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理砂】你把他都惯坏了
summary:“你真的快把他惯坏了,教授。”前来交接工作报告的托帕有些无奈的说,好的那种无奈,她听起来在抱怨,但其实调侃更甚“你拿出对砂金一半的宽容对公司的员工,都不至于你的案子除了我们几个没人敢接。”
“我不认为和颜悦色的容忍蠢货有利于愚钝的医治。更何况砂金是...”拉帝奥停顿一下,他手自然而然的盖在砂金的耳朵上,熟睡中砂金不自觉的贴上来磨蹭,像什么敞开肚皮的小动物“砂金,砂金就只是砂金,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原著向2.2后的同居xql,拉掉奥教授嘴硬心软软,砂金总监嘴软心双标,一些拉帝奥教授一点点养猫给砂金总监宠坏的同居日常,整点捏造式造谣甜饼。理砂only...
summary:“你真的快把他惯坏了,教授。”前来交接工作报告的托帕有些无奈的说,好的那种无奈,她听起来在抱怨,但其实调侃更甚“你拿出对砂金一半的宽容对公司的员工,都不至于你的案子除了我们几个没人敢接。”
“我不认为和颜悦色的容忍蠢货有利于愚钝的医治。更何况砂金是...”拉帝奥停顿一下,他手自然而然的盖在砂金的耳朵上,熟睡中砂金不自觉的贴上来磨蹭,像什么敞开肚皮的小动物“砂金,砂金就只是砂金,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原著向2.2后的同居xql,拉掉奥教授嘴硬心软软,砂金总监嘴软心双标,一些拉帝奥教授一点点养猫给砂金总监宠坏的同居日常,整点捏造式造谣甜饼。理砂only,公司组cb!
1.
医治愚钝的教授风雨无阻全年无休,匹诺康尼大闹一场的总监独享假期。
尽职尽责的好医生陪伴挨了虚无一刀的病号两天,胡搅蛮缠的小孔雀缠着猫头鹰一天,于是直到今天真理医生不得不继续医治愚钝,砂金才后知后觉一点住在拉帝奥家里的无聊。
唔...没有亮晶晶的筹码,没有成堆成堆的宝石,没有花里胡哨的香水和一整面用来走表的墙,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皮草和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买来一次性的奢侈品。
当维里塔斯还在这间屋子时,他是有魔力的,他那张吐出刻薄毒舌的嘴会说:我们的早餐,我们的床,我们的猫糕,我们的沙发,我们的屋子.....
我们的,这个词能咀嚼出味道,像烤松松软软的面包,像淋上蜂蜜的小饼干,砂金在舌尖滚一遍都会觉得甜腻。
于是拉帝奥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他就像一块被烟熏完美的腊肉挂在通风处,只用味道都能勾的饥肠辘辘的砂金晕头转向。于是砂金昏了头,迷了眼,在早饭和出门的间隙和拉帝奥要亲亲。
但今天拉帝奥不在,医治愚钝刻不容缓,砂金叹了口气,瘫在沙发上听猫糕们木喵木喵,一手抱住【小椰子】蹂躏一手拿出手机找乐子。
养过宠物的人都知道,猫咪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尤其是刚把砂金接回家的拉帝奥应该认识到这一点。
天花板好白,大理石地板踩着也不舒服,天,沙发容纳两个成年人和三只猫糕也有点挤,门口的石膏也太像拉帝奥了一点...
砂金越看越不满意,强牌慢打不是砂金总监的风格,他讨厌一个很拉帝奥的环境里却没有拉帝奥。
说干就干,有钱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提出一个完全不合理的工期要求,然后只在一边玩手机看别人忙活,砂金总监在手机上一通购物后才有点小小的心虚出来。
他是不是应该起码跟拉帝奥说一声来着...
但内耗也不是砂金总监的风格,他一般有疯现场就发,反正砂金说服了自己:是拉帝奥先用“我们的”蛊惑他的,是拉帝奥害他神志不清情迷意乱的。
这里是我们的家。砂金想。
......
拉帝奥下班回家,他还没来得及用巩膜锁开门,砂金就和三只叠在一起的猫糕一起冲到门口,砂金动作比猫糕还灵活,一个侧身从门缝里钻出来,把木喵木喵关进门后,挤在教授和门之间。
“甜心,蜜糖,我的小蓝莓。”他讨好的去吻拉帝奥嘴角“不论一会你看到什么,还是老规矩,里面有一颗子弹,冲我开几枪都行。直到你消气。”
他往拉帝奥手里塞了把左轮,他们的定情信物。
“就凭你这句话我都该给你来一颗子弹”拉帝奥翻了个白眼,用枪托敲了敲砂金的额头,但还是回了那个讨好的吻,然后侧身开门迎接小猫糕们。
“......”
“嘿,教授,说句话,我害怕。”
“天花板上乱晃的那个是什么?”
“我新换的吊灯,”砂金说“全天然宝石切割,不会增加透光率,但是更贵。”
“我们什么时候有的全屋地毯?”
“刚刚,额...二个系统时之前”砂金装模作样看了眼表“你踩踩看,可以直接陷进去,很软,小猫糕们也很喜欢。”
“你应该很清楚地毯的清洁难度,以及根本达不到我的清洁标准。”拉帝奥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
“所以我定了一个琥珀纪的,一天一换。”砂金说“拜托,教授,它们真的很软,如果我让你把我按进地毯里艹一次我们能不能留下这个。”
砂金等着拉帝奥说话,终于,他看教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转身,抬手,砂金不自觉的后退,然后告诉自己,这是拉帝奥,又逼自己站定。
他得到了一个抱抱,坚实的肌肉,足够硬也足够软,他刚好可以把脸埋进去。
“答非所问。”拉帝奥训他,但是没给他打零分“你唯一该找的理由是你喜欢。这是唯标准一答案。”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很高兴你愿意改造它,砂金。”
“而且你又没动我书房和浴室。”拉帝奥笑笑,拍了拍砂金的背“这么紧张,我对你这么凶吗?”
“额,事实上...”
“....砂金,告诉我你没动我书房和浴室。”
“额.....”
“告诉我你没动我书房和浴室!”
“教授,你喜欢黄金做的鸭子吗。”
2.
好吧,一切献给琥珀王,加入战略投资部,尽管这意味着在一个冰天雪地的风暴星球里瑟瑟发抖的啃干面包。
托帕平静的边啃面包边rua账账,能干的友谊之石刚刚结束了一个单子,确认这个边际星球依旧有不错的可回收资源,和雪地里的白猩猩徒手肉搏,收服了一票猩猩当小弟。
总的来说,收获颇丰,事情圆满告一段落,现在只剩等公司的接驳船开过来,缺少热源的星球找不到生火地,奔波几天的公司高管托帕小姐不得不就着营养液开始啃干面包。
说实话,味道不错,就是这种冰天雪地里有点热汤更好不过了。托帕心想
“热的奶油南瓜迷迭香汤要来点吗,托帕小姐?”砂金乐呵呵的拿出冒着热气的小罐汤问她。
“好啊,谢谢。不对,砂金你怎么在这里。”友谊之石发出尖锐爆鸣声,甚至没空问砂金哪里来的热汤。
欺诈之石耸肩,用那件娇贵的大衣当坐垫找了个地铺着给托帕坐:“我和拉帝奥吵架了,他让我自己冷静一下,所以我就...”
砂金努嘴示意现在星球的冰天雪地:“蹭一下你的星舰。”
“老天,确实够‘冷静一下’,”托帕扶额,掰了一半面包给砂金“先说好,不论你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我站拉帝奥教授那边。还有这个热汤是怎么回事,你的好运已经可以变出来火种了吗?”
“嘿,我以为你是我的亲友团。”砂金不满的嚷嚷,边啃面包边说话让他像只腮帮子鼓鼓的金毛仓鼠“拉帝奥不让我吃冷的,他知道我乱吃东西要生气,相信我托帕,你不会想见识生气的拉帝奥的。”
然后托帕就看见一小丛蓝色的火在砂金指尖环绕转圈。
“相位灵火?”托帕问“等等,你们拿全寰宇就这么点的灵火热饭用。”
“额...这到不是。”砂金解释“拉帝奥知道我出外勤就提前把饭做好然后扔进相位火里传送给我,由于火的空间性质,保温,迅速,还不占地方,吃的时候拿出来就行。”
托帕沉默,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了反而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你们现在在吵架?”托帕问,聪明的小姑娘站拉帝奥教授总是有理由的“然后教授还管你吃没吃上热饭。”
“嗯哼。”砂金啃完面包,开始喝汤,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下回再乱跑我让账账把你丢真理大学去。”托帕无语的说,然后更无语的意识到,这可能才是砂金找上她的目的。
没人愿意当两个恋爱白痴的Steve,不过热汤总是意外之喜,托帕打开密封好的奶油南瓜迷迭香浓汤。
没有迷迭香叶,汤里却又有淡淡的迷迭香味道。挑剔的砂金总监不吃甘草叶子,但是又馋一口迷迭香的味道。
看起来有人一边抱怨一边用一双能精准实验的手挑出汤中细小的调味品。
“砂金,”托帕好笑的叹口气,摇摇头“你到底为什么和拉帝奥教授吵架了。”
“因为这团火。”提起这事砂金就来气“他把灵火改造以后就一直贴身带着,贴身!”
“.....不得不说就算是你,也有点不可理喻了砂金,你在吃一团火的醋,一团火。”
我就不该多嘴问一句,托帕心想。
“他都没有把我贴身带着过!”砂金气鼓鼓的说,喝了两大口汤以示愤怒。
3.
拉帝奥的实验室是神圣的,一些毫无根据的规则在真理大学谣传,包括但不限于:“左脚先进拉帝奥教授的实验室会被挂科之神诅咒”,“恭敬之心不要左右乱看”等等。
保持对实验室的敬畏总没坏处,拉帝奥没管谣传规则越来越离谱,甚至可以说他有点乐见其成。
但真理就是真理,谣言就是用来打破的。
拉帝奥用卡刷开实验室门后就去净手,让学生们自己做实验前准备,收拾好后才发现他天真的学生们都聚在门口不进去。
“怎么了?”拉帝奥拨开人群。
一个毛绒绒的金色脑袋陷在他的教师椅里,盖着他都大衣当毯子,睡得好香。
天,学生们不自觉为这位同学祈祷起来,敢在拉帝奥教授的实验室睡觉,希望教授扔人的时候不要磕着脸。
他们看着教授穿过天真的学生们,黑着脸走到那位金发先生前站定,深呼吸一口气,吓得大气不敢出,偷偷猜这位同学要被骂几分钟后哭。
“怎么在这睡着了。”拉帝奥弯腰轻声问,自然而然的伸手揉那颗露出他大衣之外的毛绒绒脑袋。
“唔...维里,我好困,我三个系统日没睡觉了。”砂金抱住拉帝奥的手用脸蹭蹭,然后继续拉着维里塔斯的手一起往大衣里面缩。
一个拥有大量稀有气体的三级星球,贵族王血们自以为识破了砂金联合贵族打破王血,挑拨离间的计谋,想借此狠狠咬下公司一口肉。却不想砂金真正的计划是点燃一把火,一把自下而上的火。
“你们也是燃料,先生们。”他在被焚毁的王座上笑的疯癫,剩下的事情更适合友谊之石来做,那个王座上的疯子可不像现在缩在椅子里睡觉的金色小猫咪。
拉帝奥叹口气,认命的把人抱起来,连他大衣裹在一起:“去我办公室里睡,沙发。”
砂金死抱着他不撒手,拉帝奥拿他没办法,只能交代学生:“都先去做实验准备,别浪费时间。”
然后不管给学生们造成多大惊涛骇浪,抱着砂金就走,去安顿睡着的金色猫咪。
......
稀有气体浓度还需要拉帝奥和博识学会签字确定,托帕来送样品和资料,就看他的同事以一种完全舒展的姿势枕在拉帝奥腿上,身上盖着拉帝奥的大衣,缩在沙发里睡得正香。
这其实是拉帝奥妥协了的结果,上完实验的拉帝奥需要坐在办公桌前工作,没有骨头的金色猫咪一定要挂在教授身上才肯睡着,最终只能慷慨的维里塔斯先生坐在沙发里贡献自己的大腿。
“你真的快把他惯坏了,教授。”前来交接工作报告的托帕有些无奈的说,好的那种无奈,她听起来在抱怨,但其实调侃更甚“你拿出对砂金一半的宽容对公司的员工,都不至于你的案子除了我们几个没人敢接。”
“我不认为和颜悦色的容忍蠢货有利于愚钝的医治。更何况砂金是...”拉帝奥停顿一下,他手自然而然的盖在砂金的耳朵上,安抚砂金继续睡,熟睡中砂金不自觉的贴上来磨蹭,像什么敞开肚皮的小动物“砂金,砂金就只是砂金,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托帕弯起眼睛笑笑,准备告辞。
但拉帝奥反而低声笑了出来“而且,我依然认为我才是被宠坏的那个。”
如同他每次听见别人抱怨砂金被他惯坏了那样,他说:“我自知性格不好,我强势,甚至专断,质疑是我与生俱来的思维方式。我天真,理想主义,大多数时候过于坚守原则。”
“是砂金允许了我。”维里塔斯低头看着呼吸平稳的卡卡瓦夏“他允许我对他的饮食指手画脚,允许我介入他的生活,允许我爱他。”
他看向砂金的目光总是这样吗,托帕开始理解,砂金为何逃离那片曾经溺死他的海。
拉帝奥不是浮木,是岸啊。
拉帝奥是个了不起的老师,虽然他结课率只有百分之三。
于是他换了一种托帕更熟悉的表达方式,他说:“他对我露肚皮了,托帕小姐,他对我露肚皮了。”
他柔软的内脏,他脆弱的咽喉,他那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敬你们。”托帕举杯。
——END
彩蛋是第二天睡饱的砂金总监要补充拉帝奥能量,粮票就行!
小心心评论!求求你了,评论的事情拜托你了!我只要码字就行了,但是亲亲们码评论给心心就要考虑很多了。
「辩论组」我们会在原点重逢
破镜重圆🈶️
安全感缺失🈶️
ooc🈶️
intj自认为不是感情中更需要对方的那一方。所以当entp毫无征兆地对他说分手的时候,intj答应得很快,似乎不带一丝留恋。entp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里似乎有点被抛弃的受伤和付出不得到回报的失望。intj最终还是没敢盯着那双眼睛看。
很俗套的情节,intj在每个喝醉的夜晚史无前例地需要某人来抱抱他,在白天浑浑噩噩,在凌晨失眠。顺理成章的,他后悔分手了。entp为了躲他搬到城郊的老房子住,和他再也没有交集。intj连把人重新追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那干脆就承认,我们错过了。intj坐在阳台上,脚边扔......
破镜重圆🈶️
安全感缺失🈶️
ooc🈶️
intj自认为不是感情中更需要对方的那一方。所以当entp毫无征兆地对他说分手的时候,intj答应得很快,似乎不带一丝留恋。entp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里似乎有点被抛弃的受伤和付出不得到回报的失望。intj最终还是没敢盯着那双眼睛看。
很俗套的情节,intj在每个喝醉的夜晚史无前例地需要某人来抱抱他,在白天浑浑噩噩,在凌晨失眠。顺理成章的,他后悔分手了。entp为了躲他搬到城郊的老房子住,和他再也没有交集。intj连把人重新追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那干脆就承认,我们错过了。intj坐在阳台上,脚边扔了几个啤酒罐子。他突然有点想哭,但哭不出来,可能自己的心早就把泪流干了,在那个entp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的日子。
又是一件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里程碑事件。两人的共同好友请客吃饭,intj没拒绝,到了饭店才看见entp坐在人群中间和众人插科打诨,看到intj的那一瞬间眼神都冷下来,什么反应都没有,又转回去和朋友笑着聊天。分手以来intj从没像现在这样崩溃过,眼泪落下来的一瞬间,他还在庆幸自己为了遮盖黑眼圈和眼睛的红血丝戴了墨镜。眼前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
“我,突然还想起来有事……”intj控制着声音,不想被别人看出情绪波动,“我还是先回去……”话没说完转身就走,却被身后的人按住肩膀。
“回来。”entp冷着一张脸看他。包厢里的气氛一瞬间跌至冰点,没人发话。“我想起来有东西落车上了,我现在去取。”entp对着人群说,朋友们看出他们气氛不对,也没阻拦,提了两句快去快回的话就转移了话题。
entp掐着intj的手腕把人拉到卫生间。intj上一秒心里还在想“丢人丢大发了”,下一秒墨镜被对方摘下来,看到entp皱着眉从兜里拿餐巾纸给他擦眼泪。
“你……你什么意思?”intj抢过entp手里的纸巾,尽力让自己的态度听起来强硬一点,但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这句话是我问你吧?”entp挑眉。
“你跟我提的……分手!怎么怪我……”intj说起那两个字心脏就一阵阵难受。entp看着他,没由来的一阵火:“那我为什么提分手?”
intj愣在原地。那天他们吵了场架,从日常琐事吵到你信不信任我,你爱不爱我。entp当时气疯了,死死掐住着他的下巴问:“你到底能不能依赖我多一点?你是不是不爱我?”intj回嘴:“我这人性格就这样。我独立。不像你,天天要粘着我。”intj以为这件事会像以前一样,以entp低头为结束。只要entp给台阶,他就下。没想到entp一句挽留的话没说,留下句分手就走了。
intj后来反思,觉得也是自己的问题。感情里哪能没有依赖呢?entp不过是想要自己对他的爱有回应,他哪里错了呢?但entp不接他电话,消息也不回,后来直接拉黑,根本联系不到人。压根没机会道歉。
entp看着眼前愣在那里的家伙,叹了口气:“每次吵架都是我认错,好像我很卑微一样。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谈恋爱很累啊?”
我跟你谈恋爱很累,真的很累。我感受不到你在爱我。面对这样的爱情,我完全有权利转身退出。我在保卫我自己选择爱的自由。
intj一言不发。从理性分析的角度上来讲,他可能可以提出上千上万个反驳的理由和例子。但是从爱情出发,他确实无话可说。
更何况是现在,眼泪一掉下来理性就全跑光了,留下感性思维细胞叫嚣着击溃他的心理防线。entp站在他身前,卫生间的隔间空间太小,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intj差点就要下意识往对方怀里扑。
不对。哪怕是他们谈恋爱的时候,intj都很少主动去抱entp,接吻更不用说,好像一切都是entp主动。哄着他接吻,哄着他上床,有时候还要被他骂两句。
entp站在那,看intj揪着那张餐巾纸擦眼泪,小心翼翼地想瞟他又不敢,不知道怎么打破僵局,就只能站着一无所措。
“给你个机会。”entp到底看不下去intj委屈,还掉眼泪。
“给你个道歉的机会。”
intj伸手去拉entp的袖子,抽噎着从刚谈恋爱时的娇纵说到分手那天自己的“恶行”,说到后面情绪崩不住,整个人无助地停在那擦眼泪整理情绪,然后再开口。哪怕嘴上说了那么多,手却不敢往袖口里伸,不敢像以前那样正大光明地拉住entp的手。
“我错了,原谅我吧好不好?”intj结束了长篇大论的自我检讨,泪眼婆娑地看着entp。entp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妈的让我老婆委屈我怎么这么该死”的愧疚,于是难得好脸色地把intj搂进怀里拍拍背:“行了乖乖,原谅你了。知道错就行,好不好?以后咱不这样了。”
“还分手吗?”intj闷闷地问他。
“不分了呀。”entp笑着回答,轻轻揉两下对方后脑勺,“我明天把东西搬回来住。”
是不是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根本没有!
entp原话:出大问题了兄弟!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intj在第一层,entp在大气层。
其实分手那天晚上entp就想开了,自己老婆自己惯的,平时傲娇点咋了,在床上不是照样任人摆布。就算分手了,自己道个歉给个台阶,intj该下还是会下。但万一下次吵架自己情绪控制不住,再闹得分手也不太好,还是得治治他那脾气。于是entp就想着找朋友串通一下,先晾intj几天,再组个局把人叫来,让人自己道歉,等intj意识到问题了再哄一下,问题不就完美解决。
但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开始跑偏。entp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缩成一团窝在自己怀里的老婆,发消息事事有回应,跟自己吵架都少了,不管什么要求都是温温柔柔地说可以,晚上累到不行还是会答应他再来一次。
怎么说,好像没有以前那种恃宠而骄的感觉了,跟自己相处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惹的自己再离开他。
有点可怜。
entp意识到玩脱了之后,就想着怎么挽回一下,
但一直找不到机会说。
一般故事进行到这里,就要出现某件改变情节走向的事了。
entp公司里聚餐,他端着酒杯从一把手二把手敬到身边同事前辈,喝得多了没想起来给intj发消息。intj在家里等到十点半没忍住给entp发消息,entp当时喝得神智不清压根没看手机。到十一点时intj给他打电话,包间里一群醉鬼吵得人耳朵疼,entp也没听到电话铃。结束时将近凌晨两点,好心同事开车把entp送回去,走到楼下看见隐隐约约某个熟悉的身影在等他。
intj,穿了个睡衣加薄外套,就站在十度的空气里等他。
entp一瞬间酒都醒了,脱了身上的外套往人身上披:“冷不冷呀站在这里?怎么不拿件厚点的外套?”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intj自然地牵上entp手指尖,把entp冻得一哆嗦。
“公司聚餐,老板拖着不让走……你手怎么这么冰?”entp拽着他上楼,打开门时房间里一片漆黑,“你什么时候在下面等的?”
“啊,十二点过后吧。”intj眼神躲闪。
“真的?”entp发出质疑,“怎么没给你冻傻了?”
“你不回我消息,也不接电话……”intj声音一点点小下去,“我以为……你又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啊乖乖。”entp了然,“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我要回家找你的呀。”
“嗯。”intj小小声回答他,“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睡觉了。”
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entp站在浴室冲澡的时候想。自己以前出去喝酒哪有这待遇啊,回来还得被骂一顿,床都上不了,第二天还得哄老婆。
不行,必须得把intj傲娇的小性子找回来。没收到消息就在楼下等几个小时,太让人心疼了。
entp擦干头发坐在床上的时候,intj也冲了个澡,端了醒酒汤走过来。
“喝了再睡,不然明天头疼。”intj抿起嘴角,把醒酒汤放在床头,爬上床躺在entp身边。
“乖乖。”entp把人搂过来,“跟你说个事。”
“说什么啊?”intj低着头不看他。
“你生气了吗?”entp问,“我今天去喝酒到两点钟,你生气吗?”
“工作嘛。”intj松了一口气一样,“没事,你下次提前打招呼就行。”
“宝贝,不用这么乖的。”entp摸摸对方头顶,“生气了就说,像以前那样,跟我发脾气,跟我闹,怎么样都行。”
“不用。”intj笑笑说,“那样有点无理取闹了。领导拉着你喝,又不是你的问题。”
“我比较希望你跟我发脾气。”entp打直球,“你这样让我有点心疼。”
“一个人在下面站几个小时,不知道先回家睡觉吗?”
“我一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啊,不用等我回来的,对不对?”
“你肯定生气了。但你没跟我说。”
“跟我说,好不好?乖乖?生气了就跟我说,没事的。”
intj又低下头去,entp以为开导无效,本来想换个方式说,却意外的听到对方哭腔。
“我特别担心你知不知道?不回我消息,电话也不回,喝到两点钟一个招呼不打。你把我当什么啊?”
entp心中狂喜,愿意哭了,愿意跟我生气了。
“我的问题,乖乖。包厢里太吵了,听不到手机铃,也没时间看消息。下次不会了,好不好,把你设成特别关心,专属铃声,好吗?”
intj带着泪花点点头,然后揉揉眼睛就要往被子里钻,又被entp按住。
“干嘛啦?我原谅你了。没事了。”intj软软地问他。
“有事。”entp搂住对方,“宝儿,你最近都不跟我生气,一直迁就我。不用这样的,好不好?你就还是像之前那样,傲娇一点,对我要求高一点。不然我特别心慌。你现在太让人心疼了。”
intj环上entp的脖子,整个人粘在对方身上:“之前嫌我脾气大,现在嫌我不跟你生气?你是不是烦我……”
“没有奥,别瞎想。”entp一下一下给人顺背,“之前是我不识好歹,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你还是多跟我表达情感好不好?生气也要说,难受也要说,爱我也要说,当然这个最好多说两句。害羞不想说也没问题……”
“生气也要说?”
“一定要说。”
“那我生气了,你去次卧睡吧。”
“诶?诶诶?别啊老婆?没你我睡不着!”
“你不是说,生气也要说,现在又不让人说……”
“行行行,我去次卧,好不好?别生气啊乖乖。”
entp带点安抚性质地摸摸intj,抱着被子就要走。
“那个啥,你要不再求我一遍呢…”intj开口。
“啥?哦哦哦求求你了老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entp扑回来抱住intj的腰身撒娇。
“昂答应你了回来睡吧。”intj草率点头,等entp睡进被子了才小声说,“不是因为我一个人冷,我就是,心疼你。”
“好的知道了乖乖。”entp笑着按住对方索吻,“我老婆真爱我,心疼我一个人睡。”
“下次生气要说的哦,要让我哄你哦。”
“知道了,睡你的觉吧。”
MBTI大逃杀【3】~【4】
————
【3】
ISTJ醒的晚,下床走路却比INFJ要早。毕竟他受伤的部位虽严重,但只有左边胳膊一个部位,仅仅只是下地的话没什么关系。
而INFJ不一样,虽然受伤浅一些,但受伤的部位是全身。
他下床过后特意打理了一下自己,终于又变回了之前那种精明小人模样。然而他每当低头看见自己被废了的那只手后,又会显露出非常哀伤的表情。
我心里莫名有点愧疚和心虚,问他:“你这样还能用枪吗?”
他说实话:“我不知道。”
“枪的后坐力很大,如果你不是射击精英的话,单手持枪是控制不了枪口上跳的。 ”INTJ此时说道,“你可以像ISFJ那样,...
————
【3】
ISTJ醒的晚,下床走路却比INFJ要早。毕竟他受伤的部位虽严重,但只有左边胳膊一个部位,仅仅只是下地的话没什么关系。
而INFJ不一样,虽然受伤浅一些,但受伤的部位是全身。
他下床过后特意打理了一下自己,终于又变回了之前那种精明小人模样。然而他每当低头看见自己被废了的那只手后,又会显露出非常哀伤的表情。
我心里莫名有点愧疚和心虚,问他:“你这样还能用枪吗?”
他说实话:“我不知道。”
“枪的后坐力很大,如果你不是射击精英的话,单手持枪是控制不了枪口上跳的。 ”INTJ此时说道,“你可以像ISFJ那样,做后勤人员。”
ISTJ叹了口气,仿佛被磨平了棱角:“只要……别抛弃我就行。”
ENTP:“哈!你真倒霉,所有人就只有你是永久性损伤。”
“也许是我之前和你吵架的报应?”他又是叹了口气。
ENFP不屑道:“分明是你跟咱们的报应好吗。”
ISTJ看了他一眼,反驳说:“除了威慑以外,我对你们做过什么实际的事情吗?”
“有啊。比如在植物园的时候,你对INFJ的出言不逊?”ENFP毫不在意的说。
睡梦中被这句话惊醒的INFJ:“?什么植物园,什么出言不逊。”
ISTJ着急的流汗:“什么也没说!”
“不你说了!你当时还说,可不可以把他衣……”ENFP话还没说完,就被ISTJ单手捂住了嘴。
INFJ越看越不明白了:“什么啊?”
ISTJ反驳道:“你们不也一样!明明他是从后面被击杀的,你们却非要说他是个自……”这次是INTP把ISTJ的嘴捂住了。
INFJ:“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ENTP、INTJ、ISFJ三个局外人不明所以,在旁边做吃瓜群众。
我赶紧出来做和事佬:“没什么,他们就是说你衣服好看,还自食其力。”
INFJ一脸迷惑:“这能值得被报应?”
“因为夸的不够好。”我胡言乱语道。
这件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我们四个很默契的没有再说植物园里发生的事,因为再说真的就没意思了。
当所有人都能下地行动的时候,就是我们上路的时候了。而今天INFJ终于能下床了。看到他正常走路的我和ENFP,瞬间感动的泪流满面,左右两边抱住INFJ就是一顿大哭,把INFJ都给整懵了。
ENTP和ISTJ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两脸疑惑,把“你们在大逃杀这么真情实感的吗”几个字都写脸上了。
INTP摊手:“我不知道怎么说明,但是理解一下。”
INFJ尴尬的不行,赶紧推推我们,让我们收拾东西上路,别搁这丢人了。
我们俩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整的ENTP在那边耳语INTP,问我俩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ISFJ站一边偷偷忍笑。INTJ则有些无语,但也没有指责我们,只说待会战斗的时候别这个样子了。
上路的时候,INTJ分发了手枪给我们四个人,ISTJ的话则给了他一个工具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ENFP拿到手枪后,欣慰的把它当婴儿一样抱在怀里:“你终于回来了,丽丽!”
“啊,有个事情我得告诉你,手枪我是随机发的,长得都一模一样。”INTJ无情的说出事实。“很可能不是你之前那个。”
“哦,好吧,是个枪就行。”ENFP心虚的别过头说。
INTJ带着我们去ISTP可能出没的区域。据他所说,他和ENTP之前侦查过ISTP的行动痕迹,发现ISTP大部分的活跃范围都是在工厂里。若要进入工厂,那就得穿过宿舍区了。
我见过大食堂,见过植物园和实验室,却是还没有见过宿舍区和工厂。ISFJ说,他们这几天发现过,我们一开始选择的四扇门通往不同的区域。例如我们的那扇门会直达大食堂,ENTJ等人的门会直达植物园,INTJ他们那扇直达宿舍区。至于ISTP,他进的那扇门应该就直达工厂了。而各个区域之间,其实是相连互通的,稍微找一下就能到达对方所属的区域。
要从医务室去工厂,不仅得穿过宿舍区,还得先在植物园赶一波路。
INFJ没见过植物园,他看着头顶的星空,感叹道:“我还以为这整个建筑物里,都是看不到天空的。”
在植物园走了好久,我们才到达那扇据说是去宿舍区的门。植物园到宿舍区中间也隔着走廊,有点像我们之前在大食堂的那种布局。
我想象中的宿舍区,是学生宿舍那种的,几个学生住在一个房间里,共同衣食住寝。但到达宿舍区后我就发现好像并不是,这里极为空旷,面积和植物园、大食堂一样大,并且场地上有好几百个床。
看来以前住这里的人,条件并不怎么样。
按照INTJ的计划,我们在这里就得分头行动了。INTJ、ENFP、INTP、ISFJ四人去宿舍区的南边,ENTP、我、INFJ、ISTJ便去宿舍区的北边。
这是因为,宿舍区有两个不同的道路通往工厂,而刚好ISTP的日常活动范围是在工厂的中部区域,这也就方便了我们的两面夹击。
ENTP和INTJ都是侦察过这里,并对环境较为熟悉的人,不会出现找不到路这种情况。于是他俩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我们各自小组的领队。
“他们是新人,你别趁机欺负他们。”INTJ走之前还不忘叮嘱ENTP。
“我可负责了!”ENTP一拍胸脯就发下大话,“你放一百个心。”
然而,听到他这话的我和ISTJ满脸写着怀疑。
果然,INTJ等人走的没人影之后,ENTP就开始扯我脸蛋:“走走走,别发呆了。”
“我明明有跟上!”我反驳他。
ENTP:“你走的太慢了!咱们大部队都得配合你的步伐了。”
我闭上嘴,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走慢了,一边严重怀疑他就是想扯我脸玩。
“走吧走吧。”INFJ从后面推着我,帮助我加快脚步。
从宿舍区北部进入工厂的路并不算远,反倒是宿舍区南部到工厂会远一些,所以我们也走的不久。
进入工厂前,ENTP在宿舍区和工厂之间的走廊拦下我们,然后拿出两把枪来,转过身面对我们。
我:!!!
“来,拿着,重新还给你们。”
他很潇洒的把那两把枪扔给我和INFJ。我慌慌张张的拿双手去接,那把枪在我两只手里来回翻滚跳动。枪是没落到地上,我自己给摔地上了。
INFJ则稳稳当当的接住。
ENTP指着我对INFJ笑:“哈哈哈哈哈!你看他好像个发现胡萝卜的兔子……”然而被INFJ回瞪过去后,他又改口道,“我是说,他好像个要上战场的兔子。”
“之前分发给我们的枪呢?”我又拿出之前那把枪,两只枪对比起来,居然是看不出一点区别。
ENTP挖了挖耳朵:“这还用我解释吗?当然是假的。”
我试着拿起据说是假的那把,朝没人的地方开,卡擦一声,从枪口里喷出了水。
“ENFP和INTP也是这样的吗?”ISTJ问他。
“那是自然。”ENTP点头,“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原来如此。那看来我们要是有人在拿到枪的时候,对着INTJ等人开这个玩具枪,那可就闹笑话了。
扔掉假枪以防止混淆,我和ENTP等人进入了传说中的工厂。工厂挺大,有很多我看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机器设备。ENTP对我们做手势,让我们在这里就得保持安静,并且时时刻刻都得有掩体遮挡。
我们蹲下身来,在各种机器设备的掩护下前行。
不知为何,我发散性思维的想,INTP应该会很喜欢这些东西吧……
—————
我们矮着身子跟着ENTP走了一段路,便被ENTP做手势,指挥我们在这里停下来,等待INTJ。
我看看前面,发现正前方的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工业踏步走台。这种走台全身皆用钢架制作,是那种方便工人进行高空操作的工具。
而那个工业踏步走台上的某处,正好贴着墙壁,通往一扇门。那扇门从地形上来看是建立在空中的,对于我们站的地面来说相当于二楼。如果没有走台,可能出来的人会一脚踏空,然后啪一声摔个骨折。
通往踏步走台二楼的钢架楼梯南边有一个,北边也有一个,两边都被人给用巨物堵上了,可能是为了防守。栏杆处也几乎被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上,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俗话说得好,站得越高,看得越远,能够站在这种走台上,他的视线盲区必然会大大减少。所以我们到这里就不能只是普通的躲在掩体后面了,还得往机器设备和桌子下面藏…或者将比较高,确认不会被打中的机器设备当作掩体。
情况和INTJ所说的一模一样。
那扇门有可能被ISTP拿来当作仓库了,走台则用于观察和狙击。而ISTP此时是在门里面还是在走台上,我们不得而知,因为除了有扇门外什么都看不到。
等了一段时间过后,从刚才开始一直盯着手表看的ENTP,突然对我们招手,告诉我们INTJ来了,让我们赶紧上。
我微微吃惊,也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INTJ已经在附近了的。事实上,我就没有在对面看到一点INTJ等人的影子。
也许他们连“大约到这里需要花的时间”这件事都给计划好了?
于是ENTP此时便从掩体里像猎豹一样射出去,使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中。他并不急着逃跑,而是在等待。在看到对方的枪口从走台上,各种遮挡物之间的缝隙中探出后,自己再迅速的钻进下一个掩体中。
ENTP真的很擅长用诱饵战术和地形,为了让自己吸引ISTP的注意力,他甚至换上了颜色最鲜艳的衣服,其中有一件黄色外套还是我的。他在各种掩体之间来回徘徊,躲开各种可以危及生命的子弹,给我们争取了往前冲的时间。
我和INFJ对视点头,钻进靠近楼梯的掩体后,先由他冲上楼梯。
ISTP发现了INFJ这个趁虚而入的家伙,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朝楼梯口扔了一个炸弹。
INFJ不能在这里送死,所以在ISTP扔炸弹的前一刻,INFJ便快速在被炸中之前退了回来,钻回我和ISTJ这里。
ISTJ:“有受伤吗?”
INFJ捂了捂手臂:“有点碎屑扎进来了……”
“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治治…”说完,ISTJ打开了工具箱。
另一边,ENTP依旧在做诱饵,然而此时INTJ也从南部站出来了。为了吸引注意力,INTJ也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外套。他看了一眼ISTP切换过来对准他的枪口,也像ENTP那样钻回掩体,让ISTP的子弹打了个空。
ENFP趁机冲向北部楼梯,也如INFJ那样在被炸弹打中之前跳回,藏在ISFJ身边。
我看ISTP的狙击枪在INTJ和ENTP之间来回射击,并且INTP也要上楼,便大着胆子与INTP同时冲向两个楼梯。然而我俩并不能如愿,INTP在差点被炸之后立刻逃回了。我虽因为有INTP,可以在楼梯上多跑几步,但还没爬到楼梯的一半就被ISTP盯上,只能先行退步,而且还差点被炸飞。
此时,工业走台上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滚!一群不群聚就没有办法活下去的垃圾!”
他此时像是放弃了INTJ和ENTP这两个明显在勾引人的家伙,不再去狙击他们。反之,他开始往四周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扔出大量的炸弹,我和INFJ、ISTJ差点被其中一个炸弹扔到,不得不钻出掩体寻找下一个庇护。ENFP等人也是如此。
ISTP看我们像被炸了鼠窝的老鼠一样往外面跑,一声冷笑,又换为狙击往逃跑的人群里打,竟是打中了正逃跑的ENFP。
“唔唔…好痛……”
ENFP流着泪,被INTP和ISFJ赶紧抱着逃跑了。
INTJ看ISTP正抓住“机会”捕杀我们这些被炸出鼠窝的老鼠,便拿起手枪,换他自己冲向南部楼梯。而ENTP也和INTJ一样,两人在ISTP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同时冲上两个楼梯。
这一次,他们俩是不顾一切的冲向楼梯的,没有像我们那样给自己留下退路。因为这是绝佳的机会,如果仅仅只是两个人同时冲上楼梯,那肯定是不够的。但如果ISTP在其他地方浪费了一些时间,那便足矣。
等一下,我心里微微一跳:这不是意味着,他们两人之间,必有一人会承受炸弹的袭击!
ISTP气的咬牙切齿,骂了一声,“去死吧!”他骂着,然后将三个炸弹先扔向他最看不惯的ENTP,连着把ENTP的退路也给炸掉。
ENTP微微睁大眼睛,小声说了一句:“靠。”
话音刚落,他便被ISTP扔的炸弹炸飞回了一楼。
我心里一紧,和INFJ一起冲上去赶紧带回ENTP,进行抢救。
ISTP却没有时间把我们两个露头的老鼠解决掉,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个INTJ!只见他回头,便看见INTJ已经一脚踢开了挡着楼梯的遮挡物,用手枪精准的打向ISTP,将ISTP打倒在地。
“咳咳。”
ISTP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突然扔出一个烟雾弹,然后在INTJ看不到他的间隙逃向了那扇门。
“站住!”
INTJ在烟雾中果断的冲向那扇门,而INTP、INFJ和我则也立马追上去,ENTP和ENFP先交给ISFJ、ISTJ两人照顾。
我、INFJ、INTP冲进门里后,便发现这里是一个放置高空工具的工作房,而INTJ和ISTP已经不知所踪。
工作房里有一个楼梯通往楼下,我们快速的往楼下跑。到了楼下,打开房门后,却发现这正就是工厂和宿舍区之间的走廊。
INTP:“他们呢?”
INFJ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们三个在四周分头找了一番,却怎么都找不到INTJ和ISTP。一番无奈之下,只能我和INTP先原路返回,INFJ表示他去找INTJ。
ENFP痛的流眼泪,但还有自己中枪了的意识。ENTP则直接是昏过去了,ISFJ正在对他全力进行抢救。受伤弱一些的ENFP则交给ISTJ。
我们沉默了一番,也帮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边等待INTJ和INFJ的归来。
这天我们所有人都尤其的严肃,没人再说骚话和开玩笑,当然,也有可能是最喜欢开玩笑的人都躺下了。
ENFP经过抢救后,闭上眼睛睡着了。ENTP全身都被包了起来,看上去像个木乃伊。
ISTJ和ISFJ忙了一番后也累了,在两个伤员旁边就地睡觉。
我看着ENTP,回忆着今天的计划。心想,计划最后那个部分,两个上楼梯的人,必有一人会承受炸弹,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鬼知道那个时候,INTJ和ENTP在想什么呢?可能是在想被炸的那个不一定是我吧,也可能没有这么想。反正这两个人现在都没法回答我了。
我戳了戳昏昏欲睡的INTP:“你有水吗?”
INTP递给我水瓶:“给。”
我拿起水瓶,跟喝茶似的喝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
我:“我想回家了……”
“我也想,我家里还有个老母亲。”INTP很无聊的玩着手里的硬币。“你喜欢游戏吗?”
“会玩。”
我和INTP就这样,在四个睡着的人身边聊起了喜欢的游戏。
过了很久很久,我们看到远处有人影。我过去迎接,却只看见了INFJ。
“INTJ呢?”我问他。
INFJ摇摇头,只问我:“有水吗?”
我指了指INTP,INTP便把新的水瓶递给INFJ。
INFJ大口喝下去,然后困倦的坐下来,“累死了。”
说完,他沉默的坐在地上,半晌后,说出了在进入这个游戏里之后,第一句脏话:
“傻X游戏。”
我还是第一次听INFJ说粗话,便从背包里扯出毯子来,盖在他身上:“先睡觉吧,我来守夜。”
“谢谢。”
他躺下来,和衣睡了。
我和INTP两个懒鬼,破天荒做了一次守夜人。
—————
我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人影,那是INTJ。
INTP站起来,过去把水递给他:“没受伤吧?”
我们俩很默契的没有问他ISTP怎么样了。
“我自己倒还好。”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问我们:“ENTP呢?”
我给他指了指那个木乃伊。
INTJ看着ENTP挑眉:“厉害,这也能活。我还想着替他写遗嘱,出去后继承他遗产呢。”
我+INTP:“…………”
INTJ说完,在ENTP面前蹲下仔细察看。察看完毕后用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一边擦一边告诉我们:“我刚才追ISTP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医务室。”
我:“医务室?”
“那里有床,离这里也比较近,不用长途跋涉去宿舍区,我们也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和治疗。”
“他们还在睡觉。”我看了一眼ENFP和INFJ。
INTJ:“等他们醒了,就过去吧。”
我赞同,然后也因为实在困的不行,就和INTP一起先睡下了。
睡了几个小时,我和INFJ他们突然听到一个广播,那个广播是来自于天花板上某个喇叭的:“十六人中,还剩一半人。”
我们被吵了美梦,不得不起床。INTJ看我们都醒了,便让INFJ他们将ENFP、ENTP背起上路。
跟着INTJ只走了一小段路,我们在一个机器设备下藏着的小门前停下。那扇门在一个非常非常不起眼的角落,如果不仔细找,可能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INFJ露出怪异的表情:“我刚才找你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个房间。”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INTJ打开门,里面还果真是医务室。也不知道医务室这种东西,放这么隐蔽做什么。
我们一齐走进去,准备将ENFP和ENTP安顿下来,却在此时此刻,突然从天而降落下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将我们罩在里面。
这笼子上吊着绳子,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我们转头看向INTJ,却发现,INTJ是唯一一个站在笼子外面的人。此时,他正双手抱胸,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像是看见猎物落网的猎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什么了?”
ISTJ皱眉:“老兄,什么鬼?”
INFJ没有说更多的废话,而是放下ENFP,掏出枪来射击INTJ,结果却发现,这把枪是假的,里面只有水,没有子弹。
“很抱歉,INFJ,但你是在找这个吗?”
INTJ扔出好几把枪来,那很明显是我们的手枪。
“大哥,你这是……”ISFJ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不用吃惊,因为我的目的很简单。”INTJ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观赏我们的各色神情,“如今ISTP已死,而最后一人ENFJ也早已死于ISTP的枪口之下,那也就意味着:当下游戏里,所有人都在这个房间里。”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因为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这个游戏。”
INTJ话音刚落,医务室里的喇叭便响起了警告和倒计时,那是如不杀死一人,便三分钟内随机处决三人的倒计时。
这种喇叭,其实每一个空间都有那么一个,但是我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它。而如今它再次在我们耳边响起,我们终于不得不去正视它起来。
ISTJ惊恐的怒吼:“你不应该说那句话!”
“为什么?”INTJ挑起眉毛,“如果这能够引起主办人的注意,那为什么不可以这么说?”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我突然回想起ENTJ临死前那句话来:“一个伟大的计划。”他说的非常的隐晦,但实际上却与INTJ当下所表露出的目的不谋而合——他们都想破坏这个游戏!
“原来如此,我是觉得你有点怪怪的。”INFJ深深的皱眉,看似温和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原来你是想干这事。”
“不不不,我不会杀死你们某个人。”INTJ笑着对他摆摆手,“这样做,那就符合游戏规则了……这不是我的目的。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为了这个警告而这么做。如果有谁想因为这个警告而掐死某个人的话,我会立马开枪干掉他。”
我:“……你想怎么做?”
“这个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INTJ说完,也不顾倒计时就在继续,继续慢悠悠的和我们说明起来,他的样子,就好像倒计时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种游戏,不管是为了研究也好,为了某人的娱乐也好,又或者根本是场无聊的真人秀也罢……那都只有一个铁逻辑:一定有人在看!是的,这种游戏是一定有人在看的,一个没有人观看的杀人游戏,一个没有人组织的杀人游戏,那根本就没有意义!”
INTJ说这番话时,哪里还有平时那冷静自律的样子。他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发现魔方被破解了的小孩,充满了情绪上的兴奋。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一个铁逻辑。”在我们所有人都在反对INTJ的时候,INTP突然赞同的点点头,“游戏开始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件事情,那就是,这种荒谬且可以说根本是毫无意义的游戏,一定有人在看,而且还非常重视游戏的规则。只是我还没想过最好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我被INTP说得也微微点头赞同起来,但反应过来后立马觉得哪里不对,然后抓着他的衣领质问道:“等一下,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你站在哪一边呀喂!”
INTP慌慌张张的:“我只是客观的陈述一下事实呀……”
INTJ笑着点头,“不错,INTP,你是个有脑子的人。但你除了聪明以外,却有一点不足。”
他说完过后,就从医务室的某个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巨型炸弹出来。那个炸弹可不是ISTP手拿的那种可以炸死一人的小型炸弹,而是一看就可以炸死这个房间里所有人的巨型炸弹。炸弹尾部有一条线,线尾有个控制开关的按钮,似乎是开启炸弹用的。
我和众人看到那个炸弹后,一齐惊恐的大叫起来。
ISFJ:“啊啊啊,放下它!!你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
“等一下,还有其他别的解决方案不是吗?!”ISTJ颤抖着手抬了抬眼镜,“比如说,逃出去什么的?这么大个地方,肯定有出口吧?”
此时此刻,那个随机处决倒计时,反而不再是我们的主要关注点了,我们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凝聚在了INTJ身上。他简直是个魔鬼,比主办人还要可怕!我当时究竟是为什么会产生“这个人很可靠”的想法的?
“ISTJ,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信吗?”INTJ微笑着摸了摸下巴,“我当时与你、ENTP一起花时间寻找出口,并且最终无果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呢?”
ISTJ哑口无言。
“INTJ,我有个问题想问你。”INFJ看向INTJ,然后露出微笑来,“你说你要破坏游戏规则,而如果杀死我们,只有你活下来,那就是合乎游戏规则了。那你的意思是,包括你在内,你也会将自己葬送在这场爆炸里,是吗?”
“那是自然,INFJ。我说过,我唯一的目的就是破坏这个游戏。”INTJ也回复他一个笑容,样子像是在回复INFJ,却又像是在对某个正在看这个画面的人说话:“这个游戏从头到尾,规则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能活下一人,若一人以上活着,则游戏继续,仅有一人活着,则游戏结束。其他所有的内容,包括我们的组织反抗,那其实也是游戏的看点之一。他从未说过反抗游戏是违反规则,只是告诉我们这样的行为会引起惩罚,也从未说过主办人在游戏里的出现是违反规则的。”
“不如做一个赌注吧?看看是我的炸弹先爆炸,并且葬送所有人,还是这个三分钟后处决三个人的随机处决先生效,呵呵呵…这是个很有趣的赌注不是吗?”
INTJ将手指放在开启炸弹的按钮上,像是在威胁某个房间里不存在的人:“当然也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喇叭里的某个人为了阻止我,特意为我开启了处决模式,将我单独处决掉——但我将会在天花板上的机关枪出现的那一瞬间,立刻按下开关;还有另一种选择…例如某个人在三分钟之内停止随机处决,并且与我好好的,面对面的,互相带着尊重的,正式谈判。”
我听后,微微睁大眼睛:难道最后一句话,才是INTJ的真实目的?
倒计时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少,我们的心也在随着倒计时加速跳动。喇叭里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迟迟不肯回应。我感觉我们像个小丑,用于讨好某个正在观看我们反应的人。
INTJ叹了口气,“好吧,那看来这就是他们的选择了。”
我们没有人回应INTJ,可能是都吓傻了,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也可能是放弃了挣扎。
INTJ摊摊手,“咱们几个只能够在天堂里见面了。”
说完,他便伸手,要去按下那个开关。他按下开关的那个动作,在我的眼中甚至都变为了慢动作,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闪烁在我面前。
“等一下!!!!!”
就在INTJ按下按钮的前一秒,喇叭里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男性嗓音。那一瞬间,让人心跳的随机处决也停了下来,整个房间内安静的能听到针落下。
INTJ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随之故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好吧,那请问这位喇叭里的先生有何贵干?”
我们震惊的看向INTJ,没想到他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威胁,是真的可以引出主办人。
“哇,你终于出现了。”INTP睁大眼睛站起来,好奇的问他,“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举办这个游戏吗?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咱们都是MBTI里的人格类型?这是场真人秀吗?你能从这个游戏里得到利益吗?”
ISTJ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要一次性问那么多啊,他怎么回答。”
喇叭里的人听了INTP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对他无语。但他很快就无视了INTP,直接对INTJ说道: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些什么,但请你停止你现在的行为!”
喇叭里的人说话都带着语气,像是被INTJ的非理性行为给激的异常愤怒:“你这样做根本就毫无意义,也没有任何逻辑!”
“是吗?说得好像这个游戏就很有意义,就很有逻辑似的。”INFJ黑着脸说道。
“先别带情绪,我们和他好好说说。”
INTJ温和的安抚下INFJ,并直接告诉喇叭:“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我也没有义务停止呀。请问我停止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从刚才开始,INTJ的手指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开关,这很明显是在给予喇叭里的人压力,即使代价可能是在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喇叭里的人:“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是想要我告诉你这个游戏的本质和背后的利益,那就算了,这不可能。”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会像这位先生一样贪心的想要从你身上得到答案。”说完,他还撇了撇INTP。“我只是想和你聊会儿天,先生。”
“聊天?”
喇叭里的人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这个INTJ到底在想些什么。
“实际上,我在游戏开始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一个房间。”不知为何,INTJ看了我一眼,“想必这个房间INFP先生应该会知道吧?我在INFP发现这个房间之后,便将门锁上了,所以之后他再也没进去过这个房间。”
众人立马将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有的审视,有的惊奇。
我立马摆手:“我我我只是不小心进去看了一下,我什么都没做!”
INTJ笑笑:“你确实什么都没做,因为我没有看见你的任何脚印,除了门口附近的。不如你说说,那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我脱口而出:“监控室!那些屏幕里面有整个游戏的所有房间!”
“监控室?”ISFJ睁大眼睛,“你们见过吗?”
INTP、ISTJ、INFJ一齐摇头。
INFJ:“你怎么不说呀?你可以和我们说的。”
我有些心虚的说:“我当时还不敢说,因为我之后就进不去了。”
喇叭里的人:“的确,有人进入了那个监控室,且不止你一个。”
“是的,我发现的比INFP要早一些。这也是我确认了绝对有人在观看的根本原因:因为有摄像头,而且还有各种不同的角度——不仅仅是那个监控室里有,肯定其他某些地方也能看到。”INTJ又继续侃侃而谈,然后对INFJ说道,“哦对了,我说句话你们可别生气,当时还是我把你们四个关里面的,因为那个监控室有大门的开关,所以就这么做了。”
我+INTP+INFJ:“…………………”
好家伙,我说怎么就咱们这么“幸运”的,原来是这家伙干的。
ISTJ:“啥呀?原来你们之前被关起来的事情是真的啊?”
我:“骗你干嘛。”
ISTJ:“我还以为只是唬我不开枪的………”
INFJ没有理会ISTJ,只问INTJ:“你把我们关起来做什么?恶趣味发作?”
“那当然不是。”INTJ耸耸肩,“只是通过监控室里的一个小地图看到,大食堂是整个游戏空间里食物最多的地方。恰巧,我觉得你们四个是最不可能成为黑幕的人。所以我想利用这点,看看能不能把走投无路的主办人引过去,供我仔细观察罢了。”
喇叭里的人不说话了。
ISFJ:“你什么意思?”
INTP:“你这个意思是,主办人在我们之中……”
“我只是这么猜测而已。说实话,我也没有对结果抱有希望。”INTJ摊手,“但谁知道,结果这么让我惊喜呢?在那之后不久,我就看见ESTJ三人组的尸体。我不以为然,只当这个猜想失败了。结果不久之后,我却发现其中一个尸体人间蒸发………”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喇叭。
我们也看向那个喇叭。
谁知道,那个所谓的主办人就在我们之中?更别说,还是一个所谓的死者,一个最没有威胁的死者!
“我也不知道尸体的人间蒸发有没有出现在其他‘观看者’的屏幕里,但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喇叭里提示,所有人,还剩下一半人,也就是我们八人。他们不应当对‘观看者’说谎。哦,对了,你们想猜猜那个消失的尸体是谁吗?给你们一个思路吧,他是在厨房里死去的。”
那一瞬间,所有在大食堂的记忆,在我脑中闪现,不知用什么方法闯进来的ESTJ、被威胁的我们三人、中了枪后双目紧闭,倒在我面前的ESTJ……
“我们怎么做都没办法出去,但他却那么轻易的就进来了!”我惊道。
INFJ脸上微微吃惊,然后温和的脸上闪现出后悔和怨毒:“当时我应该补刀的!”
INTP:“补刀杀了他,游戏就一定会结束吗……”
ISFJ:“谁呀?你们到底在说谁?”
ISTJ:“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看来你们也发现了,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INTJ微笑着说,“这很有意思,他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MBTI类型中的ESTJ,而只是认为这个标签方便他行动。而这个人,此时此刻正坐在那里,看着我们的一切。”
INTJ说完后,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那个喇叭。
喇叭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不语,然后又说:“你想要什么?”
【4】
“我想要什么?先生,这难道不是很简单的答案吗。”
INTJ反问他,“ESTJ先生,我们喜欢公平。这个游戏,看似16个人都在同一个起点,都是同样的只拥有一把枪,但是却有一个搞特殊的人,在身上穿了防弹衣……而且装死过后,游戏还没有结束就独自退了场。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我微微了然,INTJ这是想逼迫ESTJ回到游戏之中。
“公平?这个游戏可从未说过它是公平的。”ESTJ反驳道,“你自己也说了,这个游戏的规则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能活一人。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了。”
INTJ笑着回答他:“你说的对,我从未说过这游戏是公平的,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作为局外人也要参与这个游戏。但是一个游戏的公平,那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吗?就算是网络游戏和手机游戏,也依然会尽全力的做到它的公平原则。而你呢?在杀人游戏里搞特殊?”
我也附和着INTJ:“他说的对,连王者荣耀都知道削掉一些太强的英雄的,你这样算什么?”
ESTJ不说话了。
我知道INTJ这些话,肯定不是说给ESTJ听的,因为ESTJ本人并不在乎什么公平不公平。他之所以这么说,是笃定了有人在观看当下的情况,并对ESTJ的行为表示鄙视。在杀人游戏穿防弹衣,在游戏还未结束就私自退场,这种行为,在网游就和开无敌挂差不多。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到游戏里吧。真幼稚,搞这么大阵仗,就为这种事。”
ESTJ有些不以为然,还带着对INTJ尖酸刻薄的嘲弄,就好像INTJ是个吵着要大人给糖果的小孩。
INTJ补充:“不许穿防弹衣,不许搞特殊。”
“知道了,呵呵呵,小屁孩。”
“哦对了,为了让我确认你回到游戏了,你得在三分钟以内独自到达我们所在的房间。”INTJ继续无情的补充。
ESTJ大叫道:“什么?!凭什么!”
“不然你就算回到游戏里了,我们也不知道呀。”INTJ做出无辜的表情,一边还带着威胁的摸摸手上的开关,“你有监控,能看地图,可我们没有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只能看到一个说话的喇叭。”
“这确实,我们没办法确认这件事。”INFJ也跟着附和他,“我们无法知道你到底在不在游戏里,也有很大的机率无法找到你,毕竟这地方还挺大的。”
INTJ跟着比了个“三”的手势:“三分钟,我只给三分钟时间。”
我隔着个屏幕都能想象到ESTJ气急败坏的样子了。他此时非常生气的骂了句脏,然后快速的关掉喇叭。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看这个谈判终于是告一段落了,松了口气,问INTJ道:“咱们可以出来了吧?”
INTJ冷淡回答:“不行。”
我惊叫:“为什么啊?”
“要是我现在把你们放出来了,你们一齐冲上来把我控制住怎么办。”INTJ耸肩。
“不会的,你可以放心,咱们都是很理智的人。”ISTJ抬了抬眼镜。
“不不不。”INTJ固执的摇头。“等他到了再说。”
咱们无奈了,他不信我们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在笼子里呆着,像一群养殖动物。
过了一会儿ENTP迷迷糊糊醒来,“哎,这是哪里?”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咱们都呆在一个铁笼子里,INTJ则一个人呆在外面,手里还抱着一个炸弹的开关,一脸懵:“我不过去见个周公而已,到底错过了什么大戏?”
我们无奈的看向他。ENTP这见个周公,何止是错过了一场大戏,简直是个世纪大戏。他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INTJ和主办人对峙的那场谈判,指不定有多悲痛呢。
我们没有心思和ENTP解释当下的一切,只看向INTJ。
INTJ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手表,手上从没离过开关。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我们浑身一颤,齐刷刷的看向那扇门。
想到这个游戏的主办人可能就在外面,我的心里就觉得有些复杂。
INTJ没有去开门,因为门自己打开了,而我们没有看见ESTJ的人影。
我正奇怪为什么有敲门声却没有人,却发现从门外掉下来一个球,锤打在门上。
从刚才开始,敲门的就不是人,而是一个被设计好的机关。
此时我们突然听到枪声,那枪声却不是从门外面传来的。我们看向INTJ的方向,发现居然是INTJ的背后中了好几枪,而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开了一扇门。
这家伙居然开暗门!
那扇门也是和墙壁融为一体的,不仔细观察根本观察不出来,从里面伸出来一把枪,只见其枪,不见其人。似是为了阻止INTJ按下开关,他还顺便打中了INTJ的手,将INTJ手中的开关打飞。
“唔唔………”
INTJ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暗门,他捂着胸口,掏出枪回击ESTJ,ESTJ却在他开枪的时候聪明的关上了门。他知道自己当下不可能独自应对ESTJ,身体歪歪扭扭的往前走,在自己倒下之前用血淋淋的手快速拉下机关,帮我们将笼子拉上去。
“撑一下。”
我扶住不堪疼痛倒下的INTJ,将他抱起先带走。
INTP则先背起ENFP逃走。ISFJ也背起ENTP;无法背人也无法开枪的ISTJ在枪林弹雨中快速的收走所有人的手枪,INFJ则接过手枪与ESTJ对峙。
我们几个人快速离开医务室,INFJ和ESTJ对射的枪声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INFJ也出来,跟上我们一起离开。
“不能直接干掉他吗?”
“不能,他控制着暗门,我没有优势。”INFJ边跑边回答。“而且我一过去,他就会把暗门严严实实关上,没有用,也打不开。”
INTP:“他开枪的位置好像是走廊那边的位置,可能走廊有一个地方是暗门,我们可以去围攻他。”
我们赞同,然后先把三个伤员放下来,三人去围攻ESTJ,ISFJ和ISTJ守护三个伤员。
我们上了走廊,看见ESTJ真的就在不远处。他看见我们后,微微一惊,然后朝走廊地面上扔了个炸弹,把地板炸碎后跑了。
“我去,这样子怎么过去。”
我看向被炸碎一大片的木制地板,这被炸了一大片,跳肯定是不能跳过去的,也不可能去找梯子,找完ESTJ人都跑远了。
下面还有个地下室。但这个地下室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没办法追上他了。
“只有绕路过去了,原路返回后绕着整个工厂过去。”INTP叹了口气,“但是,绕那么远的路过去后,他还在吗?”
我们没办法,只能先原路返回。
ISFJ在抢救INTJ,但是抢救的时间有些太晚了。而且他身上还中了好几次枪,和INFJ当时中的一枪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你还好吗?”坐他旁边的ENTP温声问他。
INTJ咳出好几口血,怎么也答不出来,他扔出了一把钥匙过来,ENTP接住了。
“军火库……在……地下室……”
INTJ对他说完后,眼睛变得有些涣散,然后缓慢闭上了。
我们整个氛围一下子都沉重了很多,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抱歉。”ISFJ的眼泪淡淡的流着,既没有掩饰,却也没有放声大哭,“我救不过来他。”
INTP拍拍他:“不是你的错。”
我也感觉有些难受,虽然被关起来的时候很讨厌他,但也没想过他死。于是我去找了一块布,给INTJ盖上了。
给他盖上脸的时候我犹豫了,就没给他盖上脸,这样子看上去,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
“噶唔,睡得好香啊。”ENFP此时非常不合时宜的醒了,他迷茫的看向众人,“各位?呃,ISTP解决掉了吗?”
没人回答他。
“哇,老大怎么睡这么香。”ENFP看见INTJ睡地上,还去戳了戳他冰冷的脸,“你还有被子盖呢!我都没有。”
ENTP无语,打开ENFP不老实的手,让他闭嘴。
ISFJ哭笑不得。
ENFP懵逼了,以为大家是不是干ISTP失败了,所以心情这么不好。最后还是INFJ告诉了他整个事情的经过。
ENFP:“什么?老大死了?哦,对不起老大……”
我却是没心情和ENFP说话,有些莫名的迷茫:“怎么办,现在去干掉ESTJ吗?”
经历过INTJ这场风波后,我们都失去了把游戏继续下去的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像INTJ一样破坏这个游戏。毕竟已经知道了主办人的真实身份,现在最好的选择肯定不是内讧。
“三条路:寻找ESTJ;寻找出口;寻找军火库。”INTP用手指一一列举出选择来,“第一个路,ESTJ很有可能躲起来了,他是主办人,精通整个地图,我们主动过去也不一定抓住他;第二条路,你们应该找过了,对吧?”
INTP看向ISFJ、ISTJ、ENTP。他们均是点头。
“那第三条路:寻找军火库。”INTP摸着下巴,“你们发现没有,昨天晚上,INTJ消失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他不仅仅只是在筹备谈判这件事。他肯定在追捕ISTP的过程中发现了军火库,也就是ISTP的老巢。临死前将军火库的钥匙递给我们,可能是觉得军火库是唯一的希望来源。”
INFJ点头:“这条路非常可行,INTJ给我们军火库钥匙肯定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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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好,我们三人刚才和ESTJ对峙的时候,ESTJ炸穿了地板,地下室清晰可见。
但是总不可能从一楼这里直接跳下去,肯定要找梯子的。
正好,工厂里有一些高空作业用的木制梯子。
我和INTP、INFJ去工厂里走了一段路,把梯子带过来,带过来之后便和大家一起去走廊被炸穿的缺口处。
楼下看不到太多东西,只能看到地面上有一些被炸碎的地板碎片。我把梯子放下去,刚好够到地面。
“你们能爬梯子吗?”INFJ问ENTP和ENFP,以及只有一只手的ISTJ。
ENTP:“没事,有人在下面接着就行。”
ENFP:“动是可以动的,但是有点痛……”
ISTJ:“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INFJ了然,自己率先快速爬到楼下去,然后对楼上的人伸出双手:“下来吧!我会接住你们的。”
我和INTP、ISFJ很自觉的让伤员先下。
ENTP伤的其实不算轻,但他仍然选择第一个下去。我和ISFJ、INTP扶着他帮助他上楼梯,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下去,在INFJ的手上落地。
ENFP畏畏缩缩的在我们的帮助下爬下去,爬到一半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惨叫一声往下面落。
INFJ睁大眼睛,赶紧接财神爷扔的元宝一样过去试图接住他,结果被ENFP压在身下,成了ENFP的肉垫。
我啪一声把手往脸上捂:“你在干什么呀,ENFP!”
ENTP看到这画面,噗的一下忍不住笑了。
“对,对不起呀。”ENFP很不好意思的从INFJ身上爬下来,然后一脸愧疚的给他擦灰。
INFJ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你该减肥了。”
“你们还好吧?”
ISFJ赶紧先行下去了,我也跟着下去,落地后就想给INFJ看有没有受伤,被INFJ拒绝了。
“就是点擦伤,其他没什么。”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ENFP,“出去后,减肥,听到了吗?”
“好的,好的,减肥。”
ENFP像听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一样,跪坐在旁边疯狂点头,还举手发誓道,“最好减成干柴!”
减成干柴没必要吧。我腹诽道。
而楼上,INTP则看向ISTJ:“你下去吧,我扶着你。”
ISTJ摸了摸自己没法动弹的那只手,犹豫半响后回答说:“不需要你扶,我自己就可以。”
INTP:“………那我没办法了。”
ISTJ耸肩,过去正准备独立下梯时,一颗炸弹突然袭来,正好打在梯子上面,导致梯子松了,摔落到地下室里。
我有些感觉不妙:“怎么回事?”
楼下看不到楼上太多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ISFJ赶紧去把楼梯捡回来,却从楼上听到INTP的叫喊:“快走!是ESTJ!”
INTP话音刚落,立马和ISTJ一起先逃开了。于是下一秒,从楼上落下来好几个炸弹,我们尖叫着赶紧跑开。
“为什么是这时候出现?”ENTP皱眉,“那混球别是手里还有监控吧,说好的不搞特殊呢?”
然而此时我们却得不到回答,因为楼上的地板,也就是我们的天花板,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INTP和ISTJ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逐渐变得听不到。
我们仔细看去,发现那是一个铁板,看上去还挺厚重。INFJ拿梯子去顶它,却是根本顶不动。
“没办法了,只能希望他们俩自求多福。”INFJ叹了口气。
“想分开我们,一网打尽?”ENTP摸摸下巴。“恰好,ISTJ没有办法开枪,实际战力只有INTP一个……”
我心里为INTP感到不妙:“我下来的太早了。”
“没事,他俩不是傻子,先相信他们吧。”ENTP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先在这里探索一下,上去的路也好军火库也好,总能发现点什么。”
ISFJ很自然的背起自己的第二任老大ENTP,INFJ则和ENFP对视了一眼。
ENFP很殷勤的眨巴眨巴眼睛,对他露出讨好的灿烂笑容。
INFJ扶了一下额头,还是过去带着嫌弃把他背起来了。
我是唯一一个一身轻的人,理所当然的在前面带路。
这里虽说是地下室,却非常庞大,不亚于楼上。而且布局也有点像楼上,有一个长长的走廊。
但它不像楼上那样有精致的墙纸,基本上都是丑陋的混凝土,条件比楼上还差。我打开一些门,发现里面虽然说布局类似于宿舍,整体环境却更像是监狱,一股脏乱差的味道。也不知道曾经会是什么样的人愿意住在这里面。
有些房间是储物间,里面乱七八糟的。我忍着嫌弃进去翻了一下,也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全部是用来给那些工人工作的,对咱们没用。
还有两个门是厕所,脏的不行,还有老鼠到处跑。我轻飘飘看了一眼就跑了,就好像看一眼这种地方都是脏我眼睛。
这要是以前正常生活的时候,我肯定是宁死不住这种房子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所以我找了一个看上去环境最好的房间,让大家在这里先休息一下。
“你们肚子饿不饿?”INFJ问道。
“哎,这么久没吃饭,饿死我了!”ENTP一屁股坐在床上。
“饿不饿倒还好,就是挺累………”ISFJ叹了口气。
ENFP想说话,但是之前拿INFJ当了肉垫,立刻没脸皮说话了。
我:“我也好饿,还好渴。”
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不趁机补充能量简直就是傻子。INFJ便给咱们分发食物和水。
我看了看手里的干粮,对INFJ眼巴巴的说:“我想吃你的饭。”
INFJ:“地下室不可能有厨房,忍着吧。”
我苦涩的咬了一口干粮。
ISFJ作为后勤人员一直在不停的给人治疗,补充完东西后我们便赶紧让他休息了。他真的挺辛苦的。
ENTP和ENFP也睡下。对他们两个来说,睡觉是最好的疗愈。
我有些担心INTP,一直睡不着。INFJ给我讲了一些他以前在外面时的小故事,我便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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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晚上,我是被ISFJ叫醒的。吃了点“早餐”,我便瞅瞅ENFP他们在干嘛。
ENFP有ISFJ这个大奶妈照顾,又从前天开始一直在睡觉,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但其实他的伤并没有好完,只是属于可以下地而已,如果这种状态中个一枪什么的,我不能保证他能活。
ENTP伤的比ENFP还重,下地依旧有困难,所以继续睡觉恢复能量。
INFJ居然还在睡觉,我过去推了推他,他才晕乎乎的起床。
“干什么啊……几点了?”
INFJ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没睡好。我看他这样子,说:“没什么,你睡吧。”
INFJ看没什么大事情,继续睡觉了。
我感觉有点尿急,便想出去上个厕所。此时ISFJ突然拉住我:“你一个人出去?”
我:“我去小解一下。”
“呃,好吧。”ISFJ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担心我离开过后遇到ESTJ。这家伙很有可能通过分散咱们所有人来达到他的目的。
但厕所还是得上的。我向ISFJ表示我会自己保护自己,便先走了。
之前我见过的那个厕所,我因为太嫌弃,所以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没仔细看里面的构造。进去过后才发现,里面有一面墙壁是空的,像是什么时候被炸药给炸空。里面似乎是另一个房间。
这下我怎么好好上厕所?心里都不踏实。所以我先往那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放着很多大约一人高的铁箱子,应该是仓库。
我悄悄走进去,察看周围情况,却在一个半人高的箱子那边看到一双脚!
我以为是ESTJ在这里,吓得赶紧躲回厕所里去。但仔细一想又不对。那双脚好像是躺着的,而且一动不动,比较像是尸体。
想到这里,我尿意也没了,便探出脑袋去看那双脚,发现那双脚真的一动不动,并且上半身被箱子遮挡住看不清。我握着枪,一步一步靠近他,这才发现这个躺着的人好像是ENFJ。
ENFJ安详的躺在地上,气早已经断了。他的身上基本都是烧伤,按照INTJ的那些话,他应该是死于ISTP的炸弹没错。
他的手心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而且握的很用力,明明死了,却能看到青筋。
我向他道歉,表示了对他尸体的尊重之后,便去掰开他的拳头。他的拳头不是那么好掰,有些僵硬,但我取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纸条。
我仔仔细细的看起来,发现纸条上写着画着一张图,而且可以说根本就是鬼画符,看不出有什么规律可言。并且在纸条的右下角,则写着“唯一的希望”两个字。
虽然不知道这纸条想表达什么,但毕竟是ENFJ拿命守护的东西,我便将它揣兜里了,并且将ENFJ安置在一个“睡”的会比较舒服的地方。
其实这算是我的自我感动,我不认为一个尸体会有什么感受可言。但看到他“睡”的比较舒服的话,我心里会好很多。
此时我有种预感,那就是这附近可能会有军火库。ENFJ居然横尸死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是被炸弹给炸死……这说明了一点,他离当时的ISTP很近,非常近,使ISTP足以有理由直接用炸弹杀死他。
而为什么只有炸弹的烧伤而没有枪伤呢?因为他是突然出现在ISTP面前的;这很有可能说明当时的ISTP,在发现ENFJ之前并没有多少防备——因为他有可能在自己老巢里。
也就是说,这里离ISTP的老巢,也就是军火库,没有多远。
我不清楚我这个推理是否正确,但我已经自顾自的在寻找军火库了,上厕所这件事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整个房间不是很大,除了一扇通往走廊的门外,只有另一扇不大不小的小门。
我打开那扇小门,发现这扇门里又是另一个仓库,但这个仓库是装工具的,不是那种铁箱子。
我感觉有戏,便又在这里寻找另一扇门。
这次发现的这道门是锁着的,怎么样都打不开。而我并不感到气馁,因为我发现这道门附近有很多血脚印。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这道门是军火库的可能性非常大。
钥匙在ENTP手中,我噔噔噔噔跑回去,在ISFJ惊讶的目光中疯狂摇醒ENTP。
ENTP还在深度睡眠,看到我摇他,烦躁的甩我脸子:“什么事什么事啊?没有什么世界末日的大事别烦我。”
我:“军火库钥匙呢?”
ENTP上下打量我一下:“你要干嘛?”
“我发现军火库了!”
ENTP:“确定是军火库?”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心里还不确定。但我又说:“我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房间,在那附近有ENFJ尸体,而且那附近还有血脚印!”
ENTP微微一惊,与ISFJ对视一眼后,便看向我:“路远不远?”
“不远,走两步就到了。”我赶紧摇头。
ENTP听后,立马下了床:“带我过去。”
ISFJ看见ENTP站了起来,惊呼道:“你不能下床吧!”
“可别了,我又不是什么林黛玉,走两步的事情。”ENTP不在意的对他摆摆手,然后让我赶紧带路。
我也毫不犹豫的带他出去了。ISFJ放不下ENTP,也跟上。
我带他们俩绕过ENFJ的尸体走过去的,他们俩倒是对尸体早已经见怪不怪。我指着那扇有血脚印的门,对ENTP示意说这就是那道门。
ENTP把INTJ给的钥匙插进锁里,居然真的打开了这道门。
一打开门,我们就感受到扑鼻的火药味,这里面真的有很多应付战斗用的东西,有狙击枪,有ISTP对付我们使用的小型炸弹,也有INTJ用于威慑主办人的巨型炸弹。还有一些汽油桶,烟雾弹,绳子,等等等等。
这个军火库和我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整整齐齐的军火库不一样,乱七八糟的,危险品都随地乱扔。我真的不敢在这房间里乱动,生怕走两步就被炸飞了。ISTP居然发现了这里,还把这里当老巢,只能说他是真的牛逼。
“那是什么?”ISFJ指着一个人影。
我看过去,那居然是ISTP。他的身上中了好几枪,而且身旁还有血印,像是被INTJ拖进这里的。
我都不敢在这里随便乱动,ENTP此时却毫不在意的走向了他,就好像旁边那些炸弹不存在一样。
“啊啊你小心点,别摔跤了!”ISFJ提醒他说。
ENTP拿他的话当耳边风,在ISTP身旁蹲下身来,搜查他的尸体。
我也小心翼翼的越过那些危险物,除了收走烟雾弹、绳子等一些轻便而有用的东西之外,还查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
于是经过一番不怎么仔细的搜查,我发现一个抽屉柜,里面藏着一个小本本。
我记得这个小本本,之前与INTJ共处一室的时候,有时候会看到INTJ拿着这小本本在那里写写写,还不让咱们看,样子非常神秘。
我并不准备在这个到处都是危险品的房间里细看,便先将它收好,去找有没有什么别的有用的。
我是在墙边找的,正准备在抽屉柜旁边继续搜查,却突然感觉一个天旋地转,我被旁边墙壁突然出现的一道暗门翻转着带了进去,军火库和ENTP两人就此消失在我眼前。
那道暗门在我被翻出去的时候就彻底关上了,和墙壁融为一体,跟不存在似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一抬头,就看见了ESTJ阴险的笑脸。
我发誓我这辈子反应都没这么快过,当下当机立断,赶紧跳往其他方向。而早就做好准备瞄准我的他则一枪打中了我的肩膀。但我的求生欲使我忽视了我的疼痛,一发烟雾弹扔在地上,混淆了ESTJ的感官之后,我便趁机逃跑。
我所被ESTJ带进去的地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区域,但仓库也好走廊也好还是宿舍也好,我不在乎这是什么地方,只管往前跑。
我不认为我能打得过ESTJ,他是主办人,肯定有很多我所不了解的优势。既然还有ENTP他们在,我根本没有冒险去和他硬拼的理由。
ESTJ也追上了我,我翻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又躲在不同的障碍物后面,偶尔握枪进行回击,但都被他一一躲过。
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是,我的脑子变得无比清醒,没有多余的情感影响我,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念。我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的专注状态,唯一的念头就只是“活下去”。
这样孤身一人的长久应付之后,ESTJ突然没动静了。
但我不敢懈怠,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我使用了最保守的方法,那就是独自躲在这里等待他的动静,如他有动静,我便攻击,没有动静,则继续等待。
但我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声音,难道他真的走了?
我一边想一边给自己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这还是从ISFJ那里学来的。
但我处理伤口真的很笨,谈不上有多好,只能勉强看看。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我想,我不会是要死了吧。别啊,我只是受了点小伤吧,和ENTP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啊,要不要这么脆弱。
然后我“睡着”了。
我昏迷前,有一瞬间还真以为我死了。我甚至还想自己是不是该弄个纸条,留点遗言什么的呢。但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哦,我只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而已。
我是自然醒的,没人叫我起床。我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没有INFJ的照顾,没有ENFP的欢乐,也没有ISFJ的温柔,甚至没有INTJ的管束。嗯,真棒,一个人躺在这里呼呼大睡,我确实很像个丧家之犬。
我慢慢爬起来,往外面走,发现这个陌生的地方居然离一楼不远,有回到一楼的楼梯,于是很自然的就上去了。
我看着久违的亮堂堂的一楼环境,却不知为何,感觉空气里浓烟味道有点重。
是谁在烤香肠吗?我胡思乱想着,却发现前方不远处,居然燃起来了,而且是从走廊深处开始燃烧的。
我微微睁大眼睛。
火灾。
怎么会这样?是谁在引发火灾。
我正发呆着,突然就从前面的门里冲出来两个人,那居然是气喘吁吁的ISTJ和INTP。
“INFP?你还活着?”INTP微微吃惊。
“嗯。这是?”我指着前面逐渐蔓延的火灾。
ISTJ睁大眼睛:“ENTP他疯了!!”
我奇怪脸:“什么?他疯了?”
我很迷惑,他在INTJ死后不都挺老实的吗,怎么突然就疯了?
INTP头痛的捂头:“他拿汽油桶和炸药,把这里弄的一团糟。”
ISTJ:“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死于火灾的,不被烧死,也得被呛死!”
我了然的点头,却对此没有什么真实感,就好像生死与我无关一样。
INTP拉着我就跑:“快走,别发愣了。”
我乖乖跟着他们一起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边跑边大声说:“等一下,我们这是去哪啊?!”
“不知道!”ISTJ回答。
“不知道?!”
“不然呢,肯定是往离火远的地方跑啊。”INTP苦笑起来。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们这是没有目的的逃跑,实际上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希望,而只是凭着本能逃离。
“等,等一下,先停一下。”我看火还没有蔓延过来,想拉着他们说几句话。
“你想说什么?”INTP叹了口气。“能速战速决吗?我们没有时间应付你的情感问题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掏出INTJ的小本本给他看,“我拿到了这个,我觉得可能有用。”
INTP看到那个小本本,略有吃惊,接过小本本,“这是?”
“INTJ随身携带的。”我说,“我觉得他计划那么周密,肯定会在这个本子上记录下来他的所见所想。而且,他死的也太突然了!里面肯定有一些没有完成的计划,我们也许可以从里面得到启发也说不定。”
INTP听了后,赞同的点点头,赶紧带着我们进卫生间,他一个人翻着本子看起来。
ISTJ:“怎么样?有没有希望?”
INTP翻看了几眼过后关上本子,看着我说:“带我去监控室。”
我点头,便领着他俩往监控室的方向赶。
目前还不是全部地方都蔓延着火灾,但即使如此我们也不敢懈怠,用尽全力往监控室跑,也就是植物园的那个方向。
ENTP可能是真的疯了,火势越来越快,我相信这样子过不了几个小时,我们就没有可逃之地了。
赶了一段路程后,我指向一面看似不起眼的墙壁:“就是这里!”
INTP点头,此时看了小本本上的内容,按着一块不起眼的黑点,一个密码键便翻出来。INTP按着本子上的密码键,把密码输入进去,监控室的暗门便打开了。
ISTJ突然乐了:“INTJ可真是个宝,死了都在给我们压榨剩余价值。”
我和INTP懒得吐槽他,快速冲进去打开开关,便看见监控室变得亮堂堂,屏幕也打开了。
我下意识寻找INFJ他们,却没有在众多屏幕里找到INFJ等人的身影,倒是一眼看见那个疯狂纵火的小人。不知为何,我居然还在他脸上看到了纵火的快感。
“我去,他是真的疯了!“我惊叫道。
“我早就说过吧。”ISTJ完全不吃惊。
INTP没有再和我们多说废话,看着小本本上的提示打开了什么开关,一个屏幕便出现了各种我看不懂的程序。
“这是什么?”我问他。
“据说可以打开逃生之门的程序。”INTP向我解释道,“ESTJ既然来了这里,那就必然会为自己准备逃生之门。按照INTJ的记录来看,逃生之门需要通过监控室打开,但他自己却迟迟无法破译监控室的密码,所以他才会不得不出这种威慑主办人的下策。”
INTP说完,便哒哒哒哒的在键盘上打字,我都看不懂他在打些什么鬼东西。但是这样运作半晌之后,很快便弹出来一个密码窗口。
“好厉害!”我疯狂鼓掌,“你是不是程序员啊?!”
“呃……嗯。”INTP敷衍的回答我几句,然后仔细的看着小本本,“呃,就是到这里……到这里后,INTJ就没有办法继续了。”
我看向那个密码窗口,那是一个八位数的密码,需要输入英文字母。
ISTJ:“这东西肯定有输入次数的吧?”
“有的,三次。输错三次过后,逃生之门就会永久关闭。”INTP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但只剩下两次了,应该是INTJ输错了吧……”
“幸好他没有再浪费次数了。”我说,“赶紧想想办法吧,没有时间了!”
ISTJ:“有没有什么可以找出密码的方法?”
我愣住,这种给人机会的东西真的会有吗?不过,也许为了防止主办人自己忘记,会留下一点用来提示自己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但INTJ在本子上写了,认为那个地图可能有问题。”INTP边翻本子边思考,“呃……地图?为什么是地图有问题。”
我了然,便到处翻找那个所谓的地图,果然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那是画着整个建筑物布局的地图,图形画的很精致,应该是用于记忆的。上面还有一些英文注释。
INTP一把从我手上夺走地图:“我看看。”
ISTJ也凑过去分析道:“你看,上面有英文字母,你说咱们是不是得把那些英文字母填上去?”
我:“全部填上去咱们都凉了。”
ISTJ:“呃,给个思路嘛。”
此时我突然想到了ENFJ手里的那张纸条。正想掏出纸条塞给他,却突然听到一声枪响,ISTJ倒在我面前。
我愣住:“ISTJ?”
ISTJ痛苦的倒在地上,面目扭曲。
而他背后,正是ESTJ。此时,这人正站在监控室门外,略带愤怒的看着我们。
INTP惊讶的手中的地图落在了地上。
我赶紧冲过去挡住INTP,直视ESTJ道:“你来做什么。”
INTP不能死,他是破译逃生之门的关键,拿命保护他,那也无所谓。
ESTJ却是放弃了与人交流,他正举枪准备射击我,却突然从背后跳出来一个人影将他扑倒在门外的走廊上。
我仔细一看,那个人影是INFJ!
“现在你完蛋了………”
INFJ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和ESTJ扭打在一起。而那一瞬间,监控室检测到有人离开,自动关上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INFJ,但很快平静内心,回头对INTP大叫:“快点,趁INFJ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INTP有点慌:“怎么争取?!”
我扔给他ENFJ的纸条,那上面画着一些看似无用的鬼画符,正好对应了地图上各种英文的位置。
INTP睁大眼睛:“我的天……你该早一点拿出来。”
ISTJ这时候吐了几口血。我看向他,他却说:“别管我,先解谜。”
我了然,便与INTP一起对应起那个纸条来,将密码一个一个填进去。
过了一会儿,屏幕显示出一个大大的叉,并且次数减少为了一次。
“错了。”INTP眼神暗沉。
“错了,为什么会错?!”我心慌的说。“这,这是ENFJ拿命保护的纸条……”
“等等,你让我想想。”
INTP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地图和纸条,沉思了起来。
我:“想什么?”
INTP:“别打扰我。”
我明白了,于是我决定走开,给他一个思考的空间。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谨慎。
我和ISTJ极有耐心的在旁边等待他,甚至还替ISTJ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不知多久,监控室的门却又突然打开,ESTJ站在外面,且这次还明目张胆的穿了防弹衣和头盔。
我吃惊的看着他:“INFJ………?你,无耻!说好的不穿防弹衣呢?”
“游戏都要被破坏了,再遵守规则就是傻子。”ESTJ残忍的笑了,然后对着我们举枪,“去地狱和那小子相亲相爱去吧。”
就在这时候,整个监控室响起了警报声:“警报,逃生之门已经打开。”
“最初之地。”
INTP喃喃自语着,翻译着屏幕上的英文单词。而此时此刻,屏幕上正显示着“密码正确”。
“最初之地!去最初之地!!”他叫喊道。
“想跑?没门!”
ESTJ冷笑着掏出一个巨型炸弹来,正想把我们所有人都炸死,手中的开关却被另一个人击飞。而那个一枪击飞开关的人,正是纵火犯ENTP,他的手上甚至还拿着汽油桶。
“哈哈哈哈哈,你爷爷我还没死透呢,臭弟弟!”
ENTP大笑着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举起冲锋枪就对ESTJ那全副武装的身体进行全速打击,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似乎也并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暴露弱点。
“谢了。”
我和INTP、ISTJ一边道谢,一边趁机逃出监控室,在烈火之中往逃生之门的方向逃。而全身带着大量武器的ENTP,则与全副武装的ESTJ打了起来。
最初之地,就是我们最初醒来的那个地方。想到逃生之门竟然是在最初的地方,只需要稍稍转身就可以逃出去,我就感到莫名的讽刺。
这毫无意义的战争,这毫无意义的杀戮……
背后,ENTP与ESTJ的战争正在继续,持续的枪声和爆炸声在烈焰之中不断响起。最后随着一声巨响,身后持续着的枪声消失了。
“哦不。”我悲叹道。
“往好的方面想。”INTP说,“他会没事的。”
我抬起头来,继续往前方逃跑。而在前方的路上,我看见了满身伤痕,且正在逃离火海的ISFJ和ENFP。
ENFP看到我们还活着,热泪盈眶:“各位,你们还活着!”
“最初之地!”我对他们叫喊道。“去最初之地!”
“最初之地?”ISFJ刚疑问完,就被INTP拉着跑,“别疑问了,先走人。”
“INFJ他们呢?”ENFP完全还在状况外,“他们在哪?他们不出去吗?”
我忍下心里的难受,说:“别问了!”
我们跑的前所未有的快,就好像死神就在我们背后追赶一样。很快,我们从植物园逃到了之前那选择四扇门的地方。
正要逃到那个我们所有人一起醒来的小房间,却发现这好死不死,进去的门给锁上了了,肯定是ESTJ干的。
我们对着那扇门软硬兼施了半天,也无法把这扇门打开。ISFJ说他带了一个开锁工具,也许能打开它。
就在我们准备实施的时候,ESTJ又赶上了我们,他举起从ENTP手上抢来的冲锋枪,对准我们,然后往ISTJ和INTP身上扫射,而他们俩则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停手!停手!”ENFP大叫着,我则徒劳的往他身上射击,然后眼睁睁看着我的攻击无效。
“呵呵……你们完了……”ESTJ露出冷笑,正要对我和ENFP也来一个扫射,却又是被一个人抓住。但这次那个人却没有扑倒他,而是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怀里还绑了一个巨型炸弹。
ESTJ看见他怀里死死绑着的那个巨型炸弹,脸上的镇定一下子消失了:“你,你疯了,你不想活了?!”
INFJ对他露齿一笑:“你说的对,我就是不想活了。”
说完,他还打开了炸弹的开关,炸弹显示还有三十秒爆炸。
“我我我我打开了。”ISFJ此时已经打开了锁,而里面就是最初之地,“各位,快逃。”
ISFJ带着ISTJ先走,ENFP不舍的看了一眼INFJ,带着昏倒的INTP走了。
“INFJ,不。”
我叫着INFJ,但INFJ像是已经疯魔了,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他那原本温和善良的脸上显露出残忍冷酷的笑容,像是什么可恶的寄生虫一样黏在ESTJ身上,不肯离开。
“滚开,滚开啊!”ESTJ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的踢打INFJ,或者开枪或者掐弄,但最终都无果。
“哈哈哈哈哈,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炸弹的秒数即将结束,我咬牙,对INFJ说了声再见,便回头跟上众人。
我进入最初之地,逃生之门已经从一扇墙壁处打开。而在此之前,这扇墙壁是看不出东西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外面温暖的夕阳照射着我们,我们眼中一下子充满了活下去的希望,奔向门外。
而就在我们奔向门外,终于看见真正的天空之后,身后发生了爆炸的巨响。
我回过头,却没有看见爆炸的INFJ和ESTJ。因为他们在门内,而我们已经在外面了。
建筑物熊熊燃烧着,烟子渗入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仿佛一个求救信号。
我们站在火海面前,仿佛在怀念过去的悲惨遭遇,却又好像在为死者哀悼。没有人说一句话,一句也没有。
此时,ENFP却突然倒下,他和自己背着的INTP倒在了一起。
“老兄?”
我过去推了推他,却发现他迟迟不醒。而ISFJ,也在这时候应景的一起倒下。所有站着的人,只剩下了我。
“喂喂,你们别吓唬我啊。”
我强装轻松的推推他们,却发现他们俩一动不动。这让我心里一凉,赶紧去一一检查了他们的呼吸,发现都还在后,我松了一口气。
“咳咳。”ISTJ在此时咳嗽着醒来。
“ISTJ,你还好吗?”我赶紧过去看他。
“……什么?”ISTJ迷惑的看着我,“妈,你怎么在这?”
“呃?”我迷惑的看他。
“妈,我回来了。”他突然露出笑容来,眼睛明明在看着我,却好像分明在看别人,“妈,我们去吃饭吧。”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便顺着他的幻觉回答,“嗯,好,去吃饭吧。”
ISTJ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后闭上眼睛。
我摸了摸他的鼻子,心里凉了个透。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们逃出来了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有些郁郁寡欢的站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杂草丛生,方圆十里都没有房屋,很明显是一个偏远的地方。不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早已经有人发现我们了吧?我想。
我该怎么办?我根本带不了这么多人……
这时候,我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我抬头,发现那是直升机救援队。
一定是救援队发现这里有火灾,便追过来了!我想道。
这一定是ENTP预料到的,难怪他会疯子一样不要命的烧建筑!
“喂,在这里!”我对直升机挥手高呼,试图让他们看到我。
直升机果然注意到了我,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降落至地面,下来几个救护人员冲向我们。
“我的天,这孩子这么瘦。”
“他肯定吓坏了。”
他们说着,赶紧就要把我往里面带。
“先救他们。他们,他们快死了。”我推开一个救护人员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
救护人员根本不听我的话,完全把我当成了失去理智的受害者,用蛮力把我往直升机里押。最后,他们才把剩下的几个人带上来。
我看到所有人都上来了,最后一丝支撑意志力的弦也断了,很快便昏睡过去。
——————
离开了那场游戏的我,像是变成了一个空心人。看什么事情都觉得特别遥远,不真实,时不时会沉浸在那场游戏里。
每次有人看望我的时候,他们总是在说:
“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这孩子受刺激了。”
“可怜的孩子……他以前很乖的呀。”
“太残忍了……”
“简直没人性。”
我无心理会他们,倒并不是讨厌他们对我的同情怜悯,只是觉得既然我经历过那种事情,那么不理人就可以成为一种顺理成章的事情,没人会指责我没礼貌。
我在离开了游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想起来,我是要上法院的。是的,我这才想起我在里面是杀了人的,当时情况太过于自然了,以至于我都忘记了杀人是一件非常罪恶的事情。
再仔细算算,在这四个活下来的人里面,看似最可怜,最良善的我,居然是唯一真正杀了人的那一个——还是两个人。
但我想到此处,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进监狱就进监狱吧,总比死在那里好。
只是意外的是,由于情况特殊,法院最后判我为正当防卫。我被无罪释放了,还因为性情善良却不得不杀人,得到了一大批人的同情。
我在法院上才知道,这场游戏的本质是暗网和黑社会的狂欢。为了赚到钱,暗网的老板将当下流行的MBTI各种类型,在民间随机抽取,抓去直播这个游戏供各种上暗网的人花钱观看,并命令ESTJ这个下属办理游戏,甚至亲自参加。若不参与,那么等待ESTJ的就是永无止境的追杀和亲人的死亡。
我不是很懂这些暗网黑社会的那些等级结构和利益关系,只感觉似乎看起来,ESTJ也是身不由己的样子。
组织这次游戏背后的利益集团已经被抓捕了。事实上,在直播播出的那一刻,有关部门就已经在疯狂的寻找背后利益集团,和直播里的,关着16个人的不明建筑物。没有人知道视频里的建筑物在哪里,直到有人报警称发现有火灾过后,他们才真正找到它。
ENTP确实是用他的疯狂救了我们一命,不然我们即使出来了,可能也得惨死在荒野。
这件事可以说是轰动了全网,我们16人的各种悲催模样或者残忍模样在网上到处传播。不过多亏这些录像,录下了我那可怜兮兮小白兔的样子,使我受到同情,免于遭受制裁。
我最后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但我总提不起精神来。
唯独ENFP他们向我发消息时,我会稍微有精神一些。我从不会错过他们的消息,这些个家伙总是让我会心一笑。而且毕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也不用对他们说那种虚假的场面话。
我在家里休息了很久,很久没出门。家人总害怕我是不是患上了抑郁症,到处找心理医生。但我真的只是觉得累而已,没有什么可治疗的,毕竟那场无聊的游戏耗费了我太多的心神。我本来也不是什么精力旺盛的人。
很快清明节了,我想,要不然去给INFJ他们上个坟去?
哦对了,16个人都是在同一个城市里抓来的,所以我去一一给他们上坟没有那么麻烦,因为基本都在同一个坟场。
我没有叫上ENFP他们,因为感觉这件事还挺矫情的,所以隐瞒着家人独自前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我却在INFJ的墓前看到了ENFP。
他回头发现了我,也感觉有点尴尬,然后挠头笑了笑。
ENFP给INFJ带了一堆吃的,基本是些水果。我看他瘦了很多,开玩笑道:“他让你减肥,你还真去减肥啊?”
“对呀。”ENFP笑说,然后说实话道,“好吧,其实我只是因为那件事大病了一场才瘦的。那几天,食欲都不好。”
我表示理解。
给INFJ上完坟,我们便去找其他人。上完ENTP的后,我们在INTJ的坟前看到了ISFJ。
ISFJ也瘦了很多。他很有礼貌的跟我们打了招呼。
“INTJ救过我,所以我第一个来找的他。”ISFJ说,“虽然他把我当工具人使用,但我并不讨厌他。”
于是ISFJ加入了我们的上坟大队。
去找ISTJ的路上,我们又看到了INTP。
“呃,我只是过来看看。”
INTP疏离的看了一眼坟场,又瞅瞅我们。
“想不到我居然能活下来呢。我还想,要是我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因为太懒,躺下来等死什么的?”
我回答他:“你是人,人都有求生本能的。”
“哈哈,也是。”INTP笑笑。
我们互相讨论着自己在游戏里的经历,谈天说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ENFJ看上去不像能是适应那种环境的人,没想到居然能找到帮助我们脱出的关键物品。”INTP说道。
“对啊。”我点头,“还有ISTJ,我一开始觉得他坏透了,很想弄死他。后来发现他也就个普通人。”
ISFJ回想起过去,有些阴郁的低头,“ENTP当时其实可以逃出来的吧?”
INTP摇头:“当时那种情况,他若不出来与ESTJ对峙,我们就完了。”
ENFP:“话说,你们当时真的看到ISTP的尸体了?他那种人真的会死吗?说实话我有点怀疑……”
之后我们还给ENTJ等人上了坟,算是表示对这些死者的尊重。我甚至给ISFP、ENTJ这两个死于我手里的人磕了几个响头,看得INTP他们在旁边无语得不行。
结束过后,我们一同离开了坟场。
离开坟场前,我想矫情的回头看一眼。却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在地平线的远处,我看到了十二个身影排列而站,正微笑着对我们挥手。然后,他们一同转身,悄声无息的消失在蓝天之下。
————本篇完————
【绩乐】骗子与酒
*现pa,已交往,想看亲亲遂写的短打
*抱欠我又在写ooc的东西了,,(泪)
“左公子……”
“我在。”
“左乐?”
“嗯。”
“小乐……”
“……唉。”
左乐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偏头看了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反复喊自己的绩,明明清醒的时候顶精明顶会算计人的家伙,一喝醉了居然就变成了毫无安全感的小孩儿,走到哪都要拽着他的衣服。
大老板都免不了被人灌酒的宿命吗?一般不是都会有个帮忙挡酒的秘书吗?之前参加了那么多次酒局都没见他醉过,怎么...
*现pa,已交往,想看亲亲遂写的短打
*抱欠我又在写ooc的东西了,,(泪)
“左公子……”
“我在。”
“左乐?”
“嗯。”
“小乐……”
“……唉。”
左乐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偏头看了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反复喊自己的绩,明明清醒的时候顶精明顶会算计人的家伙,一喝醉了居然就变成了毫无安全感的小孩儿,走到哪都要拽着他的衣服。
大老板都免不了被人灌酒的宿命吗?一般不是都会有个帮忙挡酒的秘书吗?之前参加了那么多次酒局都没见他醉过,怎么偏偏这次醉得一塌糊涂?还得让下属打电话给家里人帮忙接走,刚带出饭店又仗着酒劲儿死活不肯坐车,非要跟他走路回家……
左乐看了看绩满脸酡红的迷糊样,一晚上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
突然他的衣摆被人用力拽了一下,害的他直接被逼停了脚步,左乐回身望去,正见绩那张满脸酡红的脸上挂着副好似有些委屈的表情。
“怎么了?”左乐问,但没等到绩的回应。
然后衣服上那股拽力好像蓦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手被人扒拉的触感——左乐心下了然,原来是想牵手啊。
已经交往了的话,牵个手也没什么的,更何况他们正走着的小巷里也四下无人,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的风险。于是左乐颇为豪爽地递出了自己的右手,却见绩玩儿似地捏了捏他手掌两边的软肉,又捏了捏他虎口的位置,戳了戳他柔软的掌心,再把他相较于自己略大一些的手像比大小那样贴在他手上,然后五指缓缓地滑下去、直至五指相扣,又牢又紧地牵在了一起,做完这一切后绩才冲左乐扬起了一个满足的笑。
……说真的,有点傻,好像小孩子。左乐心想,却又没法跟喝醉的人讲道理,牵好手就把头转回去继续走。
绩本来就长了张老天赏赐的好容颜,平时总爱挂着个礼貌的浅笑,只不过面对他时那笑意才会真实一点,像刚刚那样笑得很好看的样子,就算自己有点心动也在情理之中吧?
冬天的夜晚有些寒冷,可左乐欲盖弥彰拉起的围巾却无法遮住他有些泛红的耳朵。
“……小乐。”
左乐快步走了一小段路,身后的绩却再次停下脚步拉住他,他不明所以地扭头望去,绩却又在这时凑上来,倏地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左乐吓得条件反射就要往后倒退两步,可绩不依,借着牵手的姿势反倒将他扯进自己怀里,这时他又松开了握着左乐的那只手,双手捧起了他的脸,眼睛在不知灯光还是月光的反射下显得亮晶晶的,可他眉眼低垂,左乐甚至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一脸错愕的表情。
突然间干什么啊……左乐盯着绩那张漂亮又专注的脸,觉得有点恍神。
“我想亲你。”“什……”
跟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特别是如果这个醉鬼和你关系不一般的话,那在他耍酒疯的时候你甚至都不忍心打他——
今晚风有点冷,绩贴在左乐脸上的手不算冻人,反倒有些舒服的凉意,比这温度更高的是他呼出来的气息,带了丝苦涩的酒精的味道,绵薄地扑在左乐脸上又很快散去,像是一片还未落到地面就已被蒸发了的雪花。雪花那样脆弱,仿佛只是被灼热的视线多看一眼就会化去,此刻左乐竟觉得他也成了某片落在绩睫毛上的雪,他眼神里的热度让他也忍不住跟着升温。
柔软的吻。绩亲得很小心也很密集,压下他额前的发丝亲他的额头,觉得他瞪大了的眼睛好看于是亲了下眼睛,只不过因为他眼睛闭得及时所以亲在了眼睑上,眉心也亲一口,顺着往下在鼻尖上也亲亲,再转个方向蹭蹭脸颊,好似有些乖顺又亲人的小动物,然而下一秒他就张口咬了一下左乐略有些肉感的脸颊,结结实实的在上面留下了个自己的牙印,这才心满意足地照着左乐的嘴巴啄了好几下,黏人的跟什么似的。
左乐……左乐觉得自己快熟了。
在大脑宕机时他又走了会儿神,想是不是因为上次绩提出和他接吻他却胡诌了个理由拒绝了他导致他怀恨在心……不对是念念不忘,这才让他喝醉酒后拉着他接吻?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绩、等等……绩!!”左乐恼羞成怒地大喊,终于推开了一直粘着他似乎想亲到天荒地老的绩。
“?怎么了……。”绩被他推开也不恼,反倒笑起了点温柔的弧度,牵着他的手说着又凑上来偷了口香。
左乐烧红了脸用膝盖顶开他,伸手就去捏绩的脸,不知是泄愤还是羞赧。
“……别在外面耍酒疯,我们回家再说。”左乐有点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然后就拉着绩的手腕奔向家中。
这之后左乐禁止绩在外面喝酒喝到烂醉。
【JOJO梗 明主】颜艺慎入!“由花子”病娇明智 辅导班
狂补jojo第四部,由花子那两集印象太深刻了,恶搞一下病娇属性的明智 给焦卡辅♂导功课~~(焦卡后来考年级第一的真相)
“焦卡,你这个分数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样子 怎么和我一起考东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一起考东大TAT”(焦卡委屈 害怕JPG 强行东大)
“焦卡……你又答错了!!”
“你可别指望 你的伙伴们用佐仓的黑客技术 定位找到你……而且,就算真的找到你,也不能做什么。 因为——真爱无敌啊~~”
【JOJO梗 明主】颜艺慎入!“由花子”病娇明智 辅导班
狂补jojo第四部,由花子那两集印象太深刻了,恶搞一下病娇属性的明智 给焦卡辅♂导功课~~(焦卡后来考年级第一的真相)
“焦卡,你这个分数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样子 怎么和我一起考东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一起考东大TAT”(焦卡委屈 害怕JPG 强行东大)
“焦卡……你又答错了!!”
“你可别指望 你的伙伴们用佐仓的黑客技术 定位找到你……而且,就算真的找到你,也不能做什么。 因为——真爱无敌啊~~”
【绩乐/岁家】绩说他捆住左乐了
脑嗨一点if目前已知名字的岁片岛上大团圆(。)其实没多少CP味(。)但是超级多cb口味
字数2.4W请注意阅读时间。
OOC和其他所有问题都是我的。
但是致死量私设、剧情猜测和OOC。。。真的很OOC和泥
我流一点不够成熟的龙和不够成熟的人,剧情里绩给我的感觉是个很柔软的弟弟(?)真的会很在意得失……其实还是没有看透。
最后再预警一遍有角色哭泣情节,我是一个很恐怖的嬷嬷我是个很恐怖的嬷嬷我是个很恐怖的嬷嬷。。。
绩找到左乐的时候,后者正端坐在食堂的公共桌椅上改文书,随着一份份文件被批注,青年脸上原本平和专注的表情也隐约透露出几分...
脑嗨一点if目前已知名字的岁片岛上大团圆(。)其实没多少CP味(。)但是超级多cb口味
字数2.4W请注意阅读时间。
OOC和其他所有问题都是我的。
但是致死量私设、剧情猜测和OOC。。。真的很OOC和泥
我流一点不够成熟的龙和不够成熟的人,剧情里绩给我的感觉是个很柔软的弟弟(?)真的会很在意得失……其实还是没有看透。
最后再预警一遍有角色哭泣情节,我是一个很恐怖的嬷嬷我是个很恐怖的嬷嬷我是个很恐怖的嬷嬷。。。
绩找到左乐的时候,后者正端坐在食堂的公共桌椅上改文书,随着一份份文件被批注,青年脸上原本平和专注的表情也隐约透露出几分狰狞。
“……临近新年,博士堆积的工作太多,连他那张已经被置换过一遍的桌子都放不下。碰巧阿米娅姐姐约博士晚上去放烟花,他就干脆抓着路过干员的衣服求他们帮自己一起改。”
话音一滞,秉烛人语气更加阴暗几分,恨恨回答来人的问题:“为了方便改完之后立马送回去,我只能到这里改了。”
他的宿舍离博士办公室有一段距离,把文件全搬回去改也不是不行,但这么多文件,要是在路上丢了一页、少了一页,那今天整个罗德岛都会听见尖锐的爆鸣声。
绩点点头,十分自如的无视了左乐话音里的推举驱赶之意,乘着他没心情和自己掰扯、撩起衣袍便坐在一旁。
明明已经在这里消磨了大半个下午,改完的文件却和没改的文件堪堪持平,远瞧毫无分别的白纸黑字看得人头晕眼花。左乐原本挺直的背垮下去一分,十分悲哀的想起来,前几天他在外面出外勤,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便被逮到这里批改文件,晚上就是年夜饭,而他甚至连宿舍都还没来得及大扫除。
思及此处,斐迪亚尾巴挥舞的更加勤快,几次“无意”间抽到了身旁人的衣衫。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还不走?今天不是他们约好汇报工作的日子。
虽然不知道绩今日打了什么算盘,但左乐猜他约莫是落空了、并且落空的非常惨烈,以至于心情沉重到不愿意用他那张该死的嘴来插科打诨,不然怎么会无聊到开始逮他的尾巴玩,他们岁兽难道不过年的吗?年那么闹腾的性子,居然不搞一个什么家庭聚餐?!
可他这几天确实没怎么看见过岁家那几位,除了宗师依旧保持着正常的活动规律,其他人都变得神出鬼没的。档案室不让进,从日常生活着手又调查不出来什么名堂、最后也只能全部归结到过年的名头上去。
尾巴挥动的幅度越发阔气,拍打在食堂椅子上的声音也愈发清亮,连食堂中忙活着准备年夜饭的干员们都在闲暇之余频频侧目,只可惜这位无法无天的岁兽代理人依旧我行我素、没有丝毫悔意。
虽然他们之间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熟人……但是一直在别人工作的时候逮他尾巴明显已经是骚扰了吧——
“绩你要是没事情干就去和黍一起翻地——”
被骚扰得心烦的小公子咬紧牙关,回头一肘子就要杵人身上,只是余光一瞥、话音还没落地就哑了声,连忙收回手低下头不情不愿的问好。
“……小姨。”
“我可不记得左将军教过你这么说话做事。”
惊蛰冷着脸,她平日里不会常驻在罗德岛处,今日找博士有事碰巧回来,没成想路过食堂就是自己这不争气的外侄在丢人现眼, 把家风家教丢的全无。
“……代理人,我听博士说、你的兄弟姐妹们应当已经在年那里准备好了家庭聚餐。”
她转过头看向另一人,话语中的驱赶意味几近溢出。虽然不曾就职于司岁台,但作为大理寺少卿,对各位岁兽代理人自然也进行过了解。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便宜外侄和他们的关系居然如此亲密。
“有劳惊蛰小姐关心,在下惭愧、只是一介行商,实在不善琐事。家中有大哥大姐上心操持,在下便只能出来避避风头,以免两个妹妹拿在下寻乐了。”
“一介行商?绩先生过谦了,您这一介行商、可是让大炎翻天覆地。”
没有更多心思去管他们二人的机锋,脑中不妙的预感几乎达到巅峰,左乐握着笔的手颤颤巍巍,半晌才从肺里挤出几丝气来,半死不活的瞪着女人衣袖里的一抹艳红:“……这是什么。”
“红包。”
先不说他今年几岁了,就算他当真还是个小孩子,当着他人的面被塞红包也还是让左乐脸颊快速飞红。
惊蛰瞥了一旁微笑的男人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手腕一抖、轻而易举就将包着厚实龙门币的红包抖得哗哗作响。
左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只要随便一瞧便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我比你大一辈,这个时候该叫什么?”
顶着十万分抗拒收下红包,左乐不太明显的瘪着嘴,最后还是乖乖低下了头唤她:“……谢谢小姨。”
约莫是博士分出去的文件有什么问题,一位面色灰败的干员哀叫着过来寻他这位博士助理,左乐左乐的吼着,凄凄惨惨戚戚的哀嚎回荡在整个食堂。素来雷厉风行的秉烛人眉头一抽,匆匆向身旁两人应了一声便跑过去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随着青年跑过去的动作,斐迪亚那条灵活的尾巴也探出披风,露出一点闪烁。
女人眯起眼睛,几条丝线绕着那条摇摆不定的黑色尾巴,一圈又一圈、像是什么所有物似的将其捆了起来,忙着处理工作的人却无知无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朝这边分来。
……左家家风如何她也算是知根知底,假若左乐知道尾巴上有这种东西,必然不会愿意让她看见。
惊蛰回过身,看着那双鎏金的眸子,凝视其中的竖瞳。
绩看似乖巧的站在那里不说话,等待着这位“长辈”开口,惊蛰微微抿唇,面对这位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代理人也难得语塞。想说你到底看上我外侄这个蠢小子什么了我马上让他改,想嗤笑岁的代理人居然也会有这种儿女情长,想质问他人兽有别、左乐年少糊涂,他也糊涂吗?
秉烛人与岁兽结连理,头顶是太傅和司岁台,是炎国大将和京城高管的父母、是名门将派的家族。
她这个后辈虽说稚嫩,却绝不是愚笨之人,那些背后紧紧跟随的眼神和微笑,缠绕在蛇尾上的丝线——或许正是因为那严苛的家风,左乐才会如此迟钝,情爱之事于他而言只是纯白一色罢了。
但惊蛰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从包中拿出一沓红包递给对方:“长辈们给他的压岁钱,我身上还有要事,今年没办法当面转交了。”
或许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绩那双常年只装着浅淡笑意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诧,却还是恭敬的双手接过了对方手中厚度可观的红包。
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音,女人冲绩摆手,身影与话音一同渐渐远去弥散了:“新年快乐,帮忙转告左乐,下次见面时他要再是这副模样、就自己去领罚。”
等到左乐解决完麻烦回到那堆文件前、惊蛰早已离开多时,只有绩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发呆。见他回来也只是勾起一个笑,笑得左乐莫名其妙,却又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岁片现在的眼神应该出现在什么狗血电视剧当中。
“……绩先生今天真的没有别的安排了吗?在下觉得麟……惊蛰干员所言极是,团圆饭这种耗费心力的琐事、光靠宗师和令小姐黍小姐恐怕有些忙不过来,您——”
少年人话音还未落地,绩便已经从善如流的将他噎了回去,端的是一份滴水不漏:“多谢左公子挂怀,但姐姐同样擅长烹饪,有大姐和老头子帮忙,在下去了恐怕还会被打出来。”
“……”
左乐闻言没有搭腔,一双眼睛里却都是明晃晃的一个意思——黍小姐是姐姐,宗师就是老头子?!
“绩,不可这么对大哥说话。”
说曹操曹操到,黍正好来食堂找负责的干员拿些食材,听见这番堪称杜撰的话倒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佯装训斥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便走过来拍了拍小公子的肩膀,柔和笑着邀请他一起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吃顿饭。
仿佛是地里得了水的庄稼,绩终于一反今日过于沉默的异样,欢欣的向着姐姐撒娇:“姐姐,今儿你会做什么好吃的?”
“你啊……家里的饭吃了那么多年也还要问,反正总会是你爱吃的。”
黍嗔怪的瞧他,腾出手来拍了拍弟弟宽阔起来的肩膀,又去望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嗯……左公子要是过来的话,想吃什么和我说便是,就算我不擅长,玉门的吃食大哥总该是会的。”
左乐表情一僵,开始疑心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绩这个玩意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就算了,可能确实如他所说帮不上忙又闲的慌、就只好拿自己找乐子。可在大荒城那么几月时间,他了解黍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想要拿他窘态寻欢作乐的。
虽说秉烛人的职责便是监管这些岁兽们的一举一动,但自从百灶之变后,大炎似乎就和这些岁兽们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平衡。既然太傅都默许了这种和谐,从小受到的教养使然,他自然更不会有那种要去打扰别人新年团圆饭的冒犯想法。
……反正他们总不会炸了罗德岛,明日找……呃,找,找,总之随便找一个代理人把这页记录补上去就是了!
虽然大概率找不到令小姐和望,年夕这俩姐妹伙同绩嘴里尽是荒唐话,宗师……若非必要,他不会再拿这些事情去叨扰他。
工作的经验告诉他,某种意义上最好打交道的代理人确实就是面前这位小姐——只是某种意义上。
黍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声音也清清浅浅的,却直直让打惯了谦词官话的小公子头脑发懵。
得到默许,她便靠过来看左乐身前堆着的那一沓沓文书,嘴里念叨着些下次要叮嘱博士每天喝满十杯水之外还要注意休息,回过头来又问左乐最近两天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担任博士助理能不能适应?
关切排山倒海般朝着鲜少应付这种架势的公子哥倾倒而来,左乐支支吾吾,一时间竟然被噎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应答。
绩没有继续开口,只是在一旁颇为乖巧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嘴角弯出难得腼腆的笑,他幼时大多跟着姐姐生活,令一醉千年,颉走得早,一同生活的黍便是长姐如母。
或许是姐弟之间亲密的联系,黍暗自抬眼一瞥,作势要瞪他便把人吓的肩膀一耸。
他心中想的什么,她怎么看不出来?
但如同在大荒城松手那样,她不会再干涉自己这个弟弟的路,生也好,死也好,一切都是他在人间寻到的、属于自己的路,他喜欢便是。
……嗯,虽然这司岁台的小伙子有些迟钝,但好歹是大哥教出来的徒弟,自己的“远房表弟”,同年和夕打过不少交道,再加上绩的心思……倒也算是自家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步居然还要她来做推手,明明早就同大家私底下提过。大哥排除在外,连望都没当场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更别提令和两个爱闹腾的妹妹了。
年巴不得热闹些、更热闹些,自然不会拒绝看七哥的热闹。夕虽然一向胆子小,但左乐也算不得什么生人,打也打过,闹也闹过,连幼稚的口角功夫都争过百八十回。
唉……自己这好弟弟,说是活了千年,胆子肥到敢赌命和整个大炎作对,回到家怎么还是一副没什么长进的样子?
到底是当惯了长姐如母的角色,黍话语中自如满溢的亲昵砸的左乐晕头转向,不知何时已经应下了一堆琐碎俗事。
“那就说好了,晚些记得和绩一起过来,就当是和我这个远房表姐一同吃一顿饭了,新年讲究一个热闹,多个人来多副碗筷也是好事一件。”
她笑吟吟的,思索片刻又添上一句。
“你算是大哥带出来的徒弟,过年来添份烟火气、他心里肯定高兴。”
直到把所有文件都送回博士办公室,换了身便服真真切切站在年的房间门口时,左乐还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黍会邀请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走的时候不带走这个同她关系最为亲昵的弟弟,更不知道为什么绩要一直坐在他旁边看他对那些文书无可奈何。
……宗师不管就算了,年和夕居然没有吵吵着要抓他回去一起忙活,真是令人不可置信。
不过……团圆饭吗。
父亲常年驻守玉门,母亲也无法离开百灶。他自小家教森严、饭桌上不允许说话,没有团圆,更别说寻常人家的热闹,左乐记忆中的新年似乎总是缺少些什么东西。
长大之后虽然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但到底也不是能够将什么都诉诸于口的亲密关系。母亲疼他,可任务所致,二人一年也不一定能见上几次,更不敢拿些日常琐事扰她清净。
直到绩用钥匙拧开宿舍门时,左乐还飘飘乎的浸在某种恍惚之中,这么一算,今日竟然也是他在外过的第三个新年了。
那任务是突然被派发到他终端上的,事发突然,离得近些的干员只有他脚程最快,自然被博士分配了救援任务。
终端上的任务描述只有短短一句话,可左乐去到现场时才发现那里的情况有多复杂,没有多写一点是因为驻扎在那里的干员忙得已经崩溃到不知道应该优先写什么上去的地步,索性就什么都不写了。
他在任务半途中便格外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就算现在丢下这里的任务、日夜兼程的赶路,他也不可能在年前回到百灶了。
思及此处,左乐也只得拜托驻扎在罗德岛的干员帮忙代笔了两封家书寄回去,一封寄往修复后重新开往北边的玉门,一封寄往百灶。确认一切无误后又一头扎进了救援任务中,待到回舰之时,竟然已经是年前最后一天了。
后来博士知道代笔家书一事后还专门给左乐赔了个不是,他派发任务时确实没想起来还要给他们这些大炎干员放年假回家。
左乐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他已经成年,也不是第一次因为任务而不得不错过这顿团圆饭。
于是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扶着剑摇头,反倒是安慰起了快要呜呜咽咽的博士:“博士不必自责,我也还没试过一起同这么多人过年呢。想必会是很热闹的一番场景。”
……然后因为很会处理文书被抓了壮丁。不,也不能这么诬蔑博士……毕竟这周本就是轮到他去给博士当助理处理工作了,这么一算,难道其实是他消极怠工了不成?
左乐一路胡乱想着,从盘古开天辟地想到女娲补天,终于是在即将撞到墙上的前一刻被绩掰住肩膀转了回来。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怎么了吗?”
他抬起头瞧绩,嘴角抿出个羞赧的弧度。
“……没什么,左公子跟好在下,可莫要再走神了。”
绩指了指一旁的画卷,眉眼间透出几分无奈之色。
跟着男人熟门熟路的迈入这一方天地,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进夕的画卷,左乐内心却依旧会感叹于她这淋漓笔墨……可真是——一声格外耳熟的咒骂撕开寂静,秉烛人眉头一抽,已然想象出年和夕缠斗在一块的模样了。
他那本随身本子上关于这俩姐妹打闹的记录,没有一百恐怕也得有五十桩往上。
果不其然,左乐随着绩走进屋内,一入目便是异常惨烈的景象。
年和夕在单方面打闹,几乎要一块滚到地板上去,你一下我一下,一时间辣椒汁和墨水满天飞舞,连她们自己一会要坐的餐桌和椅子都逃不开,自然更免不了落在他人身上。
左乐到底是个少年人,就算再过老成也有少年心性,被年和夕祸及数次之后、竟然也撩起袖子加入到了她们姐妹的打闹之中。又念及大荒城时夕出手相助的情分,一身小伎俩全数朝着年使了出去。
“完全和她们俩滚到一起去了啊,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这里居然有三个。”
令端出几副碗筷,瞧着闹成一团的三个小孩直摇头:“果然和绩一样,也是个小孩子啊。”
“令妹辛苦了,剩下的我来吧。”
重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回头瞧了一眼坐在桌前一动也不动的绩、眼中难得流露出无奈之色:“左公子年纪确实尚小,不过家中历来管教有方,今日恐怕也是难得闹腾一回。”
又躲开了夕的一抹笔墨,年逃回桌前、嬉笑着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竟是瞧也不瞧的就往嘴里送,直到喉管里呛进一股火辣时才迟钝的发觉不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谁把我倒给小左乐的茶换到我面前了?”
快要咳成喷火龙的年一拍桌子,心中满是愤怒的回过头去看,绩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老神在在的喝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的好妹妹去。
“七哥——”
“我说你们几个啊……都给我停手,明白吗?”
一道温婉的声音出现在这不大的房间内,却立竿见影的扫清了几乎所有人内心的那点小九九。
绩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背,左乐火速拉好衣服低着头坐了回去,夕缩在角落查无此人,连年都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小年,连你都承受不住的辣味。今日左公子要真是喝了下去,一会你就得背着他去医疗部挨训。”
“小夕,你也别尽和她胡闹,菜出锅了,去帮大哥端过来。”
“绩,你去瞧瞧望哥,快要吃饭了。”
安排完两个一刻也不得消停的妹妹和翅膀硬了又软的弟弟,黍这才得了空闲回头去看另一个少数时候十分闹挺的小朋友。
左乐刚才似乎是想提出帮忙,在年的插科打诨下又不知所措的坐了回去。等到年和夕各自领了任务去张罗忙活,画中这一方天地安静下来时,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无措起来,呆呆的端坐在椅子上,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浑身上下只有尾巴显现出几分属于斐迪亚的灵活、紧张到不停的胡乱抽动。
“呃、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觉察到女人探过来的视线,他赶紧着急忙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半晌才犹豫着小声开口跟上一句:“还有黍小姐不必唤我、呃……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一句简单的话碎成几节,黍面上多了几分难掩的笑意。就算左乐年纪轻轻已经经手过司岁台不少任务,是博士手里能够放心派往第一战线的近卫干员,回到饭桌上、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百灶之事过后,他们一家人能够团聚已是天大的幸事,绩百般思虑试探的……不过也只是添一副碗筷的琐事而已。
她抿着笑,声音和缓的应他:“倒是我这个做远房姐姐的不周到了,毕竟大哥和绩也唤你左公子。”
“那……小乐如何?”
面上先是故作为难的蹙眉,又笑吟吟的回头来看他,黍抬手指着某个方向,语气中满是熟稔:“菜马上就上桌,等令姐取好她的酒、这顿饭便算是开了场。望哥在那边独自喝茶,绩过去寻他若是半晌不回来、估摸着便是又和他手谈起来。小乐,你不如等等瞧,若是不回来便去叫他们一下?”
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左乐这才迟钝的意识到,绩不知何时早已从桌上溜走了。
这不能怪他,绩今天实在是安静的异常,有他没他似乎都一模一样。
黍回了后厨掌勺,他便去一旁寻来了收拾用的抹布,开始仔仔细细的处理掉房间内这些他也有份的墨迹水痕。
待到全部收拾完的时候,绩也正好同望一同进了屋,左乐杵在那儿、只是远远瞧着望的脸色便心里发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低着头钻进了后厨去帮忙端菜。
“好酒!”
所有菜都端上了桌,人们也通通入了座,令首先给自己斟满了酒,饮下后潇洒一叹:“博士给的藏酒,确实与往常喝过的不同!”
她开了个头,其他人便也各自端起身前的酒杯。
同时举杯,同时开口,同时炸响这一声清脆。
“砰!”
“新年快乐!”
酒过三巡,黍瞧了瞧桌上一圈还在吃的弟弟妹妹们、唇边露出些安心的笑意,她也很久没有操持过这么隆重的一顿饭了,先前还担心过自己的手艺会不会退步,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
暂时放下碗筷,女人从一旁摸出几个红包捏在手里、站起身进行今晚这顿团圆饭必不可少的一项议程——发红包!
心中自诩长姐的黍笑起来,手中七个红包抖的飒飒作响,出了座便顺着这张圆桌顺时针走一圈转着发。
发到左乐时他抬着手半天没敢接,似乎是压根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
“小乐你年纪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按照习俗,当然要给你红包。”
黍一看少年人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笑着把那个厚实的红包塞进他怀里去。
“别不好意思,其实我也给小禾和小满准备了红包,吃完饭就给他们送过去。”
何止是给自己的学生准备了红包,连大哥大姐都没逃过去。
“黍妹有心了。”
顺时针最后一位的重岳接过红包,那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上居然也显出了一丝窘迫。他将妹妹的心意收好,反手从身上拿出了又一沓红包,从中挑出一个递过去。
“这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心意,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闻言令攥紧手里的红包跳起来,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指着重岳喊原来大哥你也怕黍妹!
按照排名挨个发了一轮,这环节才算做结束,连望都准备了六个红包,左乐接过去时的表情简直像是要哭了。
夕没说话,只是臭着脸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六个红包,那做饭的弟弟不在,她便是这里最小的……等等,今儿好像不是了。
她恨恨的一甩尾巴,难得逮到一次,居然还没给左乐准备红包,大失败!
年靠在椅子上数钱,她倒是没有忘记这一茬。毕竟一会还要去给小炎熔他们几个塞红包,家里还有个妹妹,自然想得起来给自己这个嫂子塞个红包。
作为这个餐桌上现如今唯一一位可能需要用到龙门币的后辈,左乐手里捏着六个厚实的红包,脸上神色有些诡异的扭曲和羞赧:“……呃,其实我……我也给各位准备了红包……呃,不……是贸然来访的歉礼。”
这时候他便不摇尾巴了,脸涨的通红。这实在不合礼数,但今日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着手准备这些,思来想去也只能潦草了事。
黍端着碗笑笑,开口替他解围:“是我冒犯在先,下午才突然提出这一遭,小乐你倒也不必往心里去。”
……好尴尬,居然还要黍小姐替他解释。左乐头越打越低,比那冬天里害了霜的茄子还要蔫巴,快埋到碗里的脸又烫起来,自然也就看不见桌上其他人各异的脸色。
年首先开始发挥,眼睛眨的像是抽筋,但桌上其他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品味到了她的意思。
绩提前一个月整便同他们通过气,说是新年的时候想要把左乐带过来吃饭。
没说什么多余的,但就像这一刻一样,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年到现在都记得那天臭棋篓子脸上天崩地裂的表情——红橙黄绿青蓝紫,精彩纷呈!连夕都怕她那事情结束后身体更差的二哥当场就撅过去魂归西天。
脸色阴沉到肉眼可见的龙草草对付完两口饭,放下筷子就一声不吭撂了碗走人,最后还是黍姐和大哥去同他聊了几回才愿意正眼瞧绩。
……绩全程跟个没事人似的,她还以为搞定了呢,没想到家里的兄弟姐妹都被搞定了,他自己却搞不定。
重岳捏着筷子的手也一顿,他天天同左乐晨练也没从小孩脸上瞧出半分紧张,还欣慰于自己弟弟总算是长大了,做人办事这么圆滑,没成想这事拖了一个多月居然还没说出口。
'啊呀,我忘了这一茬……早知如此,就该再晚一些去的。'
'……黍妹别自责。今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绩弟。'
'大荒城和百灶那会儿不是很自在吗,把这小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现在吃顿饭都要黍帮忙踩着点告诉他?'
'难得一见啊,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逊。'
'所以谁去说说他?我看小左乐快死在这桌上了,他们人类都是这么规矩的吗?那下次我是不是也要遵循礼数叫他嫂子?'
'……倒是没有这个必要。'
过错在绩身上,且他们一家本就不是寻常人类、没有除了兄弟姐妹之外那么传统的礼节辈分意识,当然不会介意这点无伤大雅的冒失,甚至还会有人对这种新鲜经历格外的感兴趣——不如说,左乐这种规规矩矩长大的小孩才是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不会应付的类型。
但看着小公子越埋越低的脑袋,几条龙视线交错之间、也不知道该由谁先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
望先排除在外,这里没人指望他会说这种场面话。
令给自己斟了几杯烈酒,从刚刚指着大哥的发言来看已经不清醒了。
黍刚才给左乐解过围,此时再开口不太合适。
年……年刚打算说话就被夕一块土豆塞满了嘴,她这种水平的聊天技术还是不开口为好。
夕?她在这种场合能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叉起一块土豆塞住年的嘴。
“本就是一起吃顿家常便饭,不过是赶了个日子凑巧,没有提前和你说明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考虑不周,左公子不必挂怀。”
最后还是重岳这个半步父兄、左乐实际意义上的师傅出面接过他手里的红包分发开,再三言两语将这件事拨过去,给小公子的碗里添了些离他远的荤腥才算结尾。
除了夕拎着那个厚实红包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之外,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手上有七个红包了,比左乐多一个。
最小的妹妹咬着牙,在添菜时十分刻意地探身过去想瞧自己几个哥哥姐姐对这个红包作何想法。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的异常顺遂,分离了太久的家人们互相聊着这片大地千百年之间发生的那些趣事,说到兴头上时恨不得掀桌而起,也没人在乎里面夹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普通人类。这时候左乐索性就一直低着头处理碗中越吃越多的菜,偶尔抬头还能插上几句话,说完又把脸重新埋进饭碗里,竖着耳朵听那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
酒足饭饱,岁片们倒的倒出门透气的透气,一时间饭桌上只留下一个稳重靠谱的重岳来收拾这一片狼藉,左乐这顿饭吃的本就心虚,自然是自愿留了下来给宗师打下手去。
作为透气组的一员,绩溜号溜的理直气壮,等到他十分悠哉的迈出房门时,没走几步便在拐角处瞧见了两个特意等他的妹妹。
放眼瞧过去,俩姑娘一人提起一样东西,地上还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坛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好酒。
年单手扯着夕似乎在争论什么,看见绩走近才愿意松开夕的袖子、转而去折腾别人。
首先是不在场的大姐,她搬起那坛酒,颇为潇洒的就往她哥怀里一塞:“喏,这是令姐的陈酒。可别说她不给面子,人还在里面醉着呢,能想起来把这酒给我都谢天谢地。”
回忆起他出门之前令醉在桌上的模样,绩啧啧嘴,半天才感叹出一句肺腑之言:“……那还真是辛苦她了。”
“然后是我的剑和夕的画。今天是被夕塞住了嘴才没机会,等改天我逮到小左乐……哼哼,肯定要让他喊我一百声姐姐!”
……可能有点困难,左乐会躲你躲到出外勤的,你真要做到那一步,恐怕离我对你进行制裁也不远了。
绩面上依旧笑着,心中却为妹妹过于美好的想象宣判了死刑。
“大哥……大哥的好像早就送出去了吧?我前几天还看见小左乐把那玉坠子挂在身上了呢。”
年掰着手指一样样盘算着,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倒是比绩这个当事人还要更兴奋几分。
为了确定左乐身上三把惯用剑的长度尺寸,她可是难得那么早起一回,一大早上就去甲板上蹲好了,还差点被大哥一起逮过去晨练。
心中暗自盘算自己老哥坎坷的感情史该如何改编成剧本,又瞧见绩收拾礼物的动作、身旁装死的夕。年摸摸下巴,十分突然的咂摸出一句:“欸七哥,等你之后真把他追到手,我和夕是不是就要改口喊他嫂子了?”
她又不是真的傻,今天饭桌上小左乐那个反应……自己这好哥哥估计还什么都没有和人家说呢。
“……噫。”
想了想那个可能会发生的场面,夕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喊不出这种称呼……明明是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屁孩啊!她才不要每年都收最多的红包!明年!等到明年她一定会记得给这小子准备红包的!
“哎呀走了走了不说了!我还要赶时间去给小炎熔她们送红包呢,七哥加油啊!”
和夕明显的抗拒不同,年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喜欢热闹,害怕寂寞,左乐这种规规矩矩的小孩在她手里就是最好的玩具——详情可以参考已经逃之夭夭、遁入画里不知哪处天地的岁家小妹。
待到年匆匆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这一方水墨天地里,绩才半掩着嘴轻笑两声。他和这个妹妹关系不算密切,在捉弄他人上倒是十分有共同话题。
老头子的玉坠子已经提前送了出去,大姐、年和夕准备好的礼物也已经拿到手,那剩下的……就只有姐姐了。
绩将那些物件小心收起,在原地站了半响才朝着院外走去,就像他知道两个妹妹会在哪里等他一样,他也知道姐姐会最喜欢这副画中的哪里。
绩踏出门槛时,黍正背对他站在篱笆旁,只留给来人一个背影。从背后看去她身形不算高挑,却是绩心中最高远的群山,最具象的稻浪广田……最留恋的家。
踏在熟悉的泥地上,黍便要探出篱笆去看那田地之中瓜果生长,赞叹小妹这一手水墨愈发精进。直到听见脚步声在背后停下时才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冲来人招手。
“我竟然不知何时候还会将你打出厨房了?嗯?”
她语气中没有埋怨,绩听着便也松了劲,垂下头蔫蔫的朝姐姐走去:“姐姐……你也知道我那是玩笑话。”
“哼。”
“现在知道朝着我撒娇讨原谅来啦?”
说的分明是个问句,黍那张柔婉的脸上却还是一副未褪笑颜,待弟弟走的近些便要不由分说的往他手里塞东西。
“……这是什么?”
轻轻晃了晃那盒糕点,她有些嗔怪的抬眼瞥绩:“明知故问,当然是给小乐的礼物,年和夕的不是已经给了你?怎么?还担心我会不情愿吗?”
“我……他毕竟身份特殊,又是普通人类。这账……做不平。”
“可你喜欢他。”
女人叹出一口气,蹙起柳叶一般的眉、眸中显现几分愁绪,就那么失落的看向对方:“我同意能如何,我不同意又能如何?你要将我们之间也做进你那账本之中吗?”
“姐姐!我——”
心中一紧,绩甚至来不及去管那盒精致小巧的糕点在自己手下会不会被晃散、便立马就要上前解释。他最看不得姐姐这副表情。
年也是,夕也是,全家哪有人能受得了她这个样子?只要黍一摆出来这副模样,哪怕有天大的事都要依了顺了。
只是今日这件事,他恐怕不能……
“好了,不必再说了。”
逗弄的话就说到这里,眼中愁思褪下,黍抬手搭上绩的肩膀、柔和却又坚定的止住了他的解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我说什么你都信。绩……这里不是大荒城,但大家都在这里,这里就是家,我们新的家,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在这里团聚的。”
“你若是真喜欢他,家中做姐姐的,哪会有哪怕一丝一毫不高兴?”
在家里,他们总归是一家人,是其乐融融的兄弟姐妹。
望和绩愿意为了他们和天下搏命相赌,他们难道就不愿意给他一份祝福?天下哪有这样的家。
自望和绩平安归来后,她看见的,可自始至终都是团圆美满。尽管人兽终归有别,但这短短须臾百年,是一个人类一生的全部光阴。
哪有什么得不得利,只要两厢情愿,既为平。
她这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也终究是入了世。
“一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望肯定还没有把东西给你,对吧?”
黍伸手,温热指腹轻轻贴上绩的脸颊,眼中柔情似乎能拧出水来。
“去吧,他在等你呢。”
别害怕,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如果他当真不乐意,我和大哥哪还能进的去那门……不过是找个借口拖人陪他对弈罢了。
“……二哥。”
“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和我手谈一局。”
黑暗中的人影一动,已然持好棋子,只等对方入局。
“难得一见,你也会有怕成这样的时候。恐怕不只是怕我们,更多的……还是怕他吧?”
绩抿起嘴入座,从棋篓中摸出一枚白棋,语气如常的应他:“没有怕。”
望紧紧盯着棋盘,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锋、互不相让,他落一黑子要作杀阵,嘴上也丝毫不留情面:“这话恐怕连黍都不会情愿应付你,上次见你这样是什么时候?你还会跟在大哥身后抓他尾巴的时候?”
“人类寿命短暂,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若他脆弱身躯逝去,你当如何?”
“秉烛人与岁兽暗生情愫,司岁台和那两位一旦知晓,他又当如何?”
……
一条条,一列列,望每下一步便要问他一句。
“你擅长做生意,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笔两方都讨不到好的买卖。”
“这账,你做不平。”
绩垂眸、缓缓落下一子,二人沉默半晌,轮到望了。
“……罢了。”
一声长叹,男人最终还是看似随意的推出一个锦盒,绩打开凝神一瞧,居然是一副“定子”。
那窑子倒塌之后,世上就再无可能烧制出这样一副棋——只产自定窑的棋,其中珍贵自然不必多言。
“那小子会缠着博士手谈,想来平日应当也能和你对弈。”
“虽然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样子,但我看他对你可未必没有情意。那么早就开始和家里人通气,却没和他这个当事人说,你平日里谈生意也这样?”
望语气淡淡,神色依旧浸在那一方暗色之中,看不清、道不明。
“别用那种诡异又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你那如意小郎君,也不是你的好姐姐,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教你怎么和他聊天?除了年和夕她们一天天闹挺的不像话之外,这棋盘的另一方,可不只会有你一个人持。”
脆响于棋盘上碰出,男人倾身换了绩手里的白棋,满是不耐的落下一白子,抬手便将他这不争气的弟弟连同锦盒一起掀出了这处夕给他画的院子。
“拿着东西去寻他去,别扰了我这方清净。”
说到底,他以命相搏下那一出棋,不就是希望这些兄弟姐妹能有今日?不用日夜担忧生死之事,每日只是心烦些尘俗琐事。
他这弟弟说是看遍浮世,行商之道无人可出其右,却还是看不透人心,更看不懂自己。人心这东西玲珑纤巧,若是能够三言两语如此轻巧的做了账,便不是那一捧鲜红血肉。
望着那秉烛人的时候,他那副表情在旁人眼里,分明是愧疚又欣喜的,怎么会看不出一腔真心、情深一往?
情情爱爱,直到这账算到自己头上、绩才第一次抛下心中那本账,真正入了世。
望坐回暗处瞧着那残局,最后嗤笑一声,抬手落下一子,替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将账做了平。
绩回到屋内时左乐已经出了画,他便又寻着老头子给他指的去向去寻人,步伐不紧不慢,瞧着倒是一点也不心急。
到底是画中一方天地,明明没有刻意加快步伐、他却走着走着就到了头,暗自叹息一声,绩短暂的阖上了眼。
令其实找过他,就在一周前的某个月夜,她喝到了醉醺醺的地步,在一片似梦非梦中不知出于一个怎样的心态、竟然半夜翻进了他的窗,就那么抱着手,靠在他房间中抬眼看他。莹润月光透过窗洒进宿舍,映出一片凉薄。
“他们不会问你……嗝,我倒是有几分好奇。”
“绩弟,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那时候回答了什么呢?兴许是喝多了令今日带来的酒,绩思索半晌,居然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一步踏出画卷,他睁开眼睛,此行要找的人赫然就在身前。
左乐似乎正想迈进画卷,抬起的脚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突然出现的绩卡在了原地,他瞧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愣了两秒才十分狼狈的把脚抽回站稳。
“左公子不是去博士办公室处理要事了吗?莫非是落下了什么东西,怎会折返至此。”
“也不是什么要事,很快就处理完了。”
秉烛人吸了吸鼻子,不太自在的抱起手解释道:“我答应宗师要帮他收拾碗筷的。”
好规矩的小公子哥,绩听罢也只能失笑,摇摇头打消左乐一颗还想要再进画卷的心:“那左公子可就不必再挂念了,在下出门时老头……大哥都已经坐在那儿陪大姐品酒不知几轮了。”
“……宗师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与绩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左乐唇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晌的问题还是倒了出来。
“……左公子何出此言?”
那就是没说了。
秉烛人清了清嗓子,在绩莫名惊恐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道:“麻烦代我转告绩弟,望他其实也帮忙收拾了碗筷,明年团圆饭他若还是这副样子,黍妹便打算让他给大家表演一个人做出满汉全席。”
他仿着重岳的语气,原原本本的将那番话复述给人听。
兴许是乐于看绩在家人手中吃瘪,少年人模仿时眉目都灵动、眸中细瞧便满是狡黠之色。
原来是说这个……绩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老头子什么事都要往外倒呢。
“不巧。”
瞧着左乐孩子气一般的愉悦神色,他语气也轻快几分:“在下虽然做不出满汉全席,也确实不擅长烹饪,但若只是家常便饭,倒还能够得心应手。”
左乐轻轻啧嘴,以当事人的隆重身份举出有力证据:“年手里出来的东西就不怎么能吃,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做饭的人……甚至不像个会洗碗的。”
“在下说的话,左公子可是不肯信任半个字?”
被明里暗里贬损的人眼里含了笑,将博士中午塞给他的红包从袖中拿出,仿着惊蛰那时的样子冲小公子抖了抖:“不过倒是确实有一事还未了却,那位博士给左公子的红包还在在下手里。”
时隔不到一小时又听见红包这个词,左乐几乎是瞬间就炸了起来,咬紧牙关恶狠狠的瞪向对方,用呲牙咧嘴来宣判这一局是绩的胜利。
“……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麟青砚是我的小姨,宗师是我的长辈,黍小姐也就算了……你这么说……”
年轻的秉烛人顿了半晌,最后才缓缓憋出这么一句单薄的抱怨:“……太奇怪了。”
“还有为什么要把给我的红包塞给你啊……呃,难道其实我们有每天都见面吗?没有吧?”
他伸出手、满是愤恨的从绩手中揪走了那个红包,语气中满是不解。只是不知几分是不解于绩会拿着博士给他的红包,几分是不解自己已经20了还要被工作单位的直属上司塞红包。
“啊……”
绩转了转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被他在饭桌上遗忘的东西。
“其实麟小姐也给了在下些东西。”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尾音扯出一串细碎笑意。
今晚拿在手里抖的最响的一沓红包堂堂登场,轻松打败了黍的七个红包。
左乐这下是彻底苦着脸了,上一年过年时因为任务留在了某座山里,还以为能躲过这些红包呢,没成想任务结束去司岁台汇报的时候还是被塞了满满一兜。
今年留在罗德岛上,昨日便离开城市高速行驶的舰船现在都不知道停在了哪座山头,他们找不到人了就找同样在这边挂名的麟青砚,托她把红包想方设法的塞到自己手里。
他将这些红包捏在手里,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拆开去看究竟是哪位长辈给的,以此来统计明天要给多少长辈写回信问候身体安康。
“至于左公子所求的答案……”
绩瞧着小公子一晃一晃的发顶,隔了许久才含糊不清的冒出这么一句:“大概是因为那位博士认为在下有意追求左公子吧。”
“……”
左乐没有接话,又或是他已经懵到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这又是什么离谱的传言?听起来比那个自己小姨让极境干员绕舰桥跑步大喊是我偷吃了惊蛰小姐冰淇淋口号的传言还怪异……
率先沉不住气的少年人抬头偷偷去瞧绩的反应,又怀着某种莫名的羞赧不愿意看他,只知道绩脸上表情不像恼怒,似乎也没有想要追究这则爆炸消息的想法,只是摸了摸下巴轻笑两声。
待到左乐终于清点完手上的红包又在终端上记好名单时,星月早已悄然登台。夜色中一切都模糊不清,绩便靠过去想要点亮宿舍的灯光。
“啪。”
世界重新清晰明亮起来,少年人亮晶晶的眼睛也是。绩瞧的手一抖,竟然又原地将这灯关了回去。
左乐无辜被灯晃了眼睛,关了终端满脸莫名的抬头瞧绩,眼睛里写满问号。
“……”
“没事,在下觉得现在的天色也不是很暗,这灯一会儿再点更合适些。”
他又偏头去瞧窗外的一片大好夜色,出于礼貌、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反驳。
“咳咳……”
在左乐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中,绩呼出一口浊气、最后还是数着自己的心跳开了口:“今日新年,在下的兄弟姐妹们托在下给左公子拿些东西。”
说是一些,等到那堆齐刷刷的礼盒与红色缎带摆在年的宿舍地板上时,左乐还是呆在了原地。
包装手法与礼物样式都各不相同,很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犹豫的拿起一盒糕点打开,他仿佛被火燎了似的,只是瞧一眼就立马盖了回去。里面红彤彤一片不知道是哪种植物的颜色,点缀上新鲜的花瓣,瞧着不管怎么样都……
“……像是结婚聘礼一样。”
也太隆重了。
左乐面色古怪的给出点评,却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黍擅长厨艺,这糕点的味道一定极好。但不管怎么说,做成这副样子,果然也还是太……
“可左公子,在下确实是在追求你。”
绩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宿舍中,秉烛人呼吸一滞,觉得自己这奇妙的一天恐怕还是在梦里。
“等等……这不会是什么玩笑话吧?”
他缓缓抬了头,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这不是吗。”
绩有些失态的上前两步,双手掰上他的手臂扣住他,神色竟是左乐从未见过的一片凄清。
“在下说的话,左公子可是不肯信任半个字。”
男人淡色的唇瓣抖了半晌,最后才哑着声挤出这么一句一模一样的话,相隔不过十几分钟、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左乐闭上眼,逃也似的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年给他打的宝剑,夕给他画的画像,令送他的一坛陈年佳酿,黍送他的一盒精致糕点,前两日晨练时宗师突然莫名送给他的玉坠子……
最后是那盒“定子”。左家小公子出身不俗,名贵奇物见了不少,自然也认识这珍惜的传世之棋。
在岛上驻舰的代理人、还对棋颇有了解,只要稍稍一想便知道是谁给的。
如果今晚被堵在这里的是别人,左乐兴许还会有些好奇绩究竟是怎么说服那位“二哥”的。岁兽与人类结连理,像是话本子里的故事,可要是主人公换成自己,他便想要逃跑了。
年轻的秉烛人站在原地,腰后抵着木桌无处可逃,手上还无措的抱着那盒糕点,这才后知后觉今晚是一场先斩后奏的攻心计,不怀好意的鸿门宴。
月光洒进窗,绩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厉声质问他,眼中金海难得波澜起伏,字字剖心泣血,可爱之一字,他也搞不明白。
玉门时父亲为他找来兵书秘籍,找来老师教授四书五经六艺,最后再拜托老友教授他轻功。后来去了百灶的学宫,无人再会那么紧的督促一个孩子,可他亦会没日没夜的钻研课意,更不敢落下武艺,几年下来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倒也平安顺遂,可偏偏,从没有人教过他情与爱。
左乐,左乐。他是在那么隐蔽、又那么直白的爱中长大的孩子。
以至于绩将他堵在这里,被迫捧起一颗血淋淋的真心之时,少年人心中最先涌起的居然是愧疚。
“……对不起。”
左乐低下头,这才明白宗师方才拦住他说那番话是为何。
“还有一事……左公子,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长辈,若是需要便来寻我。我向你保证,只有这一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宗师和蔼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过于年轻的秉烛人这才回味到那时重岳复杂的眼神。
不忍……爱护……或是些别的什么东西。
原来那张饭桌之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吗?
这些东西,真的是给他的吗?还是给那位绩的“爱人”?
一切真相大白,左乐眼眶发热,几乎立刻就要想掉眼泪。他到底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公子,再怎么训斥责备、最后也总是为了他好。
活了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像是含进嘴里的糖又被人打碎牙齿带着血抢了出来。心中那点藏的不够严实的小孩性子立马就翻涌上来,又被他反应神速的死死扼住。
想要抬头同绩对峙一番,可他对绩又确实是自觉愧疚的。
愧疚在哪儿?
不清楚。
他只是莫名的难过,酸胀从心脏一直延到眼眶。
或许是愧疚怀中这些礼物,愧疚他与绩不纯粹的利用关系……愧疚绩的凄然眼神,愧疚一颗真心。
愧疚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
左家公子是被寄予重望的后生,左乐是父母期盼能够快乐无忧的孩子。
那在绩眼里,他是谁呢?原来岁兽也会有这么俗世的情感吗?还是误会一场?
掐着手臂的力道骤然退去,左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了什么问题。他慌了神,连忙抬眼回望,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却映出绩愣神的模样。
“……我说不明白。”
长姐月光下的身影浮现眼前。
“可爱一个人的感觉我总该知道。”
像是他对自己的兄弟姐妹那样、对自己的养父那样,却又不同。
他会心疼自己那痴痴守着田的姐姐,会替自己那始终融不进人类的大哥不值,会思念那因暗害而早逝的聪慧三姐。
……但他不会怯。
不会像现在看见左乐时一般发怯。
其实早先是不会的。在大荒城初见时,左乐于他眼中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再多几分在意、也不过就是一枚可用的棋子,值得他多说些话,做一笔交易。
年轻的秉烛人实在好懂,百灶再遇时、一切都如同他所想。左乐确实是传统意义上的世家公子,却又真正心系这个国家,心系这些民众。
倒是难得一见的心性。
一切尘埃落定后,在姐姐的牵头下,他和二哥与罗德岛签订协议,通过那位医生和博士的许可成为能够长时间驻舰的来访干员。
不知道那位博士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东西,他摸摸下巴,打开终端手一挥便呼了罗德岛资深近卫干员左乐的通讯。
一段时间不见,少年人便又长开几分,眉眼之间凌厉不少。他带路走在前面,嘴里规矩至极的介绍着这座舰船的官方信息,大炎官服的披风随风扬起弧度,这就是和绩的再会了。
既然同在罗德岛,秉烛人又有任务在身,和各个代理人碰面交谈、再向司岁台提交报告似乎也不过是家常便饭的任务。
只是家中好说话的令昼夜颠倒,一梦千年,就算在罗德岛有所收敛也还是难以寻到。
另一位好说话的黍整日待在实验田处指导,不与其他代理人频繁接触,甚至都不怎么离开那片田地。若是挂着微笑走回了干员宿舍,那必然是同年和夕上演一出《家有黍姐》罗德岛特供版本。
从她嘴里根本问不到任何东西,运气好倒是能蹭到几碗麦穗饺子。
夕会让阿咬出面解决,年会用特邀出演做交换,一个两个都不是左乐能够轻易搞定的主,顶多性子上来的时候共同打一把麻将。
望在那件事之后身体情况更加糟糕,大多匿于夕的画卷之中,他还不至于那么不识抬举。
一番筛选下来,竟只剩下两人可供考虑。
左乐不愿意触宗师往事,挑挑拣拣,最后居然也只能同绩打了这个交道。
小公子从最初时碰见他时会下意识拔刀,到后来也会愿意对绩这个十分配合的工作搭子倾诉一些小烦恼。
偶尔在食堂碰上还能一起吃顿饭聊聊琐事,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坏。
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左乐同他坐在一处进行例行总结报告的编写。
他说一句左乐便在脑子里确认一次真伪,与其他几个代理人最近的动向行为核对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写上那本子作为本周的工作总结汇报寄回去。
那时候正是夏天中最热的时段,就算是一向衣着规矩整齐的左乐也遭不住这不管去到哪儿都扑面而来的热气,早早的就去脱了官服外披。
天气实在太热,绩也没了那么多插科打诨逗弄人的心思,只是蔫蔫的靠在椅子上贪凉。等到半晌没听见左乐示意他继续说下一条的时候,一回头就只能看见一条仿佛被暴晒了300年马上就要拿去制药的斐迪亚。
小公子手里还攥着工作用的本子和笔、一副要为了工作死在这个岗位上的坚定模样,脑袋里却是截然相反的蒙圈,只知道长着嘴大口呼吸、看上去已经热得快要化在这了。
绩猛然打开终端查看今日温度,坏了,37摄氏度,在高速行驶的舰船内部、恐怕体感温度还要再高些。
实在是不凑巧,偏生是理论上同左乐关系十分恶劣的绩在这。又十分凑巧,绩总不至于真让他这一个连参与百灶之变都没死的秉烛人因为中暑死在这儿。
最后瞧了一眼终端上简直匪夷所思的气温预警,绩叹着气,只能一把抄起几乎快要晕在他宿舍的人往医疗部跑。
滚烫呼吸打在绩长着龙鳞的颈侧,他低头去望,左乐毛茸茸的脑袋就靠在他颈窝里,张开的嘴里还能隐约看见一条长舌与尖牙。
自化形之后,他鲜少与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最多也便是幼时趴在姐姐的怀中午睡小憩几回。
可左乐又与姐姐不同。个子比姐姐高些,也不似姐姐的身躯柔软娇美,没有那绸缎似的长发。
若是放开了视线再瞧,少年人其实不高,在罗德岛特聘资深近卫干员内竟是已经垫了底。自小习武却没有练出一身夸张的肌肉,依然身姿轻盈,看上去像只精瘦的小豹子、像掠过天际的灵巧羽兽,不瘦弱、也不过分强壮。细碎短发随着颠簸不停蹭在颈窝里,痒痒的,但不扎人,想必摸起来也是软和的手感。
绩奔跑在罗德岛舰桥的过道中,听着自己宛若落雷的心跳突然想起,是该下雨了,下场轰轰烈烈的暴雨。不然今年这夏天啊,连斐迪亚都快要热死在他怀里了。
医疗部门那位血魔小姐抬手捂起脑袋,瞧左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头疼,这几天舰船正好行驶到高温区域,短短几天内,已经有不少干员中暑被送到这了,但严重到这种程度的……还是少见。
华法琳忙着给人做检查,绩就呆呆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雷击点燃了草木,人们拥有了火。
于是绩想,自己确实是喜欢左乐的。
所以才会手足无措,千年来从这人世间学到的伎俩全都还给了这少年,又变回白纸一张。
又或许,他本就是个孩童,内里是只有家人才能看出的稚嫩无措。
那些礼物不是他的原意,甚至他得知这件事情还是年在饭菜还没上全那时偷偷跑来告的密,否则他收到礼物时、大概会露出比饭桌上左乐那时候还要更加诧异的表情。
他怕兄弟姐妹们不愿接受他这看上去如同胡闹一般的决定,甚至都做好了姐姐会同他大吵一架的准备,自然也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个个都说是给左乐的礼物,可拿在手里,又何尝不是给他的?
夕那幅画像中不止有一个人,她作画时甚至愿意跑出自己的小窝来多瞧几眼这便宜哥哥现如今安生一年后愈发懒散的模样,然后才神色匆匆的又钻回去。
年锻剑时特地找了个拍电影的幌子找他要去些丝线,再用特殊的手段仔细锻在了剑柄上作装饰。
黍做的糕点不是一人份,他拿在手里一掂量就知道,那样大小的盒子里通常是姐姐和他的两人份,拿在手上这一盒、居然还要更沉些。
令送的酒在玉门那边大多用来恭贺新禧,若是仔细瞧上边贴着的红纸,还能瞧见一首她随性所作的诗。
望给他的那盒“定子”,恐怕是想让他去邀请左乐一同对弈。不然以他的水平,恐怕还远远达不到像望那样能够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程度。
连老头子送的玉坠子……他手里都有一个极其相似的玉饰。
“有兽名绩,其数为七。纺因织运,裁虚为实。”
商人是哪年去世的,其实绩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一个人行南走北过了这么些年,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是个真正的人。
可左乐偏偏要闯出来,以一副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的稚嫩脸颊告诉他——你以为的成熟也不过如此。
绩走近一步,将左乐脸上神色瞧得更加真切几分。
小公子到底是没忍住眼泪,心中满溢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明明他十岁之后就没再哭过了!
年轻的秉烛人咬着牙,开始给自己今夜的失态寻找一个合适缘由。
或许是不习惯独自一个人在罗德岛过年?
左乐十分笃定,几乎就要将自己说服。
可归根结底下去,他到底是心疼绩的。和岁兽代理人们接触了那么久,自己当然知道他们这一家兄弟姐妹个个性格各异,截然不同。
绩不知道同他们说了什么才换了的这些东西,才换来一顿其乐融融的团圆饭。
若不是他今日同自己说这些,自己要多久才能悟到这份情意?
绩凭什么把他算进这局里,却什么都不和他说。让他无知无觉的做这个恶人?
又回忆起宗师那一番嘱咐,左乐心下更加委屈。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绩叹着气,平生第一次这么无奈。左家的小公子在外雷厉风行,扭了手折了腿也一声不吭。上次如果不是给他做检查的干员拦住了他,左乐还当真就要拖着那只骨折的手回宿舍倒头就睡。
这么一个好端端的少年人,怎么在他面前跟个没长大的小兽一样,一逗就呲牙,一碰就要哭,搞得他好像是什么欺负小孩的恶人似的。
“在下可没有强迫左公子做什么欺负人的交易。”
“我没!”
似乎是自己也能觉察到自己的无力,左乐顿了顿,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只是想回家过年,半真半假的,倒也不算撒谎。
绩微微低头,瞧他咬牙切齿瞪着自己的羞恼模样,本该难过的心中却无端生出几分好笑。
明明他的仇姐姐也驻扎在岛上,方才不久前还见了小姨,一会儿若是出去、又要领一堆这个姐姐那个哥哥的红包,再不济也还有姐姐的那两个学生同他闹腾。
还没等绩开口刺破他的壳,左乐就已经先行猜到了他会说什么,气的把东西往桌子上一堆就要上来捂绩的嘴。
除了大荒城和禾生那次口角之外,他还是第一次气到这副样子,什么规矩体面都统统抛在脑后,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把两个人一起摁死在地里。
可就像左乐了解绩一样,绩自然也了解他这位“工作搭子”,只是唤来几缕丝线便轻易缚住了没带武器的秉烛人。
左乐其人,好猜的很。像是一棵拿尺子比划着一寸一寸长起来的树,一举一动都是鲜活的预料之中。只要看着那双眼睛、你就能想到他在面对一件事的时候会怎么做。
当初大荒城与他说那番话,不也正是因为自己笃定他会为之动摇吗?
待到少年人颓然的放下手,绩便也散去丝线,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却瞧着月光下那双眼睛愕然一怔……是啊,好猜的很。
除了年纪相仿的禾生,小公子何时对别人这般失态过?明明是个连打麻将都要借着问话理由上桌的少年啊。
左乐家教森严,若是遇到姑娘对他诉一片明月真心,只要无意便定是要利落回绝了的,万万不可耽误那姑娘一片情意。
在今日之前,规规矩矩的左公子恐怕都从未曾想过与人欢好这一事也可以不是男女之间。
抬手抵住额头,他心下暗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少年爱恨都简单分明,却又在划分一事上模糊不清,若是他真的无意,这么漫长的静默,早该将自己回绝。
他没有在缓过来的时候立马拒绝,只是抿着嘴不说话,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年少者懵懂无知,而今夜皎洁月下、则恰好凑齐一对。
明明被拒绝的不是自己,左乐却仿佛也落了水,整张脸哭到湿漉漉、看上去狼狈的不像样,只能嘴唇微微颤动着,将那盒摇摇欲坠的糕点推回了桌子的最里边好好放着:“……这些东西我收不了。”
看见小公子这副毫无自觉的可怜模样,绩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又弯起从容而笃定的笑,朝左乐微微点头示意他收下:“姐姐对你说的话可不是胡诌,本来就是特意准备给左公子的新年礼物,就算退回来也没用。还是说,左公子也想要享受一番姐姐的念叨?”
“对了……年可是也说下次见到左公子时,就要想办法让你喊一百声姐姐呢。”
金色眸子眯起,男人脸上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显然知晓这对于脸皮奇薄的小公子是多么恐怖的捉弄。
“你们——”
“我能亲你一下吗?”
再一次打断了左乐的话音,绩没有用他惯用的敬称,只是使用了一种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亲昵将少年所有不解都留在那颗不停鼓动的心脏中。
还没等人发作,他便语速极快的补充上了下一句:“只是手背。”
“……”
昏暗房间里安静下来,左乐没有吭声,绩心下便明了他的意思。
少年人手心冰凉,有着一层习武的茧子,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早已覆上了薄汗,他牵上去的时候便又湿又冰。
绩单膝跪在地上,丝毫不在意自己那身名贵的衣服会不会被弄脏,只是认真的牵起那只手,再小心翼翼的圈住手腕,连眼神都无端透露出一股庄重。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月光下绩的神色,左乐就几乎要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只能狼狈的将视线分给窗外一轮皎皎明月。
……被人小心翼翼托着手的感觉实在太过怪异,待到他觉察自己手心里全是汗的时候,纤细手腕已然被攥进了他人手心。一想到自己那点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要再被这点湿凉剖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就烧起来。
觉察到左乐有想要抽出手的意思,绩索性吧唧一口就吻了上那颗藏在指根处的痣,手里的爪子果然僵住不动了,像是被抵住了七寸一般。
二哥说的很对,他还是对左乐怕了,怕的彻夜难眠才会咬着牙做了这场先斩后奏的局。
少年人热忱又规矩,对所有来访的干员都能付诸一片真情,说话做事都不会越线、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弟弟,似乎也理所当然的会被哥哥姐姐们围在人群中心拿他寻欢逗乐,看他面红耳赤。
绩那时就在想,他与这迟钝的小公子之间、究竟还有多大的可能去达成那一笔独一无二的交易?
这笔交易的另一方自然不可能给他答案,于是他只能独自盘算,千年来第一次估算自己这颗不停泵出血液的心脏。
可这笔账,注定是做不平的。
做商人做了那么多些年,望说过的、没说过的,他自然都有算在其中。
两方都讨不到好的买卖,怎么能做平呢。
那时他心中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将其记到账本上之后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上去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这笔交易的结局——他不做亏本买卖。
一切似乎都朝着预料之中的方向发展,可那变数……也仅仅发在几分钟之后。
在账本上墨迹还未干透时,绩就咬着牙爬了起来,亲自着手撕去了洋洋洒洒算了诸多俗事的那几页,指尖尽数染上墨汁。
在这俗世之中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从一开始的懵懂无知到现在的盆满钵满,百年之内从他手上经过的所有交易,只有做平、小盈和大盈这三种分别。
可这场交易,只要左乐愿意给他一个吻、如同寻常爱侣之间那般对他欢欣一笑,那这笔账就算大亏,他也是十万个心甘情愿。
一个不合格的商人这般费尽心机、百般思量,就是说到底了,也只是为了小公子嘴里那一句轻飘飘的爱。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这场交易的报酬。
绩无声的笑起来,在那个他早已看清的答案被左乐亲口承认之前,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男人弯起唇轻吻着少年冰凉的指根,眸中是足以让任何人惊诧的温柔。
……太怪了,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在自己唇中尝到一丝咸涩,左乐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只觉得身上不管哪里都在发生一场海啸——他其实没见过真正的海,只是凭借着他人口述的场面这么胡乱想到了。
明明、明明他是没有那种意思的,只是觉得自己收了那么多东西,如果连绩这个简单的要求都拒绝了,简直就像是活在八卦中的渣男本人一样无情……
……在百灶那时候都没有这么抖过,丢死人了。
左乐慌的厉害,自然意识不到是谁的尾巴托住了他那点摇摇欲坠的自尊。
只是一个手背吻就腿软的一直往下掉。
如果不是为这间宿舍的安全考虑,绩觉得自己确实要笑出声了。但为了防止恼羞成怒的小公子顺手抄起年给他新打的宝剑就要砍,他只是低着头装死,什么也不说。
“我帮你把东西放回宿舍?”
左乐晕乎乎的脑袋发懵,绩便也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抬眼看他眼眶和脸都通红,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
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小公子瑟缩着想往后退时、后腰一下便磕上了那张木制的长桌,痛的五官都搅在一起。
绩见状也吓了一跳,全然没想起来左乐一个在生死之线徘徊过的秉烛人、怎么会被这轻轻一磕碰出事来。
“别!你……你别过来!”
“好好,我不过去。”
绩举起手来做投降状,无奈的退到了房间另一侧去,给痛到直起腰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小公子让出椅子供他坐下。
“但动静那么响,腰上皮肤大概会有淤青,不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不要。”
这时候左乐便顾不上什么礼仪面子了,只想将自己蜷的小一些,更小一些。连腿都踩到椅子上去抱起来,再把脸埋在臂弯之间、任绩怎么说都不肯抬头,只能从细碎发丝中瞧见通红的尖耳。
“那就再坐会,我陪你。”
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荡在宿舍中,是绩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的琐碎声响。他翘起腿,抬头望向窗外明月,二人无话。
大抵是为了散散屋里的味道,年出去时没有关窗,感受着夜风徐徐吹拂,左乐呼吸这才缓慢平静下来、又忍不住偷偷去望旁边远眺的身影。
……他是拒绝了绩吗?
风穿过二人发涩的心事与愁绪,它轻轻撩起绩披散的长发、在月光的注视下卷出一个柔美弧度。明明是连旁观的少年人都会暗自放轻呼吸的一副场景,这发丝的真正主人却依旧恍若未觉,只是静静瞧着窗外,等待着新年的第一响烟花。
圆月映在绩那双带着几分媚色的金瞳之中,眸光只要微微一动、月亮便被揉碎成了星子藏进金海,又被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大半,只余一小半肯放给观者窥伺。
男人思绪放的极远,连左乐悄悄凑近了瞧他时都没有反应。
……还偏生长了颗泪痣啊。
鲜少凑这么近观察别人的少年人抿起嘴,视线不住游移起来、却又在下一刻仿佛被烫到似的闭上了眼睛,以此逃避现实。
自觉冷静下来的人再次睁开眼睛,噌一下站起身来就死死盯着始作俑者,开口时却只剩下结结巴巴的质问:“这这这、这是什么!”
秉烛人抬着手瞪人,左手中指上赫然出现了一枚金色戒指,贴近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并不是由金属炼制的饰品,而是由极细的丝线编制而成。
“在下给左公子的新年礼物,左公子收下便是。”经过左乐咋咋呼呼的这么一喊,绩才终于回过神来,将自己从那些过往的丝线中抽出。
他依旧坐在那里,甚至端回了平日里左乐最为熟悉的模样,纤长手指托住下巴、偏头眸光翩跹的瞧他:“左公子总不能收下了在下所有兄弟姐妹的礼物,却独独拒绝在下吧?”
“可戒指这种东西哪能如此儿戏!我和你分明——”
分明……
左乐最后还是在他柔软的眼神中歇了声,涨红着脸低下头,再也不愿意露出那片一晚上就没褪去的红霞。分明什么呢?
“左公子,你若真是对在下没有半分情意,早该把在下打出八百里之外去了。”
“还是说,左将军的家风居然如此散漫,以至于左公子居然连登徒子都不知反抗?”
绩站起身来哼笑两声,擦着左乐身旁走过去替他抱起那堆礼物:“今夜之事,左公子、不妨再想想呢?”
“小烛台!怎么不见你和大家一起来吃饭啊?你吃过饭了吗?”
远远的,小满便看见了自己那许久没见的玩伴。
她生性活泼,隔着老远就开始冲左乐挥手打招呼:“这里这里!”
黍也恰好在这边给学生们发红包,左乐一晚上大起大落心中还是一团乱麻,只知道绩说什么琐碎事情就懵懵的应他,见到黍便要躲。四周没有好躲藏的位置就把自己藏到绩身后,借着成年人高瘦的骨架挡住自己。
“谢谢老师……老师新年快乐!”
接过老师给的红包,禾生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少年的羞涩,一抬眼便看见两个眼熟的人影走来。
“姐姐。”
黍挂着如常的笑容回头,言语中是满满的欣喜:“嗯?绩你和小乐也过来啦。”
左乐到底不是小满一般的年纪了,再怎么躲她都能够看见他。
瞧见姐姐眼里的调侃之意,绩只是笑着摇摇头,如平时一般同她闲聊:“我听博士说这一片视野好,看烟花的效果会好些。”
“咦,上次那个大哥哥!”
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也抬手朝绩打招呼:“新年快乐!原来你也是黍姐姐的亲戚吗?看起来和黍姐姐好像!”
“……黍、黍姐姐好。”
到底是拿了东西,左乐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顶着黍和绩两个人几乎明示的眼神继续喊她黍小姐,只能缩在绩背后探出半条蛇来怯生生的打招呼。
庆幸的呼出一口气,左乐移开视线、只是盯着地板一动不动。绩确实说服他了,从小受到的教养使他没办法拒绝这份以新年礼物之名送来的心意,像个烫手山芋似的丢也不是戴也不是。
思来想去,他回宿舍放东西的时候索性就随意找了根线、小心把那枚戒指穿起来戴到脖子上去,藏进里衣。
为了供干员们更好的欣赏烟花,今夜舰船上的照明系统都特意做了调整,夜色笼罩下,再没有第三个人能看清他脖子上崭新的绳子和还肿着的眼眶。
否则今晚上年恐怕就要冲进他的宿舍喊他嫂子,闹的整个罗德岛都知道他和绩之间这点理不清楚的破事。
禾生眯起眼睛,他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左乐这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见家长呢,他以前见老师也不这样啊。
比起忙着查案的大侦探禾生,小满就单纯的多了,小姑娘眨着眼睛在三人身上滚了一圈,撅着嘴好奇的问:“咦?这么一看,怎么就小烛台和黍姐姐长得一点都不像?”
黍笑出声,抬手去拍小姑娘圆圆的发顶:“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呀。”
“咦,没有关系怎么会是亲戚?”
“唔……小乐是我大哥的徒弟,算下来当然是我的远房亲戚。”
绩淡笑着点头接话,顺手也给小满手里塞了个红包:“二位应该听过大哥的名字,毕竟他一把年纪了还闲不住……姐姐你扭我干嘛……我又没说错……”
健谈的三位自然攀谈起来,左乐脸上热度还没有散去,便乐于藏在绩的身后装鹌鹑,只有尾巴探出来灵活摆动着。某人绑在上面整整半天的金色丝线还没有撤去,极其特殊的质地在昏暗灯光下也依旧不耽误反光,一闪一闪的直晃人眼睛。
迟迟插不进话的禾生笃定自己已经发觉了事件的真相,又不好意思在老师面前耍小孩子性子,便只能撇着嘴转过脸去、暗自露出一个不齿的表情,再以一个极其微妙的音量小声吐槽道:“什么远房表哥……我看是情哥哥吧……”
“哎你这人!怎么还生气!”
“左乐!!!”
写完长达24000的青春疼痛矫情文学和ooc大作之后之后感觉尸体更硬了呢~
【绩乐】织锦字
来自李·上码头整点阴间CP·一贯。
是绩乐,7500+一发完。部分边缘性行为预警,质检预警,斐迪亚蜕皮描写预警。
火车上写的行文可能有点跳跃,大概是个阳光开朗阴暗批乘人之危强买强卖欺负小烛台的阴间故事。
阅读愉快,欢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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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乐遇上了些小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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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李·上码头整点阴间CP·一贯。
是绩乐,7500+一发完。部分边缘性行为预警,质检预警,斐迪亚蜕皮描写预警。
火车上写的行文可能有点跳跃,大概是个阳光开朗阴暗批乘人之危强买强卖欺负小烛台的阴间故事。
阅读愉快,欢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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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乐遇上了些小麻烦。
要说只身闯贼窝救人这事,做多了必会翻车;根正苗红行侠仗义的司岁台秉烛人捂着眼睛背着个小女孩,深以为然。
“大侠哥哥,他们没有追上来。你的眼睛——”
“我没事。”
他自树梢一跃而下,平稳地落在浅滩上,将背上的小女孩放下。
“小妹,此处溪水可还干净?”
“干净。恐怕不能喝,但梳洗没问题。”
“好。”
他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水,将脸上的浮粉洗净;但没用,双眼还是疼得厉害。随后他竭力睁开眼睛,装作目能视物的样子。
“小妹,你能找到你家在哪个方向吗?”
“唔……”
小女孩紧张兮兮地抓着左乐的衣角。
“如果是在大路上我能找到方向。这里……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嘛。”
左乐微笑着拍了拍小女孩的肩,随后转过头,暗自叹了口气。前路昏聩后有追兵,要怎么顶着一双瞎眼把孩子安然无恙地带回去?正思索着,林子里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左乐一惊,下意识举刀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谁?!”
“哦呀,这还当真是有缘。”
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谁时,左乐心下又是一惊。来人倒不急不恼,话音还带着商人惯常的笑。
“这才几日不见,左公子怎地把我给忘了?”
“……”
左乐懊丧地放下刀。
左乐惹上了个大麻烦。
“所以这位,额,季先生,是大侠哥哥的朋友吗?”
“算是吧。”
坐在绩的货车里,伴着稻苗湿润的气味,小女孩歪了歪头。
“为什么是‘算’呀?”
“我与绩先生的姐姐是朋友,却和绩先生本人关系不太好。”
“为什么?”
左乐不经意间翻了个白眼。
“他在他姐姐的农田边开染坊,废水将田地染污了一大片。”
“怎么可以这样?!”
小女孩气鼓鼓地看向车头赶马的绩。后者笑了笑,头也未回。
“有何不妥?我的一间染坊,比姐姐的十顷地赚得还多。账面上不是盈吗?”
“田地是很珍贵的东西,染污了就再没有了。怎么能只看账面盈亏呢?”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一个‘利’字。不看盈亏,看什么?”
“就算是看盈亏,也不能囿于一时账面。账面日日好看,最后守着金山银山却无一块良田、一口米面,不是大亏?”
“说得也在理。”
绩笑着说。左乐朝向绩的方向偏了偏头。
“亏你笑得出来。绩先生素来伶牙俐齿,今天却被一个小姑娘驳了话头。”
“彼此彼此。左公子平日星目鹰瞳,此日也叫一群小毛贼迷了眼睛。”
“……”
“说说看吧?”
“偶然经过此地,听山间茶商说林中有个匪寨,隔三差五便来索要钱粮。茶商隐忍数次,忍无可忍;贼人便掳去他家女儿逼其就范。我去救人而已。”
“想当时左公子在玉门一人鏖战百十山海众,今日怎栽在匪寨手里?”
“绩先生不必夸大其词。一时不察遭人暗算,是我武艺不精、技不如人。”
“那些山贼当时想冲我来!是大侠哥哥自己挡在我身前才会被粉灰迷住眼睛的!”
“原来如此。”
绩一勒马辔。
“到了。”
“小夏!”
“爸爸妈妈!”
小女孩飞扑进母亲怀里。茶商上前几步、拱起手、俯下身子,话音打着颤。
“王某拜谢左公子大恩。”
“王老板客气了。惩奸除恶本事官家分内之事,不必言谢;只是那匪寨尚未拔除,你们留在这里恐有危险,还是要——”
“左大人?”
左乐话音一顿,迟疑地向声源看过去。
“你——”
“在下大荒城外围驻兵百人长,近几日带着些新兵在附近演武。刚刚接到公子手谕,要我带一队人马来王茶商处待命。”
“……啊,确有此事。”
左乐暗暗探向腰间的官印;果然,不见踪影。他咬了咬牙。
“匪窝在此处向西十六里、深林近水处。其中约莫有贼人六十几人,并无有威胁的老、妇、孺二十几人。他们装备有火器和毒物,前去清缴前请务必带足人手、处处小心,且一定要一网打尽,不能给他们报复的机会。”
“是!”
兵丁跑出院门。不待左乐松一口气,一直沉默不语的绩忽然开口:
“且问王先生,家中可有绷带和止痛药?不知能否借上一些?”
“有的。我怕左公子此行落下伤处,早已备好了。敢问这位是?”
“他是坏人!”
“小夏!不要这么没有礼貌!”
“可是大侠哥哥说季先生向农田中倒污水。毁坏农田的怎么会是好人呢?”
“季先生吗。小女年幼,口不择言,请您勿怪。这是绷带和止痛药。”
“无碍。那么我与左公子便先告辞了。”
“如此匆忙?”
“哈哈,在大荒城还有要事。”
“那么我也不强留了。二位恩人一路顺风。”
“谢谢大侠哥哥,谢谢坏人。”
“小夏!”
绩装作无意地贴着左乐的手臂,将他引到车边。左乐阖上眼睛。
“多谢。把止痛药给我,绩先生可以走了。”
“不给。”
“……那把官印给我。司岁台可以不追究你此次冒名调兵的罪行。”
“官印是你自己掉的,还在车上。想要就自己去拿。”
“……”
秉烛人何必与巨兽碎片置气。左乐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爬上马车,茫然地摸索着。几束织锦绶带如蛇一般自车厢角落的阴影中钻出来,在左乐的双臂、双腿与腰间松垮地绕着圈。
“找到了吗?”
“绩先生等着看我的笑话,又怎么会让我轻易找到。”
“倒也是——”
话音未落,一直小心翼翼的绶带猛然收紧。左乐措手不及,被拉倒在车上。
“你!”
他开口想喊,却被扭动的锦带抓准机会堵住口腔,只发出一点低哑的呜咽。绩慢条斯理地上车,俯视自投罗网的秉烛人。左乐仰躺在车上,被锦带捆缚得像某种不入流的礼品,无法视物的眼瞳因为惊惧皱缩成一道缝。
“别担心,左公子。我向你保证此举并无恶意。”
左乐强挤出一声冷哼。绩笑了笑,细瘦的尾尖自少年脚踝开始,划过小腿、尾根、手臂与侧颈,最终搭在头顶,有意无意地轻扫着少年的额头。原是表示亲昵的安抚,反倒惹得左乐一阵战栗。
“也是。就算我想做点什么,此刻的左公子似乎也没有拒绝的资本。”
他说着,跪坐在左乐的膝盖上,将最后一点反抗也压死在狭窄的马车里;随后他扶住少年的头——
“忍着点。”
他俯下身,在少年失去焦点的惊慌神色里,轻轻吹了吹他的眼球。
“这毒粉是一种药草毒,诨名‘抉目’。不致死亦不致残,药效过一个星期便会自然消退,但中毒期间会暂时失明、头痛欲裂、亏你在那个叫小夏的丫头面前忍得下来。”
“……绩先生。下次帮他人疗伤,不必用上如此激烈的手段。我不会跑。”
“那可说不准。”
绩笑着看向缩在马车一角的秉烛人。少年正襟危坐,尾巴上的鳞都不安地炸起来;锦帛已经解去,只余他眼上缠着的白纱布,倒衬得少年像个武侠小说中的世外高人,或是心高命薄的高人气配角——
绩私以为是第二种。
“那左乐在此谢过绩先生。此番先生善举,我亦会禀报司岁台。余下的路我熟可以自己走,烦请绩先生放我下车。”
“你看,你还是要跑。”
“……”
“我去大荒城给姐姐送些稻苗,恰好顺路。捎你一程也不妨事。”
左乐叹了口气,声音冷下去。
“那我便直说了吧。身为司岁台秉烛人,绩先生,我不信任你。因此此程我断不会与你同行。”
“那我也直说了吧。身为岁的十二之一,左公子,我不信任司岁台。因此此程我断不会放你独行。”
“此话怎讲?”
“自你受伤以后接触过的人只有我。如若放你出去,你有个三长两短,无论真相如何,司岁台必定将责任统统归在我头上。这笔买卖太亏,将你安然无恙送至大荒城才是上上策。”
“左乐不才,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自然清楚左公子年少有为。但且不说你现在目不能视——”
绩猛然伸出手,捞起左乐垂下来的尾尖揉了一把。左乐吓了一跳,本能性地躲开;尾巴抽了绩的手一下。绩倒也不恼,笑吟吟地捻着指尖的白色碎屑。
“左公子,这是何物?”
“……我看不见。”
“别装傻。”
斐迪亚叹了口气。尾巴不安地抽动着。
“蜕皮期。”
“我就知道。”绩漫不经心地拂去指尖的白屑“你的轻功是老头子教的,潜入一个不足百人的寨子救一个小姑娘,如若不是身有异状,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得太狼狈的下场。”
“学艺不精,愧对宗师。”
“倒也不必沮丧。”
绩站起身,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卷被褥。
“天色也不早了,休息吧。”
“……绩先生?”
他掩门帘的手一顿。
“嗯?”
“此番事端,多谢绩先生相助。”
“……”
他笑了笑,刻意将毡帘推开一道细缝。
蜕皮期的斐迪亚,常有畏寒、高热、易受惊吓等症状。宜在安静的偏高温环境,由可信的人陪同度过。
夜半,看着因为门帘缝渗进来的寒意而不断向自己的方向瑟缩的左乐,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斐迪亚在成年前会经历过几次蜕皮?绩并不清楚。但他百分之百确定一定会有那么一次蜕皮,他独自一人缩在房间里,挨着苦寒和不适等待成长在进化的孑遗上落下一刀。会疼吗?绩不知道。总之身侧的人睡得不太安稳。左乐抱着刀,微微皱着眉头,不自觉地向身边唯一的热源靠近;不知道是想杀他还是想拥抱他。
绩伸手碰了碰左乐的侧脸;是冰的。
随后他笑了笑,探出尾尖将毡帘掩实。
左乐醒来时,日头已经大亮。他在马车中蒙着被子缓了好一会,才听见马车外的声响。
“左公子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蜕皮期心神疲惫,不自觉犯了懒,倒叫绩先生见笑。”
“不碍的。药我已经换过了,下来吃点东西吧。”
“好。”
片刻后秉烛人从车里钻出来。头发梳得齐整,刀佩在腰间,连衣衫也齐整光洁。除去眼上蒙的白布,立在绩眼前的便是个严肃认真的司岁台秉烛人;然而绩只觉得有些想笑。
“左公子且坐,当心脚下。”
“唔,多谢。”
左乐向外走了几步,又忽然顿住。他扭过头,望向天中的太阳。
“绩先生。今天是个晴天吗?”
“是啊,日头好得很。我听说斐迪亚的兽亲会在寒冷天气里变得迟钝,要在太阳下晒上很久才能恢复行动力。左公子也会这样吗?”
“不会。”
“那就好。给。”
绩递出一碗热汤。左乐迟钝地转过头。
“唔,谢谢。”
他伸出手——
变故陡生。
指尖将要触及碗边的刹那,左乐猛然抽回手、拔刀便斩。刀光扬起之时,左乐看见眼前的黑暗与纱布一并断裂,黑影中浮现出绩噙着笑意的眼瞳。
“果然。从今早开始,我目所见的黑暗就是你所罗织的幻想。那毒药的效果不会持续一个星期,而是只有一天。”
“很敏锐。但容我多问一句,左公子是如何察觉的?”
“光影。”
“?”
“我目虽盲,但对外界的光终究有些感知。而你织就的景象一成不变,自然会被看破。”
绩笑了笑。
“原来如此。下次要当心些。”
“没有下一次。”
左乐抬手,刀尖直指绩的眉间。
“此次罪证确凿。绩先生,余下的话可以到司岁台去说。”
“别这么绝情,左公子。我既允诺过要将你安然无恙带入大荒城,便必然会将你安然无恙带入大荒城。”
“以幻象掩我眼目,算什么安然无恙?”
“话不能只看一半。我是个商人,商人总要逐利、总要盈亏相抵。”
“我不曾要求你为我做什么。这是强买强卖。”
“利益相交,交易便成。”
“我不肯认。”
“公理从不看顾一家之言。我还不肯认我是岁呢,司岁台照样盯着我。”
“请不要转移重点。”
“是左公子一直在语焉不详。”绩依旧笑着,话音却沉了几分。“你所偿还的利是什么,说说看吧。”
“我说了我不肯认!”
“左公子若铁了心要将这笔坏账掩去,也就怪不得我强取豪夺了。”
绩漫不经心召出玉梭。左乐不由得握紧了刀。
“左公子既然能看出眼前晦暗是我裁定之景,由怎敢料定此时此刻公子身处的天地山河,不是我编织的又一场空梦?”
话音刚落,左乐手中的刀便扑簌簌化为细丝、顺着指缝滑落下去。日光变作轻柔的纱,自天幕垂落、笼在左乐身上。左乐试图挣扎,但苍天是蓝色的丝,土地是褐色的丝,微风是青色的丝。衣物,首饰,林木,绩,统统纠缠在一起随后扑向无法防备的秉烛人。到了最后左乐觉得自己也成了一个没有自我的塑料泡泡,其中满满当当填着的,都是丝。
一枚玉梭轻巧地落尽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里,挑出三千弱水中的唯一一瓢。
“……等等!”
左乐在被万千丝线溺死的可怕梦境中惊醒。眼前再度黑暗下去;而这一次,绩甚至懒得遮掩一下。
“绩!你——”
“连‘先生’都不肯叫了么?”
“袭击秉烛人是重罪,你想清楚后果!”
“司岁台论罪一向随心所欲。若你们想,我便是织一匹锦缎也是十恶不赦。”
话说着,几条锦带攀上少年光裸的身体。左乐死命挣扎,心下隐约觉得这一次不会是为自己吹去眼中浮灰这样简单。
“你放开我!”
“不放。”
细瘦的尾尖再度自脚踝起始,缓慢地自下而上,划到少年的头顶。失去了那套虚张声势的司岁台制服,少年的恐慌与无措暴露无遗。
“……绩。”
“绩‘先生’。”
“……绩先生。”
他不情不愿地开口。绩歪了歪头。
“何事?”
秉烛人哽了一声。
“落入这种境地,是我技不如人,我只求绩先生留我一条命。余者种种,劫罚也好折辱也罢,左乐甘愿受着。”
绩的眼光沉下去。
他在向巨兽碎片索求生的可能。只要他或者走出去,那么他经历过的一切都将成为绩的罪证。到了这般地步,他依旧思考着秉烛人的职责——
这令绩有些不爽。
“左公子说笑了。此番绩之所为,不过是索取将左公子送往大荒城的报酬而已。你忘了吗?”
他压低声音。
“我承诺过,要将左公子安然无恙送往大荒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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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大荒城。
“小烛台你病还没好就下地干活,没问题吗?”
“没事的。只是风寒和蜕皮恰好赶在一起而已。”
“可是听绩先生说,你病得很重来着。”
“路上迷糊了两天,我不想和他说话就装昏迷来着。”
“啊……”
“对了,你搭着的这条手帕是?”
立在田地边的黍忽然发问。左乐扯下肩上的棕褐色方巾。
“这个吗?是绩先生送的。原本按律这些物品应当送交司岁台的,但家母告诉我别人送的礼物理应珍惜,另外这条手帕也确实好用。我就暂且留着了。”
“能给我看一眼吗?”
“好。”
黍接过左乐递过来的帕子。如她所想,帕上的褐色正是绩的尾巴毛织就;而棕色的纹样……
是一段记忆。
正是左乐所说、“路上迷糊了两天”时的记忆。
黍看向田间的毫无察觉的左乐,咬了咬牙。
“左公子,你可曾听说过令姐在醉中,能用尾巴尖沾墨书诗文百篇?”
左乐说不出话。绩的细尾远不及手指粗壮,但仗着灵巧在腹中翻云覆雨,却比手指更加难捱。绩看上去心情分外和煦。他俯下身子,贴着左乐的尖耳朵:
“左公子猜猜看,我能不能用尾尖在公子腹中,织个‘绩’字?”
—完—
——————————————————
文末碎碎念环节:
彩蛋是一些岁家群聊。黍姐姐:灯不点不明弟弟不打不行。
绩原本打算把左乐的视野拿走多骗他几天,等到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小烛台确定是他的了再放他出去(比如他端过来的汤里有东西,喝了就结契之类的);结果没想到刚出手就露馅了。最后只好先收点利息等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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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格雷欣法则(一)
“奸钱日繁,正钱日亡。”
-英法/俄瓷/美瓷
-cp前后顺序无差
-私设+末世AU
第一章
-
美利坚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粗略地扫了一眼手里的表格,而后抬眸细致地端详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这人生着一副东方面孔,黑发、黑眼珠,相较于本部门里的欧美大汉们,他的相貌要更加秀气、身板也相对纤瘦。
这种人应该去后勤部门吧?安插在自己这里几个意思?
美利坚将轻薄的表格随意地丢在桌上,原本耷拉着的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奸钱日繁,正钱日亡。”
-英法/俄瓷/美瓷
-cp前后顺序无差
-私设+末世AU
第一章
-
美利坚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粗略地扫了一眼手里的表格,而后抬眸细致地端详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这人生着一副东方面孔,黑发、黑眼珠,相较于本部门里的欧美大汉们,他的相貌要更加秀气、身板也相对纤瘦。
这种人应该去后勤部门吧?安插在自己这里几个意思?
美利坚将轻薄的表格随意地丢在桌上,原本耷拉着的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虽然这么说不太绅士,但是,我亲爱的小小先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四周围一片嘈杂,刺耳的电话铃声、打印机崩坏的气声同“唰唰”的纸张相互摩擦的噪声杂糅在一起,这让美利坚有些恼怒,因为他能够从对方略显疑惑的眼神中得出对方并没有听清他讲话内容的结论。
“我是来报道的。”东方人抬高嗓音,有意向这位刑侦部部长强调自己的身份,“刑侦A组,编号X0211,表格上面有写。”
美利坚并不理会,单手敲了敲木质桌面,腕上的Patek Philippe金表闪得扎眼。
“喂,英吉利!”他大声呼唤。
下一秒,一颗麦金色的脑袋从旁边几大摞文件中抬了起来,眼下挂着淡淡的乌青,极大地凸显着他的疲惫与不耐。
“除了提醒我下午茶时间到了以外,其余时间请不要烦我。”
“嘿,温和一些吧,这位绅士。”美利坚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颚骨,一手朝着英吉利勾了勾,“你过来一下,这位先生是你招进来的?”
英吉利将左眼有些下滑趋势的单片镜扶稳,双手插在修身的西装裤兜里,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天蓝色的眼眸把眼前比自己低一个头的东方人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不屑地“嗤”了一声,而后将他的结论娓娓道来:“我怎么可能招进来一个比法兰西还矮的家伙?”
美利坚轻笑两声,长长地输出一口气,墨镜之后碧蓝色的眼睛眯得狭长:“你这家伙恶意可真大呀……小家伙,看见了吧?这里不适合你。”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捏起桌上的纸张,递给一旁站着的人。
“我们这里呀,可到处都是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西方人。”
英吉利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重新回到岗位。
瓷站得笔挺,他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心里多少有些窝火。
“上面把我分在这里。”他一字一顿地强调着。
“你是说阿联那家伙?”美利坚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中都携带着一股喜剧演员的诙谐气息,“亲爱的,他说话甚至还不如我说话管用。”
见对方还想说些什么,美利坚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自顾自拿起桌上的钢笔,朝着表格涂涂改改。
“这样,我把你放到对面B组。”笔耕不停,他也说个不停,“那边更适合你,我的宝贝。哦对了,我好意提醒你——B组的当家人可不像我这样温柔,他就是个莽夫,所以为了你漂亮的脸蛋着想,可千万不要招惹他哦。”
瓷蹙眉,看着那人将有些皱巴的A4纸展开在自己面前,深蓝色的笔墨将组别那一栏圈画得十分邋遢,旁边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GroupB” ,就好像停留在草莓蛋糕上不停搓脚的苍蝇。瓷正想伸手,猝不及防被一位抱着档案东奔西走的员工撞了一下,对方只是揉了揉肩膀,又继续奔走,就像是一台麻木的机器。
“好了,亲爱的。”美利坚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肆意猖獗地将两条腿翘在杂乱的办公桌上,“看见了吧?我们这里真的很忙,B组就在对门,出去就是了。”
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扯过对方手里的纸张,扭头就走。
震耳的关门声被淹没在喧哗吵闹之中,英吉利摘下不小心蹭上灰的白手套,不悦地“啧”了一声。
俊美的年轻男子半趴在桌面上,无聊地摆弄着垂在耳边的黄褐色卷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法兰西,你要是不想干,就滚回A组。”
“粗鲁的男人。”法兰西将头发捋至耳后,向站在百叶窗边喝咖啡的银毛投去抗议的视线,“要不是和英吉利那个死鬼不对付,我能来这里吗?”
俄罗斯对此并不理会,他讨厌那些恩爱情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阻碍他办公的路障。
“你今天迟到了三分钟,从你坐下来到现在只过去了七分钟,而你叹气叹了二十四次。”
法兰西翻了个白眼:“你也是闲得,还刻意去数……嗯?”
俄罗斯放下咖啡杯,顺着法兰西的视线看向门口。
瓷将门轻轻合上,转过身,敏锐的眼神捕捉到俄罗斯臂膀上的部长队标,便原地立正,朝着对方笔挺地敬了个礼:“部长好,我是今天新入部的队员,瓷,编号X0211,愿听差遣。”
俄罗斯愣了一下:“我并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
“哎,你别说话,让我来。”法兰西眼前一亮,一改方才半死不活的模样,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瓷的身边,熟络地挽住对方的手臂,“你好,可爱的先生,我叫法兰西,编号X0111,我很荣幸你可以填补我身边的空位”
俄罗斯皱起眉头:“喂,别又犯你那讨人厌的毛病。”
法兰西将新同事拉到靠窗的空桌边,扭过头反驳那木讷的俄国人:“没有人会不喜欢相貌出众的人,只有你会将人的本性说成是毛病。”
法兰西靠在瓷的桌边,褐色的眼睛瞥过那张被墨水侵染的个人档案,纤长的手指托住自己的下巴:“让我猜猜看,是不是美利坚那小混账把你踢过来的?”
瓷耸了耸肩,算是默认了。
“他总是这样,把皮球往我这里踹。”俄罗斯烦躁地揉了几下自己那头银毛,右耳垂上的银色耳钉也应景地闪烁了一下,“行了法兰西,你负责教他一些基本的事务。”
“知道了,亲爱的部长先生。”
法兰西敷衍地应了一句,而后弯下腰,将手掌立在脸边,对着瓷小声道:“不要理会这个木头一样的男人,他就是头傻不愣登的笨熊,除了工作就只知道伏特加。”
瓷闻言偷偷瞄了一眼绷着张脸的俄,不禁发笑,同样小声道:“谢谢你的提醒,法兰西先生。”在他看来,这位部长年纪好像比自己还小一点,虽然故意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但难掩其中的稚气。
“法兰西,我希望你明白事务和玩耍的区别。不然我不会介意将你踢回到英吉利身边。”
法兰西“嘁”了一声,嘀咕道:“我可真讨厌他这跟浪漫丝毫不沾边的腔调……”
瓷淡淡一笑,虽然没有如他所愿进入刑侦A组,但起码这里的氛围令他很舒服。
俄罗斯在水池边将咖啡杯洗净放在窗台上,甩了甩潮湿的手,便回到桌前工作了。他的办公桌在打开门第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就在瓷的斜前方,故而瓷一抬头便能知道他在做什么。当看见他最下面的柜门上贴着的那张小熊贴纸时,瓷忍俊不禁。
“我终于遇到一个笑得跟我一样好看的人了。”法兰西嘿嘿一笑,拖着椅子坐到瓷的身旁,“这里的人要不就是扑克脸、要不就跟美利坚那家伙一样一笑起来就贱得要死……”
俄罗斯轻咳了两声,就当他想要再度提醒法兰西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几个打着瞌睡的小部员被惊得一脑壳撞在了桌面上,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哦,我的上帝。”美利坚甩了甩肩上皮质的外衣,满脸嘲讽,“看看这死气沉沉的B组,从你们迷茫的眼神中我就可以看见你们一片灰暗的前路。”
“没有素养的美国人……”瓷听见身旁法兰西抱怨的气音。
俄罗斯将文件“啪”一声按在桌面上,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滚出去,该死的美国佬。”
英吉利缓缓出现在美利坚的身后,他还是一如往常穿着洁白的衬衫和深灰色的马甲、打着工整的黑色领带,甚至胸前口袋里还露出手帕的一角,看起来十分闲情逸致。但不同的是,他戴着使枪时专用的半露指战术手套,腰间挂着枪套,柔软细腻的西装裤裤脚也被严谨地塞进锃亮的黑色长靴里。
“不好意思,各位先生。”英吉利道,“我们不过是来通知紧急任务,不希望因为私人恩怨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法兰西倏地站起来,甩了一下额前的卷发,笑盈盈道:“英吉利先生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请跪下来给我们组的门磕个响头,它被踢得很疼。”
英吉利看向他,眯起了眼,法兰西丝毫不怵,瞪视回去。
“什么任务?”俄罗斯语气冰冷,他很讨厌这种被A组间接告知工作的机制,明明他们是同一层级。
美利坚淡然地看着他,四目相视,牵出一道无形的电流,在这看似平和的白昼里,霹雳炸溅,蹦出无数炽热的火星。
“接到零度细菌公司的紧急求救。”藏匿在墨镜之后的眼睛盖上一层凝重的雾霾,“他们的实验室里出现了一只‘怪物’。”
英吉利端坐在副驾驶座闭目养神,听闻后座开门落座的声音,眼睛睁也不睁一下,调侃道:“这位先生今天没有待在办公室捣鼓那堆五颜六色的颜料?”
后座的人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英吉利缓缓张开眼,通过后视镜对上那人充满了戾气的褐色眼眸:“美利坚只会去驾驶座,而其他人、哪怕是俄,也多少都会客气一下同我打个招呼。”
他刻意停顿。
“也就只有你,目中无人。”
法兰西双手抱臂,嗤笑一声:“你在说你自己吗?我劝你把那个破后视镜掰了,如果还被我发现你通过它偷看我,我不能保证我可以控制住把你一拳头捣烂的冲动。”
美利坚背着一把M4A1卡宾枪,一边穿戴手套一边顺着通往停车场的楼梯往下走。他本想同英吉利一样,只带一把格洛克17,但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光手枪不够保险,毕竟他也不知道那所谓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停车场的灯光很黯淡,美利坚微微低头,从镜片上方的罅隙里惊奇地发现了那个走向Suburban警车的人,便重新将镜架在鼻梁上挂好,快步走了过去,在人还没上车的间隙揽住了他的肩膀。
“哦,亲爱的。”美利坚的脸上堆满了担忧,“俄国佬是喝伏特加喝傻了么?怎么能让你跟着出警呢?”
差点被这家伙扑倒,瓷稳了稳脚步,移开对方的手臂,而后拉开了一些距离。
“美利坚先生,此次任务是我自愿申请跟随。 ”
看着他纯粹清澈的黑眸,美利坚重又换上一副看似关怀的笑容:“我只是担心你受欺负,要知道,那头熊可不是什么好人。”
瓷轻轻一笑:“是的,我确实不记得是哪位先生将我移职到俄罗斯先生身边的了。”
美利坚挑起眉头。眼前这人笑起来温顺无害,说出来的话却跟玫瑰花梗上的尖刺一样。
“喂,美国佬。”
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怒气的声音,美利坚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只手揪着后衣领扯到了一边去。他扶住一旁的立柱,就见那高挺的男人只身挡在瓷的身前,看向自己的眼中仿佛藏着一座飘雪的北国。
“离我的人远一点。”
俄罗斯恶狠狠道。
美利坚咧开嘴,墨镜也遮掩不住他浓重的挑衅意味:“你护短,我惹不起。”
“如果你的行为可以跟你的嘴一样自觉,那我会高兴得抱起你九十岁的奶奶跳完一曲华尔兹。”俄罗斯朝他比了个中指,而后偏过头,看向身边的瓷,语气舒缓,“上车吧,你就坐在我和法兰西中间。”
等瓷坐进去,俄罗斯刚想跟上,却突然被一旁伸出来的手摁住了车门。
法兰西看向窗外又莫名其妙对峙起来的两人,疑惑地拉了拉瓷的胳膊:“这俩货又咋了?”
自己虽然也总和英吉利不对头,但好歹在有正经任务的时候不会做出浪费时间、影响集体的举动,实在忍不住最多也就是在行动的同时和对方互骂几句,那样反而还更能提升他射击的准度。
英吉利讽刺道:“这都看不出来?和我吵架吵傻了?”
“哎哟呵,您聪明着呢,您知道?”
英吉利斜了他一眼:“明摆着,抢后座呢。”
“我他妈说了别通过那个后视镜看我,你这该死的伪绅士!”
法兰西一秒也待不住了,前排坐着个欠揍的死德行,外面还有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放眼当下也就瓷既省心又可爱了,哦,别忘了加上自己。
瓷看不明白他们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便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我真服了!”法兰西骂了一句瓷听不懂的话,气冲冲地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车内陷入尴尬的沉寂。
“……要喝水吗?”
瓷连忙接过英吉利递来的矿泉水:“呃,谢谢。”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英吉利定下神看清来人,险些爆粗:“你?”
“你什么你?”法兰西剜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别动不动往我这儿瞟,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和你家冰箱里的臭咸鱼混在一起榨成汁。”
英吉利噎住,默默地喝了一口矿泉水。
两个身高均超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分别从后座的两边坐了进来,随着两道一声硬要高过另一声的关门声,瓷默默地扶住了额头。
“系好安全带,我可爱的先生们。”
法兰西启动引擎,排气管喷出灼热的白色烟雾,警车疾驰而去,沉重的轮胎“吱啦”一声在光滑的深绿色地面留下两道黑色的车辙印迹。
“稳重一点,法兰西。”
“闭嘴,英国佬。”
俄罗斯怀揣着RPK-16机枪,发觉枪口正朝着身边的人,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其朝向窗外。
“瓷。”
瓷闻声抬头:“怎么了,部长?”
“你——”扫了一眼瓷另一边双臂叠在脑后、张狂地翘着二郎腿的美利坚,俄罗斯低声道,“可以往我这边靠一点,如果他挤到了你的话。”
领他们进实验室的是一个年轻人,他头发杂乱、呼吸急促,凹陷的脸颊上漂浮着不健康的紫红色。
六个人挤在狭小的电梯里,年轻人的喘息声显得十分突兀。
瓷下意识捂住口鼻,法兰西也往旁边靠了靠,却不小心踩到了身边人的脚。
英吉利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吧?”
法兰西翻了个白眼,收回脚,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位先生,您生病了吗?”
“啊……这些天没怎么闭眼……”年轻人支支吾吾地回答,“希望警官们不要介意,马上就到了。”
“叮咚——”
电梯最终在B11稳稳停住,入眼是一条充满了先进科技感的纯白色通道,五人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站在了自动移动的浮毯上。
尽头是一扇紧闭着的锆石材质的门,工作人员用指纹打开门边的小屏幕,而后将自己的眼睛对准摄像头,“哗——”一声,光滑彻亮的门缓缓移开。
一瞬间,一道非人的嚎叫声迸发而出。
美利坚一个激灵:“什么玩意在叫?”
工作人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艰难的神色,他颤颤巍巍地指向室内透明的大型培养皿,磕磕绊绊道:“就、就是它……那个怪物……”
“开、开玩笑的吧……”英吉利瞪大了眼睛。
就在那方形的、透明的玻璃罩内,一个“人”正在背对着他们,疯狂地撕/咬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等等,那是个人?”俄罗斯看向一旁缩手缩脚的工作人员,暗暗将瓷往自己身后拨了一下。
瓷蹙眉,凝视着那里面的“人”,摇了摇头,抢在工作人员之前说出了实情:“不,很明显,那是一具……活死人。”
“活死人?”美利坚掏了掏耳朵,“那是什么东西?”
瓷看了他一眼:“简单说,就是电影里经常可以看见的丧尸。”
“What the fuck?”
美利坚的骂声似乎吸引了那个“人”的注意力,它扭过头,吞/咽着动物内/脏的血盆大口散发出阵阵白气,两眼翻白,苍黄的脸上暴起一条条黑紫色的筋脉。它丢下手里的东西,嚎叫着扑向五人,扭曲的身体撞在钢化玻璃罩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众人终于看清了它原本正在吞咽的东西——一只猫。
那只血泊中的猫耳刺痛了法兰西的眼,他忍不住转过身,扶住墙壁干呕了起来。
“真丢脸啊。”
英吉利嘲笑了他一句,当然他知道法兰西现在没办法反驳他,观察了一下,确定其他人的注意力现在都不在自己这里,这才慢吞吞地挪过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法兰西的后背。
“看我一枪崩了这丑东西。”美利坚扛起M4A1,对准了那个疯狂地抓挠玻璃的活死人。
“警、警官。”一旁的年轻人终于开口,“这个玻璃,子弹是打不穿的……”
“哈?”美利坚收起枪,“那你告诉我怎么办?非要我进到那里面才行?”
俄罗斯抚了抚下巴:“看起来是这样。”
“你是恨不得我立刻死你面前是吧?”
瓷深深呼出口气,抵着俄罗斯的肩膀将他和美利坚隔开:“二位部长不要吵了,我进去。”
“疯了?”
“不可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瓷哭笑不得:“二位,我觉得我有必要申明一下——我,是以部队综合第一名的成绩进到局里的,还请不要以貌取人、低估了我的能力。”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俄罗斯有些窘迫,“只是,你今天刚刚来我组里,这万一要是出事了……”
“惺惺作态。”美利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而后伸出一只手,用力拍了两下瓷的肩,“我的甜心,可以成为救世主的只有那一个名额,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俄罗斯狠狠打开美利坚的手。
美利坚揉了揉手,而后重新将枪扛在肩上:“而那个名额,只能是我的。”说着,便独自往培养皿走去。
俄罗斯低声骂了一句,而后按住瓷的肩膀将他推到法兰西和英吉利那边,叮嘱道:“我去帮帮那个疯子,你就待在这儿。”
看着一远一近两个背影,瓷深知无法,只能帮着一起轻抚法兰西颤抖的背。
“喂,我一个人足够了。”
“呵,我只是怕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俄罗斯将美利坚往后推了一把,自己则绕着培养皿走了一圈,那活死人便也跟随着他移动,徒劳地拍打着培养皿,鲜血淋漓的大嘴不断咬向俄罗斯,在玻璃上留下了几滩暗红的血/渍。
美利坚找准时机按下门口的开关,玻璃门“呲啦”一声开启。
不知是声响还是活人的味道吸引了它,它扭过头,疯狂地扑向门口的美利坚。
美利坚将枪口对准它,快速扣动扳机。
“砰!”
子/弹飞射,打在了怪物的心口,瞬间,那恐怖狰狞的活死人扑倒在了地上。
美利坚轻轻擦了一下鼻尖,将枪托在半边肩膀上,朝着下边瓷他们那边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满脸写着“老子真Dior”。
俄罗斯翻了个白眼,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突然瞥见那怪物尖利的指尖抽动了两下。
“我靠!美国佬!它没死透!”俄罗斯大叫道。
美利坚愣了一瞬,等他转过身,那活死人已经嘶吼着朝他扑了过来。M4A1从他手中脱落,顺着琉璃质光秃秃的地面滑出去几米远。
腐烂的牙齿咬向美利坚的手。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穿透了活死人的头颅,下一秒,它翻白的眼球被黑色的液体覆盖,晃了一晃便栽了下去。
美利坚一边爆粗口一边将它从自己身上踢了下去,狼狈地爬起身,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带着齿痕、凹陷下去的手表。
“没事吧?”俄罗斯赶过来。
“没事,多亏了这宝贝手表,我得把它裱起来。”美利坚说完,一把抽出俄罗斯怀里的RPK-16,对准了地上那具腐尸的脑袋又补了好几弹,“妈的,这丑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存在?”
英吉利看着身旁一言不发将手枪收回枪套里的东方人,由衷地夸赞了一句:“瓷,你的枪法很完美。”他实在未曾意料得到这个看似羸弱的东方人竟能够在相隔那么远的距离、而且几乎没有犹豫地将目标一枪爆头。
“呼——”法兰西拱开英吉利的手,转过身,背靠着墙,仰着头有气无力道,“那当然,我们瓷多厉害啊,也就你们A组狗眼看人低。”
瓷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劝慰道:“你先歇歇,少说话。”
美利坚和俄罗斯在培养皿后面的小隔间里逮出来一个面如死灰的中年人,他们将他原地拎起,带到其他三个人面前。
美利坚揪起一旁年轻人的衣领,面色阴翳:“告诉我,这老家伙是谁?”
“是、是我师傅……也就是……”
“是什么!?”
“是研发丧尸病毒的人……”
美利坚将年轻人摔在地上,几步跨到那中年人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其提溜起来。
“跟我们回局里吧,老混蛋,路上好好想想你这条老命够死几次。”
俄罗斯摸出身上随身携带的手铐,“咔擦”一声圈住了那人的手腕。
“英吉利,你和法兰西两个人先留在这儿。”美利坚吩咐道,“有什么异样立刻和我联系。”
“哦,我的上帝,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法兰西恨得牙痒痒,“要么你找个人换我,要么你找个人换他!”
美利坚不为所动:“英吉利专门深入钻研过痕迹检查学和药学,他比任何人都适合留在这里。至于你,法兰西,我不信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坐警车。”
美利坚押着那个双腿打颤的中年人,俄罗斯和瓷跟在他后面,他们踩上门外飘移的浮毯,离开了这个阴森的地方。
英吉利有点想笑,但为了保持绅士的风度,还是忍住了。他抬了抬脸上的单片镜,凌厉的眼神扫向一旁瘫软在地上的年轻人。
法兰西见英吉利跟着那人走向了培养皿的方向,心里虽万般不愿意,但他并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便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吐昏了头,就在刚刚,他好像瞄见那个被美利坚带走的中年人的脚踝上有一排类似牙印留下的疤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