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诺俊」秘密
*伪现背,7.8k完结
*Jeno第一人称,有一点壳,注意避雷⚠️
辰乐发消息说听了我们新歌了。
“哥你们公司不发货啊,我还想抽你小卡呢。”
我说这几天给他寄过去,签名专,但是我想看他家狗的照片,他说现场给我拍。这时候cody姐姐叫我去试项链,我聊天室的界面没关,也没注意凑上来的朴志晟。
“哥你,和辰乐,还有联系啊?”他问我。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微笑。
一开始也是私心地在他们离开前找到了辰乐——我猜他们本来是打算瞒着我们走的,但是我偷听到了经纪人哥跟他们谈话。
我跟辰乐说的是,哥那么疼你,你回国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哥会心疼的。
但辰乐...
*伪现背,7.8k完结
*Jeno第一人称,有一点壳,注意避雷⚠️
辰乐发消息说听了我们新歌了。
“哥你们公司不发货啊,我还想抽你小卡呢。”
我说这几天给他寄过去,签名专,但是我想看他家狗的照片,他说现场给我拍。这时候cody姐姐叫我去试项链,我聊天室的界面没关,也没注意凑上来的朴志晟。
“哥你,和辰乐,还有联系啊?”他问我。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微笑。
一开始也是私心地在他们离开前找到了辰乐——我猜他们本来是打算瞒着我们走的,但是我偷听到了经纪人哥跟他们谈话。
我跟辰乐说的是,哥那么疼你,你回国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哥会心疼的。
但辰乐说:“哥,是仁俊不让我跟你们说的。”
我以为我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毕竟不像他和朴志晟一样整天黏在一起,在公司还好,只是朴志晟单方面做笨蛋小舔狗,在宿舍里面,我也不想多说。我跟仁俊没有在一起过,我没有表白,只是单方面的喜欢他,我不知道辰乐是怎么发现的,也不知道仁俊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那时候我跟辰乐都还是未成年的小子,虽然在那种氛围下喝酒才最合理,可是我们还是很听话地只买了汽水,坐在汉江边吹风。
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安慰的话这时候说了也是多余。他们回国后公司肯定不会亏待,毕竟这么多年来重新开辟市场还要靠他们,我呢,除了失去两个很亲的队友,除了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要结束的禁忌的爱情,没什么值得安慰的。
但是辰乐突然就哭了。他流出眼泪的时候自己也很意外。
“哥,其实我比朴志晟喜欢我更喜欢他,但是你不要告诉他了。这个笨蛋一直以为我不喜欢他来着。”
“哥,不是我要把仁俊带走的,所以哥不要生我们的气,哥替我好好关心一下朴志晟吧。”
说完这些他就捂住脸哭起来,但是没有出声。我心疼他,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拍拍他的背,在包里翻了半天,找到了半包面纸。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问我要手机,过了一下他还给我,说那是他们在中国用的聊天软件,他给我注册了账号。
“我们在这边的号码以后就不用了,kakao应该也联系不上的,这个号只有我跟你知道,我不能把仁俊的账号给你,但是……”他眼神会意我。我让他把账号密码写在一个备忘录,一看,密码果然是curry5201314——他们教过我的,说这句话的中文谐音很适合我的气质。
一举两得嘛,我知道的,我们都怀有私心。他靠着我告诉他的朴志晟的日常生活来呼吸,我也得看着他跟我说仁俊今天过得很好才能睡着。除了这些我们偶尔也会聊点别的,但是聊到后面都还是会回到那两个人。
他们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我们出道预备最忙的时候,可是朴志晟的状态前所未有地差。他整夜整夜睡不着,抱着枕头在我和渽民的房间轮流串门,甚至跑去楼上李东赫的宿舍要了仁俊留下来的香薰助眠,但都没有用。
他才多大啊,就饱尝失恋之苦,也太可怜了。我跟渽民聊天的时候感叹道。
渽民盯着我看,说,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失恋。”我说,“我还没恋呢,他就走了,我有什么办法?”
渽民摇摇头,起身离开。
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了的,那些练习生对仁俊他们做的事情。
仁俊跟辰乐都算是空降,仁俊来得早一点,偏偏他们又在出道前的当口签约,原本就竞争激烈的局面,刚好空缺的两个vocal位,出道位最后留给谁,就算不明确宣布,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可是跟我们这些公开练习生不一样,他们一旦出了事,错过了这次出道,后面要再熬到什么时候,我们也不得而知。
以前也出过这样的事的,听前辈们说,在出道前把人逼出公司,或者悄悄使些手段让人意外不能出道之类。当我亲眼见到仁俊后背的淤青时,我才知道遇到了这种事情的时候有多无能为力。
“没事的,闹着玩的。”他扯着衣服下摆往后退,不让我细看,“别想了,去练习吧。”
我要往外面走,去找经纪人哥哥,但是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没有用的,帝努。”
仁俊很擅长笑,或许是专门练习过,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烦恼。
他对我笑,我却想哭,“我没事的。”他说。
我试着去警告那些练习生,但是他们显然没把我当回事。他们不会动我,因为我出事了公司才不会放过他们,但是地下练习生鱼龙混杂,竞争激烈,公司也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们才敢对他们做那样的事。
月末评价的时候仁俊的分数还是很高,但是我看到他走出练习室的时候扶着膝盖,不知道是不是新伤。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要正式宣布出道名单了,也是那时候我知道他们要离开。
说到这个我还得感谢一向不靠谱的李东赫。那天他又先溜号,半路发现一整个包落在练习室,我也刚出公司,他打电话让我帮他上趟楼。
我离开的时候仁俊也还在,他说他等辰乐有点事,让我先走。我回到练习室,灯已经关了,但是隔壁小声乐教室的灯却亮着。
“虽然那几家公司……我们公司最不缺的就是资源……有自己的判断……”
“回国之后呢,那边的环境……”
“……双人组合出道……”
经纪人哥讲的话我已经不太记得,可是我知道他们要回国了。
我快步离开,差点又把李东赫的包忘在原地。
其实他们回国是好的,至少没有人欺负他们,也不用跟我们竞争资源,还可以经常回家看看。同样是舞台,没有我们的话,或许他们自己可以走得更远一些。
那天晚上朴志晟看了恐怖电影不敢一个人睡,隔壁娜式拒绝了鸡崽同睡的邀请,只有我收留了可怜巴巴的小孩。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这小子拍醒,他问我:“哥,你怎么哭了?还抱着我不撒手,我快被你掐死了……”
幸好出道名单上即使少了他们,也没再多出来个讨厌的谁。
宣布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那是第一天他们不来公司,所以大家都很意外。
或许是因为我过于平静,所以一散会我就被李东赫拉走,半路又被朴志晟截胡,最后我被按在宿舍的餐桌前,他们两个、渽民还有马克哥一起在对面审问我。
可是我什么也不敢说,也说不出口,一听到他们提起那个名字,我嗓子眼都要被烧穿了。我不想哭,所以只是一直摇头,说什么都摇头。
渽民说我嘴硬,关心别人不承认。出道之后粉丝也是这么说的,说我明明对志晟很好,但是明面上总装着不关心他。
但是渽民说的是我跟仁俊。
我有一个笔记本,看上去有点像日记。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但是有一天不小心被渽民看到了,那天他就问我是不是喜欢仁俊。然后我就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只是写了一些和仁俊在一起做过的比较特别的事情,比如第一次单独出去吃饭之类的,还有仁俊提过的他吃的药和保健品,爱吃的不爱吃的,之类。
“没有很明显吧?”我问渽民,他却只是不怀好意地笑笑。
“你不要跟别人讲哦。”我说,他点点头,我知道他不会乱开玩笑,所以他知道了也没关系。
仁俊离开之后,我就把那本笔记收了起来,再也没有翻开过。
那时候仁俊练习很拼命,走得最晚,我就陪他留。有一次我们两个都没带宿舍钥匙,那个点他们都睡了,所以我们跑到汉江去坐了一晚上。
“有点想家。”仁俊看着江水,对我说。
听到这句话我又心疼又难过。周围静悄悄的,那天是周一,时间也很晚了,视线里会呼吸的只有风和江水还有仁俊。
已经是快要入夏的时节,我穿的还是厚外套,捂着怪热的,脱下来又觉得冷。我脱脱穿穿半天,仁俊都看不下去了,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肩上,“我的薄,你的给我。”
他的外套对于我的肩膀还是窄了,但是我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却像被子。
我一时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来聊,或许我也不该讲话。我偶尔像贼一样瞧一眼他,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江,嘴唇轻轻地抿着。不知道我第几次看他,他已经闭上了漂亮的眼睛。
他睡眠浅,我想让他靠着我睡得舒服一点,但我怕碰到他会吵醒他。他的手臂贴着我的,我甚至不太敢动弹。我也很困,但是我舍不得睡——他睡着了,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了。他这么支楞着睡也睡不安稳,摇摇晃晃的,后来他干脆自己靠过来,还问我会不会压着我不舒服。
“仁俊啊。”我叫他,他眯着眼睛应了一声,但是我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时候根本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离开公司,会回国,就连他合约到期的那天都没有想象过,更不用说他还没和我们一起出道就不能在一起了。
我趁他睡熟了,偷偷搂了他的肩膀。他没有醒,所以我得寸进尺地,心惊胆战地,吻了他的发顶。那个年纪的单恋,好像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仁俊啊,他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都不太明白。或许是谨慎得习惯了,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对待朋友也是,对待感情更加。那时候我也心急得很,拜托辰乐打听过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然后辰乐跟我汇报工作说:“那哥让我好好练习,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我们总是一起开辰乐和志晟的玩笑,我也曾借此旁敲侧击地试探他。他们交换礼物,我就跟仁俊说,我也想交换礼物。他记住了,没过多久就给我买了件衣服。后来我找了学校里的女生问了一圈,她们给我推荐了一种彩色铅笔,说是很好用也很难买。那时候我还不太会用网购,所以我跑遍了大半个首尔的画具店,买到了那种铅笔送给他。
自从知道他要离开,我觉得我跟他的事情几乎是火烧眉毛了。我实在不想他一点心意都不明白就这么走了,我多想让他知道,他一直有被爱。
我跟他接过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契机,只是那天他盯着镜子走神,我看着他发呆,他回头看到我时,我就吻上去了。
但那次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我想伸手抱他,却碰到了他腰上的伤,又是新的。我吻他的时候,他本来都没打算躲开来着。
他不让我看他的伤,“看它管什么用?又不能好,看它干什么?”
“仁俊啊,我该怎么办?”我反问道。面对这样的他,我总是忍不住想哭,但我也没有哭的理由。他都还在勉强地对我笑,我哭了算什么东西?
“什么怎么办啊……这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我摇头。他不明白,我也说不出口。我真恨我自己,我喜欢他,心疼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为了走上舞台,究竟一个人承受了多少额外的伤痛呢?
他以前说过,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孤独。“那跟有没有朋友没关系,你们很好。”边说他还边安慰我。我其实也能明白一点的,那种孤独,但是我不敢说,我想象不到他的程度有多深,我怕跟他说“我理解你”只是自作多情。
我喜欢你,我想替你承受所有的这些。这样的话在我脑海里翻滚了好久,可每每面对仁俊,我又觉得我很可笑。我算什么呢?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地长大的,在公司里也是在温室里长大的,我跟仁俊说,我想帮你,我能做什么?我不能替他挨打,更没办法替他回国。瞧瞧我这没用的喜欢啊,我只是没用的李帝努罢了。
“我……”
“不要说,你什么也不要说……好不好?”
我要说什么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盯着地板看,不一会儿又抬脚离开,我在原地,动弹不得。
志晟发现了我和辰乐的秘密聊天室,当晚他在我房间哭着要给辰乐打电话。出道以来他变得懂事了很多,很少再像小时候那样憋不住情绪,什么都往外吐,委屈了就哭,哄一哄就笑。但是他这次哭得特别厉害,我还以为他已经放下了。
我心疼他,又不好跟辰乐交代。我把他关在我房间里,说我先去跟辰乐沟通一下。
我拨通了辰乐账号的那串数字,想想这么多年来我都没给他打过电话。他很快接起来了,但不知道是我,还是用中文问的好。
“是我,辰乐。”
“……哥?”
“是这样……我吧,不小心,出了点事,那个,现在的情况呢,就是,志晟他……”
我才说到一半,就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同样久违的声线,用中文说着什么。
这些年我也在悄悄学中文,我大概听明白了那句话,说的是:你跟谁用韩语叫哥呢?
我一下子噤了声,辰乐也是个不太会撒谎的孩子,我听他支支吾吾半天,好像是被仁俊威胁了,他捂着话筒问我:“能说吗?”
我沉默着,我说,你决定吧,志晟已经知道了。
轮到他沉默了,突然间两边都没人说话,我甚至可以听到身后房门里志晟吸鼻子的声音。
“辰乐你,还跟他……们,联系?”
果然,祸不单行,一边发现了另一边也这么快暴露。我视死如归,“辰乐,你跟志晟说句话吧,他要哭死了。”
我一下子打开门,趴在门口的志晟被吓到坐在了地上。我把手机塞给他,他像捧着什么宝物一样,低着头连呼吸都很小心。
他坐在地上打电话,我逃跑了。我从冰箱里翻出来李东赫藏在里面的酒,想也不想就灌进去半瓶,然后提着另外一半到阳台去装死。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满脑子都是仁俊的声音。
他们回国之后出道很顺利,公司给的资源很好,人气也一节一节窜高。他经常在微博开直播唱歌,我就拜托辰乐帮我开通了一个微博账号,只用来关注他。我只能从新闻图、专辑写真还有他的社交账号里看他一点一点长大,头发长长了又剪短,短发又变长,却几乎一直都是黑色的。这样也好,不要像我一样,头皮都快被漂没了。
有一天辰乐分享给我一条微博,是盘点我出道以来的发色,他觉得神奇就发给我看了。早些时候的有些发色,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我染过。那位粉丝很细心,连哪一天首次公开新发色都标注了出来。我看着时间轴感叹,我已经六年没见过仁俊了。
志晟还坐在我房门口哭哭啼啼的,当年他们那么好,就算还是小孩子那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喜欢,放不下也是正常的。真想知道仁俊这些年有没有把我忘了。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难过了。他把电话还给我,辰乐还在电话那头。我问他,仁俊愿不愿意跟我讲讲话,辰乐好像也有些哽咽,他说:“仁俊知道是你,但是他走了。”
隔天晚上李东赫拉着我开直播,读评论的时候有粉丝问为什么Jeno状态那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我说没有,让大家不要担心,李东赫帮我圆场,说最近太红了太忙了很累才这样的,又顺便宣传了一波新歌,感谢大家的支持。
还有十分钟下播的时候,我的手机弹了一条提示说仁俊开始直播了。我不想错过,那可是电话事件后他的第一次露面,可是我又不能这么快离开,这相当于我承认我身体不好,连直播都播不了,估计要挨骂。后面那几分钟我只是快乐微笑,李东赫一个人讲了半天,实在受不了了还回头瞪我一眼。终于结束了,我没等李东赫开口骂我,抢先一步打开微博,他已经开始跟粉丝聊天了。后来他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像平时一样,回答一点问题,告诉大家新歌正在制作云云。直播结束后,我连牙都没刷,躺在床上闭上眼就睡过去。
第二天我看到辰乐推给我的微博,说仁俊在直播里说见到了久违的朋友。我不禁猜想是否和我有关,但是说“见到了”,那该是见了面吧?
一碰到跟仁俊有关的事情我就忍不住多想。我打电话过去,想问辰乐我能不能跟仁俊说两句话,但是这次沉默的是辰乐。
“哥,其实……”他听上去想说什么,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辰乐,我想,就想跟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过了好久,他终于回话了。
“我把他电话给你吧,要是我挨骂了,哥你可要替我说话啊。就当是,谢谢哥这么多年帮忙把朴志晟照顾得这么好了。”
他一把号码发过来,我一刻也没等就拨了过去。估计是知道这样的号码就是我,第一次他没接,但是打第二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我的眼睛就湿了,那天我还笑志晟说怎么跟小男朋友打个电话都哭哭啼啼。
仁俊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光是知道对面在呼吸的那个人是他好像就满足了。
还是他先叫我:“是,帝努吗?”
我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仁俊啊,没有把我忘了吧?”我想要装作很轻松地跟他开玩笑,但是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他轻轻地笑出声,“说什么呢,臭小子。”
又没有人再说话了。李东赫总说我是个无趣的人,那时候马克哥就会安慰我说,是李东赫有趣过头了才会显得大家无趣,我也不在意,无趣就无趣吧,干脆就把无趣人设做到底好了。可是现在我又开始讨厌起自己来。我等了六年才等来的一通电话,我竟然连说什么都不知道。挫败又无力,害怕他因为我的沉默挂断电话,以后也躲着我装作没看见我的来电。
“你,你最近,还,忙吗?”我问。
“还好,没有你们忙,不是回归期吗?辰乐跟我说很喜欢你们的歌。”
辰乐提到我们的时候仁俊会想到我吗?我不敢问,这太亲近了,不是我可以跟他开的玩笑。
我的胃一下一下被心脏撞得发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好像又要被我的胡思乱想逼出来。其实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他说。
一直以来都是,在他面前格外沉默着的我,其实想说的最多。可是我不敢说出口,我怕那些感情一下子就收不住溢出来,他那么敏感,肯定会躲开。所以我只能跟他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在他喝水的时候轻轻敲一下他的瓶子,捣乱地挡住他的手机屏幕,就像李东赫闹马克哥那样,适度地让我在他面前找到一点存在感。
也习惯了,不需要他对我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要他的世界里还有一点点我,大概就满足了。那这六年,他的世界究竟还有没有我呢?不得而知,也不重要了。
“仁俊……”我好想你,但是说不出口。这样的话太苍白了,似乎以什么身份说出来都不太妥当。如果是李东赫的话,应该可以很自然地撒着娇说出来想你这样的话吧?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成为一分钟的李东赫,告诉他仁俊最近真的很帅气,很想跟仁俊见面,没有仁俊的话呼吸都困难了。
“帝努……想过我吗?”他却这么问道。
“想。”我几乎毫不犹豫地说。
他又笑了。
“笑什么?”我很尴尬,这样子好像我说错话了一样。
“没什么。”过了一会他又说:“对不起,帝努。”
我胸口一疼,“道歉干什么?”
“就,当时一声不吭地走了,不太好,可能……要不是辰乐,我们是不是以后也不会联系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就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但是我告诉他:“不要道歉,不是仁俊的错。”
“……也是,事已至此。但是感觉,对你们还是有点愧疚的。”
对我的话不需要感到愧疚,仁俊过得好就足够了。可我没有权利代表其他人这样发言。
我的眼睛又在掉眼泪了。怎么会这么难过呢?如果当年我是普通的学生李帝努,现在的我是普通的上班族李帝努,是不是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谈几段恋爱,把关于仁俊的痛苦都抹平呢?可惜没有如果啊。实在是没办法忘记,因为站上舞台的时候会想到当年曾幻想过的,和他一起穿过飘飞的彩纸对粉丝们挥手的样子,练习室里的每一块地板都是以前的样子,我生活的每一处,都逃不开有他的影子。
怎么忘得掉呢?
“仁俊,我该怎么办……”
这是我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了,上一次是为了他问的,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
“你还记得,我留在你日记的那幅画吗?”
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他们都以为我有一个日记本,那就是我记下所有关于他的事情的笔记本。
我几乎是疯了一样把我的柜子翻了个底朝天,那本笔记被我锁在最里面的一个小盒子里,还好钥匙是插在锁上的。我取出笔记,发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我把它锁起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
那就是他的画,是用彩铅画的,也许就是我送他的那一盒。画上是他和一只长得跟我很像的萨摩耶,他抱着狗,笑着。画的右下角,署名是“最喜欢JN的RJ”。
他的电话一直通着,我想他听到了我哭的声音。他一言不发,我抱着画跟他道歉,“对不起,仁俊,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这么多年了,对不起,我早该看到的,对不起……”
他说:“没关系的,其实,就算你那时候就看到了,也……不会怎么样的,别哭了。”
我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哭,这时候除了流眼泪,我好像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了。
“帝努啊……”他又叫我,我急忙应他一声,但是他没了下文。
“我喜欢你的,仁俊,我一直……”我努力地挤出这句话来,但是也说得破破烂烂的,不知道他听出来没有。
他说:“我……现在还有点事,改天再联系吧,你有我的电话了,再见,帝努。”
他挂断了电话。
我拿起被扔在地上的笔记,从头翻看,那时候我的字难看得可笑,记录的那些事情,那些感情也真挚又幼稚得可笑。
六年过去了,他没有我照样过得那么好。最喜欢帝努的仁俊也可以没有帝努,那最喜欢仁俊的帝努也可以没有仁俊的。
就像剪断脐带一样,我赖以生存六年的养分是对于他是否也同样怀有这愚蠢的感情的幻想,现在我把它们夹在那本黄色皮质封面的笔记本里,重新锁进了那个小盒子。我取出钥匙,揣进口袋里。我去洗了把脸,那时候李东赫坐在马桶上,我进去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说你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没理他,回房间去把我美丽的山地车取出来。
我骑到汉江,停在仁俊和我呆了一个晚上的那条长椅旁边。
我把钥匙扔进了江水里,它和正午的波光一起闪耀着。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我眼前这样闪耀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