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推冷文,北极圈的那种
声明一下我的冷文概念,晋江收藏一般在十万左右,或者低于十万,在老福特上的tag参与量少于200,所以做好心理准备,真的会冷爆🙏
1.黎明沉眠
可能是名字太正经?总之一直不火,但是整体的三观、文笔、以及人物设定是十分优秀的,主角们的挣扎、勇气、愤怒与不甘,对生命的思考与对不平等的反抗,他们真诚而伟大,不幸且悲哀。
摘抄一些句子(我保证不是只有一两句,整部文文风都是这样的):
纵难埋骨故土,苍天寰宇可葬。我见英魂飞赴星海,应似白鸟归巢。
希望从哪里来?希望从死亡中来。明日从哪里来?明日从与明日的诀别中来。
2.人鱼文偏执反派翻车了
文笔不错,...
声明一下我的冷文概念,晋江收藏一般在十万左右,或者低于十万,在老福特上的tag参与量少于200,所以做好心理准备,真的会冷爆🙏
1.黎明沉眠
可能是名字太正经?总之一直不火,但是整体的三观、文笔、以及人物设定是十分优秀的,主角们的挣扎、勇气、愤怒与不甘,对生命的思考与对不平等的反抗,他们真诚而伟大,不幸且悲哀。
摘抄一些句子(我保证不是只有一两句,整部文文风都是这样的):
纵难埋骨故土,苍天寰宇可葬。我见英魂飞赴星海,应似白鸟归巢。
希望从哪里来?希望从死亡中来。明日从哪里来?明日从与明日的诀别中来。
2.人鱼文偏执反派翻车了
文笔不错,感情线很出众,整体三观和大局也可以,人设很有矛盾张力,很出彩。
以为是穿书,其实是拯救,是在拯救人类,也是在拯救自己,这部文的整体背景是有点意外的,先不剧透,为了平等,有人踽踽独行,背于阳光,所有的冷眼与不甘,所有的痛苦与失去,只是为了人类的希望,因为他曾经是人类之光。
也摘抄一句:烈火烹油,繁花着锦。荆棘塞途,荣辱浮沉。
3.同时给四位大佬当备胎后
这一部是我推的文里面还比较火的了(其实目前为止也只有20万左右,21年的文了),但是LOFTER上tag参与量很少,是层层推进型的,而且三观巨正,最后的局也铺的很大,乍一看只是三观超正的普通快穿文,其实终极原因与进化和时间流速有关,作者设定上有一点点小瑕疵,因为涉及到了时间倒流等问题,但是绝对瑕不掩瑜,人设依旧很不错,主角反PUA达人,人间清醒。
并且作者的幽默细胞很足,这里也微微节选一点:
那天夜里,柯铭带着所有攒下的奶糖,来找了喻堂。
那些糖都是来做义工的哥哥给的,小喻堂躲在角落里,他胆子小,不敢和人说话,从没上去要过糖。
柯铭长得好,常听义工们说外面的事,是孤儿院里见识最广的,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道理。
柯铭把那些糖全给了喻堂,对喻堂说,学一门手艺就能早早挣钱,早挣了钱,就能买一大堆这种糖。
喻堂躲在角落里,一颗接一颗地囫囵往嘴里塞奶糖。
喻堂从没吃过糖,甜得直喝水,却依然怎么都吃不够,连饭也不想吃了。
他被柯铭带去,偷偷钻进院长办公室,翻出名单,把自己的名次改到了柯铭的后一位。
喻堂含着奶糖,心里想,挣钱是要尽早的。
早挣了钱,买一大堆这种糖,去给来做义工的哥哥吃。
“……齁死我了。”
俞堂拖着进度条,看完加了柔光滤镜和悲情BGM的前情回顾,很感慨:“愿世上再没有大白兔。”
系统问:“宿主,柯铭抢了你上学的机会,你不难过吗?”
“你刚实习,就把剧情搞砸了。”俞堂反问,“现在有个机会,只要你把糖全吃了,就能不扣这个季度的奖金,你有时间难过吗?”
4.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
这一部前面会有一点点文笔不成熟,但是后面的确绝,看起来是一篇平平无奇的晋江吐槽套路的文,其实是对世界的思考,人生的思考,作者(没有记错的话,的确学过哲学专业)在后面对于世界的现实性与逐利性的思考是全文很大的亮点。
就节选最后主角对于人生与自由的回答吧:
“即使看见了所有的悲伤,我依旧愿意再一次前往。”他用电影里的台词说,“因为我塑造了这样无与伦比的我,并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我是他人世界里的路人。于我而言,我却拥有浪漫、自由、无用却又独一无二的人生。我个人的感受,就是这世界于我的所有。
“而且,故事和真实,同样应该存在。”
——这是我的解。
5.要你寡
属于见仁见智的一部文,涉猎面是很广的,而且全文真的超级好笑,局铺的也很不错,人设与感情线都立住了,只能说是文名和文案让它沦落至此。
6.帝师by来自远方
一部我推了四五年也没有几个人看的文,作者的知识面很广,并且几乎是没有错误的,可以了解很多文常和历史现象的!(现在没有学习历史了,但是高中语文和历史不错,当时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过是穿越文,千万不能看作正史啊),最重要的是,它给人一种历史真实感,就是,如果你真的站在那里,你就会有此情此景,同时,它也给人一种希望,一种历史上的如果,如果真的有人扇动蝴蝶翅膀,一切会变得怎样,能否弥补历史永久的遗憾。
7.在逃生游戏当群演
真的不要被文案骗到,不是什么甜甜恋爱文,整体框架极其厉害,作者的文笔很会塑造恐怖气氛,说实话,我看完的无限流几十部一定是有的,但是这一部是极少数可以吓到我的,无人死亡,单纯掉san。
整体大背景特别厉害,框架极强,出人意料,为什么只能说这些废话,因为我也正在看,但是按照朋友的说法与目前我的进度,这部超级棒。
发现好文不火基本上都是文案欺骗啊,嗐
这个号就用来推个文,以后应该就不会用它发东西了(除非又找到一批冷文)
【夏以昼】我的哥哥一开始是我前男友后来变成了我老公
*哥哥想要坚守底线结果醋到破防的故事
*私设与主线无关 真·追妻火葬场预警
*内含一点黎深 全文6k➕一发完 he!!
1.
你常常想,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其实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莫名其妙地,会多一道世俗的枷锁。
在家中长辈或是外人眼中,世界上任何两个人都可以在一起,唯独你们不可能。
——你和夏以昼就是这样的例子。
你们一起长大,亲密无间。
小时候会一起躲在被窝里偷看漫画,长大了会一起跑去游乐园疯玩。
夏以昼会牵着你的手向前走...
*哥哥想要坚守底线结果醋到破防的故事
*私设与主线无关 真·追妻火葬场预警
*内含一点黎深 全文6k➕一发完 he!!
1.
你常常想,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其实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莫名其妙地,会多一道世俗的枷锁。
在家中长辈或是外人眼中,世界上任何两个人都可以在一起,唯独你们不可能。
——你和夏以昼就是这样的例子。
你们一起长大,亲密无间。
小时候会一起躲在被窝里偷看漫画,长大了会一起跑去游乐园疯玩。
夏以昼会牵着你的手向前走,直到你累得迈不开脚步,他就蹲下来背你,慢慢地朝家走。他的臂膀总是很温暖可靠。
你趴在他背上,吵着说要吃棉花糖。
哥哥一边嫌弃你吃太多甜品,一边去乐园门口的小摊,给你买了最大颗的棉花糖。
卖糖的阿叔打趣:“呦,年纪轻轻,就知道买这些哄女孩儿啦?”
背着你的少年抿抿唇,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没有说出“这是我的妹妹”。
夏以昼接过棉花糖,再一转头,你却不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被气笑了,但还是稳稳地把你背回家。遇上奶奶盘问,他会对奶奶说,是他哄骗妹妹出去玩的。
奶奶什么都清楚,但没再多罚你们,只是叫夏以昼不许再给你背锅。
小小年纪,你尚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浪漫,却先懂了什么叫溺爱。
——哥哥对你,就是溺爱。
2.
有时候,你们调皮得过分了,也会被奶奶责罚。
夏以昼作为哥哥,被罚得更多。于是他在墙边被罚站时,你会忍不住悄悄掉眼泪,和他说下次再也不贪玩了。
“没关系。”
他拍拍你的头:“站一会儿根本就不累。而且我是你哥哥,替你多挨罚是应该的。”
你再忍不住哭,他就会弯腰笑着问你,这是谁家的小孩在掉小珍珠?
不论如何,你总是会被他哄好的。
夏以昼对你很好很好。即便有时会惹你生气,他也依旧是最好的哥哥。
帮你背黑锅,保护你不受别人欺负,给你买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满足你的小小愿望……
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你都坚信,夏以昼当你哥哥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直到后来。
青春期的小孩都会有秘密。你一直觉得自己和哥哥不会有,可当某天早晨,你看到他脸色很差地从房间出来,蹦跳着问他怎么了,却被夏以昼避开。
他没有理会你的问题。
夏以昼一个人躲进卫生间,不知道在做什么,水流声哗啦啦地响,徒留你在原地不知所措。
因为年纪尚小,所以你丝毫不懂,在那一年夏天,在少年情窦初开的旖旎梦境里,他犯下了怎样滔天的罪过。
所有自欺欺人的谎言都在濡湿的初次里被戳破。
再后来,你第一次遇见了生理期。
夏以昼悉心地为你熬红糖姜茶,做你想吃的饭菜,包容你一切莫名其妙的坏脾气,可你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因为你们再没有一起躲在被窝里看漫画,他也再没有主动牵过你的手。
你怅然若失,心想,这难道就是长大的代价?
3.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会直接喊夏以昼的大名,叫哥哥的次数越变越少。
十七岁生日,你吵着要两个人一起去游乐园,夏以昼却让你换个愿望。
“我不换,”你对他说,“这就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别的礼物我都不要!”
磨了很久,他没有办法,只好和你一起去了游乐场。
像过山车这种东西,对夏以昼来说毫无挑战性。你疯玩一天,头晕眼花,他却还能稳稳地提着包,站在原地。
“夏以昼,我走不动了。”
“嗯?那看来回家之后的海鲜大餐,只有我一个人享受了。”
你听到“大餐”忍不住快走两步,但很快就坚持不住了,你蹲在原地,让他等等你。
夏以昼脚步一停,半晌,他走回来蹲在你身前:“真拿你没办法……上来吧。”
你飞快地往他背后一扑,生怕他反悔:“那你背我回家!”
“……你别乱动。干嘛,十八岁了,不会还想去棉花糖摊凑热闹吧?”
“不要。你陪我来玩,我就已经拿到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了。”
夏以昼微微侧头:“真的没有其他礼物想要?过了今天,可没法反悔了。”
你微微低头,看着他暮色下飞扬的发丝,回答:“如果我说有别的想要,你会给吗?”
“……”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你也不再说话。
他就这样背你走着,直到过了很久,你低声嘟囔一句:“胆小鬼。”
4.
周围的亲戚们总是念叨,要给夏以昼介绍对象。连奶奶听的久了,也开始操心起来。
饭桌上提起这事,夏以昼随意应付了一声不急,你则变得格外安静。
奶奶问:“怎么啦?今天的菜不和我宝贝孙女的胃口?”
你摇摇头:“很好吃。”
奶奶笑着叫你不要学那些小姑娘减肥,饿得皮包骨头,身体都垮了,现在这样就够瘦了,让你多吃点。
你看着奶奶的笑脸,点点头,在这一刻无比理解了夏以昼的心情。
就算你不在乎别人……可奶奶会不会很伤心,会不会无法接受,会不会因此头疼变得更严重了?
你想,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
5.
话虽如此,当你第一次看到夏以昼和一个女孩并肩走在路上,还是很难过。
虽然他们之间很有距离感,你也知道是奶奶安排任务,你仍旧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
他没有看到你。你也不想被夏以昼看见,被他看到了你哭鼻子,一定又要嘲笑你。
……你现在讨厌死夏以昼做你哥哥了。
饭桌上,奶奶问起他约会怎么样,夏以昼沉默后说:“不太合适。”
奶奶看着他,问,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喜欢的女孩?
他说,没有。
6.
夜晚。月亮躲在云层后,你一个坐在房顶上吹风。
夏以昼翻上来,问你是不是在赏乌云。
“大晚上的出来赏云,我还是第一次见。风太凉了,快下来去睡觉。”
你坐在上面,朝下望,而他抬头看着你。
“夏以昼。你以后会有女朋友吗?”
他撇开脸,表情隐在了阴影里:“你这是什么话?”
你继续问:“那你会结婚吗?”
夏以昼沉默了很久,久到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说:“……不会。”
你盯着他:“那如果以后我结婚了呢?”
他这次沉默了更久。
久到最后一颗星星都被云挡住,久到你的心跳从剧烈回归了寂静。
夏以昼说:“我会换一种方式来爱你。”
7.
你主动开始和夏以昼疏远。
或许做得太明显,连奶奶都看了出来,问你们最近是不是又闹别扭。
你笑了一下:“才没有呢!我长大了,想少依赖哥哥一点。”
“夏以昼”这三个字,很少再在你的称呼中出现。其实你们感情很好,只是不如以往亲密无间了。
奶奶介绍的女孩都被他推拒,于是不知不觉间,长辈们的重心转移到了你身上。
你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二十了,可以谈谈恋爱了”,还有一句“可以和去找小黎吃饭”。
晚上在家,奶奶又提起这件事,不等你回答,夏以昼说:“叫他来家里一起吃吧?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你不太开心地回头瞪他:“切你的菜!”
医院复查时,你顺便对黎深提了这件事,然后摇摇头:“算了,你别介意,不想去的话我就直接说你每天都加班——”
“可以。”
黎深抬起头看着你:“你不想我去?”
“没有,怎么可能!”你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当然都欢迎你,尤其我哥,还说要亲自下厨呢!”
黎深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他很想我去?我以为他最不欢迎我。”
你问他,怎么会这样想。
黎深意味深长地回答,因为我要抢走他的宝贝妹妹了。
8.
聚餐这天,夏以昼果然亲自下厨,做的菜有模有样,就是每端出来一道你都觉得怪异。
萝卜,萝卜……怎么连红烧肉里也放萝卜丝?
黎深坐在了你旁边。以往汽水罐都是夏以昼打开递给你,今天却是黎深先一步开好了。
“给。”
你没想到黎深还有这样的一面,受宠若惊:“谢,谢谢。”
奶奶欣慰地笑了。你瞧了一眼坐对面的夏以昼,觉得他像皮笑肉不笑,怪怕人的。
吃过饭,奶奶提醒你去送送黎深,夏以昼却先一步站起来:“外面太黑了,她一个人回来也不安全。还是我送吧。”
“可……”
不等你反驳,夏以昼已经去换好了鞋子:“好了,走吧。我送送你。”
9.
家里只剩你和奶奶。
奶奶问你觉得黎深怎么样,你不太自在地回答,蛮好的。
“小黎是个靠谱的好孩子。你的身体……如果以后有他照顾,奶奶也会放心些。”
“当然了,还是以你们自己的意愿为主。奶奶最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的。”
黎深工作很忙,你和他联系也并不算频繁。你有点捉摸不透他,偶尔觉得他对你有些喜欢,有时又会觉得是幻觉。
奶奶以为你不喜欢成熟稳重的,给你介绍了另一个年纪小的弟弟。
——说是弟弟,其实你们是同岁,只差几个月而已。
他性格很外向,自第一次见你后就展开了猛烈攻势,热情到让你招架不住。
每次见面都嘴甜都夸你漂亮,给你带一束鲜花,从不做越界的、冒犯你的事,但是也从不吝啬表明心意。
平心而论,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
但正因为对方的认真,你反而不太敢回应。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会觉得有所亏欠。
“……你的项链是新买的?”
“啊?”
你回过神,意识到夏以昼在和你说话:“是啊,我买的最新款,好看吗?”
他说:“我发现你最近总是在发呆。在想什么?”
“没有吧。我只是吃得慢了点而已。”
“那你这一身打扮,是要做什么去?”
你:“……去和朋友们玩。今天周末嘛。”
夏以昼不知道信了没有,没有再问,抱臂看着你出门,在你推开门的一瞬间,他说了一句什么,你没能听清。
“什么?”你转头看他,“我没听见。”
他说:“没什么,我叫你捎点零食回来。”
“骗人,刚刚那句哪有这么长?”你看他的口型是两个字,而且绝对不是什么零食。
“快说快说,你刚到底说了什么?”
夏以昼:“哦,我只是感叹一句你最近很不乖,都会为了别人骗哥哥了。”
你心虚地低头:“胡说,我才没有呢。”
而他的目光有如实质,落在你脖子上,你慌乱地丢下一句我出去玩了,关上门离开。
一路上苦思冥想,你终于想起开门那一刻他的口型。
他说,别去。
10.
今天的约会在游乐园。
对面的男生笑得很开心:“你戴了我送你的项链。”
你不自在地点点头,和他一起去做了旋转木马,还有海盗船和摩天轮。
傍晚,男生送你回家,在路上突然说:“其实,我本来想今天和你告白的。”
你吓了一跳,只听他继续道:“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特意去请教了你哥哥。”
你预感到什么,心跳得飞快:“请,请教他?”
“是啊,我问了你喜欢的东西,他说棉花糖。他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打算在游乐园里和你告白。”
你呼吸停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他就没理我了。不过也正常,你哥哥应该看我不太顺眼吧?”
“我定制了棉花糖主题的烟花,打算摩天轮上表白,结果他们临时告诉我,烟花突然就坏了。本想再等合适的时机……”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
不知不觉,你们已经走到了家楼下。
你停下脚步,对面的男生突然靠近,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时轻轻地吻你的脸颊。
你愣住了。
“我不急着要答案,所以……不要太有压力。我先走了,晚安。”
心乱如麻,你下意识抬头望,家里二楼房间的灯是暗的……奶奶今天要住院体检,夏以昼应该也不会在家。
想多了吧,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到?
你松了一口气,走到门口,做贼一样悄悄地打开大门,又轻轻地合上。
下一秒,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今天玩得开心吗?”
你吓得差点跳起来:“啊啊啊啊啊!你干嘛不开灯啊,夏以昼,吓死我了!”
对面的人没说话。你直觉不太对,摸索着想去开灯,突然被拽住了手。
“你喜欢他吗?你答应他了?”
莫名的酸涩感涌来,刺得你一痛。你想,夏以昼又凭什么这样来质问你?明明是他先放弃的。
你想甩开他的手,没能挣脱,反而另一只手腕也被握住。
“答应了又怎么样,我就喜欢他,你凭什么来干涉我谈恋……唔!”
带着怒气的、炽热的吻堵住了所有声音。
高大的身影压过来,你才发现夏以昼已经比你高了这么多。他不让着你,或想要欺负你易如反掌,只是他从没做过而已。
……
————————————————————————
全文6k➕一发完he,后续1.8k➕都在彩蛋里啦,一些哥哥的真·追妻火葬场&吃醋修罗场,是醋到开始发疯的哥哥,开始黑化反悔自己说过的话的哥哥,一些他强制的越界(我太爱骨科这平静的疯感)等等
❤️任何一个小红心小蓝手关注评论都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感谢!宝贝们的每个点赞都像流星一样划过我的天空,我每天翘首以盼呜呜呜呜
真的不让小狗上床睡吗
· 平等溺爱世界之外的每一个老公
· 欢迎来到1v4副本线【过火】
· 柏源主场
副本【过火】游戏预警:
1.四位男主有交集,感情线是同时进行的,是渣女爱四个,搞修罗场,会有np。
2.男洁女非洁,毕竟1v4,大女主路线,18+不纯爱不清水。
3.男主是无底线无理由包容你的一切的,他们生来就只爱你一个。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游戏开始。
*
我真心的觉得柏源是最不待见顾时夜的,不...
· 平等溺爱世界之外的每一个老公
· 欢迎来到1v4副本线【过火】
· 柏源主场
副本【过火】游戏预警:
1.四位男主有交集,感情线是同时进行的,是渣女爱四个,搞修罗场,会有np。
2.男洁女非洁,毕竟1v4,大女主路线,18+不纯爱不清水。
3.男主是无底线无理由包容你的一切的,他们生来就只爱你一个。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游戏开始。
*
我真心的觉得柏源是最不待见顾时夜的,不待见到甚至会和我闹一些脾气,他当然不会承认,我乐得装傻,看到他有些失落又偏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我会觉得有些可爱。
我低头看向闷不啃声蹲在我面前替我解鞋扣的男人。
柏源的外在条件符合我对【成男】的一切偏好,我对肩宽背厚的男人几乎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或者说柏源他练得好的地方绝对不止肩背,他手臂的线条和腰上的人鱼线我摸过很多次,爱不释手。
还有现在和我高跟鞋扣较劲的手。柏源的手算不上好看,应该只能称得上老实,甚至说是粗糙也不为过,指甲修剪得平整圆润,没有一丁点攻击性。
解鞋子这件事对柏源来说算不上陌生,这双高跟鞋我第一次穿,脚后跟不至于破皮却仍是有些疼,算不上辛苦,但穿了一整晚高跟鞋的脚落在柏源他温热大掌之中的感觉很不一样,他熟练的替我活动脚踝,然后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软乎乎的拖鞋。
即使还在因为我和顾时夜在宴会上被夸了一晚上般配而闹别扭。
我踢开了柏源给我穿上的拖鞋,把脚踩在了他的大腿上,“我走不动了,抱我回去。”
这样的时候柏源他有些粗糙的指腹,触感总是无法让人忽视,他握着我的脚腕,摩挲向上捏了捏我的小腿肚,再然后就像是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
“遵命,殿下。”
他又在哄我。
*
柏源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没比我大两岁倒是比我那对不着调的父母要稳重靠谱得多,有时我也挺想不明白我那在家只知道把我当成芭比玩换装游戏的妈,和格外爱沉浸在国王王后小公主剧本里的爸,到底是靠什么支撑起一个黑白通吃的商业帝国,靠运气吗?没人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殿下这样的称呼,我只让柏源在私下里喊,不懂事不知羞的年纪公主殿下女王殿下我都让他喊,索性最后就成了殿下。
小时候因为这件事让我被同龄的男生笑了好大一通,虽然之后他们被我整得很惨,柏源他善后收尾的时候又收拾了一顿,但是小孩子嘛,尤其到了青春期的时候总是无法忽视一些面子上的问题。
总之这是专属于我和柏源的秘密。
越到大,柏源他越偏爱一些【专属】于我们的东西,对于这样的秘密他甚至很高兴,笑起来眉眼都是弯的。
柏源是一只被我养得很好很好的大狗狗。
我经常这样想,虽然是我被他照顾得更多一些。我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喜欢让他弯腰低头去摸他的脑袋,偶尔会觉得柏源他应该会很适合干净利落的板寸,却还是更加舍不得这样指尖穿过他发丝的触感。
他会很配合,在一些事后缱绻的时候甚至故意用牙齿咬着我的肩膀,模仿出一些野兽的低吼,会用一点力,有一点点疼,得到我的安抚才会转成亲吻或者舔舐。
嗯,我和柏源睡过,不止一次。
拜托没人能忍住吧。
肯定没人能忍住。
*
我很难用言语来概括我和柏源的关系,男男女女之间的任何关系都并不牢靠,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柏源是那个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背叛我的,大概就是这样。
他和我生过最大的气应该就是我和顾时夜领证这件事。
顾时夜是我家合作伙伴的儿子,他家做军火的,背景实力我到现在其实也摸不太透,总之我爸是肯定不会亏待我的,我和顾时夜从小就常在一些宴会上碰到过,被凑在一起也是打小就开始的,柏源他心知肚明。
好在我爸和顾家的合作二十年如一日,不至于让我临了换个人嫁。我和顾时夜认识得久却真的算不上熟,除了宴会和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们的联络并不多,可以说几乎没有,更何况他从小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
我心没什么余力也确实不足,反倒成全了我。
总没有他在国外逍遥,我还得守身如玉的道理,他逍不逍遥我不知道,反正我恋爱自由,身边的男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读书的时候倒还好,确实学业为重也为了身心健康发育,从大学到我开始接手家里的企业再到我现在全面接盘,前赴后继送上门来的数不胜数。
无伤大雅,只要数量够多,总会有那么几个长相英俊内里有趣的家伙,作为我一天到晚和一群秃顶大叔拉扯谈生意后的抚慰。在不涉及什么底线问题的时候,钱啊权啊,我乐意为这些短暂的消遣买单,偶尔碰上几个让我兴趣久一点的,给个男友的头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些柏源也都心知肚明。
这些人翻不出什么浪,更越不到柏源头上去。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会有些在意柏源的想法,但是是他先装作低眉顺眼装作毫不在意的,仿佛我们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而他是那个绝对不会越界不会妨碍主人家办事的忠诚的仆人。
当时应该是我先生气的。
算不上生气,恼怒较劲的成分更多一些。
他不在意,那我就只好也就更能放心的使唤我的狗狗。
酒店最顶楼一整个平层都是我的私人领域,我其实不常来这里,只是用来排遣而已,那些外人自然是没有能进我家门的。
柏源被我一个电话喊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多。他应该也挺忙的,接管了我家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尤其是晚上。
可我才不管。
*
柏源刷了房卡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只打着一些昏黄的氛围灯。
他停在了玄关,换了鞋然后把你乱踢的鞋子整理好,然后往里走,边走边捡你脱在地上的衣服,最后停在套间门口。
门大敞着。
柏源没有在玄关口看见第二双男士皮鞋,理所当然的也没有在房间里看到第二个人。目光所及只有你一个人,松散裹着浴袍,头发也没有擦干,只是懒散批在肩上,毫不在意它滴落的水珠会打湿衣襟。
我当然是听到了他开门的动静的,可我并不出声,蜷坐在床上,不知道从哪翻出的指甲油正小心翼翼的往脚趾上抹。他就立在门外,手里拿着我随意脱在地上的内衣,直到我涂完那一个才走了进来。
就像无数次为我穿鞋脱鞋一样,柏源他单膝跪在我面前的样子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从没涂过脚指甲油,不过是一时兴起,柏源他难得的有一些生疏却做得仔细又妥帖。
“你来得好晚。”
我挣脱了他的手,脚尖蹭上了他的衬衫,连带着没干的指甲油一并沾染了上去。
柏源他应该是有些不高兴的,我很少见他蹙眉。
“是我的错。”
“所以现在看起来你并不需要了,小姐。”柏源从不会因为生气而不理我,但会因为生气而干巴巴的喊我小姐。
我电话里喊他来给我送套,他乖乖照做了。
谁让他不在意。
我俯身去摸向他胸口的口袋,拿出了一个没拆封过的盒子,我看了看盒子上的尺码,又看向了柏源,柏源他能从我俯身大开的领口了看到一些景色,我确实是故意的,他底下了头,泛红的耳尖和窒住的呼吸出卖了他的【忠诚】。
“或许还用得上。”
“对吗,柏源?”
*
什么速干型的指甲油都是骗人的。
后来柏源抱我去洗澡的时候,我这样想。
指甲油蹭了满床,甚至有一处沾上了柏源的脸。
*
柏源之后再也没有因为你的任何一个男伴而产生所谓一些额外的情绪。事实上他仍然不喜欢,但却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我不介意多给柏源很多很多偏爱,让他可以随意处置打发那些人。
至于一些我上了心的,柏源偶尔也会有些滥用这样的权利,比如从我的日程表上划去和夏萧因的晚饭,再比如在易遇来找我的时候,让他在办公室外多等两个小时。
柏源他总是稳重得令我感到安定,所以我总是无法拒绝他一副有我撑腰而表现出的耀武扬威的得意模样,他懂分寸,不会太过火,虽然事后我还得费心思去哄另外几个难缠的家伙。
总之这样的柏源,实在可爱。
柏源还会因为顾时夜不高兴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顾时夜是唯一一个真正的名义上的,比他和你更亲近的人。
夫妻,合法的。
至于他俩之间怎么样平衡,都是后话了。
我从不会让那些无足轻重的人在我的床上过夜,柏源是这个世界上最会照顾我的人,事后的体验也没有人能超过他。
我常会喊他半夜过来,无论做不做。
小狗总是听话。
他也从不在我的床上过夜,可我从未赶过柏源,甚至缠着他留下,最后总是我累得不轻昏睡过去,就再也顾不得他到底睡在哪里。
第二天起得晚,睁眼就又是他锻炼完准备好早饭的模样。
*
柏源他依我所言抱我回的家。
“所以。”
“要留下睡吗,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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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磕的是柯哀而不是新兰?(柯哀分析)
1.真正的爱情,不是物质上的当门对户,而是精神上的势均力敌。这就非常能够解释为什么不磕新兰而是柯哀的原因,新兰就是纯纯的恋爱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但是柯哀不一样。遇到危险(绯色的子弹里很能看出来),小兰说的是新一救我 而哀说的是工藤快跑.人不能总停留在物质 更重要的是精神,新兰之间有任何精神上的交流吗?是经历生死的伴侣吗?甚至新一的事情都瞒着小兰,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信任感,柯哀之间一个眼神的交流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新兰两个人不配是注定的,工藤新一一直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陪伴在小兰身边 然而小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1.真正的爱情,不是物质上的当门对户,而是精神上的势均力敌。这就非常能够解释为什么不磕新兰而是柯哀的原因,新兰就是纯纯的恋爱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但是柯哀不一样。遇到危险(绯色的子弹里很能看出来),小兰说的是新一救我 而哀说的是工藤快跑.人不能总停留在物质 更重要的是精神,新兰之间有任何精神上的交流吗?是经历生死的伴侣吗?甚至新一的事情都瞒着小兰,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信任感,柯哀之间一个眼神的交流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新兰两个人不配是注定的,工藤新一一直以江户川柯南的身份陪伴在小兰身边 然而小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2.兰并不支持新一的爱好,第一集中表现的就很明显了,问他为什么你不像你的爸爸一样当一个推理小说家?按你的足球水平完全可以进队了吧?为什么要当侦探?云霄飞车上新一与兰分享福尔摩斯,然而兰却说天天福尔摩斯的福尔摩斯的烦死了,能不能有一天不说!之后在和新一发脾气时说你永远成为不了福尔摩斯,你个白痴推理狂!
然而我哀是什么样子的态度?支持小柯的所有爱好,甚至小柯的爱好足球也成为了她的爱好。在图书馆里能够很明确的知道小柯想看什么样子的书。贝克街的亡灵中,我哀“牺牲”前说:工藤,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福尔摩斯,世界上没有福尔摩斯解决不了的案子对吧。表现出了对柯的完全信任。
3.按理来说,柯南中人物的设定跟福尔摩斯里的是一样的,柯南毫无疑问是福尔摩斯,哀就是艾琳,而艾琳是唯一能够打败福尔摩斯的女性,也是福尔摩斯唯一有好感的女性(可以看看卷福演的神探夏洛克)
最后注明:谁说磕cp就必须得磕官配,非官配的我们磕不行吗 天天的无脑新兰粉拿着柯哀不是官配来怼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再次重申一遍 磕cp是根据两个人配不配来说的 跟官配不官配的没有任何关系,没理由怼咱就别怼行不行
新兰请自动回避谢谢。
柯哀赛高
有其他想法欢迎补充
【新志/柯哀】竟渡河(上)
原作背景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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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渡河》
上篇
01.
工藤新一是在早上的案情简报会后,接到阿笠博士的电话的。
现在已经入了夏,而比高温预警来得更早的,是一件轰动全国的连环谋杀案。遇害者全部都是20岁上下女大学生,尸检报告说明她们在生前曾遭到过囚禁和侵犯,在死亡后被抛尸。
这样的惨无人性的犯案手法一经报道,几乎是立刻就掀起了轩然大波,从第一名受害人被发现到现在,时间过去一个月,已经有三名女孩遇害,她们就读于不同学校,来自不同地方,生前也互不相识——而凶手异常狡猾,案发现场干干净净,科搜研一点有用的证据都没能找到。
警方迟迟未能抓到凶手,...
原作背景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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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渡河》
上篇
01.
工藤新一是在早上的案情简报会后,接到阿笠博士的电话的。
现在已经入了夏,而比高温预警来得更早的,是一件轰动全国的连环谋杀案。遇害者全部都是20岁上下女大学生,尸检报告说明她们在生前曾遭到过囚禁和侵犯,在死亡后被抛尸。
这样的惨无人性的犯案手法一经报道,几乎是立刻就掀起了轩然大波,从第一名受害人被发现到现在,时间过去一个月,已经有三名女孩遇害,她们就读于不同学校,来自不同地方,生前也互不相识——而凶手异常狡猾,案发现场干干净净,科搜研一点有用的证据都没能找到。
警方迟迟未能抓到凶手,上层的压力、舆论的谴责、市民的恐慌,层层叠加,一层堆叠一层,最后全落在搜查一课头上,再具体一点,全落在搜查一课靠窗位置,那个名叫工藤新一的人身上。
因为他的办公室电话已经外泄,每天都会有许多电话打进来追问案情,他索性把电话线拔了。桌面上乱七八糟散着案件的各种照片、卷宗和证词,旁边喝空的咖啡罐子挤在角落,桌子的主人甚至没时间走两步,把它们丢进远处的分类垃圾箱。
“刚才藤原那组说有人打了热线,说在案发那天看到过第三名受害者,有人去见这个目击者了吗?”
“我们现在就去!”
“现场搜集到的衣物纤维对比报告科搜研给了吗?”
“我现在打电话去催。”
“工藤,第三名受害者的伤痕检测报告送回来了。”
他一边抬手接过,一边顺手接起了自己刚才就在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搜查一课工藤新一。”
“新一啊,可算打通你的电话了。”那边传出来一个如释重负的声音。
“博士?”工藤这才看了一眼来电记录,“不好意思啊,刚才在开会……怎么了?”
“关于最近那个连环杀手的案子,凶手不是还没抓到吗。”博士说着,大概是最近一个月被折磨出了心理阴影,工藤现在一听到“连环”这两个字,太阳穴就突突直跳,他哭笑不得地说:“博士,你该不会也是要来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吧?”
“不是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压力很大了。是这样,因为我看新闻,最近那个被害的女孩子,好像就住在这附近……但是我明天要去国外参加一个科学研讨会,就剩小哀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工藤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已经很久没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了,就连博士,好像他也很久没见到了。
搜查一课,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地里,每个人都累成狗,而他作为一课的“王牌”,能送到他手里的,无外乎旁人解决不了的重案大案,于是他就是进阶版——天天累成狗。
“你能不能来我家住几天?不然留她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博士的语气,听着说不出的忧虑和担心。
虽然按照现在他们的调查推论,犯人应该不是通过闯入受害者家中来实施犯罪的,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可以啊,如果她没意见的话。”他回答道。
虽然事实是,他连自己家已经快一个月没怎么回去过了。
“唔……”博士那边迟疑了一下。
工藤:“怎么,她还不乐意啊?”
博士哈哈笑了两声:“你果然很了解她啊!”
“……”
但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过后的一天仍旧是忙得天昏地暗,上面要定期开发布会向民众汇报,要仔细筛选可以向公众透露的消息进行披露,同时提醒市民注意安全。他还带着下属再次排查了受害的社交关系网,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从最后一个受访者家里出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他看了眼时间,对下属说道:“不早了,今天先到这里,你回去吧。”
“您还是回警署吗?”下属习以为常地问道。
“啊,不是。”他否认道,“我今天回趟家。”
下属惊呆了,他这几乎把办公室当成了自己卧室的上司今天怎么回事?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吗?
“哎呀,是女朋友催吗?”他忍不住八卦了两句。
“不是。”工藤果断否认道,他摆摆手,“走了,明天见。”
02.
他朝着博士家的方向开去,自从工作以后,为了工作方便,他也搬到了离警署更近的公寓,自己家那边也很少回去了。
“小哀一个人我不放心”,博士的话回响在他耳边,前面是个红灯,他将车停下,望着窗外高架桥上灯光璀璨的夜景,忍不住开始回想,他上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可这一想,思绪就像收不住闸一样,过去的事一件件全都被翻了出来。
十年前组织覆灭,解药拿到手,他一直以来最期待的事情也终于成真——终于能恢复他工藤新一的身份。
可令他意外的是,那个人并没有想要变回来的意思。
“灰原,你难道还想继续念小学吗?”他问她。
她从杂志里抬眼看他,敷衍地回答:“对啊,因为我对青少年儿童学习的基础学科非常感兴趣,简直欲罢不能。”
“为什么不变回去?”他明知可能得不到她心里真正的那个答案,可他还是这样问了。
她这次没有看他,只是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和你不一样啊。”
“你哪里不一样?”他无奈地说,“对对,你比我聪明还很可爱,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个吧?”
可她却没接他的玩笑话。
她站起来,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不一样,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人在等着一个 叫 ‘宫野志保 ’的人。”
但有很多人在等工藤新一。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因为这也是事实,宫野志保在这世界上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所拥有过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也都跟着组织一起,彻底消失在一场大火中了。
“而且,我可没有你那样为爱献身的勇气——我很怕疼的,大侦探。”她轻笑着走开,走到地下室楼梯那里,她没有回头,只是补充道,“解药已经给你了,你想哪天变回去都可以,不用特意告诉我。”
那时候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从那之后,他们原本重合的命运轨迹,好像开始出现了分岔口,他记得很清楚,得知关于“江户川柯南”真相的那天,步美搂着灰原哭得停不下来,可能对于孩子来说,真相未免太过残酷——他们要如何接受,一个朝夕相处这么久的人,其实原本根本不存在,而是另外一个人呢?
可是他却还是选择了将真相告诉他们。
灰原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地说道:“好啦,不要哭了,江户川是因为觉得你们很重要,才选择没有骗你们的。不然,他说自己要转学,要跟父母出国,不都也可以吗?”
因为一起度过的那些时间,都无比真实而宝贵,所以才不忍心去骗他们。
“我宁愿他是转学或者出国,那样的话,我以后也还可以再见到他不是吗?”步美不吃她这一套,哭得更厉害了。
灰原也没想到步美居然也有这么难哄好的时候,一时没接上话。
“那小哀你呢?”步美一边抽泣着,一边问她,“你和柯南关系那么好,你该不会本来也不是小孩子吧?你是不是也是另外一个人?是不是也会消失?”
女孩大大的眼睛哭得通红,灰原还没说话,她似乎就预感到了什么,嘴角一扁,眼泪又大颗大颗地滚了出来:“都是骗子,小哀也是,柯南也是,你们都是大骗子!”
莫名就被连坐了的灰原无奈地笑了起来,她否认道:“不是啊,我就是灰原哀,不是别的任何人。”
她看着步美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和江户川不一样。”
“我不会消失,我们一直做同学,好不好?”
那些江户川没能做到、没能做完的事情,她来继续、她来完成。
然后她真的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她和侦探团的三个孩子一起念完了初中和高中,直到两年前,他们升入了不同的大学,她才终于开始以自己应有的速度,完成自己的学业。
说是要体验一下普通的学生生活,可让她只是像同龄人那样上下学、考试写作业,又真的是太无聊了——毕竟连以前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神游天外的人,也都不在了。
说起来也奇怪,两个人走神也是走神,怎么一个人走神,就会觉得无聊了呢?
没别的事可做,她就还是自己继续做研究,等到了大学,她一次性修完了本科需要的所有学分,申请提前毕业,然后又用之前的研究成果申请了硕博连读学位,研究生阶段也只是走个过场,现在同龄人在念大二,而她在完成她作为“灰原哀”的第一个博士学位。
她选择的研究方向,是针对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药物研发,知道她专业方向的时候,正好是那一年的圣诞节,他和小兰,还有侦探团的三个孩子也都一起聚在博士家,元太问:“这个阿尔……什么什么症是干什么的?”
“就是老年痴呆。”他随口解答道,又对她说,“听着就像是你会选的研究方向。”
她挑了挑眉,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怎么?因为我研究过怎么让人的肉体返老还童,现在换成研究大脑了吗?”
“倒也不是……”
“那……这次你要不要也来做我的试验品?”她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不等他回答,便又说,“开玩笑的。”
说完就朝餐桌的另一边走去——她会和步美他们坐在一起,而他和兰的位置在桌子的另一侧。
而他似乎总是会不记得这一点,每当看到他们一起出现,他总会觉得自己还是他们的一部分——江户川柯南不就总是和灰原哀坐在一起吗?
班级上的座位、餐厅的位置、列车和飞机上的座次……他们理所当然是要坐在一起的。
可现在不是了,以后再也不是了。
从他变回工藤新一,已经过了十年,而他们之间,隔着的并不是一张餐桌,而是原本就已经相差十年、再也无法跨越的光阴。
在刚变回工藤新一的时候,在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总是习惯性地去和她说话,可他们实在太容易一言不合就要开始互损对方,这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对于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兰,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他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可能不会被人理解——他把身份的真相告诉了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却始终没有告诉兰,柯南就是新一。
一个谎言维持的时间太长,就像盖在伤口上没能及时取下的纱布,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再要撕下来,免不了要血肉模糊。
这样真的好吗?他并不知道答案。
而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熟练地和灰原顶嘴,突然笑着说:“我就说怎么觉得很熟悉……新一你和小哀讲话的语气,和柯南简直一模一样。”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从前柯南在的时候,她总是看着柯南,觉得那小孩哪里都像新一,可现在新一就坐在她身边,她却好像又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已经离开了的孩子。
“唉,也不知道柯南现在好不好,在国外习不习惯,好久没和他联络了……”
她的话让侦探团的三个孩子都沉默了,灰原垂着眼,完全没有要来救场的意思,工藤只好打圆场:“喂,你说我像那个小鬼头,是说我幼稚的意思吗?”
“不幼稚的话,你干嘛和小哀那么较真?”她习惯性地用大姐姐的语气来帮她撑腰:“小哀,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灰原只是笑,没有说话。
这个尴尬的话题就这样揭了过去。
那天吃完饭,客厅里只剩了他们两个,工藤突然听到身后的女孩说道:“你知道吗?我们不应该那样说话。”
他回过头去,习惯性地用玩笑话去回答:“对,你说什么都是正确的,我怎么能反驳呢?是不是?”
“不是这样。”灰原仰头看着他,他们之间差了十年,从此之后,凑在耳边的悄悄话,一回头就能碰到的了然视线,都不复存在。
“其实,你根本和我就不熟吧?”灰原说,“工藤新一和灰原哀不熟。”
“说什么胡话呢?”他蹲下来,伸出手想戳她的额头,“我怎么和你就不熟了?”
她轻轻一侧脸,就避开了他的手指,她沉静地看着他:“你忘了吗?和灰原哀熟悉的那个人,是江户川才对。”
他一愣。
她抬起手指,在面前轻轻一划:“工藤新一和江户川之间差了十年的时间,现在你和我,和我们也是一样。”
她手指划出的,是一道看不见的河流,而没有人能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
因为这一条河,他已经不再是她口中“我们”的一部分,明明从前,她说的“我们”,指的永远都是他们两个。
她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愣神,继续道:“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
“你的分界感稍微强一点,对大家都好。”
他是柯南的时候,要对兰假装自己不是工藤新一,才能消除她的怀疑,而现在他是工藤新一,却要再把属于柯南的那些特质从自己身上剥离出去,才能让自己的那个谎言圆满。
而侦探团的孩子们,就算他表现得和以前一模一样——说一样的话,用一样的语气,他们也不会将他当作柯南,不会再和他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时间是一条无法跨越的洪流,他在其中逆行而上,自以为曾经战胜并扭转了时间,可惜并不是这样。
一起被扭转的,还有与他一起的人的人生。
“这也不难吧?比起你要扮柯南的时候容易多了。”她说,“毕竟你现在只需要假装和我不熟,就已经成功一多半了。”
她抬眼望着他,那双眼睛很亮,像一面光洁簇新的单面镜,他只能从中看到自己的茫然,却看不到她眼中深意。
“虽然以前我总是叫你工藤……但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作为 ‘工藤 ’时的你。”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他苦笑了一下。
“是啊。”她低下头,喃喃说道,“未免有些迟了。”
03.
可惜,默契也像爱、贫穷与咳嗽一样难以掩饰。
那一年,工藤的大学生活也就要步入尾声,而灰原也和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从帝丹小学毕业,升入了初中。
也是同一年,经过漫长爱情长跑的佐藤和高木警官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礼的仪式会在一个露天的花园酒店里举办。那天是个周末,天气晴朗却不闷热,现场的乐队演奏着轻松愉快的曲子,是美好的一天。
他们也都在受邀宾客之列,却并不坐在一起——工藤新一作为日本警方长年累月的“救世主”,自然是要和警官们一起坐的,而博士和侦探团的座位在另一张台,中间隔着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工藤新一和周围的警官们聊着天,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她穿了件灰蓝色的礼服裙,那样的颜色,往往会显得过于暗沉和压抑,原本是不适合十几岁的小姑娘的,但却意外的很衬她。
旁边的步美充满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而她则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点一下头,应该是在对步美的话做回应,示意自己有在听,可她的眼睛却彻底出卖了她——她眼神漫无目的地扫过会场中盛开的鲜花、精致的食物和欢声笑语的人群,却不落在任何事物上。
也是,那个不合群的家伙,一定觉得这样的场合很无聊吧?
“明明人根本连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都无法预知,却总喜欢用‘永远 ’和 ‘一直 ’来宣誓,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心中,有一个属于灰原哀的声音这样说。
仿佛他们还是七八岁的模样,在高朋满座的婚礼现场,坐在相邻的座位,而总是一脸事不关己的茶发女孩,嘴角带着几分和年龄不符的讥诮,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想,自己会这样去回答她:“敢于用有限的生命去度量无限的 ‘永远 ’,也是一种充满勇气的行为,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听到后,一定会不以为意地笑起来,说:“真是理想主义的人会说的话。”
而这时,一旁的步美一定会加入这个对话:“小哀和柯南又在说悄悄话!”
他们会异口同声地回答步美:“我们只是在讨论哪道菜看起来比较好吃。”
……
一切那样真实,仿佛真的有发生过。
而现实是,他们隔着人群,分别属于不同的群体,没有对话,连眼神也不曾碰到过。
她那天随手划出的一道线,好像无处不在,它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工藤新一和灰原哀,应该是陌生人。
他的眼神落在她身旁的空位上——佐藤和高木警官也记得那个曾经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小小侦探,即使知道他不会出现,也仍然留了座位给他。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座位永远都会挨在一起,尽管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江户川。
“新一,你在发什么呆?”坐在旁边的兰问道。
“嗯?”他回过神,“哦哦,刚才说到哪儿?为什么凶器上的指纹会可疑,因为……”
然而可能因为会场里聚集了太多警官,直接导致发生意外的可能性直线上升,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甜美的婚礼进行曲,会场外立刻变得喧闹起来。
他似乎天生对危险和意外的气息格外敏感,毫不犹豫地就超事件中心奔了过去——会场外的草坪上,一个穿着礼服的男人被刀刺中,浑身抽搐地倒在了血泊中。
但他的推理并没有出场的机会,因为凶手就在一旁,且根本没有打算要逃走,只见那满手是血的女人双手用力,将刀从男子大腿上的伤口猛地拔了出来,离得近的人,甚至能听到利刃刮过骨骼血肉的声音——鲜红的血瞬间喷出,四下飞溅如血雾。
他冲过去制服了拿刀的女人,而从旁人的窃窃私语中,大概推断出了这是个“渣男骗得女方情财两空,又和其他女人结婚,才在婚礼现场被捅”的狗血故事,但他可顾不上这些细节——腿上的那一刀绝对伤到了大动脉,血流如注,不快点处理,那人一定死定了。
随后赶来的兰看到他已经制住了行凶者,却无暇去查看受伤的人,正要上前去帮忙,就听到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灰原!来帮下忙!”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好像知道那人一定就在不远处一样。
随后她看到灰原绕过人群跑了过来,她毫不在意地提起精致的裙摆,就那么跪在了血泊中,她一边探查着伤情,一边似乎是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兰上前的脚步顿住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在休假中的警官们也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任务,很快将现场保护了起来。有人立刻联络了执勤的同事,叫了救护车,有人上前从工藤手中接管了已经崩溃的凶手,然后就看到他和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一起围在伤者身边。
这位警官不认得灰原,看她年纪绝对不超过十五岁,想着工藤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女孩儿跑进来?正想带她离开,就听那女孩头也不抬地说:“领带。”
她话音没落,工藤却好像和她心有灵犀一样,已经单手扯松了领带,递到她手中。
他双手按压着伤者不断冒血的创口,而那女孩与他配合默契,手法娴熟地对上方血管进行阻断止血,她还查看了伤者的其他伤口:“这个情况太危险了,前胸的伤口可能会造成气胸,这里也没有做胸穿的条件……而且股动脉损伤成这样,也不一定能撑到医院。”
“有急救箱吗?”她抬头问道,“或者能止血的东西都可以。”
明明是小孩子,说话却比一般大人还多了几分不容置喙,酒店的员工急忙送来了干净的毛巾,她抬手接过,按在了伤者前胸的伤口上,顷刻间雪白的毛巾就被染红了,可她脸上的神色都不带变一变的。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赶到了,急救人员拖着轮床从上面跳下来,正准备向现场人员询问情况,就听一个声音说:“失血性休克,有股动脉损伤,失血量大约2000ml,右前胸第3肋上方2厘米处合并刀刺伤,有活动性出血——尽快插管送院。”
救护员一脸状况外,哪来的小孩在这指手画脚?
可随即他发现,她说的都是对的,而伤者身上的紧急处理甚至也已经做好了,液体扎上后,救护车就载着伤者争分夺秒地朝最近的医院狂奔而去。
尖锐的救护车笛声渐渐消失,当值的警察也要来跟现场的人做笔录,婚礼也因此中途被打断。
如此一来,原本是中午举办的仪式,硬生生就被拖到了傍晚。可如此重要的一天被意外事件破坏,两位警官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还是带着幸福的笑容,在大家面前宣誓,用“永远”来为自己的真心、爱意和忠诚做注解。
而向来木讷的高木警官也超常发挥,对佐藤警官说:“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一场冒险,今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警局的一群人在台下拼命起哄,有人拉开了礼花筒,缤纷闪烁的彩纸在空中细细密密地飘散开来,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都在祝福。
包括因为一身血污,而选择站在人群最后的工藤和灰原。
事出突然,自然找不到可以替换的衣服,她浅色的裙摆上已经被发黑的血迹浸得看不出原本的底色,看着实在不怎么美观。他就把自己方才搭在椅背上,因此而得以幸存的西装外套给了她。
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白色的衬衫上也是一片血迹,领带刚才被她拿来止血,大概是扯得急了,扣子还掉了一颗,现在看起来也狼狈得不行。
如此尊容的两个人,如果刚才走出去一趟,可能想再进来,都要因为“衣冠不整”而被谢绝入内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边天空悬着一轮火红的夕阳,将未散的流云映得流光溢彩,精心布置过的场地周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小灯,像是落在地面上的星星——在这样昏晦而暧昧的环境中,终于也到了在场未婚的女孩们最期待的,抛新娘手捧花的环节。
园子自己明明都订婚了,却表现得仍旧积极无比,她拖着小兰的手臂:“兰,快点,我们再去前面一点!”
“园子,等一等——”这个环节只有女生会参加,她却忍不住一直向后去看,新一刚才说自己一身血,不好往人群里凑,就站在了最后面。
可她却莫名想要看他一眼,想要在开始期待自己拿到代表了美好寓意的新娘捧花前,看他一眼。
她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新一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放松地站在人群的最后,而他半步远的位置,茶色头发的少女肩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新一就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然后又笑了起来。
那是个很无奈、又有些纵容意味的笑容。
而她很少看到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新一脸上。
“不去前面试试运气吗?大侦探?”
“喂……要去也是你去吧,我又不是女孩子。”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是是、我们伟大的灰原博士不需要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他无奈地说,“可不管它代表什么,能收到花都挺开心的,不是吗?”
灰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身披白纱的佐藤警官背对着大家,将手中漂亮的花束向身后抛了出去——只能说她的身手不愧是顶尖水平,连随手一扔的新娘花束,都比一般人要扔的远。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捧花就着一道圆滑的抛物线,径直朝会场的后方落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工藤与灰原之间。
精致的花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中心是白玫瑰,周围衬着一圈同色的洋桔梗,舒展的花瓣洁白繁复,象征着唯一而不变的爱。
站在那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动。
工藤没有去看那束花,他的视线落在身旁女孩的脸上,暮光夕色中,她的脸仿佛也被染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她垂眼望着那意味着美好和祝福的手捧花,然后,轻轻地向后退开了半步。
这时园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被前面的人群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问道:“哎呀,兰,是新一拿到了吗?那和你拿到也差不多了啦——”
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茶色头发的女孩轻声说道:“你还是把它捡起来吧。”
“毕竟,不管它代表什么,收到花的人是会开心的,不是吗?”她复述了他方才的话,眼神却看向了人群中有些不知所措的黑发女子。
“灰原……”他张了口,却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
“就算我拿到也没用,”他听到她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几分调侃地说道,“我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早着呢。”
不明所以的警局同袍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到工藤犹豫着不动,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热热闹闹地开始起哄,可那些声音好像却离他很远。
他到底还是俯身捡起了那束手捧花,可眼中却看见了另外的东西。
一条旁人看不到的,缓缓流淌在他与她之间的,名为“时间”的洪流。
佐藤警官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将手捧花扔给了工藤,她爽朗地笑起来:“可能这束花……是象征着之后能破更多案子吧?”
大家都笑起来,纷纷说这样再合情合理不过,工藤走向了兰的身边,将那束花递给了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脸红着低下了头,然后牵住了身边人的手。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绿化植物中点缀着的装饰灯星星点点亮着,莹莹微光中,站在最后的少女望着人群,嘴角一弯,轻轻笑了起来。
步美绕开人群,跑到了她的身边,声音清澈的女孩儿有些不解地问她:“小哀,你干嘛不要那束花?”
她垂下眼,似乎这样便能将那个背影完完全全地装入眼中,藏得密不透风,再无旁人可窥探,就此成为她心中封存的秘密。
“因为我拿到也没有用啊。”她这样说。
那花束象征了唯一而不变的爱。
是她得不到的爱。
04.
时间的洪流不可逆转,伴着他们之间看不见的那条河,灰原和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考试升学,工藤也进入了毕业季,很快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社会人”。
警视厅正式的工作邀请,和从不停止的罪案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私人的时间,而成年人的生活里没有“容易”二字,即便这个人是成了年的福尔摩斯——对真相的追逐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他生活的制高点,不知不觉间,他好像真的如她所说,有了分明的界限,完完全全是“工藤新一”了。
而所谓的“分界感”,似乎很容易,他只要全身心地去做工藤新一就好了,毕竟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比“做自己”更容易的事了。
可它确实也有难度,因为他需要骗过自己,要去假装在作为江户川的那一段时间,从未对他留下什么影响。
还要去假装他从来没遇到过一个总喜欢和自己针锋相对、脾气很坏、可又能毫不费力就明白他心中所想的人。
但到底他还是做到了。
于是,踏入社会后工藤新一关于灰原哀的记忆片段,逐渐变得少得可怜,少得每一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毕现。
他记得那是自己大学毕业典礼的时候,前几天他都忙着帮目暮警官解决一个案子,完全忘了自己是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毕业仪式上上台演讲的——他赶在最后一刻取到了自己的毕业袍,回家一看,最近忙得昏天黑地,头发也长得非常“自由不羁”,而注重形象的名侦探是不允许自己就这么上台去演讲的,可那时候都快凌晨,再出去剪头发,好像也晚了。
形势所迫,他只好敲响了对面博士的家门。
过了一会,才有人踢踏着拖鞋过来开门,灰原打着哈欠站在门里:“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可能是太晚了,她一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而睡意让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刻意保持着距离,语气里熟悉的抱怨和不满,是只在他记忆中才有的谙熟口吻,是属于江户川柯南的语气。
“你还没睡?”他问道,“做什么,复习期末考试吗?”
他也忍不住,还是想要用和以前一样的语气和态度与她相处。
“是啊,明天期末考化学,什么都不会,中学化学真的好难啊。”她随口回答道,“你是想听这个吗?大侦探?”
可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们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也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总是针锋相对的是江户川和灰原,不是工藤和她。
可工藤笑了起来:“我错了,我是来求救的,博士呢?”
“睡了。”她说,“你又闯什么祸了?”
这句话,听着也像是对柯南说的。她咬了下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可是习惯好像已经根深蒂固,根本掩饰不住。
“我明天毕业典礼,要上台发言……但是我这个头发好像不太适合上台露面……”
灰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地说:“没有啊,现在中学里男生都喜欢这个发型,要长的遮住眼睛,他们管这个叫颓废的中性美。”
“看不出来你还挺新潮。”她总结道。
莫名就被“颓废中性美”的工藤:“……”
他刚才就不该来敲门。
可最后,他还是搬了个矮脚凳坐在了浴室里,她找了把剪刀,站在了他身后,不太熟练地比划了两下,问:“你想剪什么样的?”
“你这一副很熟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有意见吗?”
“不敢!剪短点就行了,我可不想和初中男生一个发型。”
她笑了一下,然后手指夹起他脑后的头发,“簌簌”的声音响起,好像一切都很顺利。
在剪额前的碎发时,她的手指离他的脸太近了,近得他能清楚地闻到她手上之前擦过的护手霜香气,是一种清新的柑橘香,让人想起阳光明媚的地中海,和汁水丰沛的甜橙。
明明是非常清甜的香气,却让他觉得耳根发热,像是有火苗在烧。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她,对面的人微微咬着下唇,一脸专注,好像正在研究要帮他剪多少,结果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小哀你还没睡吗?哎呦这谁啊——!”
起来喝水的博士看到这边亮着灯,就路过看了一眼,结果被吓了一跳。
被吓到的可不止他一个,灰原突然听到声音,手忍不住一抖,手里的剪刀就歪了,而工藤本能地向后一仰——一缕原本不该被剪掉的头发,就这样意外牺牲了。
灰原:“……”
工藤:“……”
博士这才看清他们两个:“你们大半夜在这剪什么头发?”
她捏着剪刀,看了工藤一眼,似乎想要忍住笑,可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
“工藤明天要上台演讲,我帮他做个造型。”
本能告诉他,这女人这样笑的时候,十足十没有好事发生,他说:“喂,你笑什么?剪成什么样了,镜子呢?”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镜子,然后恨不得穿越回一个小时前,把那个来敲博士家门的自己敲晕拖回家去。
头发长点只是会看着不够精神,但头发豁了一截,看着就有点神经了。
而始作俑者在旁边笑得一脸无辜,居然还能昧着良心说:“还可以吧,我觉得比你之前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我可谢谢你了!”
工藤新一的毕业礼,灰原哀自然是不会出席的。
那天他和同学们拍了很多照片,加上有着学士帽的遮挡,失败的发型也没有被大家发现,可他还是莫名其妙地摘下了头上的学士帽,请同学帮他拍了一张没有戴帽子的单人照。
他站在学校的大礼堂前,身后是许许多多和他一样青春正好、前途光明的名校毕业生,年轻和阳光的气息几乎能冲破相纸。而相片中的人,脸上带着开朗自信的笑,眼神闪闪发亮。
就是发型有点奇怪。
同学拍完了还问他:“工藤,你这什么时候剪的新发型?哪儿剪的啊,我以后可绝对不会光顾。”
他哈哈一笑,却说不上来自己心里那点儿隐秘的愉悦是从何而来。
他说:“你想光顾也光顾不了,这发型师手艺太差,执业第一天就下岗失业了。”
明明照片拍了很多,有大合照,有和兰的合照,也有他在台上演讲的照片,可他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一张露出他失败的新发型的照片。
好像这样的话,那个不会来到现场的人,也算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参与了他人生中的大事件。
他希望灰原哀也能在场,不管是作为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
可现实却是,自从那之后,大家之间聚少离多,见面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你原本以为一刻也离不开的伙伴,此时却变得可有可无,日复一日,久而久之,你甚至连想都不想他了。
生命微不足道,死亡无足轻重。”*
05.
他胡思乱想着,车也终于熬过了拥堵的晚高峰,开到了博士家,博士是下午的飞机,应该已经走了,门廊前亮着灯,不知道是忘了关,还是特意给他留的。
博士家的钥匙他有,但好歹是“第一天”住进来,他还是按了门铃。
但按了两次,还是没人来开门,他正想着会不会是还没回来,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发件人是灰原,内容是没头没尾的一句“你难道没钥匙吗”。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打,他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自己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后,他叫她的名字:“灰原?”
客厅亮着盏沙发旁的台灯,电视开着,他走过去,看到已经许久没见的人,正裹着张毯子,蜷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他走过去,弯下腰来看她,“生病了?”
那家伙的脸在暖色的灯光下都是看得出的苍白,额头上一层冷汗,他伸出手想要碰一下她的额头:“你在发烧?”
“没有。”她微微侧了下头,躲开了他的手。
他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他问:“要不要我去帮你买止痛药?”
其实他之前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有时候女生会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可能因为每个人情况不同,他身边距离最近的女生是小兰,而她从来不这样。
一直到前两年的新年假期,博士抽中了商场的高档温泉旅馆双人套餐,他本来计划带着灰原一起去,结果临近出发前两天,许久不联系的芙纱绘,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关西短途旅行。
于是温泉旅馆顿时就没有了吸引力。
但博士又觉得浪费一个名额很可惜,他问灰原:“要不要你叫上朋友一起去?”
那一年她刚刚申请了提前毕业,大学的同班同学还没认全,她就毕业了,同个导师门下的其他人,也是刚刚认识,远没有好到能一起出行的程度。
而唯一能一起出行的步美和家人去国外过新年了。
“要不你把票给工藤算了。”她回答,让他和女朋友一起去,反正她手里的论文还没写完,如果之前不是博士想去,她也不是很有心情出去泡温泉。
谁知道博士误解了她的意思。
到了原本预定的出发日期,工藤一大早就来楼下敲门,她昨天半夜才睡,听到有人不停敲门,原本就一肚子火,下楼一看,还是一个明明有钥匙的家伙,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钱包里挂着一种东西,它的学名叫钥匙,是可以用来开门的——大侦探,对于这一点,你到底有什么意见?”
工藤拎着个行李袋,问她:“你不是刚起来吧?不是预定的八点半出发吗?”
出发?去哪?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工藤从口袋里拿出那套温泉旅馆招待券:“博士给我的,说让我陪你一起去,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灰原:“……”
这误会大了。
看她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工藤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误会。
也是,她是那个提出“工藤新一和灰原哀不熟”的人,怎么会主动说想和他一起去旅行呢?
她的意思,是要博士把两张票都给他,而她从没有打算一起去。
可他从博士那里拿到票,听博士说“小哀说不如把票给你,你就跟她一起去吧”的时候,他表面上仍是一副嫌弃的样子:“那么大人了,还要人陪啊……我手头还有案子没处理完呢。”
可心里那一瞬间的期待和轻松却不是假的。
“我……”她难得有些语塞,“我是想……”
我是想让你和女朋友一起去的。
他截断了她的话:“你收拾东西了吗?不快点的话,会赶不上旅馆的接驳巴士。”
“等一下,我——”
“你这不情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我们两个,我也不用跟你装不熟……而且,小兰和园子出去了,不然你难道以为我很想和你一起去吗,快去收拾东西。”
为什么他只是想和从前最好的伙伴一起去旅行,却要找这样多的借口。
他好像总是很难对她讲真话。
他想和她一起去,可却不能这么说。
温泉旅馆在山里,最近一直在下雪,进山的路不太好走,等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原本赠送的双人套票,自然是只有一个房间,工藤询问了接待处,当晚预定已满,也换不到第二间房。
“灰原,他们说没有空房间了,那……”他转过头去问坐在那边翻杂志的女生。
“那不是只能一间了吗?放心吧大侦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就不该问她!
接待处的职员看到都忍不住偷笑,她把房间钥匙递过来的时候,悄悄跟工藤说:“两位感情真好,好让人羡慕。”
哪儿能看出来感情好?我怎么看不出来?工藤无语地接过钥匙,不知为什么,却不想反驳对方这个错误的假设。
房间自带了私人温泉,外面漫天飞雪,室内温暖如春,只要关上门,好像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他面朝着窗外庭院的景致躺了下来,高负荷高强度的工作虽然让他乐在其中,可人不是机器,精神上的满足和身体上的疲惫,完全是两码事。而且,他最近的私人感情生活,也并不怎么顺利。
人人都说青梅竹马的感情基础深厚,轻而易举就天长地久,他不知道别人,只知道自己不是这样。
进入一课以后,接连不断的案件自然而然成为了他生活的重心,忙起来经常一整天都跑在外面,电话和短讯,自然是无法做到及时回复的。
可就算见面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兰在努力找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他还是说起案子就停不下来,她却开始不怎么说自己的事,明明是青梅竹马,竟然会在排队等餐厅排位的时候,聊起今天的天气和交通。
这是他早上在电梯前或者茶水间,和不熟的同事才会聊的话题。
他想,可能因为就算是忍耐力再好的女朋友,也无法接受男友一天到晚无法见面,连讯息回得都像是有时差一样。她早上发出去的“新一你有好好吃早餐吗?”,最迟的一次,到半夜才收到回复,他回道:“哈哈,早上太忙了,完全不记得吃了什么。”
他只是早上在忙吗?他明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忙。
她毕业后就进入了一家律所做助理,和办公室中其他同龄女同事一样,聊的话题不外乎恋爱结婚、当季衣服包包和时下火热的网红店铺,同事们会推荐自己喜欢的店给她:“小兰,这个我觉得超级棒的,下次你可以和男朋友一起去啊。”
和新一一起去吗?她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心中找不到期待的感觉。
明明还没有去,她仿佛已经能想象出,在去的途中或者吃饭的时候,总会有些什么意外,不外乎案情、犯人、线索……它们总会把他从她面前带走,无一例外。
而就算一个平静安稳、无事发生的约会,好像也没有让人觉得很轻松愉快,工作之后,各自的社交圈子越分越开,她愿意听他聊一整天案子也没有问题,可到她讲话时,她却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
因为她觉得新一并不会想听律所中上到合伙人、下到律师助理之间的勾心斗角。她不想和他讲这些繁琐事,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也是那些平凡琐碎中的一部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觉得和新一无话可说。
“啊抱歉,我又是一直在讲案子……”对面的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家店应该很好吃吧?不过居然要排队这么久。”
她不知道这家店好不好吃,是同事推荐的。她只知道,如果是新一的话,他是肯定不会将时间花在排队等一家不知道味道到底如何的餐厅上的。
他是陪着自己一起等的。
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竟然觉不出一丝感动,只有些些无法言说的惆怅,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感情的问题,像是土壤中溃烂的根茎,地面上的花开正好,可土中的根或许已经开始腐坏。
只是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
工藤新一的手机行事历除了提醒他会议、工作和案情,还会提醒他给小兰打电话,有一回那个提示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跳出来,坐他旁边一起梳理案情的同事不小心看到,惊讶地说:“不是吧工藤,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个这么严重的控制狂?”
同事以为他是因为喜欢生活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才会把待办事项都写进行事历来提醒自己。
然而不是。
他只是单纯地害怕自己忙起来就会不记得。
“给女朋友打电话也要写进来?不愧是老大。”
“喂,工藤,你该不会是怕忘了吧!”
“怎么可能!老大和他女朋友可是青梅竹马,感情这么好,怎么会忘?”
是啊,怎么会忘?
他也想知道。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撑着手臂望着簌簌落下的雪片,洁净的玻璃反光出室内的样子,他在这里发呆,而他身后的灰原则一早就从行李袋里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居然开始写论文了。
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他翻了个身,转过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前几年体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些散光,但也没严重到需要随时都戴眼镜的程度,通常都是用电脑的时候才戴。
他还记得她和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参加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博士去帮他们拍大合照,出门前博士问他:“新一,你真的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他说,“还要上班。”
可他是想去的,江户川没能念完的小学、中学和高中,没能和他们一起度过的余下时光,他终身都会抱有歉意和遗憾。
可是江户川和工藤的人生,原本就不是两条双线并行的路线,是他自己选择了工藤新一,自然没资格再去说“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毕业”这样的话。
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拎起自己的包,她回头看了站在玄关默不作声的青年一眼,外面阳光正好,却照不进玄关,他整个人被笼在一片晦暗的阴影中,那身影竟显得有几分落寞了。
“博士,等我一下。”她对已经发动汽车的博士说道,然后又跑了回去。
“忘带东西了吗?”他看到她又快步跑回来,连忙回过神,问道。
她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副眼镜——黑框眼镜,江户川柯南的眼镜。
“灰原……”
“我会戴着它拍合照的。”她把眼镜装进口袋,“就当是江户川也和我们一起毕业了。”
“别摆出那样一副受伤的表情来。”她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又急匆匆地出门了。
她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侦探团大家的合照上,她和步美被元太和光彦拥簇在中间,四个人都冲镜头露出了笑容,而茶色头发的少女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它属于一个曾经总是站在她身侧的小小少年。
虽然照片里没有他,可他在照片中每一个人的心里,每时每刻。
这样,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一起毕业了吧?
06.
他想着这些事,两个人也没有交谈,倒也不觉得尴尬,世界上安静得只剩下她敲击键盘和窗外落雪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他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好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觉,起来之后,只觉得精神都好了不少。
可刚才还在伏案工作的灰原,却趴在了桌子上,她一手按着肚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喂,灰原,你怎么了?”他急忙过去看她,“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可能因为太疼了,她额角挂着一层冷汗,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他有些焦虑,这里地处偏远,如果真有什么事,现在开车去最近的医院,不知道要多久?
“痛经而已。”她咬着牙,然后把刚才写的论文点了个保存,就合上了电脑。
本来她也不是经常会痛经的人,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疼得让人难以忍受,而且……还是在来了温泉以后,这未免也太寸了吧!
她莫名就想起来在放假前,实验室里一个女孩儿说的“最近在水逆,所以仪器才一直坏”,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好笑,可现在除了玄学,她简直找不到第二个合理的解释。
要么就是她和眼前这个人,实在不合适。
他们不适合一起出行。
“你需要什么东西吗?热水,或者其他什么……”即使能推理出复杂案情的名侦探,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没什么经验,他几乎是有些无措地问道。
“止痛药。”她说,“帮我问问前台,他们可能会有备常用药。”
“好,你等我一下。”他说着就急匆匆出去了。
那背影显得很急切,就好像她真的是他什么很重要的人一样。
两片止痛药喝下去,症状很快就好了许多,大概是大侦探的人格魅力,前台的工作人员还额外拿了包暖贴给他。
“你好些了没?”他又凑近了来看她,“还需要什么吗?”
她那一头冷汗和苍白的脸色实在太吓人了。
“大侦探,痛经死不了人的,你用不着那副表情吧。”
“……好吧,有力气和我吵架,证明应该没事了。”工藤无奈地说,“刚才我应该给你面镜子,你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了。”
“吓着你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她回道,“我这个人比较没出息,很怕疼。”
他愣了一下,随即说:“对啊,我知道。”
因为怕疼,所以继续做灰原哀有什么不好?
“好了,我要去洗澡,然后去泡温泉。”他说道,“还可以喝酒,啊,这才是放假。”
然后他说完,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对她说:“那你来这一趟岂不是……”
白来了。
泡不了温泉,也喝不了酒,她甚至还没到法定能买酒的年龄。
“不用你提醒——”她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沾了谁的 ‘好运’。”
话音没落,原本安静的回廊上就传来了阵阵喧闹,他职业病犯,忍不住走出去查看情况,不看不要紧,一问才知道,有几个一起来度假的年轻人,其中有一对情侣,下午说要去山上转转,结果刚才其他朋友发现他们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了。
外面还下着雪,这个天气如果在山里迷了路,是会出人命的。
旅馆的负责人报了警,并且打算组织几个熟悉地形的员工,先出发上山去找找看,毕竟也不知道县警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是警察,我也和你们一起去。”他从口袋里摸出证件,不假思索地说道。
他回房间去拿外套,却看到原本还窝在被子里的女生已经穿戴整齐,把他的围巾帽子和手套一并递给了他:“我也去。”
“开什么玩笑,你本来就不舒服,外面那么冷,你出去干什么。”
“我没事了。”她说,“而且去找人,最起码也是要两人一组吧?”
话是没错,警察外出行动,也都是最低两人一组的配置,可是……
“走了。”她把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低头一看,是他那幅已经许久没再用到过的追踪眼镜。
“这还有电吗?”他只好认命地跟她一起出门,一边戴上了眼镜。
“有啊。”她头也不回地说,“博士偶尔还会想起来给它更新换代呢。”
“我问了那几个一起来的人,说走失的那两个人平时不怎么参加户外活动,对登山也没什么特别兴趣。”
他在和旅馆的负责人沟通人手安排时,她已经从那边得到了他需要的资料。
“那几个人呢?”
“我看着没什么异常。”她回答,“你可以再自己去确认下。”
“不用,你都说没问题了。”大概是职业病,他听到失踪时,难免会再往深一层去想。
“如果不是有经验的户外旅行者,只是因为好奇上山看看,应该不会走去很高的地方。六点到七点那段时间雪下得最大,可能是下山途中被大雪困住了。”
“我觉得应该在这个区域的可能性比较大。”他手里拿着一张山区的地图,“大家量力而行,有情况及时联系。”
他说话自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们和当地的员工简单地分了几个小组,分了不同的方向去上山找人,山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不仅掩盖了之前人的足印,也让他们走起来一脚深一脚浅,他走在前面,对身后的她伸出手去:“路不好走,你拉着我。”
隔着厚厚的滑雪手套,她时隔多年后,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晃动的手电筒灯光一闪一闪,树林上空是漆黑的夜,无星也无月,工藤新一和原本应该与他极陌生的灰原哀,在无人知晓的世界,短暂地牵过手。
而他的推断也没有错,他们在山腰上的一处山洞附近找到了手机没电、又冷又饿的那对小情侣,两个人除了又冻又怕,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没有手电筒,一片漆黑里怎么都找不到下山的路,只能原地等待人来找。
工藤通知了在附近的旅馆员工,不一会儿又有人过来,帮忙把这两个倒霉的情侣扶下山去了。
“我们也走吧。”他话音刚落,鼻尖突然一凉,原来又下起雪来了。
“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一起出行。”灰原笑了一下,重新拧亮手电筒走进雪中,她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晶莹剔透的雪片从空中旋转着飘下,没等落在她肩头,便被西北风吹得朝另一边去,“好像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他望着雪中的女孩,她穿着深红色的滑雪外套,帽子和手套也是同色系,明明是厚重而温暖的颜色,他却还是觉得她看起来很单薄,显得很冷。
“怎么没有?”
“哦?准备泡温泉的时候被叫出来找人,你觉得是好事的话,我持保留意见。”
“但是人找到了,也没有命案,也就是没有额外的工作……温泉回去也可以泡,怎么就不是好事?”他说道,“而且,我还久违地再当了一次江户川柯南,这也是好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她这才转过去看,刚才他一直走在前面,自然也没有留意,现在仔细望过去,明明只是一副眼镜而已——
不用一颗APTX4869,却好像也能让时光倒流。
“下山路不好走,我背你下去吧。”他说着就在她旁边蹲了下来,“快点,一会雪下大就更不好走了。”
她是想要拒绝的。
她发誓。
可灰原哀可以轻而易举地拒绝工藤新一,却永远无法拒绝江户川柯南。
她走过去,说着:“你可不要公报私仇,把我摔下去啊。”
“呵呵呵,难道我脸上写了 ‘胆大包天 ’几个字吗。”
她手臂环着他的脖子,两个人脸颊贴的很近,呼出的白气在风雪中混成一团,再分不清彼此。手电筒的光堪堪能照亮脚下的路,而脚下的路延伸出去,就是远处山脚下的人间灯火,灯光星星点点,遥远如同天际星宿。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万籁俱静,落雪无声,只有27岁的工藤新一,戴着本应属于17岁的江户川柯南的眼镜,在漫天大雪中,背着原本应该和江户川柯南一起长大的女孩。
浓厚的阴云遮挡了星和月,无所谓,他也不需要它们来见证这仿佛是向时间法则偷来的片刻须臾,他望着远处山下的灯火,只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
最好永远也不要有尽头。
如果这样,江户川柯南能不能和灰原哀一起,走完这一生的路?
---tbc---
* 你原本以为一刻也离不开的伙伴,此时却变得可有可无,日复一日,久而久之,你甚至连想都不想他了。生命微不足道,死亡无足轻重。——毛姆《人性的枷锁》
【名柯/新志】月球下的人
原作背景的第一人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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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有玩伴问我,周一到周日,你最喜欢哪一天?
当时的我,完全不知如何作答,七个不同数字而已,有什么区别?
但二十年过去,我终于有了答案:我喜欢所有没有排班的日子,不论星期几。
我就职于米花中央病院,是一名实习护士。在这个国家,医院被称为“白色巨塔”,仅从字面上看,也十分形象。这里是如今世上为数不多、保全完整阶级缩影的地方:处于塔尖的是专家教授,中部是为了要“力争上游”而挤破头的主任医生,再往下是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和护士,身处底层的,自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实习医生。
至于实习护士呢?
感谢...
原作背景的第一人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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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有玩伴问我,周一到周日,你最喜欢哪一天?
当时的我,完全不知如何作答,七个不同数字而已,有什么区别?
但二十年过去,我终于有了答案:我喜欢所有没有排班的日子,不论星期几。
我就职于米花中央病院,是一名实习护士。在这个国家,医院被称为“白色巨塔”,仅从字面上看,也十分形象。这里是如今世上为数不多、保全完整阶级缩影的地方:处于塔尖的是专家教授,中部是为了要“力争上游”而挤破头的主任医生,再往下是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和护士,身处底层的,自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实习医生。
至于实习护士呢?
感谢垂询,我们没有出现在鄙视链中的资格。
护士长是恶魔在人间,连废柴至极的实习医生,也能在我们面前扮演全知全能。患者也会因为你胸前“见习”的字样,对你另眼相待——充满怀疑的那种。
我在这样的环境中度日如年,上班如上坟。工作刚满一个月,我就开始盼望退休,对于这样不求上进的想法,我也并不愧疚。
毕竟这个世界上,难道会有人真心喜欢工作吗?
反正我不信。
入职培训时,法令纹深如刀刻的护士长这样训诫我们:“医院里,如果对工作掉以轻心,一定会遭报应。”
我漫不经心地听过就算,并没往心里去,但命运——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的话,它就总喜欢让你措手不及。
新年刚过,假期短得像眯缝眼的人眨眼,还没开始就过完。我并没有什么新年新气象,只有对要值两个大夜班的不满——昨天的用药记录没补完,工作站的电脑平均五分钟死机一次,负责的病房又收进来一个新的患者,意味着又有新的资料要看。
同事将资料交至我手,便愉快地收工下班,倘若心情能写在脸上,我脸上一定加黑加粗写了:“我恨工作。”
资料还没看,就听值班医生催命:“四号床心跳停了,推抢救车来!”
我立刻推着抢救推车赶过去,这位患者的肿瘤细胞已经发生了脑转移,没多少时间了。
“肾上腺素1ml静推!”医生下了口头医嘱。
我机械地复述医嘱、从推车里拿药、拆开新的注射器,动作呆板而麻木,抽空的药瓶不慎跌落在地,咕噜噜滚至一边,我无暇顾及,就要将备好的药物递出。
就在这时,有人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我吓了一跳,侧头去看,是一个陌生男人,可我却莫名觉得他有几分面熟,似乎在哪见过。他微微侧身,便将一个年轻女人让进我的视线,她坐在病床上,手边是尚未拆开的行装,应该就是那位今天入院的新患者。
干什么啊?我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们两个。
可我还没开口,就见那女人抬起手来,她手中拿着那支方才跌落在地的空瓶,说道:“这是支去甲。”
她声音不大,却吓得我几乎心跳骤停——医嘱是肾上腺素,我却错拿成去甲。
“还没好吗?!”那边的医生开口催促。
我连忙回神并道歉,这才将正确的药物推入患者静脉。
抢救结束,患者在和死神的拉锯战中扳回一局——可这样的拉锯在我看来也毫无意义,毕竟我们都知道,最后谁会是赢家。
我开错一支去甲肾上腺素,自然要写书面报告来留档。虽然没有真正酿成大错,护士长还是大发雷霆:“粗心大意的人,不适合这份工作——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明明什么都会,可做什么都不上心,根本就是态度有问题!”
我左耳进,右耳出,低头装出低头认错的样子,心里不痛也不痒。
她训话完,就叫前辈带我去做下午的例行查房。去病房的路上,前辈说:“还好你发现及时,要是用错药,那就是医疗事故,要出大事的。”
不是我发现的,我心想,是今天新入院的那个患者。
我到了病房,挨个检查住院患者的输液牌、用药和体征,到了五号床,我盯着那张崭新的卡片,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原来她叫做宫野志保。
这就是我和宫野志保的初次会面。
宫野志保是个漂亮女人——要知道,这里是医院,出现在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在经历一生中最艰难时刻,外表光鲜与否,早已是最次要。
可她不同,尽管脸上难免带些病容,可仍旧赏心悦目。她像是探病家属带来的新鲜花束,花瓣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她在我铸成大错前拉我一把,我自然对她心存感激。可这错误委实低级,我觉得面上无光,心中愈发理亏,想对她说些什么,最后却总是作罢。
可我总忍不住偷偷看她,并衍生出许多猜测。能一眼看出失误,应该是同行吧?她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聪明的脸孔,那在她心里,我肯定是个连基本抢救用药都会拿错的废物。
好在我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发展毫无期待,废物得心安理得。
终于,在我不知第几次偷瞄她的时候,她对上我的视线,冲我笑了。
我尴尬地没话找话:“那个……之前的事,谢谢。”
人大多不愿正视自己的错误,总会给自己的错误找一万个借口,至少我是如此。明明会拿错只是因为不专心,我却仍要冠冕堂皇地辩解:“去甲最近换了供应商,新包装长得也太像了。”
根本不是,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看错,她也不会一眼就能发现。
可宫野志保没有拆穿我,只是说:“下次要看仔细啊。”
我忍不住问她:“你也是护士吗?”
她摇摇头:“不是。”
“那怎么……”
“我勉强算是个医生吧。”她说。
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那不痛不痒的一个“勉强”,像一把细如牛毛的针,莫名刺痛了我。
我拗出一个符合职业道德标准的微笑:“真好啊,我小时候也想当医生。”
这是真话,却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小时候”。我的祖父母、父母都是盛名在外的名医,长我几岁的兄长,现在也是科室中前途无量的医生——我在一个以行医为传承的家族中长大,我坚信自己将来也一定会拿起手术刀,就像相信明天也仍有太阳。
太阳的确每天升起,我却连续三次没有通过医学院的能力测试。同期已经快要大学毕业,我却还在试图推一扇似乎永远不会为我开启的门。
我在父母失望的眼神中丢盔卸甲,逃向了更容易的专业,成了一名护士。
从那时起,我便成为家族的异类和耻辱,是父母羞于与旁人提及的存在。也是那时起,自暴自弃在我心中扎根,我得过且过、将“差不多”奉为人生信条,似乎只要显得足够不在乎,就没人能伤害我。
可世界上总是有这样“不公平”的事,我撞破南墙也做不到的事,她却可以轻而易举地自谦“勉强”算是个医生。
所以我想,如果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问我,那最后你为什么没做医生呢?我就会用最无所谓的口吻回答她:“因为没考上咯。”
你知道吗?只要把那些最在乎的事,用最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它们会渐渐变得没那么重要——这是我宝贵的人生经验。
宫野志保眼睛虹膜颜色很浅,像经过稀释的亚甲蓝注射液。她就用这样一双蓝眼睛望着我,却并未按我预想的那样问。
我像个朝空气挥出重拳的傻瓜,她不问,我便只好一边帮她换上今天要滴的药水,一边讪讪问道:“那……你是做内科还是外科?是哪个医院?”
宫野志保的声音很好听,她手上扎着针,便用另一只手拢了拢耳边碎发,然后我听到她说:“我不做临床。”
洁白的被单上,摊开着她正在看的一本书,我余光扫过,这才注意到书的标题——《“人体农场”重要性与可行性研究》。
宫野志保仍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声音像是清脆相碰的手术托盘与器械。
她说:“我是一名法医人类学家。”
毫无意外,宫野志保也是护士站同事们的话题中心。
“我稍微查了一下她的资料——你敢相信吗?她也就和我们差不多大吧,竟然有三个博士学位,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能就是那种……被选中的人吧。”
我按捺不住好奇,也凑过去看——她的三个学位,分别是生物化学、法医病理学和毒理学,曾在大学、研究机构就职,现在的职业是警视厅下设研究所的首席法医人类学家。
隔行如隔山,在我的认知里,法医不过是负责剖开死者遗体的那个人——我并不知道“病理学家”和“人类学家”有什么区别,但这不妨碍它们看起来金光闪闪、高不可攀。
“真让人羡慕,”我忍不住也感叹道,“这种好像开挂的人生。”
同事却看着我不住摇头,电脑界面切换,切回患者的病历资料界面:“那这个呢?”
病历资料中,有一张宫野志保的证件照,她面色沉静地从屏幕里望着叽叽喳喳的我们,像看一出闹剧。
我无言以对。
一个星期后,我再次见到上次抢救时拉住我的那个男人,他来探望宫野志保。
知道宫野志保的职业后,我再看那人,突然就福至心灵,明白当时为何会觉得他面熟——我念书时,差不多十年前,有个曾经风靡一时的高中生侦探,叫做工藤新一,就长这副模样。
我记忆里那个出现在报纸头版、被称为“警视厅救世主”的高中生,有一张意气风发的脸,眼中的自信透过黑白单色的报纸,都让人不忍逼视。
可后来有段时间,他好像突然销声匿迹,报纸上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占据报纸头版的名侦探,和今天刷满社交网络首页的偶像,在我看来并无区别,不过都是人造星星,可以红极一时、也可以转眼就黯淡。
我在分诊台碰到他,他正和值班的同事说着什么,我零星听到一些,原来是探视时间刚过,他来晚了,正在问还可不可以进去。
今天值班的同事是个老古板,不管工藤新一说什么,她都像一个复读机,只会机械回答:“不好意思,探视时间已经结束。”
我看着工藤新一揉着后脑的头发,似乎很是苦恼地转过身来,随即他看到我,顿时眼睛一亮——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此刻再转身走掉,也来不及了。
他朝我走过来,对我说:“你好,我叫工藤新一,上次在病房我们——”
我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听到那次低级失误,我可以随时自嘲,但绝不想听旁人提起。
古怪的自尊和虚荣,让我飞快打断他的话,姑且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
我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进去探视吗?”
“想去就别多话,跟我来。”
这是我第一次明知故犯、打破医院的规章守则——这和把手术室的鞋穿走不归还、忘记登记值班表那样的错误不同,它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推我彻底走上另一条路。
旁人来探病,都带鲜花或果篮,可工藤新一来探病,就只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皱巴巴一张纸——我一边帮他们拉拢床边的帘子,一边心想,什么怪人?
我又叮嘱他道:“有话就快讲,如果被护士长发现就完了。”然后就开始装作假装检查自动输液器,提防有其他人过来。
隔一道薄薄的帘子,我听到他说:“你看,判决结果出来了,无期。”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听他声音,我就莫名想到多年前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张脸。他用一种几分自得、几分骄傲的语气说:“你看,我说过吧?只要我们一起,就一定能把那家伙送进监狱。”
哦,所以他现在是个警察吗?我想,宫野志保说自己是法医,那他们应该是搭档吧,合情合理。
“死者家属今天和我说,有机会一定要来当面谢谢你。”
原来法医也会获得家属的“回访”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那就好。”宫野志保说,她的声音总带一种迷人音调,像冬夜笼罩在街灯上方的一层薄雾。她用这样轻盈的声音继续道,“那我的《最后一案》,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工藤新一沉默了。
“说笑的。”她很快补充道,“ 莱辛巴赫瀑布之后,不是还有新故事吗?”
他们两个说话好像打哑谜,我听得一知半解。送工藤出去时,他跟我道谢:“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会给人添麻烦,那就准时在探视时间过来,我在心里刻薄地想。
谁知他居然说:“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还能请你帮忙吗?”
我:“……”
宫野志保虽然住院,却并没有停下工作,我经常看到她靠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修改密密麻麻的文稿,我问她:“是论文吗?”
她说:“是一本书,有些地方还没完成。”
“关于什么的?”
“法医毒理学的教学案例分析。”她说,“主要是以前参与过的一些案件,可以留给以后的学生参考。”
我每次去病房,她每次都靠在那里工作或阅读,以至于我开始反思自己,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热爱自己工作的人吗?
而可能因为工作关系,工藤新一来探病的时间一直飘忽不定。他似乎也完全没有宫野志保正在住院的认知。
他在的时候,话题总离不开证物、尸检、痕检报告以及许多类似字眼。最后,甚至整间病房都被他感染,其他患者甚至还会问宫野志保:“工藤君这星期什么时候来?他上次讲的那个案子,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我们同事间,已经开始戏称这间病房为“福尔摩斯书友会”,甚至还有患者从隔壁病房“偷渡”过来,就为了听他的破案故事。
今天我和同事去派药,又看到了工藤新一。不过,他这次来探病倒不是两手空空,他捧着一厚叠信件和明信片,献宝一样都堆在宫野志保面前。
“哎哟,是情书嘛?”有爱凑热闹的患者起哄道。
“哈,才不是——谁要给这家伙写情书。”工藤新一回答,“是以前案件受害者家属们寄来的信。”
“啊?写来做什么?投诉吗?”我方才在走神,听到这儿情不自禁问出声,“做法医原来也有这种风险?”
我对宫野志保产生了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亲近感。因为就在昨天,我也收到了类似的东西——患者投诉信,说我工作的时候“笑得太假”、“一看就不是真心”。
所以有时候,我认为护士这个职业,应该从“专业资格人士”中被剔除,毕竟好像从未听说过有医生、律师或者会计师,因为笑容不够真心而被投诉。
工藤新一听到我的问题,视线从我脸上快速掠过,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晦暗心思、收在口袋里没写完的检讨书,都在他面前遁于无形。可下一秒,他却看向宫野志保,玩笑般地揭过这个问题:“怎么会?如果是投诉信,那也肯定是我写的。”
他指着宫野志保,似乎要请大家为他评理:“这个人,她用同一型号的广口瓶,来装咖啡豆、方糖和器官样本。还有,我第一次去她的新实验室,她说还没来得及买一次性纸杯,就随手找了个没用过的量杯来招待我——”
“这么有意见的话,就不要在上面贴标签写自己名字,然后还大摇大摆地摆去茶水间。”
大家哄笑起来,工藤新一就用一种纵容而无奈的表情看着她。
有患者兴致勃勃地问:“那受害者家属为什么会寄信给你们?”
工藤新一笑起来:“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我向来对工藤讲的案子不感兴趣,总是听几句就走,但那天护士长在值班室清点资料,我不想回去碰到她,便只好留在这里,听完了整个故事。
“那时候,我刚在警视厅入职,宫野还在大学做研究员——”
“诶?宫野小姐,你不是法医吗?”有人疑惑地问道。
“我原本主修的是生物制药,”宫野说,“做法医是半路出家,学位都是确定想转行之后,才去申请的。”
案件起始于一具在野外被发现的无名尸。
“周围没有发现随身物品,死者牙齿被凶手敲碎,指纹也被烧毁,DNA在失踪人口资料库里没有匹配,我们对受害者的身份毫无头绪。”
而这样的无名死者,在警视厅浩如烟海的未解决事件中,不知有多少,甚至也没有多特殊。
“有些案子备受瞩目,每天都有人盯着进度。有的案子毫无进展,如果关注度低的话,时间长了,就会成为悬案。不是不想调查,但资源和人手实在太有限了——当时组里的前辈,是这样和我说的。”工藤新一说,“最初我们只知道死者是女性,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生前没有生育,死因推测是剧烈撞击引发的脑损伤。”
“但只知道这些,是没办法继续往下查的。”
工藤新一说:“但是我这个人吧,有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一时没找到合适词语来形容自己,而宫野志保恰到好处地报以一声嘲讽似的轻笑,完美取代所有描述。
“你当然不肯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罢休。别人翻了篇、实验室分不出人手,你干脆就卷走所有样本跑来我们学校,让我帮你重新检测。”宫野志保接过他的话,“那天还是平安夜,我下楼的时候,楼下很多人抱着花和礼物,然后就发现,那些人里面,有一个真的很奇怪——”
宫野志保说到这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望向工藤新一:“这个人拎着个巨大的证物箱,像是来逃难。”
这强烈的画面感和鲜明对比,惹得大家忍不住哄笑起来,工藤新一反驳道:“你能不能说好听一点?说是投奔不行吗?”
“那最后案子破了吗?”有患者迫不及待就已经想知道答案。
工藤新一比出一个自信的手势:“当然啦。”
“她检测出死者生前曾长期服用SNRIs类药物——临床上常用作抗抑郁用途,因为不属于毒物检测范围,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通过代谢速度和药物残留量缩小调查范围,这才终于找到了我们的死者,她生前曾受一家社会福利机构资助,定期在那里接受心理疏导和治疗。”
“那犯人是谁?”
工藤新一说:“是在那间福利机构任职的心理医生。”
“在从业过程中,他产生了自己有责任为世界除去他所认为的 ‘有害物’的想法。”
“会接受福利机构帮助的患者,通常不是经济有困难、从事职业特殊、就是与家人关系疏远……”
宫野志保补充道:“是在活着的时候,也已经被边缘化的人。”
她话不多,却总能一语中的地补全工藤新一想要说的话。
“我们当时认为,从破坏尸体的熟练程度来看,这肯定不会是他初次作案,便翻查对比了他从业十年期间,所有无人认领尸体的卷宗……最后竟然有数十起类似的未解决事件。”
“犯人利用职务之便和患者对他的信任,挑选并杀害他认为 ‘有害’的患者。被害者里,有离家出走多年的女孩、从事风俗行业的女性、领救济金的失业者……他精通医学,做事谨慎,又笃定这些人即使消失,也没有人会报警,所以才屡试不爽。”
工藤新一垂下眼帘:“后来走访时,那个离家出走女孩的妈妈,和我们说了实话——他们以为女儿是因为受不了这个家,想要彻底断绝关系,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音讯全无,他们不敢找她,又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
“而那位从事风俗行业的女性,她的朋友曾经报过警,可当时接待她的警官却说 ‘做你们这行,突然出现和消失,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有的不敢报警,自欺欺人,有的曾经尝试,却又失望而归,阴错阳差间,一切便都如同凶手所料,让他得以逍遥法外整十年。
工藤新一望着那些卡片:“虽然取证过程遇到些波折,我们最终还是把犯人送上了法庭——判决结果出来以后,我们都请了几天假,来送这些受害者回家。”
从那以后,他们不再是寄存于警视厅地下档案库中无人可解的悬案,他们也有过姓名、亲人、自己的人生,也曾有尝试做出改变、努力生活,也可能曾经是某个人的一生所爱。
“这个过程中,一些受害者亲友留下了我们的联系方式,之后偶尔会寄信来问候,再后来,我们经手的案子越来越多,这个习惯也保留了下来,收到的信——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些。”
工藤新一说着,一边好像有几分不平似的:“但我一直想不通,明明地址留的是我的信箱,内容怎么都是在问候她比较多——怎么,我没她讨人喜欢吗?”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宫野志保也笑,她说:“你一个信箱,要求怎么还这么多?”
工藤新一哼了一声,他又继续道:“这可是我正式负责的第一个案子,当时就觉得意义非凡,当时我就问这家伙——我们配合得还不错吧?要不要考虑以后就这样和我搭档?”
他说着便望向宫野志保,眼睛里带着闪亮的笑意,似乎是在说——如果是我们一起的话,什么事都可以做到。
有人起哄:“所以你就这么把宫野小姐拐去做了法医?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宫野志保只是笑,却不回答。我看向她,她那曾握过解剖刀的修长手指,正搭在雪白的被单上,手中捏着一张明信片,那后面写满了真挚的祝福和感谢,与我收到的患者投诉信,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我怎么会觉得自己和她同病相怜?
太可笑了。
大家都为这个故事喝彩,正义得到声张,罪犯接受惩罚,是个人人都会喜欢的完满故事。
可我心里只有一种情绪,那是嫉妒。我好嫉妒宫野志保。
不是嫉妒她样貌美丽、拥有三个博士学位、职业高尚而专业。
我嫉妒她能从工作中获得意义,我嫉妒她可以真心享受自己的工作。
探视时间结束,我毫不留情地将不属于这个病房的人都“请”了出去。其他患者有的去做例行检查,有的在护工陪同下出去活动。刚才那样热闹,现在却只剩下我和宫野志保两个人。
我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回值班室,就听到她问我:“你被投诉了吗?”
我脚步一顿,却也没觉得奇怪,工藤新一刚才肯定看出来了,那她能猜到,也不稀奇。
“对啊。”我熟练地换上自嘲的口吻,“因为 ‘笑得太假’——是不是很好笑?”
宫野志保看着我,却没有笑,我兴味索然地继续道:“不过,你应该不会懂吧。”
我背对着她,装作低头检查输液卡,低声说:“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可以做又有意义、又是自己喜欢的工作的。”
她可以与尸体对话,让真相大白,让死者瞑目。而医生可以用自己千锤百炼的技术逆天而行、迎战死神——这是只有他们才能做到的、无可取替的事。
而我呢?
我的存在随时可以被无数人取替,像人行道上灰扑扑的地砖、超市里廉价而不起眼的散装巧克力球、茶水间中即用即弃的一次性纸杯。
我没有他们那样一双可以扭转他人命运的手。
宫野志保望着我,那视线像是透过我,看见了什么更为久远的东西。停了片刻,她才说:“可能……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喜欢这份工作呢?”
“我真的不喜欢。”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她回答道:“如果真的那么不喜欢,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说得倒轻巧,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么合拍的工作伙伴和好使的脑子,能说转行就转行。”
宫野志保笑了一下,她说:“但我并不是因为工藤的邀请,才决心转行的。”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她回答。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太阳快要落山,病房里的灯还没开,夕阳的温吞光线,帮她的脸镀上一层精致的釉。
她说:“其实那个时候,我的生活正好走到一个转折点……我很迷茫,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身份活下去。”
这话在我听起来,多少有些不知所云——以什么身份活下去?一个人又不会有两个身份,不作为自己,还能作为谁?
“原本专攻的药物研发,像是已经通关的游戏。可以继续做,但又觉得无趣。”
“工藤叫我帮他调查案件,我也只是顺手帮忙,因为我对帮人洗清冤屈、追本溯源的事没什么特别执念——反正都是别人的事。”
她垂着眼帘,眉梢眼角神情淡淡,仿佛一尊由凡人祈愿铸成、却并不爱世人的神像。
“那件案子对工藤来说,是他成为警官之后的第一案,或许意义重大,但对我来说,不是我第一次帮他,想来也不是最后一次——其实并不特别。”
“可就像刚才工藤说的,那案子结束之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受害者亲友的信……我没多少朋友,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写信给我。”
“是那位在风俗店工作的女性死者的朋友,她是第一个给我写信的人。”
宫野志保从她床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拿出一张几经折叠的信纸,将它递给我:“要看吗?”
那信纸上字迹歪歪扭扭,实在不怎么好看,但好在并不影响阅读。
“宫野医生,不好意思打扰您,我写信来只是想说一声,我处理好了加奈子的后事,她没有家人,做我们这行,也很难交到朋友。说是后事,其实我只是一个人把她的骨灰撒在了海里。”
“那时候她和我说,想要试着活出点人样,不再乱嗑药,也叫我别再酗酒——我笑她白日做梦,没当真。可后来她真的和我说,找到了可以免费接受心理治疗的地方,如果有效的话,就带我一起去。”
“可那之后不久,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最初我去报案,那个警察说我们这样的人,随便出现和消失都很正常。他其实没有说错,我们烂在泥里太久,死了跟活着,其实都差不多。可想要从新来过有错吗?拿到烂牌的人,不可以洗牌玩下一局吗?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
“想活出个人样来,真的好难啊。”
“可是,你们给我打来电话、来敲我的门,你跟我说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你告诉我加奈子她生前真的有在认真接受治疗、没再碰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样的话,虽然很短暂,可她也算是认真活过了吧?”
“东京这样大,大家好像永远都只会抬头去看那些漂亮的东西,但居然真的会有人低下头,来看一眼墙角边的泥。”
“这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好像也不错吧?”
“这个世界有您这样的人存在,真的太好了。”
我望着这封文法与拼写错漏百出的来信,一时陷入了沉默,宫野志保说:“当时收到这封信,我很惊讶。因为一直以来,我好像都是被拯救的那个,有人把我拉出黑暗,有人告诉我只逃跑的话,永远都不会赢……”
“但我从来没想过,原来我也可以为别人做到同样的事。也会有人因为我,觉得活下去也许没有那么糟。”
“最开始,我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她望着那封信,“想要我的人生有意义。”
“但后来……我想要能让更多的人觉得,继续活下去,也许真的还不错。”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这份工作永远做下去。”
日落西沉,病房里渐渐昏暗下来。
“可是……”她望向窗外的暮色沉沉,似是在自言自语,“没有时间了啊。”
春天如期而至,温度逐渐回升,世界重新恢复生气勃勃的热闹。一年一度的“樱花前线”热火朝天地占据公众视线,预计的花期由南向北,一路排到五月下旬,是这个国家共享的一件盛事。
但病房里就平平无奇,没什么变化。因为这家医院非常刻板,住院部是这两年新建成,据说当初考虑到防止患者们引经据典,望着窗外树木而产生关于“最后一片树叶”的设想,别说樱花,住院楼窗外一棵树也没有。
工藤新一仍然是病房的不速之客,仍然来去不定,大家仍然喜欢他每次带来的破案小故事,但今天是个例外。
我还没走进病房,就听到里面大家的哀嚎,有人问:“我说工藤老弟,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你是用鲱鱼罐头洗了澡吗?”
“救命,工藤警官,这是气味谋杀案啊!”
我走进去,就看到工藤缅怀愧色地对着大家:“那个,不好意思啊,刚好有个腐尸的案子,我可能在解剖室待得时间久了点——我试过了,但这味道不太好洗掉。”
宫野志保刚好不在,有同事带她去做例行的检查。但“福尔摩斯书友会”成员们深厚的情谊,战胜了工藤新一一身若隐若现的腐烂气息,大家只是开他玩笑,却没动手把他轰出去,在我看来,这情谊简直称得上感天动地了。
“我说工藤,你就非得今天来不行吗?”
“人家来看宫野博士,难道还要你签字批准?”
“哦,你帮他说话啊,那你不要捂着鼻子行不行?”
大家正说着,宫野就回来了,她一进来也忍不住皱了眉头,然后和大家一样,问了同一个问题:“你就非得今天来吗?”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宫野志保似乎有几分无奈:“还是你想帮我回忆一下以前 ‘愉快’的工作经历?”
“不是吧宫野博士,你管这叫 ‘愉快’吗?!”
“一年总有那么几次。”宫野志保笑了,每当她说起自己的工作,整个人似乎都会显得有几分不同——好像她现在并不是穿着病号服身处医院的病房,而是全副武装、手持解剖刀站在解剖台旁边,正准备对我们这一群外行人开始详细完备的解说。
“大家工作喜好不同,有人不喜欢处理儿童个案,有人不喜欢做脑部或者眼球的摘除……但普遍最不受欢迎的,应该是高度腐烂的尸体。”
“但是拜某人所赐——每次发现的腐尸,最后兜兜转转,都能来到我手上。”
“因为工藤老弟是个随身自带命案触发系统的人。”大家显然已经深谙此道,从善如流地帮她做了补充。
收获了整间病房一致嫌弃的工藤新一在床边坐下来,他嘟囔着说:“这次已经好很多了——”
他不满地把自己的胳膊伸向宫野志保:“不信你闻。”
“饶了我吧。”宫野志保嫌弃地避开他,“我劝你还是尽早接受自己味觉不发达的现实。”
宫野志保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她主动给我们讲起前些年他们一起处理的第一件腐尸案。
“送来的时候,尸体的腐烂程度很严重,我那时操作经验不足——就还是按照惯例,先做了Y字切口。”
工藤新一听着她的话,脸上不禁也浮现一种非常复杂的神色:“我为了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当时也在解剖室,而且,我就站在解剖台旁边。”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帮大家问出心中所想:“然后呢?”
工藤新一嘴角抽动着:“然后,拜我们伟大的宫野博士所赐——她一刀下去,死者已经全部溶解的内脏,就这么溅了我俩一头一脸。当时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我的面罩上爆炸了。”
“……”
“……”
“所以今天这个情况,真的已经很好了。”工藤新一还不死心地继续辩解道,“那一次才真的是,我过了一个礼拜,都还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
宫野志保垂下眼笑起来:“这似乎还不是那天最惨的事。”
“哦对——那天我原本还订了一家高档餐厅,准备帮女朋友庆祝生日,然后求婚。”工藤新一说,“结果我在警署走廊里都被大家绕着走,要是这么去餐厅,大概对方得报警吧。就没去成,最后被骂得好惨。”
“啊?”
“什么?”
“你什么?”
大家显然被这句话中丰富的信息量所震慑,因为显然包括我在内的每个人——都以为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是一对,恋人也好,夫妇也好,虽然出于社交礼貌,也没人会直接问他们这样的私人问题,但有些事情,不用问,只用眼睛看,也是可以得到答案的。
可是这个世界充满幻象,人与人的关系,并不能用X光、CT或MRI来扫描诊断,即便眼见也不一定为真。
宫野志保似乎对这样的诧异见怪不怪,她面不改色地说:“哦,原来你是来翻旧账——那你不如也回想一下,你补偿道歉、成功求婚的那次,是谁帮你出的主意?”
工藤新一摸着自己并不齐整的后脑头发,哈哈干笑几声:“当然也是我们伟大的宫野博士。”
她不置可否地回归了原本的问题:“所以你干什么非要今天过来?”
工藤新一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他翻开那带着熠熠生辉樱花纹章的证件——
然后一朵真正的樱花轻轻滑落在他掌心。
花白洁白,花蕊鲜嫩,是一朵完好无损、全力盛放过的春日樱花。
“今天下班的时候,刚好看到警视厅外面的樱花开了,”工藤新一将那朵花放在宫野志保手心,“之前我就发现了,医院里没有樱花树吧?”
“就想带来给你看。”
我曾经坚信这世上没人会真心喜欢工作,已经被眼前的人证明是错。但我同样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春天。
因为春天是万物复苏,是生机和希望,是新年伊始,是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从那以后,我不再嘲笑工藤新一来探病时,总是两手空空。
毕竟他曾这样慷慨地送给宫野志保一个樱花盛开的春天。
不知不觉间,我变得很在意宫野志保。
休息时,我会忍不住上网检索她的名字,感谢网络世界,它为我展现了远比患者系统资料库中更详尽的资料。
当年她与初出茅庐的工藤联手侦破的连环凶杀案,时间跨度长达十年,是曾轰动一时的头条新闻。但可能因为案情细节禁止对外披露,到处都没有他们详细的采访和照片。
唯一留存的,只有一张略显潦草的抓拍——大概是为了躲避记者,工藤一手拉着宫野的手臂,两个人一起背对着镜头快步走着,似乎急于想要离开公众视线。
我还看到她发表过的论文、参加过的研讨会和讲座,看到许多不同人眼中的她——有在读学生夸赞她的毒理学教学深入浅出,让人受益匪浅;有人说得到她帮助,从性别歧视严重的实验室辞职,找到了新的实验室和导师;她还是女性法医人类学家公会成员,坚持为行业内工作机会平等和同工同酬发声;也有人因为听过她的科普讲座,萌生之后想要投身法医学领域的想法……
林林总总,这些无数个存在于他人生活中,名为“宫野志保”的记忆碎片,逐渐完善了我眼中的宫野志保。
她不再是一个单薄的“有三个博士学位”、“容貌漂亮”、“职业稀少罕见”的患者,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丰富精彩人生的人。
这段时间,探望她的人开始变多,工藤新一对她的解释是“我实在是瞒不住了”——好在这些来探病的人,和工藤新一相比,简直堪称模范,他们按时来按时走,从不会在各种不合时宜的时间,提出“你可不可以偷偷放我进去”这样无理的要求。
来探病的人,有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同时身兼“三高”的老爷爷,有戴一顶黑色针织帽、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又默默离开的奇怪男人。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与她共事过的警官和实验室同事,他们再三向她表示“你不在的实验室简直乱了套,我们不能没有你”。还有曾经打过交道的受害者家属,他们大多数会客客气气带来花束,像叮嘱自己孩子那样,嘱咐她多多保重,早日康复。
今天我又看到三个来探病的高中生,我人还没进病房,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宫野志保有几分无奈地拍着一个穿高中制服的少女的肩膀,说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
“骗人!没事的话,你干嘛一开始不告诉我们?”那女孩不买账,“你们两个一直都把我们当小孩,什么都不说!从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小哀和柯南,你们真的好过分!”
我拿着今天要派发的药,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这一伙人,“小哀”是哪个?“柯南”又是谁?
那女孩哭得实在好伤心,虽然拉着帘子,旁边也开始有患者忍不住探头探脑地打听道:“宫野博士那边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我答不上来,就看到宫野和工藤两个人对视一眼,似乎无声地交换了什么应急预案,随即宫野开口解释道:“是工藤不让我说的。”
“啊?”哭泣的女孩闻言抬起头,她勉强止住眼泪,转过身去对工藤怒目而视,“你干嘛不让我们知道?”
他们三个瞬间就统一了战线,集中向一旁的工藤展开攻势,我在旁边看,觉得十分有趣,明明才十七八岁的小孩子,跟工藤说话,却像当他是同龄人,连倒小茬的开篇,都像相识多年的同窗老友——“你十年前就这样!真的很过分!”
工藤明显招架不住:“我这不是看你们在备考吗!是谁之前说,要和我们考一所大学的?现在不好好复习怎么行?”
“谁要和你考同一所?”女孩气鼓鼓地反驳道,“我是要和小哀一样,我将来也要当法医!”
“没错!我们是要和灰原同学做校友!”脸上长着雀斑的男孩附和道,“我想考灰原同学以前工作的生科学院!”
那个敦实的男孩紧随其后:“虽然我复习了也考不上,不过我同意他们说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我忍不住看向宫野志保,本以为她不喜欢吵闹,肯定会制止这样大乱斗一样的对话。
可她没有。她微微抬头,望着那吵吵闹闹的四个人,像是望着什么看一眼少一眼的稀世珍宝。
“行啦,这次是我们两个不好。等我出院了,就请你们去吃海鲜自助,好吧?”宫野志保说。
“好!可是要让柯南来请。”女孩显然还没有完全消气,“你们还要来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说好了哦,一定要来!”
“还有成人式、大学入学式、大学毕业礼——”旁边的两个男孩迫不及待地扳着手指补充,生怕漏掉了什么人生中重要的大事件。
“嗯,说好了。”宫野志保说,“到时候如果有个推理狂临时要放飞机,我就绑架他。”
“我说,这个 ‘推理狂’就在旁边呢!”工藤无奈地看着她,“你这个犯罪预告未免太猖狂了吧?”
“那你逮捕我啊。”宫野志保有恃无恐地回答。
他们五个笑成一团,看着就像有着奇怪年龄差距的一家人。
这家人之间,眼泪是真,笑容是真,心意是真——唯有承诺不是。
宫野志保笑着笑着,目光流转,视线便落在我身上。我脸上想必写满困惑,因为我看到她轻轻冲我摇了摇头。
旁人来看望宫野的时间变多,留给工藤新一的时间自然就减少,有几天,他完全不见人影。
再见的那天,我正准备下夜班,却在住院部楼下碰到他。
他靠在楼下的自动贩卖机旁,看到我走过来,便和我打招呼:“才下班吗?”
我警惕地看着他:“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而且今天护士长值班,我绝对不会带你进去的。”
他闻言笑起来:“别担心,我没打算上去。”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本能地反问,可在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我就已经后悔,因为显而易见,这实在是个愚蠢而多此一举的问题。
医院容纳千百种疼痛病症,也见证许多毫无理据的行为,我看过许多在住院部楼下徘徊的家属亲朋——他们因为各自的难处与理由没有上前,他们会沉默地在楼下长久停驻。
住院部每间病房的每一盏窗,都收获过这世界上最长久、最沉重的凝视。
工藤新一有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我不会知道。
但他并不回避我的问题,而是很自然地回答:“刚收工,回家路上就突然想过来看一眼。”
“今天有几个她以前大学的同事来看她。”我说道,“他们聊了一下午什么新药开发、第几期临床试验和数据,我去查房,差点以为走到了宣讲厅。”
“她挺开心的吧?”工藤新一说,“她总说我工作狂,明明自己也半斤八两——说起自己专业相关的东西,也像个小孩子。”
我们一起往医院外面走,工藤新一回头望了一眼,住院部已经熄灯,他望着那片黑暗,突然说道:“其实最开始,她是想谁也不告诉,就自己一个人来住院。”
“是我告诉其他人的。”
“我总觉得,多一些人来看她,可能就……”他抬起手,像平时说玩笑话那样揉了揉鼻子,眼睛望着前方,“就能留住她多一些吧?”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在向我询问答案的问题。
他在十字路口跟我说了拜拜,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我望着他背影,莫名就想起我在网上看到的那张旧相片。
黑白旧照上,工藤新一拉着身边宫野志保的手臂,把她从记者的围追堵截中带出来,两个人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将那些闪光灯、录音笔和闲杂人等全都丢在身后。
仿佛一场不管不顾、丢弃全世界的胜利大逃亡。
可如今时过境迁,不远处那条路上,只剩工藤新一一人。
没过多久,宫野志保入院那天,我们抢救过的那位患者去世了。病床周转率是每个科室重要的KPI指标,空出的床位很快清洁消毒,随时准备投入下次使用。
我去派药时,新的患者还没有收进来,而工藤新一居然在正常的探视时间出现了,他坐在床边,正和宫野志保说着什么。
“出版社那边我联系过了,他们说一切看你的时间安排。”
他们大约是在说宫野志保编写的那本法医毒理学书稿,我把她今日份的药放下,就听到她说:“我会尽快。毕竟有些事,不会提前和你打招呼。”
她的视线落在隔壁那张空病床上,那位患者是早晨突然情况恶化,抢救无效而去世的。
人很难做到对发生在眼前的死亡无动于衷,医院里无法避讳谈论生死,或许别的地方可以,但这里不行——你无法对一件每天都在身边发生的事视而不见、避而不谈。
工藤新一却表现得对这类话题尤为生疏,我注意到好几次,每当宫野志保说起这些,他总会陷入短暂的沉默。
宫野志保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继续说:“刚到博士家那会,明明我预想过自己的那么多种死法,可从没想过现在这一种。不过,士兵死于炮火,水手死于海上,制药的人能死于自己的研究成果——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工藤新一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说:“灰原,都过去了。”
“有未来的人,才有资格说‘都过去了’。”宫野志保说完,似乎也觉出这句话的残忍,停顿一下,便轻轻将它揭过,“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这样说。”
工藤也望着她,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显得很遥远,似乎穿过宫野志保,从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可他却说:“的确是你会说的话。”
“但真的都过去了。毒气室、即将爆炸的巴士和摩天楼、你们在我面前被射杀……我也有十多年没再做过这样的梦了。”
这份工作,就总是会让你听到许多匪夷所思的对话——我的脸上一定挂满问号,毕竟完全看不出来,宫野志保是个想象力如此丰富的人。
她像是猜到我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以前有段时间,我在被一些人追杀。”
我闻言便长长“哦”了一声,心道原来大家都一样,有三个博士学位的高智商学霸,也喜欢看量产爆米花片。
于是我一边帮她换好今天要挂的药水,一边语调平平地回答:“对,我以前也经常梦到自己是个特工,特技是用手表喷麻醉针,全世界的麻醉医都会因为我失业。”
宫野志保听了,似乎有片刻的怔忪,随即便轻笑出声,我帮她调好输液速度,就走向下一床患者。
转身的时候,我听到她说:“原来我们经历的事这样匪夷所思,现在说出来,别人都不会信了。”
她的声音像是雨后黄昏里虚无缥缈的水雾,带一种难以言说的陈旧气息,隔着这一层朦胧雾气,我听到工藤新一回答说:“不相信,说明没有遇见过黑暗,是非常幸运的人。”
“我们一直以来做的事,不正是为了让这样幸运的人多一些吗?”
“那些事,只要有我们记得就够了。”
我背对着他们,为其他患者清点着药物,他们的话照例听得人毫无头绪,我不着边际地想,谁是非常幸运的人?是在说我吗?
不可能吧。
持续的高温大张旗鼓地宣告夏季的到来,烈日、堵车和愈演愈烈的城市热岛效应无疑让上班难上加难。而自从失去作为学生特有的暑假后,我对夏天的唯一期待,就只剩下烟火大会。
但烟火大会这一天,我要值夜班——为此我已经在心中将排班的人编排了一千零一次。
眼看着朋友们纷纷准备好浴衣,相约着出发的时间和要带的物品,我只能顶着一头怨气,和同事交接班,然后决定在今晚把“烟火大会”相关的字眼,全部拖进黑名单。
可是,连病房里的患者们都也在讨论这个——他们倒是一早就接受自己去不了的事实,心态远胜我许多。
“两年前的烟火大会,还有水上烟花呢,唉,好想再看一次啊。”
“去年我还能和孩子一起看呢,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会有的、会有的。”
他们聊得起劲,也不忘互相加油打气。宫野志保也在听,却没有说话,有人注意到她的沉默,便问她:“宫野小姐喜欢烟火大会吗?”
她回答说:“工作太忙,总是找不到机会去。”
“这可不行啊,夏天的意义不就是去烟火大会吗?”
“对啊,将来出院了,得找机会去一次才好。”
“我说,不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再叫上工藤老弟,我们 ‘福尔摩斯书友会’一起去看,你们觉得怎样?宫野小姐你觉得呢?”
她打趣道:“只要你们不怕烟火大会变成命案现场,我没意见。”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我站在门口,听着他们互相约定“将来出院”,一时竟不想走进去。
不知从何时起,这间病房里的每个人,对我来说,都好似多几分特殊。可能因为我们一起听过很多次工藤和宫野的破案故事,可能因为他们都是我帮工藤在非探视时间进入病房的“共犯”,也可能是因为“福尔摩斯书友会”这个傻气十足的名号……我与他们共享了太多与本职工作无关的回忆,而这实在是个危险讯号。
可还是有人发现了我:“哎呀,护士小姐,今天你值夜班吗?”
“是啊,”我清了清嗓子,“要值夜班。”
“那岂不是去不成烟火大会?”
这可真是很会聊天,我习惯性地就说了假话:“本来我也不——”
我想说我本来就不想去,可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他们笑说:“没关系,等一下和我们一起看网络直播吧!”
“……”我一时语塞,“网络直播有什么好看?而且我还要工作。”
“看烟火重要的不是在哪,而是和谁一起看嘛,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继而又盛情道:“我们刚才正在说,将来要一起去呢!我看,不如就明年吧?明年我们都要健康出院,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护士小姐,要不要一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望向宫野志保,她明明和我一样心如明镜,却仍然默许这个约定,她也笑着邀请我:“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一起来吧?”
可实际上,这里的每个人,都应该清楚明了——他们都是被时间追赶的人,命运手握滴答倒数的计时器,如影随形地追在他们身后,不允许他们擅自这般大方地做出“一年”以后的约定。
一年而已,四个季节、十二个月份、三百六十五天,寻常人生的几十分之一。
但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长、也又太短。
为什么要做这样无法实现的约定?简直傻透了。
我这样想,却又听到自己许诺的声音,我说:“好啊,希望那时我不用值班。”
承诺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我明白了宫野志保允诺去参加那几个孩子的成人仪式、毕业典礼、还有以后每一件人生大事时的心情。
我想去烟火大会。
但我更想和他们一起去。
“想将这份工作做好,需要认真和责任心。”在学校的时候,授课老师曾这样说过,“可如果想做得长久,就要记住……不要在患者身上投入太多不必要的感情。”
我当时听得心不在焉,一份工作而已,付出劳动获得等价报酬,能有多少感情投入?
可现在,我拿着电话,手边放着一长串电话号码,在等待电话接通的忙音中,却恍然记起当时课堂上老师的忠告。
宫野志保的治疗方案,我们医院采用的是支持对症治疗——这通常是最保守、也是最被动的手段。显而易见,他们没有更有效的根治方法。
我找了相熟的医生,当年的同学,甚至联络了几乎称得上是“断绝关系”的父母兄长,从他们那里,我得到了一些知名专家和医院的推荐——毫无缘由、莫名其妙,我就是很想为宫野志保做些什么。
我挨个向那些医院或专家致电,不断将她的情况复述解释,一边在心中期望能得到一个“我们有过治愈病例,可以接收”的回复。
“你就总喜欢做些没用的事,浪费时间。”尽管给予了我帮助,可父亲对我的不满仍然经年未消,“所以才会考不上医学院。”
这件无法翻篇的事,似乎是我失败人生的开端,它用三次落榜医学院的事实,永远将我钉死在“失败者”的耻辱柱上。
从那之后,我不敢再看重任何事,生怕被我在意的一切,都会以惨败告终。
而这一次,果然也没有例外。
而也是在那一天,我再次见到工藤新一。听宫野志保说,关西发生一件大案,借调他过去帮手,于是我们有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
工藤新一坐在分诊台旁边的等候区,看到我出来,便抬起手同我打招呼:“嗨。”
“你在这做什么?”我看了眼表,“探视时间还没过啊。”
“哈哈,我偶尔也会准时一次啦。不过这次,我是来找你的。”工藤新一笑着说,可下一秒他又敛起笑容,正色道,“打了那么多电话,麻烦你了。很辛苦吧?”
“……”
我一时愣住,本能就想问你怎么会知道。因为这件事,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擅自想要为宫野志保做些什么,我不想他们空欢喜,不想他们觉得欠我人情,于是我没向周围任何人提起。
可转念间,我就觉出自己的愚蠢——工藤新一会不想让宫野志保得到最有效的治疗吗?他难道不会比我更在意、认得更多人、能找到更多更好的专家和资源吗?
正是因为尝试过,失败了、找不到、知道在哪里都一样……所以宫野志保才会来到这里,成为我们的患者。
可能父亲说的对,我总是会做些没有用的事,然后浪费时间,自我感动。
“抱歉,”我避开他的视线,“做了多余的事。”
工藤新一笑起来:“怎么会?还是要多谢你。如果那家伙知道,也一定会很感动,虽然她十有八九不会表现出来。”
可能是我脸上的失落神情太过明显,工藤新一又说:“我也像你一样,打过无数个电话,问过所有我能联系到的专家……当然,全都一无所获。”
“我知道这种希望一次次燃起、然后又破灭的感觉。”
“最后,你知道那家伙跟我说什么吗?”他望着地面,明明是绝望而无奈的现实,可他眼神又十分温柔,“她和我说,要我别浪费时间了,说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治好她,那也只可能是她自己。”
宫野志保的确提到过,她从前主修生物制药,我曾听同科室的医生闲谈间说起,她过去一项关于细胞再生的研究成果,目前在临床上有着广泛的应用,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听起来有些狂妄自大,对不对?”工藤新一说,“可是……”
“她的确是创造过奇迹的人。”他低声补充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她更有资格这样说。”
分诊台旁人来人往,个个都行色匆匆,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没有谁不是揣着生死相系的烦恼,而我站在原地,从工藤新一的话中,只觉出无边悲凉。
我对药理和制药所知甚少,并不知道宫野志保在这个领域曾有何建树,也无从知晓她究竟创造过怎样的奇迹。可我心中却仍旧被怨恨塞满,我怨恨神明、命运、时间、所有对她的病情束手无策的人。
如果她是创造过奇迹的人,为什么不能预留一个奇迹给自己?
好不公平。
工藤新一问我:“你怎么会突然在意这个?”
我眼前浮现出宫野志保那天的笑容,还有大家一起笑着许下的、关于明年夏天的承诺,我说:“因为我想和他们一起去明年的烟火大会。”
不论前来观看的是谁,烟花都会年年绽放,这是烟火大会的本质。
而不管烟花如何绽放,都要和重要的人一起约定共同前往,这是烟火大会的意义。
老师的忠告言犹在耳,可是为时已晚,我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原本麻木的心已经开始感到真切的痛,就像回到我第一次练习静脉穿刺时那样。
我双手颤抖,心中充满无助、未知和恐惧,患者的命运高悬于针尖之上,是我不敢面对、想要的逃避的生命之重。
我怕他们等不到那一天。
医生给宫野志保换了新的药,新药在她身上有一些不良反应,她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也罕见地没有工作。
事实上,她的工作时长在被迫减少,止痛药的配给有严格规定,所以不是所有时候,她都能在药物的帮助下,获得安稳工作阅读的时间。
窗外的蝉鸣渐渐有气无力,没有见证烟火盛放的夏天,照样也会走到尾声。今天我值夜班,九点的夜班查房结束没多久,我就收到了来自工藤的电话。
“你不会现在要来吧?今天护士长也值班,不行、绝对不行——”
“那家伙是不是睡了?她没有回我消息。”工藤新一似乎在什么空旷的地方,电话里我能听到呼呼风声。
“你要干嘛?”我说道,“她今天精神不太好,案件什么的,你就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是案件,”他说道,“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如果她没睡的话,让她看窗外三点钟方向。”
搞什么?我一头雾水地向病房走去,宫野志保的确还没睡,她开着床头的灯,正低头专心修订着她那本著作的稿件,上次她和我提到,已经进入最后一轮的修订。
“外行可以看吗?”出于好奇心,我问道,“能不能看懂?”
她回答说:“可能有些困难,因为是偏专业教材的方向。”
“那算了——我看到 ‘教材’两个字就会头疼,什么教材都是。”我说。
“以前也有想过写一些面向大众的科普读物,毕竟大家似乎对我们的工作有很大误解。”她笑着说,“我们不爱好收集器官、不会随身携带解剖刀、也不喜欢睡在解剖台上。”
但最终为何没有付诸行动,她没往下说,我也很配合地没再追问。
其中缘由,我们心中都知晓。
我将手机递给她:“是工藤,他说要你看窗外三点钟方向。”
她伸手接过:“大侦探,什么事?”
电话没挂断,但那边的人却没了动静,宫野志保的病床靠窗,我将百叶窗拉起,窗外夜色深深,只有远处几栋楼宇亮着零星几盏灯,像失眠者难以闭合的眼睛。
可下一秒,一道亮色划破黑暗,不断向上蹿升,然后在夜空中绽放开来——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越来越多的烟花升空、绽放、闪烁又熄灭,狭小窗外的有限夜色,瞬间变得流光溢彩。
我一时愣住,忍不住去看宫野志保——隔一道玻璃窗,那些光彩却仍能明晰投映在她眼中,她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可那个表情似是想笑,又像是想哭。
工藤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喂,灰原?你在吗?”
宫野志保应了一声,又一朵烟花升空,绽放成一个弧度优美的圆,随即化作星光闪闪,在夜空消散无踪。
她瞬也不瞬地望着窗外:“没看出大侦探原来童心未泯,竟然自己跑去放烟花。”
“没办法嘛,以前博士说好带大家去烟火大会,明明都快开始了,结果有案子叫我们回去。”
“是叫你,不是我们。”宫野志保纠正道。
“我们是搭档嘛,叫我不就是叫你吗?”工藤新一的声音伴着夜风传来,“结果路上大塞车,那里前后不接,我们就只能走很远的路去搭电车……”
“对啊,别人都是朝会场走,只有我们逆着人流,连烟火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要走人。”
拥挤的河川旁,想必挤满熙熙攘攘前来观看烟火的人,而有两个人,却在其中步履匆匆地逆流而上,毫不犹豫便将那些灿烂景致抛在身后。
或许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比看烟花更重要的使命,于是不论何时何地,都能义无反顾地踏上征途。
“我听说,你们约好明年要一起去烟火大会,可是我等了好几天——完全没有人来邀请我。为了不被孤立,我只好主动出击,来贿赂你一下。”
“所以……”工藤新一的声音逐渐沉下来,他认认真真地问,“灰原,带上我吧?”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烟火燃尽,夜空重归沉寂,我看着宫野志保,她微微低着头,似乎像是要做出什么尤为重大的决定。
“好。”她说,“我带上你。”
也许世界上的所有约定,履行起来,都是困难重重。或许这是某种神谕,旨在告诫人们不要轻易许诺——然而人性愚钝且傲慢,从来没人肯听。
刚入秋没多久,最开始提出一起去看烟火的患者大叔,没撑过他的二次手术。他走得突然,明明被推进手术室前,还在叮嘱宫野:“您可要转告工藤老弟,叫他快点找时间过来,上次那个案子,他还没说后来怎么样了呢!”
破案故事总有后续,缺席的总是听故事的人。
而其他“福尔摩斯书友会”的成员们,有的因为家人工作调动而转去其他病院,有的因为个人原因选择出院回家、终止治疗……
世事无常,总要用这般变幻时刻将人生缝隙塞满,尽管分别时大家都记得当初的约定,仍旧说好明年要健康地在外面的世界相见,可人来人往,几场雨后便到深秋,最开始的那些人,就只剩下宫野志保一个。
但很快,似乎是怕她孤单似的,工藤新一也成了我们的患者,而且是被警车和疾控中心一路开绿色通道,直接送进隔离病房的那种。
工藤是在抓捕嫌疑人的过程中“负伤”的,说是负伤,其实用职业暴露来形容更为恰当。据说嫌疑人是就职于传染病实验室的研究员,东窗事发时企图畏罪自杀,在阻止他的过程中,嫌疑人将手中的注射剂刺进了工藤的手臂——注射器里,是被列为最高级戒备的烈性传染性病毒。
帮他抽血化验送检的同事,全副武装地从我身边匆匆走过,听说如果感染,会出现类似出血热的症状,患者会并发内脏急性出血、肝肾功能严重受损、最后会因为全身器官衰竭死亡。
已经有人在联系他的紧急联络人,可能是家人亲属。我看着同事打电话,突然就想,要告诉宫野志保吗?
她最近状态都不太好,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要不明天再说吧?我勉强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准备回值班室去。
可我一转身,就看到宫野志保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原来工藤新一的紧急联络人就是她。
——好了,我又在自作聪明。
可即使是紧急联络人,隔离病房也不允许入内探视,更别提她的免疫系统岌岌可危,简直是世界上最不适合进去的人。而且,宫野志保一直是我们心中的模范患者:按时吃药、配合检查、态度友善,除了偶尔不遵医嘱,做不到“好好休息”,几乎无可指摘。
我想,她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应该不会像工藤那样,提什么过分要求吧?
她朝我走近,对我说:“情况我都知道了,他是在隔离病房吧?可以麻烦你带我去吗?”
“……”
也许从第一次帮助工藤新一在非探视时间进入病房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再对他们两个人的要求说出一个“不”字——我总会想起那张模糊的新闻图片上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深夜住院部楼下工藤新一沉默的注视,以及暮色沉沉的病房中,宫野志保说“没有时间了”时低垂的眼。
这些画面帧帧回放,在我脑海中有如撞钟,时不时发出悠远而沉重的回响。
我虽然答应她,可还是忍不住低声嘟囔道:“我听说那个凶手害了好多人,这种人,他要自杀,让他自便好了,干嘛为这种人拼命。”
宫野志保听到,却只是笑着摇头,似乎我问了什么很幼稚的问题。
趁着夜班换班,我带宫野志保来到了隔离病房的楼层,隔离病房有一扇面向走廊的窗,隔一道玻璃就能看到外面。
我站在几步之外,要留心或许会有医生护士来巡查,尽管这一层楼并没有什么住院患者,原本也人迹罕至,但做事、特别是做违反规定的事,总是需要格外小心。
我一边望着走廊尽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讲电话。
好奇怪对不对?明明手机可以视频,可以电话,为什么非得亲自跑一趟?我是真的不明白。
走廊里安静极了,只有他们讲话的声音,工藤新一的声音我听不真切,就听到宫野志保说:“当然是偷跑出来的啊。”
“我怎么会错过看你濒死样子的大好机会?”
这和我想象中会出现的对话相差万里,我忍不住回头去看,玻璃上倒映出宫野志保略带笑意的脸,而另一侧的工藤新一,用几分无奈又纵容的眼神望着她,他抱怨了几句,似乎是在说:“都这时候了,你这个无情的女人,宽慰我两句会怎样?”
对啊,检测结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这漫长一夜是等待宣判的酷刑,除非心硬如铁,不然我相信不管里面是谁,都不会不害怕。
“你真的想听吗?”宫野志保调侃地笑起来,“我可不太会安慰人。”
“我这不是给你一个机会练习吗?”
宫野志保似乎真的认真思索片刻,随即施施然开了口:“感染者如果发病,呼吸道、结膜、脏器和皮肤都会出现急性出血,肝肾功能会严重受损,或许还会并发心肌炎、高烧和免疫系统崩溃,死状会很不好看。”
她说着,好像还忍不住职业病犯,拐去了自己的本行:“而且死因会很难判断,影响因素太多。”
我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因为她说的每一种症状就算是单独出现在抢救室,也都是让人头疼的急重症。而看在希波克拉底的份上,如果宫野志保这样去给患者做说明,第二天一定会被投诉。
好在她的患者也不是寻常人。工藤新一隔窗望着她,他的瞳孔是非常干净的蓝色,刚认识他的时候,我总是很难想象,他这样与人性最暗面朝夕相处的人,竟然还能保有这样一双似是从未被污染过的眼睛。
他那样专注地看着宫野志保,似乎早就知道她还有话没有讲完。
我看她抬起手,细长五指贴上明净冰冷的玻璃窗,像是在轻轻碰触对面人的脸颊。
宫野志保用一种带几分促狭、几分玩笑的语气说:“很可怕对不对?”
工藤新一垂下眼帘,嘴角挂起一个无奈的笑:“对,吓死我了——看来今晚我不用担心会做噩梦,因为肯定会吓到失眠。”
他们两个一起笑起来,尽管我完全没懂到底哪里好笑。
宫野志保微微歪了下头,这个有几分童稚的动作,让她显得像个调皮的少女,仿佛眼睛一眨,就能想出一百个无伤大雅的俏皮玩笑。古灵精怪的女孩儿眨了眨眼,笑着说:“不过,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好……”
她嘴唇翕动,继续说了句什么,可工藤新一却没听到——他的手机因为没电黑了屏,突然消音的对话,让他一脸狐疑地去检查手机,然后冲窗外的宫野志保比划着手势:“不过什么?”
好巧不巧,电梯发出楼层到达的“叮”一声响,夜班来巡查的医生一眼就看到我们:“哎,你们不是这层楼的吧?在这做什么呢?”
我急忙搪塞几句,拉着宫野志保匆匆离开,宽敞的医用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出一个短暂而狭小的密闭空间。
宫野志保最后那句话,工藤新一没有听到,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窥探到旁人隐秘的尴尬,让我掌心冒汗、心脏狂跳,我干巴巴地没话找话,想要打破这沉默:“太倒霉了,平时这层楼都是没人上来的……”
“不过回去以后,你们还可以继续打电话……你可以到时候再说。”
紧闭的电梯门映出模糊不清的人影,我隐约觉得我们的视线在那片混沌中相交,她像是看不到我的窘迫,面色如常地说:“玩笑话说两次,可就没意思了。”
电梯门打开,她和我说过晚安,便自己回了病房。她的背影单薄瘦削,比刚入院时已经清减许多,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可她的后背却又挺得很直,像是随时都已做好准备,准备去迎接命运慷慨赠与她的迎头痛击。
脆弱而坚韧,冰冷又滚烫。宫野志保像是一个无解的谜题,一个巨大的矛盾体。可她是什么都好,都不重要。
在这里,她只是我们所有人都很喜欢的患者。
她总是彬彬有礼,对医护、对其他患者都十分亲切,她分得清场合时机,从不说过分过火的话,从不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方才,我分明听到她这样讲。
她说:“不过,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好……”
“我都会永远爱你。”
工藤新一的患者身份并没能维持很久。他的检测结果第二天出来,是阴性,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继续接受了一段时间医学观察,最后终于安然无恙地出院。
他在楼下办手续,我路过打趣道:“你要是再多住几天,到时候就能和我们一起过新年了。”
临近岁末,所有人都不禁产生一种“有什么事明年再说”的心态,满心期盼的只有新年放假——至少我是如此。行政科也一年一度地搬出了许愿树,就立在住院部一楼大厅中间,每位患者都会领到几张小笺,可以写上新年愿望,再将它们挂在树上,讨一个新年心想事成的彩头。
据说这是住院部沿袭多年的传统,一直广受好评。当然在我眼中,无疑属于历史遗留陋习,可患者们却都很喜欢,那棵树摆出来不久,上面就已经被挂了个满满当当。
宫野志保原本计划回家过新年,但她最近情况愈发不好,主治医生不肯批准她离开医院。
她走不了,工藤新一却可以来,他不仅自己来,还带了其他人一起。之前见过的疑似身兼“三高”的胖爷爷,戴彩色发箍的高中女生,还有一胖一瘦的两个男孩子都到了。他们的到来,似乎才真正将“新年”带进了这间病房,他们还准备了红豆汤年糕,热气蒸腾中,房间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我进去时,患者和来探视的家属们凑在一起,大家热热闹闹地互相祝贺,他们甚至苦中作乐,玩起了接龙游戏,祝词不可以重复,接不下去的那个人,要请所有人吃宵夜。
人生于世,宏图大志或许有过许多,可最重要、最想实现的,说来说去,却总是老调重弹,有人率先开头,毫无新意地说:“新年快乐。”
“心想事成。”
“家庭和睦。”
“工作顺利。”
……
那位胖胖的老爷爷很应景地说:“身体健康。”
戴发箍的小姑娘便接道:“学业进步。”
下一个是宫野志保,她望着工藤新一,随即说:“长命百岁。”
工藤新一一时间没接上话,我看到他垂下眼帘,喉结滚动,似是有千言万语翻滚于心,却无法找到一个出口。片刻后,他低声重复了宫野志保已经说过的话:“……长命百岁。”
有人起哄道:“工藤警官,这可不行啊——这个宫野博士已经说过了!”
“对啊对啊,不快点换一个的话,就是你输了哦。”
他看了宫野志保一眼,随即脸上很快挂起一个如往日一样明朗的笑,似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哎,想不出来了嘛。”
“是我输了,我请大家吃宵夜,你们想吃什么?”
一长串的食物名字被报出,病房里许久都没有这样热闹,工藤新一和大家一起说笑,一边要大家对他的钱包手下留情。
而我站在一旁,看得最为分明,就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他眼眶红了。
医院统一派发的新年小笺,宫野志保并未填写。那天探视时间结束,我趁着换班之前问她:“你不写吗?我下班的时候,可以顺便帮你挂去许愿树上。”
亲友探视的确会给她带来快乐,可对她来说,“快乐”也因为太过消耗精力,而逐渐成为奢侈品。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半闭着眼睛,我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
“谢谢,但是不用了。”她说,“我没什么想写下来的愿望。”
新年的太阳照旧西沉,将雪白的被单映出一片迟暮却温暖的黄。我恍然想起与她初识时,似乎也是在这样的夕阳下,她说,我也想将这份工作永远继续,可是,没有时间了。
不久前,她那本关于法医毒理学的书稿已全部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审批与出版。我开玩笑地说等到那时,哪怕里面的内容一个字也看不懂,我也要一本她的签名版回家收藏。
她自然应允,可又说:“也不至于全部看不懂,你可以看看后记。”
我简直为这样的“体贴”哭笑不得:“拜托,这和一篇论文只看得懂致谢有什么区别?”
书稿的完成,似乎让她了却一件心事,也少去一项牵挂。她清醒的时间逐渐缩短,因为药物陷入昏睡的时间不断拉长。工藤仍旧案件缠身,我还是总能在各个时段的新闻中看到他奔波于不同现场的身影,唯一不同的,是宫野志保不再有精力等来他那不合时宜的探视。
输液器里液体滴落的速度,如滴答作响的时钟。时钟工作起来按部就班,从不玩忽职守,从来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论那个人拥有的余下光阴,是数年或数秒。
我帮她调慢滴速,忍不住问:“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都可以帮忙——只要我做得到,什么都可以。”
可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宫野志保微微扬起脸来望着我,她的眼神平和而包容,像是望着一个说要摘下月亮做宝石的顽童。
我真是个傻瓜。
她还能有什么愿望?
她当然想拥有健康,想用力去生活,想继续她愿为之献出一生的事业,还想和重要的人一起,走完这一生一回的单程道。
而其中不论哪一件,我都无法帮她实现。
任何人都不能。
我的见习期,在这个春天宣告结束。尽管我仍旧时常把“不想上班”挂在嘴边,可不知从何时起,当初那种“上班如上坟”的心情,已经悄然消失了。
曾经对我横眉立目的护士长,在转正谈话时,居然问我,有没有考虑过去做手术室护士,急诊有一个职位空缺,如果愿意,可以推荐我去。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我竟然得到了肯定。
手术室护士要求高、时间紧张、工作强度大……缺点比比皆是,但仍有许多人前赴后继。
因为显然易见,手术室最靠近生死,可以学到最多东西,获得最快速的成长——而能够站在无影灯下,在并不十分久远的从前,也曾是我的梦想。
可我却当了鸵鸟,我拒绝了护士长,说自己能力有限、肯定做不到,然后在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我将这件事告诉宫野志保,像是要为自己的胆小辩解一般,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百条不去的理由,怕苦、怕难、怕半夜被叫回来跟手术、怕出错——“抢救车里就那么几种药物,我都能拿错,谁知道我会在手术室里闯出什么祸来?”
尽管从那以后,我没有再犯过哪怕一次失误。
但这可能是我的绝症,我对“全力以赴”有着条件反射般的恐惧,我还是害怕努力过后失败、期待之后落空。
而且,还有一个理由我没有说出口,如果转去手术室,我就不能再负责这间病房,宫野志保也就不再是我的患者——我甚至还很周全地想,那不行啊,没有我的帮忙,工藤新一以后怎么来探视她?
但这一点我没有说。
宫野志保安静地听我说完,最后只说:“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如果真的不喜欢,就不要浪费时间。”
“一生时间有限,要留给真正喜欢的事。”
“但是,我也必须要说……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适合、也更喜欢这份工作。”
我不禁一愣。
久病缠身的人,时日久了,最先失去的,会是眼中的光彩。我见过太多仍有呼吸心跳,却双眼死气沉沉的患者。
可宫野志保的眼睛,却仍像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透彻而明亮,像是稀释得恰到好处的亚甲蓝注射液、春雨洗刷后的晴空、蓝是世界上最美色彩的佐证。
她就用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我,说:“病房也好,手术室也好,我相信你都会做得很好。”
突如其来的鼻酸偷袭了我,因为在我之前的全部人生中,从未得到过这样近乎无条件的信任、温柔的鼓励——即使在我全力备考医学院时,父母也未曾对我讲过这样的话。
他们眼中,考上医学院、成为医生本就是天经地义,做不到才是反常,因此从未对我说过哪怕一句“加油”、“我们相信你”。
而认识宫野志保之后,我才开始清楚认知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本就如同高山低谷,天造之才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凡人穷其一生也力所不及。
但庸人如我,也会在某些领域天赋异禀——我最擅长把重要的事情搞砸。
在常理中,收到这样的肯定,理应要道谢、要说“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要真的加倍努力。可我对这样的善意手足无措,因为我明明是个面对机会当了逃兵的胆小鬼,我根本已经辜负了她这样无条件的信任。
对宫野志保的愧疚,让我无地自容,我没有道谢,没有说晚安,没有让她好好休息,没有说明天再见。
为了掩饰心中窘迫,我自私地拿出我那熟练的自嘲,我说:“哎,不可能的啦——普通人的烦恼,你们天才不会懂的。”
可以说的话那样多,我却偏偏选了这一句。
收到消息时,我正在家睡觉,工作专属电话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睡得迷迷糊糊,花了可能足足几分钟,才把同事的话听明白。
宫野的病情恶化,刚刚被送去抢救,可工藤新一却怎么都联系不上。
赶去医院的路上,天文台挂起红雨,明明还是白天,却阴沉得像是夜晚。出租车上电台插播一条突发新闻:“上午十一时许,警方在东京都内一货仓实施抓捕行动时,仓库发生爆炸,消防署已达到现场,目前伤亡人数不明……”
“能请您开快一点吗?”我一边催促,一边不停地拨打工藤新一的电话号码,但始终无人接听。
出租车急刹着停下,我不顾倾盆暴雨就向医院里冲去,有同事看到我:“你不是晚班吗?怎么在这?”
一楼急诊大厅人来人往,我来不及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轮床碾过地面的声音,雨幕中救护车爆闪灯晃得人心慌,有人高声开路:“让一让!都让一让!”
“爆炸冲击造成的内脏出血、还有多处骨折。失血性休克,去联系备血!”
“左右侧瞳孔不等大,可能还有颅内出血,把脑外胸外普外都叫下来会诊!”
“路上液体带了多少?”
“林格液500ml,胶体200ml——”
“要约CT吗?”
“来不及了,直接送手术室!”
轮床上的人应该伤得很重,轮子碾过去,地上就是两道鲜红血痕。我一边按下电话的重拨,一边侧身让开位置,擦身而过时,我看到患者浸在血污中的脸——是电话那端一直未接听的工藤新一。
雨水从我头发上滴答落下,与地上残留的血迹混作一团,外面数道惊雷落下,我感觉那每一道雷,都劈在我身上。
我不是手术室护士,即使当班,也没资格参与手术和抢救,我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呆坐。不断地有同事进进出出,很快我就分不清他们到底谁负责哪一边,脑子里只不断地想,我最后跟宫野志保说了什么?
我跟她说,你这样的天才不会懂——我甚至没跟她好好说一句“谢谢”。
很快有同事联系到了宫野志保的其他亲友,我看到了之前来探病的胖爷爷、那三个聒噪活泼的高中生,可他们一来便要接收噩耗,主治医生出来向他们解释,宫野志保从前签署过无创抢救同意书,这意味着等死亡正式登门拜访的那一天,她不希望通过被切开气管、插上再也无法撤下的呼吸机的方式,来维持生命。
她签下这份协议时,我好像问过她:“工藤知道吗?”
“我和他提过。”宫野志保轻巧地将那张签好字的表格交还给我,“不过就算不提,他应该也会理解。”
但我本意是问她工藤新一会不会同意——因为人活于世,并不总能只为自己,亲人、朋友、利益相关者,总有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期待一个人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论以何种形式。
她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笑着说:“我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不需要经过谁同意。”
“这是我的人生。”
而现在,那一天终于来到。
他们将她送回病房,等待人生最后的倒数计时。我看到戴发箍的女孩儿趴在那位老人肩头,肩膀一耸一耸,却没有发出声音,据说人最后消失的会是听觉,她也许是不想宫野志保听到哭声。
窗外的阴霾将病房一起笼罩,心电监护的声音死板而平缓,她珍视的人围绕在她身边,我却无法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我看到她搭在白色被单上的手,想起不久之前我们在楼下花园散步,面前跑过几个儿科的小患者,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飘得很远。
忽然之间,我想起儿时玩伴问过我的那个问题,便也想来问一问宫野志保,毕竟她总是见解独到,也许会有什么有趣的回答。
我问她:“你最喜欢星期几?”
她想了想,然后说:“星期五。”
“因为接下来就可以放假吗?”
她笑了笑,说:“不是。”
“是因为从前念小学的时候,我加入过一个五人小团体,我们管自己叫‘少年侦探团’。”
“每到星期五,我们就会一起聚在博士家,看电影、打游戏、约定去露营……”她说着,“是很快乐的时光。”
“而且,五也是我很喜欢的数字。”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是幸运数字吗?”
她笑着伸出手来,五指纤细修长,食指关节侧边有微微薄茧,兴许是长期握解剖刀遗留的吻痕,她说:“因为 ‘五’是一个好像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握住很多东西的手势。”
宫野志保将手指收紧,她说:“我想握紧自己的命运。”
窗外一道闪电落下,将病房短暂照亮,隆隆雨声中,心电监护发出一声平直而绵长的“滴”——随即屏幕上数字消失,变成代表结束的短短一道横。
我呆呆地望着宫野志保的那只手,视线逐渐模糊。
我想,她握住了什么呢?
再次见到工藤新一,已经是他从ICU转去普通病房以后,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因为救人才会受那么重的伤——但对此我已不再感到奇怪。
那天的手术从中午一直进行到晚上,他后来又在ICU里躺了一个多星期,几经反复,情况才稳定下来。
我在离他病床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他听到声音望过来,我们目光相交,却又同时转向了中间那短短几步距离——
两块白色地砖,两步便跨得过,我却立在原地,无法上前。因为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空白,像是永远残缺的月亮。
见到工藤新一,我仿佛才真正意识到,宫野志保是真的离开了。
人们面对死亡,总是生疏又客套,总要用一些婉转措辞来将它取代,好让它不那么面目狰狞。大家会说“走了”、“离开”、“辞世”,可不论如何粉饰,死亡就是死亡,它简单粗暴、不讲道理、尽管得到人们以礼相待,却仍不领情,不由分说便要将那些重要的人带走。
我几乎将自己的心肺翻搅个底朝天,却仍挤不出哪怕一个字的宽慰。学校和老师花四年时间教授专业知识,却从未有人教过,要如何去面对一个心碎的人——明明这才是最值得研习的功课。
工藤新一似乎看出我的窘迫,他打破了沉默,语气中甚至还带几分轻松的调侃笑意。
病房里被单惨白,墙壁惨白,就如工藤新一重伤初愈的脸色,唯一的色彩全落在他眼角,那里带着他拼命压抑、却仍泛出的一点儿红。
他像是在帮我解困,说道:“如果你是在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我的话——谢谢,但是不用了。”
工藤新一甚至还玩笑似的眨了眨眼:“这几天我听得太多了,每个人来探病,都像你一样,先这么欲言又止地看我一会,然后再开始自己的说教……”
“节哀顺变、我很抱歉、虽然她不在了但你还是要多保重、她肯定也希望你早日康复……”
“说来说去,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话,简直听到耳朵长茧。”
悲恸当前,语言从来都是弱势一方,毫不费力就能被打倒。可工藤新一说着,嘴角却不禁弯起,是我非常熟悉、也是他面对宫野志保时,总会露出的无奈而纵容的笑。
他说:“可是,怎么可能啊?那家伙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的,宫野志保绝不会这样说。工藤新一在隔离病房等待检测结果,她要我带她上去,就只为和他隔一道玻璃窗讲电话。她不会责问他为何要做那样奋不顾身的傻事,不会把担心写在脸上,不会掉眼泪。
她更不会说“一定会没事”的虚假宽慰——她像个等待恶作剧结果的坏小孩,促狭地笑话他:“我怎么会错过看你濒死样子的大好机会?”
这才是宫野志保,这才是她会说的话。
“说好要看我比她先死掉,说好下次的烟火大会带上我……”
工藤新一笑着,声音却逐渐低下去:“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生死门前走过一遭,他整个人都清减不少,宽大的病号服凸出他背后嶙峋的肩胛骨,宛若一座新起的坟。那新翻的坟土越累越高,终将堆成心口一道碑。
凝滞的空气里,我回想起从前,那时宫野志保刚入院不久,还可以自由去楼下散步而不需要看护陪同。住院部楼下有个小花园,不论设计或环境,都只能说是世上万千花园中毫无特色的一座,但宫野志保对它青眼有加,如果她不在病房,十有八九都在那里。
而那一次,有人在花园里失去意识,她正巧也在现场,医生赶来以前,是她指挥了抢救。
宫野志保曾轻描淡写地对我说,自己“勉强”也算是个医生,可她的“勉强”未免标准太高,因为如果换作任何人在现场,都不会做得比她更好。
疏散人群、检查患者、通知抢救室准备接收……等待过程中,她也没有浪费分秒时间,毫不犹豫就脱下自己碍事的厚重外套,跪在地上开始帮失去意识的人做心肺复苏。
我闻讯赶到时,隔着人群,远远就望见她背影,虽然身上是病号服,却好似仍有白袍加身,病症无情地侵袭她的免疫系统、身体机能,让她痛疼、无力、夜不能寐,可那一瞬间,任何人都无法从她身上看到这些——她按压的姿势标准得可以用作教学示范,她没有哪怕一刻忘记自己的使命。
那一刻,她不是被顽疾打倒的失败者,她是手握矛与盾,永远直面死亡,守护他人生命的勇士。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病房外的宫野志保,这像是她被疾病囿于医院之前人生的一方缩影,她专注救人的姿态,顷刻就冲垮我记忆里所有自欺欺人的阀门——明明曾经我也有梦,我不是为了家族传统而想成为医生,我梦想的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正如现在的宫野志保一样。
她是我一直追逐、却从未能摘下的那弯月亮。
急诊同事很快推着平车接收了患者,聚集的人群一哄而散。宫野志保捡起自己的外套,却发现自己手抖得无法把它穿好,这是高强度CPR的后遗症,普通人都未必吃得消,何况她还在病中。
我一路小跑上前,想将她从地上扶起,而工藤新一从另一边跑来,他气喘吁吁地在宫野志保面前停下,不由分说地先拿外套就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我就去接了个电话,怎么就——哎,我说宫野博士,知道你着急救人,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你记得自己也在住院吗?”
她不以为意地说:“看到了,也不能不管……没事。”可她一边这样说,双手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脸上是未退的病态潮红,十分没有说服力。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借轮椅过来。”我说。
“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走。”刚入院不久的人,总会对坐轮椅有种本能般的抵触,宫野志保阻止了我,想用手撑地站起来,却被工藤新一按住了手臂,他在她面前蹲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吧,逞什么强?上来,我背你。”
“大侦探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宫野志保笑他,“我可不敢劳您大驾。”
“喂,说话要讲证据啊,难道我以前没有背过你吗?就上回,你穿着新买的高跟鞋去现场,那鞋磨脚,根本走不了远路,最后谁背你回去的?”
“对,可是一个电话,就十万火急地把我从音乐厅叫去市郊的案发现场,也不知道是托谁的福。”
“……你到底要不要上来?”
他们的对话,总是以工藤新一败下阵来结束,他背起宫野志保向住院楼走去,路上工藤新一似乎仍感不忿,说:“好吧,虽然是我叫的,可是——我后来不是送了双新鞋给你吗?”
“没错,你送我一双可以随时装在包里的可折叠平底鞋——方便我随时加班返工。”宫野志保的脑袋靠在他肩上,因此声音闷闷的,“我可真是谢谢你、还有你那诡异的审美。”
“嫌我审美诡异,你不是也经常穿吗——你念的是口是心非专业PhD吧。”
“拜托,难道你会穿着喜欢的鞋挤电车、踩雨水、去案发现场吗。”
“……”
我跟在他们身后,宫野志保妙语连珠的打趣,工藤新一无奈又不忿的反驳,他们的笑声和交谈,一切都恍若昨日,那天天气很好,夕阳余晖倾泻而下,毫不吝啬地全部铺洒在他们身上。
如今,仍是一轮红日又西沉,一行行飞鸟自窗外飞过,它们也想要快点回家。
昏暗病房里,工藤新一背对着我,抬起手掩住了自己的脸,逆光中,只剩一个漆黑轮廓。
他的声音混在暮色沉沉中,便再也分不开,像是新鲜剖出胸腔的心脏裹着温热鲜血,心肌仍在一下下收缩,黏腻血液滴答坠地,汇聚成深不见底的沼泽。
他说:“我也没有资格说她。”
“我明明也答应过她那么多事……”
“要保护她、要送她限量款的手包、要补偿她因为案件取消的休假……”
“不管哪一件,我都没有做到。”
而在旧日夕阳下,工藤新一背着宫野志保向住院楼走去,倦鸟西归,她望着天边,突然说:“我不想回病房。”
工藤新一反问道:“那你想去哪?”
她伏在工藤新一的后背上,双臂轻轻环着他脖子,轻声说:“我也想回家。”
盛大的夕阳将整个世界染成金黄,那不管不顾的柔和色彩,显得世间好像永远温暖、柔软、从不曾有任何悲伤与分离,而转角处的明天,也永远都敞亮、崭新、充满希望。
暮光夕色里,工藤新一微微一怔,然后回答:“好。”
“我带你回家。”
过于繁忙的工作,会让时间失去刻度,现在的我是手术室器械护士,果然正如其他人所说,手术室工作压力大、时间不定、经常刚打开外卖盒,因为一个电话就要往手术室跑。
那些我曾以为自己做不到的、无法承受的事,居然最后也都做得还不错。我负责准备和清点的手术材料,从未出过差错,我负责递出的器械,永远都及时而精准,会有医生看到今天是和我搭台,就说“今天你当班啊,那我就安心了”——尽管可能是客套,但我仍旧为这样的信任感到开心。
也许宫野志保说得对,我远比自己想象的更适合、也更喜欢这份工作。
年终时,科室里颁了个最佳个人奖给我,不过只有奖励没有奖金,是个聊胜于无的安慰奖项。可惜我的父母仍旧以我为耻,并没有人为我高兴、帮我庆祝。
但是无所谓了,这是我的人生,我不再需要别人肯定,我只要对自己负责。
宫野志保那本关于法医毒理学的著作,走过漫长的审批程序,终于上市出版,我如约买了一本回家,她倒是没有骗我,整本书四百多页,我能看懂的,真的只有最后两页后记。
翻开书本,我仿佛就能听到她讲话的声音,像是簇新的手术器械碰撞托盘,我也依旧记得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像是稀释过的亚甲蓝注射液。
她写,因为时间与精力关系,未能如同预期一样,将所有想写的案例与分析全部收录,未免有些遗憾,但她还是希望这些案例能为更多致力投身法医职业的学生、从业者提供一些参考,毕竟学术研究永无止境,能帮助到其他人,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已经算有意义。
书页翻至最后,这本书便要结束,恍惚间,我仿佛回到那间被夕阳笼罩的病房,宫野志保背对着我,轻声为自己的著作、人生做了结语。
“我前半生跑得太快,可后半生却也停不下脚步,我追逐并战胜过时间,又被它反超并打败。时间始终有限,想要实现的事却没有尽头。”
虽然未完成,虽然很有限,虽然是很短暂的一生。
“但是,我不后悔。”
流转光阴从不停留,我曾在病房中见到的那些人,也都有在好好生活。那位仅是身形就让人担忧他身患“三高”的老爷爷,定期都会过来做体检,据说他现在格外注意饮食和运动,身体状况在同龄人中居然还算不错。
有一回他在大厅等待配药,我还听到他和身边的老人闲聊:“要少吃垃圾食品,多运动,开开心心,这样才能活久一点。”
人家问他:“活那么久做什么呢?”
他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笑着说:“哈哈,这么深奥的问题谁知道——但我家孩子就是这样叮嘱我的嘛!”
而曾经抹着眼泪,说也要像宫野志保一样当法医的小姑娘,不久前考取了法医病理学的研究生,我看到她在脸书上的发文,是一张她与研究院荣誉校友墙的合影,墙上陈列许多有过突出贡献的专家学者,宫野志保的照片自然也位于其中。
黑发的少女身披研究院崭新的白袍,站在宫野志保的相片旁,仿佛亲呢地与她脸贴脸。她对镜头露出灿烂笑容,配文里写:“和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的人、我的偶像。”
长雀斑的瘦高男孩,听说很快就要出国深造,研究方向是针对恶性肿瘤的药物研发,他说有生之年,一定要研发出可以拯救许多患者的特效药。听起来就是个漫长而巨大的工程,但我想宫野志保一定也会像从前那样,她肯定会柔和而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那个让人担忧他体重超标的男孩,则加入了警视厅,成为工藤麾下一员。每一年学警毕业、加入警视厅之前,都会有一场宣誓仪式,工藤新一竟然也邀请我前去观礼,而我竟然也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我混在许多父母长辈中间,看着那些眼中有光芒闪烁的年轻人,不禁恍然生出一种看着自己的小孩长大成人、并为他骄傲的错觉。那些年轻人穿着笔挺崭新的制服,在阳光下信誓旦旦地宣誓,要永远守护人民与正义,他们声音那样洪亮,震得我耳朵都痛了。
这样大声,你听到了吗?
至于工藤新一,我上个月还见到他,他被嫌疑人的子弹击中肩膀,子弹再偏几毫米,那只手可能都要废掉——我听说他住院,下了手术就跑去探望,多年过去,他的功勋、伤病与年岁一同增长,唯有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当初那个问我“我知道探视时间过了,但你能不能带我进去”的年轻警官,那个年轻人有一双从未被任何事污染过的蓝色眼睛。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跟一个皮肤黝黑的人讲话,大概是他的朋友,他说:“哎,你不要那么激动,这不是还差了几毫米吗,又没事,还挺走运。”
他的回答引起了这位黑皮肤朋友的强烈不满,他用一口情绪饱满的关西腔狠狠教训了工藤新一,简直出口成章,旁人完全插不上嘴。
“我看你根本是关东名笨蛋”、“我真是服了你”、“走你个大头鬼的运”——诸如此类,虽然气势十足,但怪没新意的。
我想,宫野志保肯定会有更好的措辞,如果她也在场的话。
工藤新一的床头还放了本杂志,不知道是谁带来给他解闷的——上面做了一期以他为中心的专题,回顾了这位警视厅中流砥柱从业以来的大小案件,做得图文并茂,好不热闹。探视时间结束我便离开病房,走到一半,却又记起来时,有同事托我向他告知明天约好的检查时间,便又重新折返。
我看到工藤新一靠在床边,那本杂志翻在其中一页,上面印着的一张黑白旧照,我也曾在网上见过——那是他,或是他与宫野志保共同的起点,他们的第一案。
在镁光灯和录音笔的围追堵截下,不过二十出头的工藤新一拉着同样青涩的宫野志保,哪怕再长焦距的镜头,也框不住他们转身离去的洒脱背影,因为他们注定要去往更远的未来,要奔赴一场更盛大的冒险。
工藤新一看到我,说:“时间过得真快。”
我只能沉默地点头。
我看他手指在那张黑白旧照上摩挲,随即用掌心与它相贴,那样亲密无间,宛如一个迟来太久的拥抱。
工藤新一说,其实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想回头去看,这才刚好避开要害。
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相信人死如灯灭,唯一留下的,只有留存于生者脑海中的回忆,所以那些还记得的人,就要活得久一点,这是我们的使命。
但像工藤新一这样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以想念为名,我们就是可以做很多没有根据、没有道理的事情。
因为我也很想她。
可工藤新一却又说:“说起来好像有些奇怪……这些年来,我好像并没有特别想念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合上那本杂志,一起被合上的,是那张画面模糊的黑白旧照,和再无她在旁的后半人生。
他说:“我只想再见她一面。”
我看他轻轻闭上眼睛:“我想和她好好说一声再见。”
关于我,尽管仍旧乏善可陈,但多少有些变化:我下星期有一个高级职称考试,还要负责带新来的实习生,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每一分钟都恨不得拆成两半来用。我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满脑子都是快点退休——恰恰相反,我也想要将这份工作永远继续下去,直到无法继续的那天为止。
又是一天日落,明明是太阳的末日,却能为世界带来万分柔和的温暖色彩。我走过楼下平平无奇的小花园,曾经我在那里注视过一个单薄又坚定的身影——这份回忆,将在我心里永远发光,远比千万个太阳更加温暖明亮。
太阳落山了,会有月亮升起。
你看到了吗?
—The End—
“伟大的人物只要存在就会发光,照亮周围人的心灵,消失的时候,必将会投下重重的影子。“——吉本芭娜娜《厨房》
之前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这句话,就写了这篇。
字数管理再次失败,没想到这么长……晚安!
【次瓜】 Fallacy
*年龄操作
*全文8k,一发完
当贝姬又一次地、双眼亮晶晶地,欲语还休地望着阿尼亚·福杰,用一种独属于少女一般的罗曼蒂克式的腔调,拖长了语尾叫道:“阿尼亚~”的时候,14岁的阿尼亚·福杰早已经知晓了她截至目前唯一的闺蜜想问些什么,在贝姬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前干脆地利落地一言否决——这件事情和这个问题早已经在过去十年中发生过太多次,从一年级,到现在,以至于她早已不用读心术就知道贝姬想干什么;甚至也能预料到,即使她如此直接地否定,贝姬仍然会露出名为“我懂”的笑,然后道,“原来是还没有呀。”
然而这一次贝姬没有收回她那亮到让人无法...
*年龄操作
*全文8k,一发完
当贝姬又一次地、双眼亮晶晶地,欲语还休地望着阿尼亚·福杰,用一种独属于少女一般的罗曼蒂克式的腔调,拖长了语尾叫道:“阿尼亚~”的时候,14岁的阿尼亚·福杰早已经知晓了她截至目前唯一的闺蜜想问些什么,在贝姬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前干脆地利落地一言否决——这件事情和这个问题早已经在过去十年中发生过太多次,从一年级,到现在,以至于她早已不用读心术就知道贝姬想干什么;甚至也能预料到,即使她如此直接地否定,贝姬仍然会露出名为“我懂”的笑,然后道,“原来是还没有呀。”
然而这一次贝姬没有收回她那亮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也没有向往常一样笑了笑就不再说话,而是继续问道:“真的没有吗,一点点也没有吗?”
阿尼亚再次摇了摇头:“一点点也没有。”
贝姬走着走着停了下来,阿尼亚也顺带停了下来,回头只看见好友轻轻皱起眉头,书包上挂着的小羊顺着惯性轻轻晃动,被阳光镀了个金边。
“可是这一次你又去跟踪他,你甚至在昨天送给了他巧克力!你从一年级就一直对他发射单向度的光波,为了他甚至得到了一个雷,去道根本不应该道的歉,甚至从排名那么靠后到现在和他考到一个班——十年了阿尼亚!你现在是16岁不是6岁!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骗自己了,除了你喜欢他或者他喜欢你或者你们这两个充满着罗曼蒂克气氛的人相互喜欢,没有理由可以解释这种行为。”贝姬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调狠狠地说。
“这一切都是为了和次子搞好关系!”阿尼亚瞪大了眼睛,“而且阿尼亚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阿尼亚不是跟踪他,只是为了打探次子的行踪;为了得星努力学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虽然阿尼亚用了读心术作弊了);巧克力也送给你了呀;阿尼亚也不是为了他得了一个雷,只是因为阿尼亚的手帕恰好找不到了,如果阿尼亚知道只有一个手帕的话,才不会给次子;至于道歉,阿尼亚确实打了他,给他道歉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阿尼亚再次以一种郑重的、庄严的,只能在政客就职时听到的口吻宣誓般地说道:“阿尼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界和平。”
贝姬再次败下阵来,只深深、深深地看了阿尼亚无辜的翠绿色的眸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迟钝。算了,阿尼亚,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但是达米安·德斯蒙肯定喜欢你。”
六岁的达米安或许还能告诉自己之前为了阿尼亚被躲避球砸中、刻意选择了“鬼牌”以及口是心非地不接受道歉都是出于“不想看到那个小短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显得好像是本少爷欺负她一样“的原因,十六岁的达米安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他滥用学生会会长的私权截下阿尼亚收到的所有的情书以及得知被精心包装好的巧克力是出于少女之手时脸上抑制不住却还要紧紧绷着的欢悦也是出于所谓的“保护”情结。
他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出于“独占”,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确实喜欢阿尼亚。
至于阿尼亚喜不喜欢他——尚且还是十六岁的、到底还是没有摆脱身上天然的骄矜贵气的达米安·德斯蒙自认为合理地推测了一下阿尼亚的所作所为:情人节送巧克力以及为了和他更近一点考入和自己一个班级(为了他纯属达米安臆测,但是达米安天然认为这是成立的)以及十年中断断续续地向自己的好友打听自己的行踪——这些暂且不提;重点是,阿尼亚竟然为了他得了一个雷!
达米安想,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解释的空间吗?
达米安用在数学科目上得了一颗星的头脑用演绎推理法仔细想了想,大前提小前提都成立,结论只有一个,阿尼亚·福杰,从他上学的第一天起,就在暗恋他。
唯一的苦恼就是,达米安扬起脑袋企图消下去从耳边窜上来的热意,那个小短腿什么时候才来找他表白呢。
十六岁——或者说,实则只有十四岁的阿尼亚对情感也不是一窍不通。她在自己那对异于常人的父母身上初次体会到什么是爱情,又在贝姬的言传身教中切实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冲动的荷尔蒙”。而“你是不是喜欢达米安”这个问题以及被贝姬提起过无数次,又很快被阿尼亚统统否决,一切都只是为了和次子打好关系。阿尼亚坚定不移地做了十年,并且还要继续坚定不移的做下去。
然而喜欢这个词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她只是单纯地感觉父母亲的感情和最初在一起时有点不一样,看着父母有时不经意的对视又迅速的分开;自己也曾经收到过情书,然而那已经是过于久远的记忆,与其说是喜欢,还不如说是小孩子玩的家家酒。
情书。阿尼亚突然想到,貌似从她上五年级开始,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情书了。
“贝姬,什么是喜欢呢?”阿尼亚在一次晚饭后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贝姬的眼睛放出光芒。
“阿尼亚———!你终于————”阿尼亚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了吗天哪!罗曼蒂克的相遇!午后!阳光!互相暗恋十年的少男少女!初恋!初吻!罗曼蒂克!
贝姬的心声以开水壶尖叫的分贝向阿尼亚涌来,粉红泡泡围满了阿尼亚,让她近乎喘不过气,更糟糕的是,她用余光瞟到本来已经出了餐厅的达米安一点一点朝她们走来。她顾不上餐桌礼仪,慌忙用手帕捂住了贝姬的嘴,道:“你误会了,是别人!才不是阿尼亚!”
贝姬也注意到走来的达米安,露出了了然的笑,再次端庄地、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大小姐形象,用手捂着嘴微微一笑:“我懂得,喜欢这种感情,确实在某一时间段想要瞒着对方呢~”
达米安堪堪抵达现场,对刚才的一切一以贯之地做了德斯蒙嘲讽:“优雅,优雅至极。”
阿尼亚也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一边抬头皮笑肉不笑扯出了一个弧度:“呵。”,一边捕捉达米安的心声。
刚才是在干嘛,我好像听到了喜欢?什么喜欢?喜欢谁?为什么突然过去捂着贝姬的嘴,就算是有得雷的风险也要违反餐桌礼仪吗?是为了谁?
阿尼亚被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一瞬。达米安却面色不显,继续说:“今年毕业舞会的任务下来了,两个月之内需要布置场地、确定流程,还需要宣传的配合——”他又学着阿尼亚牵起一个笑,“伊甸校报要开始干活了,小短腿。”
贝姬在一旁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粉红泡泡荡然无存:“德斯蒙,你对我们阿尼亚负责的伊甸校报实在太上心了,真是辛苦你绕开例会在午餐的时候专门跑一趟告知了。”
达米安不自在地扭了扭头,撂下一句:“总,总之,任务就是这样,不要给学生会拖后腿。”,匆匆离开了餐厅。
“好吧,阿尼亚,我也理解你说你不喜欢次子了,这样一点也不绅士的男生有时真是让人索然无味。”贝姬放下刀叉,看着阿尼亚——她这时才发现阿尼亚始终保持着抬头望向达米安的姿势。
“阿尼亚?”
阿尼亚呆呆地、看着达米安离开的地方。
她听见了达米安近乎落荒而逃时候的心声——
可恶!被布莱克贝尔这样说,她,她不会——
她不会知道我已经喜欢她了吧。
盛夏的雨总是那么突然。外面的雨下的并不大,天空也没有轰隆的雷声。但到底引来了乌云,天空阴阴沉沉,看得不甚清楚。混沌的光影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网。
阿尼亚抱着书,略有些惆怅地想,她就不该心存侥幸,认为采访学长不需要耗费很多时间所以把伞留在柜子里。
阿尼亚愤愤地想,如果不是次子布置任务,她就不会来实验室采访学长,就不会不带伞,就不会困到这里出不去。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次子,阿尼亚继续愤愤地得出结论。
“阿尼亚?怎么还不走,是没有带伞吗?”埃尔文,今年的毕业生,刚刚阿尼亚的采访对象拿着伞走来。他生的高大,阿尼亚近乎只到他的胸口,她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见埃尔文的面庞。
“阿尼亚把伞忘到柜子里了。”阿尼亚实话实说。她确实有些着急了,下一节课马上开始,这一节课的老师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雷神之子”,回答不上问题,作业考试不合格乃至于迟到五分钟以上便会被毫不心慈手软地赋予一个雷。为了学分阿尼亚含泪在选课时填上了雷神之子的经济课,引得贝姬在旁边连连惊叹。
埃尔文看出了阿尼亚此时的焦虑,向上提了提黑色的伞,面对着阿尼亚近乎是看待恩人一样的闪闪发亮的目光说:“我的实验做完了。要不一起?”
阿尼亚就等这一句话!阿尼亚再次用充满希冀的、看着天使一样的目光看向埃尔文:“真的吗!那就……”
“那就不劳烦学长了。”一道微微带着喘的男声传来。
达米安在上课前十五分钟的教室里没有看到阿尼亚的身影便觉得不对。雷神之子要求向来严格,已经得了两个雷的阿尼亚向来提前二十分钟赶到这里,力求在雷神之子面前凑一个脸熟,在改卷时可以开开恩。
雨声连绵不断,像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声。他一向讨厌雨天,讨厌灰蒙蒙的雾和雨水打在泥土上溅起的泥点儿。他觉得雨能洗刷的仅仅只有一瞬,雨停了便什么也没有。达米安略有些烦躁地出了教室,出了门看见贝姬一个人匆匆忙忙地提着一把伞,他叫着贝姬的名字,想问阿尼亚又不知如何开口,贝姬听见达米安的声音也只是放慢了脚步匆匆回头,道:“阿尼亚要迟到了,我去给她送伞。”
达米安讨厌下雨天。他觉得下雨时天是不清醒的,人也是不清醒的,人的理性在这个时候会降到最低,正如黄昏时人的眼前一片朦胧。他认为这并不是某种唯心主义,而是真理。比如他的大脑现在像是蒙了一层纱,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清楚,回过神来已经是撑着伞走到了泥泞的雨中,大步奔向实验室中。
他少见地在心里骂了声脏话,远远看见钟楼的分针一点一点向前。距离上课只有十分钟,他大抵是疯了才在雨天打着伞奔向实验室,去接不知道是否还在那里的少女上课。
他在雨中近乎是有点恐慌地想,他会因此得一个雷吗?他的大哥优秀的过分,他拼了命也只是堪堪摸到大哥的影子。他父亲和他的交流一如既往的少,如果这一次真的得了一个雷,他一定会给德斯蒙家族抹黑。
可他为什么要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奔来,只跟着分针缓慢挪移地刻度大步向前跑。他在一片朦胧中看见粉色的影子,知道自己赶上了,而看到旁边那个高大的男人做出邀请手势的时候又新生恐慌。
和得雷不一样的恐慌。
他在恐慌什么?
阿尼亚转头看见裤管被溅上泥点的略显狼狈的达米安。在听到埃尔文心道他还要赶往图书馆时了然对埃尔文一笑,微微向埃尔文鞠了一躬,复读了达米安的话:“那就不劳烦学长了。阿尼亚的同学来接阿尼亚了。”而后便转身一步步走到了达米安的伞下。
咚咚、咚咚、咚咚。
达米安听见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们一步步走入雨中,伴着分针的刻度往前走去。达米安从刚开始便一言不发。阿尼亚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达米安,和达米安连接心声讶异地发现达米安此时的心声也一片空白。
“次子怎么知道阿尼亚在实验室?”阿尼亚好心地开口。
达米安硬邦邦地说:“贝姬说的。”
阿尼亚这才想到贝姬:“次子为什么要来?”
达米安又陷入了沉默。
阿尼亚想提醒这个让她差点得雷的罪魁祸首沉默并非是一件美德。钟声在这个时候应景的响起,沙沙的雨声和钟声如丝线般缠绕在一起,敲得她心中发闷。
她看见达米安的唇开开合合,大抵说了什么。然而达米安的话也和钟声、雨声混在一起,随风消散了。
阿尼亚没有再去问。
他们在钟的最后一声敲击中回到了教室。阿尼亚习惯性地前往第一排,朝雷神之子露出一个讨好地笑,雷神之子在此时难得的开恩,没有对两个迟到者做任何惩罚。
达米安坐在最后一排想,下雨天果然会让人不清醒。
阿尼亚和达米安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他们在一堂又一堂选修课和必修课上相遇,在午餐和走廊上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在学生会为准备毕业舞会事宜的例会上匆匆发言而除了这个再无其他。
他们在一次次的相遇之后又一次次的错过,互相对视之后又很快的闪开。
贝姬在阿尼亚再一次的走神之后放下刀叉善意提醒道:“阿尼亚,再切下去,你的牛排就会变成比原子还小的物种了。”
阿尼亚恹恹地应了一声,向嘴里递了一块食物。
“好吧阿尼亚,说吧,你和德斯蒙发生什么了?那个雨天德斯蒙拿走我给你准备伞后你和他一起回来就不对劲了。你知道外面八卦说什么吗——雨天,迟到,共撑一把伞,连雷神之子也被爱情打动——”贝姬下了结论:“罗曼蒂克!”
“贝姬,什么是喜欢呢?”阿尼亚恹恹地再次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她还记得钟声和雨声一齐朝她撞去的那个下午,无论什么声音在她听来都振聋发聩。
贝姬叹口气,慈爱道:“阿尼亚,你要是早一点认清自己内心就好了。比如,在他靠近你时你会慌张。
“你看见他时控制不住的脸上冒热意,想到他就开心地想笑,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心脏又克制不住的怦怦跳。你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有你和他。你会在意你现在的表现,你的表情得体吗?你要怎么说?你担心惹他讨厌。和他对视之后又匆忙地移开视线。”
阿尼亚面无表情的说:“所以阿尼亚喜欢雷神之子。阿尼亚每天都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雷神之子。看到他心脏砰砰直跳,和他对视又马上移开视线。”
“喜欢一个人是不一样的!砰砰直跳是因为喜欢,不是紧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总之这种感觉肯定和雷神之子是不一样的!再说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和德斯蒙恢复关系了?”
阿尼亚再次朝嘴里塞了一块食物:“为了世界和平。”
“尤因,你们准备接待好毕业生,文体部去帮忙给礼堂外的灯光做好防水。”达米安匆匆再次过了一遍舞会流程,看见阴沉的天轻轻啧一声。恼人的雨天总是那么不合时宜的到来。半个小时之后舞会正式开始,今日的主角陆陆续续的入场。亨德森难得的收起往常的严苛,中肯地评价:“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达米安礼貌地道了一声谢。他再度望向整个礼堂,各型各色的身影流连在一起,却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雨下的并不大,只朦朦胧胧交织起一层雾。但也足够让他觉得沉闷。
做好一切之后他便回了后台。却总也静不下心。他只觉整个世界浮浮沉沉,亿万光年以外的光投在天空巨大的幕布上,融成一片茫茫。这个感觉很不妙,他再次对自己说。就像一个会水的却沉在海底的人,只是心甘情愿地沉在那里,让水一点一点浸没他的身子。
烦闷的雨逼得他直发昏。他讨厌雨,一切不美好的、过去十六年的记忆被他挖出来在脑子里一遍遍重现:强势的大哥,漠视的父亲,永远只有保姆在的家。这些他经历过无数遍却始终无法习以为常的场景在每个无人陪伴的雨夜如鬼魅一样缠着他,他想给它们树立一个墓碑最后发现倒下去的还是自己。
他眼前是错杂的人影。光和香水一起扑向他的嗅觉,他被眼前的种种刺得眼睛生疼。然而他却讶异地发现那些记忆深处幢幢的影没有再次向他袭来。他现在只能想到一个事实。
他和阿尼亚·福杰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过话了。
雨越来越大,还有轰隆的雷声。偶尔有几道闪电劈下将整个天空照的彻亮。天空像漏了一个口子。
世界只有雨声和雷声。
他再次站起来,找学生会各负责人确认舞会中途的种种事宜——尽管几乎没有什么必要,他只是想借机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寻访完整个礼堂和后台他的心沉下来。
阿尼亚不见了。
“阿尼亚·福杰呢?”
“去做防水了——在钟楼。”
“她一个人?”达米安再度问道。
文体部长有些尴尬。钟楼的灯光布置最多,然而文体部实在抽不开人手,只能一个人负责很大一部分区域。
“她什么时候去的?”
“两个小时之前……额,人手实在不够,任务量又大,只能提前去。”
达米安看了文体部长一眼,缓缓呼出几口气:“贝姬·布莱克贝尔负责整个舞会工作。其他部门继续保证整场舞会的顺利。“
贝姬不满的喂了一声。
达米安只匆匆留下一句话:“我去钟楼。“
他再度奔向了雨中。
阿尼亚觉得自己大概是触怒了雨神,才导致她一次又一次的困在雨中。
雨大的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了。外面一片沉沉,混混沌沌什么也看不清楚。万籁俱寂,整个世界只有雨声。
她百无聊赖地坐到了钟楼中层的回廊里,看着外面好像揉碎了的梵高油画一样影影绰绰的天空。用于毕业舞会的灯光恰到好处的发挥了它的作用,像萤火一般悄悄的添上一层昏黄的影。
十四岁的少女永远充满迷思。她早就脱离了十年前对间谍行动的迷想,但十四岁到底还是处在童话与现实的夹缝中。她还是把间谍任务放在心中,尽管已经过了十年——和计划一开始定的两年相差过大。她上国政课的时候隐隐听到老师隐晦地提及东西国的形式趋于好转,和平会是最终的趋势,但黄昏仍然游走于东国,约尔虽然在组织里半隐退但还是会接到任务。而她仍然恪守着“和次子打好关系”的信念。
她尚且不能分清各种喜欢。她喜欢父亲母亲,喜欢邦德,喜欢自己的房子,喜欢花生,喜欢贝姬,喜欢现在的生活。她有些苦恼地想,她喜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于是放弃了这个类比,转而想,她不喜欢什么呢?
她不喜欢学习——这点毫无疑问;她不喜欢父母偶尔闹得别扭;她不喜欢那个跋扈的经济老师。她不喜欢次子。
阿尼亚在昏昏沉沉之间猛然想到了达米安常年下垂的、好像一年四季都不开心的眼睛。十六岁的少年身量长得太快,如今已经比她高了小半头。他收敛了一点,但总还如十年前一样用刻意扬高的、带着恶劣调笑的声调叫她“小短腿”。
她忍不住气鼓鼓地想,她当然不喜欢次子。
然而她却没有控制住想到此时从心口出泛上来的笑意。
“想到他就开心地想笑,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想到贝姬说。
头上的灯明灭了一瞬。她抬头望去,模模糊糊只能看见几个光电一闪一闪;她无力再去为这些灯饰铺一层防护膜,但到底认命般地站起身。她闷闷地想,防水工作一点也不让人激动。
雨实在是太大,回廊也遮不住磅礴的雨水。她的衣服和鞋子还是被淋上了雨水,走在大理石做的地板上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印子。
钟楼里的灯少的可怜。这里也被伊甸学院的学生戏谑地称为“情侣塔”。不少情侣喜欢在这里约会。幽暗的环境,准时的钟声,再眺望过去能看见中部回廊刻意维持好的花园。贝姬不止一次地称赞这里“罗曼蒂克”。“钟声和花园,还有飞鸟,晴天的时候细碎的光影洒在幽会情侣的面庞上,他们会在钟声响起时接吻——天哪,阿尼亚,这简直就是罗曼蒂克的圣地!”
阿尼亚的思绪被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细听还有被溅起的水声,在回廊里发出回响。她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丝害怕,尽管她知道伊甸学院根本不会有外界人士的闯入。但她辨别出来那是一个青年人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敲击着她的心房。
她在灯光幽暗的回廊的某个拐角停了下来,躲在柱子和拐角的夹缝中,再往上是长长的楼梯。对间谍行动的渴望在这个时候再次从她心头地升起。她的头上是一扇小小的窗户,瓢泼的雨近乎是撞击般的袭击这扇玻璃。
她在这个时候又想到了达米安,她不知道为什么,只下意识觉得这样会比较心安。她想到了他们小时候在丛林里一起迷失的深夜,那时的天也如现在一样化不开的浓稠,达米安别别扭扭地牵着她的手,别别扭扭地说别哭了,但始终偏过头去不看她;她想起来达米安击败了高他两届的学长当上学生会长后在礼堂发布讲话朝她那遥遥一望;她想起来那个中午,达米安匆匆离开却大意地留下他的心声,他说,她不会知道我喜欢她了吧。
阿尼亚感受到一股热意慢慢爬上她的脸颊。
“你看见他时控制不住的脸上冒热意。”
雨一遍遍冲刷着窗户。她又想起来一个月前的雨天,她和次子一起从好像莫奈笔下的花园里走过,世界被雨分割成了两个空间,一个是别人,一个是他们的伞下,只有钟声能在两个世界里随意地穿过。她稍稍侧过头去看见他绷紧的下颌。
她那时问,次子为什么要来?
她看见达米安分分合合的唇,她知道达米安说了什么。但当时她本能地觉得有些害怕,刻意掐断了和达米安的心声连接。
可她为什么要掐断?
她在逃避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大。她鼓足勇气从缝隙里探出头。
她看见那人大步地从回廊最深处跑来,一点一点朝她靠近。鞋跟重重地敲击着大理石,在回廊中形成回响。
咚咚、咚咚。
阿尼亚听见自己抑制不住的心跳。
她从缝隙里出来,站在了第六级阶梯上。达米安转过拐角骤然装上了熟悉的身影,他猛地停下来,心中有一块东西落下来。阿尼亚逆着光,高高地站在阶梯上,达米安只能仰起头看她,昏黄的光从背后打在她粉色的发丝上,像阳光一样洒下一层碎金。
“次子怎么知道阿尼亚在这里?”
阿尼亚率先开了口。一如一个月之前的雨天。她不顾达米安还在大口喘气,自顾自地说:“阿尼亚知道,贝姬说的。“
“次子为什么要来?”
阿尼亚看着达米安略带错愕的面庞,问了第二个问题。她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像是马上要闭合的分针一样催促她把这个未完成的问题问出来。
“这次没有钟声为次子掩饰了。”
达米安想他果然讨厌雨天。雨天会让一切变得不清醒。比如他现在看着仰着脑袋抱着双臂的高高在上的阿尼亚,什么也说不出。他想,他为什么要来?
因为任务太重了他觉得小短腿无法胜任;雨下的太大了他来验收一下成果;钟楼的灯很重要他不放心。
他看见阿尼亚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一步一步朝他靠近。他这时才堪堪找回他的声音:“小短腿——阿尼亚,你、你干什么——”
但他很快被无情地打断:“为了钟楼的任务?为了毕业舞会?即使没有钟声,次子也总有理由。”
她又扯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理解的理由:“为了世界和平?”
她一步步朝达米安靠近。达米安只觉自己的语言功能刚刚被重建又很快的溃败。他听见自己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样的剧烈的心跳,感受到热意从心口处不住的上涌。
阿尼亚听见达米安内心闪过的无数念头,这些念头转瞬之间又被另一些取代。她眼前的达米安狼狈极了,制服里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露出肉色;雨水和泥点溅满了他的鞋子和裤管。她已经听不见外面的雨声,也感受不到光,只觉万事万物在此时消散,世界只有她和次子。
“你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有你和他。“
她又固执地问:“次子为什么要来?”
达米安想自己最终还是要败给最讨厌的雨天。他的思绪如飞鸟一般在心中盘旋而又很快消散。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索性不去想。他的教育让他习惯性地将种种心理掩饰,从十年前就是这样。
可他在这个时候觉得,此处的说不出口便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他狼狈地不去和阿尼亚对视,正如十年前那个漆黑的天。他躲闪着,听着自己越来越快、好像要跳出来的心跳声。他艰难而狼狈地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可怎么也抑制不住,在恍惚之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听见钟楼顶端分针一点一点走过发出的咔咔的响声。
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分针的声音在他听来振聋发聩。他掩耳盗铃般地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挪移的钟表刻度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喜欢。”
分针一点一点向前走,转向了时钟的最顶端。钟声在这个时候响起。达米安下意识地看向阿尼亚,她一双眸子里全是笑意。
他看见阿尼亚的嘴分分合合,知道她在这个时候说了什么。但话同钟声一起散去了。
他看见阿尼亚再次向他靠近,最后完全地落入他的怀抱。他呆呆的、手里的伞掉到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
在钟声中,他们听到了排山倒海的心跳。
*由于时间跨度过大导致前后文风极度不统一。Fallacy想说的是阿尼亚以为自己对达米安好是为了世界和平,其实是语义错误,但写着写着忘记了写作初衷导致文不对题orz
*想要小心心和小蓝手www
毫无违和感🌚
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吗🤔🤔🤔🌚
二编:有好多友友想要原图想私,我就放彩蛋里了,但是摸索出了二编,就放后面啦(之前白白用粮票的超级抱歉😭😭😭)
最后一点碎碎念念:次瓜大旗摇起来!
三编:有没有人记得这是一个梗图,我想象中的评论是“这也太生草了”结果大家都要情头…(什
四编:不是我画的!原作者评论区已经出来了!自己去看!不要点赞!(骂骂咧咧)
毫无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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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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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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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温书和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也不过是毕业时那句客套的“祝你前程似锦,以后常联系呀。”
后来令琛果然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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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令琛的成名作《小蚕同学》是写给初恋的,刻骨铭心。
朋友知道祝温书和令琛是高中同学,便来八卦:你知道他初恋是谁吗?
祝温书摇头:不知道,可能不是我们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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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学私下找祝温书吐槽:谢谢这位盗号的,我才知道我在令琛Q|Q里的备注叫第五排第六个。你呢?
祝温书笑出了声,忍不住打开许久未动的Q|Q,果然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令琛:小蚕同学,暑琪蒹职,輕淞莓天赚5OO沅!快来+莪薇信:JzB1551
#咦?我是大明星的素人白月光?#
完结了终于完结了!真的两人的感情戏部分拉丝太强了!男主暗恋的小心思写的特到位,女主的心路历程很真实,两个人的暧昧还是欲拒还迎,一进一退真的特别吸引我了!青春和成年人的爱情全部兼顾到了!39章“I will think of you every step of the way."有戳到我。真的救命,翘摇她怎么那么会写啊,感觉这本又进步了!
------5.1
57.《穿成攻略游戏的绿茶NPC》by言言夫卡
文案:在玩全息乙女向攻略游戏的时候,殷芷舒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绿茶npc。
结果一觉醒来,她穿成了这个娇里娇气的小绿茶。
……然后她才发现,是她天真了,原来当绿茶,竟然这么爽。
早上她穿着高定套装,拎着星际第一财阀太子爷、坐拥亿万粉丝的影帝送的限量款包包,施施然走过眼红的玩家,顺便和玩家们抬抬杠,尽显绿茶本色,收获大量愤怒值。
中午她在玩家的羡慕嫉妒恨中,上了联邦上将的私人飞船,回身向着玩家们抛一个爱的媚眼。
下午,她泡在无边泳池里,和帝国皇太子一起香槟美酒,发发照片,刷刷玩家们愤怒的评论,随手挑几条回复。
晚上,她百无聊赖地收到了教廷那位禁欲冷清大主教讨好地送来的礼物,看着上面玩家们对他爱的表白,无情地将小纸条们撕成碎片。
系统:只要四位男主对你的好感度都达到满额,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哦。
殷芷舒:???说什么胡话呢,我都集齐了爱的供养,为什么还要回去?
如文案,这本大概就是典型攻略加修罗场,虽然梗很老但架不住作者文笔好。四个男主就是梦中情男,女主代入感强,好像真的在玩乙女一样。而且文字描写很让人心动!大概就是在恋爱场上的爽文故事。但。。。对这种代感很强的言情文很难不心动!
56.【连载中】【强推】《穿进赛博游戏后干掉BOSS成功上位》by桉柏
文案:赛博朋克+克系元素的全息游戏《深红之土》即将发售。
隗辛走了狗屎运,被选中成为了《深红之土》的内测玩家然而事情朝着诡异的方向一路狂奔,她发现她不是在玩什么全息游戏,而是穿越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钢与铁的森林里人们挣扎求生,霓虹灯的色彩下当权者举杯共饮。
财团把持着经济命脉,超级人工智能监视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超凡者、机械改造人、秘密教团、畸变人登上时代的舞台……
隗辛刚一登录游戏就觉得自己貌似要出大事。
求问:当你发现你在游戏里的身份是联邦一级通缉犯,并且还在官方缉查部门里当卧底该怎么办?
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演一出我追查我自己,然后找机会死遁。
姓名:隗辛
身份:某反叛组织派往联邦缉查部门的卧底。
任务:苟住小命,努力升级。
看过任务后,隗辛觉得不行。
二五仔是个没有前途的职业,光是保住小命努力升级一点都不过瘾,她想要整一票大的。
比如干掉BOSS换她上位什么的,感觉就很过瘾。
不要被文案骗了,本文跟沙雕一点不沾边。我看到知乎很多讨论这本的女主性格,直说,我觉得女主的性格不完美,但不是恶女,她是那种冷的,一举一动都是有目的的,她不算善良,但不冷血。我有一点怀疑,但是涉及剧透,无限流还是要自己感受嘛。就是这本还在连载,搞得我现在是抓心挠肺,大家可以等完结再看,但真的很好看!很爽,很燃,很过瘾,你会不自觉地想见证女主的成长,想知道这款游戏的内幕,想看着女主一步步干掉boss挣脱枷锁做自己。而且作者文笔超强,不仅塑造的世界体系很完整,逻辑自洽,而且描述很真实,一些打斗还是推理环节经常让我有起鸡皮疙瘩大呼牛逼的感觉。特别是里面有一个我很喜欢的片段,女主建立一个组织叫无光,一次行动中她断了半座白鲸市的电。断电的一刹那,半座白鲸市,因无光而无光。看到那的时候真的我真的战栗起来了。这本书不是入股不亏,而是不看吃亏。但好像没有男主,如果你想看女主谈恋爱好像不太可能,但女主和好多角色都很有cp感反正我是磕的很香ヾ(≧▽≦*)o
55.《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by艳山姜
文案:玩家们满头大汗,被困死在楼梯间里。
无论爬多少层,
墙壁上始终是一个大大的、红漆的“4”。
突然,一个声音幽幽地问:
“你们想去几楼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他人都被吓得脸色煞白,惨叫连连。
拿玫却快乐地说:“天台,谢谢。”
然后墙上的数字……
就从4变成了19。
所有人都震惊了:为什么你的惊悚游戏和我们都不一样???
拿玫露出了迷之微笑:“因为我有一个秘密武器——”
她的目光转向角落。
完美得不像真人的NPC凝望着自己。
“很高兴能让您满意。”他的口型如是说。
前期走向很沙雕,后期走向只想让人直呼卧槽。反转反转再反转是无限流的惊心动魄感,我的世界为你崩塌是言情的唯一感。而且,我对人和仿生人谈恋爱毫无抵抗力好嘛!说多了剧透,但是答应我,一定一定要看到最后的最后好吗!真的我现在饱含热泪地喊作者牛逼!
4.24--------
54.《女寝大逃亡[无限]》by火茶
文案:当寝室变成游戏场,你该如何求生?
夜晚八点的寝室楼,属于大学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忽然,灯光熄灭。
全球所有大学,陷入一片黑暗。
“叮叮叮,铛铛铛”
“亲爱的同学们,欢迎来到[寝室生存游戏],愉快的宿舍生活开始啦!”
洗手池里流出鲜血,床帐内变成异次元空间,丧尸撞击寝室门,阳台外露出无数双窥伺的眼睛。
缺水、断粮、极端环境、生存危机。
“学生须知:寝室生存最高规则——”
“第一,活人无法离开寝室。”
“第二,请守护自己的寝室。”
“第三,请守护自己的室友。”
“第四,每周末更新全球寝室生存排名,请大家努力冲进双一流、985、211、争做全球大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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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诡异歌声时,唐心诀正叼着牙刷拆生活用品包装袋。
[恭喜同学们,现在你们手上拿的事物,将成为你们的天赋异能!]
“……”
唐心诀看着手里的马桶搋,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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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是我家,爱护靠大家
真的很好看,没有男主,但打怪升级流看得很爽,寝室的友谊也很温暖,设定也挺新颖的,好多副本不俗套。看完还有点励志的感觉。就是建议不要在晚上看,昨天晚上看到十一点才睡觉,睡得不是很安稳/_ \
53.【强推】《四院病友交流论坛[无限]》by龙女夜白
文案:绝症晚期几乎没救的余笑早就已经佛了,每天都在佛系等死。
有一天她的手机上自动下载了一个APP——四院病友交流论坛。
四院?本地的四院不是精神病医院吗?
点进去一看,第一条帖子:
【太平间攻略指南】
余笑:???
第二条帖子:【盘点我这么多年遭遇过的鬼怪】
余笑:真不愧是精神病交流论坛。
【手把手教你成为画符大师!】
这个好像挺有趣的!
当天晚上恐怖降临,医院被血色笼罩。不可名状的怪物在病房外推车徘徊,“让我看看是谁又不乖了呢?
当晚查房鬼掀开了余笑的被子,查房鬼碰到了余笑枕边的符篆,查房鬼被五雷轰顶了。
查房鬼哭了,为什么新手副本里会出现高阶符篆?!
终于连载完了呜呜呜呜!我只恨笑笑和梦魇感情戏太少根本不够磕!这本无限流设定还蛮新奇的,总体是医院背景,亡者试图侵占将亡者和将亡者做任务自救的故事。全书基本全是反套路的爽点,就两个虐点,,一个是梅怀信,一个是笑笑自愿留下当院长,但是总体非常好看!
52.《美人不识君》by赏饭罚饿
文案:手下背叛,腹背受敌,沈怿浑身是血的倒在雪地里。
就在意识快要模糊的那一瞬,有人蹲下身给了他一碗热粥。
他被一个小姑娘救了,却自始至终不敢摘下脸上的面具。
京城里有个残暴冷血的肃亲王,人人惧而远之。
书辞本是小户人家,近来却频频和此人相遇。她感到很惶恐。
不久之前救过一个带面具的男子,夜里时常来陪自己说话。
“我听说肃亲王最爱吃人的手指头,还是用红烧的。”
面具人沉默了片刻,“假的。”
书辞奇怪:“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嗯,非常标准的一篇古言甜文了。整体看下来还是很流畅很连贯的,但是要考究权谋宫斗什么的还是不大行。不能说是无脑甜文吧,但真的也用不上脑子(~ ̄▽ ̄)~但言情成分是很出彩的了哈哈!
51.《我家少年郎》by赏饭罚饿
文案:宛遥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
他十八封将,意气风发,满身桀骜不驯,还沉迷于打架揍人。
她的日常就是跟在他身后收拾无数个烂摊子。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成功的把自己作到了家破人亡、流放边疆。
正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宛遥深以为然。
但尽管睡在四面漏风的破茅屋,这个少年仍然固执地问:“洛阳和长安,你更喜欢哪儿?”
她不解:“什么?”
“你喜欢哪里,我今后就把它抢过来,送给你。”
不得不说这篇文章真的写出了我心目中的少年郎。是的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是少年郎,可我还是爱有些张狂,有些傲气,永远意气风发的,哪怕有些顽劣的小少年。而且不仅是人物刻画,对于青梅竹马,勇往直前小将军×内心强大大小姐咱就是说狠狠心动了!这种细水长流的爱情真的很打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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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前50篇(正序)
1.《向师祖献上咸鱼》by扶华 这本强推!!!!!本人目前最喜欢的一本,没有之一
文案:廖停雁一个刚入门,辈分最低的新弟子,竟然降服了庚辰仙府那位超绝可怕的大魔头师祖,引发众人热议。
请问廖师妹,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廖停雁:……依靠咸鱼的本能?
朋友们千万不要以为这本书是无脑甜宠文,我曾经就这么以为的,拖了好久没看,书荒的时候看了真的是追悔莫及,恨自己之前不懂事。这本书可以搭上扶华的另一本《女主和男二都he》来看,第一个小故事就是娇娇燕燕。扶华也许在故事情节上设计不够有吸引力,但是朋友们,但是,娇娇燕燕的绝美爱情绝对会让你放弃对刺激的需求,关注角色本身的感情。真的扶华的爱情观真的绝了,真的爱情就是不需要挂在嘴边,就像你不会谈论呼吸一样。真正的爱情是一种习惯,熟稔,一种不刻意地陪伴与守护。扶华把我想要的那种细水长流的爱情完美地塑造出来了,这一点是其他言情小说所不具有的爱情模式。各位信我,读完扶华你绝对能再次对爱情和两个人的未来重燃期许。真的,去看,娇艳绝美爱情,入股不亏。
2.《娱乐圈是我的[重生]》by春刀寒 强推!!!这本是我觉得最好看的娱乐圈文
文案: 许摘星的爱豆岑风是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坚信爱豆的光芒有一天会被所有人看见
可她没能等到那一天
岑风因抑郁症在家自杀
直到死后,他所遭遇的不公才被爆料出来
原来他是被收养的孤儿,原来他的生父是杀人犯
原来他再不碰钢琴是因为小手指是被队友故意踩断
原来他被队内霸凌,得罪高层,导致资源被瓜分
……
原来她捧在手心都怕碎了的宝贝,被人这样践踏,遍体鳞伤
半年后许摘星因车祸重生,这一年,她高一
距离岑风自杀,还有十年
我用这十年,为你铺一条康庄大道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哥哥,这一次,一起走花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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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抑郁症自杀的岑风,重生到了十年前
重活一世,他终于明白曾经那些希望有多可笑
在未来等待他的,从来都不是鲜花和美好
他撕下伪装,丢掉人设,只等合约到期远离这个虚伪的名利场
经纪人:岑风!公司让你C位出道!
岑风!有个大型综艺邀请你当常驻嘉宾!
岑风!张导的新戏点名要你演男主角!
岑风!这些顶奢广告你想接哪一个随便挑!
岑风:???
这些资源都他妈哪来的?
我欲乘风,奈何人间多淤泥,你是唯一岛屿
【双重生,救赎与被救赎,前期主事业】
【生死看淡不想营业的冷漠爱豆X哥哥值得最好的我要把所有资源都给哥哥的大佬粉丝】
——“哥哥”是粉圈粉丝对爱豆的统称,无血缘
——没有原型,拒绝代入
那种我为你而来的感觉真的感动到我了,上一世你给我活下去的动力,这一次我用我全部的爱去守护你的那种感觉真的很戳我,这一本是那种甜而不腻也不做作刻意的救赎文了,看完之后我感觉我也被救赎了,就是被这样汹涌爱意包围的感觉真的特别温暖我,真的超治愈。
3.《有匪》by priest 强推!!!我心中的武侠白月光
文案:“终有一天,你会跨过静谧无声的洗墨江,离开群山环抱的旧桃源,来到无边阴霾的夜空之下。你会目睹无数不可攀爬之山相继倾覆,不可逾越之海干涸成田,你要记得,你的命运悬在刀尖上,而刀尖须得永远向前。”
“愿你在冷铁卷刃前,得以窥见天光。”
这本书是我初中时候看的了,这是我看的第一本p大的书,那个时候看到第二部就忍不住哭,一直哭到最后,看了四五遍就哭了四五次。这本书就不只是在言情,甚至可以说,言情并不是p大构造出来的庞大世界里主要的一部分。在有匪的世界里,江湖很大,很远,一把刀,却要挑破天。我想不仅是周翡谢允的爱情,最打动我的其实是周翡身上的那股劲和江湖里的豪气义气。真的,这本书的框架很宏大,情节也很紧凑,没有人会不向往那个潇洒肆意的江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看完这本书我们就都是吴楚楚。
4.《黑莲花攻略手册[穿书]》by白羽摘雕弓 强推!
文案: 这个世界妖物横行,正待英雄儿女书写传奇。
可惜,你不是冰清玉洁的女主,不是身娇体贵的反派女二,而是人人讨厌的炮灰女三。
原身暗恋男主,暗害女主,终其一生为男女主角的爱情之路使绊子,让姐控男二踩在脚下,用生命为“蠢”作注解。
“你的意思是……抢了女主的男人,我就成功了?”
“抱歉,您的攻略对象他……是女主的弟弟。”
-弟弟?
-对,就是那个暗恋姐姐而不得的,心术不正、心理扭曲、心狠手辣的……黑莲花弟弟。
搅乱红鸾,扭转乾坤,除魔卫道……攻略病娇
排雷:对喜欢温柔男主的小天使排雷:本文男主是真反派,黑心莲,前期行径恶劣,缺乏同理心。爱上女主前,对女主和其他路人一视同仁,都很坏。
对喜欢病娇男主的小天使排雷:本文男主非传统意义上的纯正病娇,而是由于童年时期创伤造成的有类似病娇表现的小可怜,因此不会病到底,可被感化。
朋友们他们俩真的太甜了,想想就般配。我真的太爱女主的性格了,阳光积极古灵精怪,善良又有底线,怎么会有妙妙那么好的女孩子,特别是男女主没有捅破窗户纸搞暧昧的那一个阶段少年感都要溢出来了。真的非常好磕,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就立马元气满满了!
5.《偷偷藏不住》by竹已 强推!
文案: 十三岁那年,桑稚偷偷喜欢上一个男人。
男人的模样冷淡慵懒,说起话来吊儿郎当的,经常来她家,一个下午窝在她哥哥房间里打游戏。
偶尔见她进来送水果零食,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笑得像个妖孽:“小孩,你怎么回事啊?一见到哥哥就脸红。”*妖孽腹黑x乖张少女
这本我不多说什么了,竹已把暗恋的心情描写的淋漓尽致的,太强了,我看的时候在“偷偷”的时候真的哭了,心里蛮难受的,但后面就有甜的了。总体来说就是一本酸酸甜甜的恋爱故事。
以下故事排名不分先后了:
6.《老婆粉了解一下[娱乐圈]》by春刀寒
文案: 作为人气偶像霍希的老婆粉
乔瞧最讨厌的人就是捆绑霍希炒绯闻的女明星盛乔
日常除了扛着相机追活动,就是实名diss这个白莲花
没想到一朝撞到头,醒来后她成了盛乔
与霍希首度合作的爱情剧拍摄过程中,第一场戏NG了二十七次
霍希:盛乔,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能行换人!
乔瞧:老公你别生气啊,我行的!
霍希:???
媒体:《盛乔漏嘴喊出亲昵称呼,霍希隐婚曝光》
霍希粉丝:cnm盛乔你这个莲花婊快出来道歉澄清!
隔日,盛乔微博解释:那个……老婆粉你们了解一下?
绝地反击,逆风翻盘,强势挽尊
【女主从全网黑嘲到全网追捧,顺便和爱豆谈个恋爱】
当红小花盛乔最近被拍到跟影帝在交往
霍希接受媒体采访时,记者请他给这位圈内粉丝送上恋爱祝福
他冷冷看向镜头:假的。
盛乔微博忙不迭辟谣:我独唯,不爬墙,谢谢大家。
当晚,爱豆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公布恋情,立刻,马上。
7.《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by春刀寒 小爽文
文案: 林非鹿外号绿茶公主
心机茶中的战斗茶,民间奥斯卡影后
卖得了萌,掐得了架,装得了无辜,演得了白莲
反正不是个好人
后来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死在二十七岁生日那天
死的时候,林非鹿反思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绿茶生涯,深深感到自责和后悔
她发誓,如果有来世,她一定当个好人
结果穿成了大林朝的五岁小公主
母妃不受宠病恹恹,哥哥是个痴傻智障
吃不饱穿不暖,还随时有生命危险
生存环境非常恶劣
想要当一个好人的林非鹿:……是你们逼我的
对不起,只能开大了
宫斗?争宠?上位?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满级玩家屠新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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孱弱的宋国送了一个小皇子来大林朝当质子
小皇子生得漂亮俊俏,人畜无害,在大林朝过得水深火热
重度颜控林非鹿常常施以援手帮助这个小可怜
后来小可怜长成了大魔王
回国弑父夺位,率十万铁骑陈兵淮河岸
他穿一身玄甲,猩红披风猎猎作响,笑着说:回去告诉你们陛下,孤只要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林非鹿:???
想我堂堂一世绿茶,最后竟然折在了白切黑手上
林非鹿:你演我
宋惊澜:承让,孤与皇后互演罢了
8.《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by纪婴 算救赎文吧
文案: 穿进男频修仙文后,宁宁本想兢兢业业走剧情,却发现这个世界不太对劲。
师门之内,师兄靠左脚蹬右脚上天,师姐卖宗门长老同人本赚钱,师尊穷到令人发指,每天喝八十二年前的白开。
师门之外,佛修苦练功法,念经如同唱rap,嘴皮子能冒火花;剑修爱剑如老婆,争当花魁养妻糊口,爱情故事感天动地;乐修拿寺庙梵钟做武器,最擅长抡着钟杵敲人。
宁宁:……
没救了,毁灭吧,修真界迟早要完。
*
宁宁穿成了修仙文里的恶毒小师妹。
要想活命,必须按照原剧情不断作死。
攻略对象一:光风霁月大师兄
师兄天生剑骨、修为卓绝,宁宁约其深夜私会,得来对方浅笑颔首:“想学一些…你这个年纪以外的事情吗?”
于是夜色深沉,大师兄捎来一整套超高难度剑法秘籍,宁宁被迫苦练整晚,累成瘫狗,心如死灰。
攻略对象二:清冷病美人长老
长老在大战中修为尽毁,独自居于山间静养。
趁他抚琴,宁宁本欲上前捣乱,不料闻见毒花,动弹不得、剧痛难忍,迎风漱漱掉眼泪。
长老瞥见泪光,只觉偶遇知音,她愈哭他愈欢,就差弹首普天同庆《好运来》。
攻略对象三:恣睢孤僻小师弟
身为原文男主的师弟出身贫苦、血脉不纯,在门派受尽歧视,被欺负得遍体鳞伤。
宁宁一把摔碎他疗伤用的仙泉,结果泉水早被人换成腐蚀性剧毒,溅了她满腿。
少年垂眸蹲下,轻拂过女孩小腿上的血痕:“为何帮我?”
当剧情走向了奇怪的地方后。
向来阴鸷的少年埋首于她颈窝,声线哽咽之下,藏匿有极致的臣服与渴求。
“…别丢下我。”
9.《三分野》by耳东兔子
文案:1、向园如果知道后来她跟徐燕时会再重逢,并且还不可救药地爱上他。
那么当初一定牢牢守住自己的节操,绝对不会当着他的面——
一个接一个的换男朋友。
2、后来有人问:“徐燕时,你这样做值不值?”
他那时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只胳膊挂在椅背上,另只手边拎了瓶啤酒,眼底情绪未名,却令人无限惆怅,他慢慢仰头灌了口,眼神却紧紧盯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楼:“小时候大人们常说,这个世界是美好,可我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时,我没想过要怎么去匡正。我只想送她一个,我认为的理想世界。”
闷骚毒舌高冷慵懒X甜美可爱人见人爱
10.《深情眼》by耳东兔子 这篇姐弟文中的弟弟真的太可了!
文案:叶濛北漂结束,回老家闪婚,谁知道,结婚当晚,叶濛又北上。
男方连发十条朋友圈,在家开单身party。
叶濛眼不见为净,拉黑了,任他作天作地。
为了逼叶濛回y城,这位哥什么招数都用过,离婚证,绝症病危通知书等等。
然而叶濛丝毫不为所动,在北京混得风生水起。
朋友圈1:好铁石心肠一女的。
朋友圈2:今天这位哥北上了吗?
11.《错撩》by翘摇 个人感觉属于沙雕小甜文
文案: 郑书意前男友劈腿,第三者的小舅舅开劳斯莱斯幻影,连车牌号都是嚣张的连号。
分手几天后,郑书意意外看见了那辆连号的劳斯莱斯幻影。
想到渣男和白莲花双宿双飞,她就意难平。
想少奋斗二十年?做梦。
还想跟我做亲人?可以,那我就来做你们的小舅妈。让你在谄媚的时候也要对我恭恭敬敬。
那一刻,郑书意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笑意盈盈地敲了敲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车窗。
车窗缓缓摇下,年轻男人望了过来,眼镜后的双眼深邃迷人。
郑书意内心震了一下:这白莲花长得不怎么样,小舅舅居然这么帅?
几个月后,郑书意挽着男人的手,亲昵地坐进劳斯莱斯后座,看见不远处的白莲花和渣男,朝他们勾勾手指,表情嚣张跋扈。
“见到长辈不过来打个招呼吗?”
白莲花面如土色,慢慢挪过来,朝着前排司机喊了一声“小舅舅”
郑书意:“……?”
#我费尽心思结果撩错人了?#
#旁边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不认识了你先放开我啊!#
12.《重回我爸当校草那几年》by春风榴火 这本用封面概括最好了:“深情岁月长。”
文案; 20岁以前,陆嫣是个被老爸放在手掌心里疼爱的娇气富二代,直到她爸陆臻被对手算计,一夜破产。
算计陆臻的男人,名叫沈括。
江城无人不知的冷血新贵。
这个狠绝冷戾的男人,不仅干掉了陆臻的公司,还把他的女儿陆嫣抢回了自己的豪宅。
……
一次意外,陆嫣重生,竟然回到了老爸的年少时期。
她眼睁睁看着她稳重的总裁父亲,跟一帮不羁少年们浑在一起,笑得张扬恣肆。
而他攥着沈括的衣领,轻拍他的脸——
“来,叫声爸爸听。”
……
谁都知道,七中有两个惹不起的男人。
陆臻,豪门贵子,嚣张跋扈,好勇斗狠,坏到了骨头里。
沈括,一穷二白,沉默、隐忍,拳头硬,骨头更硬。
两人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最近同学们发现,校草陆臻最近身边跟了个丫头,容貌和他九分像。小丫头撒娇卖萌一把好手,总在身在他身后。
陆臻气急败坏把钱甩给她:“最后一次,别再跟着我了!”
后来,小丫头就真的不再跟着他了,他还挺不习惯,直到看见死对头沈括将陆嫣按在墙边,冷声问:“喜不喜欢老子?”
小丫头吓得快哭了:“喜、喜欢。”
陆臻肺都要气炸了——
“搞我女儿,你照样要喊我爸爸!”
沈括:“爸爸。”
陆臻:……
#精心养大的白菜被死对头拱了,老子好气!#
冷漠少年vs软萌娇气破产富二代少女
【正能量,相互救赎,转型时期社会新风貌】
13.《奇怪的先生们》by扶华 这本超可爱!
文案:原本的恐怖小说七部曲《古宅鬼神》《沼泽怪物》《极地凶兽》《城堡幽灵》《深海沉陷》《机械杀器》《僵尸复生》。因为这些故事里出现的女主们,最终……恐怖故事都变成了爱情故事。
14.《大佬怎么还不逃[穿书]》by车厘酒 一本被书名耽误的好书
文案: 颜路清坐飞机时正看一本年度虐心小说
其中人气最高的不是男女主,而是被无数疯子迫害过的反派大佬,顾词。
顾词年少时风光无限,可家道中落后被父母仇家报复,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眼睛被毒瞎,最后还被暗恋着他的偏执女神经病“藏”了起来。
经历过这一切后,原本清风霁月般的少年彻底黑化。
美强惨谁不心疼,颜路清也心疼,很是生气地骂了那个女神经。
谁知一朝飞机失事,她穿成了这个人人喊打、妄图独占顾词的女配
时间恰好是“金屋藏词”的第一天。
回忆了一下女配在原书中猪狗不如的下场,颜路清:……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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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在原书里的下场是活该,颜路清万万不可能重蹈覆辙
从第一天开始,便好吃好喝将大佬养着,名为“藏词”,实则供奉
她给顾词治眼睛,他想吃什么她就去买,想要星星她给摘,他想要花她就薅下来给他做花圈,家里的花都薅秃了
这么过去了两个月,按照原书剧情,到了顾词该逃出去的那天
颜路清大松一口气,都不用大佬亲自动手,非常主动且狗腿的将家门大开,对他道:“恭喜你,自由了。”
顾词看了她半晌,漂亮的黑眸沉沉,忽而一笑:“要是我说,我不想要自由呢?”
颜路清:“???”
你的商业帝国呢?你的野心报复呢?妈的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15.《魔鬼的体温》by藤萝为枝 救赎文
文案: 重生回九六年,粉团子贝瑶四岁,敲开了对面的门。
那扇门后,住了一个二十年后的世界灾难性魔鬼。
魔鬼裴川现在五岁,双腿残废,内向自卑
后来他们十七岁。
贝瑶成了高中部校花。
裴川冷着脸,手指死死扣住轮椅,警告她:“不许再说喜欢我,否则……”
贝瑶抱住他脖子,甜甜对他笑。
裴川情不自禁扣住她的腰,压抑的情感溃不成军。
当了他两辈子的心肝,贝瑶想知道,魔鬼是怎样的体温。
1、男主真残疾,腿从膝盖以下没有。以后也不会好。
2、【敏感自卑x治愈天使】,青梅竹马互宠日常文。从四岁到婚纱,正能量文。
3,96年开始的背景,架空,年代勿考究
16.《修真界禁止物种歧视》by暮沉霜 事业多一点,言情少一点
文案: 穿成一个位于物种歧视链底层的半妖,俞幼悠一开始以为自己要经历人族和妖族间的艰难抉择,参与两族的斗争厮杀,最后一统修真界——
结果都没有。
在这个过于沙雕的修真界,她只见识到了沙雕这个物种的多样性。
比如热心提议她把尾巴盘腰上的天才丹修,比如为了骗吃骗喝不惜装猫的神兽,再比如执着于给幼崽舔毛的妖皇……
算了,这倒霉修真界谁爱执掌谁去吧。
17.《替身女配看见弹幕后》by日日复日日 这本书很撩人,设定很新颖
文案: 聂音之修炼时出了岔子,险些走火入魔,出关后,便能看见头顶上飘过的字幕。
她从弹幕中得知,原来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替身女配。
师门上下宠她爱她,皆是因为她这双眼睛酷似十年前陨落的白月光大师姐。
而三天后,失明的大师姐就将重返师门——
聂音之将会被师父剖腹取丹,被师兄剜出眼睛,最后孤零零地死去。
*
聂音之靠着弹幕里的剧透,布下禁阵,以神魂为祭,提前召唤出了本书的反派大魔头。
她浑身浴血,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冷笑道:“既如此,那谁都别想活!”
一身玄袍的魔君缓缓现身,抬手拭去她嘴角鲜血:“小小年纪,怎的戾气如此之重,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喝杯茶解释清楚便可,何必打打杀杀。”
聂音之:“???”
这就是你们说的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18.《这豪门嗲精我不当了》by魔安
文案: 顾苒是季时煜养在身边的小嗲精,捧在掌心的小玫瑰,作为已故白月光的替身,男人把她宠的无法无天,恨不得把一切都堆到她面前。
顾苒搭私人飞机去看秀,开游艇去买岛,嚣张跋扈穷奢极欲,相传整个A市世家小姐们都要让她三分。
最近这位替身则更为得意,苦熬多年终于出头,拍卖会上一掷千金拍下古董,对所有人宣布自己即将要跟季时煜结婚,回去摆在新房卧室。
可惜天不遂人愿,等顾苒洋洋得意把自己要跟季时煜结婚的消息在A市社交圈里宣扬了个遍之后,白月光没死,回来了。
顾苒:哦豁。
果不其然,男人立马抽手收回所有他曾给她的一切,冷情抛下一句——滚。
顾苒收拾东西灰头土脸地滚了,为谋生计在网上开了个直播,曾今娇生惯养的金丝雀,现在只要花钱就能让她叫“哥哥”。
直播越来最火,打赏越来越多,有一天,季煜听到自己的小嗲精,在一口一个叫人家“哥哥”,生意好的热火朝天。
谢谢哥哥的火箭。
哥哥晚安早点睡。
明晚还当哥哥的小宝贝。
夜深人静,季时煜辗转难眠,终于发现小玫瑰的刺,不知何时已深深扎进他心口。
他给她发微信:不许叫别人哥哥。
回来,我一直养你。
系统提示:消息未送达,您已被对方拉黑
19.《我成了反派的挂件[穿书]》by大茶娓娓 设定比较有意思
文案:季烟穿越到一本玛丽苏文里面,成了男主的恶毒妹妹,还是个没灵根的弱鸡废材。
别人练辟谷,她要吃三顿;别人刀光剑影,她爬楼喘气;别人飞檐走壁,她翻个墙要命。
正派:她与魔族勾结,专拖我们后腿!
为了对付魔头,正派把这个废材献给了终极反派殷雪灼。许久之后,正派和魔族都惊奇地发现,杀人如麻的大反派不管走到哪里,身上都挂着一个小姑娘,还一边抱着她,一边细心地投喂她,一边嫌弃她。
季烟:“殷雪灼,我饿了。”
季烟:“殷雪灼,我困了,我每天必须睡够四个时辰。”
季烟:“殷雪灼,我今天晚上被风吹了一下,好像有点感冒。”
季烟:“殷雪灼……”
殷雪灼:“闭嘴!”
【魔头篇】
天生灵魇,一朝化魔,殷雪灼立誓杀尽人族,不知让多少修仙人士闻风丧胆。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着,必须跟在一个凡人小姑娘十步以内。
她所有的伤痛疾病,都会和他共享。
如果她死了,他也会死。
魔头气炸了,每天都很暴躁。
季烟觉得,那个神秘的力量,可能叫“系统”。
20.《重生之拯救大佬计划》by钟仅 这一本也是被名字耽误的好书,真的真的超好看!
文案: 比李惟年纪轻轻拿了世界理论物理最高奖项更令人震惊的事,就是颁奖典礼前一天他被发现在家中逝世,享年35岁。
他在给学生Jackie的信里写着:这些年我一直在疯狂地做一件事情,物理就是我的全部。而在它结束的那一天,黑暗会完全将我吞没。
2、毕业多年之后,张蔓在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夹在物理书里的一封情书,署名李惟。
他去世后,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直到有天睡醒后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六岁。
——后来,再次成为物理界泰斗的李惟在接受国外媒体参访时说:“我的生命中有两件最重要的事,物理和她。物理给了我在黑暗中思考的能力,而她,给了我光明。”
21.《我就想蹭你的气运》by明桂载酒 果然好男人都会自我攻略
文案:赵家人认回了明溪,却处处偏袒假千金,说明溪不如赵媛善良,不如赵媛优雅。
明溪并不在乎,依旧努力想讨唯一的家人们的喜欢,即便他们说这是在和赵媛争抢。
直到,她因绝症暴毙而亡。发现赵媛才是气运之女,自己只是这篇文里作恶多端下场凄惨的女配角。
重新回来的赵明溪心中拔凉拔凉,哪里还管什么家人不家人,去他妈的家人,去他妈的未婚夫,她立刻就收拾行李远离这一家人,去完成系统“和时髦值高的角色做朋友”的任务,苟命去了。
她走后,家中猛然冷清。
按道理说,该舒心不少的,但——
父母、冷漠兄长、暴躁小弟、被她追逐惯了的沈厉尧却怎么,相继感到……不习惯起来?
*赵明溪为了避开绝症活下去,不得不去蹭傅氏太子爷身上的气运。
这位太子爷每次看到她,明明耳朵快红得滴血,还要装出酷炫狂霸拽的样子:“你能不能别缠我?”
第二天赵明溪就真的去找别人蹭气运了。:)
一次宴会,赵家人和沈厉尧眼瞧着明溪美丽漠然,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意思,都坐不住了。
正要走过去,却被破成两边、纷纷恭敬让道的人群给一下子推搡开。
傅氏太子爷从尽头走来,一把扣住明溪的手腕,小狼狗头低了下来,委委屈屈:“给你缠还不行吗?”
所有人:?!
很久很久以后,得知真相的傅阳曦的心很痛——
#我以为你要追我结果你只是想蹭我的气运#
#我把你当未来老婆你把我当wifi热点???#
#当wifi热点也行老婆你能不能看看我!#
大概就到这里了,可能以后有时间会再更新的!ヾ(≧▽≦*)o
10.23新增
22.《天才基本法》by长洱
别人都以为,林朝夕是天才。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用多年数学竞赛的经验,回过头在“作弊”。直到有一天,男神静静地看着她***时空交叠,三次重返。——过去,可以改变你。1.重返三段过去,寻找自我的故事。放轻松看,这是段说走就走的旅行。2.学校、赛制半架空
这本也是我放了很久才看的书,说实话两个时空故事以及数学啊,概率啊,理想啊,这些宏大的东西让我很迟疑。今天鼓足勇气看完之后形容不上此时的感觉,感觉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清楚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感觉这本书不像是一本言情小说,更像是一本青春励志小说。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究竟在哪里?又或者说,普通人有没有可能成为天才?裴之是这样回答的:“一以贯之的努力,不得懈怠的人生。每天的微小积累会决定最终结果,这就是答案。”可能长洱的功力确实不足以支撑她宏大的野心,但她在这本书中展现的东西足够使之跳出流行小说,真正给人们留下一点感动一点热血和一点思考。假如你现阶段对自己人生感到无所适从,也许这本书能让你获得一些共鸣,或者给你一些启发。我最喜欢的还是结尾的那一句话,到现在还是五味杂陈:“ 世界上大部分事,都没有太大意义。真理与热爱除外。”
10.24新增
23.《坤宁》by时镜
姜雪宁不是个好人,为了当皇后,用尽手段心机,也践踏了无数真心。
但在临死前,她竟愿用自己的性命,为另一个人求情。
刑部侍郎,张遮。
谢危记得,这个人又寡言,又冷淡,也不识趣,但立身极正,也不掺和党政,向来备受姜雪宁刁难,作弄。
她怎么会为他求情呢?
谢居安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厌恶此人。
姜雪宁原是有心的。
只是,这颗心从来没给过旁人。
这本书也是因为太长了没敢看,没想到真的很不错。男女主感情戏很真实很自然,情节也很精彩,特别是有一段男主抱着女主先说了一句你是我的,然后改口说“我是你的”,真的好戳我的点啊!
11.21新增
24.《夫君位极人臣后》by维和粽子
文案:公主府开宴,一处偏僻殿内,贺兰瓷掐着掌心扶着墙,和同样脚步凌乱的新科状元郎陆无忧狭路相逢。
一个柔若无骨,一个面色酡红。
四目相对,双双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绝望。
“我先走了……”
“我走那边……”
然而更绝望的是,不远处还能听见公主侍女和二皇子侍从搜寻两人的声音。
贺兰瓷咬唇:“要不你从一下公主?”
陆无忧忍耐:“我觉得二皇子人也不错。”
贺兰瓷:“再说我们就只能两败俱伤了!”
陆无忧闭眸:“那就两败俱伤吧。”
贺兰瓷:“……?”
一夕之后两人清白全无,只得被迫成亲,然而强敌环伺,这亲事成的分外艰难。
一边是虎视眈眈盼着她丧夫的二皇子,一边是目光幽冷盯着她的公主。
贺兰瓷:“……你能顶得住吗?”
陆无忧:“顶不住也得顶,谁让我娶都娶了——我将来是要做权臣的,自不会倒在这里。”
贺兰瓷:“那你努力哦!靠你了!”
陆无忧:“……?”
经年以后,陆无忧做到内阁首辅,位极人臣,权倾天下,回忆起旧事。
门生向他请教是如何走到这里的。
陆首辅心道,只要娶一位有倾国倾城之姿又时常被人觊觎的夫人,总能催人上进。
这篇文荒的时候可以看,还蛮有有意思的,是甜甜的恋爱
11.29新增
25.《深藏不露》by退戈
文案:某一天,深居苦读、文质彬彬的五公子,不慎暴露了自己百步穿杨、深不可测的高强武艺。
边疆长大、不拘小节的三姑娘,显露了自己舌战群儒亦不落下风的深厚文采。
众人才惊然发现这两人深藏不露……都是高手啊!
其实是一个灵魂互穿,彼此相爱的小甜文。谢谢腿哥救我书荒呜呜呜!
12.12新增
26.【连载中】《万岁爷总能听见我的心声(清穿)》by沐沐猫
文案:阮烟穿成了满族姑奶奶,一朝不慎,被选入后宫成了郭络罗常在。
后宫里已经有了一位郭络罗氏的宜嫔。
阮烟的用处清晰明了:替宜嫔争宠,替宜嫔生孩子,替宜嫔背锅……
佛系阮烟进宫第一年就决定了:姑奶奶自动躺平,不争宠不媚上,只要我够咸鱼就没有人能搞得了我。
入宫第一年:阮烟如愿以偿;
第二年:她封了贵人。
第三年:她份位比宜嫔高。
眼瞅着盛宠日增,有人问道:“贵妃娘娘如何讨得了陛下欢喜?”
阮烟沉默:这问题问得好,她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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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七年,康熙爷得了个奇异本事,能听到周围人的心声。
佟贵妃:钮钴禄没了,这皇后必定是我的。
惠嫔:我儿比太子厉害,奈何不是储君,日后还得看那小子脸色,且等着吧,咱们走着瞧。
宜嫔:僖嫔那个贱人,本宫这就想个法子整死她。
康熙脸一下黑了。
唯有一郭络罗常在心声纯净。
“昨儿个饽饽房的驴打滚真甜,这甜口得配浓茶,下回让人备上大红袍。”
“吃锅子没有好酒配真是可惜,不知打发多少银钱才能买来一坛女儿红。
朋友们这本清穿真的很好玩,不用考究历史图个乐子,反正我是真的爱了!
2022.1.1新增
27.【强推!】【be预警!!!】《去你的岛》by番大王
文案:
热恋时要送我岛,分手把我气晕倒。落难给我折纸鹤:来我的岛。来你的——还真有那个岛?
某夜,我的床破窗飞天,将我载到一座怪异的岛。
在岛上,我重逢失踪多年的前男友。他,变成了一只兔子。
白白软软小肥兔,开腔是成年男子的磁性低沉:“救我。”
小脑瓜一转,我猜测他被人诅咒,需真爱之吻恢复真身。
不过,我居然是他的真爱?分手时还骂我是猪来着。
得意的我抿嘴一笑:哈哈,救人是不可能救人的!
垃圾,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我真傻真的,大家看这个文案,是不是很可爱很欢脱!底下评论说是be我还不怎么信,我想这最多就是个破镜难重圆的故事,但是,没想到!呜呜呜呜呜wuu
算了我不能剧透,姐妹们看就对了,真的超级超级好看!两周后我再来放书评好吗,都先给我去看!!!
2022.1.8新增
28.《热恋你》by鹿灵
文案:
决定结婚前,林洛桑只见过裴寒舟两面。
第一面是豪华游轮酒醉胡来后,她头痛欲裂,次日清晨携衣潜逃。
第二面,他将她抵在医院墙边:“怀孕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就能解决了?”
“确实有个还不错的办法,”男人垂眼,“结婚吧。”
最终闪婚。
业内笃信二人为形婚,并在某次商业活动嘲讽林洛桑不受宠,只能同小艺人尴尬撞衫。
不过几小时裴寒舟抵达,带来的裙子拍卖七位数,由私人飞机从伦敦加急运来。
随即,男人揽着她渐行渐远:“你昨天说的离婚我考虑过了,我不同意。”
已放出林洛桑倒贴新闻的媒体:……??
不久后,二人仍在走离婚流程的消息被爆出,流言纷纷揣测裴寒舟另有新欢,恰逢粉丝举牌“桑桑娶我”登上热搜,谁料这位隐居已久的BOSS首次学会带话题,盘踞在广场热门——
辟个谣,@林洛桑 是我的。
【小剧场】
身为过气十八线,林洛桑的目标是红到让身价不菲的老公只配给自己提鞋。
后来她专辑销售额两秒突破三千万,和闺蜜吹水:“裴寒舟什么时候来给我提鞋?”
一回头,男人拎着那双限定款Jimmy Choo走到她面前:“现在就能。”
“……”
裴寒舟素以狠戾叱咤商界,没人知道他烦闷时,会辗转地听一曲低吟。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找到声音的主人。
直到他遇见了他的夜莺,深秋的每一次梦里,不遗余力地为他嘶鸣。
我决定给大家推点小甜饼,这本真的,虽然有点古早,但是甜而不腻,还不错
2020.1.16新增
29.《为了让何玉后悔》by番大王
文案:有天,小孙女问我:“姥姥,你为什么嫁给姥爷?”
我不假思索答:“为了让何玉后悔。”
孙女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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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得从年幼时,扮家家酒开始说起。
五岁那年,何玉掀我盖头;我冲他抛媚眼,他尖叫:“妈妈有鬼!”
记仇的我当下便发誓: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为惹了我后悔。
我计划用美貌迷倒何玉,在他为我痴狂非我不娶时,我嫁给别人。何玉痛哭流涕陷入疯癫,至此思念着我度过一生。
【计划在我看来是相当可行的,唯有两点:
1.在人生的赛场上,何玉的牌越拿越好。
2.我越长越丑。】
朋友们这本书真的很温暖很治愈,我又一次相信爱情了,与皮囊无关,与美德无关的,爱你本身。又一次被番大王写哭了,真的超级超级温暖啊
1.22新增
30.《和病娇绑定之后》by今寺
文案:夏蒹穿书了,系统告诉她,你的性命和书中男配绑定了,他活着你才能活,他死了你就得死。
男配裴观烛,是真正的疯子神经病,最关键他年纪轻轻就领了便当。
夏蒹为了自己的命,每日在疯子反派手心里求生路。
寻常男主深夜造访,是为与女主花前月下,共度良宵。
裴观烛深夜造访,是为了取她狗命。
少年亲昵蹭过夏蒹的脸,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笑着举起匕首:“就把你做成人皮灯笼,一直陪着我好了。”
夏蒹直视他眸中的疯狂,觉得苟命路好难。
却没想,那之后的之后,她会每一天都陪在裴观烛身边,寸步无法离开。
“说好了的,”少年牵着她的手,目光痴缠病态,“一步,都不准离开我啊。”
*
裴观烛一生,以世人苦痛为食,能回想起来的只有无尽的鲜血与怨恨。
却没想到,有个人会愿意将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会甘愿与他同生共死,
旁人骂裴观烛死后必下阿鼻地狱,受烈火烤炙,葬身无边苦海。
可于裴观烛而言,夏蒹如他心上月,哪怕违背天道,他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护夏蒹一世安稳。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目前看到的最病娇的病娇,又害怕又带感。甜妹和佛面变态我太可了!
2.1新增
31.《成何体统》by七英俊
文案:女主僵硬地跪在原地,回忆着见面以来这暴君的一言一行,终于忍不住再度试探:“……陛下?”当朝暴君不耐烦地扭头过来:“还有什么事?”女主梦游般问:“How are you?”
对不起我以为这又是一个沙雕甜饼,没想到七老师实在是高,反转再反转,把孩子人搞无了,看到第五十九章的时候我哭的好大声,这篇文真的文笔剧情感情线全部在线,都给我去看就完了!
2.2新增
32.《不可能恋人》by板栗子
文案:小学三年级那年,老师问大家将来的梦想是什么?曲直工工整整在作业本上写下三个字——科学家;郑宝珠歪歪扭扭在作业本上写下三个字——女明星。高考前的动员会上,班主任激情飞扬:“你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曲直回答:“辉煌灿烂。”郑宝珠回答:“珠光宝气。”文案二:郑宝珠和曲直从小一起长大,但并没有成为人人艳羡的青梅竹马,而是长成了一对宿敌。郑宝珠觉得曲直虚伪、做作、自命清高;曲直觉得郑宝珠庸俗、拜金、徒有其表。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最不可能成为恋人的人。两人的发小岑瞳瞳扬言:“他俩要是能在一起,我把家里的键盘全吃了。”后来,她连夜把家里的17把键盘扔了出去。一句话简介:和宿敌谈恋爱是什么体验?
这本我拖了好久才看,因为我不喜欢太毒舌的男生,但是其实还好,特别是男主发现女主好之后就非常会说话了。真的我一章也没跳过一口气读下来,明媒郑曲太甜啦!
33.《绯闻恋人》by昭乱
文案:十八线女星秦郁绝接下一个恋爱综艺,经纪人替她挑选了位素人扮演假男友。
签合同那天,她来到办公室,推门看见位男人慵懒地靠桌而立,指尖一点猩红映亮漆黑的眼底。
气质放浪不羁,眼梢带着些散漫与恣意。
看样子,应该是自己那位假男友。
秦郁绝放下合同:“综艺结束之后就分手,没意见的话就签吧。”
男人稍顿,接着掐灭指尖的烟,慢条斯理地捏起那份恋爱合同,扫了一眼后突地低笑着道:“好。”
名字刚签下,经纪人带着真正的“假男友”走了进来,惊声问道:“谢二少?您怎么在这?”
秦郁绝错愕,低头看了眼那签名——
谢厌迟。
那位传言中吃人不吐骨头的谢氏二少。
“…抱歉,我认错人了,要不然合同作废?”
谢厌迟抬起眼睫,眸中噙着点笑意,懒洋洋道:“这可不行,二十万就买下我,哪有占了便宜还退货的呢?”
*
景逸集团的谢二少,虽看上去玩世不恭放浪形骸,但谁都知道是个不好惹的祖宗。
曾有小新人自荐枕席,风情惹火地替他倒酒。
酒还没倒满,就听见谢厌迟兀自低笑了声,俯下身靠近那新人耳边,眉峰冷冽,语气陡寒:“滚。”
后来,大家却在一档大火的综艺上,看见这位祖宗插着兜跟在一位十八线女星后面,眼里全是笑:
“小姑娘,今天想学学怎么接吻吗?”
“接个屁,滚。”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谢小少爷只是一时兴起,想要玩玩而已。
直到两人关系解除的那天,才有人知道这起恋爱合约从来不是因缘巧合,而是他的处心积虑。
总结一下:陪你在辉煌灿烂时揽月,也陪你在泥潭中仰望星空
非无脑甜文,但谢二少真的很好,果然只有小说里才能有这么好的男人
2.3新增
34.《宫墙柳》by梦娃
这本作为知乎短篇超虐小说,没有文案,我觉得剧透也没有感觉,大家也推荐太多次了。可能正是因为推荐太多激起我的逆反心理我昨天才下定决心看,后劲真的很大,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还是最喜欢小柳儿啊呜呜
35.《我家二爷》by Twentine
文案:——你说世上最值钱的是什么?
——金山银山。
——不对。
——那是啥。
——是浪子回头。
依旧是个短篇,看完心里五味杂陈的那种,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属不属于救赎文,但是看到最后我一个爆哭,小猴子她真的很好!
2.4新增(感谢 @九枳 的推荐)
36.《刺猬法则》by含胭
文案:那年冬天很冷,两只刺猬抱团取暖。离得近了,身上的刺扎得对方遍体鳞伤,离得远了,又觉得冷。刺猬法则说:你们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既不伤人,又得温暖。男刺猬对女刺猬说:“我不!要是我扎伤你了,你就拔我一根刺。我伤你一次,你就拔我一根!”女刺猬震惊了:“你如此狂躁,这么拔下去,岂不是很快就秃了?”男刺猬恬不知耻地凑近女刺猬:“秃了就秃了,反正你会护着我的。”坐轮椅的狂躁症先生VS铁憨憨痴情打工妹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排雷:1、男主残疾;2、1V1,双C,HE,洁党可入;3、先婚后爱,家长里短,两个穷光蛋(是真的穷
其实我一开始不太敢看残疾设定的书,而且这本书一开始男主确实很让人心疼,我真的难受的想哭,但女主真的很好很好,如果说让黎衍残疾是上天的残忍,那周俏绝对是上天最大的温柔!真的非常非常治愈,希望像书里说的那样能遇见一个人,然后与世界和解
2.5新增
37.《寂寞的鲸鱼》by含胭
文案:占喜找对象的要求历来简单,对方不用高,不用帅,身体健康,有稳定工作,关键是必须要足够有趣,能说会道逗她笑,谁让她是个无趣的人呢? 结果找来找去,找到一个半点儿不符合要求的人。 这人又高又帅,靠做手工小饰品为生,总是微笑着看她,不说话。 占喜:忍了。 骆静语:? 占喜:认了! 骆静语:? 占喜:好吧,爱了爱了。 骆静语:^_^ 无聊小姐vs寂寞先生 1V1,双C,HE
这本书也超超超好看,温柔都要溢出来了。虽然男主是听障人士,但性格很好,女主原生家庭有问题,一直比较懦弱,遇到男主后下定决心要挣脱家庭束缚,两个人就彼此扶持相互鼓励,特别美好。相信爱情again了!
38.《打火机与公主裙·荒草园》《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by Twentine
文案:我有我的国王
我是他不二之臣
我愿为他摇旗呐喊
也愿为他战死沙场
也是一篇老文,说实话我实在不是很喜欢这种类型的,但twentine太太的文笔我又恰恰很欣赏。怎么说呢,太现实了点,没有所谓金手指,而且女主妈妈实在是烦人透顶。而且我真的难以接受女主为了男主做到这种地步,虽然男主很好,但脾气真的很差啊。我想起我的一个室友也挺不错一姑娘,结果偏要喜欢一个又傲又普通还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生,她真的尽力去维持关系,说希望她至少要是那个男生的白月光。可能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对于女主来说,女主清楚自己从不是公主,而是骑士,所以她爱李是不可避免的事,但现实生活里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公主,反正我觉得我需要人呵护我,如果是我我一定选田(男二)。我想也许这就是t大想说的吧,就是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那个合适的人,就像打火机与公主裙,那么荒诞却那么合拍。如果想看童话故事建议这篇文叉掉,如果想感受一下烟味的现实都市爱情这篇文值得一看。
2.6新增
39.【BE预警】《敬山水》by别四为
文案:徐正清新婚那天,收到一个红包。
红包背面八个字:“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这一篇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算be,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女主的单箭头,而且文案也不可靠,因为徐正清没能收到这个红包,这本书最大的虐点就在这里。为了防止剧透我就不说太多。原来不是所有喜欢都有结果,真的我爆哭!但别老师的文笔超强,描写的很细腻很青春了,也绕开了青春伤痛文学惯有的矫揉造作的文风。在这里分享一句我看到就开始哭,绝对封神的一句话:
“我愿为你跑进汹涌的世俗。”
2.26新增
40.《最强网红》by君幸食
文案:
01
陶萄自幼在福利院长大,活到19岁,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鸠占鹊巢的“真千金”。
被接回夏家前,陶萄幻想过自己能和新的家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而被接回夏家后,陶萄才发现假千金仍旧被所有人喜爱,不仅耀眼到让她这个灰扑扑的丑小鸭感到遥不可及,眉梢稍微流露出一点不满,便有人争先恐后为她摆平麻烦。
而被接回去的陶萄孤立无援,被谩骂,被冷暴力,被人暗中使绊子。
她最后得了抑郁症,死在了一场车祸中。
死后,她清楚地看到,没有一个夏家的人为她难过,大家脸上的表情——甚至像是松了口气。
陶萄的梦破碎了,她终于知道,原来她永远不会成为夏萄。
她是陶萄,一个自福利院野蛮生长的普通女孩,一个不靠自己的努力便永远无法改变现状的人。
02
重生回到十八岁这年,她刚刚与网红公司签约,看着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脸,她毅然决定:那就一切从做好一名网红开始。
系统告诉她,她必须以极高的执行力完成每一个系统检测到的野心,否则就会死,野心完成后,系统会奖励她散落的美貌值。
于是,陶萄一步步成为了顶级的野心家:
1.她要当最顶级的大网红,并且进一步成为谁也无法撼动的超级流量体。
2.她要做世界一流的导演,成为世人眼中才华横溢的天才。
3.再次相遇,她要让那位假千金体会她曾经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自卑自怜、无地自容、坐立不安、孤立无援。
4.此外,那些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都要让他们尝尝命运的苦果——不以夏家千金的身份,而以陶萄的身份。
一开始,陶萄以为这一切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实际上,在重生后的第三年,她就实现了所有。
*
“我不是什么坏女人,究其根本,我发现我还没有真正坏起来,你们就分崩离析了。”
“活该。”
这个文案这么长我也没想到,但是朋友们,咱就是说虽然这是本传统意义的大女主变美变强打脸爽文,可是它又不那么传统,这个女主真的超有个性也有野心,钓系女主我真的太可了。特别是女主发的短视频第一条的标题是《我这么好看,活该火欸!》,你们能get到吗!我真的被蛊到了!
3.29新增
41.《不二之臣》by不止是颗菜
文案:季明舒和岑森结婚的第一年,岑森远赴澳洲开拓海外市场。
第三年,岑森回国。季明舒朝他脸上扔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妄图结束这段丧偶式婚姻。
岑森闭眼按住纸张,安静三秒后又将其压至桌面,神色自若道:“明舒,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你可能需要我帮你回顾一下婚前协议,离婚以后,你恐怕没办法继续收集稀有皮birkin,坐私人飞机去米兰看秀,眼都不眨拍下十五克拉斯里兰卡帕德玛蓝宝钻戒……”
“等等!”季明舒忽然清醒,“我觉得……还能再忍一下。”
- 骄纵大小姐x腹黑大boss
- 何其有幸,我这一生,能做你的不二之臣。
咱就是说,虽然是无脑甜文,但是好歹我认为得是豪门金丝雀文的翘楚吧。想看无脑甜文打发时间的可以看一下,虽然很假,但是今夜的做梦素材这不就有了嘛
3.30新增
42.《我的白莲人设不能掉(穿书)》by檐上春
文案:穿书第一天就惨遭炮灰,戚秋哭着问:我还有机会吗?
系统:可!稳住白莲人设,攻略男主谢殊即可。
戚秋:……
回望自己毫无撩汉经验的人生,戚秋深感窒息。
好在戚秋很快就发现她的这个表哥是个实打实的直男男主。
将眼瞎心盲的直男人设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仅对她拙劣的白莲表演视而不见,还对她蹩脚的撩汉把戏照单全收。
戚秋窃喜,这把稳了。
*
自从撞见戚秋教训人后,谢殊就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表妹了。
被人欺负明明已经抽回去了,一看到他又开始哭唧唧。
——哭还要靠洋葱水。
为了探知她的真面目,谢殊表面维护,私下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观察着观察着他就慢慢发现,戚秋这么矛盾的行为好似都源于爱慕他。
她试图用笨拙的把戏一点一点的讨他欢心。
得出此结论后,谢殊的手狠狠一抖,在雪天站了一晚上。
后来,于某阳光明媚的一天,谢殊和朋友亲眼瞧见戚秋拿刀捅人。
————又准又狠。
一直深信戚秋是娇弱女子的朋友一哆嗦,险些瘫倒在地。
而在颤颤巍巍地看向谢殊时,却见一旁的谢殊笑而不语。
友人:……?
谢殊微笑。
别问,问就是心动。
问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本超级超级好看,入股不亏!我一章也没跳过,从男女主性格,感情戏,剧情线,都特别紧凑吸引人,真的是我愿意踏踏实实看下去的一本长篇古言了!而且男女主感情戏我要磕疯了,它不是会让你偏袒哪一方的心动,而是磕cp的那种激动。评论说的好:男主没心动,女主没心动,我疯狂心动!
3.31新增
43.《靠崩人设驰骋霸总文学》by小熊蹦迪
文案:一觉醒来,越夏穿越了,还绑定了个倒霉系统。
【你现在身处一本古早言情霸总文中。】
【众所周知,古早霸总文的标配除了红眼摁墙,神奇医生和温柔男二外,最重要的就是炮灰女配——而你,就是最重量级的一位。】
【你对男主爱而不得,逐渐扭曲,于是试图插足破坏二人感情,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你是主角绝美爱情的催化剂,推动剧情的工具人,最后被联手整的身败名裂,销声匿迹。】
【你必须完成任务,促进剧情发展,否则抹杀。】
而现在的剧情正好进展到次日男主和白月光订婚,她必须马上前去大闹婚宴,抢婚失败,从此开启她颠沛流离的败犬人生。
越夏:……女配也有人权的好吗!
于是当天下午,男女主热闹非凡的订婚宴席中,越夏不负众望,毅然出现。
面对众人震惊的视线,和男主难掩嫌恶的眼神,越夏把嘴里的芥末咽了,瞬间潸然泪下:“你真的已经完全忘了我?”
男主:“你不要再纠缠……”
“书瑶!”越夏忽然转头,对一旁懵逼的白月光深情道:“跟我走,好吗?”
白月光:“……呃,好。”
众人麻着脸看新娘被一个陌生女子带走,一去不回。
从那以后,剧情一路脱缰野马般崩坏。
对此,某嫌疑人表示——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沙雕女配罢了。
这本虽然没更完,但真的很好笑。脑洞超大,我笑到鸡打鸣!女主真的超级好,沙雕女主我太可了!还有女孩子的沙雕友谊,真的超级温暖啊!
4.1新增
44.【强推】《金鱼焰火》by林格啾
文案:艾卿和唐进余在一起那几年,发脾气时随口一句,乌鸦嘴都算得上百试百灵。
她一度以为自己通灵。直到某次冷战期间她按捺不住跑去他家,好死不死,正隔门看见唐进余把平时宝贝到不行的键盘往地上一摔,按键砸得四溅。他一本正经地蹲下拍照。
两分钟后。
傻批:【/图片/】
傻批:【祖宗,真错了。】
傻批:【借你吉言,我键盘真摔碎了。你嘴下开恩,饶了我吧。不吵架了。】
艾卿:“……?”
*
金鱼只有七秒记忆。
维多利亚港的焰火只有一夜长青。
世间千百憾事,到头来。
亦左不过一句,“我偏要勉强”。
这本书我强推,完全是我的爱情观。设定有点道明寺和杉菜那味吧,但男主不是道明寺,女主也不是杉菜。男主自我,唯我,唯她,一直在成长变强,也一直温柔。女主是小太阳,但清醒自爱自尊自重,也在努力上进。真的,我一直在思考要是富家子弟要怎样才能和平民女孩真正幸福的在一起。我时常觉得不可能,但这篇文的男女主,我觉得可以,他们一定可以。大抵真的命运中有那么一个人,如此契合,如此想要在一起。
4.2新增
45.《穿成校园文男主的后妈》by林绵绵
文案:姜津津穿书了,穿到了一本校园文中,成为了中二男主的后妈,纵观全文,对这位后妈的描写少之又少,粗略估计不超过两百字。
当真是穿了个寂寞。
男主今年十六岁,正值叛逆期,校草本草,她在他面前的存在感为零。
男主他爸今年三十九岁,成熟儒雅,端方自持,为人深不可测。
姜津津:都不是她能搞定的人,溜了溜了。
很有自知之明的姜津津,顶着周太太的身份一心沉迷赚钱,可没想到在搞钱之时,居然还顺便搞定了这对父子。
姜津津错愕不已,这对父子是有什么癖好吗明明她只当他们是工具人啊!
男主:把你当妈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养老送终。
姜津津:?
男主他爸看到网络上评价他们为“最甜豪门老夫少妻”,一时之间沉默了。
从此以后,业界一些人了然,周明沣的忌讳又加了一条:禁止提他跟夫人的年龄差。
又是一本被书名耽误的书呜呜。女主哪里是作精,分明是元气满满·人间清醒美少女!大概就是一个老男人遇见真爱,一个大美女凭超舒服性格收服继子小弟和旺妻老板的故事!
4.3新增
46.《我是校草他亲妈》by墨西柯
文案:
柴美涔,单身母亲一枚,儿子挺帅就是有点“皮”。
突然一天醒来,柴美涔发现自己变回了十六岁时的样子!美貌犹在,还没发福,发量惊人。
不缺钱,有时间,她决定转去儿子学校做儿子的同班同学,督促儿子好好做人。
周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妈!
平时没少听母上大人吹牛逼,说她年轻的时候绝代风华。
结果突然有一天,母上大人变回十六岁的样子,还真怪好看的?
母上大人缓冲了一阵子发现变不回去了,突发奇想转学来了他的学校做他的同班同学!
我是真没想到这种类型的小说那么好看!亲情满满,爱情甜甜。泪点多多,笑点频频。妈妈和孩子就是那种彼此付出疼爱,亦母亦友的关系,真的比预期香多啦!
4.5新增
47.《别对我动心》by翘摇
文案:岳千灵暗恋顾寻许久,终于在他即将毕业的时候前去告白。
学校里喜欢顾寻的女孩子数都数不清,但顾寻却对岳千灵颇有印象。
面对她的真情表白,顾寻按捺住眼里的不耐烦: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那天雨好大,比祺贵人被打死那天还大。
岳千灵回到宿舍,登录游戏,怒拿18个人头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那个高冷上分搭档难得主动关心她的情绪:你怎么了?
岳千灵:呜呜呜我失恋了。
搭档的手微顿,思忖片刻,眼底带着笑意回头对舍友道:今晚我请客吃饭。
舍友:什么大喜事?
另一边,其他游戏队友正在安慰岳千灵: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拒绝我们小可爱?
岳千灵:我们学校校草,就是那个姓顾的,呜呜呜。
刚刚决定要请客的顾寻:……?
#我爱而不得的队友居然被我日常拒绝?#
#我还有网恋奔现的希望吗?#
翘摇现言的神这句话我已经说倦了!其实去年浅看了一下这篇文没有被吸引到,因为男女主前一部分没有挑明身份看的我真的很着急很窝囊,就没能看完。我现在追悔莫及,因为忍过前面看到后面你就会觉得前面的一点小不愉快算什么!全都是为后面的神仙爱情做铺垫!我超爱的好吗!
4.7新增
47.《诸神的谎言[综英美]》by飞樱
文案:作为神域最微不足道的一颗小透明,我一向心态平和,适应良好,安贫乐道……
直到我发现自己的可悲指数好像还不足自己刚刚发现的男神的零头。
这个发现一下子就在心理上拉近了我自以为是的、和他之间的距离。
作为神域地位最低下的小透明,要不要去同情一下神域的小王子呢,这也是一个问题。
……就算他好像是我心目当中的男神,也很难令人下决断啊。
……就算他认识我以后好像逐渐变得越来越倒霉,也是一样。
……就算他的头顶上一直竖立着“我压根不喜欢你我只是想充分利用你来达到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帅渣FLAG——
……就算我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想做个安分守己遵纪守法的大好人——
我也决定,要去进行一场,人生迄今为止的最大冒险了。
毕竟,no zuo no die,为了颜控,不得不try。
作为一个多年的洛基粉,能发现一本横跨14到22年的洛基长篇同人实在是一件超级惊喜的事。三公主一直一直是我的意难平,是我触之即伤的地方。但感谢为爱发电的太太,创作出这样一篇故事,创造出一个不断成长又忠诚爱他的约露汀来替我们爱他。这篇文的loki一点也不ooc,就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平行时空,有那么一个姑娘,正在尽她所能的爱着洛基。“你可以怀疑星星是火焰,怀疑太阳会移动,怀疑真理是谎言……但绝对不要怀疑——我爱你。”当他出现的时候,她的整个世界里的亿万星辰,就会重新开着花——就像现在一样。“
重新回到文章本身,这是一篇很文艺的文,作者行文中穿插了大量的诗歌而不显突兀,反而恰到好处,别样的浪漫。整个故事线是贴合漫威原线的一些想象和改动,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洛基真的很洛基,是我心目中的小王子,谎言之神,我真的会为他一次次落下泪来。
如果有一个爱洛基的人没看过这篇文我都会伤心的好吗!
4.9新增
48.《一篇古早狗血虐文》by黍宁
文案: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背着个大书包,戴着副眼镜,初三刚毕业,宁桃就穿越到了修真界。摆在眼前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在这剑光到处乱飞的修真界活下去。
更坑爹的是,她眼镜碎了,放眼望去,五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为了活下去,宁桃与途中巧遇的清冷小道士常清静搭了个伙。
少年的感情,都是真挚而热烈的,因为喜欢,所以她才能够坦然无惧,一路随行,并且小心翼翼地幻想着,总有一天,常清静能回头看到她。
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世上最强求不来的就是感情。
常清静喜欢上了小妖狐。
常清静为小妖狐入了魔。
常清静为小妖狐失去理智,在扶川谷屠遍正道一百二十人。
秉承着把误入歧途的中二少年拉回正道的信念,宁桃想着,这么长时间的友谊,她总能感化一下常清静吧,说不定他还会短暂地恢复一下理智呢。
然后,她和那一百二十个兄弟一块儿死在了扶川谷。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少年的爱恨太浓烈,刚升上高一的小妹妹宁桃,一路跌跌撞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哭着喊着想要回家找爸妈。她想念教室呼啦啦转着圈儿的风扇,想念后面的黑板报,想念那些做不完的试卷,想念放学时渐次亮起的霓虹灯光。
而常清静。
从当初蜀山剑派初出茅庐的青涩小道士,到一剑震烁八荒的剑仙。
他想念当初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桃桃。
那是刀光剑影的杀伐中,他唯一温柔的旧梦。
*
宁桃重生后,与仙华归璘道君常清静结为了道侣。
就在成婚那天,那位仙华归璘道君眼睁睁地看着,桃桃哭着喊着,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高楼。
她穿着嫁衣,跑得很快,越来越快,裙角勾勒了夕阳的光,从高楼一跃而下。
她以为这样她就能回家。
这一篇看完后百感交集。老实说女主和男主没在一起我觉得不算虐,但是女主真的很虐。这个女主我觉得太太是塑造的很好了,首先非常复合高中生的身份,无论从心思,道德,行为都妥妥的是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她温柔而坚定,清醒也努力,三观正的一批,是真的人格魅力的小太阳,一点不矫揉造作。可是我却有一种感觉,宁桃在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悲剧结局。因为她是异世之人,她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她出现在这里,哪怕男主没有做错选择,哪怕楚前辈没有死去,她的脱离感也不会消失。我觉得最虐我的是一个评论:“我们桃桃,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人啊”
4.11新增
49.《绿茶被迫说真话后爆红了》by清风独挽月
文案:宁楚楚——娱乐圈知名绿茶,最会说谎勾人,路人缘极差。
某天,众人突然发现,绿茶她变了……
恋爱综艺里,
渣男深情道:楚楚,你做饭的样子真美。但小心不要累到自己。
宁楚楚:你是垃圾袋吗?这么能装。与其担心我累到,不如过来帮忙。
渣男:……?
宁楚楚封心锁爱,怼遍全体男嘉宾,难逢敌手。
最后节目组让她选一个男嘉宾牵手,她……
把节目组收养的流浪狗牵走了,公的。
——好好一个恋综,成了宁楚楚的搞笑个人秀
记者采访:请问您跟宋导的合作还愉快吗?
宁楚楚:还行。如果他不总敲女演员房门的话,会更舒心点。
——娱乐圈知名导演,因潜规则他人而惨遭封杀
被经纪公司逼迫直播带货时,宁楚楚微笑营业:
“你们看这面膜……一点用都没有。”
“我皮肤这么好……当然跟面膜没关系。”
“有钱就去医美,买这个纯属浪费。”
——经纪公司:……吸氧.jpg
最后,知名绿茶成了“鉴渣达人”、“雷神之锤持有者”、“怼人话术十级能力者”……
无数粉丝疯狂地爱着她,同行对她赞不绝口,连渣爹也立下遗嘱将财产全给了她。
宁楚楚发出凡尔赛的声音:
我也不想这样,都是真话系统逼我的!
*
娱乐圈一众人渣心惊胆战,生怕被耿直无畏的宁楚楚爆出黑料。
很多人想封杀她、抹黑她,偏偏她总能化险为夷,还一步步站得更高。
后来,终于有人扒出她的黑点:
身为流量小花,宁楚楚竟然有一个未婚夫!
此消息一出,全网沸腾。
宁楚楚辟谣:商业联姻,没有感情,马上会解除婚约。
网民:……好家伙,您狠起来连自己都锤?!
然而她的未婚夫——那位年轻的豪门掌权者
却公开表示:已经在准备结婚事宜。
宁楚楚:……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未婚夫微微一笑。
#真香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对这种轻松向的幻想现言情有独钟。这本书笑点不是那种捧腹大笑型,更像会心一笑。剧情首尾呼应很流畅,疲惫的时候看一看真的很放松身心。
4.13新增
50.《替身女配把老公碾成渣》by临西洲
文案:阿筝一直知道,夫君车潜有个死去的白月光,她虽然伤心,却从不敢表露出来。
她只是个替身凡女,配车潜这个剑宗大师兄,在世人眼里本就是高攀。
所以任凭车潜对她冷淡责骂,宗门对她唾弃欺辱,嘲讽她不如白月光,她都默默承受。
她确实不配跟白月光相提并论。
但阿筝觉得,既然白月光已经死了。
那她只要放低姿态,加倍讨好,努力付出,总该能获得一些认可,分到一点车潜的爱。
可后来,死去的白月光回来了。
车潜翻脸无情,为了哄白月光,对阿筝动用鞭刑,最后冷漠将她一剑诛杀。
原来一切都是场骗局,修炼了无情道的车潜娶她,是因为舍不得杀白月光,所以杀阿筝这个替身证道。
但其实这样也好,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她才是不该存在的多余之人。
能让夫君得偿夙愿,她也不算白活一场。
以上,是一本狗血仙侠小说的内容,车潜是男主,白月光是女主。
而阿筝,穿成了这本书里被PUA到人神共愤的同名倒霉女配。
此时剧情刚刚开始,原女配正满心欢喜要嫁给男主。
阿筝:什么煞笔剧情,这种无耻渣男,连狗都不嫁。
于是被渣男强迫成亲那天,阿筝炸了对方宗门一个山头做贺礼,将这垃圾宗门炸的红红火火死伤无数,然后连夜逃婚跑路。
众人都笑阿筝一介凡女,竟不识好歹拒婚车潜,离开剑宗。
直到阿筝杀回剑宗那日,整个修仙界四海九州十七山,万剑震颤,鸣音相贺。
车潜被定在九天之上,遭神雷鞭笞,万箭穿心。
这本书太爽了。从头爽到尾,连贯没有一点窝火的地方。我可太喜欢这种文,我发现不是我不爱看大女主,而是有些文憋屈的不行还标榜大女主爽文。麻烦爽感照着这篇文的标准卷起来好吗,看完八百年的恶气都长吁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