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琴兰)柳暗花明》
第一,创作琴兰同人文纯属我个人磕CP爱好,不喜欢的人请离开,别伤害。
第二,《柳暗花明》中的时间线有些不会按照《名侦探柯南》发展,其中个别案件剧情会微改动,但是不会偏离原案件主剧情。
第三,《柳暗花明》中兰和Qin在一起,但是不管是新一还是柯南,最后都不会和小哀在一起。
第四,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发展,不对主角进行降智。
第五,《柳暗花明》中不会对Qin进行洗白,不想造成角色ooc的局面。
第六,《柳暗花明》中不会是原柯南世界的时间错乱,时间正常流逝。
第七,琴兰爱情会经历很多困难,不过比起兰被新一保护在一个精致的橱窗里作漂...
第一,创作琴兰同人文纯属我个人磕CP爱好,不喜欢的人请离开,别伤害。
第二,《柳暗花明》中的时间线有些不会按照《名侦探柯南》发展,其中个别案件剧情会微改动,但是不会偏离原案件主剧情。
第三,《柳暗花明》中兰和Qin在一起,但是不管是新一还是柯南,最后都不会和小哀在一起。
第四,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发展,不对主角进行降智。
第五,《柳暗花明》中不会对Qin进行洗白,不想造成角色ooc的局面。
第六,《柳暗花明》中不会是原柯南世界的时间错乱,时间正常流逝。
第七,琴兰爱情会经历很多困难,不过比起兰被新一保护在一个精致的橱窗里作漂亮的娃娃,我更喜欢她和Qin一起在黑夜中奔赴最好的自己。
第八,《柳暗花明》中Qin的发色为银白色,兰的发型是早期的样子,没有现在的尖三角。
第九,我是一个小白,文笔青涩。请大家多多指教。
第十,会加入两个原创角色。他们是一对情侣,男方江北树,女方川上郁。都是穿越进柯南世界,江比川上先进入柯南世界,并且他是全知视觉。他们会为琴兰爱情保驾护航,并且我可以保证不会偏离主剧情,也不会对柯南剧情造成影响。
注明:江北树是兰高中时就出现了的,和主线人物们都认识。川上郁和兰是大学同系同学。
第十一,主要人物会死名单(暂定)——安室透(降谷零)、茱蒂·斯泰琳......(还有一两个保密)
第十二,案件不按照柯南集数顺序发展,剧场版会更改顺序,但其中案件走向不改。一切以《柳暗花明》顺序为准。
第十三,伦敦告白不删,世纪之吻不会发生。
第十四,《柳暗花明》中,已经发生过的剧场版——
《名侦探柯南:世纪末的魔术师》《名侦探柯南:迷宫的十字路》《名侦探柯南:水平线上的阴谋》《名侦探柯南:绀碧之棺》《名侦探柯南:战栗的乐谱》:《名侦探柯南:天空的遇难船》《名侦探柯南:沉默的15分钟》《名侦探柯南:第11个前锋》《名侦探柯南:绝海的侦探》
第十五,可能会坐实BOSS和贝尔摩德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可没有情爱。
第十六,不是清水文,不是清水文!!我虽然不是什么秋名山车神,但是我开的也绝对不是婴儿车!
文案
冷酷无情却有情的杀手(诺易尔)x温柔勇敢的乖女孩
一个是行走在阳光下天使的化身,一个是行走在暗夜里的孤冷恶魔。
明明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将会划出怎样的火花?
是在这场命运的游戏里面相知相爱,还是彼此放过去到下一个旅程?
初遇时,他一身黑色风衣,以不可忽视的气场吸引住她的目光,而他只为她留下一个冷冽的侧颜。
她问他,“你会经常忘记,那么有一天,你会忘记我吗?”
他说,“我忘记的是与我无关的人,而你不同。”
“你是我的挚爱。”
立意
成长与爱,最是可贵。
更新时间
单周一章,一章字数1500+
番外不算更新内容
高台明月(五)
第二日齐衡去的时候,又见墨兰已经到了,他同墨兰致意,便也坐到桌子上开始看书,心中却不住疑惑:“四姑娘到底是何时到的?她为何要这么早到?”他频频去看那影子,见帘后的小人儿岿然不动,倒显得自己心浮气躁,于是也强自将心思放到读书上。
长柏来时见屋子里仍旧是他们二人,心中忍不住想到,四妹妹小小年纪好……昨日他已经同她提过,她抢白自己一顿却仍未改,进而心思一动,她这边说不清,或可从元若那边入手。只要元若端庄自持,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怕她做出有辱门风的事。
长枫昨日用功一次,已经很是不耐,心中破罐子破摔地想,便是妹妹好好听课又怎么样?他一个大男人,还考不过一个小娘子?况...
第二日齐衡去的时候,又见墨兰已经到了,他同墨兰致意,便也坐到桌子上开始看书,心中却不住疑惑:“四姑娘到底是何时到的?她为何要这么早到?”他频频去看那影子,见帘后的小人儿岿然不动,倒显得自己心浮气躁,于是也强自将心思放到读书上。
长柏来时见屋子里仍旧是他们二人,心中忍不住想到,四妹妹小小年纪好……昨日他已经同她提过,她抢白自己一顿却仍未改,进而心思一动,她这边说不清,或可从元若那边入手。只要元若端庄自持,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怕她做出有辱门风的事。
长枫昨日用功一次,已经很是不耐,心中破罐子破摔地想,便是妹妹好好听课又怎么样?他一个大男人,还考不过一个小娘子?况妹妹又不参加科举,便纵用功又能有几分?于是渐渐又恢复起了以前的惫懒相。
这日下课之后,长柏叫住齐衡,拉着他到了无人之地,先是夸他风姿俊秀,继而委婉道让他立身持正,纵有女儿家对他示以好感,也希望他体谅她们年幼无知而做个君子。齐衡起先一头雾水,继而心中一动——原来,四姑娘这两日来得那么早,竟是为他吗?他家世好,人又生得出众,从小不知多少小姑娘明里暗里地瞧他,对别人的心意已到了熟视无睹的程度,于是对长柏信誓旦旦地保证。长柏也略放下心来。
因“知道了”墨兰每日来得这般早是为了自己,且长柏特地叮嘱过自己,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第三天齐衡特地晚去了一些。长柏来时见墨兰已经到了,心中有几分隐秘的得意:四妹妹枉费心机了。长枫过了三天新鲜劲,已经比如兰还要晚些了,只有明兰压在最末免他最晚到的尴尬。
墨兰见长枫故态复萌,心中恼恨,却好歹有了几分耐性,隐而不发,只等着他放松警惕后狠狠敲打他一次。
如此过了五日,虽齐衡日日避开,但长柏每天到的时候还是能见墨兰早早去到,他十分诧异,又是不喜,原以为四妹妹两三天不见和齐衡多相处一会的机会便会放弃早起,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执着。齐衡每天去到时见帘内那一道孤独的身影,都会想:未想到四姑娘如此执着。
他们已经学完一篇经典,长枫去到后懒懒将书本翻到下一篇,本想再神游一节课,却未曾想夫子竟提出要当堂考试,当下吓出一身冷汗,脑子里懵懵怔怔地拿起笔。庄学究本是随性之人,教授课业也将就随个人的缘法,但盛纮说他小儿惫懒,极力要求他每学完一篇便考较一下,知道他们醉心功名,他也少不得依从。但他看来,惫懒之人便是天天耳提面命也无用。
庄学究要他们先默写,再写主旨意思,最后随便写写自己的感想。因为大家年纪还小,又是初次听他的课,他打算先从简单地考起,但其实也有几分策论的架子了。
长枫磕磕绊绊默出来,正努力回想庄学究日前讲的主旨时,那边墨兰已经出声要交卷了。在场的人都惊讶了一下,如兰重重“切”了一声,长柏心想:四妹妹若是想借此在齐衡面前出风头,恐怕要弄巧成拙了。
庄学究收过她的卷子,本身并不十分在意,他来此本是为了教授几个哥儿科举,让女孩子们跟着学不过是顺带的。不过此时左右无事,他也就闲闲地批阅墨兰的卷子,谁知看完之后渐渐端正了坐姿,且不说通篇默写一字不错,有些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算得上生僻的字也写得工整正确,最难的的是竟然真的言之有物,若说有缺点,便是写字缺了几分劲力。他心中一叹,盛家出了如此神童,却偏可惜是个女子,更可惜是小娘所出。
齐衡讶异于墨兰早早交了卷,他这些年来于学业上一直顺风顺水,颇有几分自赏的心思,见被女孩占了先,当即也奋笔疾书交了卷。长柏细细检查了两遍才交卷,而明兰如兰,咬着笔头等时间尽了才依依不舍地任夫子抽走自己手中的卷子。
夫子当堂批阅,底下孩子们都噤若寒蝉,耐心地等待着。庄学究清了清嗓,道:“既然考了,那就不得不批阅,既然批阅,那便最好排下名次。先说好,我做事最评公心,排名只看课业好坏,与身份无关,所以大家若有不服可以提出来我们探讨一下,切不可妒高讽低。”
“第一名,盛墨兰。”
此话一出,底下人俱惊了一惊,齐衡频频往帘后看去,之间墨兰风雨不动,只淡然道:“谢夫子。”他不知墨兰心中得意至极——姑奶奶多活几十年,还考不过你们一群黄毛丫头、毛头小子。长柏虽然吃惊,但也未多做他想。长枫窘出了一头热汗,只盼自己的名次不要太过离谱,让自己输得太丢人。如兰重重嗤一声,阴阳怪气道:“四姐姐又不能参加科考,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
“人之知识,若登梯然,进一级则所见愈广,读书可以明智、开阔眼界,五妹妹只想功名计,未免太过功利了。再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使为闺阁女儿,多读书也能为人增添神采,看来五妹妹还是读书太少了。”
她又是明嘲如兰功利,又是暗讽如兰气质庸俗,把如兰气个仰倒,怒道:“你!”
偏庄学究不知道他们姐妹间的关系,听不出弯弯绕,反而赞道:“盛四姑娘说的很对,读书能开拓视野、增加阅历,尤其是女儿家,本就被束缚在闺阁之中,若再认为读书无用,那倒是落了下乘了。”
墨兰大获全胜,轻轻笑出了声。
齐衡扭头看去,却隔着帘帐看不清楚,他心中痒痒无端好奇,四姑娘看似温和之礼,实际比叫他小公爷的六妹妹还要疏离,若非长柏暗示,他真的不认为四姑娘对他有思慕的心思,而此刻这淡漠疏离的四姑娘笑出了声,该是什么模样?
庄学究接着念下去:“第二名,盛长柏。”
长柏能接受第二名的结果,但若第一名是四妹妹,那这第二名就一点儿也不令人欣喜了。
“第三名,齐衡。元若,你和则诚本在伯仲之间,但你最后收尾太过仓促,输他一射之地,你可认?”
齐衡脸上火辣辣:“学生服气。”
庄学究拿出下一份,脸上透露出了些嫌弃:“第四名,盛长枫。”
长枫刚松一口气,又听夫子道:“长枫,你得第四名,不代表你和元若、则诚只差一筹,莫要心存侥幸,下次定要好好努力。”
长枫脸红成了虾子,心想,确实,六个人里只好过五妹妹六妹妹。
“第五名,盛如兰。第六名,盛明兰。”他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两个女孩志不在读书,便也没有多言。
读完之后他又将卷子发了下去,带着大家讲了讲如何可解。待下课后,庄夫子专门叫墨兰到前面去,问:“你可学的是卫夫人?”
“是。”
庄夫子捋了捋须,道:“簪花小楷秀丽雅致,很适合女子,但是要想写好,却极难,盖因它形太过秀致反而总让人忽略它的骨,而如果散了骨,则轻狂太过反成庸脂俗粉了。”
墨兰心中不以为意,心道:“我上辈子写得好多了,只不过如今年纪太小,这身体以前又未练过,劲力不足罢了。”但她仍恭敬点点头,道:“谨遵夫子教诲。”
庄学究见她乖巧,越发觉得孺子可教,又慈颜善目地问:“你改练柳体如何?你簪花楷已经写得很好,若再吸收柳体的神韵,说不定能独创出自己的风格。”他有心惜才,却也知闺阁女子以才学上出头不仅难而且为世俗不容,于是替她想到一条安全稳妥的路,便是以书法起家,便不能比肩卫夫人,也可传名一时了。
墨兰从善如流:“多谢夫子指点。”
庄学究更满意,道:“我那有几本好字帖,等明日我给你拿来。”
墨兰应下。她本急着给长枫一顿排头,但被夫子留了一会,长枫自觉心虚已经早早跑了,她急急忙忙往外走,却不妨被齐衡留住了。齐衡攥着卷子,低头道:“四姑娘,我可借你的卷子一观吗?这是我的,你想看的话也可以拿去。”
墨兰这辈子本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所以这些天对他不假辞色,但今日齐衡站在她面前,少年的身形如同青松修竹,劲瘦挺拔,白玉一般的脸、桃花瓣一般的唇、乌压压的睫毛和漆黑湿漉的眼睛,此时有所祈求地看着她,说不出的纯洁俊秀。不独男人爱小姑娘,女人也爱少年郎,墨兰见他的容色盛极,又想着他上辈子对明兰痴心一片,便起了虚荣的心思,打算施展手段把他的心勾过来成为自己魅力的佐证,也算赢得上一世的盛明兰。于是她轻轻对齐衡笑了开来,柔声道:“齐二哥若想看尽管拿去。”
齐衡愣了愣,心想,原她真心实意笑起来是这般样子。
齐衡接过墨兰的卷子,看过之后心服口服,来之前母亲曾对他讲过盛家几个女儿,道四姑娘虚有才名、轻浮虚荣,五姑娘驽钝无知、脾气急躁,六妹妹谨小慎微、各方面平平。他那时虽不赞同母亲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但难免听过便有所留心,如今看四姑娘哪里是虚有才名,分明是个不输男儿的才女,想来母亲所言不实了。长柏也凑过来看墨兰的卷子,见确实是答得好,但却对齐衡明答应了自己还与墨兰有接触的行为很不认同,暗示地深看了他一眼。齐衡攥着卷子觉得和卷子接触的手指简直要烧起来,他也知不该,但还忍不住想:这样的四妹妹喜欢他。
墨兰造作地与齐衡道别,便急匆匆往长枫的住处走去,见母亲已经知道了,正在责骂他:“你连你妹妹都考不过!你可真有出息!”墨兰见长枫一脸不服气,心知此时自己再批评他也不过让他更为逆反,于是便压下火气又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天,齐衡起了个大早,天还黑着便抹黑到了学堂,他探开书假装认真看着,眼睛却不住瞥向门口,终于在卯时末刻时见到墨兰在侍女簇拥下款步而来。
“四姑娘,早。”齐衡故作冷淡地同她致意。
或许是没想到这次是他先到,墨兰定定看了他一会,猝然绽出一个笑来,笑吟吟道:“齐二哥,好早。”
“嗯。”
墨兰见他不热络,也不再攀谈,举步往帘后走去。
齐衡看了一会书,轻咳了两声,斟酌道:“昨日夫子讲得这句,我不解其意,可否请四妹妹为我解惑?”
“齐二哥请说,只是我也是懵懵懂懂,若是说的不对,齐二哥莫要取笑我。”
“怎么会?”
接着两人便讨论起来,墨兰为他解答的同时一边不动声色地恭维他,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她悄悄从帘缝里往外看去,果见齐衡脸颊泛红,带上了羞涩腼腆的笑意。二人正说着,长柏来了,他见齐衡不仅又早来而且跟墨兰攀谈上了,心中咯噔一声。齐衡略有心虚,却仍是落落大方道:“则诚兄,你来了。”
“今日元若兄来得好早。”
“母亲听闻我考不过四姑娘,便要我早早来温书。昨日夫子讲的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便向四姑娘讨教了一下。”
“齐二哥言重了,我也一知半解,大家一起讨论才能越辩越明。”
长柏见他二人道貌岸然,也无话可说,只暗下决心之后自己也定要早来,让他们二人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说话间长枫也到了,他不敢看帘后的妹妹,心虚地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本以为昨日自己输了妹妹一定会来嘲笑自己,但却未等到,自此也放下了些心。
今日夫子又带了个人来,长柏为大家介绍,那人是宁远侯之子顾廷烨,也是他的至交好友。墨兰在帘后看如今顾廷烨不过是个还有几分跳脱的少年,以手支颐轻轻笑起来,他这时还未遇见那外室,不过也不远了。
墨兰扭头看向明兰,想起上一世传闻那外室是个奇女子,勾引顾廷烨是她一手策划,裹挟着顾廷烨与家族断绝关系,只为成就自己想成为传奇的野心,后来顾廷烨认清她的真面目,与她划清界限回到正途。
或许世人皆觉得曼娘心比天高、痴心妄想、贪心不足,但墨兰自上辈子就觉得她似乎也没有什么错处,倒很有几分敢想敢做,可惜遇人不淑,遇上了顾廷烨这等打心底里看不起她的出身的薄幸之人。
知道明兰会嫁给顾廷烨,墨兰不仅开始思索,怎样能助曼娘一臂之力?
其实她也不是没动过自己勾搭顾廷烨当侯爵娘子的心思,但一来机会渺茫——盛明兰随着老太太回禹州老家才有了和顾廷烨独处的机会,她又没有这样的机缘。二来,虽然她上辈子嫉妒盛明兰嫉妒得要死,最羡她富贵安闲的生活,但实际上她打心底既瞧不上顾二又十分怵他。
瞧不上他一是因为他让外室生子,要知这世上男人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梁晗,顾廷烨做得和梁晗一般行径——先让外室生子再择闺门弱质替他们遮盖——她自然厌恶至极。但这倒便罢了,世人皆赞他最后决绝和外世断绝情谊,浪子回头走了世间正道,且决然地不认外室之子,一心扑在盛明兰生的儿子身上,为世人所称道。
墨兰瞧不上的反而就是他的“浪子回头”。
顾廷烨此人,少年便叛逆浪荡,后来背弃家族、气死亲爹,固然有曼娘的哄劝,但曼娘再如何刚强也不过是个漂泊江湖的女子,所有的手段也不过扮委屈哄着顾廷烨怜顾她们母子而已,顾侯后来战场中手段杀伐、朝堂上意志刚决,这么个人的心思果真能被一个他打心眼里看不起的女人左右?不过是曼娘哄他做的事都是他心之所向,他借机顺势而为而已。
而后来,看穿曼娘目的之后,他便一干二净将自己的不孝、浪荡都推到了曼娘身上,自己干干净净还委委屈屈,仿佛是曼娘手眼通天绑了他qj生子让他蹉跎江湖十余年,没有女人蛊惑,他顾二少爷本可成为圣贤了。
她就是看不起他这般凡事只会怪女人,没有担当的做派!
还有,前世里曼娘虽非真心,但两个孩子总不能是曼娘强他得来的,他作为父亲将孩子带来世上却不怜顾、不养育、不教导,一心只为盛明兰生的嫡子们打算,真是比盛纮还要森冷可怖的一个父亲。而最后他和盛明兰恩爱一世,未必不是因为盛明兰对他一直有用的缘故,盛明兰聪慧而心机手段过人,可以为他出头斗小秦氏;盛明兰宜男,可以为他生下继承人;盛家蒸蒸日上,长柏最后位至宰辅,更是他朝堂上的助力……若盛明兰成为了拖他后腿的人,顾二爱重能得几时?以顾二心狠手辣的性子,能做出什么事真未可知。
这般想着,墨兰便笑了出声,她猛回神才发现大家都诧异地看她,朦胧想到刚刚他们的谈话,镇定下来道:“我是笑顾二少这般年轻,我们便叫你二叔,既然差着一辈,那自然要拿出小辈的礼仪态度来,不好同顾二叔胡闹,也要禀过父亲与祖母,正式认下这个辈分来。”
因和长柏是挚友,顾二摆摆手道:“我不过是和元若沾亲带故,大家同着元若唤我一声二叔让我沾沾便宜,也不必把我当正经叔叔看。咱们各论各的,想叫我二叔还是二哥都可以。”
墨兰心中遗憾,若此时定死了叔侄的辈分,看你将来还怎么娶盛明兰。
顾廷烨刚来第一天,眼珠子活泛四处乱瞅,便瞅见隔壁齐衡面上多做,余光却不住往帘子后面瞥,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约摸事在看那四姑娘。他本好开玩笑,此时又起促狭之心。夫子提问,点了墨兰来回答问题,墨兰声音洪亮、条理清楚,齐衡屏息谛听,心想道她比我小这么多,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卓越见识?
正想得出神,忽而感到肩上被人猛拍一下,他吓了一跳便要起身,打扰了课堂的秩序,顾廷烨促狭地捧腹而笑。庄夫子怒道:“别人讲话的时候你们在这吵吵闹闹,这就是你们侯府与国公府的礼仪?!”
齐衡羞惭万分,连连往帘后看去,揖道:“四姑娘,对不起。”
顾廷烨本是玩笑,但见老师生气,也起身与齐衡一起躬身而揖,道:“四姑娘,对不起。”
墨兰心中对顾廷烨这浪荡模样厌恶至极气得半死,但仍旧柔柔而笑:“我没关系,齐二哥和顾二叔莫打扰庄夫子讲课便好。”
齐衡见她宽容柔婉,更是愧疚,顾廷烨却听出她在给夫子上眼药,不禁心想:盛家这四姑娘倒是个心眼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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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才是yyds!
高台明月(二)
梦境里她仍在忧心,将前世的事翻来覆去地理了一遍又一遍,盛明兰心机深不可测、老太太对盛明兰无限偏袒、太太对娘恨之入骨、父亲男儿薄幸……即使毁去当日里谋害卫氏的证据,娘在盛家也是危机四伏。娘到最后只得他们一子一女,若要娘过得好,他们都须立得起来,最好是能把娘接出盛府。这世间对女子束良多,唯一能往上爬的路便是嫁人。
其实说实话,到了前世最落寞的境地,她也不曾觉得自己走错了,因为那已经是她能有的最好的路。嫁给梁晗,虽然内里鸡飞狗跳,苦不堪言,但起码衣食无忧,女儿们也能锦衣玉食地长大,再低嫁女儿们也有一个框子在那里。梁六郎处处留情,但他的温存小意也有自己一份,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怀孕七次...
梦境里她仍在忧心,将前世的事翻来覆去地理了一遍又一遍,盛明兰心机深不可测、老太太对盛明兰无限偏袒、太太对娘恨之入骨、父亲男儿薄幸……即使毁去当日里谋害卫氏的证据,娘在盛家也是危机四伏。娘到最后只得他们一子一女,若要娘过得好,他们都须立得起来,最好是能把娘接出盛府。这世间对女子束良多,唯一能往上爬的路便是嫁人。
其实说实话,到了前世最落寞的境地,她也不曾觉得自己走错了,因为那已经是她能有的最好的路。嫁给梁晗,虽然内里鸡飞狗跳,苦不堪言,但起码衣食无忧,女儿们也能锦衣玉食地长大,再低嫁女儿们也有一个框子在那里。梁六郎处处留情,但他的温存小意也有自己一份,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怀孕七次。她反思了自己的前世,一步一步复盘,发觉自己错得并不多,甚至于重来一世她都不知道能怎样走得更好,只因手中的牌实在太差。
到最后那段时日,二哥哥位至宰辅、三哥哥也从功名起家,她去拜访他们时见他们端坐明堂,虽然后宅也是妻妻妾妾庶子庶女一堆,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可他们和父亲一样,眼中看见的不过是家宅兴旺、妻妾和睦,后宅里的纷扰的波荡不到他们眼前。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越发照见自己困于后宅中半人半鬼的狼狈。她最后最恨的,是自己心比天高,却只能争男人来实现自己的价值,然而这是世道皆是如此,恨碎一口银牙也无可奈何,悔也无从悔。
至于梁六郎,婆婆指望找一个媳妇辖制他让他上进,那纯属吃屁的痴心妄想,梁六郎那时已经当爹,秉性已定,父亲母亲管不了他指望无论是礼法上还是处境上都比他更低的媳妇管住他,做什么春秋大梦。每当旁人不过幸运一两分,得了个没有彻底烂心烂肝的男人、沾得一两分甜头便端起高高在上的架子教育别人要“驭夫有道”时,她都想把梁六郎踢给她们,让她们来逞手段,也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
而文炎敬更非良人,如兰待他一腔痴恋,外家是王老太师、胞兄最后位至宰辅、姐姐们都嫁入爵府,最后过得仍不算太好,又何况她这无权无势也无人可依仗的小白菜?想到此节,她不由又得笑如兰,文炎敬明知盛家规矩森严,如兰与他私会有性命之优,不婉言劝阻、身行拒绝以及堂堂正正的求娶,却纵着如兰自己坐收渔利,如兰那夜被父亲扬言要打死他也未曾表态,婚后在娘与妻子之间态度模糊,也只如兰这傻子觉得这是什么稀世奇珍。
想到这一节,忽而又想起小公爷对明兰的纠缠,顾廷烨婚后也曾透露出自己开始就属意明兰的意思,这般想来,除却大姐姐华兰盛家女儿竟都是私会结亲,不可谓不是家风贞静。墨兰不禁梦中冷笑一声。若都道她的手段是从小娘处学来的,那五妹妹六妹妹又是何处学来的呢?
脑海中匆匆略过这节,又想到明兰在她及笄那年朝小娘发难,前世她嫁侯爵府亦未曾救得了小娘,指望结亲救娘是难成了,关键还落到三哥哥身上。若三个哥前途大好,父亲怎样也得顾及一下,想到三哥哥,墨兰不禁又一阵恨,这三哥哥全似个没有心肝的人,娘和妹妹的处境他一点也看不见,整天只知道自己傻乐。不过也难怪,他生为男子,如兰明兰的恶意波及不到他;他作为可以科举的男丁有可能为盛府增添荣光成为二哥的助力,王氏也不会过于苛待他;甚至于明兰报仇都未曾想过要拉他下水。仿佛他只是父亲的儿子,不是小娘的儿子……墨兰喉中呜咽两声,可笑自己上一世张扬跋扈,原来一家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中,最可怜的只有自己。
林小娘因要对盛纮体贴备至,是以睡眠很浅,在墨兰开始翻身时就已经醒了过来,见女儿睡梦中仍愁眉紧锁憋出了一脑门子汗,不仅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连忙唤人拿来帕子给她擦干净汗,又摸了摸额头,见未发热才略略放心。墨兰得了母亲的照顾,坠入更深一层的睡梦,缠绕着她的琐碎思绪终于被抛开。
高台明月(一)
一,墨兰重生
二,原创男主
三,以剧为基准,但是没有细捋时间线,时间线为剧情服务
四,金手指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开,比原剧女主开得还大,而且俺坦荡承认这就是玛丽苏文
五,本文墨兰没啥好心肠,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吧?大家可能对伤天害理的点不一样)
六,拆原剧cp,除了爹妈辈基本都拆了吧
七,ooc(滑跪orz)
八,想起来再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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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墨兰是在女儿们的哭声中缓缓闭了眼的,她终年五十三岁,少年时还算顺当,自小娘逝去之后才知以往的安稳日子不过是有人替你撑着一方屋檐,让你不闻窗外的风雨。她本就掐尖好强,只能自己独当一面...
一,墨兰重生
二,原创男主
三,以剧为基准,但是没有细捋时间线,时间线为剧情服务
四,金手指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开,比原剧女主开得还大,而且俺坦荡承认这就是玛丽苏文
五,本文墨兰没啥好心肠,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吧?大家可能对伤天害理的点不一样)
六,拆原剧cp,除了爹妈辈基本都拆了吧
七,ooc(滑跪orz)
八,想起来再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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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墨兰是在女儿们的哭声中缓缓闭了眼的,她终年五十三岁,少年时还算顺当,自小娘逝去之后才知以往的安稳日子不过是有人替你撑着一方屋檐,让你不闻窗外的风雨。她本就掐尖好强,只能自己独当一面之后更是近乎逞凶斗狠,这才在无能的丈夫、阴毒的婆婆、虎视眈眈的妾室们手底下拉扯大了自己心尖上的五个宝贝疙瘩。如今五个女儿各自生儿育女,而她这么些年耗竭心力也走到了强弩之末,盛墨兰已经很疲惫了,尽管女儿们的哭声牵扯着她,让她还不能决绝地离开这人间,但她的神识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
“娘,你再挺一挺呀,爹马上就来了!”
哼,她心中冷笑一声,这蠢物最好别来,这么些年她已经忍够这人的蠢相了。因着不耐烦见梁晗,盛墨兰控制着神识更往上飞去,或许是魂魄离体造成“撒手人寰”之感,底下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声——“娘啊!”“娘!”
她听出行四的女儿已哭得破音,本能疼惜,却殊不停留,心中流泪道:“小四,娘要去见娘的娘了……”
在绝对的黑暗当中,她仿佛又回到母亲的怀抱,感受到无上的安宁。
盛墨兰再次睁开眼后,心中十分疑惑,她这些年来为了排遣寂寞,佛道之书看了不少,心中却从来不信,如今再睁开眼才纳罕道“原来竟果然有冥界这么个地方?”
不远处帘影一晃,闪进来一个人影,墨兰扭头看去,就见小娘含笑放轻了脚步往自己这边走来。墨兰激动不已,什么也顾不得,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向小娘跑去,叫道:“娘!”
林噙霜见女儿赤着脚朝自己跑过来,连忙快走两步把她抱在怀里:“怎么不穿鞋呢?”
墨兰顾不得回小娘的话,紧紧圈着她的脖子,哭道:“娘!墨儿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感受到女儿凉凉的眼泪流进自己的脖子里,林噙霜心疼不已,拍着她的背哄到:“我们墨儿魇着了是吗?不怕不怕,娘在这呢,娘在这呢……”
墨兰紧紧揽着小娘的脖子,哭得不能自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啜泣。林噙霜心疼地不行,叫来墨兰的丫鬟露种云裁问道:“小姐怎么了?”
露种道:“昨晚小姐还好好的,夜间也没醒,奴婢也不知道……”
林噙霜拍着墨兰道:“墨儿,做了什么梦?给娘讲讲,给娘讲讲就好了。”
墨兰渐渐觉出不对来,若是冥府相见,娘不该是这个反应。她疑惑地抬起头来,见母亲面容明丽年轻,不敢置信地缓缓抬起手来,见自己双手稚嫩,又急切切扭头想要再获得更多的信息,她看这周围陈设赫然是山月居旧时的景象,而眼前站着的一脸稚气的两个丫鬟,不是露种云裁又是谁?
她脑中一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浮现——难道自己不是死去?而是回到了过去?
因这念头太过令人惊骇,刚刚又哭得太用力,此时小孩子的身体受不住,竟然软绵绵便倒了下去。这下可急坏了林小娘,她一把把墨兰抱进怀里便嚷着让人去叫大夫。
墨兰在床上发了三天烧,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像是天道知道了她这么个异数,要生生把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扯出去,原本她已经活够了所以最后心甘情愿地死去,但此时见了小娘,又兼之她不服不驯的性子——这天越要她死,她偏越要活!
三天之后墨兰疲惫地睁开眼,拳头紧握,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终归是她赢了!
她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躺在小娘怀里,小娘眼睛红肿着,头发蓬乱,担忧地注视着她,见她醒来眼中迸出惊喜之色。“墨儿!”
墨兰费力地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老爷,快看呀,墨儿醒了!”
墨兰眼珠微动,这才发现父亲原来也在房中,一时间心虚复杂,不禁瑟缩一下。激动的林小娘未发现她的异常,盛纮离得远也未注意,急忙忙走过来,道:“你可把你小娘吓死了。”
墨兰动动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她这才闻到空气中有一缕淡淡的檀香味,眼睛越过父母往外看,依稀见院子里人影晃动。林小娘不住念无量寿天,道:“老爷还说这法事无用不让我摆,这不墨儿就醒了?”
“不过事有凑巧罢了,我身为朝廷命官,在家中行这等巫道之事,传出去官声像什么样子?”
墨兰心下冷冷一笑。
林小娘不敢硬捋虎须,含了三分嗔柔婉笑着娇声道:“只要我的墨儿好,要我的命都可以。”
墨兰眼眶一酸,眼泪已经忍不住跌出来。盛纮见了也不禁心软,不再计较,长叹一口气道:“人没事就好,可把爹爹吓死了,这是怎么了,突然起这样急的病?”
听盛纮一句软语,墨兰心中不仅更加心酸,上辈子到最后她们几乎父女成仇,她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心绪,仿佛上辈子所有的酸苦都要借着眼泪涌出来,心抽抽地痛,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紧紧闭着眼,生怕一睁眼就露出怨恨的目光。
见她又哭起来,林小娘胆战心惊,一遍替她擦眼泪,一边也泣道:“娘的好墨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墨兰不想小娘再忧心,勉强止住悲痛,钻进她怀里,撒娇道:“今晚我要和小娘一起睡。”
林小娘忙搂住她:“娘就陪着墨儿,哪儿也不去。”
盛纮睇了她一眼,她却视而不见。这三天里她为着女儿的病衣不解带地在床边伺候,对他已是大为冷落,如今女儿醒来,她眼中更是看也看不见他了。盛纮见她毫无反应,摸了摸鼻子道:“我还有正事,你们母女俩先聊着吧,墨儿记得乖乖把药喝了。”
“……女儿又不是小孩子了。”
盛纮走后,她窝在小娘怀里,闷闷地问:“娘,女儿烧糊涂了,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林小娘顺着她的头发,柔声回答。
墨兰使劲回想,原是自己九岁那一年,这时明兰已经养在了老太太膝下——也就是说,卫小娘已经死了。
前世里明兰针对她们母女俩出招狠辣,便是因着卫小娘的死,如今事已发生无可挽回,这个仇是已经结下了,但她势必要保住娘,那必须从此时就开始绸缪。她有心和小娘说几句不可告人的话,眼睛一瞥又看见露种云裁等人,想到上一世她们虽未像其他人的丫鬟一样忠心耿耿替自己严守秘密,但最后也到底被父亲打死了,算是罚过其当,今生不好再追究。但已知这二人不能一等一的忠心,盛墨兰这种心量不宽宏的人,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更何况倚重她们?于是墨兰吩咐所有人都出去,她和小娘单独在屋里,开口道:“小娘,我想换一批丫鬟。”
“怎么了?她们对你不尽心?也是,要不是底下人伺候不好,你哪能生这么大的病!”一想到女儿有可能被伺候的人慢待了去,林小娘便如同炸毛的猫一样。
露种云裁毕竟因她而死,她不想今生二人也没了下场,当下摇头道:“我是小娘的女儿,谁敢慢待我?小娘将她们打发出府,但也要宽仁为念,她们现下没什么错处,又何必多惹阴司报应?”
林小娘因她这一病格外忌讳阴司报应,心下已经听劝,见她说话小大人似的,怜爱不已,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问:“那墨儿告诉娘你为什么要换一批人呢?”
“因女儿觉得她们都不趁手。”
林小娘笑起来:“小丫头,你要做什么,要趁手?”
“女儿想要可以为女儿豁出性命的人。”
林小娘神色严肃起来,踌躇道:“墨儿说得对,让小娘好好想想。”
“娘,我要四样的人,一样聪明的、一样痴心的、一样稳重的、一样机灵的。”
林小娘微微笑起来:“你倒是会给娘出难题。”但她素有心机手段,手上也不缺银钱,因此并不觉得是十分难事。
墨兰继续道:“还有娘,‘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知道娘掌家这段时间笼络了不少人,但这些人不过一时贪财附势,小娘的势来源于父亲,小娘的财也越不过那些背后大有来头的人,这些人能为小娘收买、自然也能为其他人收买,小娘可以用他们,但不可太信他们。”小的时候小娘只顾呵护她,因小娘也没有被当做大族宗妇培养过,所以很多事情小娘并不能教给她,道理听起来简单,却几乎是她吃尽了一世的苦头才总结出的经验。
林小娘正色看她,眼神有些古怪:“你是墨儿吗?怎么生了一病换了个人似的。”
墨兰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棕色的瞳仁颜色微浅,琉璃一样:“小娘知道我因为什么病的吗?”
林小娘关切道:“为什么?”
“女儿梦见了卫小娘……”
林噙霜身形一颤,尽管事是她做的,但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在孩子的眼里是完美无瑕的,她问道:“你、你梦到了什么?”
墨兰眼睛一垂,拉起林小娘的手道:“孩儿都知道了。孩儿也知道,小娘都是为了我和哥哥。”
林噙霜含了泪,恨恨道:“是卫氏那个……缠着你?墨儿放心,娘再请人做法事,定要让她魂飞魄散再害不得我的墨儿!”
墨兰扑进林噙霜怀里,道:“娘,鬼又害不了人,有什么可怕?”若是鬼能害人,她死后要先把吴大娘子的坟给刨了,再把梁晗捅死。“卫氏还留下一个女儿,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母亲被人害死,谁能不刻骨铭心?虽看她懵懵懂懂,但她能被老太太收养,又岂是真的无福无慧之人?”
林噙霜咬了咬牙:“墨儿说的对。”
墨兰知道娘这是动了弄死明兰的心思,虽然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同意,但老太太虽然表面上不理家事,但盛府哪一个角落不在她的监控之中?即使为了眼中之钉盛明兰,也不值得搭上小娘。墨兰搂住了林噙霜的腰,眷恋地在她怀中蹭了蹭:“娘,老太太势力无远弗届,明兰如今在她膝下教养,要动手如何能瞒得住她?小娘是顶顶重要的人,为了任何人让小娘以身涉险都不值得。”
林噙霜心下一惊,未料到女儿已经可以轻易看透她阴毒的心思,当下细细望着女儿,见她娟致的眉头紧锁着,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忧色。当下心酸不已,是自己这个娘当得不称职,才让女儿小小年纪便如此多思多虑。她搓着女儿的肩膀,哽咽道:“是娘不好,不能让我的墨儿无忧无虑,反累你小小年纪……为娘牵肠挂肚。”
墨兰被紧紧抱在林噙霜怀里,听母亲这样讲,眼泪和微笑一起慢慢漫上来,这感觉就像……小娘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可以呵护她,就如同她前世里无数次泣血椎心想的那般一样。
墨兰放柔了语气,真如同哄女儿一样:“女儿在梦里梦见,娘轻易放走了诊治卫小娘的郎中和稳婆,虽然天下之大找这二人如同大海捞针,但若有心人耗费多年去寻访,也未必找不到。到时候这事翻在明面上,老太太是明兰的靠山,娘到时候危矣。”
林噙霜思索一下,道:“我儿放心,娘会找到那两个人办妥这件事。”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露种进来通报道:“姨娘、小姐,听说小姐醒了,二少爷、三少爷、五小姐、六小姐来看小姐了。”
墨兰眉头一皱,心里其实不愿意见除了三哥哥外的其他兄妹,但毕竟不是随心所欲的小孩子了,若是推拒难免有轻狂之名,忍一忍也还忍得。当下做出一副虚弱样子,对露种点点头:“请哥哥妹妹们进来。”
林小娘低下头轻轻为她揉着头。
如兰一进来就想呛墨兰死了没有,猛然见到林小娘也在这里,当下吓了一跳,她有些怵林小娘,于是闭了嘴。长柏规矩好,虽不喜林小娘,但还是带着弟弟妹妹给她见了礼。这些人里唯长枫是真心关切,窜上前问道:“妹妹可好了?”
墨兰见他眼眶红红,似是哭过,不禁心中一暖,她这三哥哥不靠谱,自从娶了嫂子之后便和她渐行渐远,如同不是一个娘生得一般,此时却还知孝悌友爱。若想让小娘平安顺遂,三哥哥是关键,墨兰对长枫笑道:“三哥哥莫担心,已经好多了。”
这才转头向其余兄妹几个,她这时才觉出一点荒谬感来,本来如临大敌,结果看到床头前站的都是还不如她幺女大的蓬头稚子,就连最年长端庄的长柏,此时也不过总角,散落的头发配上一张严肃面孔再想想他前世里那端庄持重的样子,不禁觉得反差大到好笑,墨兰也真的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如兰暗含讥讽地问:“四姐姐笑什么?”
“看到哥哥妹妹们对我如此孝友,我心里很高兴。”
难得她没有反讥如兰,如兰准备好的话张张口又咽了下去,长柏温温道:“四妹妹病得这几天,我们都很担心。”
墨兰也温文一笑:“多劳二哥哥记挂。”
除长枫外,其余几人不过是因着盛纮给几分表面面子,寒暄几句便以“不打扰四妹妹/姐姐养病为由”离开,顾及着林小娘如兰没敢开口,只在临走前瞪了瞪墨兰。而明兰则只慢吞吞附和了几句,慢慢眨着大眼睛,显出几分惶恐拙笨的样子来,越发衬得如兰跋扈伶俐。
墨兰微微一笑,原来六妹妹从此时起便开始隐忍藏拙,稚龄便有如此心机,她盛墨兰的确不如她,但自己此时比她多几十年阅历,不如且看。
长枫等他们走后偎到小娘身边,担忧道:“妹妹真的好了吗?”
墨兰生出不真实感来,此时长枫眼中关切如此真实,日后如何就到了形同陌路呢?她握了握手心的掌纹,任何关系都需苦心经营这一点她已经懂得了,父亲爱她不过是对心爱小猫小狗的爱,在众姐妹之间也并非偏爱她,只是对别人更凉薄罢了;哥哥爱她是浅薄的血缘与懵懂的惯性,一旦分离便日益淡漠,日后再亲近也微透尴尬;只有娘,娘爱她舍生忘死,没有一切缘由,自她托生在她肚子里时她们就有最牢固不可分的连接,是她唯一不需要费力抓住的东西。
因和娘还有话要说,墨兰做出疲惫的样子,对长枫道:“哥哥,我今天好累,等明天我好了再去找你玩。”
“那我先回去,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墨兰像个小女孩一样对他重重点头。
待长枫回去后,墨兰依在林小娘怀里,道:“小娘,我那几个丫头我思量好了,露种、云裁、芙蓉,都发回身契送他们回家,算咱们行善开恩,她们老子娘之后怎么待他们看她们的造化;唯独秋江……她伺候有些不尽心力,娘找个好人家把她远远卖了吧。”她上辈子几乎和秋江斗了一辈子,纵她有错处她又如何能认?上辈子秋江害自己流产,这辈子秋江犯到自己手里,是她前世修的命。
林小娘无有不应:“都依你。”
之后林噙霜既怕墨兰饿、又怕墨兰冷,又捡着宽她心的话讲,许诺等病好了给她买什么吃食和做新衣服,如今的墨兰其实对这些都已经看淡了,但这是小娘一片拳拳之心,自然要彩衣娱亲做出万分欣快的样子来。二人对彼此都是失而复得,心中欣喜不尽,凑在一起喁喁私语便到了晚间。墨兰忆得前世里自己为人母后也惯常搂着女儿们睡觉,因着夜深人静,她难免起了思亲之情。然而纵然对女儿们百般眷恋,永昌侯府的浑水她也不愿意趟了。她心中钝钝一痛,前世是自己的野心与绸缪才让明兰抓住机会扳倒娘亲,那有重来的选择,娘亲会不会也选另一条路呢?她其实希望娘能选另一条路,盛纮心肠冷硬,不过眷恋娘亲体贴温柔,实非良人,可如她一般,这或许已是娘最好的一条路……
墨兰揽住林噙霜的脖子,幽幽问道:“娘,如果您能预见以后过得很不好很不好,那你还会选择嫁给爹吗?”
林小娘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一口:“当然,为了我的墨儿我也要嫁给你爹呀。”
墨兰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酸涩,欣喜于小娘执着坚定的爱,又酸涩于自己爱女之心终输林小娘一射之地,今生与自己的五个宝贝算是无缘了。
她愁肠百结地叹一声,蜷在林小娘怀里,闻着娘亲身上兰花的香气,悠然睡去。
知否墨兰:与君心
手痒写的甜文,就当甜文看哈,很多事情我未必写的那么仔细,主要是没粮了,我自产自销。
02
这几日里朝廷连下了几位重臣,不知是否跟废太子逼宫有关,总之盛紘说话做事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行差踏错,祸害全家。
“你做得对,如今的朝堂风云,你万不要卷进去。”盛老太太时时提醒儿子。
“儿子谨记,也会告诫府中上下,万事小心谨慎。”盛紘拱手。
墨兰这几日在学堂是气儿不顺,字儿也写不好,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为小公爷和明兰那丫头眉来眼去,惹她心烦。
尤其......
手痒写的甜文,就当甜文看哈,很多事情我未必写的那么仔细,主要是没粮了,我自产自销。
02
这几日里朝廷连下了几位重臣,不知是否跟废太子逼宫有关,总之盛紘说话做事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行差踏错,祸害全家。
“你做得对,如今的朝堂风云,你万不要卷进去。”盛老太太时时提醒儿子。
“儿子谨记,也会告诫府中上下,万事小心谨慎。”盛紘拱手。
墨兰这几日在学堂是气儿不顺,字儿也写不好,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为小公爷和明兰那丫头眉来眼去,惹她心烦。
尤其是上回,夫子私下里让他们探讨朝堂局势,当今圣上是否会法外开恩。
那齐小公爷总顺着明兰的话说,连带着顾廷烨也附和,这叫墨兰哪里开心,气呼呼的在那儿坐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是端到闺房用的。
林噙霜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没心眼,坐不住的,哪里像六丫头心思细腻。
“昨儿个,我那男人来信说,六姑娘的姨母在找之前给卫小娘看病的大夫了。”周雪娘站在主子身后,说得有条不紊。
林噙霜拿着剪刀,仔细修剪灯芯。
“这丫头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不好把握,没想到还是个有主意的。”她扔下剪刀,坐在床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和我斗?”
“是啊,那家大夫现如今早不在扬州城了,还不知到哪里去了。”
“不成,你叫人盯着明兰她姨母,别真的让她找出来。还有,派人出去找那个大夫。”
想治她的罪?没那么容易。
春日渐浓,温度适人,余太师家早早开起了初春的第一场马球会。
实则是遍邀京城各府小姐公子,为余家大姑娘相看的。
余家大姑娘也可怜,小小年纪没了亲娘,亲爹娶了继母,哪里还会管她的死活。
“不过,幸好有余太师和夫人养着,否则不知要受多少白眼呢。”
“是啊是啊,听说这马球会,就是专门给余大姑娘择婿的。”
“余三姑娘闹了好几次呢。”
一群多嘴的娘子们处在一起说些风凉话,墨兰听得厌烦,起身出去。
“真是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嚼人舌根。”
墨兰自身未必有多高尚,时常也说些不体面的嘲讽话。但那要么是当着人家面,把气就给发了;要么躲在林栖阁内,和小娘说上一嘴。
在外面还与人大肆交谈,一股小家子气,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于是,墨兰离席,去旁边透气。
场上的梁家六郎和顾廷烨分属两队,正打得火热,引来不少侧目。
墨兰不喜欢打马球,平日也不学骑马,她总觉得那是武夫干的,而且打马球脏得不得了,她才不要呢。
她来回寻找齐衡的身影,今日他必定会来。
“姑娘,小公爷在那儿!”云栽眼尖,指着一个方向说。
墨兰望去,那帘边的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齐小公爷么,然再走几步仔细一看,旁边的竟然是明兰。
“哼!”
她转头便走。
怎么她要跟小公爷说两句话竟如此难?怎么谁都跟她盛明兰有关系?顾二叔也喜欢同明兰讲话,家里的两个哥哥也是如此。
墨兰紧皱着眉头,一不经意竟然走到了马球场的后林里了,一路上看见鲜花便给薅个精光。
再回头时,身后竟空无一人。
“云栽?露种?”墨兰呼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这林子静得可怕,不时有几声鸟叫鹰鸣,吓得她往回小跑,可绿荫屏障,挡住了她的视线。
一条盘曲着的小蛇横在路中间,墨兰的脚再也动不得半分,她最害怕蛇,是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你,你别过来!”墨兰慌忙从旁边拿起来一只棍子,“你再过来,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哆嗦着将话说出来,她死死盯着那条蛇。
那蛇竟将头抬了起来,还发出“嘶”“嘶”的声音,并开始游走。
墨兰吓得话都说不出来,闭上眼睛,不断地挥舞着手里的棍子。
直到那声音停下来,她悄悄睁开眼睛看,小蛇已经变成两半死在她眼前。
眼前站着一位穿着素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持着一把刃剑,那剑上还有丝丝血迹。
“多,多谢公子。”墨兰脸色惨白,心里后怕不已。
跟在赵琛身后的李内监上前捧回宝剑,一动不动地站在天子身侧。
墨兰挣扎着要站起来,谁知腿一软竟跌了下去。
在陌生男子面前现了如此大丑,她眼眶中的泪水一直打转,想忍住别落下来。
“请公子先走吧,我,我稍后再走。”墨兰低着头。
那抽泣声儿引得赵琛的心一颤一颤的,他虽登基为帝,后宫却只有一后二妃。昨天淑妃哭哭啼啼的跑来求见,他还觉得不慎心烦。
“姑娘一个人,不害怕前方再有一条蛇出来?”
还有蛇?
墨兰此时也顾不得脸面,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她不想再碰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了。
“可,可我......”墨兰大窘,她的腿麻了,此刻想站也站不起来,“麻烦公子若出去可否请....."
话未说完,她便被赵琛拦腰抱起。
这要是被外人看见,岂不是盛府的脸面都丢尽了?她爹爹非打死她不可!
“你...你做什么?”墨兰挣扎着便要下来,奈何男女力量有限,加上腿部回血,此刻无力,她只好用袖口挡着自己的脸。
也不顾之前是人家救了她命,什么登徒子、浪子之类的话统统脱口而出。
身后的李内监真是为她捏了把汗,敢在天子面前叫骂的,这位姑娘是头一个。
可仿佛天子还挺受用的,一点儿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赵琛不是越矩之人,在出口处放了墨兰下来。
脚刚沾地的墨兰赶紧跳了出去,离他远远的,瞧着前面马球场不远,自己也不打招呼,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空留手掌留香的赵琛在原地看着,那似有若无的香味勾着他,叫他心痒。
晚上回到宫中,当即在御书房内作了一幅画。
李内监进来奉茶,抬起眼皮瞧了一眼,正是今日那位爱哭的姑娘。
“李尔,如何?”赵琛放下笔。
“陛下的画艺又精湛了。”
“什么画艺,朕说的是人如何?”赵琛命人将画挂在书房墙壁上。
“盛紘大人好福气,能得四姑娘这样的好女儿。”李内监笑着回答。
盛府中,
墨兰浑浑噩噩地坐车回家,一到家连饭也不吃,躺在床上歇息。
一想到今日,她就心悸,好在后来她没在马场上见到那人。
对云栽和露种,她也一个字没说,只说了迷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事情虽乱,但墨兰一股脑儿的全怪在了明兰身上,她和这个六妹妹就是不对头!
余老太师的马球会到底还是起了作用的,听说要把余大姑娘许配给顾廷烨呢。
墨兰听了直跺脚,虽她和余大姑娘不熟,可那顾廷烨就是个浪子,怎堪配太师之女?
一会儿又感叹余老太师是真的老了吧?眼睛不中用了,竟也看得上顾廷烨?
“那顾廷烨不说有侯府地位,就说他娘家白氏,那可是万贯家产啊!你懂什么?”林噙霜拿话噎女儿。
“可他那样子,十足十的浪荡子,要是我嫁给他,不如一头撞上南墙去。”墨兰赌气坐下,喝了一杯凉茶顺顺胸中郁闷。
“好了好了,等你哥哥科考中榜,我们才算是扬眉吐气了,我也可向你爹爹好好谋划你的婚事。”
“听说上次马球会,梁家六郎也在,墨儿觉得如何?”林噙霜问。
提起那梁六郎,墨兰就更气了,上次马球会,她回去的时候,亲眼看到那梁晗在草堆里私会女子。
大庭广众之下,和那女子动手动脚,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左不过也是个跟顾廷烨一般的人。
“那还不如顾廷烨呢,我要是嫁给这种人,恐怕也得要别人在背后笑我。”墨兰没好气儿的说。
能让她心悦的,除了地位上能压住如兰、明兰的丈夫,自然是还要有好才情好人品的。
仔细一想,也就小公爷了。
“娘,我要嫁小公爷,我只嫁小公爷。”墨兰拉着母亲的手,娇羞道。
“好好好,娘啊,定会跟你爹得好好说的。”林噙霜应下,又想到上次盛紘决绝的心态,这件事怕是难。
【燕淳】《劫·缘》01-再遇见
元淳想,自己一定是做梦了……
一觉醒来,她仿佛回到了年少居住的琼华殿中。
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穿过镂空的雕花窗桕映在床幔上,透过床幔向外望去,似有许多人在忙碌奔走、轻声低语。
元淳试图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乏力,背部像被烈火灼烧过一样又痛又痒。
抬手轻撩开垂在床边的纱幔,一股淡淡的清甜味道扑面而来……
她回忆许久,才想起这似是一种叫做“千步香”的熏香。
是她10岁那年,大魏朝贡宴上南海国进献的贡品,珍贵且稀有。她当时只是在宴席之上浅浅一闻,便爱上了这个味道。不过夸了两句,魏帝便二话不说将这熏香尽数赐予了她。甚至还许诺她,往后进贡的“千步香”仅特供给她一人使...
元淳想,自己一定是做梦了……
一觉醒来,她仿佛回到了年少居住的琼华殿中。
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穿过镂空的雕花窗桕映在床幔上,透过床幔向外望去,似有许多人在忙碌奔走、轻声低语。
元淳试图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乏力,背部像被烈火灼烧过一样又痛又痒。
抬手轻撩开垂在床边的纱幔,一股淡淡的清甜味道扑面而来……
她回忆许久,才想起这似是一种叫做“千步香”的熏香。
是她10岁那年,大魏朝贡宴上南海国进献的贡品,珍贵且稀有。她当时只是在宴席之上浅浅一闻,便爱上了这个味道。不过夸了两句,魏帝便二话不说将这熏香尽数赐予了她。甚至还许诺她,往后进贡的“千步香”仅特供给她一人使用。当时的她欢喜极了,笑着说父皇是全天下最最宠爱自己的人……
“呵,真是笑话。”
元淳喃喃自语。
一直守在床边不远处的采薇依稀听到了她的声音,急忙上前确认。
采薇撩开纱幔,看到元淳醒着,好似松了一口气:“公主,您可算醒了。”
说罢,没等元淳反应过来,又扭头朝外面吩咐道:“来人,快去请太医,顺便告知皇上和贵妃一声公主醒了。对了,还有裕王殿下那儿也派人走一趟!”
元淳蹙着眉眨了眨眼,越发觉得这梦境有些太过真实了。
采薇不是早在自己被“赐毒酒”的那天,就为她挡刀而死了吗?
她抬起手按了按眉心,实在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时隔这么久梦到了儿时的事,莫非是回光返照?
采薇见她一言不发,以为她还是有些不舒服,关切的凑上前:“公主,您是头疼吗?奴婢帮您按按吧?”
说罢,小手便轻轻柔柔的为元淳按摩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元淳愣怔的表情。
元淳看着采薇认真细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度,闻着身边环绕着的“千步香”,心中一片慌乱。
——梦境中,怎会有五感?这香气、这触觉、这温感……
莫非,她回到了从前?
还没等她完全消化这个事实,魏帝和魏贵妃就带着一波人赶了过来。
魏贵妃甫一看到她就红了眼眶,抽泣着坐到她床边,哽咽道:“我的儿,你可算醒了……吓死母妃了,母妃还以为你……”
话未说完,就继续掉起眼泪。
一身华贵龙袍的魏帝也上前几步,劝慰似的拍了拍魏贵妃的背:“好了,淳儿这不是醒了嘛,别哭了。”
元淳心绪有些复杂……
能再见到采薇和母妃,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见到魏帝的那一瞬间,也让她记起了曾经的那些利用和筹算,顿时倍感头痛。
元淳开口,声音却十分沙哑:“母妃,我怎么了?”
魏贵妃用帕子拭去眼泪,长叹了一口气才道:“你和你哥哥他们去郊外骑马,因为林中突然蹿出的野兔,把马惊着了。幸亏燕洵那孩子机敏,在坠马时护住了你,才未伤到要害……太医院的那帮老头子说你们二人没受重伤,却又不知为什么,竟双双昏迷了两日……说起来,燕洵那孩子两个时辰前也才派人进宫回了话,现下也已经醒了。你父皇派太医去检查过,说他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也不必忧心了。”
元淳听得云里雾里,但捕捉到了“坠马”这个词,暗自回忆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曾在十三岁时缠着哥哥去郊外看“长安五俊”赛马,结果出了一些意外差点坠马,是燕洵跳到她的马匹上才勉强勒住缰绳,没酿成大祸。
——明明当时没有坠马啊,怎么这一次不一样了?燕洵……也昏迷了两日?
元淳心中装着事,又应付了半晌皇帝和贵妃的慰问,见到了四肢健全的元嵩,整个人混乱极了。干脆借口身体不适把人都打发走,这才有时间静静思考。
她可以确认的是,自己不是在做梦。
但“重生”这事怎么想都太过荒谬怪诞,她甚至都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那些已知的、且亲身经历过一遭的阴谋诡计。也不知道该怎么以一个几十岁老者的心态生活在十几岁的身体里。还要面对少时的亲人、朋友……
和燕洵。
之后几日,元淳每天都盼着醒过来就能回到自己居住的破落村庄,结果却是次次失望。
于是她干脆不再纠结,逼迫自己静下心来,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厘清了上一世的记忆,以及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
她一连多日不曾迈出寝殿半步,却是惹来了元嵩的好奇。
元嵩一度以为自家妹妹是被摔傻了……而最让他疑惑的是,元淳像是变了性子一般,竟能忍住这么多天不见燕洵,甚至连一个“燕”字都不曾提起过。
当然,最近几日,燕洵的表现似乎也一样……诡异。
这天,元嵩再次光临了琼华殿。
“妹妹,你日日待在屋子里,不闷的慌吗?陪哥哥去魏府吧,他们今天都在那比赛投壶呢!”
元淳看着自家哥哥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又想到上一世他为了帮自己“报复”燕洵、刺杀不成反被斩断一臂的样子,心中有些发堵。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哥哥再受到那样的伤害……
“淳儿,你脸色不太好。”
元嵩不知何时将脸凑近了许多,正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她回过神来,用手中团扇将这人的脑袋推远了些,才摇摇头道:“无事。”
元嵩端坐回原位,瞟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表情更是怪异:“淳儿,你看医书做什么?”
元淳端茶的动作一顿,随即不紧不慢的合上书,状作自然的耸耸肩笑道:“随便看看罢了。”
见这傻哥哥还想刨根问底,干脆开口转移了话题:“不是说让我陪你去魏府?走吧,我也好久没见表哥了。”
兄妹二人收拾了一番,便乘着马车来到了魏府。还未进门,就远远听见了嬉戏打闹的声音。
二人跟随侍从行至后院,玩得正在兴头上的几个公子哥见到来人,忙站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参见裕王殿下、八公主殿下。”
元淳环视了一圈在座的熟悉面孔,目光在触及到一身深紫华服的那人时,悄悄捏紧了手中团扇,心脏也不自觉的加速跳动起来。
“燕洵……”
【台丽】山海不可平
后来,明台时常梦见于曼丽。
在梦里,于曼丽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军装外套,襟前的扣子还来不及扣上。她滴着水的缕缕长发像水分充足的海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让人惊心动魄。
那是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他愣了半晌追上去问道:“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于曼丽蓦然回首,双眸波光流转。
她嫣然一笑,轻轻唤了声:“明台。”
明家小少爷从不缺女朋友。
陪他读诗的,赏月的,看戏的,都是名媛。她们家底殷实,难知疾苦,成天都是快快乐乐的样子,脂粉足以饰太平。
而于曼丽不像明台从前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
她眉头常年压着一团忧郁的云,眼睛里淅淅沥沥下着雨。眉眼间含着三分风情,两...
后来,明台时常梦见于曼丽。
在梦里,于曼丽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军装外套,襟前的扣子还来不及扣上。她滴着水的缕缕长发像水分充足的海藻,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让人惊心动魄。
那是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他愣了半晌追上去问道:“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于曼丽蓦然回首,双眸波光流转。
她嫣然一笑,轻轻唤了声:“明台。”
明家小少爷从不缺女朋友。
陪他读诗的,赏月的,看戏的,都是名媛。她们家底殷实,难知疾苦,成天都是快快乐乐的样子,脂粉足以饰太平。
而于曼丽不像明台从前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
她眉头常年压着一团忧郁的云,眼睛里淅淅沥沥下着雨。眉眼间含着三分风情,两分清冷,剩下的全是无解之迷。
明台知道她是有故事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的故事,迫切想知道下文该如何分解,假装不在意始作俑者为谁。
军校里,于曼丽坐在床上绣湘绣,他倚在她桌前读书。
人生实难,死如之何。
于曼丽说,这是陶渊明的自祭文,亦是她自己的。
明台想,她也不过十九岁,仿佛就已走过漫漫长路,历经无数悲欢。
这让他心疼。
他猜她从前在岳麓书院读的书,或是从师范学校毕业的。
也许她是个逃家出来的大小姐,再不济,总归是个喜读古书的女学生。
王天风问明台是否对于曼丽动了心。
明台下意识便反问,我为什么要爱上她。
她始终是一个迷,哪怕他想要交付真心,这颗心也终究悬着落不到实处。
犹如夜航于深海,恰逢灯火燃尽,身处汹涌浪潮,涛声滚滚,方向未明。
在军校分别前夜,于曼丽侧过脸想要吻他,她的姿态像一阵想要缠绕航船桅杆的烟雾,飘忽且迷离,又似一团想要拉扯深潜者臂弯的海藻。
这瞬间,明台感到心慌。
于曼丽是明台的生死搭档,两个人,一条命。
而他们的性命,又不全是他们自己能作主的。
他愿意把这世上所有的美好事物都呈到于曼丽面前,包括自己的生命,哪怕她什么都不想要。维也纳,明家香,为她受罚或挨打,哪怕是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
只愿换她眉头舒展,见她开怀一笑。
他希望她能快乐。
那场滂沱的大雨让一切尘埃落定。穿着黑色雨衣的行刑队员,像是敲响丧钟的守墓人。
明台持枪站在雨里,眼神绝望而执着。他想起,在那张死囚照片中,于曼丽微微勾起的唇角里,深藏着对世界的无尽嘲讽。
既然这是一座坟墓,终归要埋葬些什么。
别人总说,明小少爷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钢笔,手表,之类等等。
明台心里清楚,他不爱于曼丽,为的不是这个缘故。
他不能爱她。
在上海的时候,有过一个平淡无奇的午后。
于曼丽伏在桌前做刺绣,明台坐在桌上读书。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地晒着明台的脊背,这让他想起从前在军校的日子,头一回有了可见天日的错觉。
于曼丽仰起脸对他笑,鼻子皱起来像一只猫。“你在看什么书呢。”
明台指关节一僵。这书他不过随手翻翻,本就算不上一个欢乐的故事。在这种境况下读,亦是太过不合时宜。
“我看不懂,你就同我讲讲。”于曼丽指了指书封上的英文,灿烂笑容里夹杂惆怅。
她只上过一会儿私塾,懂的洋文实在不多。
明台见于曼丽正在绣一朵玫瑰,那朵小花柔弱,妩媚又张牙舞爪。
他合上了手里的书,轻快地笑道:“里边有一句话形容你很合适。”
“维洛那的夏天找不到这样一朵好花。”
于曼丽眯着眼睛笑起来:“这听起来像是夸人的话。”
她推过纸笔:“原话怎么说,你教我写。”
她歪歪扭扭地按着明台的葫芦画瓢。
明台皱眉看了一会,失声而笑。
“这样写不对。”他握过于曼丽的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描。
最后一个单词还没拼完,明台已经松了手。
墨水顺着笔触错误的走势氤氲开来,像一份卑微又绝望的执念。
明台遇到了程锦云。
程锦云像明台从前认识的每一位名媛。
当然,她比她们全部加起来都要好一点。
因为程锦云总能同他谈一些关于信仰,真理,主义之类的话,双眸闪闪烁烁含着光。
当时明台年纪很轻,热血沸腾,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认为这世界不过非黑即白。
与程锦云相遇,让他犹如在迷雾森林里披荆斩棘的伐木人忽见天边破晓。
明台坚信,既然身处黑暗,就必须投向光明。
于曼丽安睡在泥泞中,发丝间弥漫着血腥与土腥味。
明台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庞,像待一个易碎的梦。他回想起他们在城墙上最后一次紧紧相拥,而下一秒她快速坠落如自由翱翔的鸟。
明台希望躺在这的人是他,但没有谁能给他机会。
在那场大雨里明台惶惑地埋葬了一颗心,如今他失去了半条命。
他喃喃道:“曼丽,别怕。”
这些年明台过得并不好。
远在巴黎的明楼曾安排了门路让他到香港去,当时程锦云说不走,于是就没走成。
其实他自己哪儿都不想去。
动乱之中,生活贫苦。明台早年的伤病全都落井下石,纷纷在他潦倒之时前来报到。与程锦云争吵不断,她责备他上纲上线,他斥她不可理喻,而他原本以为会同她一辈子志气相投。
彼此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于是争吵每每以沉默告终。
争吵得最厉害的那一回,程锦云往他面前摔了一本书。
是一卷陶渊明集,纸页是暗哑的黄。
程锦云掷下一句:“现在是什么形势,还敢在家里藏这种书。”
明台把书捧在手心,略略一翻,书页纷纷脱落,支零破碎。
里边夹着一张老照片,定格中他和于曼丽身着结婚礼服,一副惊慌失措的滑稽模样。
这一幕每每在他脆弱之时映入眼帘。
多少年过去,明台逐渐明白,黑暗是裹着光明的黑暗,光明是黑暗里的光明。
他是从历史的脊梁上走过的人,而事实的真相依然模糊不清。
明台所珍爱的人们,大多坟前已草色青青。他淌着层层叠叠的鲜血一路艰难走来,这血是别人的,亦是他自己的,往后还会是更多的别人的。理想与信仰全都被搁置在那,被黏稠的血液浸泡得肿胀又萎缩,分辨不出本来面目。
多少事不过顺势而下,随波逐流。而记载中不过只得一句轻描淡写的弃暗投明。
那一年明台还是风度翩翩的明少爷,而如今只有于曼丽永远年轻。
明台时常梦见于曼丽。
于曼丽对他娇俏地笑,眉眼间沾染着怯怯的万种风情。
他从来就觉得她这样很好看。
于曼丽的声音软软糯糯,腔调里又带着一股韧劲。
她说:“明台。”
“你有没有爱过我。”
反反复复地问,一遍又一遍。
明台有时答一句我们是生死伴侣,有时答一句没有。
于曼丽说:“我不信。”
明台突兀地接了一句:“我们没必要追究历史的真相,而是要看历史的发展过程。”
于曼丽笑着走远,鲜艳的眉目逐渐泛黄褪色,不知从哪里燃起一簇火,将这世间繁华统统烧成了灰。
她最后那句话是这样说的:“我不管这些,我只喜欢你。”
明台从不觉自己爱于曼丽。他对她有着千百种复杂的情愫,厚重广博如山海。
可没有一种有关于爱情。
生死伴侣,两个人,一条命。
可最终你死我生,又算什么伴侣。
难道他当真就不爱她?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许多事,往深处想,大抵都是有些难过的。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出自littlesen的短诗
*琅琊榜的小故事还会继续写,然而此刻台丽真的往我心里捅了几百刀。
【台丽】未知何岁月
清早明台醒来的时候,夜里的雨已经歇了。窗外的石榴花开,枝叶沉沉地垂下来,顺着窗框一滴一滴地落下昨夜的雨水。这是五月的北平。
明台的掌心还空留着一只手的位置。
又是梦。
只是梦。
锦云在东厢南侧的厨房里拾掇早饭,明台站在北房的门廊上看了她的背影许久。今天,也还是要酝酿开口的第一句话。
在汪曼春手下的一通折磨,给明台留下了不少后遗症,当时最受苦的手指反而是小事,是用过刑又没有及时护理的膝关节,在那之后得了阴雨天就疼得难受的毛病。他才刚过二十三岁,已经丢掉了半条命,现在有时觉得自己捏着的这半条也快没了。锦云听他笑着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收了他的酒杯,让他以后别再喝酒了。
在北平的这一年,一切都...
清早明台醒来的时候,夜里的雨已经歇了。窗外的石榴花开,枝叶沉沉地垂下来,顺着窗框一滴一滴地落下昨夜的雨水。这是五月的北平。
明台的掌心还空留着一只手的位置。
又是梦。
只是梦。
锦云在东厢南侧的厨房里拾掇早饭,明台站在北房的门廊上看了她的背影许久。今天,也还是要酝酿开口的第一句话。
在汪曼春手下的一通折磨,给明台留下了不少后遗症,当时最受苦的手指反而是小事,是用过刑又没有及时护理的膝关节,在那之后得了阴雨天就疼得难受的毛病。他才刚过二十三岁,已经丢掉了半条命,现在有时觉得自己捏着的这半条也快没了。锦云听他笑着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收了他的酒杯,让他以后别再喝酒了。
在北平的这一年,一切都多亏了锦云的照顾。
明台这时的身份是化名崔川阳的书商,在城东有一间小小的一进四合院。一开始雇了佣人打扫照看,但是后来西厢房堆积的书册里开始混着存放组织的印刷物,以防万一就找借口把人遣了。此后一切家务都是锦云照料,加之雨天的明台身体和情绪都变得极为敏感,有时会发很大的脾气,所以后来明台看锦云的眼神里,渐渐有了许多愧疚。
这愧疚是无法用真心弥补的,因为明台后来才明白,他的心随着一个人,已经在那一年埋在了乱葬岗中。
今天要去香山吗,早饭后锦云收拾碗筷时语气平静地问他。
明台没想到她记得,也对她记得的这个事实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便只是点头应着。
来北平之前,明台偷偷见过林参谋一回。
军统派人来接王天风郭骑云和于曼丽回重庆,师徒三人已经化作几把尘土。林参谋来找他,说明台大概最后想再见老师和战友一面。
埋在重庆吗?明台的眼眶又红又干,痛得流不出眼泪。
对方说,王处长说过洒在川江上。郭骑云是他的侄儿,于曼丽也无亲无故,大概都去一处吧。
明台犹豫了许久,终于在分别的时候转身问:我能带于曼丽走吗?
明台带着于曼丽的骨灰去了北平,挑挑拣拣,最后选在了香山脚下。那天石榴树上果实正红,枫叶也烧得极美。
他心想曼丽一定会喜欢。
其实清明的时候,锦云陪着明台刚来过一次。但今天是于曼丽的忌日,所以理应再来。
挚友锦瑟之墓。不能冒任何暴露身份的风险,因此连她的名字也不能堂堂正正地留。
程锦云放了花,只见明台从大衣内袋里取出一个钢制威士忌酒壶,拍了拍墓碑便在一边坐下了。
就今天让我喝点吧,他对她说。
她竟笑了笑,拿了包花剩下的纸垫着,也在明台身边坐下了。
程锦云接过明台手上的酒,自己大口抿了一口,然后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
她跟他说起他们还在上海时,明镜曾经问她是不是真心爱他,又说起订婚宴时他问她爱是发生在策反前还是策反后,还说起在劳工营行动前,于曼丽曾经说她只是在利用他的感情。她说自己当时都没有答案,过了这一年她好像有了。
我不是真心爱你,对不起,锦云说。
明台看着她的眼睛,像他们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时一样,怀着崇高的理想,不曾破灭的希望,而其中,还是没有他。
他知道她没有撒谎。
为什么是今天说呢?明台问。
程锦云像是嘲笑自己一般无奈地笑:我自私地想,今天因为她在,所以我可以不用那么愧疚。
是我欠你的。明台搂了搂程锦云的肩膀。
程锦云说,别让我更愧疚,就不能说互不相欠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怀表,放在明台掌心里。这个,还给你。
明台翻开表盖,时针已经停了,而姆妈的容颜留在了岁月里,再也不会变老。
于曼丽也一样。
明台起身,在墓碑边上挖了一个小小的坑,把怀表埋在了里面。
两人并肩站了一会。这里风景很好,和秋天的景致比又是一番风味。
锦云,那你从前爱过人吗?明台问。
对方摇头说,我好像所有的力气都拿来爱了国家和信仰。
明台点头,那一天开始,我也是了。
他静静地在墓前伫了好久,五月的春风一阵一阵地拂过。
草都郁郁葱葱的了。
1943年,明台接到军统的调令,赴重庆杨家山筹备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
彼时明台的军衔已是少将,受令任SACO情报组组长。而明楼代表组织那边,也同时给他指派了任务:探取渣滓洞监狱的情报,准备后期营救工作。
重庆方面向来有禁令,除了伪装掩护,军统人员不得结婚,所以明台搬去重庆就没有什么带家属之类的照顾。锦云不能跟去。
在北平的四合院中,他们平淡而珍重地分开,结束了他们三年来以战友身份共度的岁月。
明台乘着渡船到达川江码头的时候,风浪大,江水汹涌。他心里有了个念头:不知道老师知道自己被策反去了共产党,会不会气得魂都从水里爬起来。
爬起来才好呢,能再打自己一顿才好呢,打他没把老师教过“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教导牢牢记好,打他那时竟然信了他那个如松柏如鸠鹰的老师会去选择叛国这条路。
明台驱车到了西北郊的歌乐山,军统下属来接他。向戴笠做了报告以后,局座对他说,王天风有些东西留给你。
来人带明台去了王天风的旧办公室。一清二白的,之前的几年也曾挪给别人用过,没留下任何王天风的私人物品。对方从里间捧出了一叠军服和几枚勋章,还有一封署名给王天风的信。
明台一眼认得,是他自己的字迹。
那是他和于曼丽的军服,以及他们几次升军衔的勋章和领章。
信上写着,老师,我们走了,军服和勋章替我们收着。若战死,替我们埋了。若胜利回来,我们还穿着受勋。
故事的最后,和他一起授勋的人已经不在了,能为他们埋忠骨的那个人,倒是先当仁不让地把自己的一腔热血撒进了长江。
中美合作所的人员都是戴笠亲自挑选的心腹,大多是当年临澧和黔阳军统特训班的毕业生,所以明台被召回重庆并不是特例。
电讯组的组长是原来黔阳班里的同学。他的生死搭档也被同时调回重庆,做了他的副组长。明台和他在洗衣房碰上面的时候,难得心情激动地寒暄了几句。对方不由得问他,曼丽呢,也调回来了吗?
对方从明台长久的沉默中明白了旧友的噩耗。
两人于是沉默地开始搓起各自的衬衫袖口,又沉默地结束,沉默地准备各自回房。
告别时,明台听见对方故作轻松地拍他肩膀说,“你小子,以前训练的时候,你的臭衣服都是曼丽给你洗的。”
回到房间以后,明台在箱子的内格里,翻出了一个绣花荷包。
锦瑟二字针脚细密地缀在底下,缠缠绵绵,一往情深。
那张婚纱照,明台放在了明镜的墓里,葬在了苏州明家祖坟。到头来,他手中剩下的关于曼丽的所有,也只有这一件。
荷包里有一张小小的字条,因为反复被拿出来看,纸质已经皱得脆弱,墨色微微消散。
纸上写着,往前走,别回头。
明台在灯下坐了很久,然后默默地擦了配枪,准点入睡。明天一早,还有很多工作。
这天夜里,明台又做了那个梦。
确切的说似乎并不是一个梦了。
他怀里有于曼丽最后一个拥抱的体温,他肩头有她缱绻温柔的泪,他看见她在城墙的一半抽出匕首的瞬间,他永远记得她最后望着他的那个眼神。
明台喊着她的名字惊醒过来。
明台,我在。
有一只手握住了他,小而温暖,从前使刀弄枪在指腹上留下的茧都因为平静岁月而渐渐淡去。
明台睁开眼,可黑夜仍是黑,看不见人影,但他感到心安。
做梦了?梦见什么啦。
我梦见你出事,我梦见到最后一刻我都来不及告诉你,我很爱你。
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只说,继续睡吧,我在,睡吧。
明台抓着那只手,仿佛抓住了过去所有流逝的岁月和失去的爱。
他终于能心无旁骛地睡着了。
——————————
虽然不喜欢剧里的程小姐但是其实原著的她还是挺好的,所以站台丽我也不太愿意黑她,不喜欢的抱歉啦。
标题取自我很喜欢的一首诗。
万里人南去,三春雁北飞。未知何岁月,得与尔同归?
ps,我自己写的时候是当玻璃渣写的,对我来说生离死别和永远错过的爱是最虐的……但是评论有不少GN们反映好大一颗糖(?)那我也就放心了(?)总之是虐是糖大家自己根据虐点高低评定吧,科科科。
华妃之子十
弘安到底没用上翊坤宫的膳。
他去的时候,颂芝掀开门帘从屋内出来。眼神不时看着屋内,瞥见弘安站在院子里更是吓得一抖。
上次那个巴掌打醒了颂芝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此刻也规矩多了。这时瞧弘安的眼神也怯怯的,带着畏惧。
她唯唯诺诺地上前行礼,低着脑袋回禀。...
弘安到底没用上翊坤宫的膳。
他去的时候,颂芝掀开门帘从屋内出来。眼神不时看着屋内,瞥见弘安站在院子里更是吓得一抖。
上次那个巴掌打醒了颂芝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此刻也规矩多了。这时瞧弘安的眼神也怯怯的,带着畏惧。
她唯唯诺诺地上前行礼,低着脑袋回禀。
“殿下……娘娘今日不舒服,说是不留殿下用膳了。”
弘安垂着眼看颂芝,手指摩挲着掌心的玉佩。半晌,抬起头对着门口的垂帘叹了口气。
“额娘,儿臣已经向皇阿玛请旨随军了。此去约莫在除夕才能回来见您。您生儿臣的气,是儿臣的错。”
“但请额娘千万保重身体,按时用膳,勿要忘了天凉添衣。此去在外,儿臣不能照顾额娘,还得额娘时时牵挂儿臣,是儿臣……”弘安哑了嗓音,闭了闭眼。
“儿臣不孝。”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声。弘安只能在门口叩首作别,今日之后直他随军回来之前,弘安都不打算再见华妃了。
他的额娘最为看中家族,可现在所谓家族如同附骨之疽,绕颈白绫。一日为年羹尧所制,便是一日为皇帝所忌。
皇帝将他推到如今这个地方,又何尝不是顺着年家的意,暗地里谋划着卸磨杀驴。
弘安原本是想自此和年家不和,逐步划清界限。以谋求日后清算,皇帝顾及几分往日之念,父子之情饶过他们。
但今天,一切都明了了。
皇位上的那个,算准了年家滔天的野心,枕边人一叶障目被亲情耍弄的团团转。
自始至终,他都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弘安更是不可能从中脱身,哪怕他已经是半个废人了。
弘安离去的时候,华妃在屋内红着眼眶暗自垂泪。可她不敢出去,她怕自己会拦下自己的孩子,不教他去那苦寒蹉跎的西北。
哥哥的福晋向她保证,此行有家里请来的神医随行,绝不会让弘安出事。
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是这深宫院墙,她再厉害也只是后宫里的妃子。男儿安身立命,须得是前朝得意。
她不能看弘安被自己拖垮,她的儿子值得天底下最好的。
……
大雨下了半个时辰,福字撑着伞走到院里跪着淋雨的福堂身边说了几句。
雨脚稠密,冲淡了少女细语之声,而福堂听完重重叩首,下一秒便是歪倒地,不省人事。
那是福堂刚刚进宫的时候。
家里传信来,说他娘亲死了。家里只剩下他和他妹妹无依无靠,他爹那些天杀的亲戚要拿他妹妹卖去青楼抵他爹死后留下的赌债。
福堂恨的咬牙切齿,可刚入宫的他根本没办法出宫保护妹妹。原是想入宫做个太监,好让他妹妹在外面好过一点,待到大些了找个好人家嫁了,福堂也就安心了。
但天从来不遂人愿。
好好的中秋节,福堂找管事的请假不成,还因为三番五次地不服从管教被打了一顿。
现在只能躲在废弃的院子里哭。怨恨自己,怨恨他死去的爹。
直到有人进来踢了他一脚,不高兴地问他好好的日子哭个什么。
福堂也呆了,当时的他还不清楚宫里穿着锦衣丝绸的是个什么存在,但也依稀感觉是主子。于是不敢隐瞒,便哭哭啼啼地说了个干净。
“你叫什么?”眉眼精致的贵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狗蛋……呜呜……”福堂呜咽着,胡乱用衣袖抹着眼泪鼻涕。
弘安皱了皱眉,嫌弃地让他站直了。
“以后你就叫福堂……跟着我,你妹妹的事我差遣个人解决就是了。别哭了,脏死了。”
弘安看着唯唯诺诺低头站在他旁边的小太监,浑身都是土,脸上还有鼻涕眼泪。顿时有些头疼,不想搭理他。
也只是撩下一句过两天把规矩学了会有人带他过来。
再后来……就是他妹妹被娘那边的家人接走的消息。听说托宫里人发话,他妹妹过的很安稳,家里人都很照顾她,没有人敢欺负她。
……
福堂烧的迷迷糊糊的,梦里尽是过去的记忆。烧的很了还糊里糊涂地哭出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着主子别不要他,样子真是既可怜又狼狈。
先是差人喊来了温太医,弘安倒也听见了福堂发热哭喊的糊涂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是不高兴福堂算是他的奴才,却被苏培盛一个眼神教着做事,竟比他一个主子还要管用。这才想给这个不懂事的奴才一点苦头吃吃。
没成想这奴才胆小的很,身体不差却硬是吓出了高热。
弘安到底是觉着亏了。
我更了喔!【自信叉腰】 还想要一点小心心,嘻嘻嘻(♡˙︶˙♡)
《欢情薄》
苏映雪这一生,活得像是一部悲情剧。明面上,她是家中的嫡女,锦衣玉食娇养大的小姐,可实际上呢,她心里清楚,自己是父亲为了攀上首辅家的好亲事,硬生生的按着嫡母的头,强行记做嫡女的。
这事情闹的,嫡母觉得腻歪,她也觉得恶心。所以,当孙家二爷镇守边关,一年两年三年的不回家,让他独守空闺的时候,所谓的娘家人,那是一个替她说话的都没有。
有一回回家,她听见嫡母在跟自己的女儿说话:“好险没把你嫁到那孙家去,这日子过得,跟守寡有什么区别?人守寡,起码还得个贞节牌坊呢!”
是啊,她这日子,和守寡有什么区别?寡妇好歹还得了一句好,而自己呢?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孙府家大业大,高朋满座,十回里头却只让自己去得一...
苏映雪这一生,活得像是一部悲情剧。明面上,她是家中的嫡女,锦衣玉食娇养大的小姐,可实际上呢,她心里清楚,自己是父亲为了攀上首辅家的好亲事,硬生生的按着嫡母的头,强行记做嫡女的。
这事情闹的,嫡母觉得腻歪,她也觉得恶心。所以,当孙家二爷镇守边关,一年两年三年的不回家,让他独守空闺的时候,所谓的娘家人,那是一个替她说话的都没有。
有一回回家,她听见嫡母在跟自己的女儿说话:“好险没把你嫁到那孙家去,这日子过得,跟守寡有什么区别?人守寡,起码还得个贞节牌坊呢!”
是啊,她这日子,和守寡有什么区别?寡妇好歹还得了一句好,而自己呢?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孙府家大业大,高朋满座,十回里头却只让自己去得一两回。太太说:“外头嘈杂,莫扰了你清净。”
呵,清净?她最不爱的就是清净!她明明喜欢花团锦簇,喜欢热热闹闹……
她活着,可她已经死了……
贾逢源不是良人,她当然知道,他有所图谋,她也知道,可她不在乎。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让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刺激。
他们在暗夜里相拥,水乳交融,将最好的自己分享给彼此。他的出现唤醒了她死去多时的尸骸,她又活过来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对于这个意外的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她找到了一个人,整个孙家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林少春,她要她帮助自己逃离孙家。
林少春警惕的看着她:“为什么找我?”
苏映雪推开窗,感受凌晨的风吹拂在脸上的刺痛:“因为我能给你想要的,我相信这笔交易,你一定会心动。”
林少春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惊诧:“我没什么好求的,我只想和玉楼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得了吧,”苏映雪略带着不屑,道:“你若是安心过日子,就不会指使桃夭拆散大爷和大奶奶,让孙家失去吴家这个靠山。”
林少春第一次发现,这个在孙家活成了隐形人的二奶奶,像一只伏在暗夜里的狼,将所有的猎物都窥探的明明白白:“哦……”
苏映雪又道:“你若安分,就不会选择执掌中馈,你有经商的门路,四弟官运亨通,何必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白白贴补银子进去呢?除非,你另有所图,而且,所谋甚大!”
林少春露出一抹笑来:“明人不说暗话,我在找一封证明孙逊指使官吏谋害我父亲的信!”
苏映雪点点头:“我猜到了,你成婚那日,虽然你证明了那信是伪造的,但不代表,那封信不存在。你谁都不信,只信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找来的,才是真的。”
林少春道:“那么,二奶奶,你能找到那封信吗?”
苏映雪摇摇头:“不能,但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有关于老爷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换取我和孩子的未来。”
林少春思虑片刻,答应了她:“请苏小姐放心,我会办妥的。”
十日后,孙家二奶奶在前往郊外的白云寺烧香拜佛的路上,马车受惊,直往山崖而去,尸骨无存,香消玉殒。
从此,世间再无苏映雪……
令林少春没想到,苏映雪竟然是赖上了她,先是让她帮着脱身,接着又要她帮着生孩子,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母子平安,又要她帮着找一份活计。
苏映雪理直气壮:“我不事生产,出去就要饿死了!”
林少春气急败坏:“我一个戏子,能干什么,帮你卖唱吗?”
苏映雪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可以啊!”
林少春当即闭了嘴,当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不要脸皮子的时候,那是神佛也奈何不得的。
罢了罢了,就再出一回力吧!
你说后来呢?后来啊,苏映雪成了江南最有名的乐师,出入豪门世家,结交三五好友,纵情声色,快意恩仇,但她立下规矩,无论何人来请,她都不出远门。
她的儿子苏熙,倒是个老实孩子,对仕途没什么兴趣,整日里泡在琴房,成了举世闻名的琴师,有一年进贡了一架悲悯琴,深受皇帝赏识,还进宫见了回世面。
他回来的时候同苏映雪说:“我遇上了一个将军,他让我问母亲好~”
苏映雪奇了:“哪里来的大将军?”
苏熙道:“西北大捷,孙将军从关外回京受赏,圣上还让我为他谱了一套太平乐呢!”
苏映雪笑了笑,没再答话,她看向窗外——江南连日阴雨绵绵,难得的停了雨,窗外隐约有一道彩虹,她想,这样的生活,很好,再好也不过了……
可耐的小风筝有话说:
苏映雪很多行为是很可恨,可站她的角度,又何尝不可怜呢?
她不是寡妇,但她却还不如一个寡妇,记不得丈夫长什么模样,公婆也不为她撑腰,有宴会也不许她去,就算是花瓶,也要拿出去展示展示啊!
所以她跟人偷情,出卖孙家,换来自己的新生,她死了,可她又活了。离开孙家以后,她才是真的苏映雪,最后也活得潇洒自在。
不过她也不敢在京城晃荡,只敢在江南,离孙俊豪远远的。但孙俊豪后来知晓一切,也没有找她麻烦,他知道自己对她有愧,所以让苏熙代他向苏映雪问好,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若是想回家,就回来好了,不用躲在江南。
二爷不是坏人,可他终究不是苏映雪的良人~
比起孙世杰,看剩下三个兄弟都顺眼了不少。
下一篇是老三,老三比较可爱。
华妃之子:八
不过几日,果郡王匆匆辞了行,又领旨去了远地。也不过皇叔刚走,皇上就下旨喊来了他。
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在看书。弘安行了礼,旁边的大臣便向皇上告退。
弘安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看他面露焦虑,向来是政务上有些不太好的事。
弘安也是见过他的,是他舅舅一脉的人。
“来了。”皇上放下手里的书,看了他几眼。弘安恭恭敬敬地站在那,样子很是乖巧。
“坐。”
皇上示意弘安坐到矮桌的另一边去。
弘安谢恩之后就坐了过去,倒也不扭捏。皇上问了他...
不过几日,果郡王匆匆辞了行,又领旨去了远地。也不过皇叔刚走,皇上就下旨喊来了他。
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在看书。弘安行了礼,旁边的大臣便向皇上告退。
弘安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看他面露焦虑,向来是政务上有些不太好的事。
弘安也是见过他的,是他舅舅一脉的人。
“来了。”皇上放下手里的书,看了他几眼。弘安恭恭敬敬地站在那,样子很是乖巧。
“坐。”
皇上示意弘安坐到矮桌的另一边去。
弘安谢恩之后就坐了过去,倒也不扭捏。皇上问了他学业上的事,还抽着问了几个书上的见解解释。
这些问题虽简单,弘安还是老老实实装作大半都不会的样子。
皇上见他连最基本的都不知,捻着手珠串叹了口气。
许是相信了弘安是真切的绣花枕头了。
“最近边关不太平,朕也疏于对你们这些皇子的管教了。”
皇上把手串放到桌上,明黄色的垂穗晃晃悠悠的。弘安垂着眼睛,一副受教的样子。
“你,想不想去边关看看去。”皇上突如其来地丢出这么个问题,倒是让弘安措手不及起来。
他愣了一下,面露向往紧接着又收敛了情绪装作一副纠结的模样。
“皇阿玛,儿臣倒是想见识见识大漠风光,只是儿臣这身子……”
弘安暗自忧愁地叹了口气,垂下的眼眸有些微的后怕。
他摸不透皇上的意思。为皇者,帝王心术。
弘安自认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如履薄冰。却也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惹得皇帝对自己起了疑心。
君要臣死,也不过是一碗赐汤的事。
养他这么多年,吊着他一口气在,弘安估摸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他活着,年家人必定一心一意为国效力。若有一日他登基在位,年氏一族,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诱惑,可比篡位来的大,也来的保险。
弘安之于他们,就是饵上垂死的食料。但他自己,却没有拒绝的权力。
“身子总归是会好起来的……”皇上意味不明地安慰了他一句,就这样把话题推开了。
这话带过了,又连着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问了他前些日子和果郡王聊了些什么。弘安不敢隐瞒,说了些皇叔给他说的各地趣事,甚至某些大户人家的闲言碎语都一一地说了。皇帝倒也不避讳,只是让他注意着点别让下人瞧了笑话。
这一趟,弘安来的不明不白,走的也心事重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往后的日子,他怕是不能过的太平了。
福堂等到主子出了门,这才迎上去回禀,说是华妃娘娘的娘家来了,邀着弘安去见一见。
这于礼数不合。
弘安垂着眉眼,神色淡淡瞧不出情绪。对于福堂的询问也是没有回应,只一味地往外走。福堂感觉出主子心情不大好,脸色戚戚。
直到走出宫门外,弘安瞥见墙角一隅那一缸荷花开的有点颓败了,这才开口。
“要入秋了……”
这句话有些萧瑟,不知如何作答的福堂只讪笑着开口说道:“主子这是哪的话,这暑日还长着呢……”
福堂边说着边擦了额上的汗。
弘安不置可否地一笑,便是转换了方向往翊坤宫去了。
这宫里莫大殊荣都让年家人占去了,就连弘安这么个庶出皇子在这宫里所得所有也堪比太子。
若不是他身子有违,怕是早有大臣举荐立下储君了。
就连贵妃的家属亲眷入宫,也是可以随意面见皇子。这份恩赐,若是落在旁人身上,怕是早就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了吧。
不知不觉,弘安步伐加快了不少。到最后,跟在后面的福堂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挥手遣散翊坤宫门外的下人,弘安脸色差的吓人。许久未见主子发怒的福堂也是白了脸色,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敢多说话。
门口的颂芝是个瞧不清脸色的,见着殿下来了还想往前凑。
福堂在她迎上来开口说话之前,一巴掌挥开了她。颂芝趴在地上捂着脸,抬起头满眼惊恐地看着福堂。
而福堂脸色冰凉,只是瞪了她一眼就跟着弘安进屋了。
颂芝不禁委屈地哭起来。
几步跨进屋内,年羹尧的福晋,皇帝御赐的诰命夫人正拉着华妃的手说着家常。
瞧见弘安进来了,还意外怎么没有下人通传呢。
华妃瞧见弘安脸色不对,正了正神色忙问他怎么了。
弘安冷眼瞧这算得上他舅母的诰命夫人,直到瞧得对方面色讪讪问他怎么了,弘安这才开口。
“舅母真是好大的贵客,竟是您一来,额娘连带着我都要前来招呼。”
此语一出,年福晋脸色变了变。
弘安乃是皇子,哪有皇子来见下人臣妇的道理。想来福晋还仗着自己是年家福晋,弘安舅母的份上,这会也坐不住了。
华妃这会没想到,只是家里人叙叙旧,弘安也敢无故发这样的难,便有些恼火。
她硬声指责弘安对长辈无礼,要他向福晋赔罪。这个时候,再蠢钝的的妇人也知道不对了。
年福晋拉着华妃的手,连连告罪,对着弘安施礼便解释说时候不早要尽早离宫去了。
弘安便是冷笑了一声,挥袍坐到了旁位上。福堂给他倒上茶水,弘安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
“舅母这么着急做什么,传出去倒成了我不敬尊长了。舅母喊我过来,如今我来了,舅母到底说说有何事。”
福晋被弘安琢磨不清的态度弄的起了一层薄汗,笑容也有些勉强。
“舅母,只是许久未来见你,想来看看你罢了。”
听到这里,弘安笑了一声眉眼却冷漠无比。他慢悠悠地放下茶盏,瞧着舅母开口。
“舅母何必和我打着官腔,我们本是同气连枝的一家人,有什么直说罢了……”
福晋怯怯地看了弘安一眼,这下是真摸不清弘安在想些什么了。
“嫂嫂有什么直说罢……”华妃这会儿也不怎么耐烦了,弘安不知在哪受了刺激,竟当着她娘家人的面甩脸子。
偏偏她现在还不能发作。这儿子当真是宠坏了。
有华妃帮了个腔,福晋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说出来此行目的。
原是西北叛乱,估摸着这次皇上应该是年羹尧大将军出行平定。话里话外,还有一层意思,是想着提出让弘安跟着去看看。
华妃立刻否了哥哥的想法。
弘安身体如何,她做额娘是一清二楚的。那西北苦寒恶劣之地,弘安去了怕不是得送上一条命。
福晋这时候也露出几分着急,明着说了年大将军想让弘安跟着出兵,好让他打下军营里的人心。
这支军队都是多年跟随年羹尧的部下了,弘安跟着去裨益巨大。
华妃被她这番说辞弄的迟疑起来。两人争的热闹,一时之间竟无人关心弘安想法。
而弘安就在一旁冷眼看着,摸着杯沿看不清神色。
桌上还摆着一盒子东珠,许是不久前刚刚赐下的。这物件原是皇帝皇后才能用的,如今翊坤宫倒是什么也不缺了。
信手捻起一颗,瞧着瞧着弘安竟难以自抑地笑出了声。
这声笑也让福晋住了嘴,脸色诧异惶恐地看着弘安。
“竟然舅舅舅母都为我下此心力,弘安又怎敢辜负……”
他一面说着,一面万分嫌弃地将指尖东珠丢回盒中。他站起来,抬眸看着福晋。
“侄子,多谢舅舅,舅母了。”
华妃还想说什么,弘安却没再看她。只是对着她施礼,神色淡淡地解释皇阿玛还有事嘱咐他去做,现在就退下了。
弘安一走,整个翊坤宫都冷了下来。
华妃有些怔愣,连福晋告退都没什么心情回应了。原本今日得了皇上赏赐,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如今闹得倒成了恼人的事。
况且弘安今天如此反常,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她这才唤来下人询问,颂芝捂着红肿的脸颊,抽抽噎噎地说着弘安今日来的时候就不怎么高兴,连带着福堂还对她动了手。
华妃额角发痛,神色厌厌,挥手摒退下人。倒是周宁海这个时候悄声走到华妃身后,俯身低语了几句……
作者:
对不起,我咕了小可爱。工作太累了,实在提不起精神码字,恰好这几章比较关键,不敢水所以就拖了,今天放假,我多撸一点。
赔罪赔罪,抱歉抱歉<(_ _)>
华妃之子:七
天气着实有点闷热,夏日里的空气都裹着一层灼热。
隔着远远地,弘安瞧这松石掩映的凉亭一角,红色翘边高檐下坐着个人,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福堂擦着腮边的汗,一个慌神就瞧见自家主子跑远了。便愁眉苦脸地拔脚去追,偏弘安身子看着消瘦,那撒了欢的跑动起来也不是奴才们能消受的起的。
弘安隔着十步开外的地方远远地喊了声皇叔,这才小跑着爬上台阶。
果郡王倚靠在凉亭朱红色柱子旁,一只脚曲在身侧。
听见声音便回头看见了弘安,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向来随性,不喜身边仆侍众多,现在也是一个人拎着酒屋躲在这喝酒。
从这里看出去,恰好能看见宫里御花园的湖...
天气着实有点闷热,夏日里的空气都裹着一层灼热。
隔着远远地,弘安瞧这松石掩映的凉亭一角,红色翘边高檐下坐着个人,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福堂擦着腮边的汗,一个慌神就瞧见自家主子跑远了。便愁眉苦脸地拔脚去追,偏弘安身子看着消瘦,那撒了欢的跑动起来也不是奴才们能消受的起的。
弘安隔着十步开外的地方远远地喊了声皇叔,这才小跑着爬上台阶。
果郡王倚靠在凉亭朱红色柱子旁,一只脚曲在身侧。
听见声音便回头看见了弘安,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向来随性,不喜身边仆侍众多,现在也是一个人拎着酒屋躲在这喝酒。
从这里看出去,恰好能看见宫里御花园的湖水,就着柳叶吹拂的姿态算得上难得惬意了。
福堂是清楚规矩的,老老实实地等在台阶下眼巴巴地瞅着弘安,看他脚步踏实地走完了台阶才敢收回视线。
是生怕主子跌了摔了,华妃娘娘那头可算的自己小命不保。
“你倒是耳尖的紧,知道我在这。”果郡王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段时日不见,福堂又长高不少却也清减了。
“听皇上说,你是又病了一个月?”
弘安难得见皇叔一面,此刻也露出了些泼皮姿态。他捞过皇叔的酒壶,一面嗅了嗅一边心不在焉地回他。
“老毛病了,算不得事,年年如此又有什么好吃惊的……况且,侄儿可不是听着消息来的,侄儿可是猜着皇叔在这就赶了过来。”
酒壶芬芳馥郁,飘出的酒香倒是勾的弘安跃跃欲试。
台阶底下的福堂急得就差喊出声了,生怕主子馋酒坏了药膳调理身子的忌讳。
果郡王眼尖瞧见了热锅上的蚂蚁,信手夺回了酒壶。
“你喝不了这个,”他这么说着,给他塞了一件玉壶。
“来,这个解暑。”
弘安被抢了酒也没觉着生气,打开玉壶就闻见了酸梅汁的味道,顿时得意起来了。
“原来皇叔备着这些,怕是也知道侄儿我会来吧。知侄儿者,莫若皇叔也,知皇叔者,莫若弘安是也。”
果郡王只是笑笑摇头,拿这个泼猴毫无办法。
面着湖水,微风习习,暑热去了不少。弘安吮了吮瓶口,惬意地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苦口汤药不离身,如今喝这酸梅汁都能算上瑶池仙露了。
果郡王瞧这弘安的模样,只想发笑。这作态竟比他饮酒还要多几分一醉解千愁的潇洒来。
这想法弘安不曾知晓,他此刻只顾着一手拨弄腰间玉佩,无意提起来最近皇上心情不佳的事,连带着后宫都不怎么踏足了。
刚入宫的如花美眷,只能引得额娘这些人劳神费力,实在是无奈。
对于这些,果郡王和弘安倒是不避讳。便是将前朝的事给弘安说了个彻底,包括官员变动以及最近南部水灾赈灾的情况。
原本还想着弘安别的不说,聪明伶俐还算得上是优点,果郡王也想听听他的意思。却没成想,他费了半天口舌,弘安也只是一听而过,没有任何想法。
“皇叔难道不知道皇阿玛特许我不用日日去上学了吗?这些个繁文缛节,实材要略可不得我心生欢喜……”
弘安说这话的时候,眼底还有隐隐约约的得意。果郡王却是拉长了脸,不轻不重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
“学也者,固学一之也。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如何能修正德学。”
弘安捂着脑壳直说知道了知道了,可看上去还是不得轻重。
遂他又想起弘安的身体,倒是也有些不忍心了。叹了口气,算作随遇而安的模样,颇有些奈何他不得。
见果郡王没声音了,弘安又伸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模样,眼珠一转又开了口。
“难得皇叔来一趟,不能和侄儿说些别的有趣的吗?”
果郡王悠悠地抿了一口酒,瞥了他一眼。
“有趣的……你这不学无术的能有什么有趣的,那我问你《蒹葭》可曾学过?”
这激将法对弘安来说不痛不痒,可想着还是老老实实地背了一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等他摇头晃脑地背完,皇叔这才放过。
“你皇叔我,刚刚倒是见了云雾香腮肤胜雪的倾城佳丽。”
许是皇叔喝酒的样子过于享乐,弘安都疑心他是喝多了酒说起胡话来了。
他拧着眉头,有些欲言又止,甚是感觉自己有那番忠言逆耳的慷慨大义。
“皇叔,酒水可浅尝辄止,莫要学了太白捞月去了。”
果郡王呛了一口酒,弘安说话没个轻重总爱噎的他哑口无言。
“这是什么话,惊鸿一面得了眼缘便可值此称呼,我还能骗你不成。”
皇叔这样说了,弘安还是不大信。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抱着手里的玉壶酸梅汤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口。
“侄儿可是一直在宫里,宫里那些宫女来来往往的我也见得多了,算得好看的还要数圆明园里驯马的小姑娘,这里的宫女可称不上什么‘云雾香腮肤胜雪’……”
果郡王摇了摇壶中残酒,笑哼了一声。
“谁告诉你那是宫女了……”
说完便一饮而尽。
弘安听完愣了一下,便是又看了看四下,压低了声音开口。
“皇叔……你,你这话怎能如此轻易说出口!”
果郡王倒是没什么顾及的,他瞧这弘安一副不怎么高兴的脸笑出了声。
“你这人小鬼大的,竟也有害怕的事?放心,我可未曾做出出格之事,还是知晓分寸的。”
弘安瞧着皇叔已有几分酒意上头醺醺欲醉,早已了解自家皇叔撒酒疯的习惯的。
平日里,他也是谨慎的很,倒也不必担心这些。
想到这些,弘安也聊开了。
“皇叔你岁数也不小了,为何不求皇阿玛给你下旨赐个婚事,也免得你喝多了酒便是满眼惊鸿。”
果郡王晃了晃喝干的酒壶,眼底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无可奈何放下酒壶看着弘安,这架势是要说教开了。
“你,还小。不懂得何为‘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若是那人非我所想,娶上百个也只是徒增寂寞罢了。如为如此,还不如清清白白孑然一身,断了那些浮屠因果,换得快意喝酒,幸也!”
弘安看着皇叔那一副我自任逍遥的模样,笑了笑突然觉得不想尝试酒这玩意了。
他轻轻把叹息湮没在喉咙里,低头转了转手里的玉壶。玉壶触手生凉,模样精致,难得的好物。
皇叔也算是极为照顾他了。
要知道,弘安一直羡慕皇叔在宫外能过的无拘无束潇洒不羁,可现在却觉得毫无兴致,提不起半分羡慕的念头来。
因为,若是真能如皇叔所愿,又何必借酒浇愁呢?又为何只能在喝酒的时候,才敢痛快出口,而不是大大方方和皇上说个明白。
就算他是皇上的手足兄弟,也不可事事顺心。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是二者不可得兼啊……
等着酸梅汁喝的差不多了,弘安想着想着还是开了口。
“皇叔,侄儿可是听闻那沛国公的女儿可是对你有意啊……”
这也是从额娘闲聊时听来的,毕竟京城里的势力,结交与否都事关家族,多多少少的弘安都听了那么一句。
“我说你怎么不勤学好问,竟学着闺家小姐胡说八道去了……”
果郡王不怎么高兴地看他一眼,教训起他。
“这些话不可乱说,平白污了人家的名声,不可再提。”
弘安哦了一声,安安分分地埋头喝起酸梅汁。内心却想着,好你个皇叔,明明心知肚明,你这不成亲也怨得我说你闲话。
更有那痴情种念着你,也算是是摊上了冤家了。
如此想着,弘安倒也是愁着自己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对外说,也只是想想罢了。
不知道填什么那就谢谢大家吧🙏
首先是风起青萍。
那天虽然发了一更,但是说实话更像是我为了遵守诺言更新而更新的产物,写的时候没有什么状态,也没有开心激动只恨手速跟不上脑速的感觉【其实困得要死🌝
思路断了,情节也断了,没有那种想起来就心神荡漾恨不得看到他俩当场生孩子的心情了。再接起来可能还得再看一遍电影【我已经下载了,提上日程了💪】
——————————
其次是更新的时间问题。本来想考完研一鼓作气写完,但是没想到状态那么不好;再加上这十几天事儿还特别多,论文考试实习还愿之类的全堆在一起,一直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时间去重新整理,所以很抱歉短暂的激情一发之后我还是断更了。
但是不会坑的,我保证。十号入职之后会尽快找时间...
首先是风起青萍。
那天虽然发了一更,但是说实话更像是我为了遵守诺言更新而更新的产物,写的时候没有什么状态,也没有开心激动只恨手速跟不上脑速的感觉【其实困得要死🌝
思路断了,情节也断了,没有那种想起来就心神荡漾恨不得看到他俩当场生孩子的心情了。再接起来可能还得再看一遍电影【我已经下载了,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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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更新的时间问题。本来想考完研一鼓作气写完,但是没想到状态那么不好;再加上这十几天事儿还特别多,论文考试实习还愿之类的全堆在一起,一直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时间去重新整理,所以很抱歉短暂的激情一发之后我还是断更了。
但是不会坑的,我保证。十号入职之后会尽快找时间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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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这个账号以后可能会发的一些东西。
说实话本来是经常发一些有的没的的胡话。但是自从涨粉之后连推荐都不敢点了,因为怕这些会打扰到大家从而飞速掉粉,其实是一种很虚荣的心理状态😁不过后来想想大家愿意因为这一篇不成熟的同人关注我已经很感谢了,来来去去都是缘,所以还是随缘吧。往后可能还是会发一些经过克制的胡言乱语,每天胡思乱想的脑洞【因为怕掉粉都写在便签里每天都担心手机丢了脑洞没有了我快要憋死了太惨了太挫了】,从高中开始就决心要写的一个我超级无敌喜欢的故事【但是六年过去了我永远停在了第五章想想可能是后来没有数学课失去了那种激情创作的氛围叭】,还有我的各种各样的梦【以前做很有意思的梦都发在朋友圈朋友说简直可以出书我觉得很有道理决定整理起来等以后登上人生巅峰这就是我第一本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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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再次感谢愿意关注这个账号并点赞的朋友们,同人更完以后无论说不说再见都祝大家一切顺利,平安开心❤
[言沈]遥相顾
“世人言情爱,谓之生死难论。”
我提笔写这些事时,是南庆五十六年,京都初初落雪。
因范大人提倡女子亦可入朝为官,此法虽惊闻天下,却得世家贵女推崇。故而我得以被举荐,做了朝中文书一职,专司笔录。
南庆大小事宜,我皆可提笔而记,是以京都的茶楼酒肆里,时常能碰见我的身影。诚然,我并不是什么事都记,近来天寒,朝中多有老臣告老还乡,我便奔波在记录这些大人的生平旧事上。
我今日写的这些旧事,说来京都无甚人能知。窗外风雪呼啸,暖炉火星迸溅,桌案上的茶水已经放冷,我研好的墨复又干涸。
而摊着的素纸上,仍旧一字未落。
我思量了许久,方才觉得这段封尘旧事,理应是从言大人先讲起。...
“世人言情爱,谓之生死难论。”
我提笔写这些事时,是南庆五十六年,京都初初落雪。
因范大人提倡女子亦可入朝为官,此法虽惊闻天下,却得世家贵女推崇。故而我得以被举荐,做了朝中文书一职,专司笔录。
南庆大小事宜,我皆可提笔而记,是以京都的茶楼酒肆里,时常能碰见我的身影。诚然,我并不是什么事都记,近来天寒,朝中多有老臣告老还乡,我便奔波在记录这些大人的生平旧事上。
我今日写的这些旧事,说来京都无甚人能知。窗外风雪呼啸,暖炉火星迸溅,桌案上的茶水已经放冷,我研好的墨复又干涸。
而摊着的素纸上,仍旧一字未落。
我思量了许久,方才觉得这段封尘旧事,理应是从言大人先讲起。
言大人乃我朝监察院院长,时任三十四年,终于南庆五十六年。膝下无子,身旁无妻,去时百官相送,却只范大人长揖不起,久目无言。
我今日提起他,乃是因其不久于人世时,我曾授命去过言府,见一见这位监察院的院长。
那时还在夏日,言府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下人通报后便领了我去后院,我便在满院的八重樱下见到了言大人。
南庆水土并不适宜种植八重樱,言府这几株大约是花了许多心思才留下的稀种。
言大人已抱病多日不曾上朝,我去岁见他时,他尚且是冰冷恭肃的监察院院长,腰间常年佩着长剑,瞧上去很是冷淡。是以我从来不敢跟这位大人交谈,直到此时见他,他披着外衣坐在回廊下赏花,身形有些佝偻,面色也很疲倦,我才想起,他如今也算是上了年纪。
他淡淡扫过来一眼,我慌忙低下头请安:“言大人安好,下官乃是文书沛琪,今日得旨来写录大人的生平,来日好修撰入库,记录在档。”
其实言大人的旧事,是很好写的。本朝陛下励精图治,南庆相比数十年前更为强盛。言大人也并不是什么碌碌无为的官员,他手握我朝最大的情报机构,同范大人并肩而立,乃是南庆最出色的一位臣子。
听闻他年少时曾入北齐为质子,又因当年种种事由落网被抓,其中因牵扯到了先皇的妹妹,故而这段往事的根由我不能探寻。
言大人并不多话,他毕生经历丰富,然由他讲来,诸事不过寥寥数语便可揭过,是以我坐了小半日,才写了不过七八行字。
夏日多雨,且都来的颇急。方才蓝莹莹的天澄澈无云,忽然间开始电闪雷鸣。我本欲收拾好笔墨告辞,然突下大雨,回廊下不过片刻便沉积了许多雨水。
我正有些发愁,言大人忽然道:“坐着吧,等雨停了再走。”
我只得乖乖坐在回廊下,两手抠着桌椅,十分无言的望着檐下雨帘。
那雨势如珠穿线,潺潺声响,将回廊外的风景遮掩的模糊,凝神细听时却仿佛能听见院中花瓣被落雨打湿在地的轻微声响。
大约是言府实在太安静了。
我正想着何时归家整理手中文书,忽然听闻言大人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转过头去,恭敬道:“禀大人,下官前两日刚过完生辰,如今算是虚岁十七了。”
“你也是七月的生辰啊。”他这样淡淡应道。
我心里有些好奇,因言大人生辰乃是在腊月里,他府上又无他人,还有谁的生辰同我一样是在七月么?
大约是我眼里的好奇太明显,言大人他轻轻笑起来:“没什么,我妻子也是七月的生辰。”
回廊下微风轻拂,他肩上披着的外衣空空荡荡,被风吹得微动。
言大人竟是有妻子的么?
我实在不知,满朝中也无人提及,市井茶楼里更是没有听过。言大人方才论述里只略略讲过他的生平,其中也并没有提到他的妻子。
他忽然回过头,轻声道:“前尘往事蒙尘数年,等我去后,大约这世上便再无人记她念她了吧。”
我愣了一愣,仔细揣摩了这话的用意,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铺开纸笔,由言大人的讲述,去触碰那位传闻里的言夫人。
言夫人是位北齐女子。
时年先帝在位,言冰云被遣往北齐作密探。此职需谨言慎行,尽量将风头敛去。然言冰云初入北齐,便于万鹤楼一剑斩杀三十六人,博得当年锦衣卫头目沈重的信任,因而在上京声名鹊起。
上京从不缺些文人墨客,小言公子却在卸下手中杀人长剑后,一袭白衣打马过长街,因他天生一双桃花眼,笑时很有三分风流意,是以常常惹得满楼红袖招。
是在这样的盛景里,小言公子成了上京姑娘们的春闺梦里人,亦碰见了他后来妻子沈婉儿。
沈婉儿是沈重的女儿,千娇百宠的世家贵女。当朝锦衣卫头目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偏将女儿养的天真烂漫,世事不知。
小言公子初见沈婉儿,便是在沈府满院的八重樱下,那姑娘正蹲在树下捡花瓣,捡了整整一怀,沈重领着言冰云站在回廊下,见她久久没有意识到家中有客,便开口唤了声婉儿。
那姑娘不防忽然被叫住,忙捧着一怀的花瓣回身站起,眼眸弯弯道:“父亲!”
沈重道:“家里有客,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她竟将襦裙捞起来捧些落花。
沈婉儿这才发觉父亲身后还跟着人,她忙将裙摆放下理好,却恰有风来,吹起那捧落花,叫她蓦地被迷了眼。
那是小言公子初见沈婉儿。他将这情形记得实在清楚,以至于多年后讲与我听时,我仿佛亦能瞧见那日的沈姑娘,是如何在漫天的八重樱下,弯腰将裙摆处沾着的花瓣摘下。
沈姑娘在上京家世尤为出挑,是以她自幼随性烂漫,同人相处时也没什么心眼。比起心机深沉的沈重,小言公子若是想获取些机密,确实从他女儿身上下手比较容易。
时值沈姑娘碧玉年华,将满十六,满城贺喜。沈姑娘她从晨起就在应酬世家来往,收了许多贵重礼物堆放在房里,沈府热闹了整日,直到晚间宾客散去,沈姑娘坐在房里拆礼盒玩儿。
东海的珊瑚手串,京都密制的檀香,寒玉打磨的扇骨,还有许多漂亮繁复的簪子花胜。沈婉儿将其归拢在一处,忽然在一堆礼物里瞥见了一方小小的木盒。
若是记得不错,这是小言公子命人送来的。
沈姑娘将木盒打开,发觉里头居然装着只玉雕的白兔。那玉兔雕来栩栩如生,脚底刻有一个婉字,恰是她的生肖。
当朝名匠若是雕刻,势必会在其上落下姓名,如今这玉雕没有落款,乃是小言公子他亲自雕的。
沈姑娘捧着玉兔在灯下细看了许久,将要小心翼翼收进木盒时,方才瞧见盒里还有只锦囊。
是夜星河烂漫,沈姑娘得人相邀,她将玉兔放入锦囊,悄悄绕过厅堂护卫,来到后院的樱树下,那处墙头果见一位少年郎。
沈姑娘仰首道:“这是你亲手雕的吗?”
小言公子笑起来:“沈姑娘喜欢吗?”
沈姑娘愣了一愣,她仰首可见小言公子笑颜,并他身后漫天星子,她一时竟分不清,是星星更亮些,还是小言公子的眼睛更亮些。
她只能红着脸,轻声道:“喜欢的。”
小言公子却忽然向她伸手,道:“沈姑娘信得过言某吗?”
沈姑娘盯着他,片刻后她笑起来,伸手回握住他。小言公子轻功不错,从沈府带走个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将人打横抱起,足下轻点,不出片刻,人已至府外上京河岸。
沈姑娘原先闭着眼,如今却忽然听见烟花炸开的声响,她懵懂抬头,便见满天星子下,数朵烟火齐至长空,一瞬亮如白昼。
言冰云道:“沈姑娘,生辰快乐。”
此后亦如此,要岁岁平安,年年长乐。
沈姑娘眼眸弯弯,她望向小言公子的侧颜,轻声在心底说了谢谢。
那之后的事,便同寻常茶楼里的话本一样。小言公子时常攀过沈府的高墙,在夜半时分众人歇下后,带她踏遍了上京的大小街巷,见识了诸多新奇玩意儿。
我写到这里时,恰如当年在家中偷看我阿娘的话本,才子佳人如此相配,只是隔着家国,叫人既心绪复杂又倍感欣慰。
我夸赞道:“言夫人性子果然至真至纯。”
想来只有备受呵护,方才能养出这样不设心机的姑娘来。
言大人少有的眸中带笑,他亦点头道:“是啊,是太傻了些。”
变故突如其来。
南庆政变,长公主为求北齐支持夺权,将上京密探云罗,一纸姓名告发了上去,首当其冲便是言冰云。
小言公子被捕时正在酒楼同沈姑娘赏景,万鹤楼里新招的厨子手艺一绝,他是特地趁着休沐带她来尝尝。
只是酒还未曾温好,便有大批的锦衣卫涌入。他们心知沈姑娘身份,不好轻易动手,只等着言冰云自己起身。
沈姑娘望着她父亲的下属们,有些不解:“出事了吗?”
小言公子将盏中冷酒饮尽,冷声道:“没什么,来捉我的。”
沈姑娘瞪大眼睛,她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言冰云一掌推开拍落在地,数十把绣春刀立时便架在他脖子上。
沈婉儿慌了神:“你怎么了?你犯了什么事?”
小言公子回过头,眼神冰冷,神色却好像不解,他问向沈婉儿,语气十分冷淡道:“与你何干?”
沈姑娘面色一白。
小言公子一朝被捕,南庆密探网被损大半。是以这消息递去南庆时,已过了半年。
长公主奉上的名单里毕竟只有南庆密探里的少数人,是以这半年的时日里,小言公子被沈重严刑拷打,妄图从他嘴里再撬出余下名单。
小言公子能被派去做密探,是因其心思缜密,且一心为国,是以他即便伤痕累累,仍是半个字都没有出口。
沈姑娘自那日后病了一场,昏昏沉沉了数日,又被沈重送去郴州养病,直至来年开春才回了上京。
她偷偷溜去看了小言公子。那印象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端坐在囚室里,唇角裂开,面色苍白,单衣处处都往外渗着血,人已瘦削了大半。
他望见沈姑娘时先是笑了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是看起来分外冷然。
“沈姑娘心情好,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来……我来瞧一瞧你……”她嗫嚅着开口,将拎来的食盒打开,端出里头的炖盅。“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吃饭了?我命人熬的燕窝粥,已经炖的很烂了,你先吃完粥,我还带了人参汤……”
她话音未落,然言冰云却抬手将食盒掀翻,内里的汤粥也一并洒落在地。
沈婉儿默然许久,又轻声道:“我忘了你不爱吃甜食的,那明日我带些肉粥来……”
小言公子便有些不耐烦,他冷声道:“沈姑娘,你我之间的种种过往,如今想来你已经明了,何必纠缠不放惹人厌烦?”
这话说来伤人,沈姑娘难免难堪,她站立在那处许久,忽然问了个瞧上去很是蠢钝的问题。
她问:“为何偏偏是我呢?”
上京多有贵女,有人善舞,有人善歌,有人善诗词歌赋,亦有人聪慧绝顶。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因你父亲是沈重。”言冰云淡漠道:“因为你是她的女儿,所以即便你蠢钝,即便你毫无可取之处,即便你与世家贵女格格不入,你的身份,却是你最大的屏障。”
“沈姑娘何必非要我将话挑明了说?”言冰云冷笑道:“于我而言,你除了是颗棋子,还有他用吗?”
沈婉儿茫然间点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她从怀里掏出只玉兔,递至言冰云眼前,问道:“你伏在桌案上雕刻这只玉兔,想必费了不少时日。这雕刻的时日里,这一刀一刀的斟酌,是半分真情也没有吗?”
言冰云伸手将那玉兔接过,他拿在手中瞧了瞧,笑道:“不过是不知名的匠人雕的小玩意儿,沈姑娘视若珍宝,这也值当?”
他随手将那玉兔抛至一旁,玉石轻脆,落地便摔成了两半,他的声音便如同远在千里之外,却分明近在咫尺。
他说:“沈婉儿,我从未对你动情。”
世人谓之情爱,究竟是如何看待呢?
我未尝过情爱,亦没有少年郎会在墙头等我,为我放烟花,带我去四处游玩,是以这问题从我脑海里浮现时,我并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来十七岁的沈姑娘,亦是懵懂吧。
我只是挑了个最好奇的问题,问向言大人。
“那玉兔,果真不是您亲手雕刻的吗?”
言大人呷了口清茶,望着眼前雨幕,许久后轻声道:“我雕刻那枚玉兔用了半个月,足足做了七个,最后才挑出一个最好的来,可惜被我摔坏了。”
直到范大人领命去往北齐救援小言公子,他方才从这被关押了半年的囚室里走出。
彼时北齐皇帝忌惮沈重,同范大人联手除去了这位锦衣卫头目。沈家一朝势败,满门被斩,徒留沈姑娘一人,因其父生前布下的诸多巧局而得以逃过一劫。
然家破人亡,终究在北齐待不得。
范大人对沈姑娘有些愧疚,因此一路带着她去了南庆,本是安置在范府的,后来辗转还是去了言家。
小言公子的父亲并不待见这位沈姑娘,连带着整座言府也很不待见她。她自千娇百宠的沈小姐忽然沦落至堂下客,言冰云在她脚上扣上了铁链,她便只蜗居在小言公子的一方庭院里久久不出门。
她每日从晨时坐到日落,小言公子自回南庆后便公务繁忙,只会偶尔来看看她。
他二人坐在一处相顾无言,只有闲暇时会听听雨,或者下下棋。
小言公子到了娶妻的年纪,陛下有意要为他赐婚,言若海连日奔波,便是在为他挑选妻子。
只是这时的言公子,忽然同他父亲说,他要娶沈姑娘。
时年北齐同南庆仍是敌国,她虽是北齐的罪女,身份到底敏感,陛下没有下旨将她处死,已是泼天的恩典。
然小言公子在北齐吃的苦楚,亦叫陛下记挂于心,是以此事磋磨了数月,监察院的上一任院长陈萍萍亦是出了不少力,才叫陛下点了头。
沈姑娘嫁进言府时,是冬日腊梅花开时节。
冷冷清清的言府忽然办了桩喜事,虽没有铺张,到底也热闹了些时日。
我写到此处时忽然想起些什么,便停笔问道:“那……沈姑娘呢?她心绪如何?”
沈姑娘在这桩婚事里似乎静得没有声响,她从头至尾都默不作声,连披上嫁衣时,神情也十分默然。
我总觉是不该如此的。
那是沈婉儿。她在上京看过最盛大的烟火,在街巷见过最繁华的灯市,在长风万里,星月满天,墙头马上,见过她最心动的少年郎。
旧事讲到这里,我神情已不似当初好奇。
笔尖墨团滴落在纸上,泅染了一片墨渍。
人生究竟不似茶楼话本,恩怨情仇也没有那样坦然。
小言公子同沈姑娘成婚前后并没有什么分别。日子过得平静没有波澜,直到朝中再次生变,监察院院长被处凌迟,范大人千里提剑来救,先帝命人捉拿他,小言公子违背命令,悄悄留下了范大人。
本是多日不见的友人,如今也是相顾无言。二人立场不同,出手也是为了三分知己情。
只是谁都没有想起沈婉儿,这日日待在后院,沉默寡言的言少夫人,居然瞒过言府重重耳目,去府衙告发了范大人。
事情败露时她也没有哭闹,只是静静坐在那处望着言冰云,她其实心中亦有不解,便要言冰云给她答话。
“为何说是出卖呢?”沈婉儿道:“范闲害我至此,我为何要对他抱有善意?世人谈及宽容,便因范闲同你是好友,他便做什么都是对的吗?”
她笑着笑着,眼里便呛出泪来。
“你为何觉得我会帮他?我是沈婉儿啊,我是沈家的人啊……”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却忍着不眨眼,直直盯着言冰云:“我沈家上上下下二百三十一口人,他们日日诘问我,问我为何不替他们报仇?问我为何还能活着?问我此后人间四季,便要这样坦然的过下去吗?”
言冰云沉默了许久,终究未再开口说话。
南庆二十四年,沈姑娘去于大寒落雪那日。
侍女前去禀报时,言冰云正在书房里。
“沈姑娘去的没有苦楚,是半夜里忽然开了窗,趴在窗台上去的。”
“前两日京中没有下雪,沈姑娘说晚上星星好看,时常趴在窗台上看星星,故而婢女也没有在意。”婢女顿住,她凝神望向言冰云的背影,见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处,提着的笔尖滴下一团墨来,泅染了画纸上的一角留白。
她继而道:“婢女第二日晨起察觉到不对,可惜那时沈姑娘已经咽了气。”
她在言府里挂着少夫人的名,其实并不受待见,去时身旁空无一人,也未曾交代过只言片语,只是生前同婢女闲聊时说过一句想家。
她的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齐,沈府里有许多八重樱,每年盛夏时节开花,花瓣揉出的汁水可以泡茶和做糕点。
婢女那时安慰她:“改日在院子里也种一些,公子后院里都没什么花草,看上去也很清冷。”
沈姑娘却摇头,她实在是个再安静不过的女子,便如那时婢女能看出些端倪,笃定言冰云虽不爱花草,却也不会在此事上拂了她的心意。
但沈姑娘只是摇了摇头,将此事轻轻揭过后再没提起。
她从来都是这样安静,来时跟在言冰云身后,去时也悄无声息,静的仿佛府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女子,雨落时听雨,星垂时观星。
她将自己悄悄融进岁月里,终究让旁人再也寻不出一丝痕迹。
言大人说完这些事后,忽然觉得自己困倦,撑着手肘,说要小歇片刻。
我应了声,却因砚台干涸难磨,向言大人告了声罪,他应声后,我便起身去了他身后的书房去寻新墨。
不防那处桌案堆了些公文,因门窗敞开,此时微风拂过,掀动公文下压着的画轴。
我心下好奇,便走过去轻轻挪开公文,但见那副水墨写意图上,画着位年轻女子。
她自长风寂寂处奔向她的少年郎,眼角眉梢都挂着令人心动的欢喜。
我心中一滞,愣神了许久。
回身时却又见书架上放着许多玉兔,个个栩栩如生,粗略数下来,约摸有三十多个。
是言大人这些年雕刻的玉兔吗?
我忽然迫不及待的想问问言大人,便是情深如此,为何偏偏是这样的结局?
我捧住砚台出门,寻至回廊下,言大人仍旧是先前的模样,撑着手肘闭目小歇。
我轻声道:“言大人?”
他并没有如同方才那般应声,我便又唤了一声:“言大人?”
雨势渐微,乌云散去,天空忽又澄澈万里。
他却再没有睁开眼,同我讲他的旧事了。
我所想问的问题,亦是永远没有了答案。
京都入冬后,初初落了场雪,满城素白。
我好容易将上头要的文书整理好,方才得了空闲,于今日想起这桩事来,思索了许久,才提笔重整旧稿,写下这些旧事。
言大人去后,尸骨由范大人亲自送往北齐。听闻上京风好景好,城郊依山傍水,春日里有满城柳絮飞花,还有数不尽的八重樱,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长眠处。
我自晨时日升,写到晚间星子低垂,直至落尾时,忽然想起范大人曾做过一首诗,那诗中一句恰用来评这旧事,实在最合适不过。
世人会如何看待言大人同沈姑娘呢?我想他二人如今长眠一处,大约是不会在意了。
只是旧事封存,如今被我吹去浮尘,窥见了那段时日里的边边角角,我便忍不住从那些只言片语里猜想沈姑娘的心情。
那时年少不知事,偏有人携满天星月来寻她。
大约……大约便是……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