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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空kokoko

 …😢我真的很需要点庆莲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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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HAZEw2G

  Doriath

  

  

  

  

  

  

  

  

  

  

  

  

  

  

  

  

  

  在搞的第一纪元系列!打算按地标画来着()

  是冰翼辛国

  Doriath

  

  

  

  

  

  

  

  

  

  

  

  

  

  

  

  

  

  在搞的第一纪元系列!打算按地标画来着()

  是冰翼辛国

亦空kokoko
  摸点小狗   (私设ooc...

  摸点小狗

  (私设ooc)

  摸点小狗

  (私设ooc)

树影Dairon{一个真辛达}
给Rosamund画的约稿,要...

给Rosamund画的约稿,要求是电影版但是年轻一些的埃尔隆德,本来只打算画个头像,但是起稿的时候画了半身感觉效果很不错,所以就顺着都画了!很喜欢这个感觉的Elrond!

Rosamund:

@树影Dairon{一个真辛达} 老师约的稿子!!感谢神降临😭(是约稿 不可用w)

  

感觉是刚刚开始建立起幽谷的埃隆,被下属建议了自画像,但还不太习惯被爱戴的感觉。(loreid老师好会说!)


给Rosamund画的约稿,要求是电影版但是年轻一些的埃尔隆德,本来只打算画个头像,但是起稿的时候画了半身感觉效果很不错,所以就顺着都画了!很喜欢这个感觉的Elrond!

Rosamund:

@树影Dairon{一个真辛达} 老师约的稿子!!感谢神降临😭(是约稿 不可用w)

  

感觉是刚刚开始建立起幽谷的埃隆,被下属建议了自画像,但还不太习惯被爱戴的感觉。(loreid老师好会说!)


安迟华

【中洲女性24h · 10:00】兰巴斯的工艺传承

上一棒:@阿C今天填坑了吗 

下一棒:Orelinde


1、取奶


然而涉及路线,沃隆威不肯给出任何明确的回答。“你清楚人类的力量,”他说,“至于我,我出身诺多族。饥寒交迫的冬天必须持续很久,才杀得死那些曾经涉过坚冰海峡者的亲族。不过,你以为我们是怎样在咸苦荒芜的大海上熬过了无数日子?你难道从未听说过精灵的行路面包?我仍然保存着它,水手人人都会留它以备穷途末路之需。”他说完掀开斗篷,让图奥看了看一个紧扣在腰带上的密封小囊。“只要它保持密封,就不会被潮湿或恶劣气候毁坏,但我们必须把它省到紧要关头。毋庸置疑,深冬到来之前,一个逃犯兼猎手可以找到其他食物。”

——《未...

上一棒:@阿C今天填坑了吗 

下一棒:Orelinde


1、取奶


然而涉及路线,沃隆威不肯给出任何明确的回答。“你清楚人类的力量,”他说,“至于我,我出身诺多族。饥寒交迫的冬天必须持续很久,才杀得死那些曾经涉过坚冰海峡者的亲族。不过,你以为我们是怎样在咸苦荒芜的大海上熬过了无数日子?你难道从未听说过精灵的行路面包?我仍然保存着它,水手人人都会留它以备穷途末路之需。”他说完掀开斗篷,让图奥看了看一个紧扣在腰带上的密封小囊。“只要它保持密封,就不会被潮湿或恶劣气候毁坏,但我们必须把它省到紧要关头。毋庸置疑,深冬到来之前,一个逃犯兼猎手可以找到其他食物。”

——《未完的传说》,第一辑,第一纪元,第一篇,图奥及他前往刚多林的经过


当阿塔妮丝得知美丽安说要教她做兰巴斯的时候,她以为她们要去厨房。


但现在,她们在奶牛棚里。


“加拉德瑞尔,”美丽安抬手,示意金发的精灵少女走过来,“记住一定得慢慢地接近奶牛,对奶牛说话的时候声音低点,轻轻拍一拍它,这样它就可以知道你在哪。可千万不要吓到它了。千万不要突然移动位置,要让它知道你在哪。要是真吓到亚希了,你可能会被它踩伤或者踢飞了。”


阿塔妮丝听到自己新名字的时候还有点害羞,可等她听到后面的指示,她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睛,抱着个木桶呆滞在原处。


黑发的迈雅抬起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手还轻轻地拍着被她唤作“亚希”的那头娇小的浅棕色母牛:“别怕,亚希很温顺的。”


您刚刚不是才说了可能会被它踩伤或者踢飞吗???


仿佛是听见了少女内心的大声吐槽,美丽安笑得更开心了:“你可是精灵啊,能与自然万物对话的精灵,就跟训马一样的,你怎么和马交流就怎么和亚希交流。”


马语和牛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吧,夫人!!!


加拉德瑞尔深吸一口气,鼓起一口气,慢慢走到牛身边。她小心地把怀里抱着的木桶放到旁边地上,然后学着迈雅,弯下腰,轻轻地摸了摸小母牛的头。


这头浅棕色的小母牛才刚到她腰间,额头上有一块小小的白斑,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奇地盯着这个面生的精灵看,嘴里还嚼着些草。


“来,慢慢地蹲下,看我的动作。”美丽安优雅地提起裙摆,蹲了下去。


加拉德瑞尔的手僵在了牛头上。


亚西抬头看了看她,嘴里继续嚼着。


“把装了热水和麻布的桶递过来,记得从牛头前面慢慢走过来,别吓到亚西了。”


加拉德瑞尔小心翼翼地把手从亚西头上挪开,她半弯下腰,拿起刚刚被自己放地上的桶,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可以说是蹑手蹑脚一点一点挪到了美丽安身边。


把桶递给此时正优雅地蹲着的多瑞亚斯王后,加拉德瑞尔咬咬牙,也撩起裙子,蹲到了美丽安身边。


美丽安把桶放到跟前,她把袖子撸了起来,然后将浸透了热水的麻布从盆中拿起拧干:“取奶前,首先要把奶牛的乳房擦干净,动作轻点,把那些草末和泥尘都擦掉,热水也能让奶牛更好下奶。我擦了一个了,剩下的你试试。”


加拉德瑞尔接过麻布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她把麻布放回桶里洗了洗,拿起了拧干,然后咽了口口水,轻轻地把布放到那一团肉上。


亚西腿动了一下,哼了哼,加拉德瑞尔吓得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别怕,奈尔玟,”美丽安唤出少女的母名,神色坚定,“她只是一头小牛。”


她伸出手摸了摸母牛,示意加拉德瑞尔继续动作。


加拉德瑞尔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小母牛身上那不算好闻也不算太难闻的动物膻味,把已经冷掉的麻布重新浸到桶里,再次扭干,然后细致地擦干剩下的几个乳房。


美丽安看她擦完了,点点头,从旁边拿起一个空桶,放到奶牛的后腿之间:“你看,把接奶的桶这样固定好,这样能减少她把桶踢翻的几率。手上干燥的时候可以抹点油膏,这样挤奶会比较顺畅。”


她一步一步地给少女展示动作:“拇指伸长,和食指一起轻轻地夹住乳头,然后你看,这样子挤压乳头的底部,给一个向下的力,挤压出奶,一定要保持紧握住底部,这样牛奶才不会回流。但是挤压的头三次先不要急着接奶,挤出来看看奶有没有问题。”


说着美丽安手上就动作起来,奶黄色的乳液成柱状喷了出来:“你看,这样子就是没有问题了,奶柱没有分叉,奶里没有结块,亚西也没有觉得痛。”


小母牛很配合地哼了一声。


加拉德瑞尔现在只恨不得能掏出笔记本和羽毛笔,把刚刚学到的都给写下来。


美丽安的动作十分熟练,很快桶里就积攒了一层浓郁的牛奶:“好了,这个挤完了,你来试试下一个。”


加拉德瑞尔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没事的,勇敢点,你刚刚都已经上手擦了,现在只是上手挤奶而已,没啥区别的……


区别还是有点大的。


加拉德瑞尔捏住那团温热的肉,有点不敢动弹,美丽安就蹲在旁边静静看着她。


加拉德瑞尔小心翼翼地开始使力,第一次的时候不太成功,什么都没有出来。第二回,她加了点力气,奶是出来了,牛也不舒服地动了动甩了甩尾巴。


终于第三回,出奶了,牛的反应也不大。


加拉德瑞尔舒了口气。


美丽安点点头:“对,就这样,剩下三个乳房都要挤干净哦。”


加拉德瑞尔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挤奶这活虽然上手了还算容易,但挤奶过程中还是时不时就有意外发生。


“小心,记得给它补点草嚼一嚼,要不然它烦躁起来就不配合了。”


“注意,你看到它背部拱起来的时候就赶紧把奶桶拿开,它要排泄了。”


“牛侧踢的动作范围确实有限,但它往后踢的力度可不小。”


加拉德瑞尔把三个乳房都挤空之后,感觉自己一身力气也被榨空了。


亚西小奶牛功成身退,嚼着草哼哼唧唧地走开。奶桶已经装了四分之三满,加拉德瑞尔小心地把桶提起,跟在美丽安身后。这次她们是真的去了厨房了。刚挤好的牛奶用干净的细麻布过滤了一遍,倒进用热水烫洗过已经晾凉了的瓷盆里。


“我们明天再继续。”美丽安盖好瓷盆之后,拍拍手,把衣袖放了下来,轻快地离开厨房。


加拉德瑞尔看着盖好盖子的瓷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这就完了???


“怎么了,加拉德瑞尔,是找不到吃的吗?”银铃般的笑语从她身后传来,加拉德瑞尔转过身去,便看见了露西恩。


多瑞亚斯的公主较她要更年长一些,虽未见过双圣树,但脸庞上有晨光闪烁。那头黑色的及腰长发和夜莺般的声音像极了她那来自蒙福之地的母亲,但那一双笑眼和鬈鬈卷发大抵还是自她父亲那边血脉得来。她一双灰色的眼眸因笑意弯起,温柔地看着自己母亲最新的门徒。


“啊不是,我不是来找吃的,我刚把牛奶过滤完……”加拉德瑞尔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露西恩了然地点点头:“母亲在教你做兰巴斯是吗?”


“是的!”加拉德瑞尔连连点头。


“辛苦啦。”露西恩熟门熟路地从橱柜里找出两块小蛋糕,给加拉德瑞尔手里也塞了一块,“明天会更辛苦哦。”


看那袭蓝色裙影也离开了厨房,加拉德瑞尔捧着小蛋糕,一脸迷茫。


不是说好的,学做兰巴斯而已吗?




02 黄油


但美丽安说:“库沙理安,为了你所提供的帮助,也为了向你致以敬意,现在我将赠你一件礼物,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有价值之物。”她赐给他大量精灵的行路干粮兰巴斯,它们裹以银色的叶子,捆扎的丝线在绳结处封以王后的徽章—形如一朵泰尔佩瑞安之花的一片白蜡。按照埃尔达的习俗,只有王后拥有保存和赠予这种食品的权力。她说:“贝烈格,这行路干粮将在荒野与寒冬里帮助你和你所选择之人。因我在此委托于你,代替我行使分配之权。”这件礼物比什么都能说明美丽安对图林的关爱之深,因为埃尔达过去从不曾允许人类吃这种干粮,后来也极少这么做。

——《胡林的子女》,纳恩·伊·希恩·胡林,“胡林子女的故事”,第六章,图林在匪帮中


拿开瓷盆的盖子,能看到盆里静置过了一夜的牛奶如今顶上漂浮着的绵绸奶油。木勺和其他工具都先开水烫洗过,再用细麻布擦干。美丽安仔细地用勺子把浮起的奶油舀起。


收集好的奶油被倒进搅拌桶里,美丽安示意加拉德瑞尔看一下桶里,她慢慢摇动起把手,把手牵引着桶里的桨叶转动起来,奶油被搅动起来。


“搅动黄油的诀窍就是要手稳,不要求快,也不要太慢,就这样稳着。”美丽安把盖子盖起来,继续不紧不慢地摇着把手,“你听,现在还是水声一样,等你摇到感觉手感变黏了,第一阶段就好了,你来试试。”


比起牛乳头,把手没有那么吓人,就是动作非常死板固定,加拉德瑞尔一边转一边忍不住问:“要转多久啊?”


多瑞亚斯王后的红唇与她的红裙一样鲜艳,教会夜莺歌唱的声音温柔答道:“这样一桶奶油,要搅发到第一阶段大概要半小时吧。”


半小时。


还只是第一阶段。


奈尔玟,阿塔妮丝,加拉德瑞尔,要坚强,要坚持下来。


加拉德瑞尔面无表情地继续搅动着奶油。


“他们说,做黄油的心情也会影响到黄油的出品哦。”美丽安突然来了一句。


啊这???加拉德瑞尔有些慌张,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下来。


美丽安笑了出声,然后轻声唱起了歌。


那是纯粹的歌声,用的不是尘世间所用的语言,音符坠如雨滴,回响荡如风声,能听得出麦穗撞击的回响,余音里还有太阳的热烈。


加拉德瑞尔听得入迷,恍然想起来,据说是眼前的迈雅教会了夜莺歌唱。


“唱起来就会忘记时间漫长了。”美丽安的眼眸看不清颜色,仿若星河搅碎,她微微侧头,直直看向加拉德瑞尔。


加拉德瑞尔摇了摇下唇,轻声哼唱起来。


那是儿时母亲给她唱过的泰勒瑞童谣,唱的是白沙、蓝天和天鹅。


“唱得真好。”美丽安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加拉德瑞尔的头。菲纳芬家最小的女儿,一头长长卷发,交金织银,犹如双圣树交织的光芒被编织成发丝。


加拉德瑞尔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她觉得,搅拌桶里的声音好像变了?手上摇着把手的手感似乎也更加黏重?


“打开盖子看看,第一阶段应该好了。”


跟着美丽安的指示,加拉德瑞尔打开搅拌桶的盖子,探头看了一眼。桶里原本绵稠似浓厚奶液的奶油已经蓬发起来,挂在桨叶上,微微下垂。


“再摇半个小时估计就好了,”美丽安笑言道。她把盖子盖好,又开始唱了起来。加拉德瑞尔继续转动起把手,时不时偶尔跟着哼唱几句。


搅拌到最后,黄油和酪乳分离开来,桶底是乳白色的酪乳,而成坨的黄油挂在桨叶上。美丽安教着加拉德瑞尔把搅拌桶架在铺好细网布的瓷盆上,然后拔掉桶底的塞子,好让酪乳能倒出来。桶里的酪乳排出来之后,把桶里的桨叶取掉,把粘在桨叶和桶壁里的黄油都刮出来。然后她们把刮出来的黄油都放到细网布里,包裹起来各种揉捏挤压,尽可能把酪乳都挤出来。


挤出来的酪乳放了起来,美丽安拿来干净的泉水,开始教加拉德瑞尔清洗黄油:“除非你在接下来一天内就能把这些黄油都用掉,不然就得好好清洗,直到洗出来的水变得近乎清澈为止。”


她们前后至少洗了三次,才算洗好。洗完之后,美丽安往加拉德瑞尔手里塞了两个木板子,教她怎么给黄油定型。


终于一块块黄油被拍成方方正正的样子,整整齐齐地码在瓷碟上。加拉德瑞尔舒口气,总算是明白了露西恩昨天说的话。


一听就是就是很有经验呢……


“怎么了?”走出厨房,美丽安看着一脸释怀的加拉德瑞尔好奇地问道。


“就是感叹,好在您没有从怎么种麦子开始教我做兰巴斯。”加拉德瑞尔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美丽安大笑起来:“确实,毕竟没赶上播种日。”


在阿门洲天不怕地不怕一心想要比天高的菲纳芬幼女,高贵坚强的阿塔妮丝,坚韧不拔的奈尔玟,刚入爱河的加拉德瑞尔,在迈雅的大笑声中,石化了。




03 烘焙


银色的叶子被火光映得通红,图林看见封印,眼神阴郁下来。“你拿的是什么?”他问。

“仍然爱你的人能够给你的最宝贵的礼物。”贝烈格答道,“这是兰巴斯,埃尔达的行路面包,还没有人类尝过。”

——《未完的传说》第一辑,第一纪元,第二篇,纳恩·伊·希恩·胡林,附录


经历了前两天的磨炼,不得不说,今天的烘焙是最简单的一环。


昨天做好的黄油拿出一块,软化之后拌入蜂蜜,然后倒入面粉,搅拌至完全融合。然后把面团放在案板上,揉至表面光滑之后,擀开成薄片,然后切成方块。方块上用小刀交叉划了两道,放在涂有黄油的烤盘上,送进已经热好的烤炉里。


原料很简单,过程也很简单,除了揉面的时候,美丽安一直虔诚地吟诵着祷词。


她在向那绿衣的维丽祈求。


祈愿这些行路面包能长久保存。


祈愿这些干粮能滋养游子。


祈愿游子不会迷失方向。


兰巴斯新鲜出炉的时候,甜香满溢。美丽安等它们都凉了之后,掰了一小块递给加拉德瑞尔:“尝尝自己的手艺。”


兰巴斯就像是烤成金黄色的薄片饼干,掰开之后能看到内里是奶油颜色,吃进嘴里一点都不干硬,更像是一股甘泉在嘴里化开。


“一块兰巴斯足以让行人走上一整天的路,”美丽安拿起一片兰巴斯,放进已经洗净的瑁珑叶里。光滑的绿色叶面包住了金黄的行路面包,银色的叶背露在外面。她熟练地用丝线困好,在线结处浇了点白蜡,在上面盖上她的徽印。


美丽安把包好的兰巴斯递给加拉德瑞尔看:“兰巴斯的菜谱来自于雅凡娜,向来只有王后或一族中地位最高的精灵女子,才能保存和赠与兰巴斯,这位女子因而被称为‘女主人’(massanie),或‘赠与面包者’(besain)。”


加拉德瑞尔抬起头,浅蓝色眼睛里流露出惊疑不定的情绪。


“我知晓你有野心,你渴望建立自己的王国,你将得偿所愿,”美丽安的眼眸仿佛是能把灵魂吸取的深渊,“但我希望你要记住,良君不会只懂驰骋沙场,不会一心挑起战火。”


加拉德瑞尔接过那片兰巴斯,默默念着:“赠与面包者’(besain)。”




04 传承


第二天早晨,他们正在打包不多的行李时,来了几个能说西部语的精灵,给他们送来了许多礼物:旅途中需要的食物和衣服。食物绝大部分都是一种极薄的饼干,用一种谷物面粉制成,外面烤得焦黄,里面是奶油颜色。吉姆利拿了一块饼干,怀疑地打量着。

“克拉姆。”他压低声音说,掰了一小角放进嘴里细嚼,然后神情马上变了,津津有味地吃掉了余下整块饼干。

“别吃了,别再吃了!”那些精灵笑着喊道,“你吃的量已经足够走上一整天的路了。”

“我以为它只是一种克拉姆,类似河谷邦的人类为荒野旅行做的干粮。”矮人说。

“它是干粮没错。”他们答道,“但我们叫它‘兰巴斯’,或‘行路面包’,比人类制作的任何食物都更能充饥,而且据说也比克拉姆好吃。”

“确实如此。”吉姆利说,“啊,它甚至比贝奥恩一族的蜂蜜饼干还好吃!这可是不得了的称赞,因为据我所知,贝奥恩一族是最棒的烘焙行家,可是如今他们根本不愿意把自己烤的饼干分给旅人了。你们真是大方的主人!”

——《魔戒》,第一部,第二卷,第八章,告别罗瑞恩


加拉德瑞尔哼着曲子,准备把刚摊凉的兰巴斯包裹好。护戒远征队带走了不少洛丝罗瑞恩的兰巴斯库存,她想着也该是时候补点货了。


黄金森林的白夫人在发干粮的时候,特地把阿尔玟做的那几块兰巴斯都挑了出来塞给了阿拉贡。当时就跟外孙女说过了,给黄油染色的时候还是用金盏花比较好,用胡萝卜染色会让黄油有胡萝卜味。


胡萝卜味的兰巴斯也不难吃,将就吃着吧,反正饿不死。


至少外孙女只是用胡萝卜汁给黄油染色,当年凯勒布莉安非要用甜菜汁给黄油染色。


那些诡异的紫粉色甜菜味兰巴斯,她一块不少地,全送去幽谷了。


瑁珑树的叶还是金黄色的,还没变回上绿下银的样子。她把金黄色的兰巴斯放进金黄色的叶子里,仔细包裹起来,细线将叶片裹好,白色的蜡液滴在线结处,然后盖上了她的徽印。


祈愿这些行路面包能长久保存。


祈愿这些干粮能滋养游子。


祈愿游子不会迷失方向。


祈愿她能继续做加拉德瑞尔。


森林里有夜莺鸣唱,交织着风声和水声,一如千年以前,一如千年之后。


一月歌

同人合集

整个目录,2021-2022 精灵宝钻/魔戒/中洲历史相关的阿尔达同人。

友情向/亲情向/胡扯向,除了父母爱情之外没有任何CP,耶。


【阿尔达】渴海(答案

“你为什么渴望大海?” 

“什么是大海?”

角色:中洲历史同人,伪末日AU(2022.06, ~2W)


【魔戒】One Day

埃尔隆德有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里,只有一个人有答案。

角色:Elrond, Eärendil, Elwing(2022.05, ~5K)


【宝钻】Judge

生者在恩多尔,罪者在曼督斯

……而杀亲者前往天鹅港...

整个目录,2021-2022 精灵宝钻/魔戒/中洲历史相关的阿尔达同人。

友情向/亲情向/胡扯向,除了父母爱情之外没有任何CP,耶。


【阿尔达】渴海(答案

“你为什么渴望大海?” 

“什么是大海?”

角色:中洲历史同人,伪末日AU(2022.06, ~2W)


【魔戒】One Day

埃尔隆德有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里,只有一个人有答案。

角色:Elrond, Eärendil, Elwing(2022.05, ~5K)


【宝钻】Judge

生者在恩多尔,罪者在曼督斯

……而杀亲者前往天鹅港

角色:Eöl, Olwë (2022. 05, ~3K) 

 

【宝钻】升渊

你会看到,高塔与深渊没有什么不同。”

角色:Maeglin (2022. 04, ~3K)

 

【努门诺尔】The Truth

人类被嘉奖以这片土地……真的,如此吗?

角色:无姓名  (2022.05, ~3K)

 

【魔戒】The Light

弗罗多将要抵达维林诺的海岸,在那之前,他会碰到新的朋友。

角色:Frodo, Bilbo, Eärendil, Elrond (2022.04, ~1W)


【努门诺尔】前夜 (1234

在阿尔-法拉宗将要向西出兵的前夜,有流星落在美尼塔尔山上。

那土地在,我就要去征服,那高山可见,我便要去占有,那时间无情,我偏要去延长。我自应当永生不死,我自应当随心所欲。

And we deny 'Estel'.

角色:国王,国师,王后,与一位使者。(2022.02,~ 1.5W)

 

【愤怒之战】也值得一场梦(1/23/4/56/78/910

在这场战争的转折点,我们提出一种假如。

将存在于时间之中的万物都编制成网,将想象和可能构建成花园的小径,每一个未曾经过的分支,都值得一场梦。

角色:Elrond, Elros, Melkor, Ancalagon, Eärendil, Elwing, Gil-galad, Cirdan (2022.01, ~2.5W)

 

【末日之战】星落(

当世界迟暮,众神衰颓,魔苟斯将穿越黑夜之门,从无尽黑夜中归来。”

万事万物终有终结,你是如此,我也一样。

角色:Melkor, Eärendil, Elwing, Eönwë, Elros (mentioned), Valar (2021.11,~2W)

 

【欢乐】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维拉魔法呢?(1/2345番外

永远不要小瞧黑夜之门:跨海长途电话帕兰提尔,几次久别重逢,以及一次世界末日大危机——!

角色:Elros, Elrond, Gil-galad, Cirdan, Eärendil, Elwing, Thorondor, Celebrimbor, Vardamir, Tilion, Melkor (partly) (2021.07, ~1.5W)


【AU】The Voyage

埃尔洛斯整个暑假都通宵泡在模拟室,埃尔隆德对此颇有微词。

一种星际背景AU。论黑客技术在历史研究中的重要性。

角色:Elros, Elrond, Glorfindel, Gil-galad, Cirdan(2022.02,~6K)

 

【魔戒】 将有新生

格罗芬德尔在草地上苏醒。

他久违地,开始呼吸。

角色: Glorfindel, Olwë, Olórin, Eärendil (2022.02,~5K)

 

【宝钻】不义者

不义者慷慨,仁慈者为恶,蒙福者漂泊,求死者永存。短篇*4

角色:无指定 (2021.09,~5K) 

 

【魔戒】餐后时间

霍比特人总是有办法。

角色:Farmer Maggot, Gandalf (2021.08,~2K)

 

【后世】文学课

各位,今天,我们来讲戴隆·多瑞亚斯,也称‘树影诗人’。”

角色:Daeron, Lúthien(mentioned) (2021.08, ~4K)

 

【宝钻】神的孩子

埃尔汶能看到许多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偶尔,她会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看到早已逝去的人们在朝她微笑。

角色: Elwing, Eärendil, Dior, Nimloth, Ecthelion (2021.09,~2K)

 

【宝钻】千字故事

【希望】【等待】

【航行意外】Eärendil was a mariner……and Eärendil is anastronaut.  

【与神说】维利玛众钟皆寂,预言的水手已经来临

【一只绿精】大家好,我是一只绿精灵

【In the end】【星星的碎片】 依旧是一些埃兰

【A short break】努岛节庆

【岳父女婿场合】辛国在不爽

 【未尽之途】科幻AU,坑了


【宝钻】断篇不成章

百字短故事系列,无所属,无所限。

从冷笑话到奇怪的脑洞什么都有,微博有稍微整理过的版本(【正经向】【不正经向】)。

loft上放的比较混杂,可以跳过,也可以戳这里:短梗合集【1】, 【2】【3】【4】


以上!

如果愿意留点阅读感想那就太感谢啦 ♪(・ω・)ノ

白日夢人間

【多瑞亚斯24H丨23:00】夜幕低垂·下(银盖)

·星际AU

·ooc属于我

·晚点审查修改错别字和病句(

·祝阅读愉快


4.

第二日的早上,当凯勒鹏还未跨入大厅时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执。

“我们现在到底要怎么做?”是来自老员工的质疑。

“我们现在根本什么都不能做!”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破地方被这个破系统坑到了这里!”他语速奇快,像是藏了半年的话一下子都在这时候倾倒出来,“我们只有死在这里一条路可走了!”

刹那间陷入一片寂静,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个最容易实现的悲惨的结局。“死路一条,死路一条……”凯勒鹏听到了哭泣声,“我的儿子今年刚满十岁,他...

·星际AU

·ooc属于我

·晚点审查修改错别字和病句(

·祝阅读愉快


4.

第二日的早上,当凯勒鹏还未跨入大厅时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执。

“我们现在到底要怎么做?”是来自老员工的质疑。

“我们现在根本什么都不能做!”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破地方被这个破系统坑到了这里!”他语速奇快,像是藏了半年的话一下子都在这时候倾倒出来,“我们只有死在这里一条路可走了!”

刹那间陷入一片寂静,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个最容易实现的悲惨的结局。“死路一条,死路一条……”凯勒鹏听到了哭泣声,“我的儿子今年刚满十岁,他还小,不能没有我啊…… ”

悲恸在寂静后迅速弥漫开来,他听见哽咽和抽泣声,听见有人用拳头重重地砸向墙壁的声音,还有人低声快速地念叨着,向一些不知名的神祗寻求庇护。

昨晚压抑下去的情绪在这时迸发出来,空气如同凝胶,遏制住人们的咽喉,缺氧的脑里闪回的只有他们即将会失去的家庭、爱人和过往的珍贵回忆。这无疑将他们拉入更加悲哀的深渊,他们沉浸在过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挣脱。

凯勒鹏用手在舰艇壁上敲击了两下,想要打断现在这个糟糕的状况。正当他吸引了场内所有人注意,准备开口时,有人迅速地从他身边走过进入到大厅里,用略带沙哑的嗓子说道:“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从这个空间里出去!”

是阿姆洛斯。他显然因为昨夜的哭泣,眼部肿起。眼球内大量的红血丝也展示了他经历了并不平静的一晚。

“都说了是死路一条了!哪里还会有办法呢!”

是那位年轻的员工,凯勒鹏记得他是和阿姆洛斯同一批从军校毕业的,现在在贝尔法拉斯号上担任通讯员一职。前一天也是由他最先发现信号无法传输的问题。

“办法是人想的!又不是原本就有然后飞到你眼前的!”阿姆洛斯盯着那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只要我们想,总能想出来的!”

“你说,”他追问道, “是不是你不愿意动脑子!”

这哪里跟哪里。通讯员明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住了,“没有啊……”他脸涨得通红,“你凭什么说我不愿想法子来解决这该死的问题……”他说到后半段显然已经没了先前的气势,眼神不断闪避,声音也越来越低微。

为了避免新一轮的争吵,凯勒鹏直接打断了阿姆洛斯后续的发言。

“今天的日程照常。”他说道,“如果各位的心态没问题的话我们将在下午一点三十分进行首次全体会议。”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有感觉到自己的心理状况不适合工作的,”凯勒鹏瞟了一眼那位通讯员,“可以申请休息,等到心情平复了再申请复工。”

他环视了一圈,见众人没有异议便结束了发言退到一边,招了招手将阿姆洛斯唤至身侧。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轻声询问。

阿姆洛斯耸了耸肩道,“还不错。”他将整个人靠在墙上,“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吧。”

阿姆洛斯转过头来看向凯勒鹏,“舰长。”舰艇的冷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凯勒鹏叫阿姆洛斯将不同的任务散发下去,首当其冲的就是物资统计以及舰艇搭载系统的问题排查。昨天只针对系统的舰艇运行轨迹规划等程序,而今天任务里的是对于整个系统的排查。

此外凯勒鹏还需要查看盖拉德丽尔的代码,这样他可以排除因为代码问题盖拉才能感受到其他平行世界的存在的可能性。其实盖拉德丽尔本身是具有自我检查和修复功能的系统,只是凯勒鹏生怕出现纰漏因此选择了人工手动筛查。

而对于整艘舰艇上的人来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根本不知道盖拉德丽尔这个系统的存在。只有阿姆洛斯和已经离开的老舰长知道一些。

“舰载系统的问题我会叫人去检查,”阿姆洛斯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他迟疑了一下问,“你的盖拉德丽尔怎么样了?”阿姆洛斯顿了顿,“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替换掉原本的舰载系统?”

见凯勒鹏没有作答,阿姆洛斯继续道,“我不敢相信现在的舰载系统了,AT137虽然在以前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但是这次估计什么问题也查不出来。”

“那只能说明它本身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们就根本不会到这里来!”

阿姆洛斯尽量压低了声音骂了一句星际脏话,“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它的自主意识让我们到这里来,它就是想害我们。”

“先冷静点,阿姆洛斯。”凯勒鹏转过身给他从右手边的恒温箱里取了一支梅果味的营养剂,“AT137不是最先一代的系统,它的自主意识非常的微弱。”

“微弱的话就意味着更容易被控制?”

阿姆洛斯接过了营养剂,却没有打开。

“如果被控制了应该可以被检查出来。凡事必留其迹。”

阿姆洛斯咬着自己的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尽数被他吞咽进去,最后只留下了一句干巴巴的“好吧”。

说完他打开营养剂的瓶盖,一饮而尽。


 “今天的工作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盖拉德丽尔并没有化形。她一边打趣着,一边调高了室内温度。昨夜凯勒鹏在休息前已经给原本的AT137设置了能源节省模式,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还会在这个宇宙里前行多久。

“关于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我对主脑的感知,”盖拉德丽尔叹了一口气道,“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问题。”凯勒鹏环顾四周。今天没有化形的盖拉德丽尔让他有些奇怪,在经历过初始阶段后的系统在他面前总是喜欢幻化成女子的模样。但他并未在意,径直向前走,坐到工作桌前打开自己的光脑,“我得先给你检查一下。”

“好的。”

随着“滴”的一声提示音响起,盖拉德丽尔系统进入了沉睡。


 经过数天的排查,贝尔法拉斯号原本搭载的系统AT37并没有任何问题,与此同时凯勒鹏对于盖拉德丽尔的数据监测也没有发现一点细微的出错可能性。

凯勒鹏和阿姆洛斯交换了一下视线,他刚将盖拉德丽尔的情况告知给对方。

“我们在平行宇宙……”此时的阿姆洛斯仿佛已经接受过大风大浪,他很快接受了盖拉德丽尔提供的信息,“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摇了摇头,“就算知道还有很多个我们,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从这个该死的空间里出去。”

“除非我们能够联系到平行时空中的我们。他们可以和我们一起想办法。”他的音调突然变高,“凯勒鹏,我们可以让盖拉帮我们请求平行空间内我们的援助!这可行!”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将要溺死的人抱住了浮木。

“时空第一守则。”凯勒鹏提醒道,这是他们进入军校时上的第一堂课内容。不能干扰别的宇宙,不能打乱其他时空的秩序。

阿姆洛斯跌坐在座椅上。

“那我们还可以干什么呢?”“我们不可以干扰他们,但是我们可以通过盖拉观测到对方正在干什么。”凯勒鹏解释说,“或许我们可以观察出点什么?”

他将目光挪向阿姆洛斯,“我们能做的也仅有这点了。”“

或许我们可以让盖拉隐晦地表达一下我们的处境?”阿姆洛斯依旧不死心。一双棕色的眸子紧盯着凯勒鹏。

凯勒鹏走到他面前,将阿姆洛斯的头狠狠向下压了压,“回去给我把时空第一守则抄一百遍。”

“在你走之前,”凯勒鹏松手道,“把全员叫过来,我打算将盖拉德丽尔安装到贝尔法拉斯号上。” 


盖拉德丽尔的安装十分顺利。舰艇内几乎所有成员都不再相信原本的AT137系统,但是他们对于新系统也抱有不信任的态度,因为盖拉德丽尔是更加高级的,拥有个人智慧的系统。这就意味着虽然她可以合理分配有限的资源,可以计算并规划最佳的行驶路线,但这也意味着舰艇进一步受到人工智能的控制。就算她要骗你,也会是不留痕迹的骗你。

而另外有一部分的员工因为先前的遭遇,已经选择了摆烂,因此他们对于盖拉德丽尔并没有很高的戒备,他们甚至在听到盖拉德丽尔可以看到在平行宇宙的自己正在做什么的时候惊讶的“喔”了一声,好奇的围着她想要打探平行世界自己的消息。

“这是真的吗?”有人私下和别人交流。

“管它呢。”对方回答道,“至少还有些盼头。”

为了让生活更有盼头,盖拉德丽尔幻化出了更多的植物,诸如埃拉诺(一种同时可以开着太阳金花和星辰银花的紫蘩蒌)、妮弗瑞迪尔(会开白色小花的雪莲近亲)等让舰员们照顾,但是她果断拒绝了阿姆洛斯想要瑁珑树的请求,暂时她还不希望整个贝尔法拉斯号变成一片森林。同时她也模拟出日升和月落,模拟出鸟儿的啼鸣,在大家起床后到达大厅用餐时会亲切的问好,在全员工作后回房前道一句晚安。

整个贝尔法拉斯号一改先前死气沉沉的氛围,变得更有活力。就算不知道出路在前方,但是也活在一种相当轻松的氛围中。

在夜晚,所有房间灯光都暗下去后,盖拉德丽尔会回到凯勒鹏的身边,她会将工作时穿着的制服换成柔软的服饰——一条绣着金边的白色长裙,在长裙的袖口还点缀着珍珠和蕾丝。金色的卷发披在后方,它向河流般淌过肩头,脊梁,一值向后流去,闪着微弱的光芒。凯勒鹏坐在床上,整个房间里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与盖拉德丽尔德的光亮。他们并排坐着,凯勒鹏在左,盖拉在右。他们像是熟悉了多年的好友,一起聊聊船上的见闻,一起谈笑,一起哼唱过去的歌,一起站在房间里开启了房间内的远眺模式,看向远方的星辰。

“你说,会不会不存在凌驾所有平行世界的那一个时空。”

凯勒鹏低下头询问靠在他肩头的盖拉德丽尔,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认为平行宇宙都是假的,他好像活在一段童话里。

“也不是不可能。”盖拉德丽尔轻哼了一声,将头和凯勒鹏凑得更近了些,“那你想要怎么解释所有的我都是我,但是所有的你却不是你?”

他们好像在玩什么小游戏,凯勒鹏偏过头去佯装思考了一会儿,又转过来,手指轻点了一下盖拉德丽尔的眉心,“因为你是代码,不是人。”

“啊……好惨,我居然不是人吗。”盖拉德丽尔笑了起来,又装作懊恼的神情来,“怎么就被你发现了呢?”

两人对视着笑起来,凯勒鹏很自然的将盖拉德丽尔搂近了些,解释道,“代码不会被欺骗,但是人会被感觉欺骗。”

“所以,”他看着盖拉德丽尔,又像是想要透过这幻象看到些别的什么,“你是最聪明的。”

“哇哦,”盖拉德丽尔夸张的说着,“我可是最聪明的。”

“因为我们是人,所以其实我们不知道我们实际上就是自己本身。所有的平行世界不过是我们大脑被错误的信息欺骗了。根本没有所有的我,所有的我都是我。

凯勒鹏平静地说出这一个猜想。盖拉德丽尔蹭了蹭他的肩头,金色和银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她低下头来,认真地摆弄着两人的发丝。

凯勒鹏发现了,他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看着盖拉把他们的头发编成了一股辫子。

“哇哦,厉害。”他惊叹了一声,抬起手触摸肩头的辫子,“居然可以编在一起。”盖拉德丽尔得意地笑着,轻拍了一下凯勒鹏的手,“小心把它弄散。”

凯勒鹏不置可否地提了提眉,他看着放在桌边的那盆月季。在二人精心照料之下它像是真正的月季花一样已经结出了大大小小五个花苞。

“你还记得卡姆斯吗?”凯勒鹏问。

“卡姆斯,那个通讯官,他怎么了吗?”盖拉德丽尔起身走到月季花前,她赤足走着,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她俯下身去,仔细地看着含苞待放的月季。

“他今天跟我说,在舰艇上呆久了,他都忘了自己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凯勒鹏沉沉地望着盖拉德丽尔的背影,“我问了其他的人,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也不记得怎么来的,他们也不在乎。”

凯勒鹏唤了一声盖拉德丽尔的名字,“我也记不清了。”

盖拉德丽尔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头看着那些花,右手轻轻拂过花苞,一不留神她就被月季茎上的刺扎到了。她是系统,这个形象只是幻影,照常理来说,一根刺是不会让她流血的。可是她现在就像这个舰艇上的正常人一样,指尖上缀着一抹鲜红。她凝视了一会那颗血珠,随即毫不在意的抹去了。那根刺扎得不深,伤很快就痊愈了。她仍然没有转身,凯勒鹏依旧望着她的背影。

“你还记得,现在是几几年吗?”盖拉德丽尔走到了房门正对着的那面墙,她看了一眼埋着光线和其他器械的舰板,随着提示音的响起,“远眺”模式打开了,整面墙逐渐变得透明,映出盖拉德丽尔德虚影以及远方的星海。

“依稀记得,”凯勒鹏也翻身从床上起来,他缓缓走到盖拉德丽尔的身侧,回答道,“星历473386年。”

“那你还记得,星历473379年发生了什么吗?”

凯勒鹏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过去,但是过去的一切都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那你应该也不记得,我在一诞生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的原因了。”盖拉德丽尔的声音依旧是柔和的,温柔中又带着一丝悲伤。

“我以为……这个形象是你自己挑选的。”凯勒鹏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凯勒鹏,这不是你的问题。”盖拉德丽尔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办法抵抗宇宙的力量。”她终于收回了望向远处的目光。

“我忘掉了很多,盖拉德丽尔。”凯勒鹏的目光有些慌乱了,他居然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在到达这个宇宙之前的事情。

“凯勒鹏,这不是你的问题。”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指尖,“不要说对不起。”

凯勒鹏回握住盖拉德丽尔德手,他仿佛能感觉到面前幻影掌心传出的温度,这安抚住了他的慌神。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都记起来了。”盖拉德丽尔挠了挠凯勒鹏的手心,笑着说,

所有的平行世界不过是我们大脑被错误的信息欺骗了。根本没有所有的我,所有的我都是我。

她重复了一遍凯勒鹏先前的话语,“所以你就是你。”

凯勒鹏并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盖拉德丽尔给他一个解释。却没想她换了一个话题,不再谈这件事。

“星历473386年,在这个宇宙里曾经有一场‘夜幕低垂’。”

“‘曾经’?”凯勒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是的,‘曾经’。”盖拉德丽尔答道,“按照你们联邦的算法,现在已经是星历473571年了。”

“什么意思?”凯勒鹏睁大了眼睛,他紧盯着盖拉德丽尔,“我记得我们明明只在这个宇宙里停留了6个月。”

“是的,距离我们进入到这个宇宙才过了6个月,这没有错。”盖拉德丽尔肯定了这一点,“但是,我们在这个宇宙里已经存在了185年了。”

“看着我,凯勒鹏。”盖拉德丽尔转过身来,右手抚上凯勒鹏的脸颊。她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凯勒鹏甚至都可以看到她细长的睫毛和脸上的绒毛。

“看着我的眼睛。”她的声音好似咒语,“告诉我,你能看到什么。” 


5.

凯勒鹏和盖拉德丽尔认识在一节选修课上——高级系统工程原理,这节课本身应该是军校三年级生的课程,但是凯勒鹏凭借着先前几次对应竞赛的优异成绩以及导师的推荐成功以军校二年级生的身份挤进了一群三年级生中间。

“凯勒鹏?”在教授上课前班长会率先点名,“你好我是这个班的班长,战略指挥专业的盖拉德丽尔。”

凯勒鹏随即也自报家门:“系统研究专业的凯勒鹏。”

“系统研究专业啊……”盖拉德丽尔意外的看了眼面前这位略有些腼腆的学弟,银色的齐肩发,浅灰色的眸子,略有些苍白的脸庞,“我记得你们专业挺难进的来着,我们这一届好像就招了几个人。怪不得你二年级就来参加高级系统工程原理啊。”

“战略指挥专业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专业。”凯勒鹏微笑着回应。

“我会把你拉近我们这节课的群里。”盖拉德丽尔打开了自己的光脑,“学弟你先把账号跟我说一下,先加一下通讯好友?”

他们迅速的交换了通讯方式,盖拉德丽尔随即就将凯勒鹏拉近了这节课的群内。

“有什么事情我会在群里通知,如果上课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或者直接问教授。教授的联系方式你可以私下里去问他,我们这节课的教授人还是很不错的,你如果去要他应该会给你。然后课件和教材学校应该都传在内网了,你到时候登上去就能看到。”

“还有什么问题吗?”盖拉德丽尔抬头看着凯勒鹏,在对方的摇头中她查看了一遍时间,随后道,“教授快到了,你找个地方坐下吧。”


 “我想起来了。”

凯勒鹏突然被拽回到了现实,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望着眼前和他眉眼相贴的幻影,“盖拉德丽尔。”

他失神着,呢喃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凯勒鹏的眼角渗出,泛着星辰的光芒流淌下来,从他的脸庞坠落。

“盖拉德丽尔。”他的手握住幻影抚摸着他脸上的手,低垂下头,“盖拉德丽尔。”

他的学姐,他的舰长,他的爱人。

他想起来了。

星历473373年,盖拉德丽尔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军校毕业,在多瑞亚斯号上实习了一年便调到了洛斯洛瑞恩号作了舰长。隔年凯勒鹏也从军校的系统研究专业毕业,他被安排到洛斯洛瑞恩舰上实习了一年后就转正担任了技术总监一职,与此同时在这两年里他和盖拉德丽尔也顺理成章的从暧昧关系升级成了情侣。

在473377年春,凯勒鹏受到调令,以升级旧系统的名义,联邦将其调离洛斯洛瑞恩号舰艇。秋季盖拉德丽尔也接受到了联邦的命令——联邦指派给她了一支小型舰队,以洛斯洛瑞恩号为中心,另外配有巡逻艇和护卫舰若干,她们收到的任务是前往探索未知的一处星域。星域坐标大致为:24-27-28-66

473377年冬,洛斯洛瑞恩号起航,凯勒鹏因归属于联邦中心科研所系统研发部门职能不能离开中央星系,无法前往多瑞亚斯星系送别盖拉德丽尔。在洛斯洛瑞恩号出发前,盖拉德丽尔来到了首都星与凯勒鹏告别。

“什么时候出发?”凯勒鹏带着盖拉德丽尔参观联邦中心科研所前的花园。花园内的小径是银色的虫石,虫石是只有特定星系才能生产的珍惜石料,据说形成过程是在二十几万年前星系内的霸主特米尔虫瞬间受到了来自宇宙的重压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星球内部发生了化学变化而形成了这一种珍贵的石材。虫石的特点之一是不招蚊虫——当然在首都星是不会有蚊虫被允许存在的——特点之二虫石在夜间会发出莹莹的幽光传说在这光芒下幽会的情侣都会得到最美好的祝福。不过此时正是午后,盖拉德丽尔刚从隔壁星系的纳国斯隆德拜访了她的兄长芬罗德(顺便蹭了一顿饭)后来到了首都星。

“我简直是逃来的,”凯勒鹏一接到盖拉德丽尔就听到了对方的吐槽,“凯勒鹏,我以为兄长在尝过了对方那么可怕的厨艺之后会赶走那个厨师长的。”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可是他居然没有,太可怕了。我真是下次再也不敢去纳国斯隆德了。”

说完她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凯勒鹏,勾起唇道,“还是我们家小树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凯勒鹏,他的名字在他们星系的方言里是银树的意思,自从盖拉德丽尔知道了之后私下里都一直唤他小树。最开始几次凯勒鹏还有些膈应,他本身就有些内向经不起打趣,盖拉德丽尔就变本加厉的仗着对方对她的爱慕之情寻他开心,小树,小树,叫的多了凯勒鹏也就习惯了,有时候还会反过来称呼盖拉德丽尔为“我的花小姐。”


 “大概下个星期就要走了罢。”盖拉德丽尔挽着凯勒鹏的胳膊走在科研所的小径上。

“都准备好了?”凯勒鹏问。

“交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盖拉德丽尔戳了戳凯勒鹏的腰窝,凯勒鹏这人唯一的弱点就是腰的这处格外敏感,每次盖拉德丽尔想多戳几下总是能被他截胡,悻悻然只好作罢。

“未知的星域不稳定因素太多了。”凯勒鹏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他在心里梳理了一番可能遇到的危险打算告知盖拉德丽尔,却在和对方对视时那些话语都统统缩回了肚子里。

这是他的爱人,她一旦决定了去做便风雨无阻的爱人。

这是他的爱人,他时时刻刻为她担心但却无法与她分担工作上苦难的爱人。

但是凯勒鹏相信她,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启航前祝福她而已。等到盖拉德丽尔归来时,他仍旧可以做对方最可靠的港湾。

“此去多险途。”在盖拉德丽尔离开首都星前,凯勒鹏轻轻的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吻,“等你回来。”

“凯勒鹏。”盖拉德丽尔难得有些严肃地叫住了他,“时间有些来不及,但是我已经尽我所能了。”盖拉德丽尔打开了自己的光脑给凯勒鹏发了一封邮件。

“等洛斯洛瑞恩号起航了之后你再打开。”

在关闭光脑后,盖拉德丽尔像是变术法一样手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束月季。一朵硕大的红色花朵绽放在中央,几多略小一些的点缀在旁边,此外还有几多还只是花苞而已。

“还记得我们前几天在你们科研所前面的公园里散步的时候吗,”她问,“你那时候夸榉树下方的月季漂亮来着。所以我就用光脑模拟了一下那束花。”

说是夸奖,也不过是凯勒鹏看了两眼,轻描淡写地对着月季说了一句好话。没想到被盖拉德丽尔收入眼底。

“花很好看。”凯勒鹏结果这束电子花,像是对待真花一样将它捧到怀里低头闻了闻花香,“花很香。”

他走上前了几步,在首都星的传送站里众人的目光下亲吻了盖拉德丽尔。


 星历473377年12月中旬,就在洛斯洛瑞恩号启程一周后,凯勒鹏所在的项目组被联邦升级成了保密项目。此后凯勒鹏消失在了大众的眼中。

星历473379年,洛斯洛瑞恩号失联。根据联邦法案,舰队失联五年后仍未收到相关讯息即可认为任务失败,舰队全体人员身亡。

星历473384年,洛斯洛瑞恩号及其其余舰队成员被认定集体身亡。同年凯勒鹏结束联邦旧系统的升级与调试任务,准备重新回归在舰艇上的生活。而在他到达多瑞亚斯星系后,被美丽安告知了盖拉德丽尔舰队失联,已经被联邦认定为死亡的全过程。 


“凯勒鹏!”凯勒鹏看着光脑里的少女笑着唤着他的名字,“今天过的怎么样?”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不准太想我哦。”盖拉德丽尔晃了晃头,金色的头发也随之摇摆起来,她随之轻轻啧了一声,将一缕自己跳到前面的头发捋回了耳后,“如果很想我的话,允许你在我的光脑上留言,我一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给你回消息!”

“自己一个人说话好奇怪啊。”盖拉德丽尔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很难得见到她这么害羞的时候,凯勒鹏将拳头抵在唇边,低笑了一声。

“星际探索可能要航行很久。”盖拉德丽尔把指尖抵在光脑上,“等我回来哦。”

这是盖拉德丽尔在出发前发送到凯勒鹏的一个由她自己编写的程序,她把自己变成了一段代码陪在留在首都星的凯勒鹏身边。这段代码生成的少女有着和盖拉德丽尔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是只能进行一些诸如问好之类的简单的互动,或者可以触发一些盖拉德丽尔先前录进去的视频——比如之前那一段。凯勒鹏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了上百遍的这些视频,甚至不厌其烦的每隔五分钟就和这个简陋版的盖拉德丽尔进行问好。这个程序并不智能,凯勒鹏说了一千次“你好”,也收到了一千次的“好呀,我的树先生”。


 “好呀,我的树先生。”盖拉德丽尔狡黠地眨着眼,把切好的星鱿肉码在案板上,“那么花小姐这就告退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的话请记得叫我哦。”

盖拉德丽尔凑到凯勒鹏身旁啵地在对方脖子上亲了一口,随后便准备将剩下的浩瀚工程交付给凯勒鹏,自己离开厨房。

“树先生提醒花小姐记得购买一些餐盘。”凯勒鹏反手拽住盖拉德丽尔的胳膊,望着垃圾桶的方向揶揄道,“鉴于花小姐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觉得这是非常必要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盖拉德丽尔凑过去泄愤似的捏了一把凯勒鹏的脸,当着他的面在星网上下单了好几套餐盘。

凯勒鹏鼓励似的转过来亲了亲盖拉德丽尔的侧脸,“那么亲爱的花小姐,请稍等一下,晚餐很快就能做好。”


 盯着光屏看了许久,凯勒鹏的眼睛已经酸涩了,于是他常叹了一口气合上眼。面前的“盖拉德丽尔”检测到了他的这一动作,轻声说道:“要休息了吗,凯勒鹏。晚安好梦。” 


星历473385年,凯勒鹏的前指挥官,如今的多瑞亚斯星系的主人辛葛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闯入了凯勒鹏的家里将人提出来扔到了自己的艾林微奥巡洋舰上,命他作了舰艇的技术主管,准备好好“醒一醒”凯勒鹏。

多谢辛葛和其夫人美丽安的帮忙,凯勒鹏在颓废了大半年后终于清醒了过来。而后美丽安受辛葛之托给他送了一瓶自然精华的护发香油。

“管一管你那头毫无光泽的乱头发。”

虽然美丽安坚持声称这句话是辛葛的原话,但是看着面前这位夫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凯勒鹏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过了没多久凯勒鹏便请辞离开爱林微奥,回到多瑞亚斯星系的埃瑞吉安星住了下来。在这段时间内他将盖拉德丽尔留给他的那道程序不断的扩充和升级调整,而在星历473386年中旬,这个程序已经具有了可被星舰搭载的系统雏形。在初步完成自己的计划后,凯勒鹏因为听说阿姆狄尔的贝尔法拉斯号将前往一处靠近先前洛斯洛瑞恩号信号消失处执行任务,所以联系上了舰长阿姆狄尔,想要跟他们走上一趟。阿姆狄尔是凯勒鹏在军校时一位受到他照顾颇多的教授的学生之一,虽然他要比凯勒鹏大了越有七八岁,但是因为教授的缘故,二人交情颇深。而阿姆狄尔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凯勒鹏在研究新系统的人之一。此番阿姆狄尔统一凯勒鹏上舰,就是因为想要见识一下对方花了那么久研究的新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样。

“或许你还能在我的舰艇上试一下这个系统好不好用。”阿姆狄尔通批了一番原本的系统AT137号。AT137号是较为古早的系统了,现在很少有舰艇还在使用。联邦政府预计将在未来十年内完全淘汰掉这批型号的系统。“虽然没有犯过错,但也毫无意思。”在阿姆狄尔看来,没有意思就是最大的问题。

于是想要偷偷摸摸感受一下新系统的阿姆狄尔和希望去洛斯洛瑞恩号消失地看一眼的凯勒鹏迅速达成了共识,而前者为后者打了一个“为旧系统维修”的幌子就让对方上了舰。


 6.

“对不起,忘了你那么久。”凯勒鹏站在贝尔法拉斯号内自己的房间内,他用脸颊轻轻蹭着对方的脸。

“我都跟你说了,不许你再说对不起。”盖拉德丽尔戳了一下凯勒鹏的额头,扭过头望向无边的星际。她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她依旧是一个系统,一个在无限次宇宙重生与毁灭中拥有了自己神志的系统。自星历473386年自己的雏形被凯勒鹏从另一个宇宙带进来后,她见证了一次又一次这艘舰艇带着幼小的自己来到这里,见证了一次又一次这艘舰艇逐渐消耗完物资,人们从绝望到沉默再到疯狂的过程,见证了一场又一场的“夜幕低垂”。她看着凯勒鹏的记忆不断的消失,又不断地记起。同时她也能看到宇宙的另一端,另一支舰艇也在以同样的方式循环着“新生”与“死亡”。她不是完美的舰载系统,她的神志有一大部分是来自于那支舰队中的旗舰——洛斯洛瑞恩号上那位与她同名同姓的舰长。

“我们好像不同,但好像又是同一个人。我们分享同样的情绪,共享同样的想法。” 


舰艇外的黑暗中好似出现了一道裂痕。盖拉德丽尔和凯勒鹏扣着手,眺望向那处地方:“终究还是来了。”

“夜幕低垂?”凯勒鹏疑惑的问了一句,他的手仍旧紧紧地抓着盖拉德丽尔的手,“我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他思索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我没办法形容。但是我感觉我好像很熟悉。”

“夜幕低垂”,一种只存在于独立循环宇宙空间的现象,当整个宇宙到了崩坏重启之时,空间出现裂隙,所有星球不再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整个宇宙空间先会出现膨胀,跟随着空间膨胀现象,裂隙逐渐越来越大,最后宇宙顶端分裂成碎片从天际划落下来。之所以叫夜幕低垂,是因为在此之后,宇宙内便没有了光。所有的碎片也好,星球也好,宇宙内的所有一切,都会随着宇宙在膨胀到一个点时又急速缩小,压缩成一个球体,随后万物归零。而在膨胀到这个点之前的整个过程就是“夜幕低垂”的全过程。

“不用去想它。”盖拉德丽尔宽慰着,“接下来要做的,只要看就好了。”

远方突然有一片巨大的闪烁着红光的物体掉落下来了,之后是一片,又一片,炙热的光亮纷纷划过宇宙。凯勒鹏抬头望向最高处,那里曾经深不见底,但是现在却支离破碎。一块一块的碎片从穹顶上坠落,有的先是闪烁了几下,伴随着燃烧的火光呼啸着冲向宇宙的底端,而有的在一刹那间突然粉碎成碎屑,然后化成一片大火焚烧了那一大片时空。

凯勒鹏听到盖拉德丽尔悠悠地哼起歌来。 


“我们在暗夜里飞行,

   恒星在我们身边坠落  

   NGC 4631在哪里  

   鲸鱼被溶解在海洋  

   我们越过夜幕低垂  

   所有光芒都划向舰艇下方  

   NGC 2237在何处  

   玫瑰花凋零是它唯一方向  

   我们在暗夜里飞行  

   恒星在我们身边坠落  

   我们越过夜幕低垂

   跨过永恒与死亡”


 起先只是舰艇前方的那片宇宙,随后整个宇宙都加入了进来。整个宇宙顶端一齐燃烧起来,白色的火无边无涯,肆意燃烧着,火苗不断从上面掉落下来,闪烁着光奔赴向下方。所有的星球失序前行,虽说不再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但是冥冥之中又像是早已被乐谱规定了调律。它们旋转着,有些向上攀升,在半空中激起一片火花,随后碎成一片一片的星球碎片,四下里炸开,好似金色的伊莱纳花染着金边齐齐绽放。有些齐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圈子后,一个接一个坠落下去。

就在舰艇不远处有一朵玫瑰色的星云,它先是向四周扩散,突然间又向中心挤去,变成一朵冠冕随着歌声缀在盖拉德丽尔的虚影上。

但并没有持续很久,玫瑰花冠在仅维持了几秒就开始迅速溃散。星云不断膨胀,随后化成万千流星向下方落去。舰艇在坠落星体构造成的雨林里前行。

盖拉德丽尔依旧微笑着看着凯勒鹏,歌声依然在继续。


 “……

    我们在暗夜里飞行

    时空环绕我们坍塌

    我们越过夜幕低垂

    共赴宇宙盛筵一场


end.


【附加信息】

1:坐标“24-27-28-66”取自两人出现的原著章节

  24:未完的传说,第二辑-第四章,加拉德瑞尔与凯勒博恩的历史;

  27:魔戒I-魔戒同盟,卷II-第七章,加拉德瑞尔的水镜;

  28:魔戒I-魔戒同盟,卷II-第八章,告别罗瑞恩;

  66: 魔戒III-王者归来,卷VI-第六章,离别众人。

2:凯勒鹏最喜欢的营养剂口味是青草味。不过青草味的营养剂是限定款,毕竟除了凯勒鹏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喜欢,因此只出了第一批就没有了下文。


Horatio

【多瑞亚斯24H|18:00】 歌

*D国曾经的光辉岁月,又名戴隆回忆录的某个片段

*好久没动手,一些细节可能会有出入,欢迎挑虫。

伟大和美好的回忆属于老托,OOC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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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河边弹琴,琴声随着河流指向远方,仿佛那里没有悲伤也没有尽头。

(一)

河水缓缓流去,带着来自太阳的金色的光芒,也带着一丝温柔与暖意。此刻,春光正浓,河滨绿地一片青葱,银莲花与白色石竹争相开放。在往日,这里会有裙衫飘飘的女士与她们的男伴欢声笑语,会有母亲携着幼子与丈夫缓步而过,西装革履的交易员端着咖啡打着远程电话,穿着制服的童子军向路人贩卖饼干和花环,染着不同色...

*D国曾经的光辉岁月,又名戴隆回忆录的某个片段

*好久没动手,一些细节可能会有出入,欢迎挑虫。

伟大和美好的回忆属于老托,OOC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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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河边弹琴,琴声随着河流指向远方,仿佛那里没有悲伤也没有尽头。

(一)

河水缓缓流去,带着来自太阳的金色的光芒,也带着一丝温柔与暖意。此刻,春光正浓,河滨绿地一片青葱,银莲花与白色石竹争相开放。在往日,这里会有裙衫飘飘的女士与她们的男伴欢声笑语,会有母亲携着幼子与丈夫缓步而过,西装革履的交易员端着咖啡打着远程电话,穿着制服的童子军向路人贩卖饼干和花环,染着不同色彩头发的嬉皮士晃着脖子上不同的项链......一切似乎一直在变,不变的只是一群长在附近的灰鸽子,它们总是看似悠闲地飞起又落下,见机缠着游人索要他们手中的面包屑或其他。


这个人总站在河滨公园的一角,望着河水粼粼的波光或者曾经人群熙攘的街巷。可惜了,在如今的时日里,即便天气晴好,往日的人群却全然不见。他们仿佛消散在了西风里,却没有随着西风唤来生机与春意。河畔的银莲花与白色石竹独自美丽着,变成了春日里百无聊赖的美人。偶尔有几名神色匆匆的行人,提着购物袋,带着呼吸面罩。目光不会交互,甚至听不到人们的寒暄。河畔春意盎然的图景,也如同冬季般萧索孤寂。


多像一片衰落的森林啊,他这样想着,手指拨动了琴弦。琴弦未曾蒙尘,却也带了些苦涩与哀伤。可曲调尚且未定下时,一只灰白交杂的鸽子咕的一声,飞上了他的肩头。


流浪汉的日子不好过,鸽子的日子恐怕也不如意了。鸽子的年龄应该不小了,圆溜溜的眼睛有些浑浊。他看着鸽子灰色的羽翼与红色的脚爪,嘴里不知念叨了什么。再次回目时,鸽子已然又一次飞向了天空。


不知名的琴再次奏出不知名的曲子,演奏者的眼神中映出鸽子的飞去的影子,也映出了古老森林间飞鸟的惊鸿一瞥......


(二) 

在传说中的时代,在家禽还未从禽鸟中分离的年代,在人类还未步入文明的时代。

或者更为古早,人类尚未苏醒的时代。时间万物依仗乐章旋律,欣然向上、努力生长。

歌声随着乐声一同而来,那个时代太过久远了,久远的甚至并不存在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记忆里。但他知道,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那时的艾莫斯谷森林中的小树还在抽条,柔弱的藤蔓还在蜿蜒着寻找生长的据点。林中的夜莺飞来飞去,带来着欣喜与希望的信息。

从崇高的创造,到激烈的斗争,他演奏的歌曲同远古的旋律一样。世界初生于力与力之间的博弈,却也不排斥那些安然滋生的柔情蜜意。

于是森林中,同小树一样增长的,是坚韧的爱。如同尚且年轻的国王望向闪着光芒的树林——他见过西方双树木的灼灼光彩,却不知这一切竟可于一人身上流转。 遥远的海岸,神建立的理想国度,不及林中的目光微微颤动。于是年轻的王握住了王后的双手,随后时间如同一匹织就的锦缎,似乎把画面永远定在了那一霎。白色的飞鸟从年幼的树苗飞向高耸入云的杉木,便是传说中最为纯粹与永恒的爱。

想到这里,一丝笑容伴着歌声浮现在了嘴角。他想起新生的国家,高大的国王与高贵的王后,宛如云端落下的神明。国王称赞他的琴声与诗歌,称赞他描绘出的新国土。这里的宫殿四通八达,织锦与帷幔装点其间,带着来自神灵之国独特的智慧与经验。这一切皆被他的诗歌精妙的记下,可这诗篇中维度缺了一项最为精妙的东西。王对他说,这便让他赞美的诗歌变得“宛若发酵饼中缺了宝贵的盐分”。他的诗篇中没有描述爱情。

爱情?那时的他只对他的王笑了笑。爱是什么?是灵魂衰弱或者梦境的相通?是林间或沼泽蔓延的雾气?是山毛榉的花朵与接骨木的果实?他回答不出来,也不再话费时间于此。新生的国家有太多值得歌颂的故事,爱情偏偏是他未曾感知过的。

那时他和大家一样,在生活中充满了好奇与希望。似乎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事物被发现或被发明:用石头与洞穴制造的王宫,雕刻着林间不同的树木;纺锤与梭子将时空渲染,织出带着图案的锦缦;不同材质的器皿,不同功能功用的工具也被做了出来......他在林间摘来的果子上蘸一点蜂蜜,果子的酸甜中带了醇厚感与另一种独特的风味。这种吃法是Mablung告诉他的,Mablung最近在边界组织了新的卫队,他招募而来的新兵中,有一位在湖水边觉醒的精灵。他对森林了如指掌,知晓各种植物与动物的名称。此外,这人精通弓箭,养着许多敏捷的猎犬。当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除了犬吠与巨大的杉木长弓,这个古老的猎人还带来了用蜂蜜腌浸过的野果。

“很甜的,但如果这些果实没风干,味道又是别的样子。”Mablung和这个人熟的很快,两人勾肩搭背,随着巡视与狩猎,他们渐渐成为携手并进的伙伴。而他则记下了野果的清甜与蜂蜜粘稠交织起的滋味,也记下了猎人如同风干水果般的名字——Beleg。当然,后面他和他们一样,在自己命运的指引下有了自己的故事。猎人有了新的身份和别称,但那一切还要很久才能到来。


(三)

伴随着时光流转,乐曲进入了稳定的章节。他所在的国家蒸蒸日上,所安的人民生活富足。星光之下,精灵们的想象力如同潮水一般滔滔不绝,远道而来的帖勒瑞和周遭的矮人也来了,于是更多的宝物涌入王庭。矮人会铸造不同的武器。斧子、头盔、闪着银光的锁子甲、锋利的长剑与短剑......这又是他未曾见过的造物,不同于音乐与舞蹈,不同于雕塑与织锦,这些宝物或技艺带着一种他不知如何形容的气质。每当面对这些神兵利器,他的心头总是一颤。那些刀剑的光芒映入眼睛,仅仅是光芒便已如同刺透了他的心脏。无可言说的刺痛感让他无法用诗歌描述。于是继爱情之后,兵器成为了他创作的又一个禁区。直到沧海桑田后的如今,他站在河边唱着往日的歌曲,依旧难以忘怀第一次见到武器时那心头的震撼。

只不过他没有想过,为何不能歌颂的除了武器便是爱情。甚至他没有想明白,当他见到成年的公主第一次在林间翩然轻舞时,心中的颤动便也如被武器穿透了胸膛。

公主从来如此美丽,她是所有宝藏中最为珍贵的。无数次,他看着公主在林间空地上翩然起舞,心中宛如被Beleg的箭簇击中一般,疼痛却也雀跃。公主的美带着光芒,她存在的本身,便是奇迹与艺术了。面对她的美丽,他有着诸多词汇和修辞法,也曾写下诸多诗篇。这些诗篇被谱成不同的乐曲,风和鸟儿也将他们传唱到森林的各个角落。但他自己知道,这一切词汇远远无法描绘出她的美丽,就像林间流萤永远无法比拟星辰光芒。这让他日益惭愧,一方面,面对美丽时心脏疼痛却无法描摹;另一方面,创造的欲望压着他——这王国里的人们日益创造着新与美,他的音乐与诗歌,无论怎样努力,却总归是有所不足的。

于是如尼文就这样产生了,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星光撒在林间,为万物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芒。如尼的字母带着神奇的魔力,他用树枝将他们刻在泥土上,带着一种炽热的兴奋。刀剑的痛楚、公主的美丽、千洞之窟的华贵、林间生物的灵巧,这一切都被他注入在文字中。文字便是乐曲,也是诗歌。他松了口气,在这要的时代中,他总算也留下了些许痕迹。


 (四)

灰色的鸽子再次从他眼前飞过,演奏者的歌曲音调再次悄然变化。他怀念那些静好的岁月,但乐章早已奏响,平静而美好的章节渐渐远去,黑暗带来的斗争扰乱了宁静的音符,一切走向了英雄辈出却也不再宁静的时代。

当年Mablung扩充的人手,不少已经成为了军中领袖。Beleg也成为国王依仗的将军,如今的他同Mablung一样,带领着队伍驱赶着边境的黑影与怪物。这些生物不敢踏足于环带,却依然留下了令人厌恶的痕迹。但此时边境尚且安宁,Beleg每次出巡回来,都会带来一种独特的酒——这种酒是浆果酿造的,Beleg说他每射杀一只怪物,就会采一颗附近的浆果放在自己的皮囊里,等一路巡逻完回到王城,这种独特的酒也出现了。Beleg讲这话时,Mablung笑的前仆后仰,笑着笑着突然又严肃起来。他问Beleg,这酒不少,你一定杀了不少怪物吧?

然后他们三个都沉默了,银酒杯中的浆果酒还散发着独特的香气。Beleg叹了口气对他们说你们还不用担心,只要有我的弓箭在,不会有一只怪物会打扰到你们的清梦。更何况,王后的力量还在保护着林子不被邪恶所侵染呀。

这么说的确有理,从未有过精灵怀疑王后的力量。他点了点头,树枝削出的笔尖奋笔疾书。如尼依旧带着焦灼感,可他尚且没意识到,如尼天然的魔力已然在向他预示灾难即将来临。只不过他的心还被诗歌和音乐占据着,那点焦灼随着林中的风,仿佛落叶一般飞来,又翩然而去。

他依然会为Lúthien公主伴奏,会为她写下一首一首新的诗篇。他们关系密切,无所不谈。心口的颤动与疼痛无法不能阻碍言语的交流,望着公主的长发与眼睛,看她日益出类拔萃,言笑之间将直到太阳升起。

太阳和月亮出现的很突然,中洲大陆的子民没有像维林诺那般迅速知晓了前因后果并为之叹息。他们只是见到不同与星光的光芒出现在天际,森林变得明媚而光明。于是那一天,他有了新的诗篇,他说王后宛如中天的太阳,公主则如春日的晨曦。而这阳光下的王国,充满了欢声笑语。欧洛米的马蹄与王后的魔力,让人们能在阳光下载歌载舞,不知厄运已然在阴影中偷偷埋伏了起来,只待时机一到,便会迅速席间而来。

(五)

传说中渡过海洋的精灵又回来了,他们的衣着语言,已然与辛达精灵有所不同。

Mablung和Beleg感叹他们的战力精良,在战场上出现便施展威力,宛若维拉派来的使者。但一丝疑虑也在人群中滋生——他们来的太巧了。

整体上,王国沉溺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金色长发的亲族们彬彬有礼,高贵的气度与华美的装扮,让人们对他们赞誉有加。金发的诺多公主留在了王后身边,据说她们常常一边做着活计一边聊着维林诺的风土人情,交流着中洲生活的技巧与方法。那位公主的长发有着不同的光芒,这种光芒不同于星辰日月,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光彩。王说,那来自于西方福地,那里曾经有着高大的双树,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彩。

这种无与伦比的光彩,自然也吸引到了不少人的关注。Mablung和Beleg带着蜜饯与酒找他,几杯果酒下肚,他们聊起了这些往来的诺多与新出现的怪物。在夸赞完诺多王子们的战力后,他们聊起了金发的公主Nerwen,她的美与他们的Lúthien公主不同,如同天鹅与夜莺,各有不同。Nerwen的追求者诸多,而她据说已然有了倾心之人。俩人猜起了摘取诺多公主芳心的才俊,赌上了尚好的武器与特制的松仁糕点。当然,最后,谁也没有猜到。年轻的Celeborn迎得了诺多公主的爱情。

他在一旁围观,想起了那日少年到来时的场景。Celeborn有些羞涩,他请教着自己,如何谱写一首有关爱情的诗歌赠给他心上的恋人。他无法教他如何描述爱,只问他想起那位姑娘时,会想到怎样的光景。

“洁白的花朵绽放在春日的午后。”Celeborn说着,用纸笔画下一朵花儿。花朵很简单,他却突然走神了。林间空地上舞蹈的身影浮现在心上,她的名字,也如同那些林间的花儿一样美丽。他心情不由有些慌乱,带到少年离开后,他静静坐在房间里,想起公主的舞蹈与歌声,想起她的长发与眼眸。她也像花朵一样,蓬勃而有生机,而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究竟什么是爱。

他拨弄起自己的琴弦,熟悉的曲调里,公主的舞姿灿烂如花。心头的疼痛却也更加敏锐了起来,Celeborn与他心爱之人心心相印,国王与王后一眼万年,他却早已明白,公主对他从未有过类似的情感。可如今,一切尚且可以继续,以朋友的身份陪着她唱歌跳舞,共度岁月,对他来说便已是满足的了。

诺多与辛达的来往日益频繁,渡过了最初的欣赏与赞美,很快却也赢来了猜忌。

一切据说来自王后与诺多公主的闲谈,王后感知到了这些异族人身上的阴影,却未曾想到一切居然如此可怖。随后遥远的港口,Círdan的信件对有关诺多精灵的流言感到担忧。这一点让国王十分震怒,他对探望妹妹的诺多王子大发雷霆,严厉地询问他们在前往中洲的路上到底做了什么?于是真实发生的血案被讲了出来,他就在那里听着金发的王子讲到自己所犯下并遭遇的罪,心中无比震惊。

曾经他听这些远道而来的精灵讲起Fëanor,这位领袖他不但精通工艺,对语言学也颇有研究。他见过腾格瓦的符号,也为无法与这位高傲聪慧的大事相逢而深感遗憾。只是,如今大师却成了手染鲜血的弑亲者,而他以自己所擅长的词句发下了可怕的誓言,让无辜者的鲜血融入了另一端无辜者的阴影中。他想起了最初书写如尼时那种焦灼感,原来语言带来的不止是铭记与赞美,也可引来灾难?

那焦灼感真的是在警示他吧?


 (六)

阳光开始向西散去,河滨依旧冷寂,河水开始褪去暖色,流向确定也未知的远方。乐曲仿佛被人提快了速度,一切匆匆发生,却又不及收场。森林中的怪兽越发凶恶,黑暗大敌集结在了一起,以一种新的姿态对付这林间的千洞之窟。Beleg开始常年在北境徘徊,他的长弓如他说的那样,抵御着邪恶的入侵。Mablung也更忙了,就连同他一同奔赴艾佛林湖的路上,忙碌的将军依然在念叨着:准备武器、寻找盟友,储存好粮食以备未来有可能出现的灾难。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精灵了,Mablung时常会担心未来的灾难与眼下的准备,这让他在辛达中有些格格不入。他想起和他在篝火边把酒言欢的日子,只觉得可惜与无奈。

他们来到了诺多至高王的宴会上,与中洲其他精灵们定下了共同的盟约。作为Thingol的代表,也作为中洲著名的歌手,他与诺多的王子Maglor共同演奏了一首歌曲。那曲调如今他还在唱着,只是曲调中物是人为、星移斗转,现在连歌唱之人也无可寻觅。而时间转动的更快了,一如次生子的出生于成长。终于有一天,那个命运中注定的次生子走入了环带,来到了公主的身旁。

一切开始了,一切结束了。

 (七)

语言与文字的诞生或许本就是种启示,如同首生子与次生子的结合,没有一次不是背负着巨大的使命与目的。后世的人记住了故事中感动维拉的爱与悲哀,却只将他视作懦弱的叛徒。

他终于学会了描述爱情,却是因为自我的放逐与流亡。成为一个背叛者,像自己厌恶的那样?痛苦、思念、悔恨交织成了前路,而当一切似乎走向平静,那国家却也消失的无踪无影。他所用字母记录、用诗歌和音乐歌颂的一切几乎荡然无存。

可也有事物存了下来,那些时光中凝结下的情绪与传奇,宛若底层下的钻石。它们被时岁打磨,又在某个不知名的日子里重建天日。


 (八)

他在河畔唱着远古的歌曲,这个世界早已被次生子算占领。精灵曾经建造的那些洞窟与文明,早已成为明日黄花。一切爱尔达早已西渡回了神灵的土地,就连Celeborn与他坚强的妻子,也早已乘着白船回到了西方。

那些如尼被矮人借走使用,次生子也曾用此建造了自己的文明。他的国王与人民,战友与伙伴都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却在他永恒的歌声中留下了一席之地。

那么他的歌声在乐章中又有怎样的尾篇?

阳光已然落下,琴弦再次停息。河畔旁的鸽子也渐渐安静。在这个奇怪的年代,一切都变的如此安静。他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像千百年来不断重复的那样,转身走向日暮的暗影中。

但此刻,另一个流浪汉却向着他走来,这个人眼光炯炯、大步流星,即便带着岁月和诅咒带来的哀愁,他的生命之火却也未曾停息。

“Daeron,好久不见了。”

他抬头望去,曾经的歌者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时光淡漠了仇恨,也拉伸了曾经不同的关系。如今的他们如同两片海上漂泊的枫叶,在这广袤的新时代,品尝着不同而又相近的估计。

他又一次拨动了琴弦,听着对面的人传来熟悉语言的歌声。转瞬而来的相逢,天亮后必然继续鸽子的漂泊旅行,如今他们还固执的在这片土地游转,直到世界走向边缘,直到乐章进入暂息。


(尾声)

伟大而不朽的音乐再次传来。

而河畔的银莲花与白色石竹,还在的开放,还在将花瓣缓慢落下。


穷途之哭

【多瑞亚斯24H|21:00】在你左右

        “跟我来。”

        宁洛丝稍稍提起裙摆,踏上蜿蜒的小径,地面上的苔藓随着她的脚步渐次亮起,林间湿润的雾气很快沾湿了她的发梢。迪奥跟在她身后,妻子的裙摆像翩跹着坠入黑暗的蝶,他一步步追在她身后,就仿佛也落进了森林织就的网。

        她在光明前停下步子,飞瀑在月色下倾泻,合着星辉柔软地沉入池塘,在夜幕里布下一泓银白的光。他开...

        “跟我来。”

        宁洛丝稍稍提起裙摆,踏上蜿蜒的小径,地面上的苔藓随着她的脚步渐次亮起,林间湿润的雾气很快沾湿了她的发梢。迪奥跟在她身后,妻子的裙摆像翩跹着坠入黑暗的蝶,他一步步追在她身后,就仿佛也落进了森林织就的网。

        她在光明前停下步子,飞瀑在月色下倾泻,合着星辉柔软地沉入池塘,在夜幕里布下一泓银白的光。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以花为名的精灵先一步回过身,用一个吻封缄了他所有的话。

        他沉默下来,盛开着白花的草地上浮动着幽幽暗香。这一处瀑布像极了欧西瑞安德的故地,可惜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一切居然都变了个模样。

        宁洛丝依偎在他怀里,这里是未被战火洗礼过的多瑞亚斯深处,听不见前线守卫们铠甲与刀剑的碰撞,也听不见石堡里妇孺迷茫的祈祷。埃尔贝瑞丝的镰刀在空中俯瞰大地,笼罩着阴翳的命运之下,连鼓励与安慰都需要争分夺秒。

        她从一默数到十,后退一步离开他的怀抱,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握住他的双手。他们呼吸交缠,眼眸里倒映着旋转的夜空。

        “我会永远,永远在你左右。”


        红,到处都是灼眼的红,火焰张狂地撕裂天空,八芒星刺穿铁灰色的苍穹。宁洛丝迎着长廊外洒落的箭雨奔跑,她冲进一间密室,顾不得哇哇大哭的女儿,将一条项链塞入长子手中。

        “保护好弟弟妹妹,保护好这条项链,Nana一会就来找你们,记住了吗?”她语速极快地说着,单膝跪下与埃路瑞德对视,小小的男子汉将项链攥进掌心,坚定地点头。

        “Nana会和Ada一起来找我们吗?”

        “会的。”她依次拥抱三个子女,在尤其沉默的埃路林背后轻拍两下,仔细理好幼女的领口。

        “Nana现在就要去找Ada了,你们跟着叔叔们走,快走。”她将孩子们推向房门,在门边等候的王宫卫队将他们抱起。她满是不舍地凝眸看了一会,毅然转身冲进逆向的人流。

        她已经做了一个母亲在此时所能做的全部,现在她必须得走了,去履行她做王后的义务。


        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从后殿到前厅的路陌生得令人心惊:树木扭曲着燃烧,明霓国斯民曾引以为傲的精巧吊桥从中断裂,喷洒了锈红的断端在半空中招摇;厚重的穹顶倾倒,坍毁的石梁钉入刻满星图的地面,无数精工巧匠的心血在诡笑的火焰里哭嚎。她被石阶上的藤蔓绊倒在地,宫殿顶端的纹章插着利箭坠落在她面前,她想要起身,背后挨了重重的一脚。

        “茜玛丽尔在哪里?”恶魔在她背后低语,巨力几乎将她碾入尘土。她挣扎着抬头向宫殿深处看去,里面影影绰绰地似乎横了一具黑发的身躯。

        宁洛丝目眦欲裂,昔日华美的千石窟宫殿仿佛一座熊熊燃烧着的墓碑,一处缭绕着血火的坟场,在她指挥妇孺撤退的片刻功夫就夺走了她的国王。她颤抖着,艰难地向前挪动,刽子手在她身后玩味地笑,不知何来的鲜血晕染在她眼睑上,指甲在砖石上崩裂出几不听闻的脆响。

        身体突然一轻,她被抓着头发半拎起来在地上拖行,灿烂的金发跃进她的视野,对方抓着她的手臂上有着狰狞的伤口,靡艳的血花一朵朵开在焦土上。

        她顺从地被掼进丈夫的血池,掌心紧紧握住一柄锋锐的小刀。


        迪奥微微地动了动指尖,他还没有死,但腹部贯穿了他的大洞正欢快地吸走他身上所有的热量——那金发的费诺里安大概据此以为他必死无疑,甚至没有再补一刀就踏出了大殿。宁洛丝将手挡在身后用力与他僵冷的手掌相握,他在刺痛中勉力睁开眼睛,在模糊的视野里分辨出妻子眼中的惊喜,以及那惊喜随即化作的灼灼火光。

        宁洛丝勾画着地面上的血水,他分辨了一会,尽最大的力回握住她。


        “茜玛丽尔在哪里?”凯勒巩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迪奥和宁洛丝的身上没有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么仅剩的可能性其实也很好推导——不在某间藏宝的密室里,就在他那三个孩子身上——而他已经下令去搜寻那几个小精灵的下落。他用靴尖挑起宁洛丝的面庞,宁洛丝怒视着他,一语不发。

        “不说?不说也没关系。”凯勒巩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像是在看另一个死人。

        “我可以拆了你的明霓国斯挖地三尺,你的儿女正在森林中被人追杀。你猜猜,孩子们能不能成为被欧洛米眷顾的猎物?”

        宁洛丝死死掐紧指尖,尽力把胸中惊涛骇浪一般的怒意收敛成一声绝望的哀鸣。凯勒巩盯着她看了一会,像是突然对这副软弱的模样失去了兴趣。他扼住宁洛丝的喉咙将她提起,五指在她本能地踢蹬中缓慢收紧。


        迪奥就是在此时突然暴起,他读懂了妻子的暗示与忍耐,用最后积蓄的力量发出最决绝的一击。宁洛丝留下的匕首刺穿凯勒巩的心脏,费诺里安睁大了眼,宁洛丝的颈骨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发出一声脆响。

        沦为猎物的猎手踉跄着抛开宁洛丝跌倒在地,迪奥就倒在不远处,已经动弹不得,却还尽力伸直手臂够向宁洛丝的方向。凯勒巩急促地呼吸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狰狞扭曲的笑。


        在只差几个指节的距离,他斩断了迪奥伸向宁洛丝的手掌。

碧水蓝天

【多国24H/14:00】草木青【主戴隆+失联组】

  “阿尔玟 乌多米尔 在此地长眠。”

  戴隆的手掌贴着一块巨石喃喃自语。

  梅格洛尔识趣地站在远处,他认为自己不适宜上前,也不适宜打扰这位……旅伴。但他依旧有些诧异,因为这块石头上明明一个字都没有。

————————————————————————

  他们是在最后一只船离开中洲后遇见的。梅格洛尔沿着海岸行走,而这只辛达似乎更爱扎进山脉,据他说自己曾在巨绿森林中迷了很久的路,而恰巧在这天他流浪的路线在港口重叠,碰巧都看到了那艘载着自己亲人与朋友的船驶向夕阳。他记得自己在后而戴隆在前,大概也就是现在的距离,银发辛达站住了,转过身。他缄默不语,继续低着头看自己......


  “阿尔玟 乌多米尔 在此地长眠。”

  戴隆的手掌贴着一块巨石喃喃自语。

  梅格洛尔识趣地站在远处,他认为自己不适宜上前,也不适宜打扰这位……旅伴。但他依旧有些诧异,因为这块石头上明明一个字都没有。

————————————————————————

  他们是在最后一只船离开中洲后遇见的。梅格洛尔沿着海岸行走,而这只辛达似乎更爱扎进山脉,据他说自己曾在巨绿森林中迷了很久的路,而恰巧在这天他流浪的路线在港口重叠,碰巧都看到了那艘载着自己亲人与朋友的船驶向夕阳。他记得自己在后而戴隆在前,大概也就是现在的距离,银发辛达站住了,转过身。他缄默不语,继续低着头看自己如何踩过细沙。

  然后他听到了七弦琴发出一个音节。

  于是他停下了,打开耳朵倾听辛达的琴声,以及同行的提议,后来他们变成了同路人,再后来开始简单地交谈,后来戴隆跟他说的句子越来越长。再后来,他们成了货真价实的旅伴。戴隆跟着他踩过每一片沙滩,他偶尔也会跟随辛达的脚步深入山林,比如现在。

  戴隆说,他们此行是为了找一朵花。

  “妮芙瑞迪尔,意思是‘苍白的小脸‘……”

  辛达走在前面,手掌拂过每一棵树粗糙的树干。他说这些树木的声音都太过年轻,头顶上的星空也是。 

  “她们随着缇努维尔的降生而开放,那个时候……” 他站住了,仰头看着树冠间的星星,“那时我正在外面冬青林中,恰巧见到了她们在星空下第一次开放。我将她们的茎杆夹在诗集里跑回千石窟,正好来得及献到小公主的摇篮前。” 

  梅格洛尔静静地跟着他,那些字句如同流水一般从他耳边滑过,而流不进脑海,传闻中的千石窟宫殿现在对他来说是燃着火焰的战场,他们杀亲的遗迹,以及三个兄弟的坟墓。属于诺多兰提的一段乐章在胸腔冲撞着。

  而辛达的歌者呢,他将用何种旋律去歌唱故国?

  树木在凯林阿姆洛斯投下灰色的影子,他们踏着枯叶深入林中。戴隆一直在低着头寻找什么,不知为何,梅格洛尔感到一阵战栗,他感肯定,现在的处境比戴隆预想的要糟糕一点。

  最终他们在阿尔玟的墓前找到了那丛小花。她们一圈圈簇拥着,新的植物一点点蚕食着她们生长的土地,最外圈的花朵已经枯死,苍白的花瓣在戴隆的指尖破碎,飘飞在空中。

  “妮芙瑞迪尔随露西安的降生而开放,也随她的血脉离去而死亡。”戴隆闭着眼睛,俯下身,像是怀抱着那丛花朵,又像将自己深埋其中。

   他猜想戴隆会带一朵花走。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独自走开,像来时一样离开了洛丝罗瑞恩,梅格洛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中州的最后一丛妮芙瑞迪尔花在阳光下颤巍巍地摇动。灿烂而落寞,像不远处那个辛达精灵。 

————————————————————————

  “你准备做什么?”

  戴隆还没喘匀气,他显然刚从某辆公共交通上下来——首先排除地铁,两百年还不足以让精灵【仅限辛达精灵,梅格洛尔严肃批注】消除对这种“会动的巨型物品”的恐惧——他更像是提前从出租车上下来,从那个堵塞了半小时却不见疏通的十字路口开始一路小跑到这家餐馆,赴这个略显突然的邀约。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荣幸让他用上躲避贝伦时的速度?梅格洛尔笑笑,立刻又板起脸,这显然是个地狱笑话。他继续用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餐桌对面正试图妥善安置琴盒的辛达朋友。

 而戴隆终于安顿好了宝贝的小提琴,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参加演出时的正装。他意识到梅格洛尔已经沉默很久了。在他整领子的空档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梅格洛尔的西装板板正正,还带着他最喜欢的领针,气氛正式的不像是一次普通的聚餐该有的。而他的朋友在这顿饭的整个过程中都心不在焉,看着窗外的车流发呆,指尖轻轻扣着桌面,对他的每个问题都用简单地摇头搪塞过去。

  侍者撤走了甜品盘,重头戏总算要开始了。梅格洛尔终于收回目光,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在意识到那种盒子一般的用途后,戴隆觉得自己彻底呼吸不了了。

  “你不会要求婚吧?”他脱口而出。

  梅格洛尔显然懵了,动作停滞了一瞬,然后嗤地一声笑出来,“你最好祈祷我不会……” 有了这个小插曲他反而轻松起来,轻轻地把盒子推了过去,在戴隆面前打开。

  “妮芙瑞迪尔……”戴隆下意识的便叫了出来。一朵干枯的苍白的小花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像是被人顺手夹进诗集,多年后不经意地翻到那一页时再拿出来的模样。

  “可是它们已经灭……那个词……”

  “灭绝?”

  “对,五个纪元前它们就消失了……”戴隆鼓起勇气才去触摸花瓣,尽量稳住颤抖的指尖,生怕脆弱的花朵在指尖碎裂。但在触到花瓣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的担心是 徒劳的——他感受到的不是干枯的植物而是微凉的金属,而它只是一枚巧夺天工的胸针。

  “人们都觉得工匠的儿子该精于锻造,实际上并不是……”梅格洛尔迎着他询问的眼神,慢悠悠地开口,“……我其实更适合画画设计图什么的,但是我挑工匠的水平,自以为不错。” 然后他微微笑了起来,

  “不知道你是否记得,几个纪元前的这个时候,你带我走遍这片土地,去找一朵花。”

  戴隆在小盒底下翻出一张卡片,细碎的笔触合在一起,勾勒出一朵半干枯了的花朵。卡片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他明白这不会是最初的那张画,或许它也在漫长时光中一次次被临摹,或许它来自精灵记忆宫殿深处的某扇窗格,而现在它又一次静静躺在自己的面前,就像千年前被风吹去的样子。

  “我们终于找到了……” 梅格洛尔托着腮,眼睛穿过落地玻璃窗,望向更远的地方,“我本来以为你会带一朵走的,但是你只是离开了,到我只能看到背影的地方。”

  “我没有要抛下你的意思,梅格洛尔,我只是……”

  “你当然不是,不过我不在意这个,你听我说。我记得那些即将死去的花朵随风扬起,而风从林中来,吹向你的方向。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朋友。有一朵花粘在你的斗篷上,跟了我们很久,夜晚你在篝火边睡着时我把它画了下来。”

  戴隆站起身,简单地拥抱了他的朋友。

  “你抓住了最后一朵妮芙瑞迪尔花。”

  ———————————————————————

  我知道你一直想听我讲述多瑞亚斯的伤毁,我的朋友。

  七纪元来你多次试着唤出我心中的哀伤,但你每次都失败了。我的理由是我不想再跟任何亲族争吵,而且,我觉得我说不出什么你想听的东西。

    我唯一向你说过的是水潭边的一场暴雨。你应该知道,我说那一天夜晚,我在水潭边独坐时,一到闪电劈开了水面,惊雷震颤,雨滴如同落石一般砸在我身上,顷刻间我已处于雨幕之中,水面被暴雨打的支离破碎,我甚至看不清自己的脸……

   那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后来我翻过山脉,寻找我记忆中故国的方向……我想过那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草茵是否覆盖了血染红的土壤,鹰鹫是否在残垣断壁上筑好了巢穴,重重野蔓是否遮盖了廊柱之上的浮雕,我想过何等阴森肃杀的场面。

  而我最终只停在海边

  阳光和暖,水波荡漾,野草绵软,连风都吹的温柔。那一瞬间任何乐曲都无法在我心中奏响,也找不到任何一种东西能与我的心共振,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被暴雨击打着震荡的水面。我心中有关星光下的一切记忆无所凭依,我在那里看到皎洁的新月,却再难找到熟悉的星空。

斯凡_EstaF

【多瑞亚斯24H | 22:00】Guardian(下)

*cp:本节含有盔弓、弓手cb、自由心证手悼,微量庆莲。


06

“联盟”行动以极其惨烈的暴恐事件收场,大量平民和警员罹难,震惊全贝烈瑞安德。一周以后我们回到多瑞亚斯,小城的空气中尚残有沉痛的余波。但也仅是余波而已,眼泪播下的涟漪很快便消弭在安适的日常中了。太容易了,为什么这么容易?人都是这么健忘冷漠的吗?我感到无所适从。然而这熟悉的苦痛难侵的安恬好像也逐渐渗进我的心神,细密地抚平看不见的弹疮。也许不擅悲伤也是一种无可厚非的禀赋吧。

灾后这年冬天分外冷,多城已经许多年不见这样的大雪。巡警队为此忙起来,帮着市政环卫除雪开路,在各个要道执勤,处理数量激增的交通事故。

暴雪一连下了四天...

*cp:本节含有盔弓、弓手cb、自由心证手悼,微量庆莲。



06

“联盟”行动以极其惨烈的暴恐事件收场,大量平民和警员罹难,震惊全贝烈瑞安德。一周以后我们回到多瑞亚斯,小城的空气中尚残有沉痛的余波。但也仅是余波而已,眼泪播下的涟漪很快便消弭在安适的日常中了。太容易了,为什么这么容易?人都是这么健忘冷漠的吗?我感到无所适从。然而这熟悉的苦痛难侵的安恬好像也逐渐渗进我的心神,细密地抚平看不见的弹疮。也许不擅悲伤也是一种无可厚非的禀赋吧。

灾后这年冬天分外冷,多城已经许多年不见这样的大雪。巡警队为此忙起来,帮着市政环卫除雪开路,在各个要道执勤,处理数量激增的交通事故。

暴雪一连下了四天,终于有点减弱的趋势。我难得八点之前下了一回班,回家上楼时意外地发现贝烈格的伞靠在门口,滴滴答答地淌着新鲜的雪水。暴雪来临前我叮嘱他开车要小心,能不出门就别出,他说放心,刚动了台大手术,得跟进病人术后恢复情况,索性在医院住一个星期,雪过了再回来。但他现在显然提前回来了。

我实在忙得太累,没有细究。雪停了好几天才又想起这事,下了班以后去敲他家的门。

贝烈格来开门的时候烤箱用的隔热手套还没摘下来。他见到我很高兴,说还没吃吧,正好我们要开饭了,一起吃。

我还没来得及理解“我们”是谁,就看到了屋子里的陌生面孔——沙发上坐着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黑发男孩,身上套着一件明显偏大的毛衣,腰杆笔直,神色拘谨。

“正好,玛布隆,给你介绍一下,”贝烈格的语调很欢快,“这是图林。”他对男孩露出微笑,“图林,这是我的朋友玛布隆。”

图林站起身来,礼貌而拘谨地向我问好。我跟他简短地握了一下手,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陌生的小孩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而我是一个初次造访的不速之客。

所幸不多时贝烈格就端着烤松饼从厨房里出来了,招呼我们上桌吃饭,结束了我和男孩之间稍显尴尬的沉默。

贝烈格显然不打算就图林的事情多作解释,我也识趣地没有问,一边嘬苹果汁一边听他讲医院最近的轶事。我忍不住悄悄观察图林。男孩一直安静地吃着自己那份沙拉,表情几乎可以用严肃形容,但能看出他在专注地听贝烈格讲话。

只有贝烈格一边劝他多吃点一边往他盘子里放松饼的时候,他才真正像个孩子一样露出一点抗议的表情。

贝烈格问我最近怎么样,我随口说还是队里平常那么些事,大雪的时候忙一些,这两天也逐渐恢复正常了。

“队里?”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图林在向我发问。贝烈格笑了:“忘记跟你说了:玛布隆警官,多瑞亚斯警署治安巡警队队长。”

我微微一笑,向男孩敬了一个军礼。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我这里。我心领神会,有意无意地多讲了些队里的工作日常。图林脸上的疏离和谨慎明显地松懈了,他十分认真地听我讲起来。

在我说起晨间训练日常时,他突然打断我:“你一直在这里,难道就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执行任务吗?”

我顿了一下,也许皱了一下眉:“去年的‘联盟’行动,我有参加。”

男孩不知为何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语调不太自然:“报纸上说,市中心炸了一辆车,是真的吗?”

“…是。”

贝烈格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男孩的手腕,把苹果汁往他跟前推了推。图林面色僵硬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动作夸张地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喝完了剩下的半杯饮料。

除了这个莫名有点尴尬的小插曲,这次晚餐还是挺愉快的。我告辞的时候图林突然对我说:“玛布隆警官,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教我格斗术吗?”

我探询地笑了:“哦?”

男孩有一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仰起脸坚定地说:“我要做一个战士。”

 

后来在我的追问下,贝烈格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雪下得最大的那几天,城区的公共交通都暂停运营了,一天晚上他却偶然从办公室的窗口看到公交站台有一个徘徊的人影。他冒雪摸过去,找到了冻得瑟瑟发抖却在徒劳等车的图林。贝烈格带图林回医院缓了两天,趁雪小下来的时候带他回了家。

“从多尔罗明逃难来的。你也知道,现在那里闹瘟疫。”

“就他一个人?”

“车票难买,家里让他先来了。他母亲把家里的田产处置好以后会带他妹妹来找他。”

贝烈格踌躇了一下,低声说:“他的父亲,是多松尼安的电车司机。”

我吃了一惊,急于从他的眼神里求证这句话的含义。他叹了一口气,坦陈道:“就是当时被挟持的那辆。”

我想起图林唐突问起“联盟”行动时眼睛里异样的光,不由地也暗暗叹了口气。

除了我,大概只有辛葛夫妇了解图林到来的始末。贝烈格带着图林去拜访了他们,夫妇俩很怜爱这个孩子,留他住了下来,悉心照看教导,如视己出。不过,图林似乎还是更喜欢贝烈格的公寓小屋一些,时不时会来住一阵。他总是很期待收信,日日盼望母亲和妹妹前来团聚。然而多尔罗明匪患渐起,仅有的几趟通往多瑞亚斯的列车也被取消,亲人进城的计划无限期地耽延下去。图林只好在这里长住了下来。

自从图林来了以后,贝烈格在家待的时间明显变多了。尤其是图林住在他那里时,他就算有晚班也会赶回家做饭,陪图林吃过以后再去医院。别人问起,他就笑着说是室友,并不回应对方眼中显而易见的疑惑和好奇。

辛葛与美丽安先生为图林安排了学业。听说他天资很好,做学校的功课都很轻松。不过他好像对校园生活没什么兴趣,虽然每天也按时上学,但并没在学校交什么新朋友。倒是他上放学路上有一座报刊亭,他每天去那里买报纸,跟看报刊亭的那个小姑娘关系不错。

他很要强,十六岁生日一过就开始自己找地方打零工,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说什么也要帮着贝烈格一起交房租。

格斗术教学的承诺也兑现了。体育中心成了仅次于贝烈格家的第二好的去处,一有机会图林就拽着贝烈格和我教他枪法和格斗。

有一回我跟贝烈格两人在体育中心,他对我说:

“玛布隆啊,你也该没事多给自己开开小差。一年到头老这么敬业,会吃不消的。”

“少来,”我一记右直拳捣在沙袋上,“是哪位首席专家天天跟小护士一样在住院部里里外外跑连轴转,三天两头凌晨出急诊,某人自己心里有数。”

他没有搭腔。我也不管,专心琢磨拳法。我知道他绝没有被我收伏的可能,不过是看他有没有兴致饶舌罢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里没有揶揄。我不禁停下来,转头去看他。他盘腿坐在垫子上,很认真地看着我,

“人除了肩上这些担子,总还得有些别的念想。”

他的眼睛少了些许常有的温暖欢快,显得沉静而清冽。

人的确是会越来越像所爱之人的,我无端想到。

 

07

图林没有讨人喜欢的天赋,但周围人大多也不讨厌他,见面时都很友善。只有赛洛斯除外。他一向不屑于跟“乡下人”打交道,只是碍于辛葛夫妇和贝烈格的面子,见到图林勉强致意一下。图林也冷眼相待,依他的脾气自然也懒得跟赛洛斯废话。

冤家路窄,偏偏有回图林到了赛洛斯常去的一家咖啡店打工。赛洛斯大为光火,但又决不肯为了避图林改变自己的习惯。图林入职两个星期后两人终于在店里起了口角,几至动手。为此图林丢了工作,还赔了赛洛斯一笔钱。我和贝烈格早已放弃调和他俩关系的努力。这两个人,一个不好招惹,一个偏偏嘴欠爱招惹人,迟早还要出问题。

他们的确又出问题了,而且这一次出的是大问题。

出事的时候我正巧在那条街执勤,远远地听见骚动声立刻赶了过去。有人正在对面人行道上追逐。我将将辨认出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来不及出言示警近在咫尺的危险——被追赶者已经仓皇失措地冲上路口,汽笛声和刹车声合为刺耳的一道,一辆摩托车急停在路口转弯处,那个人倒在车旁。

身材高大的追赶者在路沿停下脚步,看着事故现场。

我叫一个警员去公共电话亭叫救护车,让梭隆吉尔带人去控制肇事车辆,我自己带着另外两名警员穿过街道去堵人。那人一回头,正和我打个照面。

图林还在微微喘着气。他头发凌乱,衬衫领子被扯开了,脸上和脖颈上有抓痕。

我亮出警徽,尽量拿出公事公办的口吻:“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请跟我们走一趟。”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赛洛斯,抬手抹了一把汗,脸色十分难看:“不好意思,恕不奉陪。”

我盯着他,没吭声,也没有动。

“你想拦我吗?”

图林瞟了一眼我腰间的警棍。他的声音很冷静,含着不动声色的危险。

有一瞬间我被他的眼中飞过的轻蔑和挑衅激怒了。但好在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冷静,不要和他争执。我清楚图林的为人,此时此刻,跟他来硬的,只会得不偿失。

“图林,”我放缓语声,试着劝说他,“如果你能亲自出面陈述,事情的始末很快就会清楚,你一定会得到恰如其分的对待。”

他看着我,深深的灰色眼睛里有一些我无法解读的东西。片刻的无声对峙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匆匆拐过街角,从视线中消失了。

 

幸运的是赛洛斯的情况还算乐观,断了两根肋骨,有点脑震荡,没有伤及要害。然而图林不知所踪,甚至家都没回一趟就消失了。还是贝烈格问到了妮尔拉丝,图林认识的那个报刊亭小姑娘,她说当时图林在她那里买了报纸,才走开没几步就迎头碰上那个“一副臭脸的人”,他出言羞辱图林的家人,图林被激怒,追着要收拾他。

令我意外的是赛洛斯竟然没有不依不饶地追究图林的责任。最终摩托车主赔了一点医药费,这件事就作为一场小小的交通意外收场了。我想去医院看望一下赛洛斯,贝烈格摇头说别去,他拒绝别人探视,我在住院部都尽量不跟他照面。

三个月以后,我却在火车站附近偶然碰到了赛洛斯。他背着包,提着一个大箱子,看上去是要出远门。

赛洛斯显然对这出偶遇颇为窘迫。他对我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然后轻咳了一声,压低帽沿匆匆消失在人群中。

 

图林依旧音讯全无。署里早已立了案,但找遍多瑞亚斯也没见他的踪迹,唯一的线索是有人西郊的火车站见到相貌相像的人。多城一向与周边城镇联系不紧,为一个人联系各地警署联合办案十分困难。辛葛夫妇很担忧,但也无可奈何;周围人起初会关切地问起他,了解事情之后真诚地表示遗憾,渐渐也不再提起了。

贝烈格没有太多的表示,如常上下班过日子,但他又开始很频繁地加班晚归了。

我尽可能常去找他。我不擅长揣测别人的情绪,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对十几年的老朋友。我总想宽慰宽慰他,但又无从说起,于是每次见面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倒有点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他心思很敏锐,知道我意图何在,也不申辩或掩饰什么,对我笨拙的关心照单全收。

“玛布隆,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勤恳踏实的一个。”有一天在我家,他突然这么说。

“有幸与库沙理安医生比肩。”我给他倒了半杯红酒。

“不,”他坚持道,“我不过是学东西快一些,对喜欢的事情坚持得久一些。你不一样。你未必十分喜欢什么东西,却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跟各种事情打交道。”他若有所思地跟我碰了一下杯,“就好像你每天巡街,总是在警署门口整好队出发,无论走多远,最后收工的时候又总会回到警署门口。

“你比别人都更擅长…留下。”

 

贝烈格没回家的第五天,我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工作忙,不接电话是常事,在医院加班几天不回家也是家常便饭。但是当我黎明时分值完夜班回到公寓,看到三楼牛奶箱上几沓落了灰的报纸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折身又下了楼。

可能图林在这里住久了,还不太习惯三楼没有人吧,什么时候这么疑神疑鬼了。我一边插车钥匙一边自嘲地想,试图抚平内心隐隐的不安。

医院值班护士说,库沙理安医生半个月前做了两台大手术,病人的术后恢复平稳下来以后,他就把工作移交给了副主任医师,然后休了年假,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不知该说什么,道了谢,离开了医院。

贝烈格踏上了一场没有手术刀的旅行。诚然,旅途总会有终点,然而如果终点是一只不肯归巢的鹰,恐怕再乐观的人也不敢预估旅行者的归期。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朋友贝烈格·库沙理安,也无从知晓他究竟有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但我见到了一次,在许久以后。

图林站在一片阴影里,身形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我知道那就是他。他抬起头,看进我的眼睛,眼神深邃而阴冷,猜不透其中的意味。

我无端地感到内疚,觉得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渐渐消褪在越发浓重的阴影里。

我从梦魇中醒来,盯着地板上一块方形的月光,慢慢地想起逡巡在喉头的那一句抱歉是什么。

对不起,我……把你妹妹弄丢了……

 

08

图林失踪大约半年后,某天下午,有两个人来办公室要见我。

那位中年妇女是你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的。她身姿挺拔,仪态端庄,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面容美丽而严肃,由内而外散发着内敛而矍铄的气质,叫人不由地肃然起敬。

“对,我是玛布隆警官,”我向她伸出手,“您好,埃列兹玟女士。”

她们自称是图林的亲属:图林的母亲墨玟·埃列兹玟和他的妹妹涅诺尔。

涅诺尔,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有一回我在贝烈格和图林那里闲聊,恰巧图林收到了家书。也许是信里有什么内容让他高兴,那天下午他话都比平时多,讲了不少家乡的事,我也由此知道了他妹妹的名字。

年轻女孩约莫十四五岁年纪,一头浓密微鬈的金发在脑后编成一根粗粗的鱼骨辫,一张干净纯朴不加修饰的脸蛋。她个子挺高,举止有些拘谨,沉默地站在母亲身旁。

多尔罗明与多瑞亚斯之间的班列终于又恢复了有限的几趟,她们抓住机会来多城找图林。她们先去拜访了辛葛夫妇,已经得知了图林失踪的消息,又来找我。我把事故经过以及警方无果的搜寻努力讲了一遍,又陪她们聊了一会儿图林在多城五年间的生活。两位女子仍然忧愁难解,我爱莫能助,只能跟她们说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我把二位送出了办公室。刚回到桌前,忽然背后有人叫我:

“玛布隆警官,”

少女的声音圆润甘爽,像盛夏枝头的熟杏。我转过身,涅诺尔站在门口,和图林如出一辙的灰眼睛看着我,“…您认识我哥哥,对吗?”

我放下咖啡,“图林是我的朋友。”

曾经是。现在的话,至少我仍然是这么想的。

她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垂下目光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又很快抬起眼睛十分真诚地看着我,说:“谢谢您。”

我才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熠熠闪动的光彩,昭示着坚韧热烈的内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向我鞠了一躬,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微笑,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09

很快又一件大事吸引了全贝烈瑞安德的注意:纳国斯隆德火山爆发。

格劳龙火山是贝烈瑞安德地区最大的休眠火山,纳国斯隆德就在它的山脚下。这一次几乎毫无预兆地突然喷发,方圆数里沦为焦土,堪称几十年间贝烈瑞安德地区最重大的自然灾害。纳城就在多瑞亚斯西边,视力好的人可以从多城眺见格劳龙的山口,此次喷发,全城人都看到了直冲云霄的熔岩。

灾难发生后埃列兹玟突然再次造访,向我提出要求:“警官,我要您带我去纳国斯隆德。”

她态度强硬,言辞近乎一种无礼的命令,然而我从这虚张声势的傲慢中看到了竭力掩饰的焦灼。

此前造访过我后她带着女儿在多城住了下来,或许是仍怀有一线图林回来的希望。在办公室我跟她们提到过疑似图林在西郊出没的消息,埃列兹玟也表露出去纳国斯隆德寻子的意向,不过一直没有动身,大概是因为手头拮据又不肯受惠于人。现在火山喷发,她忧心难耐,一定要亲自去灾区找他。纳城与外界的客运交通早已全线停运,于是她才来找我。

我竭力安抚她,告诉她大批专业的救援人员已经连夜赶往灾区,向她保证尽我所能打听消息。我也遗憾但坚决地表明,我们不会安排无关人员前往灾区。

我每说一句,这位高傲坚强的女子身上盛气凌人的锋芒就挫去一分。当我最终明确拒绝她的请求时,她的眼睛红了。她终于没法再假装冷静,移开视线,瘦削的手攥紧手帕微微颤抖,口中喃喃:“好,好。辛葛不肯帮我,你也不肯。……你们都不在乎他。我的儿子……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没有人。”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忽而抬起头来,骄矜的深色美眸直视我的双眼,

“我会自己去找他。”

 

我犹豫再三,当天下班后还是找到了妮尔拉丝。埃列兹玟母女的住处恰好在她的报刊亭附近,我跟她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缘由,拜托她帮我留意她们的动向。墨玟的犟劲儿跟她亲爱的儿子相比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扬言要去纳城,我不敢坐视不管。

我提出请求的时候底气很不足,觉得这是一种不光彩的盯梢。然而妮尔拉丝一口答应了下来,说会尽其所能帮忙。

“她们一定很想念图林。”她指出,“但我觉得你是对的,最好不要鲁莽行事。”

红发女孩眨了眨眼睛,又加了一句:“祝你好运。”

 

我没有料到的是墨玟行动居然如此迅速。第二天上午,妮尔拉丝就打电话过来,说墨玟一早骑着一辆摩托车独自出门了。我谢过了她,盘算了一下手上的事情和来回的时间,请了四天的假。第二天早上,我开上自己的车,向西出城去追她。

我驶上公路,心里默默估算墨玟前进的速度。途中有那么几次,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动,再侧耳细听又只有车载音乐的声音。直到颠簸着过一处坑洼不平的土路时,我确信听见了一声小小的惊呼,紧接着后视镜里就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我差点一脚刹车踩到底:“你怎么在这儿?!”

涅诺尔刚从后座下的狭窄空间钻出来就被急刹车甩到了驾驶座椅背上。她狼狈地直起腰,居然还微微瞪了我一眼。看我面色不善,她到底也自知理亏,收敛起来一脸乖巧地交代:“你在西郊加油站买东西的时候我上来的…我想去找我妈,就坐公交往西去。到那站下来没路走了,就想着要不搭辆顺风车,正好碰到你开车过来,就……”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丫头……不是,虎兄无犬妹是吧,怎么这一家子个个都这么特立独行啊??

“别打算就这么送我回去。”涅诺尔抢在我前面开口,“你本来也是去找我妈的,对吧?你恐怕劝不动她回来,但我说不定可以。”

我有点心烦。这个小丫头伶俐得让人恼火,但你还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点道理。

“玛布隆警官,”她恳求道,“带我去见我妈妈吧,好不好?”

她从后视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盛满让人不忍拒绝的希望。我好像忽然理解了图林一直在牵挂的是什么。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重新发动汽车。“安全带系好。不许不听我话擅作主张,听见没有?”

 

我载着涅诺尔,循着有人烟的地带向西一路问过去,当天傍晚就在一家小旅社找到了墨玟。她见到女儿大惊失色,问清原委之后火冒三丈,勒令女儿回去。

“我不走,我一定要跟着你。”涅诺尔倔强地申明,“当初你让哥哥一个人去多瑞亚斯,不是也说很快就能再见到了吗?可是呢?现在你又扔下我,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叫我等你回来——”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凭什么等着?我怎么知道你还回不回来?”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这才记起这一家人已经经历了多少离别。

墨玟心软了,但仍然不肯放弃寻找儿子。于是我说,如果你们执意要去,我可以载你们到灾区附近打听消息,前提是必须一切听我安排。我也声明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警署无关,尽管我也更希望她们回多瑞亚斯。

“到时候即使没有打听到图林的消息,你们也必须随我返回。”

让她们去一趟大概才能死心吧。那么索性我送着去,总比让她们自己乱闯放心些。

墨玟有所踌躇,涅诺尔抢着一口答应下来,代母亲感谢了我。于是我和母女二人在旅社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墨玟弃了摩托车,母女二人一起坐上我的车。

我们向着纳国斯隆德的方向前行,沿途在稀疏的村落打听图林的消息。确实有几个村庄的村民表示见过一个高大黑发的年轻男子,但最近的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墨玟越发坚信图林就在附近,急切地催促我往前走。

我却高兴不起来。离灾区越来越近了,路上早已看不到其他车辆。道路上开始有越来越大块的碎石,空气变得浑浊,车窗上渐渐蒙上了一层刷不干净的浮灰。

从旅店出发后的第二天傍晚,在道路被塌方的山石阻断的地方,我不得不停了下来,随后和墨玟发生了争执。

“我们可以下车徒步过去,前面一定还有村子!”

“不许下车。”我直截了当地回绝,“埃列兹玟女士,我必须首先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也有权决定自己的车何时返回。”

“我有权决定到哪里去找我的儿子。”

不可理喻。我气得转头去看涅诺尔,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我的视线,把母亲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崩塌过的山体仍然很危险,绝不能再逗留了。我不再跟她们浪费口舌,启动汽车掉头往回开。然而墨玟突然挣开女儿的手,扑上前来一把拉住手刹,打开车门锁,不顾车身颠簸推开门就冲了出去。涅诺尔惊呼一声,立刻追了出去。

“涅诺尔!”我大吼,“回来!”

她猛地回头,眼睛里满是惶急,但同时还有一种让我恐惧的决断的歉意。

下一秒她又义无反顾转过身,高声呼唤着母亲,跌跌撞撞地向墨玟消失的方向跑去。我解开安全带夺门而出,女孩飞动的金发淹没在黄昏的风沙中。

 

我在第五天的凌晨驱车回到多瑞亚斯,干脆连家也没回,直接到了警署。梭隆吉尔在值夜班,见到我吃了一惊,赶紧来迎。

 “头儿?怎么这个点来了?”

我避开他的目光,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我抬起头,一开口嗓子居然是哑的:“有烟吗?”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抽过烟了,头一口呛了好几下。渐渐地烟草驱散了一些疲劳,精神好像稍微振奋了一点。我突然很想倾诉,于是拉着梭隆吉尔坐下,从头开始一口气说了下去。

讲到涅诺尔追出车外,我讲不下去了。

我刚刚冲出车外,路侧的山体就发出隆隆的低吼。我只能飞快地返回车内,全速向来时的方向奔逃。巨石在身后轰然坠落,数十米的道路被掩埋。等我在安全地带把车停稳,艰难地徒步越过碎石带,两个女子早已不见踪迹。

“我一直走到第二天上午,走到灾民安置点。他们说没有见过这两个人。然后我就……”

少女哀伤的灰色眼睛又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像梦魇一样注视着我。我闭上眼睛,艰难地把故事讲完:“……回来了。”

沉默了整整一根烟的时间,最终梭隆吉尔担忧地开口,“长官,您真的不回家休息一下吗?我带大伙儿干活,一样的。”

我看了一眼窗外破晓的天色,碾灭烟头,起身戴上警帽,“一刻钟后集合,常规巡逻。”

 

10

「即使像我这样过着平静普通的生活,缺憾也在所难免。」

明霓国斯博物馆被劫了。

警方赶到现场时,大门大敞,维护场馆的工作人员都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馆内却几乎没什么破坏,就只少了最重要的一件藏品:露西恩带回的那枚蛋白石戒指,茜玛丽尔。

辛葛教授病倒了。自从露西恩走后,老先生就不似先前矍铄了,多忧多病。听夫人说,他只有在收到女儿的信时会开心好久,而后又开始盯着院子里的山毛榉发呆。他时不时就要一个人到明霓国斯的密室里去一个人呆着,大概就是去看茜玛丽尔。费诺理安家的人数次来函索要戒指,均被断然回绝。两方关系僵了许久,事情终于还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我去看望先生。美丽安夫人守在他的床前,俯身轻轻告诉他我来了。老教授睁开眼睛,看到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阖上双目静静地养神,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夫人的手背。我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

三天以后,多瑞亚斯的埃路·辛葛与世长辞。

 

送葬仪式过后一个星期,我下班回家刚准备吃晚饭,门口却久违地传来敲门声。我打开门,竟然是美丽安夫人。

她不肯进屋来坐,只把一个小木匣子交到我手上。我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把很大的铜钥匙。

“这是明霓国斯的钥匙。”夫人说。

我惊愕之极,下意识地想把钥匙还给她。然而她摇头,郑重地把钥匙重新交到我的手里,说:“这是他毕生的心血,我不忍弃之不顾,想拜托给你。”

“可是您……”

“秋天要到了,我也该走了。”

她的面容宁静依旧,静得有些寂寥。

我没有再推辞,握紧钥匙,轻声说:“我很荣幸。”

夫人的微笑还是那么美丽优雅:“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

 

11

即使像我这样过着平静普通的生活,缺憾也在所难免。

我一直自以为懂得这个道理,也一直自以为能很好地接受。但是当美丽安先生把明霓国斯的钥匙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终于无法自已地陷入了深深的无力和怀疑。

为什么我会经历和见证这么多的别离?

在美丽的、宁静的多瑞亚斯,我身边的人……为什么会离开?

当然,他们的离开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戴隆和露西恩青梅竹马,十几年的知己离开当然是个不小的打击;赛洛斯的骄傲自然不允许他在颜面扫地后继续在原来的社交圈生活;图林一家本就是心在他乡的漂泊旅人,露西恩和贝烈格深埋在天性里的浪漫与执着总会在某些时候现诸行动……

我突然意识到我在不必要地找理由开脱。离开,到底何谓离开?去找一个人、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这些真的都是人生中很重大很特殊的事件,需要一个非同寻常的理由吗?

或许这些所谓的离开只是一些寻常的决定罢了,也不必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三十多年间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开。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开。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离开多瑞亚斯——我从未考虑过这件事,现在却不得不挫败地承认,我没有底气否决这种可能。

我突然感觉很疲倦,十分渴望回到我的小木板床上好好睡一觉。

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几颗星星无言地缀在云边。轻柔的夏风从一楼的院子捎来一缕蔷薇香。山毛榉树的叶片沙沙地响起来。

临睡前,我再次仔细确认夫人交付的钥匙已经稳妥地收好。我钻进被子,侧耳听了一会儿窗外的蝉鸣,伸手拉掉电灯。

至少明天,我还会在清晨七点准时在多瑞亚斯警署门口整好列队,出发例行巡逻。

 

-END-


东篱_Silvertall

【多瑞亚斯24H】520活动总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