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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timent

【五悠】不言

  神明大人给虎杖悠仁的一日奖励时间。

       能够读心的小虎和不坦率的前辈。

  只是想让小虎生日开心。


  


  01

  虎杖悠仁有点不正常。

  以往见到他就会主动避退,听到他说难听的话就会失落地垂下耳朵的小柴犬,现在见着嘴臭前辈就像是瞅见了骨头,不仅要屁颠屁颠地凑过来,而且还要睁着扑闪的眼睛仰头凝视他。

  这对一向表面时常口出恶言,实际却对后辈没什么抵抗力的五条悟算是个灾难。

  当然,如果小狗只不过是莫名其妙的粘人的话,五条悟还尚且能够忍受。

  可问题就在于,小狗最...

  神明大人给虎杖悠仁的一日奖励时间。

       能够读心的小虎和不坦率的前辈。

  只是想让小虎生日开心。


  

 

  01

  虎杖悠仁有点不正常。

  以往见到他就会主动避退,听到他说难听的话就会失落地垂下耳朵的小柴犬,现在见着嘴臭前辈就像是瞅见了骨头,不仅要屁颠屁颠地凑过来,而且还要睁着扑闪的眼睛仰头凝视他。

  这对一向表面时常口出恶言,实际却对后辈没什么抵抗力的五条悟算是个灾难。

  当然,如果小狗只不过是莫名其妙的粘人的话,五条悟还尚且能够忍受。

  可问题就在于,小狗最异常糟糕的部分还不止于此。

  臭屁最强还忙着驱赶没有眼力见的后辈,一边极力远离靠近的小狗,一边还嚷嚷着“离我远点臭小鬼”,要是忽略五条红透了的耳尖的话,任谁都会觉得他嫌弃恐惧的姿态像是患了恐狗症久病不愈的患者,是以才会对那么乖巧的小狗避之不及。

  小狗似乎根本看不懂人类动作言语里的避退之意,见着五条僵着身体一个劲后缩,虎杖甚至还更进一步地主动伸手揪住了五条的袖口。

  五条简直像是被热水烫了一下,下意识便想抬手甩开虎杖,但又似乎怕控制不好力道伤着小狗,手腕抽了抽,愣是没做出挥开的动作,手臂最后只能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

  上面仍旧挂着小狗的两根手指头。

  “你干什……”

  “我也喜欢前辈。”

  ?

  ?!?!

  从容镇定,无人能敌,遇见百千咒灵都能面不红心不跳的五条前辈当场表演了从头红到脚,宛如中毒已久,奄奄一息的病人被下了最后一剂的猛药,耳朵上的艳色毒素瞬间就蔓延到了全身。

“你疯了???你在说什么?!”此刻五条失控地大吼大叫的样子对比起之前被小狗亲近之后强装的冷静淡然,看起来实在很像是秘密即将暴露的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最糟糕的部分,在于最强对小狗不加思考的示爱抵抗力为零。

但说白了最强如今窘迫的下场也只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要不是五条悟在午休时候像个想引起心上人注意的男小学生一样主动去找虎杖的麻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被他无限告白的循环。

第一次被小狗说喜欢的时候五条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茫然地收下了小狗送给他的饮料,神游着踱回了教室。

他当时还冥思苦想了很久到底什么词语会和喜欢同音。毕竟哪有人被欺负之后就马上告白的啊?连一向没心没肺的他当时都在为自己一时的言不由衷懊悔,小狗又怎么能略过他的恶劣行径,径直对他表达爱意?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梳理清楚后辈的真意,却再一次收到了来自于他的告白。

聪明绝顶的最强这才勉强运行大脑处理好虎杖传达的信息,本就布满裂痕,摇摇欲坠的镇定倏然被小狗朝他扔过来的名为喜欢的彗星砸得七零八落,破坏彻底,此刻最强蓝宝石眼睛里,摇曳的尽是错愕与慌张。

横冲直撞的表白已经算是预料之外,而且我“也”喜欢又算是什么新型的套话方式?这小鬼凭什么就默认自己就是喜欢他的啊?

  倔强的最强打死不愿意承认倾心小狗的事实,他认定小狗的告白只不过是让自己出丑的陷阱。

  不管是虎杖伙同一年级准备的恶作剧,还是他对自己白天抢走他饮料的报复,区区一只小土狗还想让自己露出破绽,这绝对是痴人说……

  “我喜欢前辈。”小狗又执拗地重复了一遍,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全身僵硬的最强,生怕他说没听懂似的,虎杖咬字清晰,姿态认真,容不得半点听不清的推脱,更没为自己留下半条“这只不过是玩笑”的后路。

  于是五条那句在嘴边的恶意嘲笑“就凭你也想让我上当”就屁滚尿流地滚回了肚子里。

  “……前辈难道不喜欢我吗?”

  迟迟没得到答复的小狗声音软了下来,没了一开始向五条告白的坚定勇敢,连说话的声调都骤然低了下去,宛如受伤小动物的呜咽,听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我……”

  五条对上小狗圆碌碌的湿润眼睛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小狗正专注地凝视着他,他们凑得好近,虎杖又比他矮上好多,一旦他抬头看他,他的棕色眼睛里就只能装得下他了——就好像小狗满心满眼也只有他一样。

五条悟,咒术界新星,公认的实力最强,经常把一年级摁在地上收拾,第一次面对着咒力远不如自己的后辈,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02

  像是被前辈的有趣反应所鼓励,那一整天虎杖就像是被打开了“只会说喜欢你”的奇妙开关,但凡见到五条,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直言不讳地告白。

  五条这回可顾不上面子不面子,把柄不把柄的了,他闻风而动,但凡听到一点疑似小狗的叫声,便能条件反射性的顷刻逃之夭夭,大概面对世界级强度的咒灵他都拿不出此刻的紧张阵势,可是把前辈的架子里里外外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只可惜无论是他还是虎杖今天都没有需要外出的任务,还因为夜蛾强制要求的“前后辈定期的交流训练”五条还不得不和一年级们同处一地。

  好在小狗多少还算明事理,在杰和硝子以及一年级同期们都在场的情况倒也没再对五条纠缠不放。

  按理说以往小狗的训练都是由五条负责的,但今天总是用一根手指洋洋得意地将小朋友按倒在地的幼稚前辈却一反常态地对于和虎杖交手避之不及,甚至刚见着虎杖就不动声色地从背后给了自己亲友一脚,让夏油当了自己的挡箭牌。

  夏油对他和虎杖之间的前情一无所知,对于亲友的异常谦让更是摸不着头脑,要知道五条以往可是对小狗后辈的调教实行垄断制,从不把收拾虎杖的特权假手于人。

  “……你确定?”

  尽管五条从来都别扭地不愿承认,背后提起虎杖也总没一句好话,但熟知最强本性的夏油可是对于亲友对后辈那些小心思一清二楚,就冲五条对后辈不自然到古怪的态度,估计全场也就只有五条自己和当事人虎杖当局者迷。

  五条看都没看被自己推出去的无辜亲友和一旁突遭抛弃的可怜小狗,反而努了努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大字。

  “快、点、去!”

  那催促的神情怎么看怎么不耐烦,可五条眼神游离的样子比起不屑,倒像是心虚的成分占据更多。

  早就习惯了五条的任性妄为,夏油耸了耸肩便也领着虎杖往一旁去了,倒是苦了被剩下的伏黑,面色不善地不得不接受被幼稚最强折磨的命运。

尽管五条为了躲避小狗的告白付出了如此之多的努力,但他还是小瞧了小狗的执着和毅力,更高估了小狗读懂空气的能力,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小狗逮着训练期间的空隙,又眼巴巴地贴了过来,也不顾其他三年级在场,张了口便又想重复之前的肉麻。

  五条简直要臊到没边了,他是真没想到看似朴实的后辈能那么的厚脸皮,甚至有勇气当众向他告白。他像是触了电,从地上火速跳起来,也顾不上卫生问题,捏着嘴里吃到一半的喜久福眼疾手快地就塞进了小狗的嘴里,堪堪把小狗嘴里“我喜”之后的后续堵回了他的肚子。

  “你给我闭嘴!!”五条生怕被一旁的夏油和家入注意到,训斥后辈也压低了声音,他严重怀疑虎杖是不是中了只会说我喜欢你的诅咒,不然怎么会每每见他都只说这一句。

  如果这是虎杖故意在耍他,五条也想要认输了。他甚至分不出心力去分辨小狗对他的喜欢是属于对朋友的好感,还是因为纯粹的爱情,他光是听见虎杖说一句喜欢都已经浑身发烫,大脑过载。他的小狗对自己的危险性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自持镇定的五条变成只想抱着小狗一顿猛亲的无脑愣头青,更不知道自己每次说一次喜欢都足够让前辈血液倒流,心脏悦动,再多来几次哪怕是最强都要器官衰竭,就地殒命。

  “如果你只会说那句话的话就不要再开口了!”五条真是生怕虎杖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边捏着虎杖的腮帮子边恶狠狠地警告他,愣是没准他把堵住嘴巴的点心吞下去,直到小狗憋得满脸通红,不得不举起三只手指保证不再开口,五条才半信半疑地松开卡在他脸侧的手指,勉强放过他。

  一向抠门的最强难得在排队买的喜久福上展现出乐于分享的大方,哪怕放开了虎杖,五条仍旧心有余悸,他甚至防备心满满地又捏起个大福,颇有几分虎杖胆敢再开口就再往他嘴里喂一个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喜久福的威力所震慑,还是只是单纯的小狗愿意顺从地听从前辈的指令,虎杖咽下大福之后也就真的不再说话了,只是规规矩矩地守候在自己的前辈身边,仿佛守护最强就是小狗与生俱来的使命了。虎杖眼睛亮亮地,一心一意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前辈,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五条的信任和倾慕。

五条几乎不敢转头看虎杖了,他站在小狗旁边大气都不敢出,活像个被罚站的坏小孩,他既不舍得赶走小狗,又没有回应小狗心意的骨气,于是两个人就只能这么奇怪地僵持着,直到训练再度开始,这对五条来说称得上甜蜜的酷刑才终于结束。

他要完蛋了。

五条悟绝望地想。

他的小狗太过可爱,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已经要屈服。

最强一度恼羞成怒,手足无措,又因为小狗的步步紧逼而俯首陈臣,生无可恋。

他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狗呢?

  你挥手驱赶它它还眼巴巴地跟在你后头,你对它口出恶言它还对着你摇尾巴,你呵斥,装凶,变成最丑恶人类的模样,它还呜咽着凑过来舔你的手心。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狗?!

  小狗不可理喻却又难以抵挡。

  小狗笨头笨脑,哪怕受尽臭屁最强刁难却仍旧要说最最爱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狗!!

他问他喜不喜欢他,这不是就是在明知故问吗?

  ……谁能讨厌它?

 

 

  

  03

  虎杖有被五条讨厌的自觉。

两个人初次见面就谈不上愉快。

五条前辈一向讨厌受头顶老头子们的拘束指挥,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必须要负责处死的包袱更是脸黑如锅底,虎杖头一次被夜蛾老师领着向他介绍的时候,五条的反应便是相当直白地不快。

被称为“最强”的年轻男人打从虎杖进入视线里就摘了墨镜,大刺刺地凑近打量起被夜蛾指点过“必须多多关照”的新生,两人经由夜蛾互通了姓名,虎杖还没来得及向他问好,就见最强仿佛对他丧失了兴趣一般直起身体,相当失礼地嗤笑了一声。

“都混在一起了,好逗。”

“悟!我告诉过你要关照后辈吧?”

夜蛾老师因为五条前辈的发言相当恼火,反观虎杖自己倒是不怎么生气。

五条前辈的反应对他而言其实倒是很新鲜。

大多听闻过他故事的咒术师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大多不是怜悯就是恐惧,很少会有像五条前辈那样听到宿傩的名字之后还明目张胆展露出不屑的。

兴许这也是他有资格担任自己处刑人的原因之一。

最强挨了骂反而越发生出了反叛心,动作灵活地闪躲开要对他实施锁喉惩罚的夜蛾,五条对将来处刑对象的首次问候,便是一个极其下流粗鄙的中指。

“臭小鬼别想着让把事情都甩给我,什么非要铲除的诅咒容器啊,关我屁事,你能管住身体里那个家伙吧?别给我添乱啊。”

五条问他能不能管住宿傩的时候,比起诘问,倒更像是相信他能做到的命令。明明两个人初次见面,五条却似乎已经莫名地对他这么个陌生的新人充满信心了,他盼望他能成为合格的枷锁,桎梏住让咒术界所恐惧的诅咒之王,好让他减轻些负担。

这真的相当新奇。所有人都害怕他无法压制宿傩,成为将人间化为炼狱的新杀器,几乎人人都恨不得他同诅咒一同死去,欲将他先除之而后快,就只有五条前辈,会满不在乎地让他活下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并在某种程度上坚信他有做到的能力。

不过一开始虎杖其实也没考察到前辈话语之后的深意,当时的他几乎全部的关注力都放在最强与美貌格格不入的恶人面相上。

是的,是如同究极反派的恶人面相。

配合着相当不雅的手势,最强面目丑陋,白眼加吐舌的鬼脸几乎算是白瞎了那副令人惊艳的好皮相。

那么顶天的好样貌居然能被那副扭曲的表情糟蹋成这样,虎杖大为震撼,并由此更是对五条的嚣张狂妄印象深刻。

“……你笑什么呢?”

“不,没什么。”面对着五条的质问虎杖火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实不相瞒,如今回想起两人的初见,虎杖还是会因为前辈当初超乎想象的颜艺而忍俊不禁。明明在外人看来算是最糟糕的初遇,虎杖其实却并不讨厌那样的回忆。

前辈确实肉眼可见的并不怎么喜欢他,但他对他的反感其实却大多来源于对上层的命令的抗拒,他对虎杖本身反而没抱多少动了真格的恶意,顶多也就是看见奇异新品种生物的惊奇。

两个人尚在完成任务之后的归途中,虎杖可不敢暴露自己不小心走神了的事实,尽管咒灵早就被最强铲除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但要让五条前辈知道自己的分心铁定又少不了一顿教育数落。

说白了这次的任务其实前辈一个人去都绰绰有余,虎杖对咒力的掌控还不熟练,只是以见习的名义被安排进了这次任务里,虽说是见习,但实际上高层安排虎杖去大抵只有两个用途,一是替怎么看也不会愿意乖乖写报告的五条写事后的汇报,二是管住无法无天的最强,以免他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惹下新的乱子。

说白了,就是替前辈擦屁股。

虎杖倒也真不知外人到底是对他们的关系有多深的误会才会觉得五条前辈能听进他的劝告,虎杖其实并不讨厌五条,倒不如说曾一度因为前辈有心无心的话语颇受鼓舞,只是五条前辈怎么看都并不喜欢他,更别说愿意和他共事了。

两个人过去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短暂和平,但不知道是不是高层私底下又找五条交代过了什么,最近前辈对他的抵触似乎越发变本加厉,执行任务的时候五条基本全程地只是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并不怎么看他,只要是两个人独处,除非必要,否则他也基本不怎么和虎杖搭话。

这次执行任务的地点在神奈川的江之岛,依五条前辈的实力,本次的咒灵祓除也相当顺利,只不过最强施展咒术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好力道,岛上一处神窟不幸受此牵连而被捣毁得七七八八,神窟旁标满龙宫大神的紫色旗帜遭受冲击而东倒西歪得躺了满地,连神窟上攀伏的石雕青龙也因这无妄之灾而掉光了头顶的龙角。

本来颇具威严的雕像因此变得很有几分滑稽,少了灵魂龙角的青龙看上去反而像条四不像的爬虫。

身为肇事者的五条本人对此过失毫无忏悔之意,他本来就不信神明,若真要有神他说不定都恨不得亲自上阵混个神职当当,反而是旁观的虎杖对于无辜的受损的陌生神明颇感内疚,虎杖本身倒也不见得有多信奉神灵,但他到底还是属于对不可视存在心怀敬畏,愿意遵循神社传统的乖小孩,因为自己这方的失误让神明大人遭受损失让他十分不安,尽管会有工作人员善后,虎杖还是颇具诚意地亲自将旗帜都扶了起来,将神像断掉的龙角勉力拼凑了回去。

末了他还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五元硬币,十分大方地都投进了赛钱箱作为对毁坏神明住所的赔偿。

五条不理解后辈对神明的虔诚,但到底也没有劝阻插嘴,只是冷眼在旁看着,只是在虎杖低头在内心向神明道歉的时候提醒了一两句让他别耽误太久,以免他们赶不上回去的班车。

按照爷爷教给他的规矩,拍手之后还应当祈愿,但虎杖倒是从没考虑过想要依靠神明实现愿望,这方面他和五条一样务实,他想要的大多他都更多地想借助自己的能力来实现,而非去乞求什么荒诞无稽神明的垂怜。

“还没好吗?”最强似乎濒临耐心全失的边界,漂亮的脸蛋都不快地皱在了一起。

在他的再三催促之下,虎杖也没有再慎重思忖的时间和余力,他怕真的惹恼一向看不惯自己的前辈,最终也只是象征性地草草许下了心愿。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让我知道前辈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吧。

  那个时候,他还真没想到随口而出,比起愿望更近似埋怨的请求真的能被实现。

 

  04

    咒术师是几乎没有假日的,尽管前一天才陪五条出了差,第二天虎杖也没能得到假日的特赦,依旧要参加前辈们对一年级的定期特训。

虎杖没有赖床的习惯,他的生物钟规律,作息在一年级之中也算得上是最健康的,通常的训练授课也往往是他到得最早。

他之后报道的是钉崎,她显然没睡够美容觉,女王陛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抱怨着:早知道就不通宵了,好想翘掉训练回去睡觉。

深知她脾性的虎杖不用问都知道她把宝贵的睡眠时间花在了哪里,“你又通宵看剧了啊?”

“是啦——”钉崎被友人揭穿之后垂头丧气,拉长声音便开始哀嚎,“我黑眼圈有那么明显吗?我涂了粉底的啊。”

虎杖可不懂女性化妆品的专有名词,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钉崎的脸色,中肯地给出了评价。

“其实光看也看不太出来啦。熬夜的话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的。”

“哈?”

钉崎全然不明所以。

“你在说什么呢?没必要这样安慰我啦,我可没主动和你提过我通宵的事情啊。”

没提过?

尽管因为两人之前距离不算太近显得她的嘀咕有些许含糊失真,可虎杖分明是听到钉崎她刚刚亲口说了……

「虎杖这小子怎么回事啊?他这是在套我的话吗?」

虎杖愣住了。

他瞪着钉崎,满脸的不敢置信。

如她所言,虎杖现在能确保钉崎确实不曾开口了,因为女王陛下正疑惑不解地看着一惊一乍的自己,连嘴唇都没蠕动一下。除非钉崎学过专业的腹语,否则她绝对无法将声音和嘴唇如此彻底地割裂开。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钉绮真的学过腹语或是知道任何能不开口传声的咒术,按她的性格也应当没有对虎杖实行这类无聊恶作剧的闲情逸致。

这类捉弄与其说是属于钉崎的手笔,倒不如说是五条前辈才会开的玩笑。

但虎杖却确确实实听到了她的声音,似乎是借由了某种神秘的不知名媒介,钉崎的想法能不通过语言,甚至不顾她本人的意愿而直接传送到虎杖的脑子里。

而且认真区分的话,虎杖一开始听到来自钉崎的发言其实也不像是经由人声发出的抱怨,倒更像是什么唯有他能感受到的神秘电波,经由钉崎声音的加工上镀,又输送进了他的意识。、

「虎杖这小子该不会是和白痴五条出任务的时候中了什么诅咒吧?他今天也太奇怪了。」

看着钉崎已经开始摸索口袋里的锤子准备检查自己是否被诅咒缠身,虎杖只能暂且放下内心的疑虑,打着哈哈试图先蒙混过关。

“其实黑眼圈稍微有点明显啦,哈哈哈……”

“什么啊,那你直说不就好了?早知道我就再涂点遮瑕了。”

伏黑是最后一个到的,黑发友人到达的时机恰到好处,及时替虎杖转移了女王陛下的火力。

“你也太迟了吧?怎么好意思让女性久等你啊。”

“准备不小心多花了一点时间……这不是还没有迟到吗?”

“所以说男生啊……”

伏黑来晚的原因是专门早起离校去买了最近便利店每周三限定发售的生姜猪肉包。

但根据伏黑内心的沮丧:[早知道应该再早十分钟的。]虎杖猜他应该没能买到心心念念的肉包。

虎杖先前还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潜力,认识到自己能够读心的瞬间他简直都要毛骨悚然了,单方面心灵感应的感觉过于诡异,仿佛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是合格的演员,都在尽职尽责地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唯有他是乱入舞台剧的观众,无法平静地对幕后的旁白视而不见。

 

 

05

虎杖唐突获得的新技能十分野蛮且不讲道理。

暂且不论被窥探心事者的意见,哪怕是虎杖本人,也没有掌握读心开关的权利,但凡进入虎杖周遭半径两米之内的人类,不论身份年龄,通通都得无差别接受心灵感应的曝光洗礼。

虎杖没敢再向亲友们透露过半点自己拥有了新能力的痕迹,先不说坦白之后会不会被同伴们怀疑担忧,导致被送进医院的结局,单单是内心秘密被揭露发现的可能性就已经足够让大多正常人反感恐惧,进而退避三舍了。

虎杖对自己为何得到这样的才能毫无头绪。事已至此,哪怕说是他听到的是幻听都未免过于自欺欺人,但倘若说是诅咒,除却昨天还没打照面就已经被五条前辈的消灭的咒灵,虎杖也再没接触其他恶灵的机会。

硬要说唯一可能造成如今局面的前因,也就只有当时虎杖在神窟毫不走心许下的心愿。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想知道五条前辈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不会吧?

难道这世间真的会有神明吗?

“唔!”太过专注于思考让虎杖也没能注意到面前矗立的肉墙,反应过来的时候虎杖已经撞上了一米九前辈的后背,并差点因为后作用力而跌倒在地。

突然遭受了来自身后的袭击也让五条吓了一大跳,但最强不愧是最强,哪怕被偷袭也能反应极快地应对处理,他还眼疾手快地拉了向后仰倒的虎杖一把,让后辈成功逃脱了一大早就后脑勺着地的悲惨命运。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不仅要一大清早起床上课而且还被要教导的小鬼忘恩负义地突袭,最强又摆出了自己标志性的臭脸,就连询问虎杖的语气都带着兴师问罪的戾气,半点不见身为年长者的成熟宽容。

“啊,前辈,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虎杖知错就认,非常老实地立马道歉了,全然没想到依五条前辈的实力为什么会察觉不到他的靠近,甚至还会关着无限,不加防备地被自己撞到。

五条可没那么好打发,即便听到了小狗的道歉,仍是用手指戳着虎杖被撞红的额头,没好气地教育起他来,其发言大意无非就是小狗的不看路对最强的肉体造成了多么严重的物理伤害。

可惜的是他的教训虎杖也大半都没听进去,后辈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难懂前辈的心理活动上。

[——啊,太要命了,怎么大清早就撞上小鬼了啊!]

心灵感应除了能帮助小狗察言观色,读懂难以理解的人类以外,带来的也不尽然都是正面影响。

明明一开始向神明乞求了解前辈的是他,可真到能读懂五条内心的时刻,虎杖又不免觉得畏惧,甚至还贪心地希望能再化身成三不猿里的不听恶词猿。

他一开始就知道前辈不喜欢他,也当然早就做好了是被五条讨厌着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确认了被五条厌恶的事实,却仍旧难以自抑地深感挫败。

兴许他在内心底,多多少少还怀揣着“他喜欢的人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他”的渺小希望。毕竟就算五条一开始表现得那么讨厌他,但之后无论是在执行任务途中,还是在日常生活里,他都对自己这个后辈颇为照顾。

他高傲又自大,但看见练习多次不得要领的自己还是会善意地给予提示建议,他刻薄又尖刻,对着后辈明明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口出恶言,但又会在自己遭遇危险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他小气又吝啬,每次排队买的喜久福都藏得严严实实,半点不愿意和别人共享,但真看见自己低落难过的时候,又会带着自己去甜品店,满满点上一桌子的甜食让他吃个痛快。

在别人眼里,他算是最幼稚最讨人嫌的前辈,在小狗眼里,他却是最温柔最口是心非的爱人。

虎杖和五条的关系其实缓和过一阵子。

那段时间是高层叫着要处刑虎杖叫嚣得最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想要贯彻处刑人监督被处刑者的义务,还是有心想要将他从危机四伏的咒术界中保护起来,除非实在不能带上虎杖的任务,五条在那期间无论去到哪里几乎都要揣上自己嘴里“弱得要死”的小狗。

一边嘴上老是嫌弃着后辈太弱,一边却连少有的休息日都恨不得和后辈绑在一起,虎杖曾一度陪着五条把附近的甜品屋都翻来覆去地吃了个遍,就连游戏卡带都一起打通关了好几盘。

那之后前辈对他的态度相较一开始也温和了许多,虎杖还以为五条对他的恶感也早就缓和,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严重。

可神明的读心特许却让他明白自己错得彻底。

五条对他的反感原来早就到了看见他都会觉得倒霉的程度,撞见自己之后,前辈内心满溢而出的不悦恼怒已经清楚到了虎杖都无法否认逃避的地步。

亏得他之前还对夏油前辈“悟只是不善于表达,其实并不讨厌你”的安慰信以为真。

思想可不会骗人,虎杖哪怕再阔达,到底也没有将五条[这小鬼真让人心烦]的想法轻描淡写当成玩笑的能力。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五条前辈是真的有那么——讨厌他。

什么啊。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要这样的能力了。

 

 

  

  06

幸运的是,三年级们对一年级的训练定在下午,虎杖还不至于在认清失恋的现悲惨之后,马上又被迫接受心仪对象的无情操练。

虎杖到底不过是十五岁少年,初恋都还没经历过最先体验到的就是失恋,哪怕入手了只在漫画小说里才存在的技能,得到了神明的垂青,因为一切这都建立在被前辈讨厌的基础上,他也不见得有多高兴,倒不如说他一整天都无精打采,发呆到连伏黑都忍不住询问的程度。

虎杖自然不能将自己通过读心知道自己已经失恋的事情如实告知,暂且不提心灵感应本身有多么荒谬,光是他一直单恋着五条前辈的事实都足以让亲友们怒其不争。

趁着午休课间出来买饮料的由头逃过了亲友们的追问,虎杖忧心于下午和三年级们的对练,不免在自动贩卖机前发起呆来。

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在五条前辈面前表现如常。

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再靠近五条前辈周遭半径两米之内。

他后悔了。

他现在完全不想知道最强到底在想什么了。

虎杖就算一向坚强,也实在没有自信在喜欢对象内心重复的厌恶台词面前还无动于衷。

兴许这么想有些不知好歹,但虎杖却宁可神明收回对他的恩典,这样起码他还能保持一无所知的迟钝,继续执拗地,愚蠢地,一条路走到黑地,继续喜欢他。

而不是在血淋淋的残酷实话面前心灰意冷,不得不被动认输。

他从来都没奢望过前辈的回应,但却也不希望连那么一点遥不可及的隐秘期许都被剥夺殆尽。

所以,如果神明大人现在能听到他的祈愿的话,请原谅他的出尔反尔,务必收回神泽——

“喂。”

虎杖被突如其来的呼唤打得措手不及,手一滑就按下了不知名饮料的选择按钮。

如果世间真有命运神明之说,虎杖都要开始憎恶神明了。

这算是神对他的恶作剧吗,还是对他不敬的报复?可明明破坏神窟的是五条前辈,为何他却觉得所有的报应回馈都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冤家路窄,偏偏在最不想见到五条前辈的时候,虎杖和他撞了个正着。

“……前辈。”

“……冬瓜茶?”五条替虎杖从取物口拿出掉落的罐装饮料,看着饮料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对后辈的奇怪口味置评。

“你喜欢喝这种的?”

“……一般般吧。”

才怪好吗?!虎杖可从没喝过这样的古怪饮料,还不都是因为五条前辈他才会买错。

虎杖心口不一,他表面还一派平和,内心却水深火热,要不是注定打不过,他都恨不得先和最强打一架纾解抑郁了。

赶在又不小心听到什么他不想知道的真心话之前,虎杖礼貌地表示愿意把茶让给五条试试,之后便想迅速开溜,不想却被最强一把抓住了后领,像提小狗一样被拎了回来。

“我才不要你的茶。”五条撇了撇嘴,趁虎杖不备,一把将诡异的饮料塞进了虎杖的衣服后领里。

饮料是冷的,小狗被贴着后颈的罐头冰得几乎要跳起来,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冬瓜茶从衣领里抽出来。

“前辈,你好幼稚。”好脾气的虎杖都因为五条的捉弄使起了小性子,难得直率地当着五条本人抱怨起来,嘴巴都因为不满而微微噘了起来。

“不准噘嘴。”五条揪了揪后辈翘起的嘴唇,霸道地逼着他把嘴收回去。

“前辈也太不讲理了吧,为什……”

[因为这样我会想亲你。]

虎杖想要用饮料反贴五条的动作顿住了。

……哈?

他是因为不切实际的妄想太多而产生幻听了吗?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前辈不是因为觉得他表情太难看,而是因为想亲他才不让他噘嘴这种失真的谎话。

“还不是因为你见我就跑,我有那么吓人吗?”

[明明我是看见你过来了才屈尊亲自下来替那群家伙们买饮料的。]

……哈啊?

不不不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是他的读心技能出现故障了吗?怎么从刚刚开始他所听见的尽是些虚伪的,一听就是谎言的甜言蜜语。

这可是最讨厌他,会嫌他烦人的五条前辈,怎么可能会因为想亲他而不准他噘嘴啊。

神明大人这是换了个整蛊他的方式吗?因为他说不想听到真话,所以就换成让他听见前辈与内心真实活动相反的反话吗?

“而且,你白天是怎么回事?”

[分别之后看上去那么没精神。]

……他原来注意到了啊,亏虎杖自己还以为隐藏得蛮好。

[真是烦人的小鬼。]

看吧,这才是真话。

心灵感应终于恢复正常让虎杖松了一口气,他干脆用上了搪塞伏黑一样的借口。

“……只是昨晚看电影看得太晚了而已。”

“什么啊。你自制力太差了吧?难怪那么弱。”

[原来只是这样嘛。]

“那么前辈,我就先回……”本想在又知道前辈的伤人想法前抢先逃走的,结果虎杖却因为五条接下来的发言而彻彻底底地滞在了原地。

[亏我还因为担心他一上午的课都没听进去,还被夜蛾的骂了一顿。]

[这小鬼也太让人心烦了吧,区区一条小狗,我凭什么要因为他那么心神不宁啊。]

五条前辈因为他,连上课都没能专注吗?

虎杖一个激灵,突然就如饮醍醐般地联系起了所有不同寻常的细枝末节。

所以心烦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因为过于在意了,才会觉得他烦人吗?

虎杖几乎不敢确定内心的大胆猜测,他有过万千猜想,却唯独从未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

“你还不走吗?”

[冬瓜茶这种东西真的好喝吗?不过既然悠仁喜欢的话,我倒也可以试试。]

[早知道就不还给他了,明明难得他愿意请客的。]

小狗被一种奇异的冲动俘获了,他几乎按捺不住心底的欲望,哪怕这是他自以为是,是单方面的误会,哪怕他事后会被远离,会觉得后悔,此时此刻,他都想要知道真相。

“前辈。”虎杖没理会五条的询问,而是单刀直入地开口了。

“你,是真的一直很讨厌我吗?”

五条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动作一僵便重蹈了虎杖的覆辙,看都没看就按下了从没喝过的奇怪饮料。

如果这算是报复,一向吃瘪的小狗难得算的上是成功了,可惜虎杖现在也没有庆祝计划成功的心力,他全神贯注,只为从五条前辈的心音里捕捉到那个他一直都想知道,又恐惧知道的答案。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自动贩卖机的位置在学校建筑的底层,由于通道封闭这里的光线总是昏暗,又加之处在底层便更显得阴冷,即使校道上的樱花都开了满树,春日的气息都渲染尽了整所学校,此处都能不受季节影响,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偏僻清冷。

这个时间点除了虎杖和五条也没有别的人再来,两人保持沉默的时候此处便尤其的安静,连总喧嚣的穿堂风声也收了声息,好像就连春风都仿佛在为怀揣心事的少年们腾出空间,体贴刻意地绕过此处而不去打扰他们之间的坦白。

像是两人所共处的时空被按下了暂停键静止了,别说是来自外界的声响,虎杖甚至无法听见任何来自前辈的心音,让他都不由怀疑自己得到的特异能力是否短暂失灵。

最后打破沉寂坚冰的是五条不小心买下的罐装饮料,饮料的铁皮重重碰撞至同样坚硬的取物口里,发出“哐当”地声响,在静寂空旷的通道里更显得清脆响亮,其震慑力不亚于士兵在战争时捶响的鼓皮,比赛开始时打响的手枪。指针停驻的钟表表盘仿佛被天降陨石砸得粉碎,伴随着足以毁灭天地的巨响,时间再度流转,属于五条前辈的应答也伴随着那声石破天惊的“咣当”缓缓流淌进虎杖的脑海。

他的回答几乎那声打破平静的声响重叠,虎杖一时间甚至都没能分清他是真说出口了,还是那也只不过停留在他大脑皮层的神经信号。

  “……为什么要这么问?”按五条以往的性格真说出口的当然不会是坦率的回答,他满脸不高兴的用两只手指拎出失误买下的饮料。“柿子果汁是什么啊?还不如冬瓜茶呢……”

  虎杖如遭雷劈,他怔在原地,对刚刚听到的答案难以置信,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画外音总能略过耳朵直达脑底,他几乎都要以为刚刚是他听错了。

  还不够。

虎杖不管不顾地扑到了五条的身上,甚至称得上是冒犯地揪住了最强的前襟。

他还想要再确认一次。

“五条前辈,你讨厌我吗?”

    “哈?所以说啦,我为什么非要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

  虎杖甚至没听到五条开口说到最后就已经大声地打断了他。

“我也是。”

——他已经从爱人的内心里,听到了想要的回答。

他在五条骤然瞪大的蓝色眼眸里,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我也喜欢前辈。”

  他为什么一直没能发现呢?

  他和他讲话的时候,五条前辈的耳朵,总是红的。

  这好像不是幻听,更谈不上是诅咒。

  是听到他祈愿的神明,亲手为他实现的心愿。

  

  07

    那一整天虎杖都充分发挥了坚持不懈,死咬不放的优良精神。

他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全然无视前辈的驱赶,执意地当着五条的跟屁虫。

虎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对前辈说喜欢,因为只要每说一次,他都能从五条的心声里,听到同样的,甚至比自己还要深情更多的回音。

哪怕五条拒绝担任他的对练教练他也全不在意,虽然这次训练他很有可能在心灵感应的帮助下,达成与五条前辈对战的头次胜利。

然而小狗没有乘人之危的兴趣,小狗只想分分秒秒都能跟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听恋人心脏里传出来的轻声爱语。

他不知道自己读心能力是否设有期限,只能抓紧这能听到五条前辈心声的每分每秒。

他喜欢的人以往总吝啬于赞美他,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对任何人巧言令色,五条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就算是小狗也从无权要求他的特别。

——所以虎杖不受控制地想要沉溺于五条内心里,那近乎虚妄的糖衣炮弹也情有可原。

就算最后发现所谓的心灵感应是神明善意的谎言也好,能听见最强哪怕只多说上一次喜欢,对他来说都已经算得上恩赐。

可惜少年到底恋爱的经验尚浅,就算有心灵感应的辅助也没法做到情场老手的老练,他拿了那么多爱意去交换,最终也没哄骗出五条亲口说出哪怕一次喜欢。

不过这没有关系,小狗最大的优点就是百折不挠。他有韧性又不知道放弃,就算开始没能成功,在心灵感应的鼓励下,他也有最后磨到五条开口的信心。

他志气满满,第二天也打算再接再厉,经过一日的努力,虎杖对敌人的别扭程度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早就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但他开门就见到五条气势汹汹地像个讨债鬼一样站在自己宿舍门前的时候还是难免吃惊。

五条也没想到虎杖会突然出来,他还保持着一个将要敲门的尴尬姿势,和后辈大眼瞪着小眼。

虎杖经过昨天一整天的习惯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见到五条前辈的第一句话仍旧是:“我喜欢前辈。”

五条脸色难看又颓废,一看就是没睡好,在听到后辈又一次的告白之后,他身上的怨气转瞬都变成了直白的愤怒,虎杖甚至能看见他额头跳动的青筋,仿佛但凡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句,他都会毫不客气地对后辈大打出手。

可这次,虎杖什么也没能听到。

五条没有接话,虎杖听不到他的声音也理所应当,可从五条剧烈变换的脸色来看,显然他却并不是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想。

但虎杖却确实已经听不到了。

啊,原来特权只有一天吗?

虎杖早就知道他的能力会有期限,可他没想到神明的恩典却只有那么短短一天。毕竟昨晚他和伏黑告别时他还能听见友人想吃肉包的抱怨,他没料到心灵感应最后会消失得如此干脆利落,丝毫不给人留下缓冲准备的余地。

甚至好像,他拥有过读心技能的经历,听到过那些让人心动的话语,都尽数是白日梦游的回响,幻境错觉的片段。

偏偏他还浪费过一个早上,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向五条前辈告白,这样说不定还能多确认几次前辈对他的不直率爱意到底是自己单恋太久的过度想象,还是无可非议的本是如此。

反观五条几乎要疯魔,他觉得自己的后辈简直是被种下了蛊,或是被施下了爱情魔咒,从昨天开始虎杖只要见到自己,除了喜欢以外的字眼便一律不说。

小狗精神饱满显然休息得不错,可他却因为小狗的几句话近乎彻夜未眠。

这未免也太不公平。

凭什么被告白的人因为几句轻飘飘的喜欢而转侧不安,而告白的人却能轻松抛下发言之后,心无顾忌地早早休息啊?

五条昨晚还想找虎杖谈谈,结果他给后辈发了好几条消息都不见已读提示,他专门跑来学生宿舍找他,却也只能面对一扇毫无回应的紧闭房门。

他毫无办法,秉着最后一点良心到底还是没有打扰后辈的休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来兴师问罪,本还想顺便替小鬼检查他是否中了什么诅咒,结果却又被虎杖的开场白打得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

“你是不是……”

疯了还没说出口,小狗却又开始失落了。

他的后辈要是长了耳朵尾巴,此刻怕是都要蔫蔫地塌下来。

就像是要回归他们一开始相处的模样,小狗又遗失了昨天让最强都方寸大乱的主动和自信,又变回那只看见他要躲避,总是能被他话语轻易刺伤的脆弱狗狗。

开什么玩笑?!他的厚脸皮呢?都那样招惹他了小狗还想着摆出无辜的样子脱身吗?

“你……”五条卡壳了半天可到底还是没再像往常一样嘲讽他。他明明因为失眠而满腔怒火,但也不知道是防备着小狗的喜欢炸弹,还是小狗昨天对他袒露的喜爱足以打掉他所有心口不一的底气,幼稚的前辈终归是没再为了自己那点廉价的尊严,用恶言来掩饰自己的不从容。

可坦率也是五条十八年人生里最艰难的命题,不忍心伤害后辈,却也做不到实话实说,这个时候连最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圆场才好,只能看着喜欢的后辈张口结舌,像是丢失了言语能力一样上演哑剧。

虎杖没能注意到五条的难得的窘态,他仍在为丢失了心灵感应,失去了听前辈说喜欢自己的能力而怅然若失,对着五条喻示着责备的语气也只是本能性地道歉:“对不起,前辈……”

说是道歉,虎杖也不知道该为什么而觉得抱歉。

为什么而对不起呢?

为得到能力的得意忘形吗?

为擅自告白让他困扰了吗?

还是为喜欢他而给他添麻烦了吗?

小狗脑袋垂得低低的,眼睛也看着鞋尖,俨然就是在反省之中的乖巧模样,对比起一旁站着的凶神恶煞的高大前辈,越发显得身形单薄,楚楚可怜。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坏学生欺负好学生的经典场面,五条难得也对此有所自觉,见着后辈如愿以偿地朝他认错,他却越发局促不安,心神不定。

他低头只能看见后辈的发旋,虎杖的头发起床后没有梳理显得略微凌乱,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心情的影响,少年平时总是凌乱翘起的头发此刻都像是淋了雨一般地垂下来,显得他更像是下雨天无家可归的狗狗。

小狗似乎认定得不到面前人类的任何同情怜爱,甚至连湿润的眼睛都不再望向他。

不是的,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以后不会再说……”

啊——

他想听的才不是这个!

好吧好吧,是他被打败了!

  “说啊!你不是很喜欢说吗?”最强气得咬牙切齿,一把将没人要的小狗拽进怀里。

他怎么可以就不说了?

他怎么可以就能不负责任地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明他都做好只要小狗再毕恭毕敬向他多请求一次,他就会大发慈悲地答应和他交往的准备了。

小狗怎么可以就这样唐突放弃了?

    疯掉的人是他自己!是他疯了,他已经疯了!

“你不是想知道吗?”

五条握住了小狗的爪子,像是泄愤一般用力捏着虎杖手心。

他认输了。

男孩子的手因为训练满是厚茧伤痕,触感比五条想象中还要粗糙。

但揉捏小狗手心不存在的肉球的感觉,却比五条想象中还要美好一万倍。

世界第一别扭王,说好死都不会承认坠入情网的固执鬼,只会用小学生层次恶作剧引起暗恋对象注意的高中生,终于在将要失去小狗爱慕的危机下,紧咬嘴唇,眼神游移地说出了那句虎杖已经在他内心听过无数次,他百般隐瞒却从很早以前就在心脏里重复过千千万万回的真心话。

“我喜欢你啊。”


🐈

2021314快乐

姿势有参考百度篮球帅哥们

可能有点ooc???

2021314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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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点ooc???

莫忘酌

[五悠]《覆辙尽头》

2w5一发完新年贺文,HE,甜的,所有理论都是瞎掰,仅为五悠结婚服务。太香了我终于忍不住下手了,开始奇迹环游

*涉及漫画剧情,有微量剧透但不严重,请酌情阅读。

*也可以直接搜同名微博或冲呀看全文。期待评论夸夸,提前感谢! 



  

2020.12.31  01:01

 

虎杖悠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沙发上,对面那个坐没坐相的人是他老师,五条悟。

 

“哟,悠仁醒啦。”俊美的白发男人从杂志中抬起头来,像招呼熟人来自家做客一样,随意指了指面前茶几上的零食,“大福,红豆味和抹茶味的。巧克力饼干,白巧夹心的。还备了几种饮料,...

2w5一发完新年贺文,HE,甜的,所有理论都是瞎掰,仅为五悠结婚服务。太香了我终于忍不住下手了,开始奇迹环游

*涉及漫画剧情,有微量剧透但不严重,请酌情阅读。

*也可以直接搜同名微博或冲呀看全文。期待评论夸夸,提前感谢! 



  

2020.12.31  01:01

 

虎杖悠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沙发上,对面那个坐没坐相的人是他老师,五条悟。

 

“哟,悠仁醒啦。”俊美的白发男人从杂志中抬起头来,像招呼熟人来自家做客一样,随意指了指面前茶几上的零食,“大福,红豆味和抹茶味的。巧克力饼干,白巧夹心的。还备了几种饮料,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拿哦?”

 

虎杖悠仁的脑回路一时陷入停摆。他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明明还身处高专的处刑室,最后一根宿傩手指摆在眼前,入行三年的美食博主即将完成最后一桩使命,然后被咒术界这个谈不上多人性化的平台给永久封杀。却不想再睁眼时,面对的却是这种画风彻底颠覆的景象——窗明几净、内饰豪华、沙发柔软、零食丰盛,尤其是对面还坐着他看起来毫无杀意的老师兼暗恋对象,连对方鼻梁上滑下一半的墨镜都在悠哉游哉地向他诠释何为闲散。若不是自己曾有幸进入过老师的领域,他几乎要怀疑“无量空处”在置人于死地之前就是有让人看见天堂的奇效。

 

虎杖悠仁试探性地把自己从沙发上撑起来,茫然开口:“我这是死了吗?”

 

五条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把手里的杂志封面举正给他看:“没有哦悠仁,这是今天刚出的杂志。如果你死了的话,怎么会看见这张詹妮弗·劳伦斯的新照呢?还是说以悠仁的美妆造诣,已经可以脑补出她化这么夸张的妆容了?”

 

被现任理想型举着上一届理想型的照片调侃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虎杖悠仁几乎快举起双手投降:“别逗我了老师......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五条悟用大拇指反手一指身侧的窗户,顺便朝那边歪了歪头,示意虎杖悠仁自己一探究竟。后者顺着他的拇指望去,才发现不对劲之处——他们所处的豪华客厅的窗户,压根不是什么高级感拉满的落地窗,而是一排圆角的迷你小窗。

 

一种令人发麻的猜测随着冷汗一齐爬上虎杖悠仁的脑门。他跳下沙发朝窗户——抑或说舷窗冲去,鼻尖几乎撞上玻璃——然后看见了无尽的浩瀚云海。

 

“老老老师?为什么我们会在飞机上啊?!”双层真空玻璃的震颤撞到了虎杖悠仁的鼻尖,也可能是窗外景象冲击力过大,让他猛然后撤了一大步。

 

“因为在死刑正式开始之前,我向高层那帮老爷爷们提出,如果吸收完二十根手指的宿傩不受控地苏醒,即便我能镇压,也一定会把东京闹得鸡犬不宁。所以我建议把你送到太平洋上的某个小岛上去,再由我处死。”五条悟把杂志随手往身后一扔,笑出一口白牙的同时拍了拍沙发扶手。“当然,为人师表的我还自告奋勇捐献了一架私人飞机,美其名曰让我的学生最后一场旅途过得舒适、愉快。”

 

“——但这只是表面原因,背后的真实原因,聪明的悠仁小朋友能猜出来吗?”

 

诶?虎杖悠仁刚消化完这些离谱信息,又被末尾的提问搞得重新陷入茫然。

 

“因为这样方便我劫狱呀。”五条悟站起身来,弯腰从茶几上挑挑拣拣拎出了一只抹茶大福,边单手上下抛着,边朝虎杖悠仁走来,“自家的飞机、亲自选的航线、老头子们鞭长莫及的高空,简直是个完美的犯罪现场不是吗——”

 

“老师!”虎杖悠仁被五条悟的大声密谋行为吓了一跳,恨不得用50米3秒的速度冲过去死死堵上自家老师的嘴,“他们肯定监听了这里,如果您是开玩笑的话还请不要——”

 

自己横竖都是要死的,但决不能让五条悟的职业生涯来给他陪葬!

 

话音未落,舱门外果然响起了脚步声,不出两秒门便被咚咚砸响。

 

“啊,所以我才让悠仁想吃什么赶紧拿一些。”

 

五条悟不紧不慢地再一次将手里的大福抛向空中。

 

“因为所谓‘劫狱’,不是将来时,而是现在进行时啊。”

 

像是慢动作一般,包裹在半透明包装纸内的软糯大福下落、触及五条悟的指尖、被后者逐一收拢的五指缓缓裹进掌心——而后突地向地板上一砸。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机身的剧烈震颤,飞机地板竟被砸穿出一个大洞,巨大的豁口下风声呼啸!

 

五条悟的术式精准地操纵着引力和斥力,让一架地板被贯穿的飞机依然能照常飞行,甚至连洞口下高速流动的空气都没能将舱内的东西倒吸出去。舱门被暴力破开,震得头昏脑胀的高专人员们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跌进屋内,口中不忘大声呵斥五条悟的出格行为。后者置若罔闻,像收回一只悠悠球那样将自洞口下方飞回的抹茶大福重新抄进掌心,食指中指并拢在额头上朝入侵者们一挥,而后拎起虎杖悠仁的后衣领,下楼梯一样轻描淡写地踩进了地板上的大洞里。

 

“印象里这架湾流好像远超十亿了来着?”高速下坠中,被劫持者虎杖悠仁在被气流胡乱拍脸的过程里恍惚听见五条悟喃喃自语,“好家伙,你比惠那小子贵多了。”

 

 

 

 

 

 

 

2020.12.31  02:13

 

虎杖悠仁的咒术师生涯经历过无数不可思议事件,但被人拎着跳机这件事,确实可以排进匪夷所思的前三名。

 

兴许是万米高空的巨大风力容易把人的脑回路吹得七零八落,虎杖悠仁僵硬地划着手机屏幕——他的手机在半空中就被五条悟拔掉了SIM卡,现在连的是酒店wifi。东京校三年级群里炸开了锅(尽管只有伏黑和钉崎两个人也依然达到了这种效果),他的私聊对话框也处于爆满状态,像个刚刚闹出惊天绯闻的大明星。

 

狂点几下退出LINE的界面后,虎杖悠仁把手机一扔,向后仰倒在比之前那张豪华沙发还要柔软的榻榻米上,拖长声音:“五条老师——”

 

“怎么了悠仁,前情提要都消化完毕了吗?”榻榻米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白雾里,传来男人熟悉又欠揍的嗓音。

 

“之前的都消化得差不多了。但我没办法理解的是现在的处境——”大字型瘫倒在榻榻米上的高中男生竖起一根手指控诉天花板,“明明是被全日本通缉的状态,为什么我跟您现在会在札幌的温泉酒店里泡汤呢?!如果没看错的话,您面前还飘着个放了清酒的托盘对吧?!”

 

“全日本通缉?”

 

原本背对着虎杖靠在温泉池壁上的五条悟一翻身,两只小臂交叠在池沿,下巴往上一搁后抬起眼眸,蓝火钻般的光泽在白雾里若隐若现。

 

“悠仁也太小瞧咒术高专的能量了。通缉令会在一小时内发往全球各地,分布在世界各国的‘窗’和准一级以上咒术师都会收到抓捕我们的指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头子们还会顾及一点名声,不愿意让放跑宿傩容器的罪名彻底落到自己头上,所以通缉令只会在咒术界高层之间流动,不至于让你我的照片被打印在A4纸上飘满大街小巷。”

 

“嘛,所以不用担心詹妮弗也看到你的通缉令照片哦?”五条悟最后坏笑着补刀。

 

虎杖悠仁一怔,感觉五条悟那边的热气好像熏到了自己脸上,让自己面部温度直线上升——从他睁眼开始,老师一直罕见地戴着墨镜,没了眼罩遮挡后的脸庞对他的心脏相当不友好。尤其是五条悟不笑还好,一笑便会让人死活抽不出目光,随后接二连三地意识到五条悟的发梢泛着水汽、五条悟的眼睛蔚蓝到令人着迷、五条悟裸露的脖颈连同斜方肌和锁骨都联动成了一尊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以及五条悟现在正裸身坐在水里......这一连串足以令他呼吸停滞的事实。

 

血气方刚、又确实心怀悸动的少年暗骂一声,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要么见招拆招、发动直球抵御,要么默默扛下来自狡猾大人的杀招,然后憋屈地接受自己下半身的的确确起了反应的事实。

 

虎杖悠仁果断选择前者,像趣味问答节目的选手突然选出正确答案一样严肃地坐直身子。

 

“老师的斜方肌好性感啊,想知道您吃什么牌子的蛋白粉!可以把亚马逊链接发我一下吗?”

 

说完他便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我刚刚是说了“性感”吗?!为什么要用性感啦,明明说“好看”或者“厉害”就可以了吧,在乱用什么词汇啊虎杖君!

 

对面五条悟的反应却硬生生止住了虎杖悠仁的羞耻心继续扩散。始作俑者耐人寻味地眯起眼眸,一线蔚蓝里透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而后不动声色地朝少年招招手。少年下意识跳下床凑过去,却被人一把攥着胳膊按进水里,浪花里传来幼稚大人的大笑——

 

“有闲情关心老师的肌肉,悠仁同学是已经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了么?那就给我好好享-受-温-泉吧!”

 

 

 

 

 

 

 

 

2020.12.31   05:00

 

 

虎杖悠仁确信自己喜欢五条悟这件事其实没用多久。他不喜瞻前顾后,虽然感性但思维方式却笔直得像弹道,五条悟随便开一枪,他被命中了,那他喜欢五条悟就是明显的既定事实。地下室观影训练时期,当他发现自己会焦急地期待傍晚五条悟带着火锅食材回来见他时,他尚且能怀疑一下自己究竟是喜欢五条悟还是喜欢火锅食材。但当某一夜,睡梦中的虎杖悠仁忽然翻身而起冲进洗衣房去洗内裤时,火锅食材这个错误答案彻底被排除在外。

 

热血的高中男生都是慕强的,情愫躁动的。虎杖悠仁被娇藏金屋一个月,娇和金屋,总得选一个动心。

 

若要说表面原因,五条老师这个大池面秀色可餐,朝夕相对又被重点关照,不生情属实有悖人伦。但抛开相貌因素,再往深里挖掘,虎杖却发现这些深层次的原因似乎更能让他心如擂鼓——往大了说,五条悟强横无边,翻手云雨,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敢保他也能保他的人,还把整个咒术界浩如烟海的知识点连同他的二次生命交到他手里。往小了说,你怎么能对一个会对你做的火锅丸赞不绝口、愿意缩起高大身躯陪你窝在沙发里看电影、还能一边打怪一边带你在领域里看风景的男人不动心呢?

 

但即便是暗恋者本人,也从来没有在春梦里梦到过这样丰富多彩的剧情——无论是几小时前和五条老师一起泡札幌的温泉,还是此时此刻和五条老师一起逛函馆的朝市。而后者,身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最强,正裹紧白色大衣上的兜帽,指着烧烤摊上的螃蟹跟摊主阿婆讨价还价。

 

那瞬间虎杖悠仁几乎有一种错觉,错觉老师是在不遗余力地向他证明,即便是砍价,他五条悟也是最强。

 

虎杖悠仁被这个搞笑想法弄得一激灵,从怔神中缓过劲来跑过去打圆场,不仅慷他人之慨地按着五条悟的手为螃蟹买单,还从厨艺达人的专业角度夸了几句阿婆烧烤摊上的美食,甚至捎带夸了一嘴对方的耳环。少年的鼻尖在北海道的冷天里微微发红,黎明晨光下的笑容分外温暖晃眼,愣是让阿婆被这个年轻小伙子直言不讳的赞美夸得心花怒放,免费赠送了两只烤扇贝——虽说虎杖悠仁顺手帮她祓除的低级咒灵足够她省下今后所有做按摩的钱。

 

“喏,给您。”虎杖悠仁煞有介事地把其中一只扇贝郑重地放到五条悟手里,“如果我用烤扇贝贿赂老师的话,老师可以向我认真解释我们在这里逛朝市的原因吗?”

 

“悠仁好狡猾啊,居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吗!”五条悟咋咋呼呼地捧着滚烫的扇贝壳,用力吹了几口气后用嘴唇碰了碰贝肉试温。“那我也只好从实招来咯——我是在带你寻找最后一根宿傩手指啦。”

 

虎杖悠仁急于回话之际,五条悟迅速伸手递出扇贝,让贝肉堵住对方的唇缝。身后的人潮在阳光里涌动,明天就是日本新年,整个朝市都笼罩在新春的祥和氛围里。海鲜摊的摊主们忙着整理刚捕捞上来的河鲀,这种鱼类的名字训读与“福”谐音,是正月里人气最旺的海产之一。“哗啦啦”的河鲀扑腾声中,没人注意到停驻在人来人往里、姿势暧昧的男人和少年。

 

“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事实就是,你在处刑室见到的第二十根宿傩手指,是高层那些人用别的咒物伪造的,为了测试你本人在临死之际是不是会依然保持配合。实际上的最后一根手指,还需要我本人亲自带你去找——包括之前我的劫机也是同样的‘测试’,没想到悠仁不但没有怂恿我带你远走高飞,还在路上一个劲地问我可不可以回去自首......败给你啦,算你通过测试喽。”

 

“真的吗!也就是说我们其实没有在被通缉?您也不会被高专开除?”少年的眼底阳光渐盛,连自己通过扇贝肉和喜欢的人间接接吻这件事都没有注意到,甚至还就着五条悟托着贝壳的手不知不觉地吮完了那块鲜美的贝肉,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继续小声吐槽,“高专那些大人物们也太多疑了吧,居然串通老师一起骗我......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那您现在带我在走的线路,就是最后一根手指最可能的行踪吧?”

 

只剩最后一根手指之际,虎杖悠仁体内的导航仪宿傩便彻底撂了挑子,再也没给过他任何关于手指所在地的提示。大约是死刑将至的缘故,这家伙要么是想拖延时间养精蓄锐,要么是打起了别的心思。

 

“当然了,我可是超——级靠谱的大人。”五条悟抬手蹭去自己学生嘴角沾上的油渍,被墨镜半遮的蓝眸里露出笑意,“不巧的是靠谱大人玩心很重,路上要是碰见什么吃喝玩乐项目肯定是不会错过的,还请悠仁同学多担待担待,陪我最后玩一把啦。”

 

在虎杖悠仁注意不到的地方,随着五条悟的指尖轻轻离开他的皮肤,那层覆盖在他周身的、看不见的“无下限术式”又一次被加强——那是能屏蔽卫星人脸识别功能所释放的电磁波的效果。

 

 

 

 

 

 

 

 

2020.12.31   08:12

 

 

五条老师一定是个很棒的驴友。瞬移快过新干线,无污染又无公害。虎杖悠仁被拎到青森的雪山脚下时如此这般地想着。

 

硕大的雪地鞋踩出一路轻脆的响声。虎杖悠仁跟在五条悟身后,沿着奥入濑溪流向深山进发,旅客们滑雪的喧闹声杳然远去,茫茫雪山里几乎只剩他们二人的脚步声。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快要忘记这是死刑犯的最后一次出差,而错觉这是一次绝赞的公费旅游。

 

前方不远处的五条悟一头白发胜雪,几乎要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最强近几年来委身于极具迷惑性的人间烟火,让不少人错觉他平易近人。实际上外界越是广袤苍茫,越发显得他遗世独立。虎杖悠仁其实很清楚一点,一直以来,敢于揣测五条悟内心世界的人少之又少,就像很少有人去猜神明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而只会忧心于神明行为的结果——是否会因大悦而降下福泽,又是否会因震怒而惩罚众生。

 

在这一点上,虎杖悠仁无疑是个不敬神的人。他看见五条悟拿来的电影碟片就会下意识分析总结对方的口味,会有意观察五条悟最喜欢跟他抢哪一种火锅丸,还试着去留心每天傍晚提着食材回到地下室的五条悟眼里是否会跟他一样跳荡着雀跃的期待,偶尔也会胡思乱想一番五条悟对自己的看法和感情。他会在意无人能敌的五条悟当年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封印进狱门疆,会在平安夜的高专聚会上注意到某个人的缺席,就像现在他看着前方白色头发白色大衣的五条悟,忽然很担心他就这样消失在了雪里。

 

神明立于寒山间,所有人都望而却步,不敢近身。只有虎杖悠仁,是世上唯一现存的会关心神明冷不冷的人。

 

他的本能永远先于考虑,就像他的体术曾一度先于咒力。当微促的脚步声停下后,虎杖悠仁才发现自己已经用身上的大红色羽绒袄裹住了男模走秀般的五条悟老师。

 

白发男模慢腾腾地回过头来,冲他满含询问意味地挑起了眉。

 

“呃......是雪盲啦,是雪盲症!”虎杖悠仁尴尬地挠了挠眉毛,把鬼使神差的冲动一股脑推锅给科学,“刚才差一点就看不见老师了,只好赶紧冲过来抓住。”

 

“这样吗?啊,差点忘了。”五条悟神情自若地摘下自己的墨镜,亲手戴到自家学生脸上,指尖有意无意蹭过少年的耳尖,“六眼用不上这个。”

 

年长者对年少者的一个再微小的举动都容易构成降维打击。虎杖悠仁有些慌张,往后闪避了很没出息的半寸距离,惹得没戴好的墨镜从鼻梁上滑落,被他双手左支右绌地捧来捧去半天才算接稳——

 

也是这一猛然抬头,他才注意到五条悟身后的白丝瀑布。水如其名,像是泛着日光的蚕丝在雪山间跃动,末尾断裂成灵动碎珠,不断将虹光散射入雪白苍茫的寰宇间。五条悟的双眸在这样的背景中熠熠生辉,像是遗落在雪山间的浅蓝色宝石——而他本人,也像是栖居于此地的上古神明。

 

一时间,虎杖悠仁几乎要分不清,究竟是五条悟带他来了这里,还是他偶然闯入这天寒地冻的山林间,遇到了五条悟。

 

“你想说什么,悠仁?”

 

“诶?”

 

虎杖悠仁一愣。

 

“如果此时此地,让你把内心最直白的那句想法说出来的话,会是什么?”

 

五条悟垂下洁白的眼睫。他一贯是张扬着的,睫毛也是上翘状态居多,唯有在难得露出这样内敛的神情时,会让他的白色睫毛异常醒目,像是给世人的一种提示:神明在为你敛眸。

 

“我想说......我想说,老师真好看。”虎杖悠仁却丝毫不惧似的,认真地直视五条悟,“如果我死前也能定格在这幅画面上,我可能会有那么一瞬间,是真心乐意赴死的。”

 

如果说喜欢也是一种大不敬的冒犯的话,那么虎杖悠仁简直罪大恶极。

 

五条悟忽然没来由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曾处于盛赞、敬畏和恐惧的风暴中心,但从来没有哪一句赞美直白纯粹到像这般直击风眼。他张开双臂用力抱住虎杖悠仁,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直后反而坏心眼地收紧了手臂,表面上却还装模作样地轻轻拍着学生的背以示抚慰。数秒钟前那份淡漠如神明的神情在他脸上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肆无忌惮——放在高层那帮人眼里,又别名邪性和妖冶,是用于区别神明与邪祟的那一线之隔。

 

悠仁啊,你知道吗,你看见了雪山遗宝,我看见了醒世炬火。

 

“拍老师马屁也是没有用的,总而言之是这个数哦。”不要脸的疯批大人自己爽完后“啪”地一下推开怀里呆若木鸡的学生,冲对方郑重其事地伸手比了个数字八,“如果弄坏的话,可是要悠仁负责的。”

 

虎杖悠仁刚从冒蒸汽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有些错乱地看向手中握着的墨镜,说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话之一:“啊啊,所以是八万日元吗?”

 

“不,是八位数的日元。”

 

五条家大少爷的总结陈词音量不大,却因着数字而掷地有声、声震寰宇,搞得虎杖觉得周围那一圈雪山听了都很想崩一崩。

 

 

 

 

 

 

 

 

 

2020.12.31   11:07

 

 

如果说在海鲜成堆的函馆朝市和鸟不拉屎的青森雪山里找宿傩手指这种事也能被写成游记,姑且还能分别获得个类似“美食博主卸任前的最后一场饕餮之行”和“叩响心灵柴扉的净化之旅”这样的标题的话,那么当五条悟再一次用长距离瞬移把他带回东京——并非是回到了咒术高专东京校区,而是千代田区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门口时,虎杖悠仁彻底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情绪中,严重程度堪比第一次在深更半夜洗那条跟五条悟脱不开干系的内裤。

 

而又如果说,上一次被五条悟诱骗进女仆咖啡厅,是他和伏黑惠这两个跟踪者自食其果,那么这一次对于五条悟明目张胆夹带私货的行为,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提出异议。

 

于是虎杖同学举手提问,五条老师拉下墨镜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委屈表情,光速秒答:“上一次老师只是随便拐进了路边一家咖啡厅啦,这次可是食べログ上排名NO.1的,大晦日当天还有特惠,足够了却悠仁的遗憾了吧?”

 

*注:食べログ相当于日本的大众点评,大晦日即为日本除夕。

 

不,我的遗憾只会是死前还要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跟娇滴滴的女仆妹子一起给蛋包饭施魔法。虎杖悠仁默默腹诽。如果我有罪,可以让警视厅来抓我,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他当了十八年的直球选手,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心意会被大义与生死揉搓成一颗永远击不出去的棒球,只能用力切割桌上的蛋包饭聊作发泄。五条悟察觉到对面的学生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正在反思自己的玩笑是不是有点开过火,六眼却抢先把不寻常的情报送进了他的脑海——对面的虎杖悠仁不出三秒也抬起头来,迅速扭头望向不远处一名踉踉跄跄朝他们走来的猫耳女仆。

 

戴着猫耳的女仆在秋叶原这地方只能算是最寻常的物种,但如果她背后还附着一只一级咒灵,那就相当值得咒术师们注意了。

 

“是......特级咒物的气息......”一级咒灵攀在瑟瑟发抖却毫不知情的女仆肩上,鼻部大得比例严重失调,“力量......给我你的咒力......不,等等,你是......”

 

咒灵的目光锁定了二十米开外的虎杖悠仁,又往旁边一移滑到了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放在餐刀上的食指随便动了动。

 

下一瞬咒灵已经逃窜至大门口。

 

虎杖悠仁拍桌而起:“老师我们追!”

 

这一路上他们顺手祓除的咒灵不在少数,不管是函馆朝市中因小贩们的口角而诞生的怨怼之灵,还是青森雪山里滑雪爱好者失足后产生的悔恨之灵。眼下这只大鼻子大概是一名速度型咒灵,还挺能跑——在五条悟双手抄着口袋犹如散步的前提下。好在就算带着这个不着四六、热衷摸鱼的拖油瓶老师,虎杖悠仁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面对特级得磨牙吮血才能勉强一战的青涩少年,而是紧咬着大鼻子咒灵的脚后跟追进了一条小巷。

 

咒灵顺着路边某间店铺的窄梯冲了上去,虎杖悠仁开了个径庭拳一跃追上——如今的他早已能控制咒力跟上物理攻击,但此刻还是有意发挥了径庭拳的特质,先用拳头击开门板,以把店家的损失降到最低,再用随后涌来的咒力顺势一拳打飞门后的咒灵。

 

五条悟姗姗来迟,顺手收了这只刚遭痛击的咒灵的人头,放在普通人的学校里,大概能背个抢学生成果发一作论文的失格导师罪名。好在虎杖悠仁并不介意,毕竟跟咒灵对战时谁给出致命一击跟玩柏青哥似的,就算事先有配合计划,最终钢珠弹进哪个洞里都是随缘。

 

“解决了!我们去一楼找店员解释一下吧,万一被当作是私闯民宅——”

 

虎杖悠仁边拍手边说话,却忽然话音一顿。他这时才注意到周遭的景象有什么不对头——这间正对着走廊的二楼房间里,装配着洒满花瓣的圆形大床和沙发,屋角处甚至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看上去像是某种行刑装置的人体支架......

 

他下意识往旁边撤退了一步,撞到了一只室内小型自贩机。里面成排的安全套和情趣用品跟着他一起抖了三抖。

 

一瞬间,虎杖悠仁的脑海里,涌现出了很·不·幸·确·实·存·在的记忆——

 

他们一路追进这条小巷时,两侧的墙上贴的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海报,甚至有一些明显带有风俗暗示。

 

他追着咒灵窜进这家店时,用0.2秒的时间瞄了一眼店铺招牌。上面的内容当时并没有过脑子,但此刻却突然涌入神经中枢,直击灵魂——

 

这是一家Love Hotel。

 

“看来还真是这样,那个咒灵明显有个大鼻子特征,跟神话里的‘阳具之神’猿田彦很像,果然是这种风月场所诞生的淫秽类咒灵。”社会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五条悟泰然地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找不到店员的啦。为了顾及顾客隐私,这种地方都是自助办理入住的。悠仁不懂了吧?”

 

并不想看到你在这方面学识渊博。虎杖悠仁磨了磨牙,心理活动连敬语都摒弃了,但还是架不住周遭这令人脸红心跳的装修。他刚想僵着身子左转弯踢着正步走出房间,再喊上五条悟赶紧离开这里,就听见身后传来人体倒进大床的声音。

 

“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奔波了一上午,悠仁肯定累了吧?正好到了午休时间,不如就在这里暂时落脚,稍微补补觉怎么样?”五条悟大喇喇地躺在床上,摘下墨镜随手往胸前衣襟上一挂,“忘了一提,‘劫机只是个测试’这件事也只有高层中最核心的那一小撮老头子知道,在咒术界其他人眼里,依然是我借职务之便半途劫走了即将被处刑的你。”

 

虎杖悠仁缓缓扭过头来,用一种写满了“哈?”的表情望向这个自称超级靠谱的大人。

 

“所以不排除会有一些自认有本事的好事者参与到针对你我的‘搜捕行动’中来。能在这种有空子可钻、能避开身份登记的店里稍作休整,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好选择了——悠仁不信的话可以连上这里的wifi看看手机,大部分人是不是还像蒙头苍蝇一样,在问你到底被我拐到哪里去了?”

 

人民教师直挺挺倒在床上的姿势毫无美感,但被震起的玫瑰花瓣落了不少在他身上,有一片还遮住了半只眼睛,红色花瓣与蓝色瞳仁相得益彰,如果把这一幕拍下来挂到隔壁牛郎店去做海报,大概会一夜之间火遍全国——是会让高中生虎杖悠仁彻底戒掉柏青哥、把钱全都省下来砸进这家店的程度。

 

可当下这团火只有虎杖悠仁一人看在眼里,自然也只能烧在他一人的心里......和小腹里。

 

虎杖悠仁本以为今年刚满18的自己顶多只能够着点纯情dk的尾巴,却不想在五条悟面前还是这么容易缴械投降。wifi是顾不上连了,虎杖悠仁拔腿就要以更快的速度往门外走:“我去一楼开下房间......”

 

“离开的时候直接结账就好啦。床也够大,还是不要乱花高专的公款吧?”

 

“那我去买点饮料——”

 

“室内自贩机就有哦,你左手边一米远的位置。就算是需要安全套也——”

 

“啊啊啊啊老师你闭嘴!”

 

五条悟的驾轻就熟让虎杖悠仁愈加不爽,甚至冲淡了原有的躁动不安。他索性调过头大步流星地走回床边,一屁股坐到床沿,闷闷不乐地托起了脸:“老师想睡就睡好了,我在旁边守着。”

 

“悠仁啊。”五条悟的语调似乎颇为疑惑,“你应该是看过AV的对吧?”

 

虎杖悠仁:“......”他头上冒蒸汽的程度真的快赶上那个富士山头咒灵了。这种突如其来、彻底抛弃了师德的问话他该怎么回啊?!真是对不起哦老师,虽然以前是有看过但是近几年没有了啊,因为如果幻想的主角是你和我的话应该叫做GV比较准确!

 

“怎么好像头一回见到Love Hotel的样子。”五条悟还不要脸地责备上了,他伸手一拽虎杖悠仁的衣角,把后者扯得猝不及防跌进床铺中心,“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好害羞的啦!”

 

令人尴尬万分的玫瑰花瓣再一次被震起,虎杖悠仁却好像在它们下坠的过程里看见了漫长的无限。他下意识转过头来,和同样侧过身的五条悟对视,无限的尽头,是微微晃动的白色发梢,和那双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眼眸。

 

“——除非,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误打误撞进了Love Hotel。”五条悟说,“悠仁喜欢我吗?”

 

诶?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被无量空处击中,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在说什么啊?这就被发现了?

 

他不是隐藏得很好吗?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彻底败露的啊?

 

不会要被逼告白了吧?可是谁要在这种SM主题的情趣房间里告白啊?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追求一定要在樱花树下坦白心意的传统类型,但就算是最强也不能强迫别人经历这种奇葩到会留下黑历史的告白事件吧!

 

“我不会告白的。”虎杖悠仁忽然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凝视着五条悟的眼睛,“就算是老师瞎猜猜中了也好,总之我有绝对不能告白的理由。”

 

五条悟:“......”这算什么,提前告知对手事实可以增加告白成功率的言咒吗?

 

“眼下气氛不妙压根就不适合告白是一方面,”虎杖悠仁索性心一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另一方面,我也不想用多余的感情来束缚老师......我知道老师很聪明,既然这么问了,一定是我露馅了吧。可我既没有欺骗老师的能力,也没有欺骗老师的意愿,只好一直靠嘴硬耗下去了。”少年忽然心无旁骛地展颜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要是您能从这句话开始相信就好了——我不喜欢老师哦。”

 

情侣房间狭小而昏暗,侧躺着笑起来的少年却仿佛自带打光。五条悟恍了恍神。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悠仁本人虽然在笑着,那两颗虎牙却像是摆着哭脸。

 

“所以说明明是悠仁对我有意思,到头来还要我来追悠仁吗?”五条悟喃喃自语似的话传到虎杖悠仁耳里,每说一个字就让后者的脸庞更红一分、大脑更懵一分,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却毫不在意似的往旁边一滑,“真讨厌啊,要是能用现成的道具严刑逼供,让悠仁说出口就好了。该死的日本法律......”

 

虎杖悠仁下意识顺着五条悟的视线滑到墙角的SM处刑架上:“......”

 

他现在愈发确信五条老师绝非凡人,十个字里有九个字都像是无形的“赫”在轰炸他年幼无知的大脑,剩下一个字还是虚词。

 

来不及去仔细考虑五条悟话里的“我来追悠仁”到底是什么意思,虎杖悠仁便感到自己因为衣服上滑而裸露的腰线被人有意无意一拍,这货的语气居然还能称得上是元气满满:“罢了!好老师是会绝对尊重学生的决定的。不要想太多啦,现在是紧张又刺激的任务进行时中难得的补眠时间!睡觉睡觉——”

 

倒是给我一个能睡着的理由。十分钟后,被押着睡觉却依然双目圆睁瞪着天花板的虎杖悠仁默默想。终于,纯情dk忍无可忍,翻身而起直言抗议:“这种地方还是太奇怪了啊!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道具,身边躺着奇奇怪怪的老师,刚刚还互相说了奇奇怪怪的话!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吧?!”

 

方才的对话简直就是我在明,敌在......明暗交界线反复横跳,还要接受周遭摆放的各种口球、捆绑绳、小皮鞭的视觉洗礼,虎杖悠仁觉得自己没原地开个黑闪四连飙出窗外简直是咒术史及恋爱史上的奇迹。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深表了然,作为热爱学生、体贴学生的模范好教师,贴心地带着他换了个不同主题的房间。在严词拒绝了电车痴汉、监禁迷情、禁断教室之类的主题后,虎杖悠仁如愿以偿,再度在一个日式庭院风的情侣房间内躺下,古典的木质榻榻米和充满禅意的添水让他大松一口气,积攒了十几个小时的通宵困意终于席卷了他的大脑。

 

直到某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悠仁看过《源氏物语》吗?这里像不像那个光源氏和各路妹子们酱酱酿酿的地方。”

 

“......”

 

“啊,这种风格的话,还可以想象成五条家本家play。”

 

“......拜托您快闭嘴吧老师!”

 

又一个难熬的十分钟过去,虎杖悠仁旺盛的精力终于拜倒在困意之下,呼吸变得绵长起来。五条悟却在此时缓缓睁开双眸,小心翼翼地将对方腰胯处上滑的衣物拉下以免着凉,而后轻轻将手盖了上去。

 

他注视了对方的睡颜好一会儿,像是有漫长的光阴从那张尚稚嫩的脸庞上静静淌过,无论如何都看不足。不知过了多久,他柔缓而有力地收紧手臂,拥抱了熟睡中的少年。

 

 

 

 

 

 

 

 

2020.12.31   13:48

 

 

虎杖悠仁不出所料地做了个春梦。

 

兴许是现实中确实和春梦对象躺在一张床上、睡前还遭受了巨大精神冲击的缘故,这个梦跟过往的比起来都尤其刺激,颇有把梦境当作法外之地的架势。

 

所以当虎杖悠仁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骑跨在五条悟腰间,上半身还趴下与对方的胸膛紧紧贴合时,瞬间被迫清醒又陷入呆滞,脸部肌肤在面无血色和面色充血之间艰难抉择了0.2秒,迅速往后者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但当他视线往下一落时,又一次猝然一惊。

 

——他锋利得不似人类的黑色指甲正从五条悟的脖颈上收回,变回高中男生勤加修剪的圆润指尖,颜色也由漆黑变回正常的白粉色——上面还沾着一丝五条悟的血。

 

即便整个房间一片宁静,午后的阳光流泻在姿势旖旎的二人身上,但只要有这一丝鲜血存在,就意味着刚才进行了一场登峰造极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厮杀。

 

虎杖悠仁差点没跳起来,立即按住五条悟的肩膀检查他脖颈上的那道血线:“老师你没事吧?!”

 

“安心安心啦,宿傩就算是利用你的身子玩色诱加偷袭的组合技,也离干掉我还远着呢。”五条悟随手擦去那丝浅浅的血迹,活动了一下手腕,“悠仁睡得好吗?”

 

“可是怎么可能?就算是我睡着了,他也不会被放出来才对......”担忧促使虎杖悠仁顶着五条悟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语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兀自拎着老师的手臂翻来覆去检查有没有别的伤口——能在五条悟身上开条细小的血线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难道老师没开无下限术式?

 

“很正常,如果我是宿傩,我肯定会跟你签订一个不准你记住的‘束缚’。”五条悟笑容自若,竖起一根食指开始就地做小讲堂,三言两语把“契阔”的束缚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达成某个条件时可以暂用你的身体,只不过期间不能完全为所欲为,比如杀人什么的。”

 

“但他刚才明明......”明明好像是要杀掉老师。

 

“只要他离开之前我还有一息尚存,他就不算完成了‘杀人’这个举动。等你再上线时我已经救不过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在致命伤下死去,宿傩是这么打算的吧。”五条悟本人的语气相当不以为意。

 

“这个混蛋!死到临头还想耍花招——”虎杖悠仁用力一捶五条悟身旁的地板,同时就要借势一骨碌爬起来,却忽然被人用巴掌轻轻一拍后方某个部位,摁得他重重跌回原位。虎杖悠仁抬头时来不及反应便被捏住下巴,随之而来的是五条悟唇部的柔软触感。

 

夺走一个少年的心要一个月,夺走一个少年的初吻只需一秒。

 

是初吻吗?虎杖悠仁在内心世界天地塌陷般的动乱里怔怔地想。不不,其实也可以不是......排在五条悟前面的还有伏黑惠家的玉犬,也有可能是幼稚园时期某个一起玩过家家的女孩子,但总之,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请不要在临死之际,让喜欢的人对我这样做啊。

 

你好不容易把家里为数不多的清冷家具收拾得整整齐齐,准备第二天就启程,永远不再回来。可是突然有人拎着两听啤酒和一大袋零食出现在你家门口,咋咋呼呼地狂按门铃引起你的注意,玄关都被他的裹挟进来的午后暖阳照亮。他还自作主张地把零食铺满茶几,打开电视调出一部你们都喜欢的欢乐电影,把自己往你家沙发上一摔,反客为主地问你怎么还不去做饭......于是你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照做,一边嬉笑怒骂一边做好一桌丰盛的菜,往他面前一放说那我就先走啦,结果他却突然拽住你的衣角吻了你。

 

而如果这个人还恰好是你喜欢的人,你还怎么走得了。

 

虎杖悠仁鼻尖一酸,正欲躲开,却被扣住后脑持续加深这个吻。独属五条悟的气息濡湿少年的嘴唇,舌尖交缠,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明明是初学者,却被眼前这家伙硬塞了一节Hell级别的吻技特训课。排山倒海的欲望被撩拨得轰然而至,瞬间冲垮了一切悲伤,血气方刚的少年正要遵从本能重振旗鼓反击回去,五条悟的唇面却忽然与他拉开距离,上移一寸,在他发红的鼻尖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似有若无的揶揄之意让人分辨不清这究竟算是安抚还是奖励。

 

借此,虎杖悠仁看见了上方充满寒意的双眼。

 

“我要让两面宿傩那家伙知道,”五条悟冷笑,“就算他藏在你的身体里,离我近在咫尺蠢蠢欲动,我也敢把你亲到不知今夕是何夕。”

 

 

 

 

 

 

 

2020.12.31   17:03

 

“悠仁,悠仁——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消消气啊——”

 

关西,京都府南部,醍醐寺。受到天气影响,今年京都的红叶季来得尤其晚,年底依然枫叶胜火。几小时前痛失初吻的虎杖悠仁同学闷着一肚子气走在红叶大道上,做贼心虚的五条老师神烦地围着他打转。

 

“哈,”虎杖悠仁来了个急刹,一脸黑气地回过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也会管别人生不生气吗?”

 

“等等!”五条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虎杖悠仁:“?”

 

五条悟:“第一次被悠仁直呼大名有点激动,能不能去掉五条再念一遍?”

 

虎杖悠仁绷着脸拔腿就走:“老师居然通过亲我来向宿傩示威,真是恶趣味到极点了。”

 

“悠仁,不是那个意思,老师才不是那种人——”

 

两人就这样一走一追地绕过观音堂,五条悟终于在明镜一样的弁天池岸边一把搂住自己闹脾气的心爱学生:“不要这么钻牛角尖啦,你可是我最看好的聪明学生,为什么不换个角度看问题呢?”

 

“老师真的觉得我聪明吗?”虎杖悠仁用肩膀架着190公分压下来的重量,出乎意料地很平静,“那为什么要一直骗我呢?”

 

肩上的重量不着痕迹地一僵,随后稍稍减轻了些。

 

“老师,宿傩在生得领域里告诉我了。”虎杖悠仁转过身,顺势脱离五条悟的后背抱,仰起脸,“最后一根宿傩手指,其实就在您那里吧。”

 

天地间陷入了一刹那的寂静。红叶在水面上无声地回旋,五条悟眼底的波光也在溯洄——像是平地拔起一座苍茫雪山,又瞬间崩塌消融,化为一滩湛蓝的池水。

 

沉默数秒过后,五条悟颔首一笑,说了句通常被他用来贼喊捉贼的老台词:“悠仁真狡猾啊,宿傩明明不可能告诉你这件事。你不知情,对他取回手指更有利。”

 

“可是老师刚才那一瞬的表情已经足够证明了。”虎杖悠仁神情庄重,“我猜对了。”

 

真是漂亮又敏锐的反击啊,悠仁,还知道同时用闹脾气来扰乱我的心境。五条悟在内心为他的爱徒吹了声口哨,面上却眸色一沉。

 

“这一天来我都无条件跟着老师的步调走,可老师的说辞一变再变,从被通缉到没被通缉,再到只有高层知道的虚假通缉,简直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老师真的太擅长随心所欲扯淡了。”虎杖悠仁苦笑一下,很少有人能在细数他人罪状时也这么温柔,连嗔怪之意都不舍得流露过量,“走的路线也是基本不会碰上什么高级咒灵的旅游路线,现在回头想想,更不可能会出现宿傩手指什么的。老师劫走我,带走了最后一根手指,还带着我游山玩水,还有可能......有可能是知道我喜欢看您的脸,所以全程连眼罩都没戴。这根本就是......”

 

“......为了给我留下美好回忆在胡来吧?”

 

五条悟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的鼻尖上好像炸开了一只柠檬,连带着整张脸都是突如其来地发酸,仿佛在为一场号啕大哭蓄势。

 

明明强迫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明明一直相信五条老师虽然年轻时有过一段相当厌世的中二病时期,骨子里却是深明大义的人,会言行一致尊重学生的选择。可是作为教师的五条悟已经对自己仁至义尽,谁给的命谁拿走天经地义,他虎杖悠仁有天大的遗憾不假,但对谁都不会对五条悟有半句怨言。与全世界为敌只为留下一天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这种事,哪怕是像伏黑钉崎那样的挚友来做都稍有些越界,对时刻扛着半边天的五条悟而言更是多此一举。

 

至于因为看穿了学生隐秘的恋慕,甚至愿意在处刑之前留下一吻送他上路什么的......虎杖悠仁觉得他五条老师虽疯,但疯的也不是这种令人咋舌的路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喜欢的人,可能真的也喜欢他。

 

......喜欢到为了趁他睡着时,能够跨过无限、真实地抱一抱他,而卸下了自己全天候如影随形的防御机制,还因此遭到宿傩煞风景的偷袭。

 

真是糟透了。虎杖悠仁想。咒术师不存在无悔无憾的死亡,这一天里五条悟就是在给他的悔恨值疯狂加BUFF,让他每分每秒都比上一刻更加留恋人间。

 

“该怎么说呢?”五条悟抬手抓住一片飘落而过的红叶,捏着叶柄举到自己面前,忽然开始用它飞快打扇,“悠仁君的推理大放送听得我紧张死了,是不扇风都会流汗的程度呢。”

 

虎杖悠仁:“......”寒冬十二月您在说些什么呢。

 

“这样吧,难得专程来这么漂亮的地方看红叶,悠仁跟我合张影留念,之后就对你好好解释这一切,怎么样?”

 

见虎杖悠仁没有拒绝之意,五条悟立即挥手朝不远处一名戴帽子的游客喊:“喂——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张合影吗?”

 

虎杖悠仁差点没吓一跳,大概是跟五条悟对峙让人不得不集中精神,他连那里何时站了个人都没注意。想必在对方眼里,两个大男人站在水天一色的弁天池边含情脉脉对视的画面还挺诡异的。

 

戴帽子的人不紧不慢走来,接过五条悟递过去的手机给二人拍了张合影,满天红叶衬出二人姣好又青春的面庞。虎杖悠仁还在一边心酸地想要是老师将来能把这张照片洗出来一份烧在他墓前就好了,就听五条悟一边摆弄手机里的相片一边冲那人说:

 

“多谢啦,忧太。”

 

虎杖悠仁:“???”

 

 

 

 

 

 

 

 

2020.12.31   17:15

 

 

“涩谷事件之后,有特意练习像老师那样的长距离瞬移类技巧。”乙骨忧太低头用食指蹭了蹭鼻尖,前半句话是对虎杖悠仁解释的,后半句话是冲五条悟说的,“都下午了才从海外赶到,让您见笑了。”

 

三人坐在红桥边的亭子内,四周燃烧的红叶倒映在澄澈池底。虎杖悠仁曾在涩谷事变后期第一次见到这位学长,当时身为大师兄的乙骨忧太从国外风尘仆仆赶来,一落地就手刃一片咒灵力挽狂澜,在他心里留下了不浅的印象。之后虽因任务有幸见过几次,但乙骨常年外派,与虎杖接触得委实不算多,依然罩着一层十分神秘的面纱。

 

“我没想到的是,您这次会选择只在日本境内活动。”乙骨忧太顿了顿,继续道,“就算期间您能用术式屏蔽卫星识别,以您的大摇大摆程度也不是没被查出过踪迹,但高层还是不敢贸然派人来做任何无谓的抓捕工作,毕竟通缉对象是您。”

 

看来他们真是高专在逃咒术师,且能这么逍遥快活地逛街,完全是拜五条悟悄咪咪的暗箱操作和退敌于千里之外的实力所赐。虎杖悠仁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回味到乙骨的话里有个令人不解的用词——“这次”选择只在日本境内活动?什么意思?难道之前还有很多次?

 

“‘不敢贸然派人’,所以派了你?”五条悟咧嘴嗤笑一声。

 

乙骨忧太熟练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神情自若地闭眼浅笑一下:“我站在谁那边您再清楚不过。他们联系了我,我也接下了这个任务,但却是怀着自己的心意来的。”

 

“也好,省得他们搞别的幺蛾子来烦我。”五条悟往亭柱上一靠,长腿不客气地往长椅上一搁,“而且有忧太帮我一起解释的话,还能省不少口舌呢。”

 

“是......还有什么很庞大的隐情要解释吗?”虎杖悠仁咽了口口水,这两人的架势看起来要跟他从宇宙大爆炸讲到二十一世纪。

 

“虎杖同学还记得今天是几号吗?”乙骨忧太转过脸面朝虎杖,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呃......12月31号?”太过显而易见的答案在此刻反倒让人不确定,虎杖悠仁当然记得很清楚,明天就是新年,他给朋友们提前写好的年贺状大概很快就会寄到他们手上,虽然按理来说他那时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12月31号不假。”乙骨忧太平静道,“但此时此刻,已经是我第十五次在12月31号这一天和虎杖同学见面了。”

 

“什......”虎杖悠仁被空气一噎,感觉大脑有些短路,“什么意思?”

 

“这得要从我经历的第一个,也是最初始的那个‘12月31号’开始说起——姑且把它称之为‘初始日’。”乙骨忧太说,“故事的最初是,12月31号那天你被如期处以死刑,执行人是五条老师。当时他还规规矩矩地准备在高专处刑室里动手,”说到这里,乙骨意味深长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但集齐20根手指的宿傩也因为获得了完整的力量突然失控,五条老师镇压他的过程中,几乎把整个东京夷为平地。虽然老师也有为了减少伤亡尽量把宿傩往海边引,但结果就是整个东京湾都被他们闹翻了天,隔壁横滨市差点被人为海啸给淹没。”

 

虎杖悠仁听得瞠目结舌。

 

“当然,虎杖同学也为对抗两面宿傩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你在宿傩的生得领域里同时跟他用灵魂作战,很大程度上奠定了胜局。但是——”乙骨忧太看了一眼身旁已经戴上墨镜、仿佛陷入假寐状态的五条悟,继续说了下去,“在宿傩意识到自己即将败北时,他抢先一步当着老师的面把自己的容器——也即是你,给杀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恰好是12月31号的11点59分。”

 

虎杖悠仁听得心口一凉。他没注意到半躺在长椅上的五条悟用指尖碾碎了手里那片红叶的叶柄。

 

差一点就能活过跨年了啊。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

 

乙骨忧太的眉梢动了动,见五条悟还是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只得继续代劳:“但就在那关键的一刻,五条老师的咒术也因那场酣战获得了质的突破。‘无量空处’进阶之后不但能在三维空间内展开,还能对四维里的时间铺展,产生了能让时间溯洄的奇效——”

 

“那一秒过后,”委托学生讲解了大半天的五条悟终于翻身而起,手肘搁在岔开的双膝上,“我发现自己回到了12月31日的0点0分,整整24个小时之前。”

 

虎杖悠仁震撼地睁大双眼,开了几次口才找到声音: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五条老师开始在一次又一次溯洄中寻找能保住你的办法。”乙骨忧太郑重道,“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第N次回到12月31号这一天的五条老师。在这之前,你已经死亡过N-1次,只是你完全不会记得。因为那都是if线上的你自己,与你无关。”

 

惊人的信息量轰炸得虎杖悠仁口干舌燥,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倒映着光怪陆离的枫影的弁天湖,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现实了起来。

 

他扭转脖颈,重新看向五条悟此刻难得没什么表情的俊脸——难怪他觉得今天的老师哪哪儿不对劲,原来这是个不知反复经历了多少次今天的五条悟......现在一些都解释得通了,无论是五条悟的游刃有余、肆意捉弄还是那副仿佛早就看穿他心思的怪样子。别的玩家最多花钱续命,这家伙是干脆一不合心意就晃着游戏机让它彻彻底底读档重来,只能说顶级高玩就是为所欲为。

 

“但......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虎杖悠仁干巴巴地开口,“逆转时间这种事,真的可以通过咒术做到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乙骨前辈不也被一起溯洄了吗,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真是举一反三的好孩子啊悠仁,让老师来逐一为你答疑解惑吧!”一进入教学状态,五条悟迅速换上了有点孩子气的率真笑容,“第一个问题,‘无量空处是怎么做到逆转时间的’这一点,对吧?”

 

“嗯嗯!”虎杖悠仁正襟危坐,神情认真。

 

“这就要从波函数的线性叠加开始说起,根据希尔伯特空间里微观粒子的叠加态原理,经过表象变换......”

 

“打断一下,能请您换一个非文化类高中生听得懂的方式吗?”

 

“没问题,就是说假如我有可能在12月31号这天亲悠仁,也有可能在12月31号这天跟悠仁上床,那么我一边亲悠仁一边和悠仁上床也是12月31号有可能发生的事。”

 

“......修正案*要后年才正式施行哦老师?!”

 

*注:指日本在18年通过的民法修正案,其中将法定成年年龄由20岁下调至18岁,22年开始正式施行。这里是刚满18岁的悠仁在提醒五条悟自己还是未成年别随便开黄腔。

 

“——这意味着,12月31号这天可能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还多得多,只要循环的次数足够,就一定能找到一条能让悠仁活下来的路。除此之外——悠仁知道我的顺转术式和反转术式分别是什么的对吧?”

 

“是!您向我显摆......不不,介绍过的!”

 

“那么悠仁可以把‘苍’和‘赫’理解成是一种特殊的力学量算符,分别达成无限引力和无限斥力的效果,而‘茈’是这两种矢量算符的对易子,这么一来再去计算配分函数......”

 

“非·文·化类,高·中·生哦,老师。”

 

“好吧前面都是无关紧要的知识点预热啦!重点来了,来看这个悠仁。”五条悟从兜里掏出醍醐寺的纸质门票,平摊在虎杖悠仁面前,权当引入教具,“咒术师传统的‘咒术’,只是在三维空间里进行施展,就像这张平铺的纸。”

 

“但现在,我把它卷了起来......”五条悟手头上的动作配合语言,将平展的门票缓慢卷起一角,“它是不是提升了一个维度?悠仁眼前的这张纸,是从二维平面变成了三维立体。类比过来就是——我把只能对三维空间施展的术式,变成了能对四维时空施展的术式。”

 

“简单来说,我【诅咒】了【时间】。”五条悟抬起稍带笑意的冰蓝色眼眸,“这件事,放眼整个咒术界,目前只有你老师我一个人做到过哦。”

 

这话可能是说得太过于拽了点,首当其冲的虎杖悠仁陷入了瞳孔地震的状态中。身为围观者的乙骨忧太则盯着那张卷起的纸质门票,目光闪动了一下——无论是想出这种天才级的操作,还是用恐怖的咒力和技术将之付诸实践,再或是把这么一个真正实操起来复杂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庞大技法,用如此浅薄的话语解释给学生听,都能证明五条悟是怎样一个咒术史上空前绝后的异才。

 

“悠仁坐过过山车对吧?记得那些一圈又一圈的垂直环形轨道吗?从最低点冲进去,朝天空的方向竖直转上一圈,又回到最低点。”五条悟得意地屈指弹了弹手里的门票卷,这种神情放在他脸上意外有种不讨嫌的、稚子般的纯真,“把我们所经历的时间进程比喻成一座过山车轨道的话,可以看作是——我用进阶版‘茈’的假象之力,强行把平直的轨道在12月31号这个节点上扭曲成垂直环形,0点0分进入,经历完这一天后,在23点59分再次回到最低点。”

 

“然后啊......再释放我的领域——”五条悟并指为掌,做了一个手刀劈下的动作,“把入点和出点所处的两条轨道用【无量空处】切断。入点与出点合并,轨道错位不复存在,我们就完全回到了0点0分这个原点哦。”

 

虎杖悠仁几乎听呆,但还是出于本能敏锐地抓住了自己的疑惑点:“无量空处是怎么能切断这座......‘过山车轨道’的?”

 

“很简单。悠仁知道灵魂和肉体是互相影响的吧?意识与物质也一样。”五条悟把手里的门票折成纸飞机,轻轻放在虎杖悠仁的发顶,仿佛斩断时间对他而言也是跟折个纸飞机一样三两下就能完成的事,“无量空处的原理是塞入无穷无尽的信息量把人脑变得一片空白,相当于在那一刻‘斩断’了意识。而由于‘时间’这个存在的特殊性,我只要斩断‘时间的意识’,就等于斩断了时间本身。”

 

他说到此处郑重其事地打住,虎杖悠仁把头上的纸飞机小心翼翼揣进兜里后赶紧屏息凝神,生怕五条悟又要来一段晦涩难懂的解说。

 

然而下一刻,白发男人只是冲他弯眸一笑:“厉害吧?”

 

墨镜恰到好处地耷拉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红叶映在湛蓝眼底,像是撞色的油画。有人做了一件那么酷炫、那么震撼全宇宙的大事,却只想在一个人面前讨一颗糖果的奖赏。而又有人能第二次毫无抵抗之力地喜欢上自己已经在喜欢的人吗?虎杖悠仁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此刻第一次想,就已然瞬间得到了答案。

 

 

 

 

 

 

 

 

2020.12.31   17:28

 

 

“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一切,”乙骨忧太适时解答关于自己的那个问题,“是因为我的力量还算是比较可观,连带着我的意识一起‘斩断’的话会多耗费不少咒力。节约起见,老师就放着我没管了。拜老师所赐——不断重复同一天的这段时间里,我补完了好多以前没时间看的番剧。”

 

什么叫“还算是比较”可观,全世界都管了就没管你?虎杖悠仁在内心吐了吐舌,不愧是学生中传说级别的乙骨学长啊。

 

“忧太跟着我溯洄多少次了,”五条悟后脑枕着双臂,重新靠回椅背,“三十多?”

 

“满打满算有三十六次了。”乙骨忧太稍微回忆了下,“其中大概有十五次都跟您和虎杖同学见了面。”

 

他转过脸来朝虎杖悠仁贴心地补充解释:“老师大概是在第七次溯洄到零点的时候,决定向上级提出用飞机把你运出去,然后趁机劫机、带着你来美国找了我。之后的十几次溯洄,我都有参与进来帮虎杖同学逃离高专的通缉,也不止一次像这样三个人坐下来跟毫不知情的虎杖同学解释一切、一起想办法,但是最后我们发现——杀死你的决定性因素注定是两面宿傩,就像过山车永远都会回到同一个点。”

 

“而溯洄的时间点也只有那么一个。”靠着椅背的五条悟声音低沉了些,洁白的眼睫微微低垂,“我只能在那一个特殊的节点用咒术逆转时间,一旦放任它就这样过去,你下一次死亡时,我可能就办不到这种事了。”

 

“我卡关了,悠仁......我必须要把你关在这一天里,直到干掉你身体里的宿傩,才敢放时间继续往前走。”

 

虎杖悠仁的心尖好像颤了一下。在那些他未曾知道的日日夜夜、反反覆覆里,他和五条悟究竟去了多少地方、做过多少事情、说过多少以前从来没有机会说的话......他唯独清楚一点,他和他的老师,他们两人都注定不会当命运面前的逃兵——他不会选择逃避责任,找个暗无天日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像做贼一样躲避高专的追杀,和身体里那团的极恶的灵魂内耗一辈子;五条悟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情而无视他的想法,强行安排他的人生、置芸芸众生于危墙之下。

 

所以他们把自己封印在了2020年的大晦日,和诅咒之王死磕到底。

 

12月31日这一天,是五条悟自己凭空用执念和实力创造出的“狱门疆”。

 

“所以后来,我也没让忧太继续参与了,年轻人还是好好在洛杉矶郊区的loft里补番比较好啦。”五条悟笑盈盈地撑起了侧脸,眼底的蓝光却有几分锐利,“这次突然跑过来,除了给老师交你的长距离瞬移作业外,忧太是还有什么想特意对我说的话吗?”

 

乙骨忧太垂眼轻叹:“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老师。”

 

他顿了顿,继续道:“您自己应该知道,您正在触碰这个世界里更高维的时间法则。身为低维人类,触碰高维的东西,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像无量空处里的普通人那样,因为硬件无法承受而直接灭亡。要么......被逐渐同化为高维生物。咒术高专里有过天元大人那样的先例,但您这个,恕我直言,比天元大人触碰得还要厉害得多,简直就是在打高维度的巴掌。”乙骨忧太抬眸,“老师如此一往无前......是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哪怕是,这个世界所有的基底态里,从最开始就根本没有您想要的那种......”身为五条之下第一人的那双蓝绿色眼睛里倒映着斑驳的枫影,“哪怕是就算走遍了无限种可能,‘虎杖同学不会死’的那条路也依然不存在?”

 

虎杖悠仁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听愣了。但这次他反应得很快,猛然扭头,把一切抗议情绪诉诸嘶哑的几个字:“五条老师!”

 

“忧太是想阻止我吗?”五条悟的手掌往虎杖悠仁头顶上一落,不由分说地揉搓了几下。

 

“我想劝阻您,但压根没什么把握。”乙骨忧太倒是回答得很乖巧。

 

“夺走年轻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谅的,难道夺走成年人的人生第二春就可以被饶恕么?”五条悟嗔怪似的撇撇嘴,很快又用随口聊天般的口吻轻声道,“那如果,我这样反问你呢——”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是最强的诅咒吗?’”

 

乙骨忧太微微一愣,几秒后颔首:“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翻译一下给你的后辈听听?”

 

“您爱他,”乙骨忧太答得顺畅,“不亚于我爱里香。”

 

“Bingo.”

 

虎杖悠仁:“???”

 

 

 

 

 

 

 

 

 

2020.12.31    18:05

 

 

和乙骨忧太的短暂会面始于问号,终于问号,虎杖悠仁觉得自己也算个有始有终的人。伟大教师五条悟对自己的得意门生也是用完就扔,慷慨大方到准备用一张直飞美国的头等舱机票把大师兄丢上回程,声称苦谁都不能苦了学生。乙骨忧太职责已尽,婉拒后表示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打算四处转转,体验一下不用加班的除夜——总而言之就是心领神会地和他们告了别。

 

“老师,下一个目的地可以让我来选吗。”虎杖悠仁收回跟乙骨学长挥别的手,转头看向五条悟,“在第三十六次吞下最后一根手指前,我还想带老师去一个地方。”

 

倚靠在车站广告牌上的五条悟刚在旅游地图上把“冲绳”圈起来打了一个叉,闻言抬起头:“嗯?”

 

“我想回老家看看。”虎杖悠仁说,“想带老师回家。”

 

无声的风穿堂而过,把所有曾经隐秘的恋情宣之于最后的斜阳下。而斜阳用一种令人颤抖的温度轻轻依偎在二人身上,时间恍若在这一刻静止,万事万物都皈于永恒。

 

“......所以,这是......”

 

五条悟微微颔首,用虔诚而温柔的神情注视着虎杖悠仁。

 

“虎杖家本家play吗?”

 

虎杖悠仁:“......”还是把你绑块石头扔进冲绳的海里比较好。

 

 

 

 

 

 

 

 

2020.12.31   20:26

 

 

 

这一次他们没有用五条悟的长距离瞬移,而是像个普通人那样选择了新干线。到站时已然夜色逼人,两人在仙台站特色的牛舌通里吃过牛舌定食,一路逛到最近的商业街ハピナ名掛け町。五条悟还买了两人份的炸鱼糕和毛豆冰淇淋,虎杖悠仁在躲避跟他抢食的五条悟时不小心把食物碎屑掉在地上,引来了一群当地凶名远扬的鸽子,两人一齐被惊得跳脚。

 

虎杖悠仁看着向来没什么小动物缘的咒术界最强被鸽子啄得焦头烂额,捧腹笑得差点没流出眼泪。

 

“好像在和老师约会啊。”虎杖悠仁擦着眼睛直言不讳,“好开心。”

 

五条悟觉得心尖像被某人的虎牙轻轻咬了一下。但他极擅故作镇定,歪东倒西地拍拍肩部衣物的褶皱:“这算什么——这就让悠仁满意了的话,那之前的那么多次都能算蜜月旅行了吧。”

 

如果说五条悟也在向虎杖悠仁这个直球大师拜师学艺,那么他一定是奔着出师去的。这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让少年的心脏突地一跳,脸瞬间红了——在知道自己曾在无数个时空里和五条悟共度同一天后,所有看似无心的调侃都变成了正中红心的调戏。他简直像是被关在了五条悟的必中领域里。

 

五条悟如愿以偿地看见对方红了脸,在内心感慨地喟叹一声。

 

明明记得一切的只有我啊,怎么好像悠仁才是受害者一样。

 

两人像是真正的游客一样,一路走过那些虎杖悠仁走过很多年的街道,一个兴高采烈地解说着,另一个舒然又宠溺地全盘接受,仿佛世界上再也不存在注定的悲哀结局。他们晃晃悠悠荡到了定禅寺大道上,五条悟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榉木林荫道正在举行每年12月都会办的灯光秀“光之游行”,道路两侧高大的树木都被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一派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奇景。

 

真是纯情少年的操作啊,五条悟想。

 

他曾经风头无两,被众人的恐惧赋予神性,也见过无数不似凡间的盛景。可是到头来,他还是喜欢虎杖悠仁身边的这一小块方寸之地,这块独留给他的凡间。

 

“那个......老师,”身旁的虎杖悠仁终于憋不住开口,“我能问一下......之前的三十五次溯洄里,都发生了什么吗?我有没有说什么话、做什么......”特别没出息、忍不住对您表达喜欢的事情?

 

五条悟停下脚步,在夹道的光树下低头望着虎杖悠仁。

 

“不是三十五次哦。”五条悟说,“不止三十五次哦,悠仁。”

 

“忧太说的,只是‘他所以为的次数’。事实上,从第三十六次溯洄开始,我的咒力就已经在一次次循环中获得了提升和突破,对时间施展无量空处时,足够把他也囊括其中了。”五条悟注视着虎杖悠仁逐渐被错愕填满的瞳孔,“所以在那之后,我还一个人溯洄了很多次,加起来大概有......”

 

“三百六十六次。”

 

“悠仁所在的,不是第三十六次循环,而是第三百六十六次哦。”

 

一整年,重复的同一天,才是五条悟为救虎杖悠仁所经历的,所有循环的总和。

 

“这之中我和悠仁一起经历过的事啊,多到我都快记不清了呢......”五条悟看见虎杖悠仁眼底晃动的光火,渐渐收住了话音。

 

这漫长的光阴里,我带你去过很多地方,尽管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是新的一天。

 

第七次循环里,我们投奔到忧太的loft公寓里用他的投影仪看了一下午的电影。你因为我跟忧太打哑迷似的交流方式而吃味,往给我做的沙拉里加了好多辣椒。

 

第十五次循环里,我们在加州的66号公路上开着租来的车横冲直撞地躲避高专的追杀。虽然我只要弹弹指头就能震退他们,但还是享受了一番跟你一起的刺激。我故意不肯开车,你一边手忙脚乱地打着方向盘一边大喊老师我没有驾照,风声就在我们耳边呼啸,最后你忍不住跟我一起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

 

第六十八次循环里,我临时起意,决定带你这个爱好柏青哥的臭小子去拉斯维加斯玩个痛。原本一路上都做好了一掷千金逗你开心的准备,结果到了地方才想起来你还是个进不去赌场的未成年,于是两个人灰溜溜地坐进路边小酒馆里扔骰子玩。我趁酒保不注意哄骗你喝了好多酒,你醉醺醺地睡倒在我身上,本以为可以听见什么袒露心意的梦里醉话,结果你半天才憋出一句“不要穿兔女郎装啊老师”,我都被你气笑了——那时候我已经快要守不住最后一点师德爱上你了,真想把你拖到隔壁酒店去好好惩罚一番。

 

第一百三十四次循环里,我直接把你拐到了南极洲,那一瞬间真想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把你藏起来。可把自己裹成球的你忽然指着路过的帝企鹅说,这个配色让你想到了熊猫学长,你有点想念高专的同学们了。然后我打消了那个念头。

 

第三百零二次循环里,我们去爬了阿尔卑斯山。对,当时的情景几乎和我们在青森雪山时一模一样,你在满眼白色的世界里对我说,“老师真好看啊,如果我能在这一刻死去,那我一定是真心乐意赴死的”。所以在青森雪山里听见你又一次这么说时,我忽然意识到悠仁的灵魂可能真的是那样一种亘古不变的东西,甚至凌驾于时间的洪流。无论读档再来多少次,你这团炙热的灵魂总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第三百六十六次循环里......

 

“你想要在我身上耗到死吗?!”虎杖悠仁猛然揪住五条悟的衣领,声音几乎带着哽咽的哭腔,“老师!如果乙骨学长说的是真的呢?如果我能活下来的结局真的不存在呢?!你也要这样——”

 

也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循环往复,遍历所有极致美好的坏结局吗。

 

“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虎杖悠仁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喜欢你,五条悟老师。”

 

居然真的说出口了,第三百六十六次循环的自己好没出息。

 

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落在虎杖悠仁自己的手背上,一滴又一滴。这双手创造过太多奇迹,被无为转变化成的利刃洞穿后依然徒手击碎了那个缝合脸咒灵的领域,在肝脏被赤血操术击碎后依然死死攥紧挥出了上百击......

 

——可唯独做不到、做不到,还清他在五条悟那里欠下的一条命,或是在死前拿回那颗被他用朝夕相处顺走的心。

 

“您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喜欢的人。”虎杖悠仁沙哑的嗓音剧烈颤着,喉管像是个漏风的洞穴,里面藏着一头绝望哀吼着的野兽,“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最喜欢的都是您。不会有比喜欢您更喜欢的人事物了。所以、所以请不要——”

 

他忽然一怔。周围的场景好像突然被刷上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不堪起来。唯一清晰的,只有五条悟那双冰蓝色的双眸——此刻它不再仅仅是单纯的冰蓝色,而像是掀起了一场揉碎万象的风暴,所有有限与无限的事物都在其中纠缠、叠加,犹如无量的星海。

 

五条悟本人,则也像是发怔了一瞬,但很快,露出一个恍然的笑容。

 

“谢谢你,悠仁。”

 

虎杖悠仁心里蓦然一空,用力眨了两下泛红的眼睛。这种发好人卡一样的回应......难道自己误会了?难道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

 

“谢谢你让我醒来。”五条悟嘴角的弧度更盛,“我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什么?生起气来连五条悟的衣领都敢揪的咒术师少年陷入茫然。

 

“要解释起来的话,就是说......”五条悟伸手,触上虎杖悠仁的侧脸,“现在的你我,包括这三百六十六次循环,都是某一次【无量空处】里的虚拟信息量。”

 

“真实的世界依然停留在第一个12月31日——也就是初始日那一天。我和宿傩展开了世纪对决,以我的胜利和你的死落幕。但之所以会发生后来的这一切,是因为在你死去的那一刻,我第一次突破极限,对【自己】使用了【无量空处】。”

 

虎杖悠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在我的脑海里,无穷无尽的信息量翻滚运算着,计算出了12月31号这一天原本拥有的所有可能性,然后模拟出假象的场景,在我的意识里一条一条刷过。要创造出足够具体的场景,必须要有充分的咒术理论支持,所以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过山车理论’也是确实存在的,只不过全部发生在假想中,帮助真实的那个我不断理解‘时间’的本质,以及‘如何对时间施展咒术’。只是——”五条悟用拇指擦去虎杖悠仁脸上无声无息淌下的泪水,“你知道无量空处的威力,就算是释放在我自己身上,也足够让我被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刷到昏迷不醒,甚至是永眠。”

 

“但是悠仁的爱,是足以贯穿维度的咒力。”

 

没有比爱更扭曲也更强大的诅咒。

 

“是悠仁,唤醒了沉浸在三百六十六次轮回里的我。”

 

而咒术师,就是以诅咒为力量的。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他攥着五条悟衣领的手缓缓松开,又突然用力一把抱住五条悟,把溢出的泪毫无顾忌地擦在他老师的衣襟上。

 

五条悟任由他抱着,慢慢举起自己的手。一次又一次循环的经历,让他的力量获得了超越极限的进化。现在,充盈的咒力积蓄到了第三百六十六次循环的这一刻,他终于真正领悟了时间的法则,能在真实的那个世界里诅咒【时间】了——这种逾越三千大荒、纵贯高低维度的力量,就是他找到的,能保住虎杖悠仁的最终解法。

 

但现在这只蕴含着无穷咒力的手,却只是缓缓落到了虎杖悠仁的后背上,将他搂紧。

 

“好了,老师要醒过来回去拯救世界——不,带悠仁回家了。”

 

五条悟笑着这么说。周遭的人山人海与火树银花汇成洪流,从他身后缓缓流过,将他衬成唯一清晰的轮廓。

 

“我也喜欢你,悠仁。”

 

在漫天灯火之中,在重返真实之前,他俯下身来,亲吻了他假想中的少年。

 

 

 

 

 

 

 

 

2020.12.31   20:36

 

 

仙台市,定禅寺大道,十二月限定活动“光之游行”现场。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分别坐在路边长椅的两头,前者左手托右手手肘、右手捏自己下巴作沉思状,后者则低头撑着岔开的两只膝盖,像个正在为保护费收得不顺利而发愁的黑道头目。

 

“老师。”

 

虎杖悠仁深沉开口。

 

“深沉吻别后却没走成这种事,和误入Love Hotel一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老师也不想这样,老师也很尴尬。”五条悟的墨镜这次完整地挡住了双眼,“可是老师的领域太牛逼了,对自己使用的无量空处也不是说破就能破的。”

 

他说完突然猛地抬脚一跺地面,扭头作龇牙咧嘴威胁状,吓跑了不远处几个方才围观了他们在大街上旁若无人接吻后就开始指指点点的路人。

 

前一个动作像在震慑疯狗,后一个动作像是化身疯狗。

 

虎杖悠仁:“......”

 

罢了,他老师童心未泯、中二病也未泯,疯批属性虽然退居幕后,还是难免间歇性登台走秀。

 

“其实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五条悟咳了一声,正经八百地推了推下滑的墨镜,“一定是因为只有告白的话爱的力度还不够大。所以来做吧,悠仁。”

 

虎杖悠仁差点没以一个就地打破世界纪录的高度一跃而起:“......诶??在这里???”

 

五条悟:“这些路人都是老师脑内假想出的虚拟人物,悠仁不用怕。”

 

“......不,我是觉得老师忽略了重点。我不是那种会因为跟老师做了那种事就更爱您一点的人吧。”

 

“......啧,好有道理。”

 

五条悟第一次反省自己肤浅的想法是不是玷污了他瑰宝般的学生。

 

“!我好像明白了,”虎杖悠仁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如果说老师没法自己让自己苏醒,是因为人没法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的话......那由我来唤醒老师就可以了吧?”

 

“哦?悠仁想怎么做?”

 

“又如果说爱是可以贯穿维度的诅咒的话,”虎杖悠仁眼底渐渐燃起火光,摊开的手掌一握成拳,“只要我注入咒力,用充满爱意的拳头打醒老师也可以吧?!”

 

“?等一下,这听起来不是很体面,老师好说歹说也是个最强......”

 

五条悟还没完全转过头来,虎杖悠仁的拳头已经二话不说携风而至。最强在电光火石间选择直接迎下这道痛击,拳面撞击在五条悟的胸膛上,让他身后的长椅连着扶手一齐爆裂。四周路人惊呼着躲开,五条悟本人也因着冲击力膝盖微屈后滑了十来米,途中顺势由坐姿站起,跨开腿立在烟尘之中。

 

毫发无损的他正因虎杖悠仁今非昔比的力量而闪过一丝讶色,对面不远处的虎杖悠仁也已经站了起来。少年结实健硕的体格完全处于备战状态,双手握拳一高一低放在身前,抬头望向远方——被城市灯火映亮的夜空,果真像是画面失真般整个闪烁了一下!

 

“好——!”他眼底光芒渐盛,举起的右拳向后一撤,源源不断的咒力开始像漩涡一样汇入其中,“那么,接下来,我要使用全力了——”

 

“不是啊等一等,我没看错的话悠仁瞄准的难道是我的脸吗??”

 

“老师平时靠这张脸作恶多端,放在现实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下手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

 

“?!悠仁你冷静一点,真的不考虑之前那个更浪漫一些的方案吗——”

 

“时间不等人了,悟。”少年突然压低嗓音,直直凝望过来,“你不想听到现实世界的我对你说那些话吗?”

 

意料之外的直呼其名,让五条悟瞳孔一缩。

 

下一刻,虎杖悠仁已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

 

“——给我......醒来啊!!五条老师!!!”

 

恣意大吼着的少年拳头搅动起风暴,携着雷霆般的力量向他袭来,五条悟眼里的世界却好像静止了。

 

他曾是很多人奔袭的终点,年幼时心怀妒意的御三家孩童视他为想要超越的眼中钉,不日便被他用碾压性的实力踩在脚下;想杀他的人和咒灵尝试过无数种偷袭,却终究在他看蝼蚁般的眼神里灰飞烟灭。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说教就已经屹立在了巅峰,就像他用术式不断消耗又不断补全的大脑,仅靠自己就能达成一个独立、封闭又完美的自我平衡。

 

——可唯独从没有、从没有人,向面前的少年那样,拼尽全力赌上性命地朝自己冲来,只为拯救他。

 

上一次是“还给我”。

 

这一次是“给我醒来”。

 

他的世界第一次被投入了一个打破平衡的外界变量,第一次掀起这样动荡炙热、搅得翻天覆地的风暴。少年倾尽所有挥出的右拳携着气浪自他耳畔穿过,越过他的左肩轰击向整个天穹,随着周遭的火树银花支离破碎成一片虚幻,混沌的风暴吹起二人的头发和衣摆,他们悬浮在了虚空里。

 

现在,虎杖悠仁终于能确信自己真的处于无量空处的领域中,因为周遭景象像是全宇宙——甚至是多重宇宙的信息流在他身边缓缓流淌,衬出了他身为“第三百六十六个if线里的虎杖悠仁”的渺小。

 

也衬出了渺小的虎杖悠仁面对所爱之人时的满眼虔诚。

 

“终于骗到老师一次了——就算是在假想世界,也不舍得打的啦。”二人几乎相触的双唇空隙间,响起少年沉着坚定的声音,“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老师。”

 

他自拳头而始,逐渐碎裂为刺眼的白光,与漫天信息流一同分崩离析。三百六十六个宇宙绚烂如烟花,在即将被光芒吞没的枫糖色眼眸里风暴般旋转,直到一切湮没为虚无。

 

那是五条悟一生所见过的,最极致的盛景。

 

 

 

 

 

 

 

 

 

初始日  2020.12.31   23:59

 

 

对【自己】使用的【无量空处】分崩离析。

 

五条悟低着头,双膝触地跪于港口城市横滨的废墟间,怀里抱着虎杖悠仁死气沉沉的尸体。

 

这是一具任何意义上都定位精确的尸体。肉身毫无生气,体内原有的一正一邪两个灵魂也荡然无存。

 

原本像雕塑般低头静止的五条悟忽然浑身一震,像是猝然从某个漫长的梦里清醒过来。

 

他缓缓抬起头,满眼的恍惚在下一次眨眼过后尽数清空,换上冰寒的杀机。

 

小心地横抱着怀中的尸体站起,五条悟迈开脚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沿途周遭的景象随着他的经行而开始逆转,在高维度术式的催动之下缓缓复原。坍塌的高楼重新拔地而起,成堆的钢筋水泥飞向高空,补全残缺的大厦。因混乱而不幸冲进火堆里的汽车猛然倒退,火焰也逐渐偃息。

 

怀中人的尸体也随着时间的逆转烟消云散,他轻轻放下手,索性双手插兜,走回到宿傩的领域“伏魔御厨子”之中。所有的【解】和【捌】沿着肉眼可见的清晰轨迹逆行斩切,五条悟只是保持着原有步速,随意地一歪头、一侧身便将它们悉数避开,而它们所过之处,周遭无辜路人们被切成段的身体重新组合,变回活生生的人。

 

他走过伏魔神龛,走出这片黑暗的领域,又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冗长的光阴又或许是一瞬——他领着逆转的时间,穿过无数林立的楼宇,再次站到了咒术高专东京校的处刑室门口。

 

二十多个小时前,苏醒的完全体两面宿傩携着惊人的咒力一拳击碎这道贴满符箓的大门,把他逼到外界大肆缠斗,从郊区一路打到海里,从东京一路打到横滨——而他再度回到了这个“二十多个小时前”。

 

初始日  2020.12.31  00:20

 

这一刻,是他和宿傩长达一天一夜的搏斗中,近身距离最近的一刻。

 

然而不同于之前的是,此时此刻,他已经经历了质的蜕变,掌握着能够直击【时间】的高维度咒术,拥有着量级恐怖、远胜先前的咒力。

 

回到这一次近身,他能直接祓除寄生在虎杖悠仁体内的宿傩灵魂。

 

五条悟走进处刑室,碎裂的大门在他身后随之重新合并成一张封闭的门板。他走向面前刚刚占据了虎杖悠仁的身体并挥出一拳的宿傩,让自己的鼻尖重新回到对方拳面之前的一厘米处,一切静止于此。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电光火石间,一切逆行的事物都转变回正向的流动,世界线重新投入正常运转。宿傩恶劣的笑容重新动了起来,拳面即将狠狠击中五条悟的脸——却在下一瞬,被五条悟一把扣住手腕。

 

当两面宿傩猛然意识到面前的五条悟非常不对劲时,一切已经迟了。直击灵魂的高维咒力疯狂涌入,如海啸般闯进了宿傩的生得领域,纵横千年的诅咒之王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亦是临死前的惊愕。

 

庞大的咒力裹挟着宿傩的灵魂疯狂倒转,即将将他的灵魂送回万年以前的洪荒——那个宿傩尚未诞生的地方。

 

“将来我和悠仁的婚礼上,祝儀袋*就不用你送了。”五条悟对近在咫尺的宿傩笑道,“你的死就是最好的礼金。”

 

 

 

 

 

 

 

*注:翻译成本土话意思就是,份子钱就不用你随了。

 

 

 

 

 

 

 

2021.01.01   08:27

 

 

“......老师......老师?五条老师?”

 

“......嗯?啊,悠仁——你醒了!”

 

“您怎么趴在这儿睡着了......诶,话说这里是校医务室吧,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死刑没有成功么?”

 

“不哦,很成功。针对宿傩的死刑在昨天已经结束了,你也彻底自由啦,悠仁。”

 

“呜哇,我好像想起来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宿傩突然占据了我身体的主动权,我还在生得领域跟他打了一架,差点就输了......结果那家伙好像突然被雷劈中了一样一动不动了,跟吃了三百个无量空处一样!我就赶紧爬起来把他暴打了一顿,最后不知怎么的,好像就打赢了,把他干得灰飞烟灭了,虽然我也紧跟着晕倒了就是了......诶,这一切不会跟老师有关吧?”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有啦。来悠仁,看看这件和服喜不喜欢?”

 

“嗯......嗯嗯??老师怎么突然开始挑和服了?......这件看起来好像白无垢啊,不过又是男款的......有点稀奇,好看倒是好看......”

 

“好哦,那就把这件放入悠仁婚礼服饰的备选方案里吧。”

 

“啊——哈??什么婚礼??我要跟谁结婚???”

 

“当然是和你最喜欢的老师我了。订婚礼品我挑了这几种,悠仁来拍板一下?”

 

“诶诶诶?!什么什么啊??我昏迷的这一天里错过了什么吗,到底是老师坏掉了还是我坏掉了啊???”

 

“哦,难道悠仁喜欢的人不是我吗?不可能的啦——嘛,看在我发招待状*的时候被惠的玉犬和野蔷薇的钉子追了大半个校园的份上,悠仁来选一下神社吧?”

 

*注:日本婚礼喜帖。

 

“哇——老师再不正常一点我就要抓狂了啊!!话说这些神社包场怎么都这么贵啊老师!!!”

 

“已经开始勤俭持家了吗悠仁,真是让我虎杖悟感动不已啊。对了,结婚纪念册里一定要放醍醐寺的那张合影进去,悠仁一脸苦瓜味强颜欢笑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老师?!你你你——”

 

“啊,悠仁毕竟也是男人,随夫姓这种事就交给成熟大人来做吧,反正御三家的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改就改了。”

 

“不要闹了啊老师?!你这样我很害怕啊?!——但如果非要选的话我觉得性价比最高的伏见稻荷大社会比较好!!供奉的狐狸守护神也和狡猾的老师很搭!!”

 

“好,好,我记下来——不过悠仁不用考虑价格啦,喜欢最重要了——”

 

虎杖悠仁勉强平复了狂跳的心脏,看见坐在病床边、阳光下的五条悟愉快地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地写字,犹豫了一下后,小声发问:“是发生了什么吗,老师?”

 

“——什么都没有吧。”五条悟白色的睫毛往上一翘,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只不过是刷了个BOSS、拯救了世界、和所爱之人步入生活新篇章,如此而已。”

 

“一定要说有的话。”他凝视着少年的脸庞,在金色阳光里倏尔一笑,“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和心爱的学生爱过了一整个沧海桑田吧。”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此时此刻,如果他伸手摸一摸口袋,便会发现里面安然地躺着一只由12月31日的京都醍醐寺门票叠成的小纸飞机。

 

而如果他再稍微侧过脸,便会看见床头柜上静静放着一只戒指盒。

 

那是由最强亲手制作的一枚戒指,同时也是一枚特殊咒物,耗尽其现有的所有高维度咒力制成,刻录进了三百六十六条世界线的回忆,只待物归原主。

 

——所有的至高无上,皆比不过我与你遍历的天地一方。 

 

 

 



云

【五悠】被我杀死的学生变成幽灵回来找我了怎么办

预警:全文1w2+,OOC,日式文艺风,私设众多,可能有后续。

[图片]

预警:全文1w2+,OOC,日式文艺风,私设众多,可能有后续。

null

徐挽二

【五悠】嘴唇啊热情地诉说着你

师生反转au


。。。。。 

师生反转au











。。。。。 

kranke.(恩师乌萨奇)

私心银博
p2博士私设
注意避雷

私心银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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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夏夏夏

【快新】有一个有才华有颜的男神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下)

和 @未森 的合文!!!

前文目录:


【快新/知乎体】有一个有才华有颜的男神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下)


================第三次更新===============


…….


答主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我去倒杯咖啡……还是算了,我去泡杯茶冷静下。


下面的答主可能会有点暴躁,好孩子不要学,请做好心理准备。

下面的答主可能会有点暴躁,好孩子不要学,请做好心理准备。

下面的答主可能会有点暴躁,好孩子不要学,请做好心理准备。

 ...


和 @未森 的合文!!!

前文目录:


 

【快新/知乎体】有一个有才华有颜的男神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下)

 


================第三次更新===============

 

…….

 

答主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我去倒杯咖啡……还是算了,我去泡杯茶冷静下。

 

 

下面的答主可能会有点暴躁,好孩子不要学,请做好心理准备。

下面的答主可能会有点暴躁,好孩子不要学,请做好心理准备。

下面的答主可能会有点暴躁,好孩子不要学,请做好心理准备。

 

 

我来告诉大家一个噩耗:

 

 

我的电脑坏了,辛苦收集的1个T图包没了

 

 

 

 

没了

 

 

 

 

没了????!!!!!!!!!

 

 

 

现在我在用手机客户端回复,大家一定会劝答主冷静是不是,我也觉得

 

 

 

 

 

卧槽冷静有什么用啊啊啊啊啊啊!!!!!!!劳资的图包!!!!!!!!!!全没了啊啊啊啊!!!!!!!!!我*****

 

 

 

 

生无可恋.jpg

 

 

看破红尘.jpg

 

 

冷漠.jpg

 

 

绝望的眼神.jpg

 

 

阿西巴.jpg

 

 

进入委屈模式.jpg

 

 

草泥马我的心好痛.jpg

 

 

咸鱼砸头.jpg

 

 

痛苦流涕.jpg

 

 

无奈叹气.jpg

 

 

 

_(:3刷了一波表情包的答主感觉好多了,我来讲讲事情的经过吧。但是答主在熬夜赶稿肝图,泡了一杯咖啡放在笔电旁边。忘了说答主家里养了一只猫,叫Shinchan,是只高冷的公猫,脸上经常挂着王之蔑视。平时都不让本铲屎官摸,但是它越不理我,我越想惹它(抖M么?)Shinchan真的是一只超级帅的喵啊(cry),我老招它,导致它对我爱理不理的QAQ

 

但是!!!我在赶稿的时候,跳到我膝盖上,然后趴下。窝的妈呀!!!本四脚兽第一次有这么高的待遇,猫暖炉诶!!!那一刻我真的想哭,真心的。但是——人有三急是不是QAQ(别笑)在难得一见的Shinchan主动示好还是解决生理问题,答主纠结了好久,最后我选择了后者,这就是悲剧的开始()

 

 

是的,答主从厕所归来,看到的是——

 

倒在笔记本上的马克杯,和满键盘的咖啡,哦,还冒着热气呢。

 

罪魁祸首在书桌在冷冷的看着我,似乎在说“愚蠢的人类,居然放弃了服侍朕的机会,呵呵”

 

 

 

 

啊,你问我怎么想啊。

 

 

 

Hello??!!!我会担心我的稿子???放屁,我只关心:

 

 

朕的1个T的男神图包!!!!!!!高清的!!!!!!还有很多珍藏版!!!!答主一年一年累积下来的珍宝!!!!!!

 

 

就这么…..没了……没了。

 

 

是的我又确定了一次,我的电脑是,彻彻底底,坏了。

 

 

Fsnlghosyvuarbqdlfwamehfbssgeralshflaer7iotshdiad

 

 

 

 

_(:3答主刚刚看了眼Shinchan,它冲我摇了摇尾巴,一脸冷漠。就是这样↓↓↓

 

 

Shinchan冷漠脸.jpg

 

 

 

 

算了,Shinchan你开心就好(痛哭流涕.jpg

 

 

让我静静。

 

 

 

 

================第四次更新===============

 

答主我又回来了!!!!

 

丢了图包那天答主我真的是生无可恋看破红尘……非常感谢评论区的小天使给答主的图包支援!!!答主我现在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并没有这么夸张哈哈哈哈)话说有好多小天使们都关心我家Shinchan啊,哼哼哼Shinchan只能是我的!!再傲娇我也是他的铲屎官不许抢我家Shinchan!!!

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我的男神们对我微笑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再次感谢小天使们!!!答主我此生无以为报只能再放上前两天去参加工藤男神新书签售会的repo了!!!

 

现在答主真的超幸福啊啊啊!!把男神没签过的几本书全带过去了。会场里人真的超——级——多——还好男神那边因为有警戒线,而且来签售会的书迷们的素质都很棒!因为男神的职业病不是很喜欢吵闹,所以越靠近男神的地方大家都是轻声细语的,还有粉丝自发地做志愿者提醒大家们要注意小声,让人感觉真的很感动(哭唧唧)

 

男神也是————一如既往地帅啊啊啊啊!!!话不多说我先放照片↓↓↓↓

 

 

工藤男神签售会①.jpg

 

工藤男神签售会②.jpg

 

工藤男神签售会③.jpg

 

工藤男神签售会④.jpg

 

 

这次因为图包丢了答主我拍了超多照片,感觉每张我男神都美如画!!挑来挑去答主就挑了感觉最完美的这四张送上来wwwww

第一张是男神刚入场的时候答主我借着入场入得早的顺风抢到了最近的位置抢拍的()作为一个设计狗我第一眼看到男神的时候感觉自己简直要窒息了————

男神他那天穿的是TomFord的定制款休闲西装啊啊啊!!修身掐腰款啊啊啊啊!!!男神那把小细腰——我选择狗带!就算是墨蓝色这种很难撑出气质的颜色男神简直帅出新高度!!而且今天男神气色也很好的样子,眼睛终于也不像那次我参加签售那么重的黑眼圈,看上去真的是特别明亮的蔚蓝啊答主我快不行了(//∇//)

第二张和第三张是答主在排队的时候拍的,男神在很认真地低着头签名啊,认真的表情超迷人!!不行让答主再舔一舔那身西装……高定款果然不管什么角度都好看到不行……嘤嘤嘤TomFord家的西装真的太闷骚了()答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我高冷男神的品味,怎么看都更应该是黑羽男神喜欢这种牌子来着()虽然工藤男神穿起来也帅得一比毫无违和感//////

最后一张是结束的时候男神起身离开的背影QWQ从侧面看腰线更加猴看啊啊啊啊!

 

 

抱着三本书排队终于等到等到我的时候男神好像被我吓了一跳啊哈哈_(:з」∠)_蹬着十厘米高跟鞋的答主我哐叽一下就把怀里厚厚的三本字典一样的书砸到了男神面前…………嘤形象没有了啊啊啊!!!(别闹男神也不知道你是谁好吗)看着工藤男神有点震惊的表情答主我很想帅气地一撩大波浪说不就是三本字典吗!当初我可是还蹬着这双鞋扛着摄影设备给黑羽男神一路接过机呢!

(╥ω╥`)好吧事实上我就像个羞涩的小姑娘一样,感觉声音都在发抖地说想让男神把这些都签了,一边说还一边不停地道歉啊啊啊给男神添麻烦了签售会本来就要签那么多我还给男神增加工作量如果不想签的话也可以呜呜呜呜。

然后、然后羞愧到不敢抬头的答主听见男神轻笑了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吓得答主马上抬头了,然后………………答主我真的要狗带了…………工藤男神在对我笑啊啊啊啊!!不是那种公式化的微笑而是那种很真诚的笑容啊啊啊啊然后工藤男神特别淡定地拿过了那三本书问我是都签在扉页上吗,答主我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唔唔唔地疯狂点头,接着男神就真的一本本地签了啊啊啊!!签完之后还细心地把书码好了推过来又对答主笑了一下说了一句非常感谢。

答主我全场就处于一种懵逼的兴奋状态中。满脑子就循环着男神的微笑啊啊啊啊啊!!!连书都没打开看,一路懵逼到结束回家才发现……男神他居然在新书的扉页除了名字以外还多写了一句话……!

 

ご协力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答主我真的喘不上气了啊啊啊啊话不多说我给你们上图!!!

 

签名.jpg

 

四本书的签名都在上面了呜呜呜男神的字真好看好看好看(哭唧唧)。跟我一起去签售的基友在答主懵逼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拍下了男神的笑容,呜呜呜呜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她!!这张也给大家看看↓↓↓↓

 

男神的微笑.jpg

 

真的好温柔……光是看照片就觉得要窒息的姑娘们你们想想答主当时的感受——————!!

好了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回答这个问题感觉后面确实一直在跑题,凭着一腔对男神们的爱意还是让答主撑着全部讲(老缠)完了,被答主我拖进男神坑的姑娘汉子们咱们有缘再见了hhhhhhhh!

 

 

 

================第五次更新===============

 

 

大家好………

 

 

 

我是答主………………


 

时隔一年………………


 

我又………………


 

回来了………………

 

 

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就在今天,我的俩男神宣布结婚了。

 

 

我……翻了黑羽男神的推特,这是真的。的的确确是男神的推特,我反复确认过了。他说:“今天,我终于和喜欢了十年的人结婚了。”然后还艾特了工藤男神。

我第一反应以为是开玩笑,然后点进工藤男神的推特里发现他转发了…………转发了………………还说了什么呢…………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结婚了。”

 

天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

 

 

抱歉大家我太震惊了,思绪有点混乱……还胡言乱语的,我现在正在重复念叨着“真的?”“真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我去泡杯咖啡缓一缓。

 

 

 

好的,答主冷静下来了。首先,我要解释下,我震惊的不是男神们结婚,同性婚姻五年前就合法化了,答主也不是什么抵制同性恋的人,这都不叫事。

 

答主震惊的是,黑羽男神“喜欢十年”这个重点。也就是说,我追了他们多少年,他们俩就秀恩爱了多少年是么?

 

 

答主目前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马戈鸡我怎么没看出来!!!!!!!!!!!!!!!!!!

 

 

作为老缠粉的我也太失职了!!!!!!!!!!!!!!!

 

 

我是不是也太直了一点!!!!!!!!!!!!!

 

 

卧槽现在回想起某些场景简直是西斯空寂!!!!!!!!!!!!!!

 

 

 

 

我说俩男神都去英国念大学,怎么这么凑巧呢??两所学校都在伦敦,他们俩ins都有对方照片,平时也约出去玩,所以——

 

用我工藤男神的偶像福尔摩斯的话说:

 

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来的东西,无论你多么不愿意去相信,但它就是事实的真相!

 

答案很明显了呢(cry)

 

 

卧了个大槽!!!我为什么看不出来!!!

 

 

Wait……我又想到了一个细节,引用下前文基友和我说的话:

 

“据说当时男神们高三的时候经常能在校门口看到一个帅比等工藤男神(但是似乎他们也并不是住在一个街区的样子,是江古田的学生),后来她再定睛一看她当年偷偷拍的照片,哎呀妈呀这不就是黑羽吗!”

 

现在想想,那根本不止是关系好吧!!!!跨越好几个街区等你放学的人,而且是常常来!!!就算是好朋友也没见过好成这样的吧!!!

 

我!是!不!是!瞎!

 

 

还有还有,答主跟黑羽男神的巡演,前排的票都很畅销(答主也只能坐在中后区看show),所以,工藤男神如何能每·次都坐在前排最好的位置欣赏表演呢?我傻傻地以为他们只是因为是好友所以才留最好的位置……啊我真是太甜了too young_(:3 答主当初躲在角落里看俩男神脸贴的很近在交·流·的·样·子!!!!我用Shinchan的铲屎官的身份打赌他们肯定是亲上了好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x)

我是为什么要那么纯洁地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好友关系………………卧槽我他妈到底错失了多少看到真相的机会???

 

 

尼玛我又想到一点…….说出来有点耻。

 

 

黑羽男神不是……在烟火秀结尾的时候对着全场观众说“我爱你”么,为了演出效果好拼什么的…..

 

现在谁信啊!!!!!!!

 

正常人不都应该用“我爱你们”吗?!!!好吧我懂了我懂了,所以黑羽男神是连用I love you这种单复数皆可的话浑水摸鱼都不肯?

 

在漫天烟火下对第一排的某人告白,当众宣布所属权,我该说不愧是黑羽男神么???!!

 

 

我特么当时还脸红了……说起来好丢人QAQ

 

 

 

再想想男神们这么多年来在推特上的互动,我说我工藤男神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十天半个月都不更一次推特的人,TM居然也会秀!恩!爱!厚!那些两个人出去玩的照片……魔术秀的照片……魔术小视频……马戈鸡!!!天哪我觉得我现在简直不忍直视…………

这TM哪叫一起出去玩啊这明明是出去约会!!!

 

 

让答主我再去冷静一下……………………

 

 

 

OK答主我冷静回来了。

好吧综上所述归根究底的原因还是因为…………答主我大概是个傻子。

 

刚刚看到黑羽男神的ins传了一张照片,答主瞬间被击中,感觉自己眼眶嗖地就红了,不管怎么样……男神们幸福就好了。

 

至少,我感觉,他们真的很幸福。

简简单单的牵手照片,当然那个戒指是最抢镜的。下面放图。

 

推特转图.jpg

 

 

 

 

 

 

嘿嘿最后答主擅自改一下题目吧

 

有两个有才华有颜的男神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答:看着他们从相识到结婚。

 

一定要幸福哦。

 

 

END

 

——————————

 

终于写完惹_(:3 谢谢所有看完这个有病脑洞的胖友!!你们都是小天使!!

 

评论里的小伙伴也是实力入戏2333感谢互动么么哒

 

至于图包嘛QWQ请不要难为两个写文的!!只要有画手愿意画/剪刀手撸MAD,保证马上附上链接(x)

 

之后还有个彩蛋!什么时候写出来就不造惹,连续三天肝文真的好累()

 

最后的牵手图是lo主临摹的网图,加了个戒指【

 

 

森:这对27×27的快新比你的年龄操作27×17的甜多了!

 

夏:闭嘴!

 

Anyway有人愿意画27×27和27×17的快新同框么QWQ!!!

 

 

 


抹茶红豆

【这是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的一集】
多出来的1000点真的是官方分攻受官方吐槽八妹智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八妹注定翻身不能!!!情侣头像怒赞!!!
还有学院岛的照面!!八妹终于好好地对猴子说感谢了呢!!可惜猴子没有正式回应就被五条小正太打断了!!!猴子迅速飞出一把小刀打破了正太对八妹的背后偷袭而八妹还没反应出来发生了神马!!猴子护妻心切好评!!!如果这都不算爱!!!

【这是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的一集】
多出来的1000点真的是官方分攻受官方吐槽八妹智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八妹注定翻身不能!!!情侣头像怒赞!!!
还有学院岛的照面!!八妹终于好好地对猴子说感谢了呢!!可惜猴子没有正式回应就被五条小正太打断了!!!猴子迅速飞出一把小刀打破了正太对八妹的背后偷袭而八妹还没反应出来发生了神马!!猴子护妻心切好评!!!如果这都不算爱!!!

hatsukiriku

★青春x機關槍 同人★ 無法掙脫的羈絆 (上) TAG:綠 永將、松岡

原作:青春X機關槍 ─ NAOE

CP:綠 永將X松岡 正宗


最近想燉肉,但吃素(?!)太久所以燉肉技巧不好,崩壞(?)有,慎入。

嗚嗚,好喜歡綠醫生喔,我抖M之魂都被開啟了(X)

本來第一篇構想的是雙春文,不知怎的就...(掩面)


頭…好重…


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對不到焦距的視線讓眼前一片模糊,

刺鼻的消毒水味瀰漫在空氣中,這有點熟悉的味道讓正宗感到一絲安心,

正想再次閉上雙眼時,耳邊傳來說話的聲音。


「你醒了?」


聲音落下的瞬間立即坐直了身體,眼睛瞪得如銅鈴般...

原作:青春X機關槍 ─ NAOE

CP:綠 永將X松岡 正宗


最近想燉肉,但吃素(?!)太久所以燉肉技巧不好,崩壞(?)有,慎入。

嗚嗚,好喜歡綠醫生喔,我抖M之魂都被開啟了(X)

本來第一篇構想的是雙春文,不知怎的就...(掩面)






頭…好重…

 

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對不到焦距的視線讓眼前一片模糊,

刺鼻的消毒水味瀰漫在空氣中,這有點熟悉的味道讓正宗感到一絲安心,

正想再次閉上雙眼時,耳邊傳來說話的聲音。

 

「你醒了?」

 

聲音落下的瞬間立即坐直了身體,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

「綠…先生?」松岡感覺到自己聲音的顫抖。

 

真是太窩囊了啊…每次都想要好好鎮定的面對這個人,理智勇氣卻老在對方看了一眼自己後就瞬間被擊潰。

 

「這裡是…?」為了不用再盯著那雙令自己害怕的雙眼,松岡四處張望了一下四周。

 

「這裡是醫院,你在路上昏倒後被人送來了這裡,急診輪班醫生判定沒危險,我就幫你轉到普通病房了,畢竟佔用急診病床不太好。」

 

「呃…喔……」始終無法直視對方的臉,甚至連一句話都無法好好的說出口,松岡不斷的把臉撇向一旁。

 

「正宗,我說過的吧?跟我說話時要怎樣?」綠的口氣一沉,松岡立即覺得室內溫度就像劇降到零度的寒冷。

 

「正宗?」

 

「要…要看著綠、綠先生的眼睛。」松岡嚥下了口口水後,將漂移的眼神看相了對方。

「嗯,做得好。」當對方順從自己表現得很好時,給予適當的誇讚獎勵是綠的教育方針。

 

「所以說,怎麼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副德性呢?嗯?」綠上下打量著松岡。

松岡剛送進來時身上有多處擦傷,除了頭部有明顯撞擊痕跡外,其餘並無大礙。

 

「呃…工、工作上出了點意外…」

松岡回想起那天晚上的經過。

那天下班的比較早,牛郎的工作照理來說都是到清晨才結束,但那天營業額不錯,客人又都走得很早,值班經理見狀提議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難得從公司回家還是夜晚,松岡放慢了腳步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欣賞著頭頂上的星光。

 

悠閒的時光在聽到巷口吵雜聲就結束了,松岡往巷口一看,發現是位女性和二位男性爭執不下,仔細聽談話內容推測,二位跟自己是同行,跟女性客人發生了爭執,插手他店的事情是不被允許的,松岡自己沒像立花如此堅持正義之道,卻也無法看著女性被人欺負自己卻視而不見,在玩生存遊戲的松岡體力自然是不弱,奈何對方有二人,其中一人趁自己不注意時拿了一旁的木棍往自己後腦杓一揮,稍稍偏離了角度,這棍的力道小了不少,成功趕跑二個同行,微笑著目送女性離開後自己也體力不支的昏了過去。

 

松岡挑了幾句跟綠做了說明,眼神還是不禁的飄移著。

 

「我說過,你是屬於我的。對吧,正宗?」

 

「嗯…嗯啊…..」被抓著的下顎另松岡無法將頭轉向他處,偷偷瞄了眼綠的表情,那令自己惡寒的微笑讓身體不自覺的顫抖又更明顯了。

 

「那麼,你還逞英雄的想上演出英雄救美?我應該說過吧,正宗你一個人什麼也辦不到。」

 

「我…我…」松岡想開口辯解什麼,但綠的氣場讓開口後的聲音全化成了顫抖。

 

「你說說看,不聽話的孩子是不是應該要懲罰?」

一聽到這句話,松岡整個人往後退到了牆邊,恐懼寫滿了整臉。

 

「害怕嗎?恐懼嗎?」綠臉上帶著微笑問著。

 

松岡吞了吞口水,微張的嘴吐不出半個音。

 

綠見狀輕笑了一聲,從病床邊的櫃子中拿出了幾樣東西,用酒精消毒後戴上了手套。

 

 

『啊啊,是酒精的味道啊…』松岡想起了剛剛令自己安心的味道正是酒精。

自從高中畢業後,因為家中因素便不再升學的松岡便走向了求職一路,高中畢業後沒有特別專長的他四處碰壁,到處打著零工,那時的綠已經在醫學院就讀,和自己不同的,這位學長不論在學校還是打生存遊戲上都十分優秀,除了崇拜外還是崇拜,從綠在醫院實習後開始,松岡就常常在對方身上聞到醫院特有的消毒酒精味道,而後自己也在牛郎店上班,也曾經玩笑的說自己身上也有酒精味了呢。

 

「跟我在一起還發呆可不好喔。」綠一把抓住了松岡的臉,手指在對方雙頰上用力的施壓。

 

松岡吃痛的張開了嘴,伴隨著藥味的嘔吐感立即湧上。

定了定眼看,綠剛用沾著藥水的棉花棒為自己的喉嚨上藥。

 

「工作喝了不少酒吧,看你的喉嚨狀況不太好呢,已經幫你好好的上藥了。」

「……」

「正宗,道謝呢?」

「謝、謝謝…」這句道謝說的有點不太甘願。

真的單純要上藥也沒必要選那麼粗的棉花棒,還伸進如此深處的部位用力的攪動。

這些話松岡當然沒有說出來,即使有一百個膽也不敢說出口。

「嗯,很好。那麼接下來要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把衣服脫掉。」

 

「呃…?」對於綠的要求,松岡四處張望了一下。

「我說,把衣服脫掉,我不喜歡同件事情說二遍。」

綠冷冷的語調一出口,松岡如受到驚嚇的兔子般顫抖著,想了想反正這裡看起來是單人病房,沒有其他人,便立即把上衣脫掉。

 

「果然不少傷痕呢…」綠用著戴手套的手指在松岡身上的傷口游移著。

「你說,如此不愛惜我的東西該怎辦才好呢,嗯?正宗。」綠的手停在了腰骨上用力的一按。

「唔…!」松岡吃痛的悶哼了一聲。

「看來上次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呢,」綠爬上了床,跨坐在松岡身上:「那天真的非常愉快呢,就像現在這樣,對吧,正宗。」

 

再次被捂住的嘴發不出聲音,任由綠的另隻手在腰骨舊傷口處施力按壓。

「不過那天沒辦法聽到你的叫聲真是小~小的遺憾呢,是吧。」

「正宗,把嘴張開。」

才剛感受到腰上的力道消失,就聽到了這句莫名的話,但嘴還是不自覺的打了開了。

「呃嗚…」隨著綠的手指在喉嚨深處翻攪,噁心反胃的感覺不斷浮現。

不舒服的感覺讓松岡不自覺的用雙手想把綠推開,再碰上對方的那瞬間聽到對方開口。

「想把我推開嗎?正宗。」

 

瞳孔急速收縮,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停在半空中的手顫抖著,隨後緩緩的放下。

 

「好乖,這就對了。我說過了,你不能拒絕我,只有我才有選擇的權利。」綠一邊讚賞著一邊把手從嘴中抽離。

「你放心吧,這間病房我特意選的,不會有人過來,即使你放聲大叫也不會有人來的,啊,不過我還是不喜歡聽到太慘烈的叫聲喔,知道了嗎?」綠將膝蓋頂向了身下人的脆弱處。

「回答呢?正宗。」見身下之人遲遲未回覆,綠不滿的加重了力道。

「知、知道了。」松岡本來把精神放在了四周,打算讓自己的恐懼可以消散一點,即使如此綠的聲音還是佔據著自己的腦中。

「我不喜歡你跟我在一起時還分心,從現在開始你只能好好的注視著我,你心裡所想,眼裡所看的只能有我。」綠察覺了松岡的分神,不高興的說道。

「好、好的…」松岡吞了口口水讓自己鎮定一下後回。

 

 

「那麼,我們就讓這令人愉快的遊戲開始吧。」

 

 

 

 


亚尔斯兰

原来以为决赛会很伤感就一直没敢看!!然而今天我补了之后简直要笑出腹肌了哈哈哈!!阿大还做了一个银桑的招牌动作简直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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