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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渐起，夜空深沉，今天难得的没有嗅到黄沙气，宋亚轩走上阳台，已然习惯了楼下哨兵的注视和监守，他坐在门槛上，盯着那轮小小的月亮发起了呆。

     宋亚轩的亲生父亲离世得早，留下年幼的儿子与妻子相依为命，不久后母亲又成了家，但在继父面前没什么话语权，几年后生了个弟弟，家人对宋亚轩更加不上心。

    所以继父为了五千块钱能将宋亚轩卖给黑帮，也不见怪。

    轻叹口气，宋亚轩将双腿缩回，兴许是母亲有了新生活的缘故，对他的失踪也并不是完全的担心。

    远处越野车的灯很亮，穿过重重哨岗停在大院前，车灯闪了几下便又熄灭，宋亚轩被晃得发白的双眼眯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门锁被打开，带有淡淡酒气的男人赫然出现在房前，他换了件黑衬衫，颈上的扣子解了两颗，仰头时青筋突兀明显，头发是随意的三七分，少了冷肃，但依然孤傲淡漠。

     “在看什么？”

    宋亚轩眨眨眼，揉揉一个姿势坐久了有点发麻的双腿，他想接上男人的话，冲入鼻腔的浓烈玫瑰香水味却让他皱眉倒退了半步。

    他不适应，并不是讨厌，只觉得这气味与那天的歌舞厅很相似，廉价又呛鼻。

    男人倚着门，木质的门受了重力咔嚓作响，刘耀文抿唇，薄唇兴许是受了酒精的滋润，成了淡淡的红色。

    “我没碰她们，推开了，可能是不小心蹭上的。”

     男人皱着眉，深邃幽黑的双眸紧盯着宋亚轩，脸色愈发沉重。

     “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啊？”

    这是宋亚轩一直以来最想问的问题，他猜不懂在这片唯他独大的领域，要多好相貌的美人没有，怎么就偏偏抓了被低价卖来的自己。

    男人垂眸，盯着那两根因为紧张而不停搅在一起的手指，细白的，连关节都透着淡淡的粉，嫩滑得连纹路都没寻上几根。

    淡淡的酒香久久萦绕在小小的房间内，像是埋了许久的桃花茶，却又在其中添了抹醉人的甜酒精，刘耀文瞳孔收缩，视线缠住那个羞怯的小身影。

     “你好看。”

    不知所措的颤了颤嘴皮子，宋亚轩转移目光，明明是很正经又不经意的回答，可精致的耳廓却还是染上了热热的红。

     他僵硬着四肢，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所幸突然哈欠上头，困意袭来，男人察觉到了，退了半步出了门，令他发晕的气味也逐渐变淡。

     “明天我要去看一批枪//支。”

     宋亚轩是个聪明人，他当然听懂了他的题外话，无非就是明天他照样不在家，让宋亚轩乖乖的呆着，哪也不要乱跑。

     睡了一个星期的床已经渐渐熟悉，连枕边都已沾上了宋亚轩的气味，说来也怪，能照到他窗边的巡视灯被关了，夜晚倒也睡得踏实了不少。

     刘耀文下了命令，除了大院外，宋亚轩可以随便的走动，连和蔼的老人也慢慢的不再跟着，所以宋亚轩的日常活动中多加了一项，那就是无聊时的散步。

     站在房门口跺跺脚，宋亚轩在和蔼老人的注视下进入了后花园，这次没有人跟着，他惬意了不少，不再拘谨的到处逛，来到水池边上时，忽而他在长满杂草的院落一角瞥见了一处往下走的楼梯。

    楼梯口被杂草挡着，连台阶都满是青苔，应该是许久没有人走动了，宋亚轩警惕的回头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小心翼翼的拨开杂草，趁着无人察觉，弯腰一溜烟的往里钻。

    脚底很滑，青苔被踩得缠到一块儿，丝丝的水渗出，空气中有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像是掉落的枯叶或是某些东西腐烂在了泥土中。

    宋亚轩皱眉，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他望着下方不远处的黑顶房子，心里生出了丝胆怯，脚步停住，没再敢继续往前走。

    可万一前面有逃跑的出口呢？纠结再三，宋亚轩再次鼓起勇气，慢吞吞的扶着长满蜘蛛网的墙壁，一步一步的往下挪。

    大概往下走了几十级台阶，温度骤变，这虽然不是地下室，但地理位置也远远低于大院，坑坑洼洼的地方积了水，黑色的，混着不知名的液体。

    破旧的屋顶掉了几块瓦瓷，灰尘弥漫在空中，臭水沟里成了老鼠和蟑螂的老巢，到处是啃咬东西时叽叽喳喳的声响。

    宋亚轩头皮发麻，他抱紧手臂，想尽可能的给自己点温度，颤颤巍巍的跨过积水的地面，难闻的气味越来越重，仿佛一瞬间进入了黑夜，这里阴暗无比。

    白色的鞋面蹭上了灰，宋亚轩忍住反呕，躲开垂下的大片蜘蛛网，他挥挥手，将跟前遍布的灰尘扬开，摸索着来到房门前。

    门上有个生锈的把手，看来已有些年头，宋亚轩控制住心跳，指尖哆嗦着覆上，一瞬间别样的湿润感让他猛然弹开手。

    借着丝丝从密集的树荫处洒下的光亮，宋亚轩看清了，他的指尖，是一抹鲜红的血，浓//稠的，顺着指腹慢慢往下滑。

    鼻腔处嗅到了血//腥味，宋亚轩一阵反胃，别过头去扶着墙壁无声的干呕，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不敢继续打开这扇门，缓和了半分钟后才慢慢俯身，透过门上一个破裂的小缝，眯着眼往里边打量。

    屋内很昏暗，有窸窸窣窣的铁链拖动声，宋亚轩努力的挤着眼，视线清晰处，是一个人，确实来说，是一滩肉，有生命的肉，被铁链锁着，蜷缩在一起，痛苦的扭动着。

   血液仿佛直冲大脑，宋亚轩呼吸不畅，一个踉跄往后退，瞳孔睁大，面容恐惧到扭曲，他拼命的躲，脚后跟撞上一旁的水管，声响在静谧的环境格外清晰。

    一声强劲的狗叫声让宋亚轩身形一抖，阴暗的角落里，猛然冲出一匹，有半个人高的狼狗，它龇着牙，口水滴滴挂在獠牙上，一身毛发光亮锃亮，猛然跳起朝宋亚轩飞扑过来。

    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抬手起来挡，耳旁划过一阵风，速度快到只有残影，只听得砰的一声，偌大的狼狗被踹飞砸上摇摇欲坠的墙。

    宋亚轩堪堪睁眼，腰腹间被一道力度揽过，他稳稳当当的，砸进一个宽厚结实的怀。

    淡淡的檀木香冲刷掉了一切难闻的气味，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时宋亚轩才迟缓的反应过来。

    他抬眼，看清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仿佛一瞬间有了安全感，宋亚轩紧绷的神经松懈，接二连三的恐惧场面让他忽而呆愣，逐渐红了眼眶。

    他深呼着气，肩头隐隐发抖，揽在他腰间的手忽的收紧，耳旁是男人低缓沉稳的声音。

    “怕什么，我在。”

    刘耀文没有多问，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不在意宋亚轩会撞破多少秘密，他只在乎小可怜会不会因为此事而担惊受怕。

    捏着衣角，宋亚轩自知是自己不听话，他理亏的，怯生生的背着双手。

    “谢…谢谢你…”

    男人沉默着，屋檐滴落的水划过好看的制服，他眉眼淡然，薄唇紧抿，盯着那张因为害怕而颤颤巍巍的小嘴。

    他问，孤傲一世的人，生平第一次放下姿态，有了商量的语气。

    “能亲//亲你吗？”

未完…

    宋亚轩是被卖给黑帮的，五千块钱，作为第一手交易，他被直接带到了中央领域，睁眼时安眠药的药效还略有残留，晕沉沉的，随着汽车的颠簸，他感觉自己来到了较偏远，连平坦马路都未修建的地方。

     货车后备箱的钢锁被拉开，久违的光刺得宋亚轩几近无法睁眼，他眯着打量，偌大的车厢内是零零散散的蛇皮袋，还有一些有他手腕那般粗的绳子。

     宋亚轩的嘴巴被胶带黏住，他只能咿呀咿呀的求救，心里的恐惧让他被绑上的双脚都打着颤，他疲倦的挪动，车厢外几道男声却让他神经一紧。

     “就一个啊？”

    听口音不像是大城市中的，偶然一两声牛狗叫唤倒像是来到了农村里。

     “对，他爹也真舍得，五千就卖了。”

     挣扎的手猛然停住，害怕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潸潸的泪滑过沾有泥土的侧脸，宋亚轩磕上车厢壁，清脆的声响引起了车外人的注意。

     “他娘的，拐子买的安眠药不行啊，这就醒了。”

    一个人跳上了车厢，一身发黄的工装，袖口的衣服挽起，露出渗人的刀疤，右脸下巴处有一道纹身，青色的，他吐出还剩一截的香烟，恼怒的摸了把寸头。

     转头与车厢外的人商量着什么，宋亚轩抬头，无法动弹的四肢都已经发麻，他忍着头晕目眩，透过不大的车厢缝隙打量起这里。

     在一片黄沙中，四周渺无人烟，太阳很刺眼，几乎被黄沙遍布的路旁有几棵毫不起眼，摇摇欲坠的树。

    “先带进工厂吧。”

    宋亚轩听不懂他们的交谈，只隐隐约约大概了解了这几个字，黄色工装的人手一招，车厢内陆陆续续跳上了好几个人。

    他们给宋亚轩双脚松绑，带有口音的嗓子大咧粗糙，扯下他嘴上的胶带，一瞬间汗液夹杂着牛粪的味道让宋亚轩几乎呕吐。

    “安分点！”

   肩膀被推搡着往前走，许久未动弹的双脚有点抽筋，宋亚轩走得踉踉跄跄，穿过炙热的黄沙，他被带到一座土灰色的大型房子前。

    这就是他们的工厂，里面困有数十个他们低价买来的劳动力。

    “来人了？”

    一行人走进仓库，里边儿的人听到动静从一片残布中抬起头，他好像是这的管事，亲自给宋亚轩松了手腕上的绑带，指指跟前的布料让他叠整齐。

    原来这是一家专门制造衣服的工厂，统一的形状和颜色，手袖上缝有徽章，是一匹狼的图案，像是他们的图腾。

    大眼睛咕噜噜的观察起四周，工厂很空旷，四周的窗全被封死，唯一的出入口只有一扇生满铁锈的大门，门外有两个守卫，手里还拿着电击棒。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

     管事大喊一声，手里的铁棒将桌面敲得哐哐响，宋亚轩一抖，强忍着害怕到发抖的手，哆哆嗦嗦的将跟前如小山高的衣服叠好放入袋子中。

    而周围，全是默不作声，埋头做事的人，他们仿佛早就习以为常，没想过逃跑，或者根本没办法逃跑，也像宋亚轩那样，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补贴家用，被低价卖给了黑帮。

    尽可能的将自己融入其中，宋亚轩努力平复心跳，先稳住他们，再找机会逃脱。

    管事翻身跳上一米高的台子，手里的铁棒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银白色的残影让人看得脊背发凉，他清清嗓，对着一行人大喊。

     “都认真点！一会儿上头派人来视//察，要是出什么岔子有你们好受的！”

    宋亚轩咽咽口水，不自觉的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他余光一瞥，那个刀疤男始终站在一旁，凶神恶煞，像恶狗紧盯着小绵羊。

     越野车在黄沙中划出轮印，稳稳当当的停在大门前，带着疾驰而来的沙粒，刀疤男匆匆迎上前开了车门，这次的工厂，来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带着眼镜，身形微胖，笑容堆在脸上，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模样，可这条道上的人，多的是笑里藏刀的。

     管事跳下高台，双手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抬起握住来人的手，笑得献媚。

     “您随便看。”

    来人踩上布料残片，满意的看着几乎无怨的劳动者，忽而他脚步一顿，在宋亚轩跟前停下。

     “这新来的，刚刚才送到。”

     管事弯弯腰，似乎是看出了来人的心思，他抬手，让刀疤男递上一块儿被水浸湿的毛巾。

     “快，擦擦脸。”

    宋亚轩将毛巾拽在手中，脸上的沙粒早就擦得他生疼，不用看镜子也知道，他此时脸上的灰和土，早就掩盖住了他原本的模样。

    不敢抗拒的抬起擦了擦，土灰渐渐消失，白皙细嫩的皮肤暴露在众人眼前，宋亚轩站得笔直，连大气也不敢出，他稍垂着头，因为紧张，长睫轻轻颤着，红嫩的唇珠微抖，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来人沉默着，手指朝旁勾了勾，管事很识相的递上了根烟，他夹在指尖，待点燃后放入嘴中，一团烟雾在空中散开。

    他拍拍管事的肩，烟灰顺着掉落一地。

    “你不是一直想讨好阿大嘛，我给你出个主意。”

    来人伏在管事耳边低语了几句，突然揪起的气氛让宋亚轩担心得发晕，手中的衣物被管事扯掉，他被刀疤男带上了大门前停着的越野车上。

     车随着轰鸣声在黄沙中疾驰，宋亚轩颠簸得厉害，他揉揉发酸的手腕，透过车镜看着副驾驶上的人。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来人转头，脸上的肥肉随着车抖动，他不说话，只很满意的点点头。

    车辆逐渐远离黄沙，驶入不知名的城镇，宋亚轩透过窗户看向清一色的街巷道口，弯弯绕绕的，来到一座灯红酒绿的休闲之地。

     “把他带上房间，看紧了。”

    宋亚轩踉踉跄跄的被押下车，穿过长长的歌舞厅，宋亚轩看到了美艳动人的舞女，正风情万种的，倚趴在男人的怀，这里的男人都是统一的黑色服装，料子比工厂里的好了不少，袖上还是一样的狼图案。

     被带上三楼走廊肩头的房间，丝丝缕缕的香水气味让宋亚轩眉头紧皱，昏暗的灯让他屡次撞上坚硬的桌椅脚。

     缩进角落，背后贴上墙壁让他有了些安全感，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时钟转动时的滴答声，但又更像是催眠曲，一路长途颠簸，又有了安眠药的作用，宋亚轩只觉得眼皮很沉，困意袭入神经。

     睡得迷迷糊糊间，一束光透过打开的门缝洒进。

     宋亚轩惊醒，蜷缩起的双腿下意识的往回收，他抱紧身体，眯起眼，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猫，好看的瞳孔都透露出害怕。

     高大冷峻的身影缓缓靠近，男人穿了件黑色风衣，身形挺拔，与这里的人着装不同，笔直的黑西裤包裹住长腿，锃亮的名贵皮鞋在宋亚轩跟前停下。

     他借着虚弱的光看清角落的人，一丝轻笑从嘴角泄出。

     还挺漂亮。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