


“没有,只是...太不同了...”

昔日鬼主没了周身凌冽气场,面前是全然陌生的现代城市景象,嘈杂的车流裹挟着未知的味道扑在面上,温客行眨眨眼睛,自鬼谷沉浮求生中养成的适应能力下意识开始运作,快速适应环境几乎成为他的本能,在此刻强迫他迅速融入崭新的世界秩序。


可窗帘被龚俊拉上了,室内再次昏暗下来。

他绕至温客行身前,将快要滑落的小毛毯拉到肩头,重新将他裹起来。

“慢慢来,好不好?”


温客行看向他,面前的大狗勾满脸写着担心,生怕他被这新世界吓到似的。


他好笑地在龚俊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看着龚俊龇牙咧嘴捂着脑门瞪他,笑得弯了腰,摇着暖贴坐回了床上。


“啰嗦。”



擦干净外壁凝的一层水珠,龚俊起开那听苏打水尝了一口,温度刚好,没之前那么冰了。

温客行身体不行,不能吹空调也不能吃凉的,过了中午房间里又有点热,只能给他做点东西喝。

酒店没存什么水果,但好歹还有个小西瓜。龚俊挑了最甜的瓜瓤切成小块,放进碗里,然后把温凉的苏打水倒进去,新鲜的果香在气泡里冲撞,就算不放冰也足够清凉解渴。

龚俊掏出手机跟生活助理说订点水果,专挑荔枝蜜桃这种水分多又甜的买。他本身对甜食不怎么狂热,又因健身的缘故几乎不沾甜,搞得小助理一头雾水,连发十条消息追问老板你没有在谈恋爱吧。


龚俊干笑一声说不关你的事,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


何止啊。


你老板不光是谈恋爱,还养了个金贵的祖宗呢。


祖宗一边看哪吒闹海,一边吃完了一小碗苏打西瓜。

准确来说,是跟龚俊你一块我一块,一起吃完的。

因为龚俊也想看哪吒闹海。

因为温客行说,好甜,一起吃吧。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龚俊坐在后面搂着温客行,温客行捧着小碗向后靠在他怀里,两个人乐滋滋的一边吃,一边观赏面前小桌上iPad屏幕里紧张刺激的哪吒闹海。


温客行没看过动画片儿,他童话故事都没听过几个,这种片子他能看的聚精会神。

龚俊哭笑不得,觉得他怎么跟个小朋友似的可爱。

他向前倾身从小朋友手里拿走空掉的碗,然后轻轻把人抱在怀里。


天暗下来了,氛围也刚刚好。

龚俊看着温客行的侧脸,想要凑过去偷个香。

...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他有些忐忑地靠近,再靠近,终于慢慢贴近温客行耳畔。

他正准备开口柔声——


“怎么了?龚俊。”

温客行感觉到身后的狗勾靠近,伸手拍拍他的胳膊。温谷主一双眼睛没离开屏幕,脸上云淡风轻,语气咬牙切齿:


“这个石矶,第几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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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温:真情实感追剧拿波万



並非要私有

俊温俊无差 | 退烧药

* 日常 | 想到了就写一点

* 没想到真写出来了后续...在这里点点 🥛 山药奶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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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俊接到他是在一个雨夜。


那天下戏很晚,龚俊整个人都疲惫的要散架。他跟助理简单对了对明天的日程后就回了自己套房,客厅里昏暗一片,他也懒得开灯,就直奔浴室打算泡个澡。

等他浑身轻松围着半截浴巾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龚俊揉着眼睛摁开客厅的大灯,刚走两步就踢到了什么,湿漉漉的,热度很高。

他低头睁眼一看,吓个半死。


我靠,温客行。

龚俊先是后退了两步,然后把整间屋子看了个遍,确定没什么人形窟窿存在以后再次...

* 日常 | 想到了就写一点

* 没想到真写出来了后续...在这里点点 🥛 山药奶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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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俊接到他是在一个雨夜。


那天下戏很晚,龚俊整个人都疲惫的要散架。他跟助理简单对了对明天的日程后就回了自己套房,客厅里昏暗一片,他也懒得开灯,就直奔浴室打算泡个澡。

等他浑身轻松围着半截浴巾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龚俊揉着眼睛摁开客厅的大灯,刚走两步就踢到了什么,湿漉漉的,热度很高。

他低头睁眼一看,吓个半死。


我靠,温客行。

龚俊先是后退了两步,然后把整间屋子看了个遍,确定没什么人形窟窿存在以后再次愕然。

他哪来的?

...这唯物吗?


-

龚俊很快就没空管什么唯不唯物的了。

他蹲下,拨开温客行胸前的头发,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

温客行整个人都在发烫,浑身汗津津的。

他这才缓慢意识到,靠在他旅行箱旁边的人一头白发,枣红色的半袖小外衫胡乱披在身上。

所以这不仅是温客行,还是传功后的温客行。

很难养。


救命,龚俊想,发烧的应该是我吧。


龚俊抱他起身的瞬间人就醒了,温客行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掐住龚俊的脖子。

他问,你是什么人。


很好,烧成这样还有功夫掐我,看来经脉没什么毛病,不用送医院。龚俊心下稍安,很自然的拿自己额头贴了过去——温客行的额头烫的能烤地瓜。

“先睡一觉吧,其他的等你病好了再说。”


温客行这辈子没被人这么亲密对待过,当场僵住。而后他迟钝的根据右手传来的皮肤质感,发现龚俊上半身根本没穿衣服,他浑身上下就下半身那条浴巾管点儿用。


温客行心神俱颤,手突然抖了一下。


这是青楼?

那这倌儿犯了什么事,怎的头发都没了。

没等鬼主烧的不转了的脑袋思考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结论,他就被人轻轻放在了床上。温客行头晕的很,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让他想不管不顾的在这风月地睡过去。


龚俊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房间,两米的床,睡这么个纸片一样的温客行绰绰有余,把人放好,他探下去捋了捋那一头被汗水沾湿的白发。

他捻捻手指,思忖再三觉得,温客行出了太多汗,虽然有被一把掐死的风险,但是这身衣服说什么他得给他换了。


换衣服之前得先吃药。

他好说歹说,终于让温客行相信手里的布洛芬片儿不是什么毒什么蛊只是救他命的小药片,然后扶着他给他喂了下去,一杯水他就喝了小小一口,力气不大脾气倔得很,龚俊费劲口舌也劝不来,这发着烧的祖宗就是不愿意喝。

无奈扶他靠好,龚俊转去翻翻衣柜,摸了一套深蓝色的丝绸睡衣出来。等他一通折腾,终于给温客行换上了才发现哪里不对。


睡衣,是那套印着卡通小狗头的。

卡通,小,狗,头。

完蛋了。

龚俊站在床边视死如归的给温客行掩好被子,还没忘再给他加一条毛毯,他抱起地上温客行穿来的那堆袍子收进脏衣篓里,愁的忘了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现在就觉得睡衣上每一颗角度不同的卡通小狗头都在嘲笑他。


#如果堂堂鬼谷谷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着可爱卡通小狗睡衣会一扇子杀了我吗#


-

龚俊重新冲了个澡,换上家居服跟助理请明天的假,然后就爬上另一边床守着温客行,怕他出什么状况。

他本来是坐着,背靠着床头。

但他今天拍了一天重头戏,本来就很缺觉,整个人就慢慢滑了下去,最后变成他撑着头侧躺在温客行身边,一双眼睛半睁着,保持守夜体力。

卧室的灯被他关了,现在只有他这边的一盏小床头灯亮着,浅浅的暖黄色洒在温客行的眼眉上,晕出水墨般的漂亮。

龚俊深吸一口气,好像终于彻底反应过来,温客行真的来了他身边这件事。他叹了叹,看着安静躺在身边的人。

温客行睡的不安稳,时轻时重的呼吸带着热气打在龚俊侧脸。他眼皮薄薄的,因为体温太高泛起了红晕。

一头白发没什么光泽,被龚俊解了发带,此刻新雪般铺在身下,衬的他像个受贬下凡的小神仙。

也差不多了,龚俊想。

这么多苦,神仙也不一定受得的。


他拿过毛巾,叠成小小一块,动作极轻的给温客行擦了擦汗。

房间里很安静,温客行下半夜就退了烧。

他这场烧退的,好像梦里跟人战了一场一样,整个人看着疲乏到了极点,眼睛时不时不安的滚动几下。

龚俊收好体温计,又伏下身跟他贴了贴额头,确认他烧退后松了一口气。被子摩擦的声音和温客行终于规律了一点的呼吸声交织,听起来很安宁。

爬起来接杯温水,龚俊拍拍他陷在厚实被子下的肩,轻声细语喊他:“阿温...” 温客行迷迷糊糊醒过来,被温暖干燥的手掌摸了摸脸,他缓慢的半睁开眼睛,听见龚俊温柔嗓音带了点沙哑,“醒一下...喝点水再继续睡。”

熬了个通宵,龚俊脑袋也早就钝了,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一连串的行为有多自然亲呢。

温客行被他扶起来,虚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喝了一杯水,面色看着终于好了点。他半醒状态下看着无害很多,一眨一眨的眼睛透着点小动物似的懵,让人没办法把他跟传闻里杀人不眨眼的鬼王联系起来。


本来就是个顶好的人,龚俊握起他伶仃手腕想。


温客行太瘦了,比他想象中要轻很多,靠在他怀里,一副嶙峋瘦骨硌得他心酸。

怎么会。

怎么会憔悴成这样呢。


温客行,你过得不好吗?


-

龚俊没忍住,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他搂进了自己被窝里。他也累了,但没错过温客行无意识抓住他胸前衣服的手。温大善人,鬼谷谷主。管他是什么,这厚厚坚硬外壳下浓的化不开的脆弱,谁又曾真正抵达过,真正用手触摸过。

有没有人真正在他禁闭的心门外试着问他,疼不疼,苦不苦,试着去敲一下那扇长满了尖刺的门。

没有人知道,那扇看似轻易就能杀人于无形的门,只要你捧着一颗真心去。

只要你捧着一颗真心。


门,

其实根本不必敲。


-

雨下了一整夜,厚实的遮光窗帘把沉沉苏醒的天色拦住。龚俊看了眼手机上早起的助理发来准假的消息,后面附了张重新安排过的通告单,怕打字动作太大把人弄醒,他只回了个ok的表情。

他闭上有点干涩的眼睛,一边慢慢进入梦乡,一边哼着一首很简单的儿歌,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一同沉沉入梦。


君既至,望莫归。

好梦。



即即大王

【原创攻×龚俊】《牡丹花下》(漩涡清明番外5)

74

落地国方面原本预计安排的接机仪式搞得声势浩大,生怕有哪一处不周到怠慢了这位独苗大少爷。

许砚安提早吩咐过自己的随行便衣,自己这一次纯粹是带了个朋友出来玩,把这些没用的环节能推就推,推不掉的,都安排给陈愈那小子去应付。

于是苦了陈愈。

而这边许砚安暗戳戳试图找借口把自己给挪进龚俊的隔壁房间,在龚俊的同学们租下的Airbnb别墅里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挑肥拣瘦式地嫌弃“这间不向阳”、“那间不通风”,最终壮硕男同学挥舞着硕大的肱二头肌咬牙切齿问他:

“那您是打算睡哪儿啊?”


75

睡小俊

……旁边的那间房。

最终许砚安如愿以偿,入侵龚俊房间旁边既不通风又不向阳唯独小门通小俊...

74

落地国方面原本预计安排的接机仪式搞得声势浩大,生怕有哪一处不周到怠慢了这位独苗大少爷。

许砚安提早吩咐过自己的随行便衣,自己这一次纯粹是带了个朋友出来玩,把这些没用的环节能推就推,推不掉的,都安排给陈愈那小子去应付。

于是苦了陈愈。

而这边许砚安暗戳戳试图找借口把自己给挪进龚俊的隔壁房间,在龚俊的同学们租下的Airbnb别墅里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挑肥拣瘦式地嫌弃“这间不向阳”、“那间不通风”,最终壮硕男同学挥舞着硕大的肱二头肌咬牙切齿问他:

“那您是打算睡哪儿啊?”


75

睡小俊

……旁边的那间房。

最终许砚安如愿以偿,入侵龚俊房间旁边既不通风又不向阳唯独小门通小俊的保姆间。


76

壮硕男万分担忧,在私聊页面飞快打字提醒龚俊:

“晚上睡觉记得把内外门都反锁好,有事随时喊我。”

龚俊回了个小兔笑眯眯扭屁股跳舞的表情包。

壮硕男看着那只扭动的肥美小白兔子心急如焚,打字的手指快出残影,敲出来的话却显得格外有气无力:

“少用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表情包。”


77

龚俊叼着一袋西瓜冰蹲在房间里缩成小小一团收行李,嘴里黏黏糊糊清点着自己不远万里带来的洁面、面霜、精油和发膜。

同行的几个同学行李一扔就吵嚷着要争分夺秒出去逛街,小俊蹲在行李前可怜巴巴抬着眼:“还没洗澡呢。”

终于在龚俊哼着歌吹头发时同行人耐不住性子提前结伴出了门,等龚俊湿漉漉地从浴室钻出来,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别墅和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许砚安。


78

群里众人在海边沙滩上喝着椰子合影发在群里艾特龚俊快来。

龚俊有些闷闷不乐地慢慢打理着头发。

千载难逢捡了个漏乐开花却不敢笑出声的许砚安装出一脸沉痛的表情凑过去:“不急,你收拾完要是想出去,我陪你逛逛?”

他的小俊眼睛一亮,手指轻轻扯住许砚安袖口一角,拽了拽:“要不要吃生腌!”


79

异国。他乡。

脏摊。生腌。

以上四要素集齐,可以直接触发许大少爷的急症绝技。

说起来,吃之前许砚安就料到会有这种后果。

不过……

俗话说得好,舍不得阑尾套不着小俊嘛。

用苦肉计让小俊心疼是爱情滋生的开始。

吃!

许砚安看着眼前的生腌小八爪鱼,眼一闭心一横,狠狠一口咬下去,

不到一小时后,果然苍白着脸晕倒在泰国的街头。


80

再醒来时许砚安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独立的VIP病房里挤满了满脸担忧或谄媚的陌生人。

没有小俊。

许砚安目光再一次仔仔细细挨个清点过众人,依旧没有看到龚俊的身影。

连龚俊那几个大学同学都虚与委蛇地挂着担忧假面凑在病房周围,独独未见龚俊本人。

窗外天色将明,正是日出时分。

许砚安摸摸身上仍在隐隐泛痛的手术创口,心知距他痛昏过去失去意识至少过去了一夜。

这么想着,许砚安越过一个又一个讨好的眼神,最终目光落在陈愈身上,口唇干涩,声音带着些沙哑:“小俊呢?”


81

陈愈恍然一拍额头,原地转了一圈,懊恼道:“一开始你昏在路边,龚俊急急忙忙给我发消息,说把你送进附近最近的医院了,你当时在急诊,急诊内大夫说你这阑尾要手术……”

陈愈不得重点地顾左右而言他,越说越心虚,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瞧着那医院不行,就让人安排了这边最顶尖的专家,把你接过来了,我在你们几个游玩小队群里说了一声,他们几个就打车过来了,怎么……哎呀,怪我。”

许砚安声音微微发冷:“怪你什么?”


82

这一问,才套出答案来。

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顾着许砚安这个骄矜的权贵独子、顶尖实权派许家的大少爷,不知不觉间遗落了一个龚俊,并无人在意。

就在众人忙着献媚、忙着将许大少爷从不起眼的小破医院急诊转向异国他乡最顶级的私人病房让最知名的外科专家实施小题大做的阑尾手术时,

他那手机没电、又语言不通的小俊,正在门诊挂号大厅内捏着兑换的纸币和新买的病历本,苦熬着等待天亮。

他的小俊想试试一早帮许砚安挂这家医院最好的外科专家号。

他的小俊不想他的手术被随随便便的医生耽搁治疗效果。

他的小俊想用最笨的办法,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他最好的治疗——

就像前世,他的小俊拼尽了一切想救自己的家人一样。


83

可他们却无一例外把小俊都忘了。


84

许砚安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输液针,不顾劝阻地咬牙忍着痛下了床。

麻醉褪却后的痛楚是锋利的撕扯,可并抵不过许砚安在挂号大厅外瞥见龚俊的那一眼更痛。

龚俊漂亮滢润的下唇因一整夜滴水未沾而轻微干裂,疲惫地躬着身子,低垂着发量浓密的小脑袋,双手抓着病历本,有些无措地立在人群中,等待着墙上的表针落入工作时间,等待着挂号窗口开放,等待着尝试帮人在异国他乡的许砚安努力抢来一个难得的专家来为许砚安的手术主刀。


85
他的小俊从未拥有很多资源。

他的小俊生在寻常人家里,吃过人世间万千种苦头。

许砚安唾手可得的东西,他的小俊要努力好久好久,久到把一整颗心都搭进去。

许砚安从未如此痛彻过心神魂灵的每一寸。

前世死去的那一刻不曾,今生手术时也不曾。

他悔过千千万万次,没有一次像今日一样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假如”的幻想成真后的样貌。

前世他曾想,假如他不是许家义的儿子,假如他与龚俊一样在一个平凡而温暖的寻常人家长大,他和龚俊最终是不是完全不一样。

或者……

假如他没有在那个冷冽的夜晚将他的小俊赶走,假如他没有做那些回头无路的错事,假如他没有将龚俊折磨到绝望,他与小俊是不是不至于此。

今时今日许砚安以另一种方式看到了答案。

他曾经错得荒诞。


86

许砚安苍白踉跄地拨开层层人群,紧紧将龚俊拥在怀里。

龚俊手机没了电量,还以为他从急诊的病床上跑来,一见许砚安面上没有多少血色,反而有些愧疚慌张起来:“我…我给陈愈发了消息,也拜托急诊在陈愈来之前照顾你,陈愈来了吗?怎么放你跑过来了…我、我挂个号,一会儿就好,你先好好休养…我…”

剩下的话,全被许砚安突然的吻打乱。

许砚安捧起龚俊脸颊,垂首重重吻入龚俊柔软的下唇。


87

龚俊耳尖通红,手忙脚乱地想推他,又不敢用力,被许砚安亲得上气不接下气,拿拳头轻轻在许砚安背上捶了两下。

许砚安忙松开双唇,捧着龚俊的脸蛋又哭又笑地傻乐。

“小俊,小俊,小俊……小俊。”

许砚安一连叫了七八声小俊,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地虚浮,倒下去即将失去意识时,他依稀感觉到自己脱口而出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88

……到底说了什么呢。

再次醒来的许砚安倚靠在病床上,一手端着切块水果,一手用小叉子扎着水果粒喂小俊。

龚俊叼着一小口芒果,嘴巴咀嚼一鼓一鼓的,时不时斜眼瞥一下许砚安。

许砚安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陈愈。

陈愈丢过来一阵鄙夷,随后抬头望天。


89

挺好的,他总算是把龚俊给追到手了。

挺糟的,不知道他那天到底丢了多大的人。

时隔半月,许砚安偷偷搂住枕侧小俊的腰,只纠结了两秒就再次挂上了无声傻笑:

特别好,肥润润的手感,软乎乎的,上辈子没试过。

嘿嘿,偷亲一口小猪脸。

他的小俊在睡梦中往他怀里钻了钻。


90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子曰:士可杀不可忍。

干劲十足的青年人,要有说干就干的精神。


(TBC)

Yvone

【All暮雨】暮雨醉酒,欺负美人

苏昌河真的要疯了,他的小木鱼怎么可以这么诱人,若不是他剑术顶尖,怕是走在街上就要被人要了去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苏暮雨发丝凌乱, 略带狼狈地踏入门槛,整个人憔悴得可以。


   “苏暮雨!”慕雨墨快步上前,双手扶住苏暮雨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切问道:“你受伤了?苏昌河呢?他不是去寻你了吗?”


   苏暮雨面色沉虞地摇了摇头,“无事。”


   “别逞强,”慕雨墨满眼心疼,有些懊悔地说道:“可惜我只会用毒,医术不精,不应该把白鹤淮送走的。”


   唐怜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里反酸水......

苏昌河真的要疯了,他的小木鱼怎么可以这么诱人,若不是他剑术顶尖,怕是走在街上就要被人要了去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苏暮雨发丝凌乱, 略带狼狈地踏入门槛,整个人憔悴得可以。


   “苏暮雨!”慕雨墨快步上前,双手扶住苏暮雨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切问道:“你受伤了?苏昌河呢?他不是去寻你了吗?”


   苏暮雨面色沉虞地摇了摇头,“无事。”


   “别逞强,”慕雨墨满眼心疼,有些懊悔地说道:“可惜我只会用毒,医术不精,不应该把白鹤淮送走的。”


   唐怜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里反酸水,雨墨在乎他,但她似乎也更在乎苏暮雨。


   “苏家主,永安王萧瑟呢?”唐怜月上前一步追问道。


   苏暮雨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尴尬,“说来话长,当时情况紧急,我未能救出永安王。”


  唐怜月有些焦急, “可是以你的能力,救永安王并不难。”


   “是,”苏暮雨叹了口气,“我本应救出他的。”


   “唐怜月,”听到这里,慕雨墨忍不住横眉发怒,“你不要把我暗河当做是你的属下来支使,暮雨是因为我求他救你才去犯险,他可没责任管那狗屁永安王的生死。他现在受伤了,你不关心就算了,还诸多要求,我看你干脆关死在皇宫好了。萧瑟对你重要,暮雨对我同样重要。”


   苏暮雨温声安慰, “雨墨,不要生气,救永安王是我自己答应的。”


   倒是难得见苏暮雨如此柔弱姿态,他虚虚靠在慕雨墨身上,神色郁郁,唇上伤口细密,连唇角都破了皮,怕是方才吐过血的缘故,竟比往常淡然的模样多了几分妩媚。


   唐怜月知是自己莽撞,心中内疚,可见慕雨墨如此维护苏暮雨仍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沉声道:“我从未将暗河视为我属下,你忧心于我,苏家主和大家长为我救我犯险,我唐怜月感激不尽,只是琅琊王将萧瑟托付于我,若他有事,我又如何有脸苟活。”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慕雨墨娇嗔冷哼,明显已经消了气。


   唐怜月无奈一笑,又伸手去接苏暮雨,“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由我来扶苏家主吧。”


   苏暮雨推开他,“我无事,只是有些累,你们不用管我。”


   他直起身子,后背如松竹般挺拔,缓缓跺入自己的房间,淡淡吩咐, “雨墨,给我打些水,我要净身。”


   “好嘞。”慕雨墨高兴应道。


   唐怜月酸溜溜,“还说我,我看苏暮雨才是把你当丫鬟使。”


   “你懂什么,苏暮雨向来爱洁,暗河想要服侍他的可排着队呢。”说罢,慕雨墨妖娆转身哼着打水去了。


   唐怜月还想问萧瑟的细节,却碍于苏暮雨现在死气沉沉的状况,只得叹气离去。


   前一夜发生了太多事,苏暮雨疲惫至极,静静坐在桌边,长发披散在身后。


   他对苏昌河很失望,对自己也很失望。


   识人不清,妇人之仁,才令自己落到如此狼狈境地。


   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两个男人同时强吻到无法反抗,一个杀手,只因过去有所交集,他竟轻信了萧璟瑜。


   苏暮雨自嘲一笑,眼底浮着悲伤,作为男人遭遇这种事,他竟不知该尴尬还是该难受。


   苏昌河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慕雨墨受到了今天的第二次惊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明明是去找苏暮雨,怎么分开回来,还弄成这样……”


   往常苏昌河可能还会和她调笑两句,这回他没有心情,草草清理了自己身上的血迹,便阴沉着脸朝苏暮雨房间走去。


   那个萧璟瑜竟然就是新帝萧琰,竟在苏暮雨跟前装良善,还敢轻薄他的小木鱼,只可惜救他的人来得太快,没能杀得了他。


   “暮雨…”苏昌河换了副可怜的表情推门而入,“我受伤了……”


   苏暮雨在喝酒,闭着眼睛,睫毛微颤,喉结滚动。


   仰头的时候,酒液溢出嘴角,顺着修长的脖颈淌到衣襟,浸湿了锁骨。


   “暮雨……”苏昌河喃喃地关合上房门,坐到他身边,“你生我气了?”


   “嗯?”苏暮雨一口气喝完一壶酒,嘴唇在酒液的刺激下更加艳红,他睁开眼,看着苏昌河笑得疏离,“昌河……我不气你,我只气我自己,我拿你当兄弟,你又拿我当什么?”


   “你当然是我最好的兄弟!”


   “呵…兄弟会亲我吗?”苏暮雨指着自己唇角的伤口,踉踉跄跄起身,“把我嘴都咬烂了……”


   “舌头都肿了……”他嘟嘟囔囔。


  苏昌河看着他雾气茫茫的眸子,知道苏暮雨喝醉了,这种可爱的傻话在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


  他又喝了一口酒,差点被呛到,苏昌河去拉他,“暮雨,你醉了,别再喝了。”


  苏暮雨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身上。


  有些疼,暮雨撞到了他的伤处,苏昌河只是将他搂紧,稳稳安置在自己怀里,“小心一点。”


    “昌河……”苏暮雨在他的腿上乱动,慢吞吞抱怨道:“别碰我。”


  苏昌河后背发麻,根本忍不住,苏暮雨打了个激灵。

  

  苏昌河快要烧起来了。

  

  苏暮雨醉醺醺地挂在他的手臂上,无力推拒。


  苏昌河眼眶烧得通红,浑身血液沸腾。


  他真的要疯了,他的小木鱼怎么可以这么诱人,若不是他剑术顶尖,怕是走在街上就要被人要了去。


  只是想象,苏昌河就嫉妒得发狂,一时失了分寸,把苏暮雨欺负得更惨,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


  【彩蛋】假如苏暮雨怀孕了却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新晋居民_3430291

【范闲X韩烨】误入瑶华(上)

斗战神佛孙悟空:

长风万里:



◎写的是 @横刀 点的梗,小范大人求娶当朝病弱太子,写得太长了就分成了上下两篇,这一篇共8k+~



◎《关山几重》的前传还没来得及写,应该会穿在之后写韩烨和温温的时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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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三年,大靖内有属国叛乱,外有南蜀虎视眈眈,嘉宁帝诛杀帝氏一族在前,抄斩辛家满门在后,五天前太子又身中奇毒,一时之间举国皆惊,民怨四起。



“二处昨个儿来信,说大靖那个嘉宁帝挨不住了,要跟咱们借兵。”王启年给范闲奉了杯茶......

斗战神佛孙悟空:

长风万里:



◎写的是 @横刀 点的梗,小范大人求娶当朝病弱太子,写得太长了就分成了上下两篇,这一篇共8k+~




◎《关山几重》的前传还没来得及写,应该会穿在之后写韩烨和温温的时候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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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三年,大靖内有属国叛乱,外有南蜀虎视眈眈,嘉宁帝诛杀帝氏一族在前,抄斩辛家满门在后,五天前太子又身中奇毒,一时之间举国皆惊,民怨四起。




“二处昨个儿来信,说大靖那个嘉宁帝挨不住了,要跟咱们借兵。”王启年给范闲奉了杯茶,又给自己满上了。




“我还以为这老头还能再挺上三五个月,等南蜀打到了家门口再来。”




“大人有所不知,若光是打仗,这个嘉宁帝可能还拉不下那张脸,可那位太子中了毒,他就不得不求饶了。”




“那老头很看重这位太子?”




“何止?若是真能让这位太子继了位,到时候大靖和南蜀,还不一定谁打谁呢。”




“后面这么热闹干什么呢?”范闲努了努下巴,指向王启年身后的院子。




王启年回身看了一眼,“六处半月前出去执行任务,折了两个八品。”




“嚯,这人可以呀!”




王启年点点头,伸手就要去接范闲手中的茶,可范闲伸着手在王启年面前绕了一圈,又喂回了自己嘴里。




大靖的使者没能活着走到庆国城门,颤颤巍巍地抓着范闲的裤腿子,把信交到了范闲手里,守城士兵见是范闲本不想多事,范闲却是一把将那还沾着血的信又塞进了士兵手里,“我就是刚好路过,你们该送哪儿去送哪去。”




信从守城士兵手里递到了兵部,从兵部递到了监查院,从监查院递到了庆帝,最后庆帝手一挥,这信就又回到了范闲手里。




“让我去支援?”范闲甩着信冲王启年喊。




“院长说了,是陛下的命令,陈将军带兵,但是您也得跟着去。”




“去干什么?”范闲一脸警惕。




“谈判。”




1




大靖地属江南,与北地庆国不同,一进国境线,潮湿水汽便扑面而来。




陈将军带兵三万,声东击西,前后夹击,不过两个昼夜便平息动乱,范闲任出使大臣,被恭恭敬敬请进了大靖乾宸殿。




嘉宁帝端坐朝堂,满朝文武位列大殿,范闲半只脚落进这地界,才发觉这才真是严阵以待。




“庆国于此时施以援手,对我大靖可谓是雪中送炭,范使者此次舟车劳顿,稍后便让人带你去驿站休息。”




“不用了,我今天来就是谈事儿的,谈拢就回去了。”




“范使者请说。”




“今日前来,共两件事,其一是靖国的边境允许庆国通商,其二是要洛云、丰化、岐通、江泸、湛昌五城。”




范闲话音刚落,这朝堂之上便乱了起来,反对声此起彼伏,嘉宁帝也是一脸铁青,过了半晌,嘉宁帝才清了清嗓子,“范使者,这第一件,孤可应下,可这第二件,庆国是不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陛下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救急如救火,这火都已经烧到了您眉毛底下,我这来救火的三万兵马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五座城吗?”范闲抬头看向嘉宁帝,“您总是要知道的,这三万人,既可以是来救火的,也可以是来添柴的。”




“放肆!”嘉宁帝厉声喝道,随即又像被惊醒一般忍下气来,“范使者,你点的这五座城,那是我大靖的边防重镇,若是这般交付,岂不是让我大靖成了庆国的属国了吗?”




“陛下严重了,军队、盐铁尚在你掌握之中,哪里谈得上属国?只是,我自庆国来之前便已听说,贵国太子身中奇毒,恐有性命之忧,在下不才,监查院三处费介是我的授业恩师,这天下间的毒,怕是还没有我不能解的。”




此言一出,嘉宁帝便沉默了下来,韩烨身系大靖,是他一生最得意的儿子,可若将这五座城池拱手相让,岂不是成了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思及此处,嘉宁帝看向范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范使者若能解太子身上的毒,割城契约即可送上。”




范闲盯着嘉宁帝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朗声道,“好!”




辅一进东宫,便闻到阵阵药香,范闲摸了摸鼻子,步履轻快地便推门进了去,守门的侍卫本要拦截,可看到这后面还跟着皇上和一堆大臣,顿时吓得跪了下来。




东宫本该富丽堂皇,雕龙画凤,可这位太子的东宫倒是颇为素雅,范闲一眼撇过桌案,上面还摆着基本没来得及收起的书,范闲半路拦下一个端药的宫女,手指捻了一下,面色有些不善地看向嘉宁帝,“不是说太子是中毒吗?怎的还有外伤?看来陛下并不信任我。”




“并非孤不信任范使者,只是事关我大靖安危,不便广而告之。”




范闲冷笑了一声,越过嘉宁帝便走到了韩烨床前。




韩烨此时已昏睡半月有余,他虽脸色惨白,双唇干裂,却仍旧要教人知晓,他如何生得一副好相貌。




体貌闲丽,受于天也。




嘉宁帝见范闲只是看着韩烨不说话也跟着紧张起来,轻唤了一声“范使者”,范闲这才如梦初醒,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嘉宁帝,“陛下舍不得五座城?”




嘉宁帝愣了一下,复又回道,“确实不舍。”




“我有一法,既可保下大靖这五座城,又能让南蜀以礼相待,最重要的是,你们会得到一个坚不可摧的盟友。可谓是……一箭三雕。”




嘉宁帝不知范闲心里想的是什么名堂,伸手示意范闲,“愿闻其详。”




范闲后退一步,长身施礼鞠了一躬,“范闲求娶大靖太子韩烨!”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




“成何体统!我堂堂大靖太子,那是国之储君,岂是你一个提司可以求娶的!”




“那不娶也没事儿,他不想做提司夫人,我来做太子妃也是可以的。”




“范闲!你不要欺人太甚!”




“胡闹!”




“退下!”这一帮大臣七嘴八舌吵得嘉宁帝头疼,厉声喝了一句,这东宫便又安静了下来。嘉宁帝目光沉冷,看向范闲,“范使者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那是我大靖未来的储君。”




“我说了,要我来做太子妃也是可以的。”




“范使者,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范闲自是知道的。”范闲向前走了一步,俯身在嘉宁帝耳边,“陛下,我也希望你知道,杀了我,你会遇到的麻烦绝对比你能预想到的还要更多。”




嘉宁帝五指紧握,隐在宽大袍袖下的手几乎就要打向范闲,可范闲这句话说得不错,如今庆国一家独大,何况三万精兵就守在大靖城外,只要范闲一声令下,大靖今日便可易主。




博弈之间,嘉宁帝突然吐出一口浊气松了下来,他仿佛一瞬之间老了十岁,拍了拍范闲的肩膀,“范使者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一般一般。”范闲挥挥手,适当谦虚了一下。




“那太子的伤……”




“陛下放心,你们出去等我,此刻我便给太子解毒。”




待到这偌大东宫只剩下范闲和韩烨二人,范闲才坐了下来,他拉起韩烨的手细细诊脉,眉头一点点蹙起。




六处出手本就是例无虚发,这毒是淬在了兵刃上,就是奔着要命去的,只是韩烨武功高强,危急之下挪退了半步,这一刀才穿透了心肺,可这毒寒性极强,如今聚在肺经半月有余散不出去,怕是就算治好,也要落下个咳嗽的毛病。




范闲嘟嘟囔囔骂了两句六处不懂事儿,将韩烨扒了衣服,拆了本来包扎好的伤口,那伤口十分狰狞,半个月过去仍然流着脓血,只是那道伤口旁还有一道旧疤,位置也极为凶险,范闲手指一寸一寸描过,眉心一点点皱起,仿佛透过那道伤,便能回忆起韩烨当初是如何挣扎在生死一线。




范闲取了白酒,将身上那把匕首消了毒,手指一翻,便在自己腕上开了条口子,血顺着指尖便一滴一滴落在了韩烨的泛着暗紫色的伤口上,不过片刻功夫,那伤口便仿佛裂得更开了一些,不知是不是痛极,韩烨额上已是冷汗,身体也跟着小幅度挣扎起来,范闲起身坐在韩烨身后将他扶起,皱着眉用匕首将韩烨的伤口割得更开了几分,血色染了韩烨半身白衣,韩烨手扯着被子,痛得几乎将被子扯破,连指甲都显出不过血的惨白来。




范闲将割破的手腕递到韩烨唇边,轻声道,“韩烨,韩烨,喝了。”




不知是不是这血腥味太重,韩烨虽意识不清,却是出于本能地闭紧了嘴,范闲手都怼到了韩烨唇上他也不张口,气得他搂着韩烨坐直了一些让对方靠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便掐着韩烨的脸让他张口,然后就把手腕送了进去,韩烨“呜呜”了两声无果,就被喂了满口的血。




待到韩烨胸口那道伤已经流出鲜红色的血,范闲这才松了一口气,求娶韩烨本就是临时决定,带来的药中本还藏了另一味毒,希望日后能够控制这位太子,可如今一颗心都已给对方了,哪里还舍得再让人吃苦,范闲被费介用毒喂大,这世上最好的解药,便是他这一身血。




范闲起身给韩烨包扎时人还有点晕,忍着面前这三重影给韩烨胸口系了个蝴蝶结,便一把抱起人来往里挪了挪,然后自己也脱了鞋上床,搂着韩烨便睡了过去。




2




韩烨醒来时已快酉时,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此刻室内一片漆黑,连个烛火都没点,韩烨尚处在迷蒙之中,身子一动才惊觉旁边还睡了个人,韩烨神色大惊,出手迅如闪电,掌风到了枕边,范闲也被惊醒,拍身而起与韩烨对了一掌,人落在地上时还心有余悸。




“何人竟敢夜闯东宫?”韩烨大病未愈,哑着嗓子厉声问道。




范闲却是急了,他方才没能反应过来出手的人是韩烨,那一掌打出去时内力带得十足,韩烨这会儿怕是已受内伤。




“韩烨,我是范闲!”




范闲说完,便从怀中掏出根火折子,轻轻一吹,便有昏黄烛火撕碎满目黑夜。




“范、闲?”




韩烨咳了几声,唇边已现了血色,他向前探了探身子,范闲怕他看不清自己,便也举着火折子走进了几分。




见真是范闲,韩烨眼中露出了几分不可思议,“你……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样?我伤到你没?”范闲急着去握韩烨,却被韩烨轻轻拂开。




“你如何会在此处?”




范闲见韩烨冷着脸,便也松了手站直身体,阴阳怪气道,“温烨,你可真是起了个好名字,我若不来,怎会知道,我思之念之的人,竟会是大靖太子呢?”




韩烨被范闲怼得说不出话,范闲又赔着笑脸坐到床边,伸手蹭了蹭韩烨唇边的血,“你睡了我就跑,我可是一番好找,不过现在想来,也是只有一国储君这般的权力,才会让监查院都查不到你的踪迹。”




庆国都城不大,可自古颇为繁华。




范闲住到范府不过三个月,便将此城摸了个门儿清。




长合街的驴肉包子庆国第一,永官街的女儿红飘香十里,安虞街上的说书匠口条极佳,清欢台的小曲儿,可三日绕梁,教人念念不忘,你若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好说,西河街上有家济风堂,听说大夫是人美心善医术高,远近驰名,不可方物。




“那看马呢?我要买匹马。”范闲拍了拍范思辙的桌子,要他把话题绕回来。




“相马啊,那你就得去丹山了,你在永官街头的裁缝铺子左拐,沿着定海路直走,走上一个时辰,就到丹山了,那是个私人马场。”




范闲拍了拍了范思辙的脑袋,便起身离开了。




范思辙被拍得有些不高兴,扯着嗓子问道,“你买马干什么?”




“出国旅游!”范闲摆摆手,朗声答道。




范闲挑了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赶早去了丹山,马场主人是个外族人,问了才知是北魏来的。




“师傅,我想挑匹通些人性的马。”范闲跟着马场主人边走边看。




“今天可不止兄台一位要通人性啊。”马场主人听到范闲的话便笑着指向对面,“那边的公子,早来了您一会儿,也说想要匹通人性的,还没有挑中,不过今儿晌午前还能再来一批……”马场主人话还没说完,就“诶?”了一声,“这不就来了!您二位可以一块儿看看。”




范闲顺着马场主人的手看去,对面那人身量颀长,穿着件绣了竹叶的白衣,腰上缠的是把软剑,负手而立,气度不凡。




韩烨被人发觉有人盯着自己,回身便看到对面站着的人。




范闲盯人盯得认真,听见耳边喊“躲开!躲开!”时已经晚了,那匹狮子骢脚踏白云,鬃毛曳地,野性难驯,自养马人手中挣脱一路狂奔,眼看就要将范闲掀翻,对面的韩烨便已飞身上马,手腕一翻缠上缰绳便与这烈马角力,嘶鸣声响彻整片马场,韩烨下盘极稳,几次都没有被甩下马来,最后他一手按在马颈上,另一只手死死拉着缰绳,那马自半空猛地落地,甩了甩头,打了个响亮的鼻鼾,这才安稳下来。




韩烨看向范闲,他鬓发微乱,可毫无惊惧,自马背望向范闲,才知觉其人之昳丽,眉若远山含黛,眸如秋水映月,世人苦寻神山宝藏,殊不知,无价之宝就在眼前。




“兄台好俊的功夫!”范闲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施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范闲。”




韩烨翻身下马,“在下温烨。”




马场主人被方才这顿乱子吓了一跳,生怕韩烨摔个好歹,没想到这位公子看着弱不禁风,倒是武功高强。




“温公子和这位范公子可真是有缘,都来寻这通人性的马,实不相瞒,温公子方才驯服的这匹狮子骢,正是我说晌午前要来的,温公子觉得怎么样?”




韩烨手指修长,穿过狮子骢的鬃毛,那马便轻轻跺了两下脚,转过脖子便在韩烨身上蹭了蹭,韩烨被他蹭的有些痒,便轻轻笑了,“就它吧。”说完又看向范闲,“只是要夺人之美了。”




范闲伸手摸了摸这狮子骢的头,“温公子说笑,你救我性命在前,驯服这家伙在后,想来便是你与他的缘分。”




韩烨抱拳示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温公子不是庆国人?”




“北魏人。”




“来到庆国可曾游玩儿?”




“还未。”




范闲走到韩烨身边,将他手中的缰绳牵来,那狮子骢似是有些不满,韩烨笑着拍了拍马背,便听到范闲说,“我虽是三个月前才来,却也将都城都玩了个遍,你若无事,我就领你转转,权当谢意。”




二人自丹山返回都城,途径望春客栈,韩烨正是下榻此处,韩烨将马交给客栈伙计拴好,这才与范闲又一同出门。




“这望春楼离我家不远,闲来无事,你我也可约上一约。”




“那便一言为定。”




“庆国最有名的小吃,就是驴肉包子,咱们这会儿去正能赶上出锅。”




韩烨点点头,“今日我得了这样一匹好马,来日我陪范兄再寻一匹。”




“叫我范闲就好。”范闲听见韩烨说要陪自己再寻马,心中十分高兴,“我也不叫你温兄了,怪生疏的,不如叫你阿烨。”




这般称谓倒是教韩烨愣了一下,便也就随范闲去了,长合街不远,二人不过半炷香的工夫就走到了,摊子支在街边,范闲拽着袖子蹭了蹭桌子便喊了老板过来,“四屉包子,两碗豆花儿。”




“好嘞!包子四屉!豆花儿两碗!”




“你常来吃?”韩烨从筷笼子中拿出两双筷子,又递给范闲一双。




“家中弟弟介绍,吃过之后发现确实美味。”范闲接过筷子,老板的豆花儿已经送了上来,他先端过一碗给了韩烨,“你尝尝,小心烫。”




韩烨生在南边,豆花儿多是甜口,如今来了庆国,才知道还有咸的,范闲见韩烨吃时露出一瞬的惊讶,心有疑惑却没多问,只待那包子上来,连忙掀了蒸笼,包子皮薄馅大,汤汁浓郁,范闲抓了一个给韩烨,韩烨探身接过,却也被烫得手忙脚乱。




待到两个人祭完了五脏庙,便又去了斜阳里。斜阳里取自“满眼青山芳草外,半蒿碧水斜阳里。”是庆国有名的书画一条街。




韩烨与范闲边走边看,走到书摊前韩烨停下了步子,从摊子上拿起一本书,开口道“红、楼。”




范闲清了清嗓子,“阿烨也喜欢读这个?”




“这两年很有名,虽说讲的是姑娘公子,却也是世事之写照。”




范闲点点头,从韩烨手中把书抢下来放了回去,搂着韩烨向另一边走去,“你若喜欢,回头我叫人抄了全本给你送去。”




“全本?”韩烨有些惊讶。




范闲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得意,“那书是我默写下来的。”




“你……默写?”韩烨被范闲说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这书是我老家一位先生写的,我看过后便背了下来,只是那先生是个隐士高人,我就替他发了出来。”




“原来如此。”韩烨点点头,顺着范闲的力道,二人便到了处卖字画篆刻的摊子。




韩烨回身打量了一眼范闲,范闲腰上挂着个鱼皮袋子,里面放的是些瓶瓶罐罐,还挂了两把手指长的小巧袖刀。




“你看我干什么?”




韩烨摇摇头,在那摊子前挑了半天,也没说要买什么。




“你相中哪一个了?”




韩烨抬头环顾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摊子问道,“范兄,那个是卖什么的?”




范闲顺着韩烨指的方向,“是煎䭔,我去买两个尝尝,你慢慢选。”




“你去吧。”韩烨点头示意,待到范闲人走远了,韩烨这才从腰间取下一块儿白玉来,“师傅帮我在这玉上刻两个字可否?”




“公子这可是上等的羊脂玉,您想刻个什么?”




韩烨思索片刻,“便刻含章二字吧,”




“好嘞!”




韩烨把钱给了师傅,“我明日一早来取。”




范闲正在排队,就看见韩烨已走了过来。




“你买完了?”范闲道。




“没有,还没有看中。”韩烨答道,“这东西很好吃吗?这么多人排队?”




“好吃!里面裹了糯米红豆馅。”




韩烨站在范闲身边与他一同排队,身边不停有人走过,韩烨生在皇室,也去过战场,下过民间,可每一次他都带着将军、太子的身份,只有这一次、这一刻,他不是太子,只是韩烨。




范闲晚上没有回范府,跟着韩烨回了望春楼,那匹狮子骢还好好拴在后院,韩烨去看了一眼,才回房里。




“不起个名字吗?”范闲将韩烨房内的窗子推开,便有银辉落入房内。




二人将矮桌搬到窗前,靠坐在地上。




“这马你也有份儿,你来起吧。”韩烨将手中的酒开封递给范闲。




“我来起啊,”范闲喝了一口酒,“既然我们是立秋这天买了它,那就叫秋雪。”




“阿烨,你什么时候回北魏?”




“我?”韩烨仰头看着天上孤月,“再有十天八天,兴许就要回去了。”




“我都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范闲问道。




“家中做了点儿生意。”韩烨答道,“你呢?”




“无业游民一个。”范闲晃了晃酒杯,转头看向韩烨的侧脸,“我时常在想,我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些什么?我没有那么多宏大愿望,救己达人,兼济天下,我做不到。”




韩烨眉心微皱。




“我只想好好活着,富甲一方,潇洒快活。”




“可现在,我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事想做的。”范闲顿了顿,从韩烨手中拿过酒猛喝了一口,韩烨转头看向范闲,他指尖还沾着几滴酒,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你若能在这里留的久些,那赶上中秋猎狐,我领你去参加,策马莽原,无拘无束,等你要回北魏了,我便同你一起去,到了那儿你就再给我挑一匹好马,给秋雪做个伴儿,然后咱们就在你家过冬。你觉得怎么样?”




韩烨呼吸一滞,指尖上的酒便好似着了火一般,烧得他生疼。




窗外“轰”得一下雷声惊起,闪电划破夜幕,也照亮了韩烨那张眉目锋利的脸,他从范闲手中拿过酒,哑着声音道,“早些休息。”




3




范闲没回自己屋睡,韩烨房内的床太小,他就顺手打了个地铺,二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韩烨本想去斜阳里把那玉坠取了,却被范闲拽去了逛街。




二人也都不是扭捏之人,范闲回想了一下,觉得兴许是自己唐突了佳人,没关系,只要自己有耐心,对方就是个铁树也要让他开花。




今日二人没吃驴肉包子,换了家酒楼,点了一品豆腐、糖醋鲤鱼、葫芦鸡、西芹百合,外加一道桂花糖水,昨夜喝得都有些头疼,今天这顿二人便也有所收敛,只点了一坛清爽的梅子酒。




待二人酒足饭饱下了楼,就看见路上行人都匆匆跑过,范闲拦下一人问出了何事,才知西域来的戏班子要在洪琅开场,范闲一把抓了韩烨,“咱们也去看看!”




韩烨被范闲抓着有些不知所措,他此次入庆,本是为北齐盗走的湛昌布防图,遇上范闲不算巧合,可他未接触其人前,不曾想过,若说赤子之心,或有偏颇,可他对自己毫不设防,究竟缘何?




戏班子击鼓开锣,与北地风俗不同,似有媚骨天成,又有昆山玄妙,看得人眼花缭乱,范闲拽着韩烨挤过重重人海站在前排,那跳舞的姑娘蒙着面纱,一双眼犹如钩子,直直望向他们二人。




范闲被那姑娘看得不自在,倒是捏了捏手中还握着的韩烨的手,偏头道,“那姑娘在瞧你呢。”




韩烨被范闲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得耳边犯痒,侧开一点儿头,看向范闲,“我看明明是范兄你瞧得认真。”




“哪有哪有!”范闲忙着争论,却听得身边人一声尖叫,韩烨抓着范闲的手飞身后退,凛冽寒光自眼前掠过,周围人霎时作鸟兽散,一对铁锤夹着呼啸风声将二人分开,“砰”得一声便将那摊子砸了个粉碎。




韩烨“歘”地一声自腰间抽出那把软剑,此兵器范闲不曾见过,其刃极薄,却锋利无比,可削金断玉,韩烨一招燕子抄水便掠过那铁锤,飞身落在大路中央,立刻便有四个蒙面人围了上来,韩烨认出其中一人便是北齐探子,手腕一翻,剑尖便如银蛇吐信冲着此人杀去。




若按当今天下排名,韩烨可入九品,只是他身为皇室,不参与此种排名,而这四个杀手中,一个七品,三个八品,韩烨打起来也讨不到太大的好处,范闲此刻被一九品拦下,打得也是颇为吃力。




正当两边僵持不下,一支冷箭自不远处的望楼射来,韩烨应声转身,却被一掌打在后心,一缕鬓发倏然落下,韩烨摸了下侧脸,上面横亘着一条血痕,那一箭入地三分,带出蜿蜒裂缝,韩烨惊魂未定,抬头看见望楼上的人再次搭弓,箭尖却从他的眉心一点点挪开,韩烨神色一变,转身便看见范闲已入困局。




“范闲!!”




韩烨嘶声大喊,范闲只来得及听见自己名字从韩烨口中喊出,再转身时便只剩下了满目血色!




“温烨!”




那冷箭直直射穿韩烨胸膛,他的手还死死抓着范闲的肩膀,他的血溅在范闲脸上,还带着几分温热。范闲抖着手摸了一下脸,看到指尖泛起了血色,那一瞬似乎才魂兮归来,他一把捞起韩烨下沉的身体,厉声喊道“温烨!”




原来这世上真有倾盖如故,生死相交,也真有萍水相逢,性命相托。




韩烨口中呕着鲜血,却直直望向范闲,他忽然想起,原来除了这份真情,他给范闲的一切都是假的,甚至生死之间范闲唤出的名字,也是假的。




范闲眼底现了血色,长啸一声,一掌拍向对面这位九品,劈手夺过对方腰间的兵刃,他另一只手搂着韩烨,周身真气汹涌,“歘”地一声便将这把刀甩向望楼,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竟非九品可比!




望楼所站之人见此兵刃袭来亦极为惊诧,被逼得连退几步,那真气自望楼处炸开,此人翻身落下,却仍被真气激荡,最后便听“砰”地一下,兵刃斜斜插入望楼木桩,随着“吱吱吱”的声音,望楼“哗”得一声轰然倾塌!




待到尘烟消散,这长合街上哪里还有范闲和韩烨的影子!




-tbc-




◎这个cp,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蹦跶,大家多多评论和我互动吖,不然我要被冷死了~




◎彩蛋是下一章的开头,有惊喜熟人哦~


凌云一念

ALL韩烨.不落月.1

⭕️abo设定 all烨 生子预警

⭕️前期韩烨单箭头帝梓元,坠崖之后帝梓元回心转意,但韩烨心死。温朔决定不再单相思,试着和姐姐争一次殿下,洛铭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与韩烨,十载君臣日日相处已然暗生的情愫。前段时间被女主气到然后冲动做饭,拖到现在才发(现在不气了但是坑都挖了<(_ _)>),觉得殿下太苦了,也想他护过的所有人能够护他一回。

主要cp有帝梓元/温朔/洛铭西x韩烨。

其它人可能会看情况单箭头,基本按剧版设定走,但剧洛和洛家背景会保留一部分书洛的设定,因为私心更喜欢书洛些。

  

  

只要韩烨愿意,他不止可以做护佑大靖安康长宁的烈日...

⭕️abo设定 all烨 生子预警

⭕️前期韩烨单箭头帝梓元,坠崖之后帝梓元回心转意,但韩烨心死。温朔决定不再单相思,试着和姐姐争一次殿下,洛铭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与韩烨,十载君臣日日相处已然暗生的情愫。前段时间被女主气到然后冲动做饭,拖到现在才发(现在不气了但是坑都挖了<(_ _)>),觉得殿下太苦了,也想他护过的所有人能够护他一回。

主要cp有帝梓元/温朔/洛铭西x韩烨。

其它人可能会看情况单箭头,基本按剧版设定走,但剧洛和洛家背景会保留一部分书洛的设定,因为私心更喜欢书洛些。

  

  

只要韩烨愿意,他不止可以做护佑大靖安康长宁的烈日朝阳,也可以做他们心头永悬不落的月亮。

  

  -

  

  丧钟响彻整个大靖皇都。

  

  

  二十三声悲鸣,便诉尽了那位光风霁月的大靖储君短暂而苦痛的一生。

  

  

  嘉昌二年春,中宫皇后崩逝,嘉昌帝嫡子韩烨时年七岁,自幼丧母。

  

  

  八岁,太祖下诏立储,赐韩帝婚约,择定太子妃。

  

  

  十二岁,迎帝家女入京都,为其建造太子妃宫宇北阙阁。同年于帝北城冤案中,以一己之力篡改圣旨,保下帝家女性命。

  

  

  十四岁,谋划五柳街一劫收养帝家嫡子,中途突生变故遇险,以身挡剑险些殒命。

  

  

  十五岁,入西北大营戍守边疆,缕立战功。

  

  

  十八岁,隐去身份随西北军出征,出生入死。

  

  

  二十二岁,十年执着苦等得偿,帝家女下玳山,同年帝北城冤案昭雪,三万水师求娶真相大白,以储君身份为大义承担皇家过错。

  

  

  二十三岁,北秦举国进犯,大靖势微,储君韩烨以身殉国亡于青南山。

  

  

  北秦一役大靖惨胜,帝梓元班师回朝,与战事告捷的战报一同送入皇都的,还有储君战亡的消息,先是长公主韩安宁,后是太子韩烨,嘉昌帝一双儿女皆亡殁于青南山下,正值壮年的帝王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就连帝梓元进宫觐见时,也已然没有了往日不动如山的天子威仪。

  

  

  帝梓元将洛铭西与帝家嫡子都尚存于世的消息当面告知,韩仲远虽然动怒,却也到底答应了她的要求,允洛铭西官复原职,温朔认祖归宗,以帝烬言的身份承袭靖安侯爵位,赐靖安侯府邸。

  

  

  因着储君后事未完,新的靖安侯府建造之事便被暂时搁置,太子韩烨生前便得民心,加上此番又是为护大靖而亡,是以大靖子民自发悼念,除却太子府日夜点燃的百盏长明灯,京都内外亦是白帆蔽日,举国同觞。

  

  

  可丧报传入京都月余,嘉昌帝派去殓骨寻尸的人一波又一波,始终没有发现太子踪迹。韩仲远始终不信太子已死,帝梓元与温朔也在暗中查探,韩帝两家恩怨十年,竟破天荒地君臣同心了一回,明知希望渺茫,却都还巴巴地盼着韩烨归来。

  

  

  就在所有人都几乎绝望之时,沉寂已久的太子府忽然收到一封密信,寄信之人乃是北秦公主莫霜,莫霜在信中言明自己于青南山下救下韩烨,两月来一直将人藏于北秦怀城一处竹苑,可韩烨伤重,北地又向来贫瘠,名贵药材稀缺,如今仅凭她一人医术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直到前些时日莫霜才寻得机会避开其皇兄耳目,将韩烨还活着的消息秘密传入大靖,但韩烨昏迷至今仅剩一息尚存,怕是经不起挪移折腾,望大靖皇室见到此信,即刻派人暗中入怀城送药。

  

  

  帝烬言捏着密信的手忍不住发颤,好似那薄薄一页信纸有千钧的重量,少年眼眶里还含着泪,便跌跌撞撞地冲出太子府,不顾夜深非要进宫面圣。

  

  

  他一路闯至韩仲远殿前才被赵福拦了,说陛下好不容易睡下,但一问缘由事关太子生死,又片刻不敢怠慢,冲进殿里时还绊了一脚,竟比他还要失态。

  

  

  深夜的皇帝寝宫注定难以平静,韩仲远得知韩烨生还的消息激动难当,允了帝烬言自请赴北秦的请命,并当即召来太医院院正,将御药房中珍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材地宝都取出来,让他尽快带去北秦。若不是为了不引人注目需要轻车从简,只让御医看过批了些用得上的,怕是就算搬空半个御药房,嘉昌帝眉头也不会多皱一下。

  

  

  帝烬言的车辇连夜出了皇城,彼时帝梓元正因白日于太子府中见到的字画情绪大恸,一夜白头昏迷不醒,他只来得及留下手信将情况告知,便匆匆备车离京。城门的守卫见到他手中通行令牌皆不敢多拦,马车在本该宵禁的大靖都城一路畅通无阻,直至隐没于漆黑夜色中。

  

  

  巍峨皇城重归寂静,只是城内城外,注定有人无眠。

  

  

  

  

  

  幸有莫霜暗中接应,帝烬言到达边境第二日清晨便顺利入了北秦疆域,避开北秦军,一路直抵怀城城郊莫霜竹苑。

  

  

  他在来时的路上便无数次设想过如今的太子殿下会是什么样的,他知道殿下的伤势可能比想象中还要重,否则莫霜公主也不会走投无路到冒险求助大靖,却未曾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床上的人形容枯槁,唇瓣皲裂,一丝血色也无,连呼吸都很浅很浅,几乎感受不到。

  

  

  莫霜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将药材取出分门别类,从中挑出一瓶白瓷镶金的药瓶,将药粉倒在洗净的布帕之上递给帝烬言,“我将韩烨哥哥带回来时他身中数箭,应该有两支箭直接穿过了身体,我只取出了伤口中残留的碎片,另外还有三箭,一箭入膝削断筋骨,一箭入腹重创内腑,而心口的那一箭直毙心脉,离穿入心房只有毫厘之差,箭头断在了体内取不出来,我要割开伤口取箭,断箭必然会划伤心脏,没有大靖皇宫中的上等凝血散,不用等到伤口感染恶化,就先失血过多而亡了。”

  

  

  莫霜掀开被褥,撩开韩烨的衣襟,渗着血色的纱布裸露出来,在帝烬言眼前一览无余。帝烬言的手指扣着床沿的红木,才堪堪止住了颤抖,努力让声线平稳,只是挂着泪的眼眶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绪。

  

  

  “你扶着他,莫让他乱动。”

  

  

  莫霜将匕首在蜡烛上烧红,吩咐他帮忙,帝烬言扑在床边摸了把泪,便坐到床头半扶着韩烨。

  

  

  韩烨身上的伤口这两个月来莫霜都好生护理着,但因为拿不到更好的伤药,总是反复发炎感染,退了热稍见好转,没几天又高烧起来,尤其是胸口这处埋着块铁,便怎么也无法愈合,血洞处结着黑红的血痂,周围一圈皮肉已见溃烂,眼看人就要没了。

  

  

  也难怪莫霜心急如焚,不惜冒险向大靖求援。

  

  

  过了明火的匕首刺入血肉,挑开伤口的那一刻,纵然韩烨意识模糊,也被激得猛然一抽搐,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皱起眉头,本能地想要蜷紧身体,喉咙中发出不明显的痛呼,又像是小声的呜咽。

  

  

  “殿下…殿下……”帝烬言自始至终眉头紧锁,根本不敢看莫霜的动作,只恨不得以身代之。

  

  

  韩烨坠崖之初他就不止一次希望当日纵身跳下云景山的人是他,如若他以帝家嫡子的身份为大靖战死,能换得陛下对帝家放下成见,姐姐对韩帝两家的旧怨释怀,与殿下白首相携琴瑟和鸣,如此也算值得。

  

  

  但他终究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在如今教养他长大的殿下片体鳞伤之时,用力地抱紧他。

  

  

  取出箭头前需得先一刀一刀剜掉坏死的血肉,暗红之下又是新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滚烫的刀身碰到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韩烨挣扎的弧度也越来越大,几乎要翻下床去,冷汗浸透鬓角与额发。



  “唔嗯…唔…呃!!”

  

  

  帝烬言原本还能腾出一只手替他拭汗,现在已经换成了半搂着韩烨,紧紧攥着他的手制止他乱动,只盼着莫霜的动作快些,好让这痛苦能早点结束。

  

  

  “殿下,温朔来了,温朔来接您回家,您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啊……”

  

  

  莫霜亦是冷汗涔涔,玄铁铸的箭头嵌得太深,且表面光滑,两个月来几乎与血肉粘连,她艰难剜开腐肉才终于露出一节木制箭身,折断处甚至不足半寸,手中匕首打滑了两下,韩烨疼得不断抽搐,她也几乎快哭出来。

  

  

  莫霜最终又换上剪子,总算将那截差点要了韩烨命的箭头从胸口抽出,剪刀连同带血的箭头被扔进空盆中,叮当一声脆响,那截短短的木头竟已被韩烨的血泡透,血色入木至深,定格成永远洗不掉磨不灭的红。

  

  

  断箭甫一抽出,鲜血便跟着往外冒,争先恐后地灌满胸口留下的血洞,帝烬言立即将先前倒了凝血散的布帕按上韩烨伤口,顾不得他有多痛。

  

  

  只是口中温声哄着骗着,“好了好了,殿下,上了药就不疼了啊,不疼了……”

  

  

  韩烨的唇惨白发乌,梦里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帝烬言的声音,动了动唇,不知无声地呢喃了一句什么,又沉沉地昏死过去,无知无觉。

  

  

  尽管有帝烬言帮忙按着,韩烨身上的伤还是在挣动中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撕裂,纱布上渗出的血扩大成大片大片的红,莫霜替他重新包扎过,换上帝烬言带来的药,又是好一阵忙活。

  

  

  帝烬言不需再禁锢着韩烨,卸了手上的力道,此时只敢虚虚搂着他。可靠在臂弯里的的人一点重量也无,他看着韩烨身上斑驳淋漓的伤口,才切实地感觉到,殿下如今真的只剩下一把千疮百孔的病骨了,若不是睫如蝶羽仍在细微颤动,他都要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

  

  

  大靖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何曾受过这样重的伤,原本在寒冷的北方都城都养得细腻柔韧的肌肤,如今却变得坑洼不平,生生穿出数个箭孔不止,只怕就算是来日伤口愈合,也会留下一身疮疤。

  

  

  “安乐姐姐为何没同你一起来?”

  

  

  莫霜挨着床坐下,忙碌过后,室内总算归于安静。

  

  

  “殿下跳崖后杳无音信,姐姐前些时日在太子府中看到殿下的书画和绝笔信,伤心过度一夜白头,我来时姐姐仍在昏迷不醒。”

  

  

  莫霜又赶忙问过帝梓元情况,闻言叹了口气,也难免唏嘘,“安乐姐姐和韩烨哥哥原本两心相悦,却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实在是命运薄情,不遂人愿。”

  

  

  温朔默然,将韩烨小心放下,握了握他消瘦的手,末了将手也放进被褥中仔细掖好,眼底某种流动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没入眼底。

  

  

  是了。如若不是此番差点死别,他也曾坚定地以为殿下会与姐姐相携一生,韩帝两家虽有旧怨,但只要他们彼此心里深爱着对方,就没有什么鸿沟是不可跨越的。

  

  

  可真的是这样的吗?看着眼前苍白消瘦,差点连命都丢掉的韩烨,他终于有些不敢确信。

  

  

  为了不打扰到韩烨休息,二人移步到院中交谈。此时北秦已经入冬,只是还未落雪,院里黄叶簌簌。

  

  

  “温朔…”

  

  

  大靖皇帝恢复帝家荣宠的消息近日才传来北秦,莫霜始终守在这方小苑,还不知此事,故也仍唤他温朔。

  

  

  “我皇兄近日要我入宫在父皇面前替他求情,他刚被削藩,以他的性子若是发现韩烨哥哥还活着,必不肯轻易放过,我再不回去他一定会怀疑的,幸好你们来了,韩烨哥哥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你放心,我这次来,陛下特地让京中几位资历较深的太医随行,还有我在,定会照顾好殿下。”

  

  

  “如此便好,只是…”莫霜犹豫了片刻,然后像是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这两个月韩烨哥哥醒来过几次,但每次都很短暂,最长的一次也只有半个多时辰,韩烨哥哥他…他如今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本不肯我将他的踪迹传到大靖,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撒手人寰。”

  

  

  帝烬言不敢想象,韩烨知道自己目不视物时,该是怎样的心情,“殿下他……”

  

  

  韩烨那时几乎已是回光返照难得清醒,以他的心性必然猜得到当下局势,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做出判断,交代莫霜替他隐瞒。大靖不需要一个瞎了眼睛的储君,自己已成废人,唯一能做的便是替韩氏偿还八万帝家军的罪,如此他的死便是最好结局。

  

  

  他要他们只当他死了。可京都里有他的父皇,有他心心念念的帝梓元,有他一手养大的温朔,有他牵肠挂肚的故土。

  

  

  山迢水远,思念昭昭,他如此狠心,又如此决绝。

  

  

  “还有件事,回头御医一看必然也瞒不住,莫霜便直言了。”

  

  

  帝烬言望向她,等着小姑娘的下半句话。

  

  

  可莫霜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韩烨哥哥是坤泽之身,我将他从青南山下带回来时,他已有三个月身孕。”

  

  

  “什…什么?”

  

  

  帝烬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如果方才韩烨失明的事对他来说是惊天雷,那此时便是如雷轰顶。过去一年里他在京都见证过姐姐与殿下经历的一切,也曾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殿下有多爱姐姐他都看在眼里,无论是任安乐还是帝梓元,他腹中孩子的另一位血亲是谁不言而喻。

  

  

  姐姐知道么?殿下自己呢?若他知道自己腹中有了姐姐的骨肉,在青南山上纵身跃下时可会多犹豫片刻?

  

  

  “有了身孕的坤泽通常两三个月就会出现反应,韩烨哥哥之前行军奔波多有劳累,应该更加疲乏嗜睡才对,他只要请随行的军医诊过脉,就不会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

  

  

  莫霜的话很快解答了他后面的疑问,并道出了一个更为残忍的事实,“我猜他怕甲胄沉重坚硬压迫腹部,会伤到孩子,才将暗扣稍松了些许,但那两支弩箭恰好从缝隙中穿体而过,孩子…没能保住,殿下的身体也受了重创。”

  

  

  北秦军的弓弩可并非普通羽箭,威力有多大帝烬言怎会不知道,韩烨身上其他部位就算有甲胄缓冲,箭头也嵌入血肉几乎贯穿,更何况是最柔软的腹部直面伤害,他如今还能活着,已是最大的不易。

  

  

  只是殿下对这个孩子如此珍之重之,小心呵护,却终究还是留不住。

  

  

  帝烬言心下百般不是滋味。

  

  

  直至青南山赴死,回望殿下这一生,竭尽心力,护住了姐姐,护住了他,护住了身后的大靖山河万千子民,却独独护不住自己的亲骨肉。



TBC.


更新很佛系坑品不是很好大家可以多催催,催了就有了捏,本文大概率np非双洁,具体还没想好,后面有点想让殿下先怀温朔的宝宝,让安乐火葬场争风吃醋一下啊哈哈哈。另外洛大多数时候也是单箭头不过殿下心软,他可以强撩。


彩蛋是韩烨在莫霜照顾期间第一次醒来,得知自己眼睛瞎了,孩子也没了的事实,全文1.2k+字数,不影响正文剧情,可读可不读。

天涯思君夜不归

【月容】涂山容容工作日志

*轻微月容向

*涂山第一会计的日常


  

    

1

 

姐姐消灭了石姬,伤口流满了血,她站在我身前,单薄的躯体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

 

剑柄被握得发烫,我想我不能一直倒在这里

 

 

2

 

涂山开始重新回到过去和谐的模样,我问姐姐有什么能帮忙的吗,她捏着茶杯思索良久

 

我想起前些日子前头的小狐狸们因为吃食争得不可开交,便跟姐姐提议,由我来管这些日常的细碎琐事

 

姐姐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将个中间插了许多珠子的树藤找给我,说是人族算数的玩意,兴许能帮到我

 

指尖轻拨......

*轻微月容向

*涂山第一会计的日常


  

    

1

 

姐姐消灭了石姬,伤口流满了血,她站在我身前,单薄的躯体仿佛能撑起整片天地

 

剑柄被握得发烫,我想我不能一直倒在这里

 

 

2

 

涂山开始重新回到过去和谐的模样,我问姐姐有什么能帮忙的吗,她捏着茶杯思索良久

 

我想起前些日子前头的小狐狸们因为吃食争得不可开交,便跟姐姐提议,由我来管这些日常的细碎琐事

 

姐姐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将个中间插了许多珠子的树藤找给我,说是人族算数的玩意,兴许能帮到我

 

指尖轻拨,珠子啪嗒作响

 

还挺有意思

 

 

3

 

二姐赊酒账,一共三百八十四两银子

小狐狸的住处修好了,五百二十三两银子入账

集市本旬收租全部收齐,三千八百四十六两银子入账

 

 

4

 

二姐赊酒帐,一共两百九十六两银子,在月钱中抵

姐姐一巴掌打碎了三个柜子,九十五两银子

小狐狸练功用的石头换新,支出三百二十两银子

集市本旬收租九成,三千七百六十两银子入账

 

 

5

 

二姐该少喝些酒,月钱快不够抵了

东方不醉长老百花酿遭窃,回头问问二姐

二姐逮住三只试图闯入的狼妖,一人赔了五百两过路费,一千五百两入账

集市本旬收租顺利,四千一百两入账

 

 

6

 

大家真喜欢结缘盛会,其实爱与不爱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二姐生闷气打烂了住处三处栏杆,两百二十一两入账

 

 

7

 

二姐赊酒账,本旬不发月钱

和姐姐商量了些族内事宜,她总是忧心太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集市有妖恶意竞争哄抬物价,已解决,三千八百六十二两入账

 

 

8

 

苦情树遭不明力量侵蚀,姐姐的眉间蹙得更紧了

告知二姐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我也有同感,还是让她无忧无虑地巡巡逻教教小狐狸好了

换了个新算盘,绿澄澄的珠子真好看,支出五十两

 

 

9

 

姐姐看上去精神不好,仔细一问原来是神谕降下称需要东方灵血献祭才能挽救苦情树

神火山庄出事许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二姐赊酒账,抵半年月钱

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10

 

姐姐与东方家流亡的那位二小姐签订了契约,但也只是养着那家人,我想她不会去动东方灵血

小狐狸采买许多话本回来,支出二百六十四两。小孩孝敬给我几本,蛮有意思的

集市生意兴隆,四千五百两银子入账,先不调租率,养肥了再说

二姐买微缩定海一棒被骗了一百八十两,帮她追了回来,二百六十两入账

 

 

11

 

东方家的孩子被追杀到了涂山,虎鹤双妖过路费三千六百八十四两入账

赚呐,这人族崽子看着明眸皓齿讨人喜欢,说不准是属招财猫的,让他留在涂山也无妨

领着崽子去了小阁,预支住宿费伙食费五百两,崽子看着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傻孩子,二姐赊了半辈子酒账我还没要回来呢,催债这茬暂时轮不上你

 

 

12

 

去了集市一趟,给月初置办了几套衣服,别到时候出去说我涂山不会养孩子,五百二十六两支出,算在月初的账上

姐姐把月初带去苦情树下练功,希望这小崽子能感受到姐姐的良苦用心

二姐本旬逮住两只狸猫五只鸟妖和三头豹妖,过路费入账五千三百一十八两

月初给我烤了两只烤鸡,好吃,小崽子手艺不错,先不计较他跟小狐狸起冲突把人家头毛薅光的事

 

 

13

 

姐姐对月初很上心,我也多留个心眼好了

二姐偷长老红竹酿被逮个正着,一共损失三个酒坛半片花林和练功石若干,抵两人各两旬月钱

偷偷尝了口酒,呛得要命,到底谁在爱喝

月初又跟小狐狸过不去,或者说是小狐狸跟他过不去

有什么必要呢,人族一生不过百年,还不是咻地一下就过去了

晚上月初给我捎了点烤红薯,他眼睛怎么总是亮亮的,每天精力充沛地上蹿下跳,挺有意思的

集市收租顺利,入账四千四百六十七两

 

 

14

 

督促小狐狸练功时发现月初藏在扫帚后面偷看,假装没发现

小崽子每天边偷偷练功边做杂役还能不停烤鸡烤红薯,人族都这么蹦哒得跟蚂蚱一样的么,既然如此还不如来做我助手呢

二姐真好,要是能把酒戒了就更好了

 

 

15

 

月初身形长得快,一下子都比我高了,又置办了一批新衣裳,支出六百三十四两银子,一半记在我账上

小崽子对着粉粉紫紫的那几件撅起了嘴,扭扭捏捏地不想穿。我说月初你穿着会很好看的,他半信半疑地注视着我,第二天还是穿上去练功了

姐姐屋里总有烤鸡烤红薯和各种烤物,小崽子真会献殷勤,虽然有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

看在烤鸡的份上,还是帮他说了几句好话

二姐揪了些灵草修补无限酒壶,支出七百二十四两

本旬租金入账四千六百八十四两

本旬过路费入账两千一百二十二两

 

 

16

 

提高两成租率,又把二姐的酒账追了点回来,银子堆着玩,美滋滋

月初衣柜杆子断了,支出五十两修复,小崽子说是我给他买的衣服太多了

最近月初总是狗狗祟祟,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收租的狼妖出事了,跟苦情树异变有关,姐姐怀疑神火山庄掺和进来了

姐姐虽然总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放着小崽子的

说起来月初跟小狐狸们的关系似乎好了许多

本旬租金入账五千二百一十三两

本旬过路费入账两千五百两

 

 

17

 

算盘有些旧了,置办了个新的,支出五十两

虎鹤双妖又上门挑事,月初保护小狐狸受了点伤,托姐姐把药送了过去,小崽子可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姐姐说把药算在她账上,哈哈,她赊的账难道就少了吗

还是算在了我账上

多虑了,没一会又能活蹦乱跳算计人银子给我,说要去集市收租,小崽子,心里有事四个字都摆脸上了,银子收下了,入账五百二十两

小崽子说我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呵,当狐狸耳朵是摆设呢,下次的衣服全算在他账上

姐姐随他去了,也正常,小孩不能关一辈子

小崽子又搞事情,租率是能随便调的吗,算了,估摸着有别的目的,先想法子安抚租户好了

本旬收租入账六千四百二十二两

本旬过路费入账两千四百六十四两

 

 

18

 

月初原来是想去人族集市收拾仇人

小崽子真是长大了,就是驱魔一式还差了些,不过有姐姐亲自教他,估计也没什么大事

准备结缘大会,支出五千三百二十六两

给小狐狸购置新衣服和家具,支出一千八百五十二两

穷疯了,嘱咐二姐过路费提高三成

小崽子平白给涂山当了回螳螂,姐姐下山去做黄雀试探金人凤,可别又给我带身债回来

本旬收租入账四千五百二十六两

本旬过路费入账三千八百五十七两

 

 

19

 

二姐捡了只雪狐狸回来养,支出三百七十二两

逛集市看到漂亮衣服,给月初买了几件,支出四百一十二两

姐姐和月初回来了,医药费支出六百二十五两

神火山庄狼子野心,结缘大会在即,加强人手巡逻边界,支出五百七十二两

小崽子最近怪怪的,跑来问我苦情树有没有为人妖结过缘。想什么呢,人族的一生在妖眼里总归是太短暂了。我问他可曾在意过池里朝生暮死的蜉蝣,他不说话了,似乎有些委屈

去集市视察顺便买回几捆糖葫芦,支出一百三十二两

本旬收租入账四千八百五十六两

本旬过路费入账三千七百二十八两

 

 

20

 

金人凤果然在结缘大会对涂山和苦情树出手,所幸有惊无险

姐姐和月初受伤,支出医药费六百二十两,记在我账上

涂山结界需要调整,预备了五个法子跟姐姐讨论

月初脸色那么差,猫在树后效仿着去求羽花。苦情树自然没有为他降下,小崽子看上去更难过了,跟挎脸的二姐比起来过犹不及

何必呢,就算降下羽花又如何,不可结缘,徒增伤悲罢了

免去月初本旬杂役,月钱照给

本旬收租入账四千九百二十二两

本旬过路费入账三千五百六十二两

天涯思君夜不归

【朔烨】梦魂不到

*私设温朔造反把老韩家一锅端了

*韩烨是双,自行避雷

  

“杀了我”

 

韩烨跪倒在地,他身上还穿着储君那用金线钩织而成的蛋白华服,只是眼下已经被蹂躏得凌乱不堪。头上的青玉发冠不知被谁挑落,散下一头乌黑青丝披在肩背上,遮挡住大半张脸,更显得分外可怜

 

温朔,帝烬言缓缓蹲下身,抬手扳起男人下颌,正对上那双泪光涟涟的桃花眼,不由得心底一颤。“求你了,烬言,杀了我吧”,韩烨苦苦哀求着,余光里映出不远处韩仲远的尸首。养心殿火光冲天,韩烨眼角溢出泪水,滑过白皙精致的脸庞,重重砸在了帝烬言手上

 

“杀了你?太子哥哥,我怎么可能舍得”...

*私设温朔造反把老韩家一锅端了

*韩烨是双,自行避雷

  

“杀了我”

 

韩烨跪倒在地,他身上还穿着储君那用金线钩织而成的蛋白华服,只是眼下已经被蹂躏得凌乱不堪。头上的青玉发冠不知被谁挑落,散下一头乌黑青丝披在肩背上,遮挡住大半张脸,更显得分外可怜

 

温朔,帝烬言缓缓蹲下身,抬手扳起男人下颌,正对上那双泪光涟涟的桃花眼,不由得心底一颤。“求你了,烬言,杀了我吧”,韩烨苦苦哀求着,余光里映出不远处韩仲远的尸首。养心殿火光冲天,韩烨眼角溢出泪水,滑过白皙精致的脸庞,重重砸在了帝烬言手上

 

“杀了你?太子哥哥,我怎么可能舍得”,帝烬言勾起嘴角,将韩烨的下巴捏得更紧,“虽说成王败寇,帝家与韩家血海深仇断不可忘,但是太子哥哥对我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情可是真真切切的”

 

韩烨浑身发抖,火苗燎到他膝盖刺得人不住乱颤,帝烬言双目微眯,放过韩烨的下颌,伸手将人横抱在怀站起。韩烨惊呼一声,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不由自主搂紧对方脖颈

 

帝烬言抱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殿外,另只手解开外袍纽扣随意往火里一扔。夜深露重,只穿着里衣自然不足以保暖,韩烨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全身都在发抖,指尖攥得发白

 

“太子烨随君父战死,这世上再没有韩烨”,帝烬言说得那么轻松,韩烨闻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闭紧双眼沉默着反抗。帝烬言也不生气,偏头看向怀里缩成一团的韩烨,笑着说道,“我差点忘了,太子哥哥的东宫还有人呢,也不知道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太子妃现在怎么样?”

 

韩烨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帝烬言,刚要开口就被对方抢先道,“还有那些从小服侍你的太监宫女们,太子哥哥仁厚,见不得东宫血流成河吧?”

 

“你,你放过华浅,放过她们,她们不曾加害于你帝家。帝烬言,我求求你,我做什么都可以,我.......”

 

“够了!”,帝烬言眼底薄怒难掩,又怒极反笑,“韩烨,你总是这样妇人之仁”

 

他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静静站在往常百官朝拜的地方,身后养心殿火光冲天,周边喊杀声震天。帝烬言看着怀里痴心妄想了那么多年的人,眸色一暗,“韩烨,我不要你的命,我也答应你不动东宫遗属。你好好待在护国寺为万民祈祷福泽,以”,他勾了勾唇角,“皇后的身份”

 

韩烨猛然抬头,眸子里盛满恐慌,他失措得几乎要窒息,伤痕累累的手攥住帝烬言衣襟,嘶哑着哽咽道,“你,你”

 

帝烬言温和地覆上他的手,眼里闪着不明光亮,“太子哥哥,做我的发妻吧”

 

乌云蔽月,暮色阑珊,往事如烟,焚散不可追

 

韩烨踱步走在宫殿里,他是东宫养尊处优的九千岁,有太傅悉心教导治国之道,还有少年夫妻的华浅缠着他要出去看花灯。人们跪拜他,喊他太子,在大靖江山上,他是一人之下的明珠白璧

 

剧烈的刺痛将他从梦境里生生拽出,韩烨双眼瞪得浑圆,整个人被抵在拜垫上,抬眸便是护国寺的顶天立地菩萨像,佛眼低垂,满目慈悲地注视着他,却永远高坐台上,作壁上观

 

“皇后,你梦魇了”,帝烬言贴着他耳垂说道,将他放在台上,安抚似的抚摸韩烨颤抖的脸颊,下一秒整个手掌狠狠蒙住韩烨的口鼻。韩烨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比,空气一点点被剥夺,韩烨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脱离身体,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帝烬言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韩烨翻着白眼,窒息感将他死死裹住不得安宁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脑中空白一片,最后关头帝烬言松开了手


韩烨没有表情,他好像只会流泪了

 

帝烬言如往常般抱着他走去殿后的浴池,水雾弥漫,韩烨如同死了一遭,沉默不语地兀自泡着,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最后还是帝烬言将他抱出浴池,擦干身子后给他换上皇后的金黄儒裙,华衣裹身,裙尾层层轻纱拖拽着,露出白皙瘦削的锁骨和锁骨。青丝被简单地绾起束在头上,步摇微动,不施一点粉黛,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皇后挺着腰板直直跪坐拜垫上,抬起头,再次注视着顶天立地菩萨像,眼底清冷一片

  

  

  

  

 

承暄初年,百废待兴,我也是这个时候被分到皇后娘娘身边服侍

 

圣上登基没多久就立了皇后,以体弱多病的由头将人安置在护国寺里为国祈福,若非节目庆典,无令不得出

 

宫墙花影浮动,跟口口相传的猜疑一样飘满上京,将传言中皇后的出身说了百八十种。我那时年纪还小,是在尚食局帮忙打下手的,冬至后宫里下起漫天大雪,我坐在炉子边呛得眼泪直流,还能清晰听到旁边姐姐们的窃窃私语

 

她们说皇后是韩家女,是原先圣上还没成圣上,待在前朝太子身边时认识的。少年情窦初开,许下生生世世,可谁能料到会变成如今的荒唐局面

 

我不爱凑这些口舌热闹,站起身揪着袖子擦干眼角泪花,热腾腾蒸汽里抬手将蒸屉上的糕点取出来放凉。再过几个时辰天全黑了,我收拾好走回下房时路过了慎刑司。浓烈的血腥气混在冷清流雪中,我头也不敢抬,吓得拔腿就跑,却不小心冲撞了圣上新立的那位贵妃

 

膝盖埋在雪里刺骨的疼,脸被打得眼睛都睁不开,我哆哆嗦嗦地跪在雪里,头上身上一片白,远远看去就像宫里的一尊小像

 

风雪里轻咳声是那么微不可闻,待我反应过来时,冻僵的身子被人披了件大袄。我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春水剪瞳,只是眼底萧瑟。那人伸手拂去我发上积雪,又看着我扒在腿上通红的手,面露不忍

 

我太小了,还不知道那么多繁琐的规矩,用尽全力攥紧那人的衣摆,嘶哑着声音求人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干

 

那人刚拉过我的手,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站起身将我也慢慢扶起来,开口说道,“我身边也没侍从,那便你陪着我吧”

 

我被那人领回了护国寺,才知道她就是那位皇后,所谓的前朝后人。但她不是传闻中模糊的菩萨面,她向圣上将我求去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一起陪她住在护国寺。回下房收拾时毫不意外地发现那几位姐姐的住处都落了灰,我逃也似地回到娘娘身边,吓得小病一场,连累娘娘亲自守在我身边,抓着我无意识的手,轻轻念叨着,兰玉要快快好起来

 

护国寺僧侣众多,白天在外面念经吃斋,日日如此。井水不犯河水,娘娘为了避开他们,向来天黑之后才会出门走走

 

圣上总来探望,我不喜欢他来,每当他在时娘娘便出不了护国寺,只能待在殿里陪着圣上直到要上早朝

 

烛火惺忪,我立在殿外,一墙之隔窥听着里面的动静。我听到圣上低低的粗喘,和情到深处娘娘的哀嚎

 

不知哪来的胆子,我悄悄戳透窗纸往里看去,床帘挂在边上,娘娘苍白的身躯陷在被里,消瘦腰肢又被捧起,箍在那双杀了她所有族人的手里。娘娘看上去痛苦极了,低声呜咽着,紧绷足尖挑起外衣一角,不停颤栗

 

圣上走后我才进去殿里,娘娘自己去了浴池,我便帮她收拾榻上狼藉

 

圣上不来的日子里,娘娘心忧天寒会将我冻病了去,总让我陪着她睡在殿里。我还不懂主仆有别的规矩,娘娘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气,我欢天喜地抱着被褥陪她睡着。有时我缠得紧,娘娘会浅尝辄止同我说些过去的事情

 

夜里风紧,我掐灭了床头烛光睡回娘娘身边,黑暗里我看到她无神地望着屋顶,凑过去问道,“娘娘,您在瞧什么呢?”

 

娘娘如梦初醒,转头看着我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我脑袋,说自己想起过往的轶事

 

“从前下江南时遇到了批歹人,我一剑将人砍下了船”

 

“娘娘原来会武功,还去过江南”

 

闻言娘娘微怔,眉眼孤寂,又很快释然。她拉了拉被子,说道,“嗯,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娘娘的身手是很厉害的。她一身精湛武艺,是被前朝暗算,一碗药汤下去废了个干净,从此落下病根,连除夕皇家夜宴都坐不久,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告恙回了护国寺

 

圣上很记挂娘娘,当晚就遣了太医过来,老人家把脉许久,神情凝重,退了步郑重地行了个礼,说贺喜娘娘,这是有喜了

 

娘娘生得很美,眉眼如画玉肌雪白,此刻她靠在榻上,震惊之色溢于言表,骨节分明的柔荑不自觉攥紧被角,微微颤抖着

 

等太医走了,我问娘娘,是不开心吗

 

她神色恍惚,沉默间垂首落下滴泪来

 

圣上闻此喜讯也忙赶了过来,他如获至宝般捧着娘娘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一下下轻吻着娘娘的脸

 

我守在门外,急忙收回视线,屋内的对话却一字不落地钻进我的耳中

 

“把这孩子生下来,好吗?”

 

娘娘一言不发,很久之后才低低应了声

 

有身孕的日子总是心惊胆战,我害怕殿里的每一盏烛火,炉里的每一块香,还有送到这的吃食,总要亲自试后才放心递到娘娘嘴边

 

因着娘娘的身体,除了特殊时候后宫嫔妃从不需要来请安,贵妃倒来过几次,可每每她走后娘娘总会郁郁寡欢很久,我便自作主张将这些人一律拦在寺外,说娘娘身体抱恙见不了人。我想娘娘是知道的,晚上她总会一次次摸着我脑袋,双眼弯弯地嗔我机灵鬼

 

我答应她,有我在就不会让娘娘难过

 

娘娘望着我信誓旦旦的双眼出了神,半晌才莞尔一笑,“孩子话,真是孩子话”,她低低呢喃着,眼底眸光闪烁

 

过了夏天,上京总算暖和起来,娘娘的月份足后也安稳许多,会让我扶着她的手,静静走在寺里,四方形的天空遥远无比,她总是注视着那宫墙之外的地方发呆

 

在茜纱敞开的某天,有只笨鸟飞进了护国寺。娘娘摆摆手让我不必出去,身边素不相识的少女冷冰冰地剜了我一眼,又急切地拉着娘娘的手,说什么她找到出去的法子,要带着娘娘离开

 

“阿浅,你知道的,我出不去了”,娘娘神色平静,仿佛被软禁煎熬着的不是她一般

 

少女急得发慌,指尖攥着娘娘的衣服掐得生白,“韩烨,你别告诉我你就愿意待在那白眼狼身边,为,为他生儿育女”,我惊得浑身一哆嗦,下秒就被华浅踹到地上

 

“韩烨,这婢子不能留”,华浅眼里杀气毕露,娘娘长叹一声,按着她肩膀将她摁回原位,“阿浅,如今你已经不是原来的华浅,烬言看你看得紧,切忌轻举妄动”

 

华浅随意应了下来,却没那么做

 

之后的一天夜里,圣上照常来了,我刚想叫娘娘,却被他一把推开摔倒在地,自己大步走进了殿里

 

我听到娘娘起身的声音,紧接着一声脆响,圣上气得狠,咬牙切齿地问道,“韩烨,华浅来见你了,是不是”

 

娘娘从床上摔了下来,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是绣上金线的墨色衣摆,他慌张地开口,“没有,烬言,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浅她......”。娘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圣上掐住下颌,凌迟般缓缓开口回答道,“你这太子妃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蠢货,竟躲开朕的亲侍眼线想逃出城去”

 

“阿,华浅年纪小,行事不免冲撞”,娘娘忍着痛伸手攥住圣上衣角,苦苦哀求道,“烬言,你答应过臣妾不动华浅的,她只是太天真,求你,求......”

 

“你以为是朕动的手?”,圣上恼怒不已,将娘娘扔到床上,“是她自己,眼看逃不出去,众目睽睽之下痛骂朕是白眼狼不顾养育之情,将你困在宫中逼你雌伏于我,说完便一头撞死在了城门上!”

 

我心头狂震,不顾身上剧痛爬到门边,正好目睹娘娘扒着床角,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烬言,你诓我的对不对?”,他仰起头,无助地抓住圣上的手臂,“你别怪阿浅,是臣妾的错,臣妾再也不见她了。我,臣妾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做陛下的皇后,好不好?”

 

我看不见圣上此刻是什么神情,只是娘娘声声泣血,哀恸至极。半晌圣上才开口,“韩烨,朕没骗你,华浅真的死了”

 

娘娘犹如石化在原地,整个人僵住了。他任由圣上动作,细嫩的脚翘在空中随着动作摇晃,像一只雏鸟受伤的翅膀。乌黑的长发铺在床榻上,像静默的土地,寂然无声地被迫承受上位者的愤怒

 

终究念着肚子里那个孩子,圣上没有折腾多久,他走后我蹑手蹑脚踱步到床前,娘娘身上全是殷红的痕迹,狼狈不堪。他看到我也没任何反应,如同小死一次,我颤巍巍弯下身想抱她去沐身,却看到娘娘微微偏头,一口血雾喷了出来。我吓得半死,淌着泪想将她扶起来,娘娘一口一口吐着鲜血,榻上地上都流满了,记忆里的血腥气钻进脑中,我耳边嗡嗡作响,几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娘娘......”,我哭泣着唤他,他却从未低头看我一眼,只是强行撑起身子,乌黑的长发垂下来,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又是一口血呕出来,娘娘无力跪倒,用手撑着地,掌心里全是微热鲜血,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他低低喃喃着,阿浅在哪呢,阿浅呢

 

我晕了过去,悠悠转醒后才知道,那晚皇后娘娘小产,足足挣扎了一天一夜,才勉强生下孩子

 

孩子刚生下来就被圣上抱走,说皇后体弱难以养育皇子,交由贵妃抚育。我气极,又毫无办法,只能守在娘娘床榻边,乞求他还能醒过来

 

他终于还是醒了,见我哭成个核桃样,有气无力地笑着摸摸我的脑袋

 

我说孩子被圣上抱走给了贵妃

 

娘娘神色不变,垂眸半晌,“罢了,随他去吧”,他轻轻说道

 

虽然这么说着,可之后的日子里娘娘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攥着我的手痛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垫在身下的褥子不停地更换,每张拿走时都浸满鲜血。他的产后病愈发严重,却还是去了小皇子的满月宴。席间,大长公主,也是圣上的亲姐,见娘娘体虚乏累,便想让娘娘回护国寺休息。坐在一边的小郡主凑过来,稚嫩的声音问道,“皇后娘娘,你怎么不吃东西呀”

 

“我不饿”,娘娘笑着回道

 

“可是您脸色发青,可见是饿了的”,小郡主粉雕玉琢的模样很是可爱,娘娘又笑了笑,捻起案上的糕点递给小郡主,“娘娘不饿,就给郡主吃吧”

 

圣上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开口将小郡主唤了过去。五六岁的姑娘很是活泼,一路跑到小皇子身边,低头看了看,咯咯地笑道,“真是巧了,皇后娘娘的眼下有颗痣,弟弟的眼下也有欸!”

 

席上顿时鸦雀无声,在坐的多多少少都知道小皇子的来历,有人面面相觑,也都沉默着不说话。大长公主见状,忙开口将小郡主召回身边,“你这丫头,真是越发不知礼数,叨扰了皇后娘娘,快回来!”

 

我冷眼看着,娘娘咳了几声便告辞回寺。刚回到护国寺里,整个人便脱力瘫软在榻上,消瘦的四肢仿佛成了精巧的千斤坠,压得他不得超生。我看着娘娘柔和面具下流露出的厌烦至极的神色,知道他厌恶自己现在孱弱的身躯,却又无可奈何

 

到了晚上,圣上来了,还抱着襁褓之中的小皇子。娘娘依旧恹恹地歇在榻上,双眼微闭佯装熟睡。圣上坐到他身边,伸手轻触脸颊,柔声开口,殷切地说道,“殿下,你睁眼看看,这是你与我的孩子”

 

娘娘不为所动,缓缓睁开眼,嘴角扯起勉强的笑意,似是自嘲般说道,“我这段姻缘,还是落在你手里”。圣上闻言俯身亲了亲娘娘的眼下痣,好像他们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韩烨,若是我把他送回来......”,娘娘打断了他,“不必了,孩子最是认生,你猝然把他送回来,怕是要哭的。臣妾和兰玉不会带孩子,没办法好好养育他”

 

闻言圣上神情微滞,悻悻收回手,失望和不解在他眸里闪烁,最后凝成血丝,他哑声道,“你是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娘娘笑得讥讽,他闭了闭眼,似是不耐,很久之后才缓缓回道,“温朔,若是你还记挂着一点过往情分,就请你放过我,好不好”

 

圣上乍听这话,骤然握紧娘娘瘫软无力的手,“韩烨”,他似是恳求,“别这样,殿下......”

 

“臣妾乏了,陛下请回吧”,娘娘决绝地用力抽出手,转身睡去。圣上沉着脸将小皇子交给我让我出去待着,硬生生捏着娘娘下巴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冷声说道,“韩烨,你是朕的皇后,理应与朕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娘娘凄厉的呻吟断断续续传出门外,我抱着小皇子,整个人如坠冰窟,缓缓蹲下抽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骄矜的女声带着怒意在我头顶响起,“你个奴才!快把孩子给我!”。我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怀里的孩子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一抬头就看见贵妃那张明艳照人的脸,她将小皇子递给身边的侍从,对着我冷声问道,“兰玉,你这是要干什么?”

 

贵妃出身将门,气势逼人,我慌张地摇了摇头,刚想辩白,殿门突然从里被一脚踢开,圣上当着众人的面横抱娘娘冲了出来。他见贵妃来了,眉头微蹙,“贵妃,你先回去”。他走得匆忙,抱着娘娘一路狂奔出去,我低头注视着地上淅淅沥沥的鲜血,后知后觉惊叫一声向外跑了出去

 

他们去了太医院,我想进去却被拦在了外面。许久后内官走到我身边,吩咐我回护国寺待着,一会娘娘就回去。娘娘病来如山倒,不分昼夜地昏睡着,挽在耳后的发丝都被冷汗打湿。我擦拭着他湿透的头发和酮体,将枕头和被褥换掉换新的铺上。握着他冷冰冰的手心,偷偷摸摸掉眼泪

 

那样姣好的一张脸,即便病成这样依旧美得惊心动魄。那段日子里娘娘鲜有意识清醒的时候,有天深夜,我捧着刚熬好的药回来时看见他撑起身子靠在榻上,见我来了轻轻招了招手

 

我又躺在了娘娘身边,我注视着他拢在烛光里的侧颜,听到他声若游丝般开口道,“那孩子,他们给取了什么名字呢?”。等我说完,他笑了笑,又说道,“兰玉,你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吗?”,我说娘娘给我的我都喜欢,他转头看向我,如往常每一个夜里一样,摸了摸我的发顶

 

“兰生天地渡苦海,玉琢温婉纳尘埃。兰玉,你出宫去吧,不必陪我困在这四方棺里蹉跎光阴,你走吧”,我心里一紧,慌忙握住娘娘的手,“才不是蹉跎,兰玉心甘情愿陪着娘娘”

 

娘娘摇了摇头,“不用喊我娘娘,喊我韩烨吧”,他垂下眼,“本来这一年多就是偷来的,覆巢之下无完卵。如今给他生了孩子,命也偿了,那就算不得他的皇后了”

 

我紧张地抱住他的手臂,泪水簌簌打湿了袍袖,“娘......韩烨,你别不要兰玉”,韩烨闻言虚弱地笑了笑,拍拍我的脑袋,“孩子气,我何时说过不要你”

 

“可你说要兰玉出宫”,我委屈地说道,韩烨失笑,“宫里有什么好的,宫外天地广阔,那才是好地方”

 

我从小就在这上京城里,我只知道没有韩烨哪里都不是好地方

 

次日韩烨病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圣上亲自过来给他喂药,一勺下去吐一勺,到最后一口口吐出的都是血。圣上睚眦欲裂,捧着韩烨失去知觉的脑袋,贴着他虚汗淋漓的额头低低哀泣,求殿下不要离开自己。韩烨勉力睁开眼,小声交代,要他将我放出宫去

 

我跪在一边,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想先一步赶到黄泉之下,求黑白阴差不要带走他,我愿意拿我这一条贱命来换

 

他走后,我收拾好他送的小物件,背着个小包裹离开了上京城,来到韩烨故事里下过的江南,这里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天,路边也开着各色的小花

 

我所有的怨恨都留在了宫墙之后,带着与韩烨相伴的短暂记忆,用漫长的一生去回溯,去思念曾经在我生命里留下片刻温暖又猝尔长逝的玉观音

 

朦胧梦境里,我瞧见他烛光后的影子,骨节分明的手掌,和浸泡情欲里的那张如画容颜

 

他离开时,我不顾一切扑上去握紧了他瘦骨伶仃的手

 

韩烨知道吗

 

我再没回过上京城

 

我总是想念他

祝颜岚

【严江/韩楚/葱花鱼】你媳妇儿在我家学习

一个甜段

私设住一个城市


  

  步队家中藏书甚多,小吴同志几度跟领导商量想着可否选一本便宜的送与自己,意料之中都被一口回绝。虽则参不透领导那百转柔肠,小吴也并不生气:反正已经入驻他家,偌大书房岂不是想来就来想看就看。小吴同志求知若渴,手不释卷,日日挑灯夜读用功至深夜。就这样半个月下来:


  光荣地成为了个100多度的近视眼。


  先前那副无框眼镜已经不够用,好容易有一天没那么忙,领导趁着午休时间,领着他家步小花同志去配了副眼镜,选镜框的时候要吴雩自己拿主意,柜台里各种款式琳琅满目,然而价格导向型消费观驱使下,他习惯性直奔打折区去了:


  “我...

一个甜段

私设住一个城市




  

  步队家中藏书甚多,小吴同志几度跟领导商量想着可否选一本便宜的送与自己,意料之中都被一口回绝。虽则参不透领导那百转柔肠,小吴也并不生气:反正已经入驻他家,偌大书房岂不是想来就来想看就看。小吴同志求知若渴,手不释卷,日日挑灯夜读用功至深夜。就这样半个月下来:



  光荣地成为了个100多度的近视眼。



  先前那副无框眼镜已经不够用,好容易有一天没那么忙,领导趁着午休时间,领着他家步小花同志去配了副眼镜,选镜框的时候要吴雩自己拿主意,柜台里各种款式琳琅满目,然而价格导向型消费观驱使下,他习惯性直奔打折区去了:



  “我看这个黑框的不错,稳重,大气,知识分子的不二之选,就这个吧。”



  步重华正翻看镜片材质说明,闻言放下宣传册朝他走去,顺着小吴同志手指的方向,果见柜台里一副方方正正看起来无比笨重的黑框镜架,旁边贴着个大红的促销标签【开学季特价95元】:



  “……你能不为了图便宜睁眼说瞎话么……”



  随即自顾自走到旁边“精品区”,一只手虚虚搭在玻璃台面上,上身微微前倾,目光于其上逡巡片刻,瞥见角落一副金丝镜架,有点像《傀儡人生》中戈尔的那副,小巧而精致。步队想象着吴雩佩戴它的样子,下一刻目光闪动,不禁莞尔,食指在上面轻点一下:“您好,我要这副。”



  镜片安装在其间慢慢打磨好,吴雩接过后随手架在鼻梁上,抬头看领导,觉得简直像戴了副显微镜,不由发出一声感叹:“忒清楚了……”



  清不清楚领导不知道,反正全副注意力都在步小花同志面庞上:细边金丝更衬他肤色白净,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大方框,稍圆的小巧镜框给整个人平添一段文秀书卷气,就像旧时留\洋归\国的富家小少爷,微微仰脸看他时更显得清新雅致,步重华喉结上下一滑,一时很想亲吻在他漂亮的眼睛上。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甫一上车便将人轻轻按在副驾上靠背上,另一只手捏着鼻托向下一拉,吴雩瞪着漆黑双眸尚未反应过来,领导双唇已经印在眼梢,有点痒,引得他不由阖上往旁边一躲,下一刻被步重华握住手腕,贴着耳畔缓缓道:



  “以后不准看书了。”


  吴雩:“……?那你给我配眼镜干嘛,为了好看么?”


  步队认真地点头:“嗯。”


  “……”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吴雩以前从不觉得自己多爱学习,多嗜书如命,现下步重华连书房都不让进了,小吴同志每次路过都抓心挠肝,再三商量,领导最终应允晚上可去他屋里看半小时,结果第一天就被监视,什么身离桌子一拳远,书必须和眼睛平视,直教他感觉人到中年多了个爹。



  步小花同志忍无可忍,周末起了个大早,趁着步重华去洗澡,拨通了江停的电话。


  江教授早上低血糖,此时正蜷在严队怀里连胳膊都懒得抬,只踢了踢严峫小腿,懒懒道:“喂,手机递我……”


  严峫闭着眼,反手摸到不停震动的手机,滑到接听键递到江停耳边:“喂,您好。”


  “我的停,今天能收留我么?”


  江教授闻言倏而睁开眼,接过手机从床上下来,披上了严峫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怎么,姓步的欺负你?”


  吴雩忙答曰:“不是,作为一个能把领导轻松公主抱起来的男人,我怎么可能被欺负。”


  江停:“……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么?”


  吴雩眨了眨眼:“?你在说什么,什么地步?”


  江停轻轻吐出一口气:“无事,你继续。”


  小吴同志迅速往门口瞥了眼,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他最近不让我看书,我想把书带去你家里看。”


  江教授透过现象看本质:“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让你看吧,原因呢?”


  话音未落只觉腰间被人松松环住,紧接着大片温暖的胸膛贴上来,看似无比温情,实则已经隔着睡衣不依不饶顶起来。


  江停偏头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严队稍微消停些,吻着他侧脸轻声问道:“谁?”


  江停对着口型:“吴雩。”


  吴雩不知道表哥在旁边,低头摆弄镜腿继续说着:“也不是大事,我最近眼睛度数见长,他怕我瞎了,不让看书超过半小时。”


  严峫闻言接过电话,扠腰道:“阿花头回谈恋爱,不知道媳妇儿得靠哄,小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来我家,哥给你买书,不,哥给你把书店买下来。”



  “……”江停正想说什么,另一个号又打进电话,一看是楚慈,于是匆匆回了句“你想来就来”便再次接通:“喂?”


  “我不行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去你家里写报告。”


  江停扶额:“……你怎么了?”



  楚慈拉开衣柜随便拿了件外套,趿着拖鞋走到书房火速收拾资料文件:“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项目,还记得吧,3个省级单位竞争,我作为负责人压力多大你可想而知,时间本来就不够用,韩越他动不动就来烦我,往我面前摆一堆吃的,没事儿就要亲亲抱抱,他还,还……”



  楚工眉头皱起,抿着唇“还”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得亏江教授心领神会,无声叹了口气,接过严峫递来的温水:“你过来吧,吃饭了么,早上想吃什么。”


  “双皮奶,唔,”楚工扶着衣柜门冷静分析自己最近的膳食结构,想了想又补充道:“多放红豆,最近心火旺。”



  挂断电话,楚慈迅速换好衣服,路过厨房时,只见韩二少正带着蓝牙,边跟部下通电话,边支着两口锅给他家亲爱的准备一天的零食:糯米糍和炸小鱼。丝毫没注意一抹灰蓝色身影自客厅飞也似地飘过,在玄关火速换好鞋出了门。



  与此同时,步小花同志背着偷来的大部头,挤上了二路公交车,正奔赴老同学兼亲妯娌的家。


  好巧不巧在楼梯口和楚慈碰上。



  步小花睁大眼睛:“这么巧,你也是去江停家?”


  楚工点点头:“这么巧,你也是躲男人?”


  步小花矢口否认:“不是,我是来学习的。”


  楚工心领神会:“巧了,我也是来学习的。”



  上午阳光温暖和煦,正对落地窗的大班台后,三颗乌漆的脑袋凑在一起,兴致盎然不知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



  严峫端着果盘站在门口,没舍得进去打扰这温馨的场面,便含笑倚着门框看了会儿。这时恰好口袋里手机疯狂震动,严峫掏出来按亮屏幕,步重华和韩越的消息唰唰涌进来,瞬间淹没了通知栏。



  【严峫,吴雩在你家么?】

  【楚慈在你家是不是!?】

  【让吴雩给我回电话,你不用假装看不见,我待会儿去你家!】

  【你#¥……&*,把楚慈交出来!】

  ……



  严峫心中忽然生出不可言喻的优越感,缓缓擎起手机,对着三人背影拍了张照。而后微微一笑,把他俩拉到一个讨论组,点击照片,原图发送:



  【你们的媳妇儿,在我家学习。】

  



向尔尔

夭璟|酸柿子


if线 吃醋

轻微自毁倾向璟

接23集小夭避而不见选择防风邶

“他抬眸,并未松开手中染了血的茶杯碎片,只弯了眉眼,问她为何回来。”

 

 


 

走出门的那一刻,屋内传来一丝很轻微的硬物碎裂声,小夭停住脚步,往后看了看,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涂山璟刚刚在屋内看向她的样子,那人生于温暖的地方,很是怕冷,此来西炎便穿得厚了些,往日清润的眸子沉在雪白的皮毛里,见她时整个人羞涩局促起来,柔软的像一朵小雪绒花。

 

她拉着防风邶走出来时不敢想,如今想了,便再狠不下心来。

 

"突然想起今日事忙,改日再去吧。"......


if线 吃醋

轻微自毁倾向璟

接23集小夭避而不见选择防风邶

“他抬眸,并未松开手中染了血的茶杯碎片,只弯了眉眼,问她为何回来。”

 

 


 

走出门的那一刻,屋内传来一丝很轻微的硬物碎裂声,小夭停住脚步,往后看了看,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涂山璟刚刚在屋内看向她的样子,那人生于温暖的地方,很是怕冷,此来西炎便穿得厚了些,往日清润的眸子沉在雪白的皮毛里,见她时整个人羞涩局促起来,柔软的像一朵小雪绒花。

 

她拉着防风邶走出来时不敢想,如今想了,便再狠不下心来。

 

"突然想起今日事忙,改日再去吧。"

 

她皱着眉转过身去,同防风邶告了饶便扭头往房里去,心里有些不安,可她一时半刻又说不出为何,只是走开两步之后步子不自觉地快了些,跨过门槛,越过素色的帷幔,她抬头去寻刚在想的人,刚看到人,便被那人手上一抹刺眼至极的红钉在原地。

 

涂山璟还是如她走时那般站在离桌子不远处,睫羽垂下来,扇动的频率很慢,那让小夭无端想起昨日那只死在她屋檐上折翼的蝴蝶,她快步走近,直到一伸手就可以触碰的距离,这才发现,此刻的涂山璟并不比昨日那只蝴蝶好到哪里去。

 

而那人听见她的脚步声缓慢的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只眨着眼睛去看她,冲她弯了弯唇角,像是不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以为她是忘了东西,还想要帮她去寻。

 

"涂山璟!你在干什么!"

 

她走过去,一把捏住涂山璟纤瘦的腕子,将他握着茶杯碎片的右手从背后扯出来,强硬的掰开他已然溢满血的指节。

 

涂山璟见她动作,下意识挣了挣,撇开脸不想她看。

 

其实他的手很好看,是抚琴的手,他还做叶十七的时候同她一起去山中采药,也曾在不好走的山路上牵过她,她那时便觉得这样好看的一双手,连染上泥土都不应该。

 

可如今,这手到处是伤,手的主人不心疼它,脸色淡然,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生生将墨色的茶杯捏碎,然后恍然不觉任由那碎片扎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

 

"不想要这手了可以直说。"

 

她冷脸去看他,拉着他,不让他逃,任由那手上的血染上自己华贵的衣裙,"我那有很多东西比现在你现在这样好用多了。"

 

"我知道。"

 

涂山璟低声回应,矮下身来想要去擦她裙摆上的污渍。

 

小夭气得太阳穴直跳,正想说些什么,涂山璟却率先开口。

 

"他还在殿外等你吗?"

 

涂山璟声音低哑,没看她,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你要跟他一起出去吗?"

 

小夭没说话,只看着涂山璟的眼睛越来越红,却没落下一滴泪来,如他话中所说,他应该是平淡的,可分明他整个人都在抖,却还是不肯向她求饶,倔得要命。

 

"我便是待会儿要去,你待如何?"

 

"不如何。"

 

他抬眼看她,神情悲戚,像是已经对她愿意为了他留下来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我就在这儿等你。"

 

"就等你。"

 

他用有些冰凉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去蹭她。

 

"你——"

 

小夭"突"得站起来,心想这人果然是个榆木脑袋,脸一下被气得更红,扭头就往殿外走,可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又气冲冲的转回来,见那人低着头,还真不准备包扎就站在原地等她,拽着人便往自己放药品的卧房走去。

 

涂山璟任由她拉着,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在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边走边不管不顾硬生生往给她手里塞。

 

"这什么?"

 

小夭推了一把,作势不要他的东西,继续往前走,可没想,今日一直逆来顺受的人竟是急了,那只被她拽着,手掌中还扎着许多细小碎瓷片并未挑出,已然伤痕累累的手挣开她的,另一只手拽着她,走得极快,两步走到她的寝殿前一把将门推开把她拉进去。

 

殿内没燃灯,阳光悉悉索索从帘幕中透过来,昏昏暗暗的,小夭被人压在厚重的殿门上,肩窝里传来声声压抑不住的呼气声。

 

"为什么可以要他的?"

 

他哽咽着质问她,"却不肯要我的?"

 

"我要谁——"

 

小夭想到涂山璟话里的人是谁,差点被这人的脑回路气笑,“我要他什么了?”

 

"你倒是说,我要防风——"

 

她话还没说完,涂山璟便伸手去捂她的唇。

 

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像是紫藤花和草药混在一起的味道,小夭闻着,想到他之前熏香时她说的不喜欢,神色忽然软下来,她想,一个连身上味道都要是她给的的人,她有什么好跟他生气的。

 

"别说他的名字。"

 

涂山璟有些意气,眉眼皱着,"不想听。"

 

这下连名字都说不得了,小夭想着,她倒是今日才知,涂山一族的狐狸吃起味来,原来是这般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思及此,她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将因动作太急而垂在他胸前的发丝在手指上卷了一圈又一圈,而后松开,再卷上,又松开,又卷。

 

涂山璟由得她闹,喉咙里因为她的触碰发出几不可闻的呼噜声,他喜爱她碰他,甚至弓腰将更多的发丝递进她手里,将人团在自己的领地里的这一刻,他才终于像是能够再次呼吸,觉得今日自进殿见到她与防风邶之后饱胀的胸腔里的酸涩才堪堪好了一些。

 

"自己手疼也硬塞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是,鱼丹..."

 

话落,他献宝一样重新捧着放在她手心,声音很闷的同她讲,说只找到了鱼丹紫,并没有那日船上兄长那颗品相好,又说她可先将就着用,他还会继续为她寻,她听着,想要低头去细细看那颗他寻了许久还为之泡了一日一夜海水的东西,却只看了个边角便又被他拿走装回盒子里。

 

"怎么不肯给我看看?"

 

她疑惑。

 

"这个不好..."

 

他退开些,不敢看她的眼睛,"等我寻到更好的,再给你...."

 

"可我就想要..."

 

她笑了笑,趁他不备,伸手抢了来,“这一个!”

 

那枚鱼丹为绛紫色,触感如同海水波动,内里晶莹,几乎毫无杂质,被涂山璟用很精致的线绳搭配着其他昂贵珠宝一同串成个项链,看起来华贵又别致,只不过此刻表面和绳结处沾染了血渍,有些狼狈。

 

"这不好了..."

 

涂山璟折了袖子就去擦那血渍,动了几下发现擦不掉后唇抿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比他手里那枚鱼丹更为别扭。

 

"我给你寻个新的..."

 

估计是手疼得厉害,他话说的软,人也有些恹恹的,趴在她肩膀上不肯起来。

 

"我说了..."

 

小夭将那枚鱼丹举起来在他面前扬了扬,然后闭眼在上面沾染了他血渍的地方落下个轻吻,"我就想要这一个。"

 

涂山璟被她这动作搞得一愣,人也傻了些,任由她牵着走到药箱旁,直到上完药包扎好还一动不动地缩在他怀里,像是极没安全感。

 

"知道疼了?"

 

小夭碰了碰他温度有些低的脸颊,"刚不是还说要试试我更厉害的药?"

 

"当时..."

 

他冲她笑了笑,"没在意这些..."

 

"只想着,你要是不要我了,那这双你说好看的手,我便也不怎么在乎了。"

 

小夭听着,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无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是一朵离了她就会即刻枯死的菟丝花,一只爱用沾染了泪水的脸颊去纠缠她的指尖,要她放不下的雪色九尾狐狸。

 

 

 







—————


本来想写病娇🦊,没想写到最后只剩娇了。

多多评论,记得红蓝,爱你们。

与君棋

[考彪/焕顺]上错花轿4

谁家做弟弟做成他这样?谁家做长嫂做成那见人模样!


04

殷郊姬发奉命东巡,以新婚之名,审阅东海之滨,阅罢折返西出玉门,巡岐山。


二人入鲁之时,遥遥看见城门下银甲将军迎风勒马,好一个英姿勃发少年郎。姬发目力极佳,看见姜文焕后和殷郊私语:“我本以为你表哥是个五大三粗的悍将,没想到如此俊逸,你们表兄弟当真相像。”


殷郊听了也不吃味,状似随意地询问:“那如果你见了我发现我是面容凶恶之徒,还愿跟我策马同乐吗?”


他问的时候目光沉沉,看向姬发的时候像是要将他吞没,那骇人的占有欲却又在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要不说这两兄...

谁家做弟弟做成他这样?谁家做长嫂做成那见人模样!





04

殷郊姬发奉命东巡,以新婚之名,审阅东海之滨,阅罢折返西出玉门,巡岐山。

 

二人入鲁之时,遥遥看见城门下银甲将军迎风勒马,好一个英姿勃发少年郎。姬发目力极佳,看见姜文焕后和殷郊私语:“我本以为你表哥是个五大三粗的悍将,没想到如此俊逸,你们表兄弟当真相像。”

 

殷郊听了也不吃味,状似随意地询问:“那如果你见了我发现我是面容凶恶之徒,还愿跟我策马同乐吗?”

 

他问的时候目光沉沉,看向姬发的时候像是要将他吞没,那骇人的占有欲却又在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要不说这两兄弟相像呢,姜文焕用糕点隐喻地点,殷郊说的“策马同乐”自然也不是真的策马,而是两人的闺房之乐。

 

开了荤的男人说不得,越说他越来劲儿。姬发没接茬,怕他当着侍从的面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连忙夹紧马肚和他错开距离,先行来到了城门之下。

 

姜文焕独身一人迎接他们,严格来说于理不合。他已然完婚,北伯侯之子并非他的附庸,理应并肩亲迎王储。殷郊和姬发对这场景已有心理准备,二人对视一眼,没等他俩措好词对方先给了解释,说世子妃身体不适,城门风大就没让他出来。

 

很好,很像是在欲盖弥彰。

 

姜文焕没留意二人之间的目光交流,只想赶紧接人入鲁赶紧回府吃饭。他说的真是实话,昨夜东鲁大雪,他的世子妃像是从来没见过雪一样兴奋得不得了,说他不要香薷饮,要吃栗粉糕。姜文焕将人抱到窗台上,细碎的雪花穿过窗棂一簇簇落到他们身上,落了融,融了落,猫咪快活得任他翻弄,后来两人都发了疯,竟跑去院子里浑闹。

 

他们的新婚贺礼中有一件上好的墨狐大氅,姜文焕将大氅披在猫咪身上严严实实地抱出去,兴致最浓的时候多少会漏点风,世子妃就这样被冻病了。

 

府里的人嘴严,没人敢跟老伯候说明过程经过,他俩自己却不觉得过分,还给雪中廊亭命名为“白梨酥”。

 

胡闹的结果就是猫咪半夜就发了烧,姜文焕心下后悔,恨不能把二人丢在城门口直接回家,他既怕猫咪病情加重,又怕他稍微好了一点偷偷跑去院子里堆雪人,侍从不敢拦他,病情会雪上加霜。

 

——真是奇事,北崇的深冰厚雪比这阵仗要大得多,世子妃怎会这般痴迷。

 

姬发和殷郊先去拜会了老伯候,有些事在长辈面前不好询问,只得从女官侍从的只言片语中推测。这两人一个敢问一个敢想,半夜爬到表哥表嫂的屋顶揭瓦偷看,误会“崇应彪”虐待表哥之后还敢闯门,着实是……艺高人胆大。

 

这事没法解释,姜文焕既不能承认用绳子互绑是他们的小情趣,又不能默认两人感情不和动用私刑,想来想去只能把马球会的日期提前,把之前的风言风语也一并澄清,省的旁人总觉得他们貌合神离。

 

马球会分为上中下三场,上场雪场冰嬉,中场打球赛马,下场饮酒作诗。姜文焕将行程安排得紧,又把北崇最有名的冰嬉提到了开场环节,却没想到世子妃不配合他,一大早就在保持距离。

 

落在姬发殷郊眼里,表哥表嫂不合再添一枚铁证。

 

鄂顺从昨夜开始就在拼命找由头吵架——他不会冰嬉,他在南鄂连雪都很少见到,更别说冻实的坚冰了。偏偏崇应彪名声在外,世上谁人不知北崇双生子冰嬉一绝,他找来苏全孝偷偷练了几日,小苏垮着脸告诉他别勉强了,你这技术甚至不如我妹妹。

 

说到小苏,自从他骑着狗来到东鲁,就被鄂顺扣下做了他的贴身侍从。走是不可能让他走的,苏全孝是货真价实的冀州少主,万一北崇来个人递拜帖还能有他在前面挡一挡风头。再者崇应彪那边一直杳无音信,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鄂顺泄了气,不知道如何混过去这场冰嬉。他本想引诱姜文焕再吃一次白梨酥,可对方被他上次发热吓怕了,说什么也不肯。鄂顺便借题发挥跟他置气,今早让他自己上场,还说比不过苏全孝更不必与他相较了。

 

姬发听得深吸一口气,心说这崇应彪果然名不虚传,性子又辣又烈,当着众人的面也不给表哥一点面子。

 

姜文焕倒不觉得什么,他平时过的什么好日子自己能不清楚吗?他只是不明白哪里惹急了小猫,是昨夜没答应他野战,还是前日午时哄他跪着服侍?是早上多给他渡了几口烈酒,还是方才荤话说的过分,让小苏听着了?

 

小猫不理他,他心里只觉得有趣。姜文焕先是和殷郊对了一局,兄弟俩不相上下,又引得姬发和小苏加入战局。该说不说苏全孝不愧是北崇出身,他一下场整个战局都明朗了——东鲁诸将哪里是他的对手,弯弓、射箭、插旗、拔筹一气呵成,对阵的郊发还没反应过来,比赛都快结束了。

 

鄂顺在不远处的看台添酒助威,说是为世子,其实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的是小苏。姜文焕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看着小猫对苏全孝一脸赞扬崇拜的样子不动声色,入席后一口酒都没喝。

 

姬发账上很快又添一笔。

 

殷郊开场后,各路诸侯的世家子弟才陆续登场。东鲁儿郎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各族贵女也是英姿勃发不让须眉。他们中有不少是来瞻仰传说中的世子妃的,可“崇应彪”偏偏不下场,看台上貌似和世子也不甚亲近,让坊间的传言又可信几分。

 

——东鲁大地,谁人不知道少主克己复礼姿容双绝,谁家不想让儿女托付良人一步登天。一纸赐婚令斩断的不止是姜文焕的自由,还有东鲁无数世家大族的梦,如今听说世子妃行事鲁莽不得少主宠幸,许多已经灭了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于是乎,本该由各诸侯世子持旗环绕的冰嬉表演,到最后竟从中央冒出一支红梅来。年少英俊的小公子突然出现,连装束都和旁人不同,他不着铠甲,只一身薄薄的锦服,擎着梅枝送到姜文焕身前,说世子万福,东鲁万福。

 

姜文焕知道他,从前赐婚令未下时,父亲曾嘱意立他为世子妃,后只因自己把他当成弟弟,这事便不了了之。姜文焕接过梅花时扶了他一把,让侍从拿了件新的大氅披在对方身上,轻声告诉他不要冻着,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把小公子当弟弟,可此举落在旁人眼里却变了含义。

 

鄂顺什么都没说,明眼人却都知道他生气了——世子妃天生一对弯弯的笑眼,见谁都笑盈盈的,不高兴的时候实在明显。他和姜文焕擦肩而过,不听对方解释,直接宣布中场马球赛正式开始,由他领队和朝歌先开一局。

 

他骑术卓绝,一身紧身骑装配上东鲁特有的碧海天青色,就像一只青碧碧的竹箭射入战场,看得人热血沸腾。东鲁的世家贵女十分懂得“审时度势”,来的时候还在讨论世子英姿,冰嬉开场又相中了苏全孝,现在世子妃亲自下场,注意力全在他一个人身上,恨不得把观赛的木桥给挤塌。

 

坚圆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栏处任钩留!

 

好一个开场球,好一个世子妃!

 

姬发也被他激得燃起了斗志,心道这北崇少主果然不同凡响,定要与他赛场上较量一番才行。姜文焕也没见过小猫这副英姿,清早起来那点别扭早已烟消云散,目光追随着对方一刻也不曾离开。他甚至都没听清身边的小公子和他都说了什么,直接叫人给送走了。

 

但即便这样鄂顺也不理他,更不和他组队,直接申请一挑三干翻殷郊姬发姜文焕。

生气的小猫斗志昂扬,在对面不曾放水的前提下跟他们打了个平手,随后紧接着换马进猎场,躲过了姜文焕过来扶他的手。

 

东鲁少主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尤其在对方说出“上马又不是冰嬉,用不着你扶”的时候,眼中笑意更甚,欣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小猫。

 

鄂顺翻身纵马,左手牵着哮天犬,右肩落下一只臂展长达半米的苍鹰,看台上的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木桥上的小女娘们到底还是把桥挤塌了,漩涡的中心却策马扬鞭,始终比姜文焕提前半个身位。

 

他们在那一刻,都被彼此的情绪牵着走。

 

忽略了林中那一双怨恨而幽绿的眼睛。

 

 

姬发和殷郊启程去西岐的时候,依旧是姜文焕一个人出城相送。昨夜王宫中有战马被妖兽咬伤,鄂顺正带着人封锁宫门铺开搜索,送行的事就交给姜文焕。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给了姬发不小的冲击,马球会那天明明还互不理睬,短短一夜过后竟然就如胶似漆了。殷郊旁敲侧击问发生了什么,想向他取取经,姜文焕回答的十分简单,说就是给世子妃准备了些可口的糕点,吃饱了就不闹了。

 

嘶……这么好骗?

 

不明所以的郊发带着“崇应彪”脾气阴晴不定和表哥表嫂感情忽好忽坏的刻板印象离开了东鲁。临行前鄂顺教给了姬发绑人的方法,表示总有一天用的上,他们表兄弟两个喜好相差不多。

 

姬发震惊,但姬发接受。

 

接下来的行程压力骤减,两人的教程加快,赶在入夏前到了西岐。姬发想了一路,觉得不能以传言评判一个人——传言中那崇应彪人憎狗嫌,亲眼相见之后竟是十分的温柔好哄,只是有点小性子罢了;而传言中的鄂顺本就是好脾气,只因是独生子被养的有些娇气,是不是传言也有不真,真实的鄂顺和他哥哥举案齐眉,一点也不娇气?

 

很快西岐世子妃就帮他打破了这一幻想。

 

因为姬邑“身体不好”,世子妃又被射伤刚刚康复,姬发和殷郊是自行入城的。坏就坏在这个自行入城,崇应彪前几日跟美人浑闹,不小心将药汁撒在姬邑的衣袍上,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今日出城去寻相似的料子,不曾想竟和姬发撞上,两人当即就为一块布大打出手。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块料子买下来最终都会送给同一个人。

 

其实区区一件常服,姬邑并不在意,可崇应彪却一意孤行非要给他洗,最后不出意外把袖口给搓烂了。

 

——他哪里会洗衣服,从前都是剥削苏全孝。这小子估计是去东鲁了,崇应彪觉得千里传信这事必须提上日程,两人互换身份这事先不说,他得跟鄂顺说清不许逼迫苏全孝帮他洗衣服。

 

他北崇的人,只能他来使唤。

 

他跟姬发打完架,谁也没落到好。回宫之后看见姬邑在喝汤药心下一紧,冲过去劈手夺过来道:“今日你弟弟进城,你气色好些也是情理之中。”

 

西岐王宫之内难免有朝歌细作,姬邑装病这些年,为掩人耳目,让巫医专程配了一副药,喝下三天内气血两亏,任神医降世也查不出端倪。此次趁着郊发出巡,朝歌可以光明正大的让御医随行,名为看顾世子,实则探查西岐和东鲁的虚实,为保万无一失,姬邑这几天都要喝这种汤药。

 

这里的“虚实”,指的不仅是诸侯世子的身体状况,更多的则是内宫稳固与否。朝歌自然是希望诸侯内政越乱越好,世子夫妻越是恩爱,对王室来说就越是危险。

 

姬邑深谙此道,喝下汤药的同时嘱咐崇应彪与他逢场作戏,吵得越凶越好。

 

这话戏要是在几个月前演,崇应彪必是得心应手。可现在他和姬邑日日同塌而卧、砥足而眠,看他为骗过朝歌使臣自毁身体,不着急就算不错了,哪还能和他演针锋相对。

 

姬邑服下汤药后脸色苍白,脸上的酒窝似乎都浅了一些。崇应彪扶着他,眼中心疼之意更甚,暂时虚弱的美人摸摸他的头,很有经验地顺毛捋,告诉他千万不能露馅,他装病之事连姬发都不知晓,那孩子至情至性撒不得谎,若是你不帮我,之前的几番筹谋都白费了。

 

小野狗呲牙:他至情至性,我就到处骗人呗。

 

说完突然良心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在隐瞒身份到处骗人。他心虚地看了一眼美人,对方还是那副温润模样,轻轻拽了他一下,似是有什么私房话要对他讲。

 

崇应彪登时警觉,环顾四周,怕已然有细作潜入。他凑到姬邑身边倾身去听,却不想被美人猛然扯到怀中,在他眉心印下了一个吻。

 

狗脑直接停转。

 

现在可以帮我了吗?美人轻轻地问。

 

崇应彪凝固半晌,心道要我为你去死都成。

 

他再过二十年也不是姬邑的对手。

 

而真正到了大殿的时候,崇应彪发现作这场戏一点都不难。那不就是早上跟他动手的两口子吗?别说姬邑嘱咐他作戏了,不嘱咐他也不会给对方好脸,什么叫浑然天成,什么叫信手拈来,他今天就要在大殿上气死姬发。

 

呦呦呦这么紧张你哥啊?都快扑到怀里了,长这么大不知道兄弟避嫌。

呦呦呦这么气我黑脸啊?老子就这个态度,心疼你哥有本事别去朝歌。

 

崇应彪平时正道不学,邪门歪道一点就透。姬邑让他在使臣面前装感情不和他不会,可一旦让他发现这样能恶心姬发,那可真是太容易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对方破防的点,姬邑夹菜他转桌,姬邑回房他转身——他发现只要他对美人不好,姬发就会气成一只河豚,真的很有意思。

 

大获全胜的彪子回了寝宫还不忘美人之前许下的诺,要美人再亲他一口才肯罢休。姬邑拍拍他的侧脸夸他好孩子,完成例行训狗之后赏给他例行的吻,还问他怎么突然开窍,小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是了,美人洞若观火心如明镜,这一看就是积了仇,他弟弟这会儿估计正在寝殿发脾气。

 

事实上何止发脾气,姬发直接气得嗷嗷叫: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沉静仪态端庄?这就是南鄂说的性格和顺德才双全?他占哪一样?他跟这八个词到底有什么关系?骗婚!南鄂这的骗婚!

 

谁家做弟弟做成他这样?谁家做长嫂做成那见人模样!

 

哥哥病弱,家里再放这么一个狗东西天天折磨哥哥那还得了?他今晚就要向父亲禀明实情,请父亲裁决,再这样下去哥哥就要被那禽兽欺负死了。

 

而真正欺负人的那个,此刻正掐着小野狗的脖颈,教他接吻时如何换气。

 

被驯养的猎物尤不自知,问美人是不是他好好表现今晚还能得到奖励。

 

姬邑垂眸,含笑默许。

 

多乖啊。他把这样具有侵略性的吻称之为“奖励”。

 




这纸意料之外的赐婚令,真的给他带来了意外之喜。

(其实如果是阿顺嫁给哥哥,两人也能把日子过得蛮好的,但!是!焕子和彪子一定能把房顶掀翻,过不下去一点。

今日彩蛋:《哥哥偏心》咱就说懂的都懂,我就不简介了[狗头]


十六不是石榴

如果封神崽是甄嬛传娘娘们的孩子

1.

如果彪子是华妃的崽。

那华妃必定会倾尽所有一切都给彪子。他会有舅舅从青海送来最厚的皮草;会有达官贵人送来最好时兴的玩具;也会有蜀锦做的衣服鞋子;会有最好的教书先生;会有最好的骑射老师;他不再是自私拧巴的小孩,他在爱中长大。

想必华妃也不会让他长成跋扈张扬的模样。会知书达理却也将门虎子风范。

2

他一生来就拥有了这世上最好的爱和最好的生活。整个大清都会是他的

华妃要是彪子的妈妈,估计殷寿都不用姬发动手,敢动一动家里人龙德殿都得给他拆了。

3

端妃姐姐生了个焕,随她,八百个心眼子。

4

敬妃给个顺顺宝,乖囡。

顺顺想要小老虎~

好~为了顺顺,小老虎再难,额娘也学着剪...

1.

如果彪子是华妃的崽。

那华妃必定会倾尽所有一切都给彪子。他会有舅舅从青海送来最厚的皮草;会有达官贵人送来最好时兴的玩具;也会有蜀锦做的衣服鞋子;会有最好的教书先生;会有最好的骑射老师;他不再是自私拧巴的小孩,他在爱中长大。

想必华妃也不会让他长成跋扈张扬的模样。会知书达理却也将门虎子风范。

2

他一生来就拥有了这世上最好的爱和最好的生活。整个大清都会是他的

华妃要是彪子的妈妈,估计殷寿都不用姬发动手,敢动一动家里人龙德殿都得给他拆了。

3

端妃姐姐生了个焕,随她,八百个心眼子。

4

敬妃给个顺顺宝,乖囡。

顺顺想要小老虎~

好~为了顺顺,小老虎再难,额娘也学着剪

顺顺再吃一个菜菜好不好呀~

(好可爱呀我心软软)

5

端妃娘娘天天去砖妃娘娘那里找儿子,两个大人见面先萝卜蹲,然后两个崽子在翻着肚皮在榻上头靠头睡得不省人事,鄂顺肚子上还有一块焕给他盖的手帕子

不能漏肚脐眼

6

殷郊这宁折不弯的倔脾气,还是随了眉姐姐的,当然他跟姬发的情谊也随了他俩的妈这是后话

(眉嬛is rio!)

7

华妃有了彪子以后差点没养大,个死男人千方百计的想害死彪子,华妃看透,完全没心思宫斗一门心思养孩子,姬发小时候目睹疼他爱他的外祖父母流放宁古塔,甄嬛黑化,甄嬛去甘露寺期间本想把娃托付给眉姐姐,但眉姐姐自身难保,只能求了华妃。

8

彪子仗着自己长两岁天天欺负发,但是又很怪只有他能欺负发,别的人敢动他一下就千鲤池一日游。

9

殷郊来找姬发看他闷闷不乐,说是不是彪子欺负他了,彪子在外面气的摔了东西要走。

结果听到发子说没欺负他彪子是好哥哥只是脾气不好像他娘,华妃娘娘虽不说话,但什么给他都是一样的。

彪子:哦?(华妃傲娇脸

发子:一款犟但识好歹的弟弟

10

彪子都不觉得像他娘是贬义,彪子太爱妈妈了感觉在夸他

彪子:好吧,勉强喜欢一下弟弟

别的弟弟我不喜欢奥,不乐意跟小孩玩,我手上没劲儿别摔着孩子

11

考哥是纯元拼了命留下的孩子,所以跟甄嬛巨像,跟发子也巨像。

胖橘为了接甄嬛回来,把考哥给了甄嬛,考哥成了发发的亲哥哥

12

考哥因为纯元的牛逼基因琴棋书画文武双全,但是因为从小没妈亲情淡薄,王府里几个娘娘知道事情原委,不愿意抚养怕得罪乌拉那拉,还得是华妃偶尔心软接济他一下

13

姬发是甄嬛跟胖橘第一个孩子,乱跑乱玩扑进伯邑考寝宫,汗津津的小脸一抬头

哥哥!

他当时最小,见个阿哥就叫哥哥,没毛病。

伯邑考心突突乱跳,因为太像了。

14

伯邑考弯腰把发子抱起来问额娘呢,然后远远传来甄嬛找姬发的声音,我的宝宝我的孩子我的崽崽你跑到哪里了?

发发嘣脆一声“娘亲!”

甄嬛也不管礼数了跑进来先接了姬发再行礼,考哥直接一个纯元旧衣事件reaction

发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自己娘怀里下来给哥抹了眼泪

“哥哥别哭”

15

其实有皇后在,哥自己过的都挺那啥的。

哥忍不住关照这个小弟弟,发子特别喜欢哥哥。

哥平时守拙,只有在发子面前微微展露一点小孩子心性,教发子跑马射箭。

16

甄嬛知道伯邑考身世其实心里有点堵,但是也心疼这个在皇后手底下讨不了好的儿,虽然二十几的甄嬛生不出考哥这么大的崽子,但是被发发一声声哥哥叫得其乐融融,冬添衣夏做鞋。

考是真心把甄嬛做母亲,但是只偷偷的来,不让别人知道,发子问他为啥,他笑笑不说话。

17

纯元旧衣事件爆发后发子没了个妹妹,小产了,甄嬛心灰意冷把发发扔给华妃

华妃第一次没怼甄嬛在她床前坐了一夜,第二天就把发发接走了。

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彪子没见过考,撞见考把想娘的发抱怀里哄

彪:乖乖,有仙女

18

彪子问他是谁,发子记得哥跟他说的不要暴露,考在后宫尽量变成一个透明人,不然他小姨心眼可不大。两个人吵了一架还动手了,哥突然出现,一把弓一个酒窝按住彪子。

华妃:又在 吵吵什么?打扰本宫美容觉!

19

考哥抬头的时候,华妃愣住。

考,彪,发

代表了胖橘三个爱的女人三个爱的时期,华妃突然觉得男人是会变的,真靠不住。

考开口叫了声年姨,王府那个时候的称呼。

20

华妃叫的太多,华妃很久没听年这个姓放自己头上了,华妃心里有数纯元是什么bug一样的存在,对于彪子打不过考是认可的,喊颂芝看着三个崽,自己回去睡觉。

21

考叹了口气跟彪子讲自己是谁从哪儿来有什么故事,彪子其实很爱发子,听说发子的妈是因为考的妈出去的,气急败坏把小发发一拽。

都怪你!!

转身进了翊坤宫大门直接摔门

22

没有果郡王这个pa,是因为外祖父母真的要被胖橘搞死了,是胖橘跟年家斗争的牺牲品。

考见过甄嬛他妈,在有一次抱着发骑马的时候,甄远道一家进宫看甄嬛,考想回避甄嬛说不用。

发拉着考衣服说我的就是哥哥的。

23

考看到理论上的外婆真实的甄嬛他妈,他不敢想自己的妈是不是到现在就是差不多这个岁数这个长相。然后被外祖母摸摸头塞红包一起吃饭。

冷知识:其实甄嬛他妈跟纯元才是最像的

24.

甄嬛要回宫,考很努力。

考平时不在胖橘面前出现,因为胖橘会想起伤心往事。

那一次第一次,考跪到御书房去,抬头正眼看胖橘,直接把自己的脸放在胖橘面前。

他想赌一把。

25

他不想做他小姨制衡甄嬛被拉出来睹物思人的傀儡,然后他赌赢了,完美的拿到了四蛋剧本。

去翊坤宫接发的时候低头看着发,温温和和笑着说,“这下哥哥真的是你亲哥哥了”

发:我测还有这种好事!

彪:?

彪:我养了多年的弟弟就这么没了?

26

考直接端大哥架子,“应彪想来永寿宫玩随时欢迎”

彪子:?时代变了?

27

发发小,再加上妈不在,全宫都喜欢他。

“最喜欢的儿子”顶级callback

发发等啊等,等妈回来等尘埃落定等所有事情没有变数,第一件事情就是牵着哥哥去他逛熟了的碎玉轩延禧宫春喜殿找姨姨们。

 

“这是我哥!”

28

端妃敬妃这些老人知道原委,笑着拍拍考的肩说辛苦了好日子来了,祺嫔小叶子眉姐姐安小鸟这一批没怎么纠结过去的,看惯了粉雕玉琢的发发宝,突然出现一个放大版芝兰玉树考考,也欢喜的紧。

全宫上下像是过年。

29

彪子来找发发,发发左手一个郊右手一对焕顺,还坐在考怀里。

彪:(着急到想掉眼泪

彪:我哭了我哭了

(不行想想这个彪子好可爱啊,撇嘴拼命忍哭的小哭包)

30

扔了礼物转头就走,背后一声脆生生的发子:彪哥你去哪儿?进来啊!

彪哥:我突然痊愈了(捡起礼物

31

考哥虽然不受宠,但绝对不穷。

纯元给了他好多好多一辈子用不完的东西,再加上他隐形人,他给别人东西也怕皇帝做文章,现在没关系了,翻出一大堆奇珍异宝。

32

这个弟弟给个玉那个弟弟给个珊瑚,彪子拿到哥给的虎头玉佩还怔愣了一下。

彪子独生子,华妃意识到大橘不爱她以后就没给生孩子,虽说被爱但是压力不小跟着年家被皇帝孤立,但是有妈妈爱他日子倒也不错。

33

彪子把他答应给发的匕首塞给发子。

发:你终于舍得给我了!!

彪:我不要了才给你的(别扭

34

考临走前被塞了一条白狐裘,彪只是觉得考穿这个一定好看,考笑着摸摸头说好弟弟明天见。

彪.exe(未响应

35

最经典画面:

永寿宫,华妃在塌上吃蟹粉酥和西瓜,哪个孩子过去蹭一蹭她心情好就喂一口,颂芝在一边捶腿,曹琴默在一边抱着温宜笑着说话。

36

端妃和敬妃绣着花样子,岁月静好的看着两个从小黏在一起的焕顺玩翻花绳,敬妃打趣说明天要下雨了,姜文焕信誓旦旦说给弟弟打伞,大家都笑,敬妃喊安小鸟给他看看花样子,安小鸟笑着蹲一蹲。

37

甄嬛和眉姐姐说着体己话,一模一样复刻的一对儿小的就坐在脚边,郊发小声说话被考哥一人一下轻敲脑袋让好好听哥念书,还夸彪子听得好,彪子很得意的抬抬下巴看向华妃,华妃给他点点头,更开心了。

38

几个崽无聊了就跟着年轻的娘娘们玩,祺嫔淳儿拉着安小鸟给几个小娃娃玩奇迹暖暖,最后是考哥头上都被系了个玉带,淳儿跟彪子很合得来,天天吃吃吃,然后跑出去放风筝,叶澜依一人给选了一匹小马,撒欢儿了跑,突然下雨了,又赶紧跑回来,被各自娘亲数落,还要怪焕顺刚玩了翻花绳。

39

上了个火盆,暖呼呼的醺的崽子们脸红红手脚暖和,在华妃那个大虎皮地毯上东倒西歪地睡着了,发子手里还搂着叶子姐的团绒,一时静极了,只有火盆噼啪的声和针线的窸窸窣窣,安小鸟摸了个暖香丢进去,温温柔柔的,抱起睡不安稳的某个孩子。

40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所有人都是笑着的,柔和的,温暖的,日头就这么过了。

 

灵壁花

考彪|训狗


谈了两年恋爱后伯邑考决定放手。


一切看似正常后,伯邑考决定把崇应彪放归于人海。


他把和崇应彪谈恋爱视为一种矫正过程,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怜悯他。


可是分手后,先不习惯的人是伯邑考。


/


和伯邑考分手后第三天,崇应彪最先收到的反而是姬发的消息。


他问他,在干嘛?


崇应彪没理,顺手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他和姬发不是这种互相日常问候的关系,见了面不打起来已经算是双方最有礼貌的一面了。


至于伯邑考为什么要提分手,崇应彪懒得问,也懒得想,总之分就分了,伯邑考或许早就想分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崇应彪去大学报到以后才跟他发消息说分手。...


谈了两年恋爱后伯邑考决定放手。


一切看似正常后,伯邑考决定把崇应彪放归于人海。


他把和崇应彪谈恋爱视为一种矫正过程,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怜悯他。


可是分手后,先不习惯的人是伯邑考。


/


和伯邑考分手后第三天,崇应彪最先收到的反而是姬发的消息。


他问他,在干嘛?


崇应彪没理,顺手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他和姬发不是这种互相日常问候的关系,见了面不打起来已经算是双方最有礼貌的一面了。


至于伯邑考为什么要提分手,崇应彪懒得问,也懒得想,总之分就分了,伯邑考或许早就想分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崇应彪去大学报到以后才跟他发消息说分手。


或许就是怕说的太早,崇应彪一冲动改志愿。


这下好了,崇应彪上的是伯邑考给他精心挑选的学校,和伯邑考的学校隔着十万八千里,难以相见。


也挺好的。


崇应彪又把伯邑考的消息翻出来看了一眼,他说,阿应,恭喜你开始了新的人生。


下一句就是,我们分手吧。


崇应彪想不到这两句话怎么能放一块的,但是话说回来,他懒得想,那天看见的时候先是错愕,然后有点迷茫,他后知后觉的回了个“1”,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人跟人的关系还挺好切断的,他说我们散了吧,这边说个好,嗖一下就有人在虚空之中把你俩的线剪断,甭管是红线还是友情线,反正嘎嘎好剪。


崇应彪继续过高三一样的生活。


他学习,健身,偶尔自己出门去看场电影,也不挑,散步溜达到电影院的时候放着哪部看哪部,不看口碑。


他只是习惯于去做这件事,不在乎这件事本身是什么。


当时伯邑考在外地,崇应彪一个月放两天假,伯邑考就挑得闲的那一天和崇应彪开视频看电影,片子都是伯邑考挑的,崇应彪家里也不管他,本来就没指望他考的多好的孩子,在伯邑考的帮助下也有了挺不错的成绩,至于放假的那天两人看电影还是打游戏,崇应彪家长无所谓。


崇应彪现在想想那时候和伯邑考是怎么谈上的,越想越觉得伯邑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长远。


俩人是高一认识的,那时候崇应彪在篮球场上跟姬发不对付,互相看彼此不顺眼,放了学还在门口斗嘴,伯邑考放假了来接他,崇应彪一眼就相中了姬发的这个哥。


后来假期里去游泳,又碰见了,不过是单独碰见的伯邑考,俩人加上了微信,开始不咸不淡的聊天,直到有一天崇应彪说自己没什么考大学的理想,他成绩差太多,补课也没啥用,反正也没人在意,他们家只要他哥考得好就万事大吉了。


伯邑考一下就被击中了,他跟崇应彪强调了一下学习的重要性,又开始真的上心崇应彪的成绩,崇应彪跟他半开玩笑的说要是我期末考进前一百你就跟我谈恋爱,伯邑考那边短暂的沉默了下,崇应彪那句“开玩笑的”都已经发出了,伯邑考回了个“好啊”。


崇应彪火速撤回了后面那句,问伯邑考认真的吗?


伯邑考回他,认真的。


后来就不太记得怎么学的了,他底子差,成绩没那么容易提上来,几乎是苦行僧一样虐待自己,姬发从他们班门口路过都要惊讶一下问他受什么刺激了。


总之,期末的时候崇应彪脱了一层皮堪堪挤进前一百,他欢天喜地的截图给伯邑考看,很快伯邑考电话就打过来了,他说,做的好哦,小应。


就这么在一起了。


没有表白,没有说爱,没有互相送礼物,因为异地甚至没有亲吻,谈恋爱的这两年崇应彪只在过年匆匆见了伯邑考一面,他学习紧,分数提上来以后家里对他也上心了一些,因此他不想掉下去,而伯邑考也因为在做学校的项目,假期都没怎么回家。


总之就是谈着跟没谈一样的恋爱,偶尔和伯邑考打个电话,每个月有一天时间看一场电影,视频里崇应彪常常看着伯邑考,而伯邑考专注的看电影,并不知情。


分手了以后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崇应彪甚至感谢之前的生活里建立起了足够大的惯性,他继续被那股惯性带着走,学习,健身,学习,看电影,健身,学习。


也有人追崇应彪,他这一副皮相很受欢迎,可是没有人成功过,也不是崇应彪拒人千里,只是所有人都只能摸到他那层假面,揭不开。


过年的时候崇家很热闹,崇侯虎破天荒的开始带着他拜访自己的生意伙伴,崇应彪提着礼物,戴一副平光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有礼貌,也有了一点书生气,他跟人点头致意,也和叔叔伯伯家的孩子交换联系方式,只是假装没看到小姑娘们红着的耳根。


到了最后一家的时候伯邑考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有点吵,又很爽朗,这家听起来很热闹,门打开之前崇应彪在想应该是巧合吧,结果门一开开,姬发先愣住了。


姬昌走过来和崇侯虎握手,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姬发尴尬的和崇应彪打招呼,姬昌和崇侯虎去书房谈点事情,崇应彪就自己坐在了客厅。


姬发坐在一边陪客人,挠挠头又尝试说点什么,崇应彪看他这副艰难社交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他说你玩吧,不用管我。


这下换姬发震惊了,他没想到士别三日崇应彪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但是他也没那么计较,和崇应彪的那点小事早已经没放在心上了。


他邀请崇应彪一起玩游戏,两个人就坐客厅开黑,旁边姬发的朋友们正好加入,打了几局以后就互相熟悉起来,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拘束了。


欢乐的氛围重新回归,姬发单独把崇应彪叫到阳台,他说跟他说点事,崇应彪放下了手机,跟着姬发走过去,安安静静的等他开口。


姬发纠结了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崇应彪也不着急,姬发正措辞,门又被从外面打开了,两个人齐齐望去,伯邑考回家了。


伯邑考穿着驼色的风衣,系着一条格子围巾,衬得人风度翩翩,他先喊了一句小发,视线后知后觉的跟崇应彪撞上,崇应彪反应淡淡的,姬发像只兔子一样扑过去,崇应彪就站在阳台观赏他们的兄弟情。


他倒不觉得尴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和伯邑考既没亲过也没抱过,充其量算是谈了一段网恋,这段网恋还帮他把成绩搞上去了,把性格变稳定了,挺好的,算是赚了,崇应彪没什么跟伯邑考搞前任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他就站那,像个外人一样。


等姬发终于和伯邑考抱完,伯邑考才重又把视线投过来,崇应彪穿着黑色毛衣,姬发家暖气足,他就把袖子朝上挽了挽,手腕戴着一款新表,黑框眼镜此刻显出几分商务气息,他站在原地,和伯邑考抬手打了个招呼,随即放下了。


不像是对前任,像是对朋友的哥哥,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那种。


冷淡,礼貌,又有点疏离。


伯邑考反倒有点错愕,他张了张嘴,喊出一声低低的“小应”,姬发知道他俩这一段,却不想太多人知道,催着伯邑考去上楼换衣服,又重新回到了阳台和崇应彪说话。


他挠挠头,说我哥这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俩分就分了,你别放心上,以后还能找着更好的。


崇应彪也笑,笑完了说我知道,眼皮垂下去,睫毛像一片羽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姬发觉得眼前的崇应彪有种朽木一样的感觉,心都被虫蛀空了,看起来外面一切正常,实际上你去敲敲他,空落落的。


姬发不知道说什么,崇应彪就说看他家花园不错,想去走走,姬发往外面一看,枯荷残柳,不知道不错在哪里,但他也点点头,没等他问崇应彪要不要找个人陪着他,崇应彪就拿上外套走下去了。


不多时,伯邑考换好衣服下来了,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他肤色白,衬得人更文质彬彬,他拦住要去厨房拿吃的的姬发,问他小应呢?


姬发努努嘴说在花园了,又说哥你别去了,我看他不咋想见人。


虽然以前的崇应彪在姬发的嘴里是“那个很自大的自恋狂”,但是看见新版本的崇应彪姬发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他觉得,哎,他也不知道他觉得什么了。


总之就是,既然他哥跟他分了,那两个人最好不要再产生什么联系,姬发不讨厌崇应彪,但他也不希望崇应彪继续和伯邑考产生联系。


不是因为兄控的占有欲,就是姬发单纯的觉得,很怪。


以前的崇应彪也还算好看破,是高兴是不爽都写脸上了,挑衅两句就能扑过来跟你打一架,但是现在的崇应彪你摸不透他怎么想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着云淡风轻的跟个读书人似的,下一秒脸一抹可能就要吃人,跟他那个爹有点像,有点危险的气息。


伯邑考没搭话,他上楼拿了个外套就出去了,走的有点急,穿的还是拖鞋。


崇应彪也没在哪里逛,他坐在池塘边上,也没看手机,就是对着池塘坐着,池塘里都是夏天过去了留下来的荷叶枝子,烂的还剩个杆杆,姬昌今年特地没叫人清理,说下雪了看也是一番意境。


雪倒是没等来,等来一个无聊的崇应彪。


看见伯邑考的那一刻他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就跟看见伯邑考要跟他分手的那条消息一样,有点茫然,有点后知后觉,可是说不上多么撕心裂肺,顶多就是有点失落。


...真的有一点吗?


崇应彪自己也不知道。


他一向心硬,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和看法,心里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不屑,所有人看他都是混不吝,都觉得他没有心,做什么都是无所谓。


可是自从崇应彪开始学习以后崇家人又开始重视他了,崇应彪也学聪明了,不再摆出一副刺猬的样子,而是顺应时势,做一个沉默的聪明人。


崇侯虎喜欢他这点,觉得像他。


恰好崇应鸾去国外找女朋友了,崇侯虎干脆就带着他出来了。


伯邑考走到崇应彪身边的时候崇应彪还在发呆,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到他,直到伯邑考喊了句,小应。


崇应彪回神,对上伯邑考有点复杂的眼神,他倒显出无所谓来,拍拍旁边的座位,哥,坐。


伯邑考就坐了下来。


先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问他新学校还适应吗,最后视线落到崇应彪手腕的那块新表上,不是他送的那块。


他送的那块寄到了学校去,崇应彪一直没拿,后来快递自动退回了,生日礼物一直未送达,也就不再算是生日礼物。


他原本担心分了手以后崇应彪会自暴自弃,现在看一切都很好,崇应彪很稳定,倒是他白白担心了,伯邑考舒了一口气,两个人都很默契的避开了感情的话题。


坐了一会儿,崇应彪手机响了,弹出来个语音电话,崇应彪没避着伯邑考,接了。


电话那头是个少年的声音,张嘴就喊哥哥,问他最近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出门滑雪,又说自己也很想跟他考一所大学,不知道崇应彪能不能教教他。


崇应彪主打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不回应,三两句糊弄过去,只说最近忙,有时间了再聚。


伯邑考看着他,觉得眼前人和两年前校门口那个崇应彪无法再重合在一起,现在这个崇应彪游刃有余,信手拈来。


他不知道是该夸他成熟了还是该说自己后悔了,总之他和崇应彪已经过了无话不说的那个时间了,他不是崇应彪的男朋友,不是他的哥哥,不是他的学长和朋友,他只是一个不咸不淡的前男友。


伯邑考没说什么话,其实他也有话想说,但是面对现在的崇应彪他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分手是他提的,他自以为是的拯救人家,悲天悯人的心就是很容易被戳中,他忍不住按自己的方式去帮崇应彪,却没问过一句他是不是愿意,又在一切看似已经稳定以后,擅自离开他。


该后悔的人不是崇应彪,而崇应彪看起来也并不后悔。


伯邑考起身,拍了拍他,走了。


但是没走成。


崇应彪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扯到了一边,花园的角落里没什么人在意,而崇应彪揪住伯邑考的领子就亲了上去。


很用力,甚至磕破了伯邑考的嘴唇,血腥味弥漫开来,伯邑考没有推开他,崇应彪更没有放手。


天上开始飘雪,傍晚时分小花园里亮起了灯,角落里崇应彪扣住了伯邑考的手,他凑在伯邑考耳边,跟他说,哥哥,你可怜流浪狗的时候,不要忘了流浪狗也是有心的。


不是你决定弃养,流浪狗就会乖乖滚蛋的。


更何况。


崇应彪笑了下,热气喷在伯邑考耳边,更何况,我是一条疯狗。


你不要我,我是要咬死你的。


伯邑考很平静,平静到有点异常,好像这一切的出现反倒让他觉得正常了,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心安了。


崇应彪的假面在他面前自动褪去,狰狞的面目又一次显露出来,可那不是危险也不是威胁,那是一种祈求。


他在祈求伯邑考再次驯养他。


而伯邑考欣然接受。


分手后的第二天伯邑考就后悔了,他很想给崇应彪发个消息,说我开玩笑的,就像崇应彪当初说的那样。


可是他又说不出口,他觉得崇应彪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过自己的人生了,他不应该剥夺他这个权利。


小应应该被爱,应该被更多人爱,也应该去学会爱人。


伯邑考知道自己给他的算不上爱,顶多是一种矫正,他把崇应彪往他以为的正道上带,却没想到人是正常了,人格看起来更扭曲了。


他以为是自己同情心泛滥,看不得可怜的小孩,可是实际上天底下可怜的小孩多了,也没见他跟每个以谈恋爱为赌注督促人好好学习。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私心。


和崇应彪分手的第三天,伯邑考就后悔了。


他尝试给崇应彪发消息,发现自己社交平台喜提全拉黑,他想通过姬发旁敲侧击一下,结果姬发也喜提拉黑全家桶。


他本来以为和崇应彪分手会很难,这小子看起来会连夜打车到他宿舍楼下哭着求他别分手,但实际上他脑补过多了,眼前的崇应彪,霸道迫切,不容拒绝。


狗还是那条狗,看起来正常了点,实际上已经全疯了。


崇应彪亲完他以后拉着他的手坐墙边看月亮,他问他看没看过那条新闻,一条狗被主人遗弃之后狂奔二十公里找回家只为咬一口主人。


伯邑考笑了,他说你现在是咬完我了吗?


崇应彪不回答,他抓着伯邑考不撒手,伯邑考叹口气,摸摸他,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啊小应,是我自以为是了。


我以为我是在帮助你,其实我不知道,我已经很喜欢你了。


崇应彪坐在他旁边,转头看他,你是认真的吗?


伯邑考点点头。


那你亲我。


伯邑考凑过去,很小心的亲了他一口。


崇应彪像是被哄好了,他闭上眼睛,靠着墙,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雪已经在他头上积了薄薄一层,他才开口。


他说,十八部。


你和我,看了十八部电影。


后来我自己也去看电影,看的时候老是想你,看完了还是想你,想着想着就生气,决定下次不来看电影了。


可是下次还是忍不住要走进电影院。


我真的很想你。


他靠过来,伯邑考叹口气,他说我知道的呀,我也很想你。


伯邑考深夜的时候偶尔会打开和崇应彪的对话框,看着最顶上的备注会变成一段“正在输入中...”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打开聊天框的次数不多,却总是能看到,他知道,崇应彪在想他。


可是他始终没有回应。


他始终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不知道那究竟算怜悯还是爱,算爱吗?


可是提分手的时候又很干脆。


仅仅是出于可怜吗?


那又为什么从来不答应和其他人去看电影呢?


伯邑考不知道,他也很难弄清自己的心意。


前两年实际上他也在逃避,老师的项目没那么忙,甚至早早就催他回去,可是伯邑考不回,他怕见到崇应彪,也怕崇应彪问他你喜欢我吗。


分手以后他倒是想了一段时间,中间还请了几天假飞到了崇应彪的城市,远远看着他,他的状态称不上好,自律的有点过头,他始终没有勇气过去叫他一声小应,他跟在他后面买票进场,却发现整场电影崇应彪都在发呆。


电影没放完伯邑考就走了,他想今年过年还是回来一趟吧,去见见崇应彪,去道歉,去求复合。


但他没想到的是崇应彪是一款比他想象中还要缺爱还要认主的小狗,哪怕看见他的第一眼装的波澜不惊,跟他独处的时候就恨不得真的咬他一口。


认了。


值了。


伯邑考牵着崇应彪的手,和他淋着雪走回去。

走着走着,崇应彪突然开口。


“那天那个提前离场的好像你。”


他准确的报出了日期和场次,伯邑考愣了一下,他说你认错了吧小应。


可是崇应彪却像是得到了正确答案,他的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他说,我知道,哥哥,你也很喜欢我,对吧?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句,圣人有时候也会有私心,也会忍不住来看看独自生活的小狗,尽管他不想承认。


可是小狗的鼻子最灵了,什么也瞒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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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狸子统治世界

驰适|陈牧驰被分手了

01

陈牧驰把手机屏按熄,神色认真地说:“我觉得于适蛮笨的。”

对面此沙听到这句话后沉默片刻,扯扯嘴角问:“…陈牧驰,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陈牧驰不懂,迷茫地眨眨眼:“没有啊。”

此沙:“那你怎么说出这么反常的话。”边说,边调出了陈牧驰和于适一起上课的截图给陈牧驰展示,图片里陈牧驰三根手指还放在嘴里。“这张照片里你比较笨吧。”

“哎哟!”陈牧驰不想看见自己黑历史,眉毛一竖连忙挥开,“我是认真的。”边说,边调出微信里他和于适的对话框,把手机给此沙看。于适在一分钟前给他传来三条消息:

——吃饭了吗?好兄弟。

——「图片」

——我吃了,蛮好吃的。

此沙:“……”

他真的无语。半小...

01

陈牧驰把手机屏按熄,神色认真地说:“我觉得于适蛮笨的。”

对面此沙听到这句话后沉默片刻,扯扯嘴角问:“…陈牧驰,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陈牧驰不懂,迷茫地眨眨眼:“没有啊。”

此沙:“那你怎么说出这么反常的话。”边说,边调出了陈牧驰和于适一起上课的截图给陈牧驰展示,图片里陈牧驰三根手指还放在嘴里。“这张照片里你比较笨吧。”

“哎哟!”陈牧驰不想看见自己黑历史,眉毛一竖连忙挥开,“我是认真的。”边说,边调出微信里他和于适的对话框,把手机给此沙看。于适在一分钟前给他传来三条消息:

——吃饭了吗?好兄弟。

——「图片」

——我吃了,蛮好吃的。

此沙:“……”

他真的无语。半小时前,他、陈牧驰和于适几人还一起聚餐,他坐陈牧驰旁边,于适坐陈牧驰对角线上,那图片里的菜很明显就是刚刚他们吃的菜,此沙都看见自个小半张脸被拍进去了。

难道真被陈牧驰说中了?于适是真的脑子有点不好使?没话找话。可于适看起来蛮聪明的啊,鬼精鬼精的。

此沙陷入沉思。

这边陈牧驰把手机收回去,对着此沙憨厚一笑:“于适是不是闲得发慌啊,一直给我发消息,好烦。”嘴上在抱怨,他语气和表情却乐滋滋的。

即使对面人是自己好兄弟,看着陈牧驰这幅嘚瑟表情,此沙也想说一句真的有点傻。秉承着对好友的关心,此沙明知故问:“你俩联系方式还没删啊,前几天不是还说于适和你分手了。”

陈牧驰点点头,手却不自觉捏紧手机:“分手了啊,所以我现在和他是好兄弟。”

此沙:“……”

他想:我真是服了。谁分手了还会做好兄弟,别别扭扭的,你两今天在饭桌上对视都对视七八次,有什么矛盾就说开,OK?

看面前陈牧驰神色如常的样子,此沙问:“这次分手,你不伤心啊?”

陈牧驰:“呵呵,真男人已经伤心过了,前三天的时候还…”他觉得有点丢脸,没说下去。

此沙表情和见鬼了一样:“……难怪我晚上起夜的时候,总感觉听到了有人在哭。”

陈牧驰故作坚强地咳两声:“人之常情,我这是合理宣泄情绪。”

此沙:“你还喜欢他?”

陈牧驰撇嘴,投来一个“你仿佛在说废话”的眼神。

此沙:“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你做了什么,还是他做了什么?”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此沙耐心开导好兄弟。他觉得于适不可能不在意陈牧驰了,因为截止此时,他和于适的对话框里大部分都是于适对陈牧驰行程的询问关心。此沙好脾气,有问必答,但也觉得这两人真的奇怪。

陈牧驰挠挠头,坦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手。”

02

于适:“陈牧驰,我两要不就到这了。”

这句话语气好轻,可落到陈牧驰耳朵里刺耳得很。他正在喝水,那口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整个人僵在原处。

陈牧驰无措,明明今天和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要他了?他脑中浮现好多念头: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快速思索最近发生的事:跑路演,接受采访,回剧组拍戏…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他想不出原因,心脏不受控制地难受,眼睛直直望着于适,而对方坦然自若地坐在那里,表情平淡到仿佛只是问了声好,仿佛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既然不是自己的错,那就是于适那边发生了什么。陈牧驰脑瓜子转飞快,却得不出什么眉目。他好喜欢于适的,是真的把于适当做珍宝一样呵护,此刻于适提出分开,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应该尊重他。

……可是真的好难受。

陈牧驰垂眸,他觉得这段感情其实有些不公平:于适总一副轻易就能把他抛下的样子,还很坚强,好像从来不需要他,可他做不到,他是会因为于适冷落他而委屈的人,在网络上被笑了还需要让于适哄自己,他是那个更依赖于适、或者说更依赖这段爱的人。

可能于适觉得这样的自己是一种负担吧。

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陈牧驰呼出一口气,把那点蔓延在胸腔的难过压抑住,而后望向于适,点点头说:“好。”

为了不让于适有什么心理负担,陈牧驰说完这句话甚至还绽放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像早就等着于适说这句话了。

但是不是分手了就要形同陌路?不要啊。陈牧驰突然想到这事,有些着急,他可不想和于适形同陌路,起码现在他还舍不得他。

急中生智,陈牧驰找补:“我们还是好兄弟哈!就像姬发和殷郊一样,一辈子。”谁家好兄弟会滚床上去?陈牧驰心虚,眼睛往下瞟,没注意到于适的表情越来越冷。

一直沉默的于适仿佛被这句话刺痛,他唰得一声站起来,冷冷抛下一句:“你出息了,陈牧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沉浸在失恋中的陈牧驰心想:“啊?怎么了?”

03

于适和陈牧驰闲聊时,不可避免地会提到《封神》和剧里的角色。陈牧驰一提到姬发,就开始莫名亢奋,说姬发机敏、温柔、强大,什么好词都贴上去。

每每这时,于适就会慢悠悠夸陈牧驰:“你代替情感代替得真好呀。”或者说:“你真喜欢姬发。”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是有些不爽的:总觉得自己被姬发比了下去。其实那些话里包含了让陈牧驰夸夸他的意思,但陈牧驰真的听不懂好赖话,乐呵呵地回他:“谢谢夸奖。”

陈牧驰是他的克星。

于适扯扯嘴角,又想到那天分手的事。

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要和自己分开,一副等待多时、如释重负的模样。还要和自己做兄弟,他看起来很缺这个兄弟么?

他承认,一开始是他去主动招惹的陈牧驰。陈牧驰其人又高又壮,五官深邃,不做表情时看起来可唬人,但陈牧驰好似还没学会怎么掩饰情绪,偶尔耷拉眼角或撇着眉毛的表情可好玩,于适被他引起兴趣,开始刻意接近他。

接近的过程太顺利,好像就一转眼,陈牧驰就开始贴在自己身边。陈牧驰的好感来势汹汹,总用炽热到能够实体化的目光望着他,一开始于适还觉得有趣,可过了段时间后,于适开始好奇:为什么陈牧驰对他的喜欢不是循序渐进,而是一开始就这么猛烈?

直到前几日在床上,于适才恍然大悟。彼时陈牧驰正动情,掐着自己腰侧往里送,于适跪趴在床上,感受到陈牧驰细密的啄吻落在自己肩胛骨上,而后,一句“姬发”在他耳边炸开。

于适猛地睁开眼,偏过头去看陈牧驰,陈牧驰捧住他的脸和他接吻,这样的姿势他喘不过气来,很难受,却比不上他心底泛起来的冷意。

明明只是恍惚中的一句话,于适却陡然清醒,他想:陈牧驰,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姬发?陈牧驰的发丝挠得他颈窝痒,他偏过头,又被陈牧驰强硬地拉了回来。

他第一次在这种时刻觉得自己难堪,还有点想哭。

……

那种情绪太难忘,于适边想,边朝侯雯元又贴近了一点。此时几人正在路演,陈牧驰自和他分手后音讯全无,于适从此沙那儿确认这蠢狗又回去拍他的斗罗大陆2。

侯雯元:“于适,怎么了?导演没安排今天我和你卖啊。”

卖卖卖,就想着卖,这组里唯一一对真情侣都散伙了。于适心情不爽,在心里面嘀咕。他恰好瞄到观众席里太子和太子妃两个人的应援横幅,陈牧驰那张脸醒目得很,一口气噎得他捏紧了话筒,嘴上打哈哈:“不是呀,空调打太冷了,我头顶就是空调。”

侯雯元点点头,关心他:“那你再靠过来点,别感冒了。你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啊,我看你黑眼圈可重。”

于适和他打趣,干笑两声:“喝瑞幸喝多了,哈哈。”

侯雯元知道他代言了瑞幸,抿着唇笑笑,顺嘴提一句:“昨天牧驰请的库迪也好好喝,麦芬也不错,你吃的哪个口味?”

库迪?麦芬?他于适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好啊陈牧驰,分手后说好做朋友,结果排挤他。于适在心里埋怨陈牧驰,刻意忽视自己心里那点酸酸的情绪。他感觉那点酸涩和棉花似的堵住了他的血管,让他四肢都有点发麻提不上劲。

这股异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路演之后。于适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陈牧驰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给他发过一句消息。不仅如此,陈牧驰也很久都没有再更新朋友圈,也不在群里发消息了。

他都快被自己的情绪波动给烦死了,他觉得这样子一点都不像自己,优柔寡断,还为了陈牧驰这个人失眠了好几天。陈牧驰最近在干嘛?为什么他不给自己点咖啡?明明以前路演结束后,陈牧驰都会主动给他点些小外卖,或者嘘寒问暖。

……这点小恩小惠就把自己收买了,于适你也真是没出息。他在酒店大床上翻来翻去,胸口发闷半晌,最后认命似地点开自己和陈牧驰的对话框,删删减减打出了一句话,纠结好久才发出去。

——在干嘛呢?好兄弟「附呲牙笑黄豆表情」

对面过了好久才回复。

——刚下戏。

于适自发出去后就捧着手机等回复,等得心焦了才看到消息弹出,一看回复又气够呛:很好,语气词都不发一个。

于适咧咧嘴,甚至从床上坐起来。亏他还觉得陈牧驰傻,看来陈牧驰聪明的,短短几天就把他忘干净了。

以前陈牧驰老是喜欢给他发消息,时不时就五六条消息轰炸过来,于适还觉得烦、没意思,可现在想想,他心里面就有些复杂。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推动的。

于适秉承着自己不舒服了陈牧驰也别想好过的心理,直接打过去一个视频。

视频没两秒就被接了,但画面晃动得厉害,过了两秒陈牧驰那张脸才出现在屏幕上。于适瞥见画面最右侧有裙角一样衣饰出现,他闭闭眼,咬着舌尖问:“你一个人在酒店呢?”

陈牧驰打视频的时候喜欢凑近屏幕,于适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睫毛。此刻陈牧驰对着屏幕眨眨眼,神情和当时他们在恋爱时打的每一个视频一样,认真解释:“不是,刚刚有同组的女演员和我对戏,但现在她出去了。”

谁和你对戏?怎么没听你说过?

于适的眉毛下意识地蹙起来,而后发觉自己太斤斤计较,只得干巴巴回了句:“喔”,而后抿着唇垂着眼,也不说话,头发软塌塌垂下来,看着蛮可怜的。

趁着于适低头,陈牧驰快速地把于适的脸又看了一遍。

他看到今天路演的reports了,大家都说于适和侯雯元关系真好,在现场说小话,还笑得眼不见眼的。陈牧驰心里可嫉妒可酸,开始乱想:于适是不是真不要他了,要和别人跑了。这些念头在他心头盘桓,弄得他心情一直不好,直到收到于适消息时,他才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这几天不和于适联系,他很不习惯,睡也睡不好,又怕于适觉得自己会打扰他,就一直没发消息。昨天他想给于适点咖啡,又觉得太有目的性,只得捎带了整个封神路演团点咖啡。本来都已经出单,恰好当时同组的演员谈起了情感话题,有个女生说如果她和前任分手了,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往来,吓得陈牧驰连忙拜托侯雯元喝两杯,他可不想被于适讨厌。

思绪渐渐飘回,此刻打视频的两个人沉默不语。陈牧驰其实觉得这样子两个人不说话有点尴尬,但是又舍不得挂断视频。他蛮好奇为什么前男友要主动给自己打视频,但于适没有表明,那自己就不多问。

陈牧驰眨眨眼,主动打破僵局,“你吃饭没啊?”

于适:“吃了。”

陈牧驰笑笑,其实有点紧张,语无伦次说:“好兄弟,姬发,我…”

还没说完,于适啪地把视频挂了。

陈牧驰:“?”怎么了?于适刚刚也叫自己好兄弟啊,他只是学着于适的样子。

怎么突然就被挂视频了。

陈牧驰不解,陈牧驰委屈。

04

此沙被陈牧驰一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手”给噎住,他想追问,陈牧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眉毛耷拉了下来,整个人好沮丧。

陈牧驰:“我觉得我又被于适骗了。”

此沙觉得他思维好跳脱:“为什么这样讲?”心里却腹诽:你被于适骗的次数还少吗。

陈牧驰叹口气,居然从裤包里拿出个侯雯元同款半框眼镜戴上,而后认真说:“他不想和我做兄弟。”说完还推推眼镜,学着侯雯元的样子赧然一笑。

……你这不是废话么?今晚吃饭的时候于适都要把你盯出个窟窿来,要么就是对你余情未了要么就是余恨未了。此沙嘴张开又合上,最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干嘛戴和侯雯元一样的眼镜啊?”

陈牧驰:“这样看起来情绪很稳定啊,你不觉得吗?”说完还眨眨眼。

此沙摇头:“可我感觉你下一秒就要哭出声了。”

陈牧驰醒醒鼻子:“好吧,我和你说。我发现于适和我每次聊得还好好的,我一叫他兄弟他就不开心。”

此沙不认同:“不是吧,刚人于适都自己叫你好兄弟。”

陈牧驰绝望:“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嘴角一垮,看起来马上就要在此沙面前开始撒泼耍赖,丧气地嘟囔:“太奇怪了,我想不明白!”

此沙一个头两个大,怕陈牧驰当场发疯,连忙安慰:“别灰心,我…我之前给你们算过卦。”

陈牧驰被引起兴趣:“你还会算卦?算出了什么?”

对面这人的求知欲都要溢出来,此沙本就是信口胡诌,见陈牧驰居然真信了,连忙在脑中搜索了下卦象知识,东平西凑出一句,故作玄虚:“你们两,有一段情。”

陈牧驰两眼放光,刚涌现出的委屈和着急被抛之脑后:“哇,这么准!”

此沙得意又心虚地挑下眉毛:“卦象显示你们余情未了。你再想想,除了好兄弟你还叫于适什么?”

“这也能算出来啊。”陈牧驰对此沙的崇拜又上升一个等级,“我还会叫他姬发,还有…”

“问题就出在这里!”侯雯元的声音突然传来。

陈牧驰吓一跳:“!?”

此沙把自己手机屏幕拿起来,戴着半框眼镜的侯雯元和陈牧驰在视频框里面面相觑:“刚侯雯元给我打视频呢,我就接了。”

陈牧驰点点头:“嗨。”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路演,侯雯元不在。陈牧驰是专门从剧组请假跑回来的。晚上几人吃饭的时候,他本以为能够和于适说上几句话,结果于适不搭理他、也不主动搭腔,就只是盯着他看,对他好冷漠,和线上发消息时完全不一样。

他看不懂于适望向他的眼神,在饭桌上又不好意思去主动抛出话题,急得整个人吃饭都尝不出味道,肉眼可见地焦虑。那个时候他就想,要是侯雯元在就好了,起码有人起话题。

虽然侯雯元前几年拍的视频很搞笑,但现在他的确很可靠。陈牧驰有点没安全感,低着头戳米饭。他能感到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肯定是于适。他无所适从,又觉得难堪,如坐针毡,脑中浮现八百个念头,其中有一个居然是:难怪那天路演现场,于适会往侯雯元身上靠,他都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靠在自己身上。

陈牧驰对比自己年长的、对比自己经验丰富的人有天然的信任和钦佩,即使他看到路演现场两个人的互动,他也没有去埋怨侯雯元和于适,只是心里酸楚,觉得如果自己再可靠点就好了。

此时在手机屏里见到侯雯元,陈牧驰乖乖喊了声:“哥。”

侯雯元本来就是要和陈牧驰解释一些事的,陈牧驰有礼貌地问好,反而让他更心怀歉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那天于适靠我身上,是因为空调太低了,他冷。”

陈牧驰注意力跑偏:“啊,那他有没有感冒?”

侯雯元:“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他?”

陈牧驰:“我和他,呃…这几天关系比较奇怪。”

这两人的关系,侯雯元了然于心。他在吃雪糕,嘴巴哒吧哒吧的:“反正你以后可别叫他姬发了。”

陈牧驰不理解,眉毛都拧起来:“为啥?他不喜欢姬发吗?不可能,姬发那么好。”

侯雯元:“于适生气是因为你…”

还没说完话,有敲门声传来。此沙和陈牧驰同时转头去看,于适的声音被门挡住,显得不真切:“陈牧驰,开门。”

05

于适笑着说:“此沙和…”他目光落在此沙举起的手机屏幕上,顿了顿,“和雯元也在啊。这么晚了,你们在干嘛呢?”说完,目光悠悠落在站房间中央的陈牧驰身上。

陈牧驰下意识地身体紧绷,尾椎骨上爬起一股凉意。以他对于适的了解,他知道于适现在肯定不高兴——因为于适的笑不对劲,如果是他真的开心,他眼尾会炸开几条小细纹,但现在于适笑得假假的,皮笑肉不笑,就只是勾起了唇角。

此沙:“哈哈,没干嘛,我和侯雯元先走了。”他有眼力见,擦着于适的衣角就溜出门外。

还没等房间里的人反应过来,门咔哒就关上了。房间里就只剩于适和陈牧驰两个人。

这是他们两分手后第一次线下独处,明明才过去七八天,但陈牧驰觉得两人生疏了好多。他不知道手该怎么放,又觉得站在原地显得很呆,他很想于适,想拉拉于适的手,心里又有于适把他抛下的伤心和闷气。几番情绪夹杂着,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边于适心情也没比陈牧驰好受多少。

饭局挑座位时,他专门挑了个方便看陈牧驰的位置,还考虑到了这位置离导演不远,把人情世故和自己的私心端水端平,结果陈牧驰其人全程都没有抬头望自己一眼,和此沙两个人低头说话说得乐不可支。

看到这种画面的于适心里有点不服气,觉得好似就他一个人还在乎陈牧驰、陈牧驰已经不在乎他了一样。他看得眼睛发酸,酸到眼眶都有些湿润了,陈牧驰也没再抬头。

算了,不和傻子计较,于适宽慰自己,反正被陈牧驰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气几次也没关系。

吃了饭,他想给陈牧驰发信息,又不知道起什么话题,拧着眉毛想半天,才没话找话抛出个橄榄枝,结果对方大半天都没回他。

看来是真的想和自己断干净。于适在心里冷笑,想刻意去忽略慌张和无措的情绪:我偏不随你的意。

所以他叩开了陈牧驰的门。

两个人哪有这么尴尬过啊?于适冷静下来和陈牧驰大眼瞪大眼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点冲动了。他知道自己有做事任性、说话不经过脑子的毛病,但每次都有其他人给他兜底,陈牧驰也不会介意。可现在呢?现在陈牧驰还会接受他的一时兴起吗?会又被他讨厌吧?

于适扯扯嘴角,后悔来敲门,一直勇敢的他居然滋生出了胆怯的情绪。陈牧驰目光灼灼,似要通过眼神织出一张网把于适困住。于适往后撤一步,手都摸到门把手了,明显是想走:“我先…”

“不要走!”陈牧驰心急,大声喊一句,震得于适耳膜痛,他下意识把手收回“哦,好。”回过神来时,却对自己无奈:怎么自己还是会听陈牧驰的话。

“你又要把我丢下。”陈牧驰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结果没刹住车,慌乱之中踩中于适的脚。“啊,对不起。”陈牧驰撑着门想退开,于适扯扯嘴角,把手覆在他小臂上,是象征着挽留的动作,他把被踩的脚默默移开,快速地回复。“没关系。”

此时门和陈牧驰本人形成了一个闭环空间,于适整个人被他困在怀抱里。小臂上的触感太鲜活,陈牧驰的五感在那一刻仿佛钝化,眼前只能看见于适这个人。

好久都没见到于适了,他好像又瘦了。于适正和他平视,眼睛微微瞪大直勾勾望着他,脸上是少见的无措,下嘴唇又嘟着。凑近了看,陈牧驰能看到于适眉毛周围修掉又长出来的发茬、宽窄不一的内双褶皱,看见没被发胶造型的软软的头发。

于适见他可怜巴巴盯着自己发呆,这几天憋着的心里的气一下子发不出来。

“别发呆了。”他拍拍陈牧驰的脸,陈牧驰下意识地在他手中眷恋地蹭了蹭。

于适噎住:“你…”

陈牧驰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可脸面和挽留于适,他最终选择了后者,没有把脸移开,也没有再说话。

于适无奈,觉得自己真栽陈牧驰身上了,不然陈牧驰怎么只是撒个娇,他就走不动路。他摩挲下陈牧驰的脸,问:“你干嘛戴个和侯雯元一样的眼镜?”

陈牧驰不好意思说是想像侯雯元一样情绪稳定,他抿唇,把两个小酒窝抿了出来,飞快又心虚地转移话题说:“不好看吗?”

于适很快就捋清楚了这事的来龙去脉,但他没拆穿陈牧驰,而是点点头,把眼镜从陈牧驰脸上取下来,放在玄关上:“好看的。”

“你怎么来了?”陈牧驰觉得今夜的于适不一样,比之前温柔好多。他想黏于适,把手悄悄搭在于适腰侧,“你不可以把我丢下,然后又回来。”

于适不回复他后一句话,“你没回我消息,打视频又占线,我就来看看。”

陈牧驰眼睛一亮:“你关心我。”

于适默认,陈牧驰没话找话,手在于适腰侧掐了掐:“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有点不舒服。”

于适面上的关心不似作伪,有点着急着问:“怎么了?”

陈牧驰:“因为你这几天都没理我…”说到伤心处,陈牧驰脸说变就变,垮起嘴角。他本意是想装可怜,可那股委屈真的涌现出来的时候,他有点控制不住了。“我睡也睡不好,好难过。”

听到控诉,于适无语。但凡对面的人打开对话框他就可以看见,明明是陈牧驰回消息回的更少,往往是于适发五六条消息,陈牧驰才回一两句。如果于适真的不给陈牧驰发消息,可能他俩早就真的分道扬镳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做错了什么吗?”陈牧驰望向于适,直愣愣问。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于适叹口气,觉得还是不要和笨蛋打哑谜,“你是不是特喜欢姬发?”

陈牧驰点头,想到姬发飒爽英姿,又想到是于适饰演的,而他又把于适当作自己人,语气颇为自豪:“没有人不喜欢姬发呀,他这么好。”

联想到方才侯雯元让他别再喊于适叫姬发,陈牧驰觉得奇怪,于适和他的事,怎么扯到周武王身上去?

虽然陈牧驰的答案是意料之中,但于适还是有点恼了:“我不是姬发,陈牧驰,你分得清楚我是于适还是姬发么?我不想被当作谁的影子,姬发也不行。”

“啊?”陈牧驰眉毛一拧,觉得他问的问题太奇怪:“我当然分得清,我喜爱你,和我喜爱姬发不一样。”没等他回答,陈牧驰嘴快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喜欢姬发才喜欢你的?”

于适:“……”他心思被说破,觉得羞愧。

沉默就代表了一切,陈牧驰这才明白为什么于适要和自己分手。他委屈,又着急:“怎么会!我在你饰演姬发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06

陈牧驰对于适的关注,始于进训练营后的某天。

他在军队里见过很多身材很好的人,部队战友十分健壮,但大家都留着寸头,硬邦邦的还臭烘烘。可于适和他们不一样,于适留着长发,在马背上骑射射偏了会下意识嘟嘴地笑,于适眼睛还很敏感,总是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时眼波流转,一笑就像有小钩子,把陈牧驰钩得五迷三道。

其实陈牧驰发现了,于适这个人心眼花样很多。陈牧驰是有点直愣,但也不算太傻。他知道于适爱逗自己玩,高兴了就缠着自己逗两下,不高兴了就把自己撇开的远远的,像把自己当做玩具。

这些陈牧驰都知道,他觉得有时候于适真过分啊,可是他还是喜欢他,这些都没关系。这种情绪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殆尽,而是越滚越大。在电影上映后,于适和自己刚在一起时,这种情绪已经到达了一种顶点。

于适听到陈牧驰对自己的剖白,愣了半晌。

在训练营里的日子,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当时的自己对陈牧驰是什么样的情感呢?于适没有太多印象,总归是不太在乎他的。在出了训练营之后,他又遇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遇见很多的诱惑。在电影上映后,他又和陈牧驰重新有了紧密联系,他才发现原来陈牧驰压根就没有变过,还是自己一勾手指就过来,笨得很。

“你…你当时为什么不和我说?”于适平日里伶牙利嘴的,现在反而结巴了起来。可他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询问陈牧驰当年为何不表明心迹,他知道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把陈牧驰当做消遣时间的玩具,最喜欢看着陈牧驰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害羞地移开目光或者面红耳赤。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时候我不清楚你的想法。”陈牧驰笑笑,轻而易举就把过去的事揭过。他以前会因为于适而患得患失、感到难过,并且还没立场去表述这些,但现在不同了。

对面于适没再直视他,而是垂眸,目光落在陈牧驰的唇上,他没什么表情,但眼中有难堪和羞愧浮现。

他鲜少在他人面前剖白自己,嗫嚅着嘴唇想说一声对不起,喉咙却像被扼住,是他的自尊和虚张声势以求关注的恶劣习惯在作祟。

他为什么要和陈牧驰分开?他自己也清楚,他压根舍不得这个总围在自己身边转的人。他需要陈牧驰,需要看到陈牧驰依赖他的样子,他爱陈牧驰那种在人群找不到他时的张惶的眼神,他爱看陈牧驰的一举一动被自己牵动,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他对于“爱的意义”的认知,是需要陈牧驰本人的情绪反馈出来的,换句话说,一直是他在索求陈牧驰的情绪价值。所以他借着姬发的由头分手,看似在推开陈牧驰,实际上在拉紧手上的缰绳,不然也不会在提出分手后三番五次缠着陈牧驰。

脱离了陈牧驰,于适就不明白如何去爱。其实,于适才是离不开陈牧驰的那个人。

不等他开口,陈牧驰像习惯了似的继续说:“于适,你这样做真的很过分,突然靠近我,突然推开我,什么理由也不说,我该怎么办。”他凑过去,想亲亲于适的嘴角,又不敢。“我好伤心。”

陈牧驰眨眨眼,睫毛有些被濡湿了。他在于适的颈窝处拱了拱,像撒娇似的。

他在示弱。

于适望着酒店的天花板,脑中浮现这样的念头。他伸手环抱住他,耳侧是陈牧驰喷洒上的气息。他甚至还没做什么,陈牧驰就像被哄好了一样,朝自己吐露脆弱。

手下是陈牧驰有力的宽厚的背肌,热源从于适的指尖传递到他的心上,烧得于适的心有些发痛,他感受到自己筑起来的防线在一点点被瓦解:

陈牧驰本来大可以用这件事做由头,朝自己发脾气,或者他也可以翻旧账,说自己以前如何如何对待他,也可以再也不理他。可他都没有,他只是说了句“我好伤心”。

他被愧疚淹没,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看到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力量对付我?」「爱就是放弃力量。」

这段感情里,真正聪明的人是陈牧驰,离不开的人是于适。

于适终于想明白,他真的被陈牧驰困住了,被他捧出来献祭出来的真心困住,想逃也逃不开。他呼出口气,手缓缓摸上陈牧驰的后脑勺,陈牧驰抬头望他。

于适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又像是要落泪。他张嘴,似和那个防备的、浑身都是刺的、总绷着一根弦的自己和解,也是和陈牧驰道歉。

“对不起,我很爱你。”

—END—

大狸子统治世界

驰适|眼泪陷阱

01

陈牧驰要哭了。

于适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只能直着眼睛望着观众席,作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旁边陈牧驰的声音一开始只是有点颤抖,没说几个字后逐渐哽咽,而后开始吸鼻子。陈牧驰嗓音原本很清亮,此时被他故意强压着,他又固执地想把话说完,导致每个字听起来都像在大喘气,带着明显涩感,着实有点可怜。

怎么开始哭了?哭得凶不凶?偷看一眼应该没事吧?

于适摸不着头脑,在旁边有点焦灼,不知该不该迈出这一步。秉承着冷落人就要冷落到底的念头,他已几次路演都没有和陈牧驰公开互动过。

可他听起来好像哭得蛮惨。于适离得近,听见陈牧驰吸鼻子的声音开始动摇...


01

陈牧驰要哭了。

于适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只能直着眼睛望着观众席,作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旁边陈牧驰的声音一开始只是有点颤抖,没说几个字后逐渐哽咽,而后开始吸鼻子。陈牧驰嗓音原本很清亮,此时被他故意强压着,他又固执地想把话说完,导致每个字听起来都像在大喘气,带着明显涩感,着实有点可怜。

怎么开始哭了?哭得凶不凶?偷看一眼应该没事吧?

于适摸不着头脑,在旁边有点焦灼,不知该不该迈出这一步。秉承着冷落人就要冷落到底的念头,他已几次路演都没有和陈牧驰公开互动过。

可他听起来好像哭得蛮惨。于适离得近,听见陈牧驰吸鼻子的声音开始动摇,脑中闪过八百个念头:

自己不安慰的话显得太无情,要是落得一个无情无义人设又会被人揶揄。

…反正自己总趁陈牧驰不注意的时候看他,几乎每次都没被陈牧驰发现,算了,就看一眼吧。

于适这样想,终于下定决心偷偷望过去。没想到,刚好和眼眶通红的陈牧驰对上眼。

于适:“?!”

这一眼把于适都弄懵了。

陈牧驰脸上正挂着两行清泪,脸皱在一起,嘴巴一努一努的,明显是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得于适心里咯噔一跳,脑中警铃大作。

虽说路演已经到尾声,大家一路走来的确蛮不容易,可没必要哭得这么委屈吧?

于适眼中的心疼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对面陈牧驰看懂了他的目光,本来在克制的情绪一下子又反扑,两滴豆大的泪珠争先从他眼眶里落下。

于适:……

于适把这全过程看了个仔细,惊讶于陈牧驰泪腺发达之外心中又开始汗颜:他都可以看到陈牧驰哭得肩膀一耸一耸。他太震惊,导致忘记了原本要和陈牧驰保持距离的本意,眼睛直接黏在了陈牧驰脸上。

他目光太直白,看得陈牧驰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后知后觉有些害羞,扭过头去开始和观众掏心窝子。

陈牧驰说了什么于适没听进去,他一直处于一种神游天外的状态,开始思索一些事情。

是不是自己对他太过分?是冷落得太明显吗?

在于适心中,陈牧驰一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总能注意到许多细节。这样的人,不可能没发现自己对他的刻意冷落。

可陈牧驰又不是他的谁,只是一个三年前差点滚上床的朋友。他于适想做什么,陈牧驰又管不着,难道还得向他打报告吗?

于适听着陈牧驰抽抽噎噎的发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天人交战。身旁陈牧驰讲完了自己感想,捏着话筒下意识想寻求认同,第一眼还是望向了于适,眼睛还水盈盈的。

即使自己再怎么冷落他,他还是把自己当最信任的人。

于适意识到这件事,心中罕见地涌上一层愧疚感。他向来对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的人没有办法,终于屈服在自己的心软之下,伸手拍拍陈牧驰的肩,后再小声地说了句:“别哭了。”

  

02

陈牧驰拿手机播放器放歌,点开歌单挑挑拣拣最终放了首《谁》。在略显悲凉的背景音下,他揉揉自己鼻尖,有点炫耀地说:“于适刚刚安慰我。”

此沙不想搭理他,在旁边咂咂嘴,明显不信:“你是不是出现幻觉啦?”

一旁黄曦彦说:“是真的耶。”他在刷现场回放的视频cut,刚好暂停在陈牧驰瘪嘴挤眼哭得凶的一幕上,故意把手机凑到陈牧驰和此沙面前:“于适还拍了拍陈牧驰肩膀。”

虽然被于适安慰是一件很让陈牧驰惊喜的事,但他现在并不想回忆起在这么多观众和朋友面前撒热泪的画面。陈牧驰仅看了画面一眼,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他惨叫一声:“快拿开快拿开。”

黄曦彦早就料到他反应,偷笑着把手机收回。

一旁此沙乐不可支,问:“你和于适到底怎么了?明明第一回路演的时候你俩还挺好的。现在他却又在避着你。”此沙说普通话说得艰难,只能慢慢地讲,“你们这样子很像之前电影要杀青的时候。”

陈牧驰被问到心事,嘴角一垮,也不放歌了。他收敛了笑容,甚至换了个坐姿,一副即将大吐苦水的模样。

此沙和黄曦彦下意识地蹙起眉,抿着唇,一看就是在等他诉说的样子。

这时,黄曦彦手机开始震动。他啊了一声,低头去看消息,是他订的咖啡送到了楼下外卖柜。几人连轴转,虽说已经在保姆车上打过盹了,可坐在酒店里还是困得不行。出于好心,他给三人点了星巴克。

黄曦彦蹭得站起来:“我去拿,别关门昂。”

陈牧驰点头,看着黄曦彦的背影,又看着正托腮的此沙。

这两人是真正在关心他,也的确不知道他和于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牧驰想开口,一时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他顾忌太多,又不能过度暴露于适私事,纠结得他面露难色。

此沙看出他的为难,好心安慰,转移话题:“其实于适人蛮好的,大家都知道。你俩有什么不愉快的,直接说开了就好嘛,待会儿你找他聊聊?”

陈牧驰点点头,却怅然地想:我和于适那摊子事,不是聊聊就能聊开的。

见陈牧驰还是情绪不高,此沙拍拍他的肩膀:“我说实话,于适肯定很吃你刚刚那套。”

陈牧驰疑惑:“啊?哪套?”

此沙:“就是掉眼泪啊。”他神秘一笑,暗自炫耀他最近上网所得经验:“网上的人说过,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陈牧驰果断拒绝:“不行,我铁血男儿,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03

门口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怎么开着?”于适疑惑。

他从路演结束后就一直心绪不宁。在保姆车上闭眼小憩时,脑中总浮现出陈牧驰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陈牧驰眼睛通红望向他的时候太可怜,给于适带来不小的心灵震动。他愧疚感大于尴尬感,在心中把自己代入到惹哭陈牧驰的罪魁祸首这个角色。

要不还是去安慰一下陈牧驰吧,毕竟哭成这样。

于适趴在自己房间床上,拿手机解锁和锁屏好几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点开和陈牧驰的对话框。

陈牧驰和他聊天频率并不密集,且时间跨度非常大,几乎都是陈牧驰问两三句于适回一句。他两最后一句消息是陈牧驰十五天前发来的,内容是「你怎么不理我啊?」,于适没回。

这几个字大喇喇躺在这,无声控诉着于适的无情。他为掩饰尴尬地咧嘴干笑了下,先点进陈牧驰朋友圈看了一遍,确保自己没被单删,才发了个消息。

——「在吗?」

发完后他立即锁屏,有种莫名的难堪和紧张,提心吊胆的。但为了不错过消息,他又把震动调成了响铃,而后把手机甩至一旁,开始拨弄起自己吉他。

心不在焉地连摁错几个和弦后,于适终于蹙起眉,心想:我手机坏了?怎么没动静?

这时十五分钟过去,陈牧驰没回他消息。

于适撇嘴,盯着聊天窗口愣了愣神,思索着难道自己把陈牧驰心伤到了。

真烦人。

他心里嘟囔一句,认命地给陈牧驰拨了个视频通话,却还是没人接。

这是怎么了?哭晕过去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于适有点担心他。路演结束后,他们一行人入住的是同一家酒店。他拜托侯雯元找到陈牧驰工作室的人,才要到陈牧驰房间号。

……

在听出于适声音的那一瞬间,陈牧驰猛地站起,还把此沙一把拉起来。

此沙一头雾水,急出来方言:“你干啥子?”

陈牧驰把他往门外推:“你不是让我和于适好好聊聊,这机会不就来了。”

此沙往门外走:“晓得了,你别推我嘛。”

他尽力走得快,一开门,差点撞上等在门口的于适。此沙连忙急刹,和于适来了个大眼瞪大眼。

此沙:“你怎么不敲门?”

于适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无辜道:“我刚准备敲。”

此沙点点头,却牛头不对马嘴说:“于适,哈哈,你来了。我来安慰牧驰呢。”

谁问你来干啥了?他又不关心这个。

于适疑惑,觉得此沙此刻笑得好假。但他关注点没放在这,转而点点头,“我也来找陈牧驰。”

此沙这时已从他身旁擦了过去,就要迈出门外。为了让陈牧驰与于适尽快和好,他撒出了今天的第二个谎:“你快去看看吧,他好难过的样子。”

说完,和于适一起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内的陈牧驰。就这一眼,此沙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刚还说着自己是铁血男人不会再掉一滴泪的人,在他和于适说两三句话的时候,突然换了一个表情,又变成路演上那个眼眶红红的可怜男子,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此沙:……我服了。

  

04

于适把手中咖啡放到小圆桌上,推给陈牧驰。话在自己喉头转了又转,最后他还是放软了声音,带着不明显的哄人的意味:“给你的。”

陈牧驰接过,乖乖道:“谢谢。”

于适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只能去望被陈牧驰捧着的那杯咖啡。

咖啡是他前二十分钟刚点的。导演那边通知了晚上有聚餐,搞不好还有afterparty,陈牧驰下了路演后在后台起码打了五个哈欠,于适当时就注意到了。

他想:早知道他送了咖啡就走了的,何必还要进屋里来坐坐,现在两个人找不到什么话说,气氛闷得窒息。

陈牧驰喝了两口,察觉到于适望着他,对着他憨憨一笑:“好甜。”

于适面色不改:“我点的冰美式。”

陈牧驰:“哦。”他被噎了话头,垂着脸不开腔了。

于适觉得他蛮傻的,他被逗乐,望向陈牧驰的眼神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于适和陈牧驰对坐在圆桌两侧,从于适那个角度,可以看见陈牧驰长长的睫毛和有点红的鼻头。陈牧驰睫毛上还凝着一两滴泪,随着他眨眼时不时晃动。

他看得愣神,突然回想起三年前两人意乱情迷的晚上。他很不合时宜地想:当时他们接吻,陈牧驰的睫毛那么长,有没有蹭到他脸上呢?他想不起来了。

2019年年底,他和陈牧驰因为一场酒局意外接了吻。

说意外也不算是意外,因为真正喝醉的人只有陈牧驰。于适只是浅浅喝了几杯,他脑子清醒得很,清醒地和陈牧驰两个人陷在酒店的大床里。

彼时陈牧驰和他都还是长发。陈牧驰双手撑在他头两侧,打着小卷的发扫过于适的脸。两个人刚接了一个绵长的吻,唇舌分开时还能听到微弱的啵声。

陈牧驰醉得太狠,双颊酡红,眼神却发着狠地紧紧盯着于适的脸,似不想让于适跑走。他伸手摩挲于适的脸,指腹在他的嘴唇上不停地按压。看着于适丰满下唇的唇肉被挤出不同形状,陈牧驰得意地笑了笑,而后啄吻他。

于适胸口起伏,心跳得厉害,眼睛却不能从陈牧驰的脸上移开。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在和陈牧驰做这种事。

酒店的床十分柔软,轻轻托起自己的身体。他和陈牧驰的外套都挂在走廊衣柜里,此时只穿了个单衣,他能感受到陈牧驰对自己有了反应,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也是。

浓浓酒气把于适包裹住,陈牧驰已经开始隔着衣服揉捏他的身体。在两个人接吻时,于适的衣服掀起了一角,露出了精瘦的、白净的腰侧。陈牧驰的大手在于适的腰侧停留一阵。

房间里的灯只开了一盏,于适庆幸他没有完全开完。是他主动吻的喝醉的陈牧驰,是他有了邪念对陈牧驰乘虚而入。他不敢在明亮的光下做,他逃避明亮的灯光,觉得这件事和他的暗恋一样见不得光。

如果陈牧驰是清醒的,他会有什么反应?

于适感受到自己胸口被揉捏,心却不自主地往下坠,感受到了一阵落寞。

陈牧驰察觉到他走神,不满地停下动作,语气很不满,声调却黏黏似撒娇:“…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于适拍拍他的脑袋。

陈牧驰又压下来吮他的唇:“不准想别人。”说完,他望向于适,不解为什么于适现在看起来很悲伤,他又亲了亲他。

于适被他的目光包裹,看出了里面的关心和信任。

是啊,陈牧驰这么信任自己。

他这样想,脑中浮现出陈牧驰平日里真诚的笑容,想到陈牧驰总下意识追随他的目光。

他不能够在陈牧驰喝醉的时候,对陈牧驰做这种事。趁人之危的他算什么人?

于适呼出一口气,把心中难堪的情绪压下,挤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捂住陈牧驰的嘴不让他亲,还把人往外推。

陈牧驰急了,耷拉着眉毛:“你干嘛呢,于适。”

于适听他喊自己名字,心上一软,却还是冷着脸说:“陈牧驰,你喝醉了。”

陈牧驰脑子没转过来,想不通刚刚还笑眼盈盈的于适怎么突然板着一张脸,他觉得这样的于适好凶。他又想到今晚他帮于适挡酒喝了好多,现在头也晕胃也难受。

可于适还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还不让自己亲,明明是他先亲自己……

陈牧驰委屈了,莫名有种被辜负的感觉。他纷乱的心绪在他的眼睛里絮成一滴泪,直直砸在于适的脸上。

陈牧驰觉得丢脸:“……”

于适震惊,他以为自己把陈牧驰惹哭了,忙改口:“酒店里没有润滑,我用手帮你。”

……

两人度过了一个混乱的夜晚。第二日起床时,于适惴惴不安,不知陈牧驰对他是什么态度。

结果陈牧驰断片了,他忘记了一切。

睡醒后的陈牧驰,望向于适的眼神依旧带着全然的清澈,又直白,又亮晶晶的,不夹杂一丝私情。

于适以前对这种目光很受用,可现在的他却觉得这种目光太伤人。陈牧驰对他太坦荡,反而显得他与他的暗恋更上不了台。

他觉得难堪。偏偏陈牧驰又一口一句“好哥们”称呼他,让于适觉得更尴尬,心里似打翻了一盆冷水一样凉得彻底,简直无地自容。

于适不知道该如何和陈牧驰再相处,只得尽力减少与陈牧驰来往的次数。陈牧驰也察觉到了,他在于适那儿被碰了一鼻子灰后,也渐渐没了来往,两人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断了联系。

要是当时的自己没有迈出这一步就好了。

于适其实很后悔。

……

陈牧驰见于适盯着他喝咖啡,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就又重复了一遍,“你喝没有呢?喜欢喝什么,我给你点。”

于适从回忆里抽离,心里还带着对当年自己的不爽,一听陈牧驰的话,眉头一蹙,迁怒到了陈牧驰身上:“陈牧驰,我两有必要算得这么清么?”

啊,惹于适不开心了。

陈牧驰愣了一下,觉得于适发小脾气的样子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依旧梗着脖子嘟着嘴巴,当他下嘴唇被努起的时候,又显得倔强。

虽说于适这三年里变了许多,但那些小习惯还是没被隐藏。

其实这样蛮可爱的,很生动,陈牧驰这样想。他不是特别喜欢拿着话筒笑得人畜无害的于适,总觉得这样有点假假的,像一张没有情绪的面具。他更爱看于适带点脾气的模样。

陈牧驰先是低头,在心里被可爱得偷笑了一下。他还记得此沙让他装可怜的话,因此抬头时他故意明显地缩了缩肩膀,露出一副张惶神色:“……对不起,我以为你没喝,怕你晚上的时候困,就想给你也点一杯。”

被这一套又示好又示弱还关心自己的组合拳一打,于适也懵了,一下子就哑了火。他又觉得自己脾气大,明明陈牧驰没做错什么,却总在承担自己的坏情绪。他赧然:“我喝过了的。”

陈牧驰点点头,抿着唇,把两个酒窝都抿了出来,眼睛一直盯着于适瞧,光明正大的,要把这半个月他没见过的于适都看回来。

于适换了个坐姿。他有点待不下去了,可转念一想,他和陈牧驰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他以前和陈牧驰单独待24小时都不会觉得乏味的,怎么两个人现在待了还没十分钟,他就觉得尴尬呢。

他有点怅然,还觉得唏嘘,第一次有了旧时光不可追的实感。

陈牧驰和他两个人裹着棉服开怀大笑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于适还记得当时有点不太实际的自己对陈牧驰说要买大房子然后他俩一起住,他对陈牧驰许下过好多诺言,也不知道陈牧驰有没有记得,反正于适他一个也没实现。

于适心情复杂,最终问:“你还好吗?”

一开口他就无语了。这种话很像电视剧里男女主久别重逢后的开场白。

于适心虚地挪开目光。

陈牧驰把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坦率地摇摇头:“我一点都不好,于适。”

这句话中的哀伤太浓,于适自知他在被埋怨,可他望向陈牧驰眼中,没有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责备。

“你总是不理我,这个月是这样,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陈牧驰又开始吸鼻子了:“你也不告诉我为什么。”

于适眨眨眼,罕见地解释:“咱两公司的安排不同,还有电影的宣发计划也是,所以我才在路演的时候比较冷淡。”

陈牧驰摇头:“你明明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

是你的态度。

陈牧驰没有明说,于适了解他,猜出了这句话。他咬了咬下唇,陈牧驰视线平视而出,目光紧逼,似探究似等待答案,这让他有种压迫感。

陈牧驰真的变成熟了。

于适想。以往他在陈牧驰面前总是游刃有余的,爱开玩笑,爱看陈牧驰面红耳赤嘴笨到无法反驳他的样子。那时候的陈牧驰空有一身健壮外形,实际上待人处事方式很柔和,他几乎从没有像今日一样咄咄逼人。

这样的目光,于适在过去五年和陈牧驰的相处中也只见过一次。

就是他把喝醉的陈牧驰拐到床上的那一晚。

当时,他趴在床上第一次用手和口帮陈牧驰。在他含下它的时候,陈牧驰的手插在他的发丝中,缓慢地抚摸,像在摸什么宝物。

他抬眼望着他,刚好撞上陈牧驰的那种目光,也是这样的,似探寻,似在找什么答案。

……

此刻,陈牧驰紧迫的目光没有让于适不悦,但他还是沉默了。

他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自己对陈牧驰的有意避开,难道要说是因为自己曾经把喝醉的他拐到床上?

于适自诩自己脸皮厚,爱欺负陈牧驰,可这件事的确是他自己做过分了,他对陈牧驰心生好感,知道自己总做许多错事惹陈牧驰伤心,虽陈牧驰不埋怨他,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保留着一丝底线。

因为他的沉默,陈牧驰的表情已经开始要变化。

他又要露出刚刚那种很可怜的、要哭不哭的表情了!

于适警铃大作,招架不住陈牧驰再在自己面前哭一次。他无奈开口,想打消陈牧驰的探究欲:“陈牧驰,有些事真不能问到底,不然我们俩朋友都处不下去。”

又是这样的口吻!陈牧驰眉毛竖起来,被于适话中“朋友”二字踩中了尾巴,心里面直接窜起一阵火来。

于适在明显冷落自己后,总爱用这样规劝的语气和自己讲话,说得好像陈牧驰他什么都不懂,好似他从来都不明白于适在想什么。

他有什么不懂的?五年前于适在收下他带来的小零食后会有点羞涩的笑,在训练营时他转头总会碰上于适望向自己的目光,他看得见于适在对他许诺时的认真,也记得起他喝醉后于适被他吻的样子。

“做朋友?!你会和朋友接吻吗,于适!”陈牧驰真生气了,却又舍不得吓着于适,只能胸口起伏,口不择言说出这句,把藏了三年的秘密吐出。

于适的脸一下煞白。

陈牧驰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他眼看着于适的脸从平静到慌乱,心中那股气立刻荡然无存。

“你没有忘记那天晚上的事?”

于适嘴张张合合,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时间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整个人似被扒光一样窘迫难堪,又气又羞。在复杂情绪夹击下,一层水光快速覆上了他的双眸。

陈牧驰不敢看他:“我没忘,我什么都记得。”

于适没有回答他,他整个人都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木木地坐在原地,陈牧驰却能够看到他睫毛在颤抖。

陈牧驰着急,去拉于适放在圆桌上的手,发现于适的手好凉。他立马把他的手握住,于适想往回抽,又被他紧紧攥着。

于适终于恼了,“陈牧驰,你觉得逗我很搞笑是吗?”他盯着陈牧驰,眼角泛泪:“松开你的手。”

陈牧驰好慌,三步并作两步蹲在于适脚边,仰头望着于适,“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之后想起你不愿意和我做到最后,就猜你是不是后悔了。”

于适不言语,静静垂下眼俯视陈牧驰,他还从没有用这样的角度望过他。

“你那天也没主动提起来,我就以为你是想和我做朋友。”陈牧驰也委屈,当时他真以为于适也喝醉了,看于适第二日的反应一切正常,以为于适只是想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意外。再之后于适开始明显冷落自己,陈牧驰也心虚,不好再问。

可是…可是那是他第一次和男人这样啊。

娱乐圈里的大家都知道剧组夫妻的现象很常见,但陈牧驰从没想过要做一枚玩咖,他甚至都打好了和于适确定关系的话的草稿。捧着一颗真心的陈牧驰被于适反应狠狠伤到,落寞地想:原来这就是娱乐圈的世界。

……

于适听了陈牧驰的解释,意识到了他俩这事是个乌龙。陈牧驰脸上的委屈不像假的,于适看在眼里,心里无语,回以冷笑,“我要是只把你当朋友,我会用嘴巴帮你?”

陈牧驰想到那晚上的于适,脸一瞬间红了。

于适:“我简直不想理你。”

陈牧驰把于适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用脸蹭了蹭。见于适态度明显好转过来,他一阵窃喜,讨好道:“我也可以帮你的。”

于适瞪他一眼:“你想太多了吧。”

陈牧驰笑笑,站起来坐床上,顺势一拉把于适拉自己怀里,又把头往于适颈窝里埋,“不要再抛下我。”

于适咬着下唇,整个人被陈牧驰箍住不能动弹,没弄明白事态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迎着陈牧驰希冀的目光,跟随自己的本心,摸摸他的眼角。

“好了,以后别再哭了。”

  

05

与于适断联的这几年,陈牧驰没有失去生活的重心,也一直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行,他变得沉稳可靠,虽然依旧感性和情感充沛,再不是那个下意识依赖他人的陈海亮。可有时他太疲惫,脑中就会闪过二十二岁于适的脸,也希望有人能看到被他自己藏在心里的柔软一面。

如果今日于适不在他身旁,他也会掉眼泪,但不会掉这么凶。可于适偏偏就站在那里,在他情绪的阀门裂开一个小口时就注意到他,无措地频频望着他,眼神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没办法,他需要于适来抚平他的委屈。

所以他的眼泪又掉下来,就像那一夜他掉下来的那滴泪一样,又化作一个陷阱。

  

06

Afterparty上,黄曦彦望着在台上扭屁股的陈牧驰。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能感受到陈牧驰此时心情超好。

黄曦彦悚然:“我是出现幻觉了吗?下午的时候他还很伤心啊,我只不过是出去拿了个咖啡。”

此沙:“都和你说了,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