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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病》李惠利X郑受彬

 @X 同学的点文。正文7000+。


    纽约还是有些冷,昼夜温差随着春意渐浓而变大。李慧琳和男友低声交流着什么,男友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李惠利指尖点着屏幕,kakaotalk和郑受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YouTube那一期破百万播放量她来道贺,快一周了,后面再没说过话。 


    她不知道自己来美国了。

 

    李惠利退出聊天页面,点开ins犹豫要不要发照片。

 

   ...

 @X 同学的点文。正文7000+。


    纽约还是有些冷,昼夜温差随着春意渐浓而变大。李慧琳和男友低声交流着什么,男友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李惠利指尖点着屏幕,kakaotalk和郑受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YouTube那一期破百万播放量她来道贺,快一周了,后面再没说过话。 


    她不知道自己来美国了。

 

    李惠利退出聊天页面,点开ins犹豫要不要发照片。

 

    “姐姐,我们去吃这个吧。”

 

    李慧琳勾起她的手,拿着手机给她看,上面是一家评分不错的餐厅。她被打断,愣了一下顺势把手机滑进衣兜里。

 

    “好啊。”

 

    男友接过她们手里的包,在后面慢慢跟着。李慧琳挽起李惠利的胳膊讨论餐厅的菜品,今天天气一般,阴天,没有出太阳,温带大陆气候在三月末刮起带有潮意的凉风。面前的刘海被吹乱,不听话地往脸上跑,李惠利眯着眼漫不经心应着妹妹的回话。


    痒。

 

    那期节目后三天公布了自己要开见面会的事情,除了这件事没有什么要忙的了。前年秋冬交替的时候陷入和前男友分手的纠葛,去年二月接下了善意的竞争,三月在不明不白中被无缝衔接。这么算起来,和郑受彬认识已经快一年了。日子过得好快。

 

    李惠利自然知道观众爱看什么,炒作cp而已,既然对双方都有利为什么不去做呢,也是剧宣不是么。差不多也该避嫌了。

 

    爱情是什么,李惠利琢磨不明白。是结束七年的恋爱长跑,接近尾声一天收不到恋人的一条消息,男方冷暴力四个月不作回应,在等待中被爆料已和现女友在一起的奇闻丑事吗。妹妹恋爱早就超过了自己的时长,多么感慨,竟然被妹妹看着仓促难堪地结束。

 

    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

    没有爱的话,七年太长了。

 

    被围观被嘲弄被打抱不平,群众猴般张望蠢蠢欲动,可真正围墙里关着的动物是自己。爱在秋天似落叶凋零,枯败腐烂在地里,少年热忱在时光流逝里被一点点浇熄,算得上什么呢。热度下去人群作鸟兽散,只剩她被割裂窥探缓缓淌血的空壳。

 

    李惠利看着撒开自己的手踩着地砖一跳一跳的妹妹,还有傻气地模仿着妹妹的男孩,他们的笑颜在纽约街头凝结成她瞳孔里的相片。

 

    出来旅行是妹妹建议。李惠利想放松一会,离开那些是非之地,和躁动不安的内心。郑受彬如此笨拙,单纯,她看见八年前燃烧火焰的自己。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不要对我因戏生情。

 

......

 

   “能发吗姐姐?行程公开没问题吧。”

 

    李惠利怔愣,低下眼。

 

    “没事发吧。”

 

     郑受彬看着李慧琳新发出的ins,定位在美国。握着手机,眉毛一点点拧紧又一点点松开。没有和自己报备的必要呢,去哪里玩有什么要做的事情,自己算什么身份。

 

     可为什么空气渐渐稀薄。

 

    她摁灭屏幕,倒映出强装镇定的脸。看剧的人该回归生活了,她明白李惠利什么意思,没有必要再大张旗鼓什么。她再度打开手机翻阅李惠利以前的综艺节目,照顾所有后辈的姐姐,细心体贴的姐姐,温柔宠溺地看着妹妹们玩耍的姐姐。

 

    姐姐的妹妹太多了,对每个女孩都是如此,帅气地当着那个令人依赖的存在。李惠利戒不掉的骑士病,也不过是过早担起家庭的责任,一路前行至此,连恋爱的理想都是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唯一被宠坏的时刻还是在前团里当姐姐们的忙内。

 

    习惯了成为照顾人的那一方,习惯了从被依靠中获得自己价值的肯定,习惯了该做一个强大温柔的长者。偶尔透露的孩子气又如何,他们总觉得德善哭过后一定会笑起来,可那滴泪难道不算泪么。

 

    从京畿道到首尔的路开车不过一个小时出头,她在路上走了十五年。

 

    爱一个人就是开始心疼她早已愈合的伤口。“守护她”这份心愿来得太迟了,总是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遇见。连自己也同样被照顾着,托举着。

 

    郑受彬不起歹念,不恨明月高悬,不恨普照世人而不独照她,不恨明月要将她溅起的温凉收回。

 

    她只是看着皎洁上大大小小斑驳的坑洞想,她应该在无边际的孤海里累极,不亮也没关系。

 

    唯一暗处滋生的占有,也不过仅仅贪恋那个不高大的身影背后,纯厚坚韧而细腻的灵魂。

 

    禹瑟琪的骑士是刘在伊,后辈小孩的骑士是李惠利。

    李惠利的骑士在哪。

 

    郑受彬的感情是一坛苦酒,愈酿愈浓。

 

    怎么没等你品尝,就要被你尘封了呢。

    姐姐。

 

……

 

    今天也没有消息,李惠利点开又退出。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是一句问候,也许不是。

 

    明明是来享受假期的,怎么心被困在了太平洋的彼岸。

 

    她打开相册挑选了一些出去,在慧琳发的第三天终于自己发了一条ins。不过一会果然某个人来点赞。她看着新冒出的消息提示无声地笑。

 

    李惠利知道自己享受着年下质朴纯真的爱意,如干渴濒临枯死的树汲取清冽的水源,那是她心脏再次微弱为某人跳动的瞬间。

 

    这份爱是她作为前辈深藏自私和恶意地单方面索取,却不明确给予回应,这样的拉扯让两方都在纠结痛苦,徘徊不前。

 

    那个就站在那路灯下执着坚守的少女,她明白她的不作为,她明白身份阅历的悬殊,她明白这不同于世俗的感情将要面临怎样的千夫所指,前途渺茫,她明白该配合她出演一场万人猜忌狂欢的话剧。

 

    李惠利是好人吗,

    当然是。

 

    但少女纵容她这个应当守界温和照顾她的前辈,在这样隐秘的感情里当个坏人。不指责不埋怨,就这么静静地,包容地,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那盛满爱意温柔又泛着羞涩的眼神,是少女拥抱她的海洋。

 

    她怎么能不动心。

 

……

 

    kakaotalk响起提示音,她扫一眼,不是她,朋友祝贺她账号破千万粉丝。她简单回复后转身去洗澡。

 

    水流冲刷她不能安定的内心。要相信什么,相信爱是有保质期,还是相信少年一腔热血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心动无法克制,该说这孩子是趁虚而入吗。她已经三十岁了,再也不能像二十出头仅仅靠当下的爱而赌上平静顺遂的未来,赌少年人因戏生情的新鲜感。

 

    李惠利穿着白色浴袍,一手擦拭还在滴水的发丝。捡起床单上的手机,锁屏提示又多了几条消息。她停住,还是划开。

 

    “恭喜姐姐破千万粉丝!”

 

    她眼底浮上笑意,好简短的话,连表情都不带。

 

    “谢谢,最近过得好吗。”

 

    对方秒回:“我很好,姐姐在美国玩得开心。”

 

    认真又过分认真的文字,嘟嘟囔囔的公文腔犹在耳边响起,她好像能看见小孩蹲在手机前等着她回消息的样子。

 

    “嗯,早点休息。晚安。【月亮emoji.】”

 

    “姐姐晚安,做个好梦。”

 

    郑受彬一点一点指着屏幕上的小月亮,她今天回消息了,看起来心情很好。这就够了,为什么自己总想要更多。

 

    她把被子拉上头顶盖住,屏幕慢慢暗下去熄灭。

 

    李惠利放下手机,关上灯。

 

……

 

    梦里郑受彬的身影在浓雾弥漫中浮现,她伸手只捞回半道虚影,指腹留下莫名的潮湿。她看不清她的脸,脑子里只残存着禹瑟琪说“别站在那,让我看看你的脸”,她想对那虚虚实实模糊不清的背影说,回头,让我看看你。

 

    没有如愿,影子像牛奶泼进了雾里,白得死寂。她开始惶恐,抓不住的,正如幸福总是从她指缝间漏走,失去感笼罩她整个身躯。周遭响起窃窃私语,分不清,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乱,逐渐逼近她。

 

    不要让仅存的温暖离开。


    她睁眼,身上沁出一身冷汗,恐慌的感觉还带着余韵,窗外天光乍现,她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久久不能平静。凌乱的发丝铺满整个枕头,交接遗漏的空白处只能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心跳。

 

    敲门声把她混沌的精神拉回现实,脑袋胀痛。

    “姐姐起床了吗,什么时候出门。”

 

    李惠利遥遥应了声。

    “半个小时。”

 

    从床上拖起身子,窗外明晃晃的绿色和房间内单调的白形成对比,她不想留在这里。

 

    走在路上还没能从梦里脱离出来,妹妹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没去问为什么。既是亲姐妹再了解不过,她其实不希望姐姐在感情里再吃苦,即便两厢情愿,她支持姐姐的一切决定,但无法发自内心支持一段如履薄冰的感情。


    “姐姐,我们去挑挑衣服吧。”路过商场她打断李惠利的纷繁复杂的思绪。


    李惠利视线从脚尖移开,看到对街的自动贩卖机,喉咙有些干渴。

 

    “好,等我去买瓶水。”

 

    李惠利从交缠的手臂中抽开,今天风也很大。李惠琳在背后看她单薄的身子,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命运对姐姐好一点……就好了。

 

    拿着水灌了几口,喉咙的瘙痒暂时止住。她抬头看匆忙拥挤的人群,把她和对面等待的两道身影割裂开,视线好像电影镜头被放慢,一阵恍惚。

 

    为什么心脏还在干旱。

 

……

 

    “这件怎么样。”李惠琳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着。

 

    李惠利赞赏地点点头,指尖扫过一排衣架,突然在某一件前停留,好像很适合郑受彬。

 

    买了几件衣服,妹夫自觉拎着,和妹妹说笑。她看着嬉闹的两人笑了笑,不自觉打开手机,没有消息。

 

    郑受彬是个聪明人,她觉察到自己的信号,这段时间的宣传也很配合。不管是秒赞的帐号,还是自以为暗戳戳其实昭然的小心思,观众看得开心。最近慢慢疏远,那孩子肯定明白。

 

    就这样等待热度下降渐行渐远,好像每对cp都是如此,理应如此。藏在大荧幕背后的感情,往往上不得台面。她看见一个交点,实实在在踏入她宇宙,却不得不放任回到平行线。

 

    吃过晚饭后随意逛了一会,三人返回酒店。李惠利躺在床上处理繁多的事项,前两天找回了中国那边的微博,昨天刚发售的杂志。她发了一条ins,放送出一些照片。


    没过一会就看见小孩给她点赞。她看着熟悉的账号名字,放下手机去洗漱。回来发现新增加的评论,上一次她给自己评论,是七天前。

 

    她一下下刷新页面,点赞评论增幅跳动。

 

    要怎么选。

 

    “我在梦里见到你。”

 

……

 

    郑受彬拿着手机的手一颤,松手砸在脸上,她吃痛地嘶了声。剧烈跳动的心脏把理智挤压到缝隙,她捂着被子在床上翻滚,“噔”一声撞上床板停下。


     没有商量,没有像从前暗地里放些线索供人们猜测,没有能让自己领会意图的暗示,很出格。出格到她开始怀疑对面是假的。


    她想了各种回应,却还是没有抉择出合适的。她颤抖指尖着打下最真实的想法。

 

    评论区开始千百条起跳,陷入巨大的狂欢。掀起的互联网浪潮让理智回归,看见群众愈发膨胀的集体狂欢她开始不安。

 

    分不清。猜不透。

 

    步步试探偶有模糊不清的回应,那些冰冷的例行公事和营业下藏着你几分真情假意呢,姐姐。

 

    她攥紧手机,天气不热,窗户是打开的,好像隔着太平洋的风从彼岸刮过来,带着水汽,打湿她的衬衣。后背的布料和肌肤黏紧,躁郁难平。


    晚上她也梦到李惠利了。


    她像一道虚影,以第三视角见证李惠利的手被没有五官的男人牵起,李惠利冲他笑了笑。他扶着她的肩膀站在阳光下,亲朋好友在海滩欢呼雀跃,那是郑受彬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一切绚丽美好像默剧播放在眼前。那个男人和她太过相衬,高挑的个子宽厚的肩膀,笔挺的西装合身到每个褶皱都透着帅气自然。那些指代幸福的象征一片一片拼凑在眼前,好像那就是理想中的样子。白鸽,大海,沙滩,日头正好,欢乐祥和。咸湿的海风几乎要充斥整个胸膛,仔细一闻其实什么也感知不到。


    她给不了李惠利任何东西。满腔爱意如梦幻泡影,于是在赤裸中麻木。


    禹瑟琪浴缸里的泡沫是会消失的。

 

    她没能抬起僵硬的胳膊,整个人僵直像一棵树,流失的感情顺着脚下的名为无能为力的根,消散在松软的缝隙间,仿佛能感受到粗粝的砂一下一下磨着每根神经。

 

    是啊,她站在世界的背面,这里是青鸟不会到的地方。

 

    她张口。


    别走。

 

……

 

    潮湿的梦境浸透脊背,绝望还在空气中蔓延。这是哪来的勇气。是即将看见逝去的勇气。

 


    郑受彬趁着自己将醒未醒,用尽气力拨通电话。铃声还没将她唤醒就被接起。

 

    “喂?受彬吗?”

 

    “姐姐……”

 

    “嗯我在,有什么事吗?”

 

    李惠利讶异郑受彬一大早给她打电话。昨天的事情还是太过莽撞,她其实没有准备好回应接下来郑受彬的任何举动。

 

    “姐姐……”

 

    郑受彬只是轻声喊她,隔着屏幕听不真切,浑厚沙哑的嗓音让她听出郑受彬状态并不好。李惠利皱紧眉,隐隐有些担忧。


    “我在。”

 

    电话那头渐渐只剩下呼吸声,是规律的,平静的,郑受彬握着手机,就像握紧能心安的那个人。李惠利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她睡着了,做噩梦了么。

 

    李惠利清晰地知道这通电话意味什么,她在依赖她。她把手机放在枕边,那道呼吸,是春日的序曲。

  

    她没挂断电话,一直听着直到妹妹催她出门。

 

    郑受彬醒来看见长达两个小时的通话记录有些崩溃。她记不清了,自己说了什么,李惠利又说了什么,刚刚自己有打呼噜吗,她为什么两个小时才挂电话,无数疑问和尴尬潮水般袭来。

 

    她纠结难堪地敲下道歉的话语。漫长的等待让她越发不安,几乎想找个缝钻进去。

 

    “没关系。”

 

    “对了,我给你买了伴手礼,等我回去。”

 

    这四个字为什么没有后续,“等我回去带给你”“等我回去送给你”都不是。

 

    就是,等她回来。

 

    郑受彬不想自作多情。

 

……

 

    29日傍晚抵达仁川机场。李惠利下午看见姜惠元发的ins和郑受彬的回复,愣了一秒把手机摁灭。她没忍住笑了声,这是小小的报复吗。

 

    本来打算第二天再找时间把礼物交给郑受彬,现在胸口却有团气不上不下,闷极。刚有信号就给郑受彬发去消息,那头回她有空。

 

    郑受彬自收到消息就开始坐立难安,家里没别的,自己平时也不喝酒,只好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两瓶。这东西可以平复心情的,好像是。

 

    李惠利敲响门,郑受彬惊到一下,慌乱想收起桌上的酒瓶,又顿住,为什么要收,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郑受彬开门,李惠利在她倾身时闻到淡淡的酒味。把手上提着的礼盒递给郑受彬,她慌慌张张道谢收下。郑受彬给她找了双拖鞋,低下头时李惠利察觉到她头发又长了些。

 

    “不拆开吗。”

 

    “等姐姐走了再拆。”

 

    李惠利笑,走到沙发前坐下。

 

    “那是你们在日本拍的吗。”明知故问。

 

    “嗯,这几天在美国玩得开心吗姐姐。”

 

    “挺好的。”李惠利看了眼桌上的酒瓶,“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今天怎么了。”

 

    还是有种被抓包的感觉,郑受彬手指绞紧:“ 突然想尝尝。”眼尾还有泛红的迹象,坐在她身边。

 

    “上次你给我打电话……”她没继续说下去。

 

    郑受彬紧张地开始语无伦次:“就是睡蒙了,嗯……对不起姐姐还打扰你休息。”

 

    “我记得我说了没关系,怎么还道歉。”李惠利带着笑意挑眉,看她更不知所措收起逗她的心思。

 

    “就是问问你是不是那天做噩梦了。”

 

    这句话勾起那个生涩挂满露水的梦,郑受彬沉默。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但语言匮乏到好像刚学会说话。喝下酒精在胃里开始加力发作,燥意从后背慢慢爬上来。

 

    察觉到郑受彬低落的情绪,李惠利后悔自己不该问,气氛即将陷进尴尬时郑受彬开口。

 

    “嗯,一个不太好的梦。”手指无意识敲击沙发边缘,告示主人的烦躁不安。

 

    李惠利没继续问下去:“要不要我陪你喝一点?”

 

    郑受彬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姐姐回来应该很累了,好好休息才行。”


    李惠利看着她泛红的双眼,她哭过吗。意识到什么的年长者内疚感上涌,自己的做法确实很不负责,对内的斗争往往刺伤外面等待的人。

 

    “不想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吗。”

 

    郑受彬听懂话里的意思,乖乖把包装好的礼盒拆开,一些纽约的纪念品和一个分外惹眼的盒子。她拿起小盒子,边缘有一个金属扣,“叮”一身被翻转下去。

 

    一条项链,尾端挂着弯月,镶嵌着细闪的碎钻。

 

    李惠利伸手从里面拿起。

 

    “低头。”

 

    郑受彬怔愣,听话低头。

 

    李惠利环过她脖子,郑受彬闻见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冰凉的触感落到颈间,如同细巧的银蛇缠绕,成为她的所有物。指尖扫过肌肤,郑受彬浑身一麻。

 

    她看着精致的项链,鼻尖发酸。

 

    “很讨厌……”

 

    李惠利僵住:“不喜欢吗?”

 

    “很喜欢……讨厌你。”

 

    没带敬语又似乎埋怨的细声细语砸进李惠利耳朵,这次轮到李惠利不知所措。

 

    “你在怪我么。”可她也确实该怪她。

 

    “讨厌你总是在照顾我,讨厌你什么事都不肯和我说,讨厌你一个人抗着一切……”


    似要把满腹委屈都吐露出来,说到一半又止住,整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脑袋埋进臂弯里。

 

    “就是,很讨厌姐姐……”

 

    说来说去还是没真的怪她。

 

    “所以,下午是不是在和我闹别扭。”

 

    毛绒绒的脑袋低低应了声。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李惠利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流动的眸光。

 

    郑受彬第一次顶撞她,有了酒精的加持更是什么话都往外蹦,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却也偏偏不敢抬头看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给不了你,我知道你就是有意要疏远我。我根本不想你吃那么多苦,也不想你遭到非议,更不想你总要觉得所有人都该被保护而偏偏排除你自己。”

 

    李惠利抱住她。

 

    郑受彬把脑袋靠上她肩膀,没敢伸手回拥,侧脸贴着李惠利的,鼻息撩动耳廓。她轻轻贴着她,摩挲的发丝间李惠利感知到有一道冰凉渗进来,把空气都挤走,皮肤和头发因为潮湿黏乱在一起。她哭了。

 

    “我不要姐姐做我的骑士。”

 

    李惠利其实是一个很爱哭的人,身边有人在哭她看到都要跟着落泪。听着郑受彬倾泻的感情,她好几次都要忍不住,硬生生憋回去。明明眼泪是凉的,怎么要将她侧脸烫伤。

 

    “我希望姐姐可以也依靠我,一点点也好。”

 

    郑受彬自顾自喃喃低语,发泄完满溢的情感只觉大脑一片空茫,困乏疲倦和冲动的酒精接班。她没后悔,只是有点累。

 

    “姐姐……早点回去休息吧。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她说着就要从她怀里挣脱出去。

 

    李惠利压得更紧,不肯放她走。

 

    “哪有收了礼物还要跑的道理。”

 

    “你不是最聪明了么,怎么猜不到项链是什么含义。”


    郑受彬安静下来,她只是不敢猜。和在伊送给瑟琪的丝巾一样,于是被牢牢套住,烙上私人印章。

 

    李惠利拉开她裹着自己的手臂,一根一根把自己的手指嵌进去,她的掌纹向她的手心流淌。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你的存在对我来讲,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我的受彬,不要做噩梦。”

     

    这两个人都好坏啊,被吻住前,郑受彬想。

何悒

【6147】小狗

1.5w字,请慢慢食用。

  

*Summary: 

——关于小狗,温暖,以及刘在伊与禹瑟琪。


00.


——在伊啊。你听说过小王子书里的这一段话吗?‘“如果你驯服我的话,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就会是这世上的唯一。我对你来说,也会是这世上的唯一”。找不到你的那几个月,我想了很久……


01.


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一点——刘在伊其实很喜欢小狗。


早些时候,刘在伊并不怎么喜欢小动物,又或者严格来说,她对小动物没什么特别的情感,甚至算得上有些排斥。刘在伊有轻微的洁癖,生活中可见的动物基本都是流浪猫狗,只要...

1.5w字,请慢慢食用。

  

*Summary: 

——关于小狗,温暖,以及刘在伊与禹瑟琪。


00.

 

——在伊啊。你听说过小王子书里的这一段话吗?‘“如果你驯服我的话,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就会是这世上的唯一。我对你来说,也会是这世上的唯一”。找不到你的那几个月,我想了很久……

 

01.

 

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这一点——刘在伊其实很喜欢小狗。

 

早些时候,刘在伊并不怎么喜欢小动物,又或者严格来说,她对小动物没什么特别的情感,甚至算得上有些排斥。刘在伊有轻微的洁癖,生活中可见的动物基本都是流浪猫狗,只要想到这些动物们身上携带的污垢和细菌,便足以让刘在伊退避三舍——直到姐姐带在允回家以后情况才改变。

 

刘在伊初次见到在允的时候,是在小学五年级的冬末春初。

 

虽说韩国路上很少能看见流浪狗,刘在伊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一般来说,无论她见到的狗儿处境如何,刘在伊几乎都无动于衷。

可那天,首尔下了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即便已经迅速撑起伞,刘在伊的上半身也无法倖免地湿了一大片,好在返家路途只剩一小段,她加快脚步,一心只想赶紧回家洗澡,再换上干净舒适的衣物……

就在此时,她遇上了在允。

 

补完习返家的时间本来就晚,暴雨又使得天色更加昏暗,墙壁底缘被路灯照耀之处,一只白色小狗格外显眼——长长的毛发彻底被打湿,小狗瑟缩着止不住地颤抖——看见那个画面,刘在伊第一次体会到“于心不忍”是什么滋味。

不自觉停下脚步,刘在伊盯着小狗看,想象此刻小狗该有多么难受……实在无法就这么当作没看见。

犹豫片刻以后,刘在伊还是决定做点什么。

绕去附近的服饰店买了件防水的大衣,再去便利店买了把伞,她为小狗撑起伞放在地板上、铺好衣物,确认小狗聪明地自己往衣服内里钻之后,刘在伊才安心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至少小狗能感觉暖和一点吧……

刘在伊只是这么想。

 

到家以后迅速冲了个澡,刘在伊赶忙坐到书桌前复习课业,很快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然而再隔一天,姐姐就在允给领回家了。

刘在伊无法想象姐姐究竟是如何说服父母亲的,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父母对小动物的态度也从来都不友善;她只知道,家里多的那个新成员,就是前一天她见过的流浪狗。

 

当在允兴致勃勃地冲向自己、热情地舔拭自己的手掌心时,刘在伊满脑子只想得到“狗的舌头充满了细菌”这回事;把在允推了开来,力道虽不是很大,却也没有特别收敛,还以为这样的举动能让狗狗不再靠近自己,没想到,只维持了几秒钟清静,在允又再次凑了过来。

反复推开在允几回以后,刘在伊看着一次又一次凑上来的在允,叹了口气,无奈地放弃了挣扎。用空着的右手拿起手机,刘在伊决定上网搜寻和狗有关的讯息。

 

过往总以生物学知识去解构各种动物的刘在伊,首次产生了额外的好奇心:她很好奇,小狗这种生物是没有危机意识吗,怎么就感觉不出眼前的人类对牠没有善意?

 

那一天,刘在伊浏览了大量信息后,深刻地认知到,原来小狗这种生物之于人类来说是如此特别——以忠心闻名,狗儿只要认定了主人,不但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主人的事,甚至在关键时刻,还会为你挡在危难面前……

 

刘在伊突然觉得,家里多了一只狗,好像也还不赖。

 

狗狗是如此单纯易懂的生物,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一点也不像浑沌的人类——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也就算了,她甚至得随时提防着,只怕一松懈,就给了他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02.

 

虽然把在允带回家的人是姐姐,刘在伊还是很快地对在允产生了感情——明明父母双全还有个姐姐,在偌大的屋子里,在允却是她唯一敢放心去亲近的“家人”。

姐姐并不是能把狗教得很好的性格,她总对在允心软;相较于姐姐,于刘在伊面前,在允显然听话许多——然而,明明自己才是花更多心思去管教在允的人,刘在伊还是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对在允而言,姐姐才是他的主人。

 

当两个人一同抵达家中时,在允永远、永远都选择优先奔向姐姐。

 

那是第一次,刘在伊体会到所谓嫉妒是怎样的情感,也是第一次,刘在伊感到后悔——她后悔,自己那天没有选择把在允带回家。

 

明明,是自己先遇见在允的。

如果把在允给捡回来的人是自己,在允认定的主人,也应该会是自己吧……

 

刘在伊也想拥有一只专属于自己的小狗。

只对自己忠心,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小狗。

 

 

和金凡秀产生交集是一场意外。

 

高二期中考周的某个午休时刻,刘在伊走进厕所,打算吸会烟让脑子清醒一下。

彼时刘在伊在学校的名气与面子已经够大,堵在厕所入口附近的人群见到刘在伊,以为她打算上厕所,自动地散到两侧、让出通道。

刘在伊没多想地往里面走,馀光瞥见角落里有个人,是班上的同学金凡秀。似乎是被同学淋上拖地的脏水,从头顶的发丝到脚上穿的袜子,金凡秀浑身都已湿透。

 

任谁看都知道这是霸凌现场。

刘在伊见状,脸色几乎未有变化,就算仔细盯着看,也不一定能发现——她唇角细微地挑了挑。

 

“你们在做什么?”

“凡秀不知道怎么了,不小心地把自己弄成这样,我们在陪她清理呢。”

 

刘在伊在心底冷哼了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她只是看向金凡秀,等着对方的回答。

金凡秀咬着唇,沉默了几秒,而后,点头扯了个假笑。

 

“这样啊。”

 

刘在伊没有多做评价,只是从口袋中掏出烟盒,眼神扫视了一轮。

其他几个女孩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后,知趣地离开了。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金凡秀缓缓站起身,走到洗手台面前,打开水龙头,双手捧水,把脸上的脏水洗净以后,盯着洗手台前的镜子发呆……

 

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人,平时不爱多管闲事的刘在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突然好心肠,竟主动开口询问金凡秀,需不需要一套干净的衣服。

金凡秀自然是乐意的。

回了趟教室,为金凡秀拿了套衣物,等对方换完衣物后,午休时间已然结束。

她们于是一起走回了教室。

自那个插曲以后,刘在伊能感觉得到,金凡秀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完全不一样。

那抹充满讨好意味的眼神,刘在伊很熟悉,熟悉得令她觉得烦躁——从小到大,这种眼神刘在伊实在见过太多了。

 

明明以往从未和自己交谈过,现在一下课,金凡秀总缠着自己问问题、午休时候,她也不请自来地挤入原本仅有三个人的饭局……

 

刘在伊起初有些后悔自己过于好事。

 

然而,两天以后。

当金凡秀把洗好的、自己的衣物归还给自己时,刘在伊忽然又觉得,对方也沒有那么令人看不顺眼了。

 

“在伊啊,真的很谢谢你帮我。因为你,孩子们终于不会找我麻烦了……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发誓一定会尽我所能地报答你的。”

 

虽然眼神里的讨好依旧,对方认真地许下誓言的模样,于刘在伊来说,倒也不讨厌。

 

那段日子,抱着捡了只小狗的心情去对待金凡秀,刘在伊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自己确实偶有使唤他人、替自己找点乐子的小恶趣味,虽说自己也看得出,金凡秀其实并不那么情愿……

不过,那又如何呢?

 

金凡秀索求的教学资源,自己都给了,尽管金凡秀的成绩没有进步多少,刘在伊觉得一切都挺浪费时间;但,该照顾对方的时刻,刘在伊的态度也足够明确,众人都看得出金凡秀算是刘在伊圈子里的人,谁也不敢再找她麻烦——甚至,当金凡秀背地里以自己的名义去施压他人时,刘在伊虽有些不满,也还是装作不知道,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即便如此,这段关系走到后来,刘在伊换得的,却只是金凡秀的背叛。

 

就因为对自己的某些行为从始至终都怀有不满,在别人向金凡秀开口时,她便选择了出卖自己;被刘在伊找去对峙的时候,金凡秀看起来也一点都不觉得亏欠,语气甚至可说是理直气壮。

 

“像刘在伊你这种人本来不也只是把我当你的狗而已吗?反正你有一天玩腻了也会随时把我踢开,我给自己留退路又有什么错?”

 

听完对方的说词,刘在伊只是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连一抹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对方,她转身就走。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刘在伊付出好意却没能换来好报;尽管这一回,刘在伊比以往做得都还要多上許多,被背叛这回事,却还是没什么好令人感到不悦的——既然从不抱有期望,又何来所谓失望?

 

人类果然和单纯的狗不同,没有所谓的忠心可言啊……

刘在伊只是这么想。

 

03.

 

自从“想要一只属于自己的狗”这个念头萌生以后,每每遇上路上罕见的流浪狗,刘在伊总会特别留意,观察狗儿的行为。

观察的时间久了,刘在伊渐渐发觉,像在允那样能轻易被人类给拐走、如此亲人的流浪狗,几乎是不存在的。

或许在允原来就是从别人家走丢的狗儿,所以防备心才会那么低吧,不像刘在伊之后见到的流浪狗,对人类接近的行为异常敏感,即使带着食物向前,也不容易换来友善的待遇。

刘在伊对此倒不是很反感,虽说也难免会不耐烦,但她理性层面又觉得这样也挺好——本来保护自己就该是生物的本能,即便狗这种动物再怎么亲人亦然。

 

说实话,那些原本看起来非常难亲近的狗,在通过几次喂食后,主动向自己示好的模样,于刘在伊而言,看起来更显可爱。她尤其喜欢狗在自己面前翻过身子,将全身上下最脆弱的肚皮展开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

刘在伊明白,这代表狗儿对自己的信任终于到达了颠峰。

 

 

禹瑟琪好像流浪狗。

 

也许因为背地里早已得知禹瑟琪曾走失这点,对“禹瑟琪”这个名字,便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无论对着档案夹里看见的、寻人启事中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还是对着在班级里实际碰上面的、已经长大成人的禹瑟琪,刘在伊都无法摆脱这个联想。

 

在自己选择坐到对方身边以前,坐在教室角落的禹瑟琪,看起来如此孤苦无依。

 

刘在伊起初还以为,只要自己愿意示好,应该能轻易拉近和对方之间的距离——然而,明明自己坐到她旁边时,禹瑟琪什么也没表示、明明自己拉她一起吃饭时,对方也很顺从地跟了上来……

 

“我视力不好,看不到黑板。”

 

刘在伊怎么也没想到,午休以后,禹瑟琪立刻逃离自己身边,甚至在自己表达想一起换座位时,直截了当地拒绝。

 

“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吧。”

 

对狗儿主动示好却被拒绝的经验,刘在伊也不是没有过,但,上一秒以为自己已经收服了对方,又这么快就被打脸的滋味,总归让一向骄傲的刘在伊感到有点丢人。

而且,她分不清禹瑟琪究竟只是单纯视力不好、真的不爱给人添麻烦,还是……禹瑟琪刻意在回避自己?

为什么?

 

曾有那么一个瞬间,刘在伊误以为自己找到正确解答——原来是被别人给欺负了,我们瑟琪才会选择和别人换位子啊——前一天积累的怨气才刚一扫而空,心情愉悦地带着自己的衬衫找上禹瑟琪,对方的反应却又很快地让刘在伊再次认清现实。

 

“我都说没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听不懂什么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吗?搞清楚,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你的亲切。”

 

禹瑟琪真的很像流浪狗——而且还是被人类遗弃很久,对人类防备心特别重的那种。

明明衣服已经沾染了大片的红色污渍,不只洗不干净还彻底湿透了,对方却宁愿忍着那样的不适,也不愿接受自己的好意……

真的、真的好像那些和自己还不熟悉,于是在自己迈步靠近时,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的流浪小狗。

 

“……行吧。我懂了,够了。”

 

经历过金凡秀的事件,刘在伊已经对所谓“驯养人类小狗”这回事丧失了兴趣;若不是为了调查姐姐的事件,她大概率不会这样费尽心思去接近一个人吧。

 

然而……刘在伊也的确无法否认,禹瑟琪如果是只流浪狗的话……

分明,是自己会特别喜欢的那一款。

 

看着禹瑟琪在学校食堂里听见别人的闲言闲语后,重重放下餐盘,冷着脸走上前,一把夺过别人手机的狠劲,刘在伊不禁在心底这般感叹道。

 

相较于金凡秀那种还在流浪时被别人欺负压根不敢吭声,稍微有机会就随便认定主人,之后又狐假虎威的狗,刘在伊其实更喜欢禹瑟琪这种一开始就会咬回去的狗儿——尽管较难拉近关系,可是,能让这样的狗卸下心防,想必更有意义。

她不知道这算是征服欲吗,又或者是……

比起那些更亲人一点的,和人类容易混熟的狗儿,她更想要一只,只和自己亲的小狗?

刘在伊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04.

 

刘在伊曾被流浪狗咬伤过。

事隔多年,具体经过她已经记不得,可有一点她很确定,她并不是第一次接近那只小狗——她早早就明白流浪狗们防备心都很重,如果没有成功喂食过,她绝不会上手去触摸。

当时的伤口其实没有很严重,即便如此,回家跟父亲报告时,对方脸色铁青依旧,带着她去打针防止感染后,口吻严正地告诫她,别再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知道了,父亲。”

刘在伊乖乖地应和——狗反正还是要继续喂的,小心点不被发现就得了。

 

那日以后,再遇上咬伤她的那只狗,刘在伊学聪明了些,她选择继续喂食,但和狗儿保持了一段距离,不再尝试伸手碰触;就这么断断续续喂食几次,刘在伊在狗儿翻肚的时候发觉,狗儿的腹部有着明显的疤痕。

那是绝育手术留下的痕迹。

虽说刘在伊经常看见流浪狗身上有这种疤痕,可那是刘在伊第一次去想象狗儿究竟经历过怎样的冲击——也许,对某些小狗来说,所谓人类这种生物,起初总以友善的姿态接近牠们,取得信任后,却又给予如此剧烈的疼痛与永生无法抹灭的伤疤。

也难怪……小狗会这样应激地伤害自己。

 

 

夺过金娜莉的手机,将禹瑟琪引来补习班这点虽然在计划以内,于电梯口撞见神色慌张的禹瑟琪,却又事出突然;无论如何,刘在伊都感激自己的好运,竟能如此顺理成章地伸出援手帮禹瑟琪一回。

和老师索取了一份多的教材,编了个理由打发掉对方,刘在伊不急不徐地爬上屋顶,踏出门外,一边走着、目光一边找寻着禹瑟琪的所在之处,直到见到对方身影的那一刻,刘在伊的脚步顿了顿——脑海中闪过初次见到在允的那天,和那些警戒地躲在巷子内观察自己的小狗们……

 

抿了抿唇,刘在伊稍微加快步伐,走到禹瑟琪面前。

 

蹲在角落里的禹瑟琪,双手以自我防卫的姿态紧紧扣住自己的头,连刘在伊已然站到对方跟前都没有察觉;将帽子拿了回来,对方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

先前几次,刘在伊总是径自握住对方的手、强行拉着对方行动,可这一回的她只是选择伸出手,然后,等待。

 

“起来吧,我们去一个地方。”

 

此时此刻,她耐心等待着,敏感又戒备的那个人,主动接受自己的善意的那一刻……

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探出的那只手,终于轻轻置于自己的手心上,刘在伊感受到难得的一股满足感。

 

“你不会再拒绝我的好意了吧?”

 

牵着对方到自己的学习室,刘在伊本打算亲手为那个人换上自己昨日已准备好要送给对方的新校服,却在对方锁骨边缘的伤疤冲击性地映入眼帘后,无法再自然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自己来就好。”

 

那疤痕是怎么来的,刘在伊大概能猜想得到——从禹瑟琪的生长背景、她对别人善意的提防与排斥反应来看,对方绝对有过许多不好受的经历……

胸口积了一股微弱的忿意——与此同时,刘在伊也不免对感到她敬佩。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禹瑟琪第二次抛出这个问句时,刘在伊不再回避,给予了这样的答复。

“……因为我很尊敬你。”

 

刘在伊其实是不爱撒谎的人——这并不代表她是道德感强烈的人,她不过是不愿落人口实罢了;比起谎言,沉默地将话题略过,抑或选择性地道出片面的事实,才是更明智的作法——正如她和禹瑟琪说的这番话,虽说接近禹瑟琪的初衷并非那般如此单纯,却又并非纯属谎言。

 

还想再更了解禹瑟琪一些。

嘴上说的是针对读书方法这玩意,可其实,刘在伊更加好奇,禹瑟琪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她是怎么熬过那一切的……又怎么能长成现在这副,明明乍看之下有些弱小,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人,好似随时会张牙舞爪的模样呢?

 

时机不太好,尽管刘在伊还有很多想和禹瑟琪交流的话题,为了不动声色地支开崔京她们俩,刘在伊还是只能先送对方离开。

 

那天的一切,原本都令刘在伊挺满意的……唯独针对禹瑟琪在搭乘电梯以前,将韩国大学的钥匙圈交给自己这点,刘在伊总感觉……

心情……有点复杂。

刘在伊既高兴禹瑟琪对自己滋生了信任,可与此同时,她又觉得,太过容易信任别人,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瑟琪……实在太单纯了些。

这可怎么办呢。

 

05.

 

刘在伊的体质有点偏寒。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大概不像怕冷的人,但其实,刘在伊只是早已习惯于忍耐疼痛而已。

 

 

曾有一段时间,刘在伊并不是那么喜欢在允。

回过头来看,一部分原因是她嫌弃在允太过于喜欢舔人,嗯,毕竟口水真的很脏,可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刘在伊实在非常讨厌那个瞬间……

明明在允原本还在自己身旁,只要刘在娜一开口,原本靠着自己、窝在自己身侧的,那个暖呼呼的小东西,立刻离开的瞬间。

这样的次数多了以后,刘在伊便开始拒绝在允靠近,只要在允凑了过来、想和自己玩,刘在伊便会躲回自己的房间。

直到某一天。

 

尽管已经感冒了,一如往常,刘在伊还是不打算休息;担心自己在温暖的地方容易精神不佳、无法读完今天预计学习的进度,她选择坐在没开暖气的厨房中,于餐桌旁学习。

不知学了多久,本就有些头晕的她,在不知不觉中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等刘在伊醒来的时候,她动了动身子,听到狗的哼唧声

低下头,在允就躺在自己的脚边。

室内拖已然落在地板上,双脚却一点也不感觉寒冷,脚背上盖着在允不知从哪里咬来的衣服。

 

“……在允啊,你是怕姐姐冷吗?”

 

在允当然听不懂人话,刘在伊也明白,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为什么要问出口,或许是因为脚背上沉甸甸的触感让人感觉心底很踏实,又或者是因为,毛茸茸的在允兴奋地蹭着自己的肌肤时,感觉真的……很暖和。

那是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曾给过自己的温暖。

 

从那以后,刘在伊就不再躲着在允了,只是经常趁姐姐不在的时候,抓紧时间和在允玩;刘在伊喜欢在允和自己玩闹的淘气模样,但她更喜欢在允玩累了以后,静静睡在自己腰侧的时分。

她会轻轻地弯下腰,双手圈住在允,把身子贴到在允身上,感受那抹得来不易的温热。

 

 

“我总是容易被人遗忘,所以我也不常等人。”

 

趁着禹瑟琪洗澡的空隙安装好定位,躺在床上等待禹瑟琪的刘在伊,又一次想起不久之前,对方说过的这句话。

 

几个小时前、坐在披萨店里,刘在伊隔着窗看着练歌房外的景象,见到禹瑟琪左右张望找寻自己时,刘在伊只觉得可爱——就像找不到自己主人所以乖巧地等待的小狗一样,仅此而已——现在再回想这句话,却总有一股气积在胸腔里头,不到特别沉重的地步,却怎么也吐不尽,无法轻易忽视。

 

……真烦。

 

刘在伊并非不明白这类型的情绪名为何物,她只是未曾料想得到,原来,自己还能从人类身上体会到这种情感。

 

“在伊啊,我洗好了。”

“嗯。你快躺上来吧。”

“嘶……好冷。”

 

禹瑟琪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时,思绪有些混乱,刘在伊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直到对方钻进被窝空着的那一块,小小声地自言自语时,刘在伊这才瞥过头看向禹瑟琪,只见对方双手抱着小臂,上上下下来回搓揉着。

刘在伊的视线往禹瑟琪的颈部移去,伤疤被发丝轻掩住那个伤疤,微微瞇起眼睛,刘在伊想看得更仔细些——才发现,虽然今天气温不是特别低,可或许因为浴室内与房间里的温差过大、棉被也有些冰凉,对方的肌肤泛起明显的鸡皮疙瘩。

 

右手往禹瑟琪的身上探去,覆住对方停在左手小臂上的手背,刘在伊将禹瑟琪朝自己的方向转,让禹瑟琪正面面对着自己时,感觉到禹瑟琪的动作瞬间僵住。

和自己对上眼,禹瑟琪眨了眨眼,扬起一抹生硬的笑。

刘在伊想,自己还真挺喜欢的,禹瑟琪这不知该作何反应的神情。

 

“瑟琪啊。”

“……嗯?”

 

右手的拇指抚着对方的指头,左手将对方被轻压在腰侧与床铺间的另一只手给抽出来后,接着握了上去。

 

“你手好冰啊。我们瑟琪原来挺怕冷的呢。”

“……没有。我不是很怕冷的人。”

“还是我抱着瑟琪你睡?应该会很温暖哦。”

“不用了。棉被再盖一下下就不冷了……真的不用了。”

 

瞧禹瑟琪慌张地摇了好几次头的样子,刘在伊忍不住轻笑出声。

 

“呵呵……好啦,我开玩笑的。”

 

 

或许是因为上一次和人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已经是久远到记不清在何时的回忆,刘在伊还真有点想搂着禹瑟琪睡——不过这种举动实在太亲昵了,禹瑟琪也不可能同意,所以刘在伊只是悄悄地挪了挪位置,让自己没被衣物覆盖住的小腿,能稍微贴上到禹瑟琪的——尽管没有贴得很紧密,刘在伊还是能感受到,从对方的肌肤表层传导过来的体温……明明很陌生,却又让人感觉莫名地心安。

 

那一夜,刘在伊她难得地睡了个好觉。只是,醒过来以后,她的瑟琪已经从自己的身旁消失了。

 

 

06.

 

刘在伊经常梦到死亡。

 

最早的时候,梦是关乎自己的。

她梦见自己在各种时间点,被不同的人们给杀害——凶手有时是学校里的同学、有时是补习班里不熟悉的同桌,不过,最常在梦里拿刀刺向自己的人,还是刘在娜。

这种类型的梦做多了以后,刘在伊已经掌握了把自己从睡梦中唤醒的诀窍——于梦境中察觉到相似的元素,刘在伊便会对自己这么说。

“刘在伊,清醒一点,你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杀死你自己。”

她于是能迅速醒了过来。

 

有些时候,在刘在伊的梦境中上演的,是在允的死亡。

在允有时候安详地老死,有时候出意外而过世,有时候生了病慢慢凋零……也有些时候,她会梦见父亲轻描淡写地给自己一句“在允已经死了,你别找他了”,连原因都不给自己。

相较于自己死去的噩梦,在允死去的梦对刘在伊来说更为骇人——每每刘在伊作了这类型的梦时,梦境里的一切要素都那么过分真实,她几乎无法有从噩梦里逃脱的手段。

于是,刘在伊开始学会在清醒的时候,想象在允死亡的那一天会如何到来——为了不在反复上演的梦里总频繁地感受到过分剧烈的心痛,也为了,预演未来的那一天——她只希望,失去在允的日子到来时,能够好受一些。

 

而,在瑟琪在自己留宿的那一天后不久,刘在伊开始梦见了瑟琪离世。

 

 

禹瑟琪越看越不像小狗。

哪有小狗会因为主人帮你教训欺负你的人而生气,又哪里有小狗会算计自己、套自己的话,甚至反过来将自己一军?

刘在伊却对这样的她感到满意。

 

刘在伊喜欢禹瑟琪机灵的脑子,在自己推举她做班长、面对崔京的质疑时,自己本来要出声制止,禹瑟琪却早自己一步站了出来,用着崔京无法反驳的论点回应;

她喜欢禹瑟琪翻查自己手机的行为,比起轻易地交付全部的信任、傻傻地做个需要人保护的弱者,她更喜欢懂得自我保护的人;

刘在伊尤其喜欢那一天,当禹瑟琪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对自己揭开真相时,那一副“你失算了吧”的表情。

 

我们瑟琪还真可爱。

 

那一天,每每想起午休时禹瑟琪的表现,刘在伊总是忍不住想偷笑的心情;虽然在那之后禹瑟琪就完全不搭理自己这点让她并不怎么愉快,但她还可以忍受,反正禹瑟琪之后还是会投靠自己的;虽然,发现对方能考到全校第一居然也撇不开药物的助力时,刘在伊曾有过片刻的失望之情。

 

仔细想想,早在那一天就应该察觉到了不是吗?自己对禹瑟琪的关注和照顾的范畴,不知何时起便已脱离了自己的初衷。

本意只是为了和对方拉近关系、若能找到某种手段去掌握对方就太好了,让这个人待在可控范围内,自己才能尽可能从其中探查更多自己所需要的讯息——可自己明明早已准备好了对方需要的药,刘在伊却还是额外准备了一份维生素,直到透过定位软件确认买家确实就是禹瑟琪后,她选择把维生素交给了对方,而不是药物。

 

刘在伊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心理。

无论是把药物替换成维生素这点,又或者是那个“考赢了我就告诉你”的承诺,全都出于想看看对方的能耐究竟到哪里——刘在伊始终相信,在最恶劣的环境中成长,从泥淖中起步却能爬上王位上的禹瑟琪,肯定她自己以为的,还要更优秀许多。

 

不出刘在伊预料,禹瑟琪在期中考得到了好成绩,尽管和自己并列第一这点让刘在伊意外,可自己却一点也不反感,甚至感觉有些兴奋而刺激……禹瑟琪于自己早成为不平凡的存在这一点,早在她反复地梦见禹瑟琪的死亡时,她就已经无法否认。

 

“是我太愚蠢了……你帮我那些忙都是为了让我屈服,我还这么无知又得以忘形……”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你需要我爸的医疗诉讼和解书吧?我会去说服的,真的。

虽然出生卑微,在自己心中,禹瑟琪一直都隐隐有股傲气——此时此刻,对方却低着头,在自己面前这般跪下。

刘在伊没想过自己心情会如此复杂。

 

大概是把曾经走丢、被人欺负的禹瑟琪看成流浪狗般楚楚可怜的生物,才会如此于心不忍、才会总对那人有股莫名的保护欲——早些时刻刘在伊也许还能这般自圆其说,可直到校庆那一晚,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看着瑟琪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幅度如此之大、完全不带一丝勉强的笑容,刘在伊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死水一般的心池,居然有这么一天,还能从他者接收快乐的流入,再跟着感受到波涛汹涌的喜悦……

 

 

“瑟琪受了点伤……你爸把她带走了。”

 

——你也知道是爸爸杀了禹道赫老师吧。

 

赶回医院的路上,刘在伊的脑袋嗡嗡作响,想到方才和刘在娜碰面时对方所说的那句话,又想起这段时间的噩梦,她头一次感觉到“失去”这两个字,离自己是这么地近——从未这么慌忙地奔跑过,如果不能亲眼见到瑟琪无恙,刘在伊一刻也没办法停下。

瑟琪……

禹瑟琪——

 

 

“我偶尔会想象在允死掉的样子……”

“……嗯?”

 

刘在伊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刻这样袒露自己的恐惧与在乎……或许是因为自己也许需要一个出口宣泄、或许是瞥见瑟琪在看的影片内容,担心瑟琪误会自己、认为自己待她也会像对待金凡秀一样,又或许……

 

“我怕哪一天他死了我会太难过,所以提前想象一下,好有心理准备。”

 

反复想起从刘在娜口中听见的、瑟琪父亲死亡的真相,以及瑟琪父亲的手机里,不应该存在的那则影片,刘在伊隐约地感觉到……自己若不早一点表态,未来也许,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时机,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最近也经常会想象……瑟琪你死去的样子。”

 

那是刘在伊一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最郑重的告白——无论禹瑟琪能不能听懂她的真心,她都不会后悔。

只见瑟琪先是瞪大了双眼,怔了好几秒后,唇角微微颤抖后,太过明显向上翘起些。

 

“我没事。在伊你不要担心。”

 

刘在伊笑了。

 

07.

 

时隔许久终于再次见到刘在娜以后,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快太急。

 

刘在伊一向冷静自持,理性到旁人经常评价她冷血的程度,所以她不怪瑟琪不理解自己的许多思维,尽管她无法、也不打算改变什么——如果不这样隔离情感过活,在这个地狱般折磨人的日常里,自己也许早就疯掉了也不一定;而正如同禹瑟琪经常不理解自己一样、自己也有许多不理解禹瑟琪的时刻,即便如此,刘在伊真的从没有怨过瑟琪——甚至在得知了刘在娜的死讯以后,刘在伊觉得,瑟琪说的可真对啊……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悲。

面对姐姐的骤然离世,刘在伊发觉,自己连一滴泪都挤不出来。

 

数不清是第几次梦见自己亲手将姐姐的头砸烂以后,刘在伊见到找上门来的禹瑟琪。

 

听见瑟琪询问手机遗物的事情,刘在伊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临——她晓得只要选择真诚地坦白,禹瑟琪肯定会原谅自己,然而那一刻,无论过往曾经拟好怎样的说词,刘在伊都已失去为自己辩驳的力气。

以为早已麻木不仁了的心,原来……还是会感到疼痛——看着眼前情绪愈发失控的人,刘在伊伸出双手,从背后环抱对方。

 

“你知道该隐与埃布尔的故事吗?”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姐姐可能会杀了我也不一定。”

 

——瑟琪,你知道吗?一切都是我亲手做的。我以为这样对大家都好……我亲手让姐姐落得这副下场,可此时此刻,我竟然还感觉到平静,也许如你所说的……我真的很可悲。

 

“我知道……”

 

连着几夜都没有睡过多少时间,刘在伊已经不记得瑟琪是怎么离开的了,也不记得那一天,自己究竟有没有落下任何一滴眼泪——刘在伊只记得,身子比自己小一号的那个人给予的拥抱,是如此紧实炽热、从那个人眼中滑出的、不停流过自己脸颊旁的一行行泪水,又是多么冰凉;

而有一道声响,那天于自己的耳侧一次次响起——再之后,也总在梦境中昏天暗地的森林里,反复宽慰着自己。

 

“在伊……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自有记忆以来,刘在伊第一句听见的“我爱你”,就是从姐姐口中说出的。记不得是自己几岁时参与的竞赛,刘在伊只记得,那是她们都还很小的时候。

 

“我的妹妹真的太厉害啦!在伊呀我爱你。”

 

在自己于某项才艺表演拿了奖项时,姐姐偷偷将家中不允许出现的棒棒糖递给自己,在耳边悄悄说道。

刘在伊其实很想跟姐姐说,自己和她不一样,没有那么喜欢棒棒糖、也不想冒着被骂的风险去偷尝;可看着姐姐期盼的眼神,刘在伊还是选择了拆开包装纸,张开小嘴,含住了糖果。

那一刻的姐姐,看起来真的非常开心——虽然刘在伊觉得棒棒糖真的甜得让人有些腻口,她也还是笑了。

 

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有没有回复“我也爱你”呢,刘在伊已经不记得了。

 

再长大一点,刘在伊还是经常听到刘在娜说着“我爱你”,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在允;刘在娜总能很轻易地对在允说出这个词,无论在伤心还是高兴的时候。

 

刘在伊其实并不知道,所谓的爱,究竟是怎么的心情。

她会从父亲的口中听见“我亲爱的女儿”这种字眼,可看着父亲的时候,她的心底感觉不到一点点温暖,甚至经常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于刘在伊而言,倘若真有那么一个生命,她对其的情感,深厚到能足以让她冠上爱这样的字眼,也许就是在允了——在允是她逐渐长大成人中,唯一温暖的存在。

 

“在允呀……”

 

刘在伊也曾试图对在允这么开口,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在允好棒”这样的字眼。

她最终不再尝试开口说爱,反正,无论用怎么样的字眼,只要将明显地语调扬起,听见自己声音的在允,看起来都一样的开心。

 

表达爱意与珍惜明明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想划清界线似乎又太过轻易——小学时候,刘在伊一把甩开姐姐尝试握住自己的手,只留下背影给对方,从此以后,她们再也不曾并肩而行。

决意隐瞒一切只为了保护瑟琪那时,刘在伊以为,这一次她也能做得到。

 

把手机门号给停话、让对方彻底联络不上自己就够了吧,说好再打电话给她的自己就这么消失了,禹瑟琪那么聪明,想必能明白自己想疏远对方的心思——明明已经盘算好,刘在伊以为自己消失之后,那个说过自己不常等人的家伙就会懂得放弃,然而,手机软件的纪录中,禹瑟琪跑遍四处找寻自己的踪迹却清晰可见,直到最后,终究不管不顾地找上门来。

说完那些已经预演过无数次的台词,看着目光逐渐失去焦点的禹瑟琪,不敢再直视那双从未如此黯淡无光的眼睛,刘在伊转身离去。

 

 

“刘在伊……”

 

站在学习室深呼吸几轮以后,打开门,只见朱艺莉愣了一下,撇开视线;而小京开口喊了声,明明打算说些甚么,却又选择沉默。

 

“……你们答应过我,不管瑟琪问你们什么都不能告诉她,别忘了。”

“尤其是你,崔京。”

 

刘在伊无心去探究她们此刻在想些甚么,只是淡淡地这么说。

 

掌心贴上大脑右侧,想揉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舒缓头疼,刘在伊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垂下手才发觉,手心里沾染上一滴几乎不可见的水珠。

 

08.

 

刘在伊一直都对在允的安危特别上心,即便如此,除了想象在允的死亡以外,刘在伊也曾多次想象过,在允走丢的可能性。

刘在伊发觉,或许是死亡这回事太飘渺,想象从不若堪比现实的梦境还要吓人;相比起来,于刘在伊的想象之中,在允消失这一点,比死亡更令人恐惧——不知道在允会不会回来,比确定在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更让人心痛。

 

刘在伊曾打算把性命存续交给上天决定——这个世界没有让刘在伊能卸下盔甲的人,虽不信教,她还是想,不管是重重沉进海底,换得永恒的自由,还是清醒地逃离海域,再独自去面对巨大的挑战——无论自己的命运会是哪个结果,她都不是很在意,于是,她决定跟随神的旨意……

直到有一天,刘在伊遇见了真正的神明。

她遇见了禹瑟琪——属于她的禹瑟琪。

 

——如果我就这么死去了……我们瑟琪,是否也会和我想象你离开时一样伤心?

 

刘在伊开始练习于水下憋气。

 

从小到大,刘在伊从没有解不开的数学题,可是这一回,她无法精确计算出自己的成功机率……

 

——如果不敢保证自己能平安回来见你,不如就让我们的关系就停在这里……倘若一切如愿以偿,再让我向你郑重地忏悔,于这个世界之中,你是我撒过最多、最狠毒的谎言的对象。

 

刘在伊知道,她的神明终究会选择饶恕自己,倘若自己只不过是迟了些,终究还能再找上对方的话;又倘若,自己没那么幸运……她只希望,禹瑟琪这一辈子,永远、永远都不要原谅自己……

 

“你之前说过会想象我死去的样子吧。那不就代表着,我对你来说很珍贵的意思吗。”

 

可是禹瑟琪,不愧是和自己并列的第一名——明明撒了那么多的谎,瑟琪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只铭记自己最真心的那句话语。

 

“在伊啊——”

 

站在十米跳台上,刘在伊俯视着她的神明,轻轻笑了。

 

——瑟琪啊,你不用担心。这一次,我会竭尽全力,只为了能够活下去……

是你给了我向生的勇气。

 

09.

 

 

刚到庆尚北道的前几个月,刘在伊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尽管得知父亲已经被判刑关进监狱,刘在伊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当初的她也未曾想过,和父亲早已决裂的母亲,竟会选择和对方连手设计自己,让自己和瑟琪跳入圈套里……考虑到这一点,刘在伊选择尽可能地减少自己会留下的任何踪迹。

 

比起关注眼下这一刻世界上正发生的一切,刘在伊更常回忆过去——从小学开始,在人生的齿轮上,总被逼着不停奔跑的刘在伊,第一次获得了如此清闲的日常。

刘在伊回想起一些事情。某些曾被她封存在盒子里,潜意识本打算永远锁上的记忆,和那些她压抑得太久,曾误以为自己再也无法体会到的情感——关于母亲、姐姐、在允,以及……

她的瑟琪。

 

活了十八岁的刘在伊,即便偶尔忆起更早的过去,刘在伊还是更常想起和禹瑟琪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认识了禹瑟琪,才让她感觉是真正地活过來。

 

细数起来,明明相遇了几个月,她和禹瑟琪待在一块、好好相处的时间根本没多少……可这不代表,刘在伊对禹瑟琪的记忆很单薄——她清楚记得那些只因禹瑟琪而生的情绪,无论是禹瑟琪早已知晓的,又或者是对方未曾窥见过的。

 

满座的校园讲堂中,刘在伊从远处就已瞥见那一抹晦暗却突兀的红,与世隔绝地站在角落;在进入班级后,得知对方是转学生,联想到从父亲那翻拍下来的档案,又从对方掉落在地板上的钥匙圈得到证实——现在想来,打从最初她对禹瑟琪的好奇,也许是命中注定……

 

久违地从人类身上感受到“心疼”这种情绪的那天,自己所说的话语,其实都是自己的真心诚意——即使刘在伊早已知晓禹瑟琪曾经走失,可她真不晓得这件事情的经过、也不晓得无止尽的等待,曾给禹瑟琪留下这般伤痛……

 

既在允以后,更胜于当时因在允而生的那份心情——看着禹瑟琪下了课就去跟崔京询问问题,甚至放学以后,定位也经常地出现在崔京的家附近,那两个月,她第一次从和人类的关系中感受到忌妒之情,却只能不动声色地等待着能再接近对方的时机……

 

亲手为禹瑟琪戴上那条丝巾、和禹瑟琪欣赏烟花的那晚,禹瑟琪带她撞破父亲牢笼的角落,让她体会到拥有自由的畅快;每每看见禹瑟琪稍微抬头望着自己时的笑容,与她颈肩那象征着微妙占有欲的丝巾,刘在伊能感觉到心中满溢的幸福,以及,一些愈发躁动的渴望……

 

那夜在医院里,关于刘在伊的真心,她只坦白了一半,另一半本不打算让禹瑟琪知晓——不只是失去对方这回事萦绕她心头,她其实也曾多次梦见与想象,自己能如何占有。

直到此刻亦然。

 

爱欲如浪潮般,潮起潮落,或澎湃或平淡,日日夜夜反复涌上——场景总在刘在伊那个深蓝色的房间里,吻的落点则不固定,有时落在唇间缠绵、有时从左肩吻起,也有时落在腹部,缓缓往下游移;两个人的身躯起起落落,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宛若被深不见底的海水盈满,彼此却只感到心安。

 

——瑟琪啊……今天也还是很想你。你最近睡得好吗?我这两天也睡得很好哦。我又梦到你来我家留宿的那天了,其实,那一天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真的想抱着你睡……

 

不知不觉,又录完了一条语音备忘录。

在庆尚北道的日子里,每当回忆起某些片段时,那些想对禹瑟琪说出口、却无法于此刻传递的真心,刘在伊选择录起来。

至于会不会给禹瑟琪听嘛……她还没做好决定。

 

10. 

 

父亲出狱一个多月后,刘在伊才真正开始游览庆尚北道——可能是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还做不到地毯式搜索庆尚北道,也可能是对方完全猜不到自己落脚此处,无论如何,刘在伊的戒心总归放下许多。

离修能考试只剩几个月的时间,在重逢的那天来临以前,刘在伊想尽可能地更熟悉,这一个,禹瑟琪成长的地方。

 

从禹瑟琪失踪的那片海滩,到禹瑟琪所待的那一间育幼院;从禹瑟琪就读的初中,再到禹瑟琪考出全校第一成绩的那所高中……

刘在伊尝试走过禹瑟琪可能会经过的每一条道路,想象禹瑟琪那一年、那一刻,是以甚么样的姿态过活;尽管高三那年刘在伊的存下的积蓄不容小觑,她却过得十分节俭,从未在意过商品价格的她,学着控管每天的支出上限,却并非出于对未来的担忧——刘在伊只是想亲自体验看看,曾经那般一无所有,禹瑟琪渡过的人生,究竟有多艰难。

 

——瑟琪啊,我对你真的不再是一无所知了哦。可是你知道吗?感觉自己越接近你过往生活的样貌,我对你就越感到敬佩。我们瑟琪……在那样的环境、这样的地方考出全校第一名,真的、真的很了不起。所以,这次的修能考试,你一定也能考得很好的,我很期待……你和我分享好消息的那天。

 

从冬季等到春季,花开花谢,在海边度过一个个被海风吹得凉爽起来的夏日,时节终于迈入能迎来重逢的秋季——刘在伊向来有使用月历来倒数日子的习惯,原先用来倒数课业中大大小小的考试日、也曾用来倒数从地狱中解脱的日子,而这一年,只为等待那人的到来。

 

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到禹瑟琪的家门口,刘在伊按了按门铃后,飞快地躲到自己预先挑好的位置待着;看着禹瑟琪不出自己所料地跑到楼下,刘在伊偷偷给小小的禹瑟琪拍了张照。

 

——好久不见,我们瑟琪穿衣服的风格都不一样了呢……噗呵呵,对不起。你今天穿得好像在允啊,好可爱。其实应该晚两天再给你这份礼物才是,只是……今天下了初雪呢。原谅我只能在远远地看你一眼就离开,考试前还是要保持心情平静才行。

 

一天、两天、三天……虽然修能考试已结束,月历上划下的大大红叉标记却仍未停下;每一天,刘在伊都在追踪手机定位软件中的动态消息,可从修能考试结束的那天起,禹瑟琪的定位再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瑟琪啊。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本来打算送你鞋子的,怕你跑走就不送给你了。都已经考完试了,你什么时候才要穿上这双鞋子呢?赶紧来见我吧……我很想你。

 

不确定禹瑟琪是否换了手机、又或者禹瑟琪天天都待在家里哪里不去,即便不晓得今天是否能等来禹瑟琪,刘在伊仍是每天都去到风景里的那片海域,静静等待着禹瑟琪……

 

终于、终于,她等来再相逢的那日。

 

“在伊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禹瑟琪的嗓音响起,和海风的声音一同传进刘在伊的耳里——回过头,远处伫立着小小身影,高举着手向自己挥舞,身旁有着大大的黄色行李。

 

“生日快乐,刘在伊。”

 

终于站到彼此面前,直到拥住自己的禹瑟琪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刘在伊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你让我等太久了,所以我故意让你多等我个几天,你不会不高兴吧?”

“怎么会不高兴……”双手攀上眼前人的背,环抱住,接着再收紧,“你来得正好。”

 

没有早一天,也没有晚一天,在迈向重生的成年之日再次相見——我們瑟琪,从今天起,希望你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身边。

 

 

“……你听过我的语音备忘录了?”

“全都听完了。谁让你睡得这么熟,我无聊死了。”

“……”

“还有,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手机?”

 

刘在伊看着禹瑟琪开启那个熟悉的软件、上头标示的水蓝色海浪图示,与下面大大的“在伊’s device”,无可奈何地笑了。

 

“你笑什么?”

 

锁骨附近的肌肤传来一阵痛感,刘在伊把趴在自己身上的禹瑟琪搂得更紧了些。

刘在伊想,也许自己错了,禹瑟琪骨子里终究还是一只狗——满脑子小聪明,爱计仇、会耍心机,而且,特别特别喜欢咬人的笨蛋小狗。

 

“刘在伊……”

“嗯?”

“从今以后,再也不准让我找不到你了。”

“……嗯。我答应你。”

 

你知道的,刘在伊一向是信守诺言的人。


我有很多理想型

被分手的刘在伊

1.

六月,第五十二届百想艺术大赏在韩国庆熙大学平和堂举办。

一辆黑色商务现代缓缓驶向红毯入口,车子停稳后,刘在伊从车上下来,笑容满面地朝众人挥手致意。

刘在伊从小就有个演员梦,机缘巧合下却成了女团成员,虽说靠女团打响知名度后陆续拍过一些电视剧,但真正让她名声大噪的还是去年那部青春怀旧剧。

据D社报道,自出演该剧后,刘在伊拍摄了多个广告,创造了100亿韩币的经济效益。

有了代表作,通告自然少不了,去年下半年开始她除了拍戏,还要兼顾团队活动,很少有休息时间。

在海报上签完名,和主持人周旋了几句,配合各家媒体拍照,一套流程下来,刘在伊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很好,距离高中同学聚会还...

1.

六月,第五十二届百想艺术大赏在韩国庆熙大学平和堂举办。

一辆黑色商务现代缓缓驶向红毯入口,车子停稳后,刘在伊从车上下来,笑容满面地朝众人挥手致意。

刘在伊从小就有个演员梦,机缘巧合下却成了女团成员,虽说靠女团打响知名度后陆续拍过一些电视剧,但真正让她名声大噪的还是去年那部青春怀旧剧。

据D社报道,自出演该剧后,刘在伊拍摄了多个广告,创造了100亿韩币的经济效益。

有了代表作,通告自然少不了,去年下半年开始她除了拍戏,还要兼顾团队活动,很少有休息时间。

在海报上签完名,和主持人周旋了几句,配合各家媒体拍照,一套流程下来,刘在伊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很好,距离高中同学聚会还剩一个小时,应该能赶得上。

刘在伊一边想着,一边朝嘉宾座位区的相反方向走。

助理想拦又不敢拦,一直跟到后门,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姐,真走啊?”

刘在伊给了她一个那不然的眼神,还顺手薅了她的棒球帽戴上,就这样走了。

2.

刘在伊对同学聚会向来没什么兴趣,自毕业后就没怎么和同学联系过。但禹瑟琪和她相反,只要有同学聚会的场合都能瞧见禹瑟琪的身影。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刘在伊把禹瑟琪送到聚会地点,要么在车上等,要么去附近的电影院打发时间,然后等聚会结束接禹瑟琪回家。

从练习生到出道再到小有名气,她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但今年变了,因为禹瑟琪和她分手了。

一想到这儿,刘在伊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双方家长也有了软化的迹象,这人居然说分手就分手。

分手那天是情人节。

刘在伊在离济州岛还要坐一个多小时船程的小岛上拍戏,小岛信号不好,她给禹瑟琪打了几次电话都打不出去,搭戏的女演员打趣她是不是谈恋爱了,随后又嘱咐上升期若是真谈恋爱了一定要藏好。

“爱豆谈恋爱是要杀头的,但和队友除外。”刘在伊说了句饭圈名言,说完自己反而笑了,“不过办公室恋情是没有好下场的。”

短暂的小插曲后,刘在伊还有几场重头戏要拍,这一拍就拍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她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只觉得刚闭上眼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刘在伊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瞧见手机屏幕上公主二字,瞬间没了睡意,她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卖惨,电话那头的禹瑟琪就提了分手。

然后果断地挂了电话。

刘在伊愣了片刻,确定禹瑟琪说的是分手的事后,连忙往回拨,结果只有系统的语音提示,说对方已关机。

其实这个时候刘在伊还在想会不会是禹瑟琪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直到拍完当天所有戏份,她再打电话过去听到的还是对方已关机时才意识到出事了。

刘在伊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找禹瑟琪要个说法,结果发现所有通讯方式全被禹瑟琪拉黑了。她慌忙跑去码头,结果最后一班去济州岛的船刚离港,更要命的是后续一周因为航道管制,将暂定两地船只的往来。 

等刘在伊终于回到首尔,距离被分手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3.

刘在伊走进包厢,结果一圈看下来也没发现禹瑟琪的人影。

满脸不开心的刘在伊走到崔京身边,语气并不好,“瑟琪呢?”

崔京正在角落里点歌,想了想才说道,“路上堵车,马上就到。唱歌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在伊和崔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处着处着禹瑟琪和崔京的关系反而更好,好到刘在伊有时候看到崔京就觉得讨厌。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分手的事崔京多半知道,她就买崔京个面子,唱歌就唱歌吧。

“那你点一下Lucid Fall的没人告诉我。”  

歌曲被优先顶置。朱艺莉唱完Violeta就轮到刘在伊。

趁音乐还在伴奏中,刘在伊说道,“谨以此歌,献给我的公主—禹瑟琪。”

朱艺莉翻了个白眼,崔京不语只是竖了中指,其余同学想起哄但又没这个胆子。

“谁都不会告诉我······”

刘在伊刚起了头,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禹瑟琪径直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话筒,跟着唱了起来。

“要不要更靠近一点呢,结果有这样等待着你,为什么偏偏遇见你,我现在又该去往何处呢······”

上一次她俩唱这首歌都得追溯到高中了,禹瑟琪诧异她居然知道这首歌,在知道她家有Lucid Fall和Misoni的专辑后,还发了张铁粉的身份牌给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觉得这首歌由来唱更好听。”

“什么?”

“你的歌声很好听,很甜美。”

“不唱了。”

刘在伊倒想继续唱下去,如果不是禹瑟琪一坐下就和崔京聊天的话,她越看越生气,直接把话筒朝沙发一甩,把崔京和禹瑟琪吓了一跳。

刘在伊走到崔京面前,一脸的怒气,再看向禹瑟琪时又变成了委屈。

“把你身上的烟给我,还有打火机。”

“我们小京又不是你,私下里烟酒都来。”朱艺莉说道。

结果下一秒,崔京就从外衣口袋里翻出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刘在伊拿了支烟,挑眉笑道,“那是你不了解崔京。”

4.

出了房间,刘在伊边往吸烟区走,边在心里骂禹瑟琪。

要知道禹瑟琪平日里最不喜欢她抽烟,今天她当着禹瑟琪的面从崔京那儿拿了一包烟,禹瑟琪居然当做没看见。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抽过,刘在伊点燃吸了一口后就觉得有些呛人。

居然没有追出来。

刘在伊越想越委屈,刚把烟递到嘴边,夹着的烟就被人抽了去。

是禹瑟琪。

“我的事,你别管。”

语气虽然不好,但嘴角却不自觉翘了起来。

把烟扔进烟灰缸,禹瑟琪无语地抬头看着她,“你幼不幼稚?”

“我就是幼稚才这么喜欢你。”刘在伊在心里啧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姐回来了,让我们去她那儿吃饭。”

禹瑟琪挑了挑眉毛,“没记错的话,我们分手了。”

“我这不是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求人不是这种态度。”禹瑟琪似笑非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吗?”

“聚少离多,尤其是这大半年。”

“不是。”

不是聚少离多,那还能是什么?

刘在伊想了许久也没个答案,回到包房时并没瞧见禹瑟琪,就连崔京和朱艺莉也不见了踪影。

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刘在伊和同学打完招呼后,离开了ktv。

5.

第二天,刘在伊只好独自去刘在娜家,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姐姐讲她被甩了这件事,朱艺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你和崔京终于捅破那层窗户纸在一起了?”

“不是。”

“那是什么?”

“你们家瑟琪相亲去了。”

“什么?”刘在伊猛地踩了一下刹车,质问道,“相亲?禹瑟琪?怎么可能?我警告你,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我在外面逛街,正巧看到她在咖啡厅,就进来和她打招呼,见她对面坐了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就多嘴问了一句,她说是她的相亲对象。”

刘在伊更生气了,“地址给我。”

一路狂飙,刘在伊将车停在咖啡厅门口。

刚进门,刘在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最后一张桌子的禹瑟琪。

至于坐在禹瑟琪对面,戴着棒球帽的人,看不清样貌,应该就是朱艺莉所说的相亲对象。

“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刘在伊走过去,拉出椅子坐下,语气并不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在伊,是你面前这位禹瑟琪小姐的女朋友。”

“好久不见,在伊。”

刘在伊愣了一瞬,“白夏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夏凛指了下角落里的行李箱,“今天。本来在这儿等度雅,但似乎被你家瑟琪小小的利用了下。”

6.

不止是白夏凛,禹瑟琪还利用了朱艺莉。

她本来只是碰巧在咖啡厅碰到了白夏凛,结果被朱艺莉看到,她便说是在相亲。

禹瑟琪料定朱艺莉肯定会把自己相亲的事告诉刘在伊,刘在伊知道后必然会怒气冲冲的来找她。

她只需要稳坐钓鱼台,等着鱼儿上钩。

一切都和预想中的一样,禹瑟琪好整以暇的看了刘在伊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在伊,你吃醋了吗,在听说我和别人相亲的时候。”

“不止是吃醋,我还很生气。”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提分手了吗?”

“什么?”

一旁看热闹的白夏凛说道,“看来是不知道了,啧。”

“白夏凛,你少在那儿落井下石,你能好到那儿去,当初明明抱一下就能解决的事,你非得弄什么金字塔游戏,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话是实话,但白夏凛听得十分不爽,“走吧,瑟琪,她可能这辈子都会不知道你提分手的理由。”

刘在伊不服气,“说得好像你知道似的。”

“我就是知道啊。”

“那你说啊。”

白夏凛看了禹瑟琪一眼,“总归是你工作时的某些行为惹瑟琪吃醋了,你还说是瑟琪想太多,诸如此类的吧。”

刘在伊看着禹瑟琪,禹瑟琪挑了挑眉毛,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但变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还真让白夏凛说对了。

7.

既然话都挑明了,禹瑟琪也没隐瞒的的必要,她和盘托出道,“你之前的有个采访,你说剧里的男主完全是你的理想型。”

刘在伊连忙解释道,“那都是写好的台本,我照着念的。而且一开始我就跟人说了,我有女朋友。不止是他,和我合作的每个演员,无论男女或是前后辈,我都跟他们说过。”

“那手链的事怎么说?”禹瑟琪追问道。

“什么手链?”刘在伊看向白夏凛。

“这我就不知道了。”白夏凛爱莫能助。

禹瑟琪敲了下桌面,加重语气道,“你去年生日,我送你的那个。”

刘在伊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那条Tiffany手链。

手链本来是个情侣款,但禹瑟琪觉得太贵了就只买了一根送给刘在伊。之后刘在伊借着新广告拍摄很顺利的由头,也买了一根送给禹瑟琪。

这手链就跟焊在了禹瑟琪手上似的,不管是出席活动还是拍戏都戴在手上。直到某次活动,因为是相关竞品才摘下交给助理保管,差点被弄丢后,刘在伊就把手链放在了家里的保险柜。

粉丝对爱豆身上的饰品总会格外留意,之前就有猜测手链对刘在伊是否有特殊意义,不然不至于走那儿都带着,这突然再没见刘在伊戴过,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传着传着就传成刘在伊谈了恋爱又分手了。

禹瑟琪在有关刘在伊的论坛上看见分手两个字就一股无名火,再加上为了配合电视剧宣传,刘在伊还炒起了绯闻,所以禹瑟琪才生气,于是决定先暂时和刘在伊分手。

刘在伊终于知道了被分手的原因。

本着没有什么事是亲一下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再亲一次的原则,刘在伊连忙凑过去对准禹瑟琪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

“不分手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永远爱我好不好?”

白夏凛对刘在伊有点刮目相看了。

禹瑟琪也不端着,“除非你学狗叫。”

刘在伊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汪汪两声叫,“我是姐姐的小狗。”

8.

训狗人终成狗。

又是白大小姐长见识的一天。

江陵遗物

“上兵伐谋”杂感

       对《孙子兵法》的认知始于阅读之初,接触“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句话又是以夏达的《长歌行》为契机的。(注:此处单论夏达女士作品剧情及其思想主旨,至于其人疑似盗用美术作品的纠纷问题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可以说,我与《孙子兵法》结缘已久,在《长歌行》的影响下,长久以来我更是抱持着某种奇异的“兵家情怀”——“重道轻术”、“有术无道”、“致人而不致于人”等等一系列表达似乎注定要与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相伴,似乎注定要与某些朦胧却宏大的命题相关联,裹挟着沉淀过后的历史感与厚重感,成为构筑我早期人格的重要部分...

       对《孙子兵法》的认知始于阅读之初,接触“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句话又是以夏达的《长歌行》为契机的。(注:此处单论夏达女士作品剧情及其思想主旨,至于其人疑似盗用美术作品的纠纷问题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可以说,我与《孙子兵法》结缘已久,在《长歌行》的影响下,长久以来我更是抱持着某种奇异的“兵家情怀”——“重道轻术”、“有术无道”、“致人而不致于人”等等一系列表达似乎注定要与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相伴,似乎注定要与某些朦胧却宏大的命题相关联,裹挟着沉淀过后的历史感与厚重感,成为构筑我早期人格的重要部分。


       犹记《长歌行》中秦古秦老先生回忆少年岁月,曾经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也可谓是交结五都雄,似乎天下尽在掌中。于是,在听闻师父那一句“你或许可以成为天下名士”的评价之后,年少的秦古心中忿忿,自是不服,反问一句:“为何我不可以成为天下名主?”得到的却是寥寥四字的回答,四个字干净利落却掷地有声,同时也令那名少年倾尽平生所学、悬想苦索只为寻找那一个答案:

“有术无道。”

       这四个字,烙印在少年的心里,也烙印在作为读者、作为旁观者的我的心中,形成了我对于谋略、兵法、心术、智计等等一系列元素的早期认知和模糊的原初印象。

       是的,那个夏达笔下的大唐,那个瑰丽的时代化作一段供后世想象的史诗,西域舞姬惑人的衣袖和流转的歌喉、一捧水袖倾倒了多少沉默端视的过客;百万大军翻山越岭、两军交战,车错毂兮短兵接,旌旗猎猎云蔽日。一些极度矛盾的元素在相互碰撞、相互融合,由是成为大唐,成为长安,而一切却又严丝合缝、本该如此。那个时代,烙印着无数聪明秀出、胆力过人之士的名字;那个时代,有李淳风,有房玄龄、杜如晦,有李靖,有天下一等一的功夫和无人出其右的智计。那个会呼吸的时代,在每一次吐息之间诠释着何为“格局”,何为“眼界”,何为“厚重”,同时,也让我深刻地意识到,在无垠的空间和永恒的时间所构筑的维度之下,“道”的意义或许远远重于一时一刻的“术”。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看到长歌第一次真正领兵攻城之时,我也难以抑制地热血沸腾,似乎身临其境,似乎也成为了战场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似乎也在随着两军实力的变化对比而紧张呼吸。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李长歌以实战经历为引,教给阿窦“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的道理时,彼时同样年少的我,会为之颤抖不能自己,以至于到了时隔五六年的今天,那段对白、那些画面都清晰而深刻地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难以抹去。回顾我的整个初中时期,可以说是以各类作品来作为填充的符号的,其中,《长歌行》扮演的便是“北辰星”的角色。我的北辰星早已于千年之前在五丈原陨落,此后,《长歌行》所蕴藉的“道”和信仰乃至兵家之术,便与丞相一起,成为指引我前行的、新的“北辰星”。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当我们在口中以不急不缓的语气读出这句话时,不难感受到其简练的表达背后所蕴藉的雄浑气势。所谓“谋”,便是从宏观的视野出发,对全局有所把握而得到的认知与结论。说到这里很难不想到清代陈澹然那句广为流传的名言:“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其中“谋”这个字作为动词出现了四次,这里的“谋”字很难被别的汉字替换,甚至当我们联想其对应的英文时,think about或者consider总也是差点意思。如果有人问我要怎样把这句话的“谋”翻译成日语,我会想到译成「考える」(考虑)或者「企む」(企图、策划),然而前者太过口语,后者意义又往往偏向于负面,不管怎么说好像都差点意思。于是,作为以中文为母语的中国人,此时我再次感受到了母语语言背景提供的便利——“谋”需要凭借中文的语感意会。



       拿未来就业规划来说,有同学的回答是“在大学里谋个教职”,这里的“谋”私以为十分耐人寻味。若是换成“混个教职”,则表意大为不同;若是换成“搞个教职”,又难免给人以轻浮随意之感。于是乎,“谋”似乎成了最佳的搭配和选择,而“谋”的用法和适用范围似乎并无定论,有时只是习惯性地将其看作表达的最优选择。

       那么,“上兵伐谋”的“谋”和“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的“谋”又有什么联系呢?很明显,前者是“谋”的名词用法,后者是动词用法,然而,这两句中的“谋”需要的都是一种胆识和格局。,是指一种对信息的全面掌握和深入思考,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的策略性应对和创造性对策,即力求做到掌握和调动一切不利于对方的信息、资源来战胜对方。阳谋阴谋,无非都是为了提升效率。对于阳谋和阴谋的区别,有人给出了如下解释:“何谓阳谋?阳谋 ,是针对阴谋而言的。阳谋就是根据现有条件,在不影响别人、也不依赖别人的前提下,因势利导、光明正大的通过改变自己的资源配置,提高效率,达到总体更好的结果或实现更高的希望。


       阴谋的意思是暗中做坏事。阴谋和阳谋,都是要达到一定的目的。它们的区别在于,阴谋有迹可寻,是有破绽的,而阳谋是随势而动,随势而发,无迹可寻,比起阴谋来高明多了,也更加难以实施。阴谋,一般是贬义;而阳谋,则可以为褒义。”


       《论持久战》的作者毛泽东曾说过:“要搞马克思主义,不要搞修正主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的确,《毛泽东选集》通篇阳谋,光明正大,当时更是直接在报纸上发表。最伟大的军事家莫过于告诉敌人我如何出牌,你却依旧打不赢我;最伟大的编剧莫过于写出了剧本,而敌人都不得不按照剧本来走。


       纵横捭阖之道,驰骋天下之术,在于阳谋,而阳谋,无解。“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阳谋之所以无解,之所以难解,之所以在某些时刻能够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奇效,是因为其背后拥有坚实的支撑因素。正义的反侵略战争,必然获得人民的支持,必然顺应历史发展的规律,必然能够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抗日战争时期,代表人民利益的中国共产党,能够团结人民、筑起统一战线;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能够成功改造战俘,中后期甚至达到了即俘、即补、即战的水平,而国民党军队却难以做到。这亦是阳谋的体现,因为共产党是代表广大人民利益,尤其是穷人利益的,通过土地改革获得了民心,这是改造俘虏这一谋略实现的根基。


       近代军事史上一个典型的例子便是毛泽东在西柏坡给傅作义写的那三封信,可谓是巧施“空城计”,一纸吓退百万兵。那一篇以新华社记者名义所写的《动员一切力量,歼灭可能向石家庄进扰之敌》把傅作义侵犯石家庄的计划揭露无疑,傅作义听到新华社的广播后便真的不敢进攻西柏坡了。这自然是阳谋,亦是在敌我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最大程度上发挥效力的计谋之典范。所谓“阳谋”,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学会“借势”,“借势”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得势”,也就是为己所用。


       其实,“上兵伐谋”的道理并不难懂,只需要简单计算投入和产出,我们每个人都不难明白以极少的代价取得最大化的收益无疑是最优选择。然而,“上兵伐谋”可谓是知易行难,无论是在国家的层面,还是个人的角度,有时明知“谋”为上策,却无法做到“谋定而后动”,难免“暴虎冯河”,逞一时之勇或为眼前小利所惑。于国家而言,“上兵伐谋”是战略,是在对方的念头产生之前就使对方打消掉那个念头,用孙子的话说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一兵一卒而使对方打消与之对抗的念头——使对手不想、不能或者不敢战,抑或三者都有。


       战争终归是手段,只是“术”,政治才是战争最终服务的目的,是为“道”。上世纪美国和苏联的较量,美苏冷战、和平演变也是“上兵伐谋”的实例。这也是建立在双方各方面实力不相上下的基础上的,如此长期较量、最终从内部攻破的可能性。


       被毛泽东誉为“洛阳才子”并在十八岁之时被推荐为叶剑英参谋的雷英夫曾精准预测到美国会在什么时间进行仁川登陆,这一受到毛泽东认可的“谋“也是建立在对于朝鲜西海岸的海潮进行详细考察研究的基础上的,根据涨潮的时间及作战规律,最终推断出了麦克阿瑟选择的登陆时间和地点。


       当然,“上兵伐谋”是建立在实力强盛的基础之上的,在两方实力对比悬殊、一方拥有凌驾于另一方的绝对优势之时,想必是谈不上“谋略”的。就像《三体》中那句著名的话:“我消灭你,与你无关。”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差距悬殊,有何可“谋”之处?由此不难看出“上兵伐谋”的时代局限性,在孙子所处的时代,各国之间常有说客、谋士的较量,大国之间不轻易出兵。放在今天,其实用价值有多少、具体体现在哪个层面,还需要深入研究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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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动分隔线,方向课期末作业之一,欢迎交流讨论!!有什么想写的都可以畅所欲言!!

透纳_

愿我们热爱的所有得以保留

愿我们所有的热爱永不熄灭

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创作不死。


这两张图我不署名 它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除了商用和印刷 转载权限全部开放(转载需带作者ID)

二次宣传(音乐pv 视频封面 文章配图 公众号插图等需征得授权)

如用于表达观点,请仔细阅读我3月1日另一条lofter的声明,请勿滥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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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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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x

夏日长 03

----03----

暑假对文星伊来说通常意味着短裤、凉席、风扇、冰棍和游戏机,而这个暑假对文星伊来说,多了钢琴和金容仙。


当然,钢琴也可以归于金容仙这一项,而这一项也超过之前所有的总和。


叼着冰棍的文星伊跟叼着冰棍的金容仙一块坐在地板上,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机。


“呜呜,”金容仙嘴里叼着冰棍说不清话,拿着手柄狂按着,最终还是惨遭文星伊控制的人物K.O,金容仙拿下冰棍不服气地说道:“再来!”


“姐姐...已经是第十盘了耶,你再这么下去我只能放水了。”文星伊咬着冰棍摇摇头。


“不准放水!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03----

暑假对文星伊来说通常意味着短裤、凉席、风扇、冰棍和游戏机,而这个暑假对文星伊来说,多了钢琴和金容仙。

 

当然,钢琴也可以归于金容仙这一项,而这一项也超过之前所有的总和。

 

叼着冰棍的文星伊跟叼着冰棍的金容仙一块坐在地板上,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机。

 

“呜呜,”金容仙嘴里叼着冰棍说不清话,拿着手柄狂按着,最终还是惨遭文星伊控制的人物K.O,金容仙拿下冰棍不服气地说道:“再来!”

 

“姐姐...已经是第十盘了耶,你再这么下去我只能放水了。”文星伊咬着冰棍摇摇头。

 

“不准放水!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了!”不论什么事都力争前列的金容仙在打游戏这件事上翻了船,屡败屡战,誓要扳回一局,捍卫延世大学商经学院学生会主席的尊严。

 

文星伊咂巴了一下冰棍的木棍,站起身来。

 

“干什么?”金容仙抬头问道。

 

“反正姐姐你今天是赢不了了,不如我带你出去兜风吧。”文星伊一脸轻松地提议道。

 

“兜风?你才多大啊,能开车?”金容仙狐疑道。

 

“我的单车后座永远向你敞开,”文星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当然是骑单车兜风啊!我还得再等一年才能去考驾照。”

 

“所以你今年是17岁?”金容仙在心里感慨了一下真年轻。

 

“12月满17岁,明年高考完就18岁了,”文星伊有意地做了无意义的补充,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姐姐大三的话,是...21岁?”

 

“这样问比你大的人年龄很没有礼貌哟,”金容仙佯装生气,但很快就自己破功笑着说,“是啦是啦,比你大四岁呢。”金容仙留了一半的话没说出口,实际上是差一点点5岁呢。

 

“可是姐姐长得很年轻啊,穿上校服保准能混进我学校。”文星伊诚实地夸赞道。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长得年轻,金容仙也不例外,咯咯地笑着:“夸张。”

 

“真的。”文星伊认真地点头。

 

“姑且信你一回,”金容仙把手柄放好,拍拍文星伊的头,“走吧,兜风。”

 

文星伊把她的坐骑推了出来,金容仙担忧地看了一眼文星伊的小身板,犹豫道:“你确定你载得动我?要不我载你?”

 

文星伊当然不愿意被人看轻了,当即拍胸脯打包票道:“当然没问题啦,姐姐那么轻,坐上去跟没有似的,哪会载不动?”

 

“小嘴儿今天抹了蜜?”金容仙笑着揶揄道,也不跟她争了,乖乖在后座坐好。

 

“走咯。”文星伊蹬着踏板,在街道悠悠地穿行,意气风发,连牛奶店门口的那只慵懒的大花猫这次都抬头多看了她一眼。

 

 

 

风掠过金容仙的发梢,她微微偏头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丝,路边一群刚刚踢完足球的男孩子怔怔地望着她远去,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只笑笑没有回头。

 

单车渐渐驶出了小镇,眼前的景象从簇拥着的房屋渐渐变成了开阔的田地。田埂附近的大树下有三三两两的农夫正坐着休息扯闲,不时地抓起草帽扇扇风,是啊,这样热的天。

 

金容仙抬头看见文星伊深蓝色T恤背后已被汗水浸出了水印,不由得心疼道:“星伊啊,你都出这么多汗了,换我来骑会儿吧。”

 

“没事,天气热嘛,出汗很正常,我不累呢。”文星伊轻快地回答道,为了证明自己还有那么一把子力气,故意把单车蹬快了些。

 

金容仙这些天已经了解了文星伊的倔脾气,知道争不过她,也就不争了,由她载着在林间小路上飞驰。

 

“星伊,我们这是去哪?”金容仙见她越骑越偏,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去河堤上。”文星伊转过头简短地回答道。

 

小镇有一条河,河的东岸是老城区,也就是文星伊和金容仙住的这半边。河的西岸是还在建设的新区,隔着河可以看见对岸正热火朝天地施工的挖掘机和高高低低的绿色脚手架,大大的广告牌上是新楼盘广告,字体大到像是为了给这边岸上的人看清楚而设计的。

 

文星伊说的河堤是指河边的一块高地,河床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阶梯落差,这上边的河堤也就修得比小镇方向的河堤要高上那么一些,站在上边能够俯瞰整个小镇。

 

前面是一个长坡,金容仙拍了拍文星伊的背说:“我们下来吧,走上去,车推上去或者就先放这儿。”

 

文星伊停下了车,把车移到了路边,这么个地方也不怕有贼。

 

坡顶有一颗巨大的黄果兰树,花正盛放着,隔着远远的都能闻到一阵香气,金容仙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一亮。

 

文星伊牵着她的手快步往前走去,来到树下问道:“喜欢吗?”

 

“喜欢,”金容仙弯下腰捡起一朵落花轻嗅着它的香气,“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花的树呢,以前都只是在街边见到有老婆婆把它们串成花串,一串一串地卖。”

 

“我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摘花,回家把它们放在枕头下面枕着睡,梦都会变香,或者放衬衣口袋里,早晨换上衬衣一闻到它的味道心情都会变好。这下好啦,不用花钱,想摘多少摘多少。”文星伊笑着就要往树上爬。

 

金容仙一把拉住她,皱眉道:“别,危险。”

 

“没事的,这棵树我从小就爬,不会出事的。”

 

“如果我不要你爬呢?”

 

“那我...就不爬了。”文星伊挠了挠眉毛,乖乖站好。

 

金容仙蹲下身子又捡起一朵落花,冲文星伊笑道:“落花就够了。”

 

文星伊拍拍额头,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跑到树干前使劲地摇了起来,树枝敢怒不敢言地颤抖着,落花如雪般纷飞。

 

“这样也是落花哟。”文星伊得意地笑道。

 

“你啊...”金容仙笑着摇了摇头,但眼前的景象着有着电影画面般的质感,她伸出手接住了一朵飞下的落花,轻轻地把它握在手中。

 

 

 

文星伊跟金容仙一块坐在草地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小镇。

 

再熟悉不过的小镇,以这样旁观的姿态来看,会有不一样的感触。这是文星伊出生的地方,这17年来生活的地方,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成为她死去的地方。

 

这次金容仙先开了口:“星伊。”

 

“嗯?”

 

“你觉得眼前这个镇子大吗?”

 

“镇子么,”文星伊抬起手立在额头上挡住太强烈的阳光,眯着眼睛望着小镇,“这么看起来挺小的。”

 

“那待在里边的时候觉得大吗?”

 

“唔...”文星伊歪头想了下,“还行吧,骑车还是得骑挺久的。”

 

“那想想首尔,首尔大概是这个镇子的十倍大吧。”

 

“那是挺大的呢。”文星伊瞳孔微缩,渐渐坐正了身子。

 

“那再想想韩国吧,韩国这样的镇子有几百个呢。”

 

文星伊思考着,没有作声。

 

“那再想想隔壁的中国吧,中国的面积大概是韩国的九十倍...再想想亚洲,再想想世界,你还会觉得这个镇子还行吗?”

 

文星伊转过头去,认真地盯着金容仙。

 

金容仙捻起一朵落花放在眼前,像是在看落花,又像是在看眼前的镇子,她轻轻地说:“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你不会意识到你的眼界被限制到多么狭窄的境地,你只有走到更开阔、更高的地方,有了对比才能知道自己的渺小。人总爱聚成团生活,因为这样足够暖和,但渐渐地大家好像成了一个生命体,渐渐地失掉了自我,以为眼前见到的、现下拥有的就足够被称作世界。每天见着相似的人,走着相似的路线,吃着相似的食物,好像生活本来的面目就是如此。”

 

金容仙放下手里的花,认真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文星伊的脑袋:“星伊,你应该去外面看看的,因为你不一样,你跟我说的大多数人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成为独立的个体存在于这个世上的,而你可以。但如果留在这个小镇里,你只会被那个安于现状的生命体吞掉,并转而吞掉下一代。你该去更广阔的地方,你该去,像逃一样地去。”

 

“我...不一样吗?”文星伊嗫嚅道,眼里涌起一阵迷茫。

 

“你有的,你只是不想引人注目才装出一副碌碌无为、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你心底有你自己的骄傲和野心。你觉得人人都有说的出口的理想,只有你没有,实际上你有的,只是你的理想跟他们都不一样。他们的理想可以被放弃、被替代,你的理想终生只有一个,要么实现,要么死亡。你的理想会很壮烈,带着灰飞烟灭的欲望,你会懂得的,在你发现它的那天。”

 

文星伊打了个寒颤,像是被金容仙的目光穿透了一样,内心最隐秘的角落一下子见了阳光,让她不由得想蜷缩起来,身体和灵魂都想。

 

这就像你发现你每晚对着墙壁讲的心事,都被墙壁那边的人听见一般,窒息感像条蛇一样从她满是冷汗的背蜿蜒而上,缠住了她的喉咙,更何况这些东西她甚至都未曾对墙壁倾诉过。

 

这些隐秘在金容仙开口时便不再是她一人的隐秘了,连带着那些无法言说的孤独,一块被她们两个人共享了,她们成了盟友,至少在文星伊看来是。

 

她不作声,只是右手无意识地捻着左手腕上的佛珠。

 

“你家里信佛教吗?”不知是出于破解冷场的尴尬的目的,还是真的好奇,金容仙盯着文星伊的手腕问道。

 

“啊...这个啊,”文星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一眼回答道,“不算信吧,也就逢年过节去上上香。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老是生病,我妈去庙里求来的,说是高僧开过光,可以保平安,所以一直戴着。”

 

“那可得好好戴着,平安最重要了,”金容仙撑了撑地,站起身来,望了望天,转头道,“天快暗了,我们回去吧。”

 

 

 

家门前的那段小路被一台乱停乱放的汽车给堵住了,行人只能从车和墙的缝隙间侧身穿行,惹得拎着菜篮子过的大妈们抱怨不已,文星伊不抱怨,因为她可以有理由停下车来,跟金容仙多走上那么一小会儿了。

 

文星伊推着车缓缓地走着,酝酿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问道:“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金容仙垂下眼帘,一贯的云淡风轻的面上晕起了一丝羞涩,小声答道:“有喔。”

 

文星伊扶着车把的手紧了紧,但还是维持着语气的平稳问道:“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金容仙想了想,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合影指给文星伊看,笑着说:“就是这个人。他啊,是我们学院的学生会副主席,他说是为了接近我才加的学生会呢,追了我很久我才答应的。”

 

望着金容仙一脸幸福的模样,文星伊咬了咬嘴唇问道:“姐姐喜欢他什么呢?”

 

金容仙愣了愣,思考了一下,答道:“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文星伊又瞄了一眼那张合照,嗯,笑起来的样子真的阳光又帅气。

 

“文星伊,又跑哪野去了?赶紧回家吃饭!”文妈听见文星伊的声音,隔着门板以极强的穿透力喊道。

 

“就来就来——”文星伊赶忙扯着嗓子应道,跟金容仙小声道别,“姐姐再见。”

 

晚饭后,文星伊没有按照惯例跟小滑块搏斗,而是掏出了日记本,但她仅仅是咬住了笔头,心底汹涌的酸涩没能变成一个字。

 

蝉鸣声已经没有那么嘈杂了,稀稀落落地撑着这个季节的架子,夏日的幕布即将拉上,暑假就快要结束了。

 

即将17岁的文星伊从没有去过海边,却第一次尝到了海水一样又苦又咸的滋味。

 

她叹了口气草草地写下了几个字,就把一朵黄果兰夹在日记本里,塞回了抽屉深处。

 

“可是我不爱笑。”

 



PS.这篇文好像喜欢的人不算多 但就像我之前说的 写出来放出来是给自己的表达欲一个交代 不期待每个读者喜欢 也不期待能被完全接受理解 文章写出来就已经有独立于我的生命了 被怎么解读都是正确的 我的观点也不是标准答案 

也还是有期待的 期待我的文字不是看过就过了的一次性用品 努力让它们成为一团火 可能烧毁些什么 也可能照亮些什么 什么都好 

另外 祈祷明天不要下雨 比赛可以顺利进行 

摘纪录

比起误入歧途后回归正道的人来,一向循规蹈矩的人绝对更了不起。遗憾的是,这种人平日是不会成为焦点的。
——凑佳苗《告白》

比起误入歧途后回归正道的人来,一向循规蹈矩的人绝对更了不起。遗憾的是,这种人平日是不会成为焦点的。
——凑佳苗《告白》

摘纪录

不要因为害怕被别人误会而等待理解。现代生活各自独立,万象共存。东家的柳树矮一点,不必向路人解释本来有长高的可能;西家的槐树高一点,也不必向邻居说明自己并没有独占风水的意思。做一件新事,大家立刻理解,那就不是新事;出一个高招,大家又立刻理解,那也不是高招。没有争议的行为,肯定不是创造;没有争议的人物,肯定不是创造者。任何真正的创造都是对原有模式的背离,对社会适应的突破,对民众习惯的挑战。如果眼巴巴地指望众人理解,创造的纯粹性必然会大大降低。回想一下,我们一生所做的比较像样的大事,连父母亲也未必能深刻理解。父母亲缔造了我们却理解不了我们,这便是进化。

不要因为害怕被别人误会而等待理解。现代生活各自独立,万象共存。东家的柳树矮一点,不必向路人解释本来有长高的可能;西家的槐树高一点,也不必向邻居说明自己并没有独占风水的意思。做一件新事,大家立刻理解,那就不是新事;出一个高招,大家又立刻理解,那也不是高招。没有争议的行为,肯定不是创造;没有争议的人物,肯定不是创造者。任何真正的创造都是对原有模式的背离,对社会适应的突破,对民众习惯的挑战。如果眼巴巴地指望众人理解,创造的纯粹性必然会大大降低。回想一下,我们一生所做的比较像样的大事,连父母亲也未必能深刻理解。父母亲缔造了我们却理解不了我们,这便是进化。


摘纪录

我说“我永远爱你”,不是指我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之后还会爱你。而是指我现在这一刻对你的爱让我有勇气说“永远”。

我说“我永远爱你”,不是指我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之后还会爱你。而是指我现在这一刻对你的爱让我有勇气说“永远”。

Jo

日積月累#3

「我的老天..你真的跟容仙前輩說因為你美?!」丁輝人不可置信的抱頭大喊。


「嗯.....我....沒有想太多。」


「這叫沒想太多?!這叫想都沒想吧..」

看著一臉沒事繼續閱讀新人手冊的文星伊,丁輝人把小爪子放進嘴巴裡啃,企圖想安撫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靈。


丁輝人與文星伊是大學同學,由於文星伊修了雙學位晚了兩年畢業,丁輝人比文星伊更早進到這個單位,也成為文星伊的引路人。


「沒想到我什麼都叮嚀過了,就是忘了交代容仙前輩這個人....」丁輝人雙手抓著她剛剪的學生短髮髮尾矇住眼睛,一邊懊惱一邊喃喃自語地反省一番。

「有關容仙前輩其實不用交代的,有關她的事,我才來幾天就全都知道...

「我的老天..你真的跟容仙前輩說因為你美?!」丁輝人不可置信的抱頭大喊。


「嗯.....我....沒有想太多。」


「這叫沒想太多?!這叫想都沒想吧..」

看著一臉沒事繼續閱讀新人手冊的文星伊,丁輝人把小爪子放進嘴巴裡啃,企圖想安撫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靈。


丁輝人與文星伊是大學同學,由於文星伊修了雙學位晚了兩年畢業,丁輝人比文星伊更早進到這個單位,也成為文星伊的引路人。


「沒想到我什麼都叮嚀過了,就是忘了交代容仙前輩這個人....」丁輝人雙手抓著她剛剪的學生短髮髮尾矇住眼睛,一邊懊惱一邊喃喃自語地反省一番。

「有關容仙前輩其實不用交代的,有關她的事,我才來幾天就全都知道了。」文星伊放下新人手冊,伸手拉開丁輝人捂著眼睛的手。


「你是變態嗎?幹嘛偷觀察人家!」丁輝人怒瞪文星伊。


「我只是發揮一下以後工作會用到的技能嘛!而且容仙前輩真的是一個..並不困難的觀察對象:早餐永遠是奇怪的空氣麵包,午餐不吃繼續工作留15分鐘睡覺,午休起來一定喝一杯濾掛咖啡加鮮奶,晚餐是辣炒年糕,似乎加班到很晚,所以應該沒有交往對象;工作風格很強烈,只做她覺得對的事,不怕做錯事;目前為單月處理案量最高的紀錄保持人。」


「文星伊,你真的⋯⋯」

「我真的很聰明是吧!」文星伊眨眨眼。

「你真的很變態!」丁輝人忍不住仰天長嘆翻了個大白眼。











「媽媽!媽媽!你跟姊姊要去哪裏?」

「容仙..........媽媽對不起你..」

「媽媽不要走!嗚..我不要媽媽走..」

抓住媽媽衣角那小小的手被大人們拽開,她伸手使勁想往前卻被抓住,動彈不得,大人們將她團團圍住,從縫隙裡她只能看見媽媽憔悴的身影被推上一台巨大烏黑的鐵籠車,車外印著一排白字,混亂中只看清楚「矯正」這兩個字,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她只看懂這些大人們不屑的表情與鄰居竊竊私語時眼神流露著嫌惡。

車子開走的剎那,她放聲大哭。


「媽媽!!!!!!!!」


嗶—

金容仙桌上的傳真機閃著紅燈,她用睡到發麻的手按下接收鍵。


又夢見媽媽了。


金容仙揉掉眼角的淚,拿了傳真來的資料正準備起身,卻被一把壓在椅子上。

「去哪?忘了你現在有個徒弟?」

「安組長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了?況且,我還沒有答應要收她為徒。」金容仙不理會壓在肩上的重量,站起來收拾外出的裝備。

安惠真退了一步,推了推眼鏡,又伸手用千年老妖精的長指甲去勾金容仙耳邊的髮絲。

「容仙吶,我當然關心你囉.....」

安惠真擠著眼睛皺著鼻子,用撫媚的氣音說,「因為....你美嘛....」。

「呀!安黑金!不要以為你是組長我就不敢打你!」金容仙掄起拳頭作勢要打。

「好了不鬧你了,我只是覺得這個藍頭髮不錯,自古紅藍出CP,你們湊一對畫面挺好的。」

「就是收個徒弟,怎麼被你講的像要去相親。」金容仙沒抬眼繼續收拾。

「不能怪我,是她的台詞不像拜師,倒像撩妹。」安黑金挑眉。


金容仙無疑地一敗,但她也沒料到這種八卦散播的速度之驚人,昨天發生的事,今天就傳進安惠真耳裡。

「你別煩,我要出門了。」

「帶上你的徒弟吧!」

「不要!」

「容仙吶,你知道我跟科長不一樣的,我不怕你帶壞新人,我還希望能多培養幾個跟你一樣風格的前線。」

金容仙聽出安惠真的誠懇,他們雖有一層主從關係,卻也是默契滿分的室友,兩個人都是職場上高冷犀利、私下軟萌可愛的個性,在工作與生活一直互相扶持著。金容仙能無所畏懼的在前線做自己,必須歸功於背後有個無條件支持她為她善後的安組長。

「今天先不要。」

金容仙已經換了平底包鞋往門外走,安惠真知道金容仙態度已放軟,沒再繼續追問,只往辦公室另一個角落走去。



「星伊,這給你。」

「組長,這是?」

「是你容仙前輩今天剛進的案子,你自己看著辦。」

「請問..想怎麼辦都可以嗎?」

安惠真笑了,轉身離去時只丟下一句話。


「你跟容仙真的好像啊。」









「司機大哥,下個地點我剛剛已經先傳給你了,麻煩三十分鐘後再來接我,謝謝。」


金容仙拉開黑色廂型車的門,三步併兩步跑進窄巷的深處,不起眼的平房,門外種著些許花草,一名中年婦人蹲坐在門口,雙眼無神。

「疾病管制署,敝姓金。」

金容仙彎下腰亮出識別證,婦人猛然抬頭,眼眶裡充滿淚水。

「他....他很善良的!他一直都很孝順,我跟他爸爸都是正常人,我....我們不敢相信他是這種人....我們.....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婦人哽咽掩面。

「您是王勇恩的媽媽是吧?別擔心,我會先評估勇恩的情況,也許勇恩可以獲得保護條例不需要....」

「不!不行!」婦人歇斯底里的打斷金容仙,「就算勇恩是我的小孩,我也不會因此袒護他的!他這樣是錯的!他還將這樣的錯誤帶給其他人!他應該受罰!」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您似乎對於勇恩的情況有些誤會。首先,感染HIV不代表他是錯的,他將HIV傳染給其他人也不見得是蓄意傷害他人,所以他該不該受罰,我們還有評估空間。」金容仙耐住性子一邊解釋一邊往屋裡瞧,一股不祥的預感竄出。

「會得那種病!就是因為不檢點不自愛才會那樣!!他連自己怎麼會得病都不知道!」

「如果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也許是想保護那個人,才不願意供出是誰讓他感染的,是吧?」

「可是..他現在等於殺人了..怎麼辦..」

「現在的醫學其實非常發達了,這個病毒殺不了人的,頂多就像慢性病,每天服藥就能正常生活的。況且,我也還沒評估勇恩是不是蓄意的,也許他不是故意傷害別人而將病毒傳染出去的。他現在在家嗎?」

「剛剛被害人的爸爸開車來,把勇恩接走了。」

「他有說要去哪嗎?」金容仙內心警鈴大作。

「他說....他兒子跟我們勇恩都是敗類,浪費社會資源,要直接送醫..」

還沒等婦人說完,金容仙拔腿就往巷口跑,拿起電話撥給司機大哥卻無人接聽,氣喘吁吁在大馬路旁伸手攔計程車,卻沒一台車停下。


金容仙開始感到反胃,突然一輛重型機車急停在眼前。


「上車。」是文星伊,和那不容許拒絕的銳利眼神。

「你知道我要去哪裏嗎?」

金容仙跨上重機,急切詢問。

「去署立矯正醫院,被害人的爸爸應該會逼被害人與相對人簽自願處決書。你好奇我怎麼知道嗎?因為我查了被害人的資料,他們一家都是基督徒,被害人是第五代信徒,每個禮拜都上教堂,最虔誠的那種。」文星伊在飆車前冷靜回答。


大風呼嘯,在後座的金容仙沉思,自己竟忽略了這麼重大的資訊,被害人是基督徒的這件事。

HIV(人類免疫缺陷病毒),俗稱愛滋病毒,早期醫界還無法有效控制病毒,在感染後死亡率極高的情況下,政府決定將蓄意散播病毒列為公訴罪,被感染者稱為被害人,蓄意散播者稱為相對人。


被害人發現自己感染HIV時,本人或家人可向相對人提起告訴,就算被害人不提起告訴,兩人的資料還是會進入疾病管制系統,經過評估,法院將參考報告內容對相對人進行裁決。相對人若被判定為蓄意散播病毒,將以殺人未遂罪名遭判無期徒刑甚至是處以死刑。


基督教界認為HIV為違反自然法則的男男性行為引起,因為對疾病的誤解及恐懼,所以大力鼓吹讓感染者簽下自願處決書的作法,政府則因輿論壓力及考量到當時無藥可救的感染者後期因身體機能衰竭飽受折磨,通過了所有感染者皆可自行提出自願處決的政策。


就算到了這個疾病已經不再是絕症的現在,基督教徒的家中若出現感染者,絕大部分還是走向自願處決的這條路。


可惡,真的太大意了,只看了相對人的資料還以為是很簡單的情侶案件。

金容仙握緊拳頭,掌心開始冒汗。文星伊的左手突然握了上來,把金容仙的左手往前拉到重機機身靠近文星伊腰側的地方。

「小心握緊,別掉下去。」

金容仙的臉非常靠近文星伊的背,藍色髮絲在空中飛揚,淡淡的檸檬香迎面而來。

「別擔心,來得及的。」文星伊的聲音在風中,微弱細碎,但金容仙聽得清楚,在眼前的那片藍裡,突然就真的心安了。


「你討厭基督徒嗎?」金容仙湊近文星伊的肩膀,在風中喊著問。

「不討厭啊!」

「就算他們那麼偏激不講理?」

「偏激不講理的從來都不是宗教本身,而是人們的無知。」

從後座,金容仙看見文星伊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咧嘴自信的笑了。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問?」


金容仙身子向後了一點,低頭抿嘴。


「因為我就是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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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草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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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金容仙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一篇来自好友分享的鸡汤文,标题叫《人生没有早知道》。

当时她对此不以为意,没想到今天却在回程车上捶胸顿足,感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不再有攻击力的斜阳将路上堵着的车辆背影衬得更懒洋洋,丝毫不见移动的迹象。

坐在驾驶位的安惠真从包里翻出一盒木糖醇,自己嚼了两粒,递给金容仙,眼神询问。

“我不用,谢谢。”金容仙摆手。

安惠真耸耸肩,将车内音响音量开大,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公司小老板Will生日,请她们一块儿去滨海的邻城开趴。

金容仙不热衷这类活动,比起出去玩她更愿意在家里看电视剧,闲暇时顺便研究下食谱炸个厨房,等文星伊回来时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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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金容仙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一篇来自好友分享的鸡汤文,标题叫《人生没有早知道》。

当时她对此不以为意,没想到今天却在回程车上捶胸顿足,感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不再有攻击力的斜阳将路上堵着的车辆背影衬得更懒洋洋,丝毫不见移动的迹象。

坐在驾驶位的安惠真从包里翻出一盒木糖醇,自己嚼了两粒,递给金容仙,眼神询问。

“我不用,谢谢。”金容仙摆手。

安惠真耸耸肩,将车内音响音量开大,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公司小老板Will生日,请她们一块儿去滨海的邻城开趴。

金容仙不热衷这类活动,比起出去玩她更愿意在家里看电视剧,闲暇时顺便研究下食谱炸个厨房,等文星伊回来时给她一个惊喜。

 

一星期前文星伊去日本出差,陪领导应邀参加博览会。

她的航班周日上午从羽田机场直飞,下午就该回到了,两人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所以金容仙当时很犹豫,面对Will的邀请。

一方面小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另一方面,算算时间,周六的party,周日中午吃完午饭开车回来,应该赶得及的。

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回程时海湾大桥全线标红,堵车堵到没脾气。

金容仙捏着手机不断叹气,但是她又没有胆量给文星伊发信息,只好不断张望,每次前面的车挪动了一点点她就赶紧告诉安惠真。

这么折腾下来,终于在快8点的时候到了小区楼下。

“谢了,惠真。”金容仙提着手袋,弯腰对车窗里的人说。

“好啦,容仙姐姐你赶紧回家吧。”安惠真知道她着急回去,跟她道别。

“行,拜拜。”

“拜。”

金容仙等电梯的时候只想能一下子窜到自家门口才好。

她和文星伊好久没有正儿八经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今年财年一开,文星伊不仅要顾着组里的事,还被领导点名接手两个和公益搭钩的项目。

虽然这两个项目钱不多,加起来还没有张总那单合约的十分之一,但这里头重要的是不是钱,而是领导青睐文星伊的意向。

借此带她去了不少局,认识了一圈人。

金容仙一度怀疑文星伊今年喝的酒的量快要追上饮水量了。

她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开始变少,总是回来得很晚,次日早上奋力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去上班。

看着都累。

金容仙问文星伊要了一份她的项目排期表,照着在日历本上用铅笔画圈圈。

数着日子等她忙完一个季度,可以一起去个短途旅行什么的。没想到心心念念的日子来了,文星伊又被带着去了日本。

 

所以金容仙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打开门见一个无比熟悉的人,但是不安又内疚。

内疚是因为害她一个人等自己等到天黑,那不安呢?

是不是像古诗里说的近乡情更怯。

越是要见到她了,内心越是打鼓。

“我回来了。”

视野里很暗。

金容仙放掉手袋,打开落地灯。

文星伊开着电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连毯子都没盖,手臂并拢挡在额前,侧身微微蜷着。

茶几上有两瓶空了的养乐多,旁边是手机和车钥匙。

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吃饭了吗。”

“还没。”金容仙坐到沙发边缘,“回来路上堵车,我不知道会这样,不好意思。”

“没事。”文星伊摇头,“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听你的。”

“嗯,那我去开车。”

她没有完全醒来的样子看着软乎乎的。

以为下午对方会很快回来,所以没有卸妆,在沙发上等睡着了。

金容仙看清楚她的发色,愣住,“染头发了?”

“噢,前两天下午参观后没有什么安排,当地的接待方就带我们去了沙龙。”文星伊解释道。

“这样。”

文星伊发现她表情很吃惊,以为是自己看上去怪异,“这个颜色不好吗?”

金容仙垂下眼,“没有,很适合你。”

这星期她们打过一次FaceTime,几次电话,时间比不得热恋时那么长,但每天都有在联系。

文星伊事情多,很忙,让她事无巨细一一报备不现实,两人相处了这么久,金容仙已经了解。

她们谈了两年次的恋爱,原本以为习惯了逐渐趋于平淡的相处,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喜欢的人染了新发色,刘海了也打理了一下,可是自己却是在实际见面这一天通过眼睛才知道。

那种纠结的难受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尖尖,压都压不住。

“我以为你不喜欢。”

“没有,你想太多。”金容仙尽量不和她对视,怕露馅,“我们动身吧?”

“好。”

小憩并不能缓解困意,反而醒来后身体更为疲倦。

文星伊按了按太阳穴,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把养乐多瓶子丢进垃圾桶。

金容仙简单收拾了一下和她出门。

 

两人没去太远,在附近商圈找了家粤菜馆,三菜一汤,加份甜点。

除了飞机餐,文星伊今天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等着金容仙的时候为了留着肚子陪她吃饭,就喝了两个养乐多果腹。

金容仙也饿了,菜上来两人都吃得很起劲,筷子没停过。

吃完第五个椒盐虾,她才发现席间的安静,忍不住看着文星伊笑。

“怎么?”文星伊微微抬头。

“想起一句话。”金容仙说,“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你梦想什么了。”文星伊顺着她的话问。

“原本我计划着做一桌菜犒劳你的。”

“这么有心。”

“嗯,下回一定给你做。前两天我还特意练习了呢。”

“好。”文星伊带上手套给她剥了个大大的蟹脚,“喏,给你。”

金容仙用筷子接了,咬了口,很鲜,“好吃。”

“当然了,我剥的。”

“切。”金容仙动动眼角,“你这回去日本,好玩不。”

“别的还行,就是全程陪着领导,心累。”文星伊摇头,“昨天请你去party的是谁,Will?”

“噢,对。”

金容仙对文星伊断断续续提过她身边人名和工作岗位,不是有意而为之,不过文星伊记性好,一来二去的大部分都记住了。

“你陪他玩的时候不心累吗?”文星伊停下舀汤的勺子,问道。

“还好啊,就跟普通朋友一样,挺自在的。”金容仙如实说。

“行吧。”

文星伊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Will本名叫费维,是金容仙公司的小老板,长得一表人才,刚过完人生第三个本命年。

虽然近了看可以看到嘴角的细纹,但费维保养得好,平时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他喜欢玩,也很会玩,身边女人没断过。

换了别人这样,金容仙应该早就敬而远之了,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反感费维,因为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做人做事都很有一套,说起话来有腔调但不轻浮。

与他相处很放松。

说起来Will还是金容仙的入门导师,当初她刚入圈,第一个经纪人和第一个工作任务都是Will指给她的。

所以金容仙素来不喜欢聚会,但是小老板亲自给她发邀请,还是要卖面子给他的。

 

听文星伊问起费维,金容仙打开微信群看了下群聊,里面有不少昨天的照片和小视频。

她将有自己和惠真的那些保存下来。

文星伊看到手机屏幕部分界面,大概猜到是什么内容,安安静静喝她的汤。

金容仙玩了会儿手机,也不见文星伊跟自己搭话,想她可能是真的累了。

两个人吃完晚饭,又去商场逛了逛,在负一层超市里买了些水果和零食回家。

车行在路面上,旁边是熙熙攘攘的车流。

车窗隔音效果很好,一点嘈杂的声音都听不到。

等回到小区,这个周末就算结束了。金容仙听着音响里传来的歌声,盯住正在开车的文星伊的侧脸发呆。

 

快转钟的时候郑秀晶才在姐姐的帮助下把大箱小箱里的东西整理了一遍。

一个月前她租好了公寓,不过放在郑秀妍家里的行李是分好几次搬回来。

两个人都很忙,断断续续总算把这事落实好了。

“之前住我那儿不是住的挺好的,干嘛这么快搬出来。”

姐姐从冰箱里拿了小支矿泉水,坐回到沙发上。

“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近,走着去也就十分钟,很方便。”郑秀晶低头把箱子里最后剩的那点衣架整理好。

“就说你跟我的车一块儿去上班,不是很方便吗。”秀妍不解。

“不了吧。”她盖上箱子,“影响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亲妹妹。”姐姐笑说,“又不是演电视剧,还要隐瞒身份,大家都知道。”

“别说,我还觉得挺像电视剧的,从零开始,从基层做起。”

“你这样说基层听了都想流泪。”郑秀妍玩笑道,“一开始就让合伙人带着的基层,放眼望去可找不出来几个。”

“哇,我可是谢谢你了,我的亲姐。”

秀晶瘫在沙发上,手挡着眼睛,“为什么是苏岩?你不也是合伙人吗。”

回国选择进入姐姐的公司,原以为自己要么会和其他入职的员工一样成长学习,要么就是姐姐直接教她。

没想到碰到的情况和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郑秀妍拜托她的合伙人苏岩带着秀晶,让秀晶多学点东西。

“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吗?”

“没有。”秀晶缓缓说道,“我只是问一下。”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我的性格和做事的方法你知道的。”郑秀妍其实本来不打算说这些,不过她看出来妹妹有心事,于是苦口婆心道,“苏岩这人是拧了点,但他身上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我知道,我会跟他好好学的。”

郑秀晶不是遇到事儿马上抱怨这抱怨那的性格,她不想给姐姐添麻烦。

既然决定了要开始,就要咬牙走下去。

“乖。”姐姐听她这么说,很欣慰,“其实你愿意回来帮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以前做了你那么多思想工作,我还以为没戏了呢。”

“哪里是我帮你,我一个小兵小卒的。”

“卒子过了河还能横着走呢。”郑秀妍弯腰捏了一把妹妹的小脸蛋,“明天晚上一起去晚饭吧,给我们小卒子补充能量,换个好心情。”

郑秀晶知道她这是在开导自己,“谢啦,亲姐。”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嗯,路上开车注意点。”

“放心。”郑秀妍回头冲她点头,“拜拜。”

“拜拜。”

 

关门声响起,屋内一片安静。

郑秀晶按开手机随便放了首歌,拉开衣柜,把衣架按颜色归类好,又回到沙发茶几边,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和钢笔,把明天要做的事情按重要顺序圈出来。

这是她学生时代就形成的习惯,提前有所准备才会减少那些不在预想内的意外。

可有的时候意外也不见得是不好的事情。

就像认识她一样。

钢笔盖上刻着自己的英文名字,是以前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直用到现在。

其实分手以后郑秀晶也想过,要不要整理掉以前的那些物品。

她本是恋旧的人,一件物品可以用很久。如果因为这个事情改变自己的习惯,反而显得太刻意。于是决定不去费神想那么多,做自己就好。

郑秀晶收拾好茶几,整理衣服走进淋浴间。

 

回家洗完澡,金容仙擦着头发去卧室,发现文星伊不在,又去到亮着灯的衣帽间,看到她穿着白T短裤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的背影,心头一阵柔软。

“你的手信我放在书房里了。”文星伊听到声音,知道她来了。

“真的?是什么。”

金容仙笑着蹲在一旁,手交叉搁扶在膝盖上,毛巾顺其自然披着,一边长一边短。

文星伊见状,帮她擦了擦还有些湿的头发,“你自己拆一下,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那好吧。”

金容仙看到行李箱里还有一些纸袋,“这些是什么啊?”

“礼物啊。”文星伊想起来,“对了,初珑姐姐和柱现姐姐的那两份,要不要一起给你。”

“可以是可以,我们正好约了一起去吃海底捞,到时候带过去就行。”金容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还有的礼物呢,给谁的。”

“同事。”

“真大方,买这么多。”她撇撇嘴。

“工作人情而已啧。”文星伊失笑,“哪能跟你的那份比呢。”

“最好是。”金容仙戳戳其中特别显眼的一个袋子,“这么大一包,如果我的没有这个大,我会跟你打一架的。”

文星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给你一个交换的机会,你可以选择用你的礼物来换这一包。换不换?”

金容仙斟酌之后决定不要冒这个险,“算了,不换。”

这一招果然凑效,文星伊望着她,眼里都是笑意。

衣帽间的顶灯在文星伊脸上留下光影,美好得不像话。

她的肤色本就白,五官又好看,对发色的兼容性一向很高。

应该是第一次看她染冷棕色,整个人的感觉比起之前的柔和要清冷很多,但是很漂亮。

金容仙想起这几天自己独自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场景,心被这一刻填满,靠近她的唇角亲了亲。

“你出差这么久,明天有调休吗?”

“理论上是有。但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文星伊见她表情失望,补充道,“我休半天吧,陪你睡个懒觉,吃完午饭过去。”

金容仙心情多云转晴,“好。”

文星伊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去吹头发,再呆着要感冒了。”

“好吧。”金容仙恋恋不舍,“那你在卧室等我。”

“嗯。”她点头。

 

落实好文星伊的动向,金容仙放心去找风筒吹头发。

没想到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文星伊躺床上睡着了,手机掉在一边。

这一天过得十分疲惫,也难怪没能抵挡住困意。

金容仙把文星伊抱进被子里,环住她温热的身体。

其实本来有些话想对星伊说的,可是几次开口都觉得时机不对,拖到临睡前,又不了了之了。

算了,改天再聊吧。

金容仙做好决定,便埋首在文星伊的颈肩,贪恋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脑海中忽然闪现昨晚和同僚们在派对上玩闹的场景,里面不乏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侣。

有同行之间恋爱的,也有与幕后工作人员交往的。

不禁想到如果文星伊在就好了,自己就能牵着她去海滩上踩沙子。

这次因为去日本所以打乱了原本的短途旅行计划,那下周呢?下周是不是就能出去玩了?

胡思乱想着,金容仙终于陷入了睡眠。

 

人与人打交道,总是逃不开人情、礼物这些不可避免的开销。

文星伊在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回公司就发了一圈礼物,组员们每个都有照顾到,还给实习生们准备了零食礼包。

他们公司实习生转正几率低,但是因为公司名声响亮,所以源源不断有人愿意来实习。

职员们也习惯了这些一波又一波的小年轻们,不咸不淡的相处着。

吃下午茶的时候,两个面容稚嫩的男生在茶水间端着保温杯小声讨论,“你的巧克力是什么味儿的?”

“抹茶味,你呢。”

“我的是草莓夹心的,能跟你换一个吃吗。”

“可以啊。”

“组长人真好,还给我们带吃的。”两人中长得略高一点的男生感叹道。

“要不怎么能这么快就有独立办公室呢。”戴眼镜的实习生小声说,“这待遇,一组的组长都没有!”

“一组那个组长有名的铁公鸡好吗,我中午跟他们组的实习生吃饭,听说实习两个月了,加班的时候他们组长可乐都没请过一罐。”

“那真是铁公鸡本鸡了。”

后面的饮水机忽然响了,杯子的动静还挺大,两个实习生心惊胆战地往后看了眼。

还好,是二组的泰容哥。

他们走过去问好,然后迅速撤离了茶水间。

李泰容神情没有异样,继续接他的水。

其实刚刚那些讲话的内容他都听到了,实习生们都是初生牛犊,对于工作环境感到新奇,想要往里面窥探一二,这种心情李泰容是理解的。

不过更具体的东西,不在相应的位置,自然是看不懂的。

他回到办公室,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拿过去敲门给文星伊签字。

文星伊搬进这间办公室一月有余,起因是之前坐这里面的副经理Elaine怀孕请了产假,公司里面职位调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要经过层层审批。

上面的领导短时间里没有给营业部两个组长升职的想法,但是Elaine的事情得有人去做,而且从风水上来说,她那办公室是个风水位,不能空着。

于是就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让文星伊坐去独立办公室,头衔不换。

领导说是这么说,但要谁也不会轻易当了真。这个决策不难看出在两个组长里,上面更喜欢文星伊一些。

有的时候职场的身不由己就体现在这里,就算文组长没有树敌的本意,她和一组组长的关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这些事由金容仙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文星伊工作发展顺利,她高兴还来不及。

毕竟生活里要苦恼的问题已经很多,糟心事能少一件是一件。

就像面前坐着的小姐妹,对着一锅香喷喷的肉和菜都提不起食欲,就让她很担心。

其实金容仙很喜欢火锅类的食物,因为吃得身上暖呼呼的,心情也容易随之变好。

她提议今天把场所约在海底捞也有这个原因。

“柱现,你们那天聊得怎么样?”朴初珑贴心地倒上雪碧。

裴柱现盯着玻璃杯顿了几秒,“就那样。”

金容仙小心翼翼地问,“叔叔阿姨人还好相处吗?”

“还好。”裴柱现说。

这个时间点海底捞生意特别好,周围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们都有说有笑,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一桌略低沉的气氛。

金容仙和朴初珑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担忧。

也是,见家长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你们在什么饭店吃的?”金容仙努力找话题。

“私房菜。”裴柱现说,“涩琪订的位。”

“这样挺好的,她更了解长辈的食性。”金容仙宽慰,顺便给裴柱现捞了好些牛肉。

“是啊。”朴初珑附和道,“第一次见面,顺着长辈来总是没错的。”

裴柱现点头,默默吃着碗里的菜。

金容仙见她总算吃东西了,张罗着又下了些青菜到九宫格里,“裴仙女,你们吃饭的时候都聊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就问了下我住的地方,工作什么的。”

“叔叔还是阿姨?”朴初珑忽然说。

“嗯?”裴柱现没反应过来。

“就是问你问题的,是叔叔还是阿姨。”她解释道。

“叔叔。”

这次见面是姜涩琪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裴柱现即使紧张,也努力稳住不露怯。

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太热络了讨人厌,太疏离又显得矫情,于是全程把握好分寸跟两位长辈寒暄。

一顿饭吃下来,裴柱现扪心自问没有太多疏漏的地方,已经尽力了。

 

“都说女生像爸爸,我看这话没说错,姜叔叔心软。”朴初珑给她支招儿,“以后突破口可能就在姜叔叔这儿了,裴仙女你多留心一下。”

“这你都知道。”金容仙惊讶。

“那可不,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特意找高中那几个哥们聊了这事,都是付出真情实感得来的宝贵经验。”朴初珑给自己捞了一勺牛筋丸。

“高,实在是高。”金容仙竖起大拇指。

裴柱现看出来两位友人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不忍拂了她们的好意,便主动给几人倒了饮料。

“对了裴仙女,我记得涩琪不是本地人吧,姜叔叔他们来了住哪儿?”金容仙之前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算想起来了。

“他们开车来的,吃完饭把我们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没住。”裴柱现说。

“这样。”金容仙一滞,“也好,慢慢来。”

“不过我觉得阿姨不太喜欢我。”裴柱现苦笑,终于说出心里话。

“她说什么了?”金容仙紧张道。

“没有,我自己感觉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自古以来婆媳问题和翁婿问题就存在。”朴初珑拍拍她的背,“我死党带他那口子见家长的时候,两个人腿都差点被他老爸打断。”

金容仙咋舌,“那么严重。”

“他爸是暴脾气,不过熬了两年,现在也总算认可了。”朴初珑给自己加了勺香菜,“裴仙女,不管怎么样,你们也算和和气气见了第一面,真的很棒了。”

“对对,来日方长。”金容仙给她打气,“我们和小姜同学可是一直站你这边的。”

裴柱现和她们聊了后,心里的忐忑和郁结确实好转了不少,“谢谢。”

“咱们谁跟谁啊,别客气啦。”朴初珑声音糯糯的。

眼前的火锅雾气飘得有点大,九宫格有一小半在沸腾,金容仙快速将电磁炉的火力关小。

收手的时候碰到自己的手袋,“差点忘记了,星伊给你们的手信。”

朴初珑看着容仙跟变魔术似的从深不见底的手袋里掏出两份礼盒,“竟然还有礼物这么棒!”

“对啊,她去日本出差的时候买的。”

初珑拆开一看,是盒护肤品,刚好是自己喜欢的牌子,心情一下子又好了两个度,“星伊太体贴了,么么哒。”

“还好我想起来了,不然很有可能我又给提回去了。”金容仙自己说着笑了出声。

她以前还真干过这事,临分别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忘记了,可就是记不得。

裴柱现知道金容仙说的是哪一次,抿起嘴角笑。

“对了裴仙女,你和我们出来吃饭,要给涩琪买点吃的回去吗?”金容仙问。

“啊。”说起这个,裴柱现低头道,“她今晚加班,应该会和同事一起吃吧。”

金容仙抬抬眼角,表示了解。

 

友人和小姜同学的相处模式,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好像一条被拉长的战线。

看似稳步向前,但中间是战火连绵。

普通人早就到倦怠期了,可是直到今日,金容仙都时常会觉得她们别扭起来和刚恋爱时没有两样。

纠缠,反复。

不知疲倦。


寿喜

温柔大陆

一位朋友的点文


希望能喜欢


#0


醒来的时候是八点三十五,文星伊看了一眼时间,又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也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眉毛狰狞的形状


有点热,今天出太阳了?


她将眼睛稍稍睁开到一条缝,扫了一眼窗外


然后她翻了个身,将刚要响起的闹钟给一把揽进了垃圾桶里


扑通的声音特别清晰,文星伊心里一沉,把眼睛给彻底睁开了


她看着桶里浸在昨晚嫌麻烦倒的酒里的闹钟,眨眼睛的动作都放慢了速度


文星伊没开口说话,也没有张嘴哈哈哈,房间里空荡荡的,室友刚...

一位朋友的点文


希望能喜欢

 

#0

 

醒来的时候是八点三十五,文星伊看了一眼时间,又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睛也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眉毛狰狞的形状

 

有点热,今天出太阳了?

 

她将眼睛稍稍睁开到一条缝,扫了一眼窗外

 

然后她翻了个身,将刚要响起的闹钟给一把揽进了垃圾桶里

 

扑通的声音特别清晰,文星伊心里一沉,把眼睛给彻底睁开了

 

她看着桶里浸在昨晚嫌麻烦倒的酒里的闹钟,眨眼睛的动作都放慢了速度

 

文星伊没开口说话,也没有张嘴哈哈哈,房间里空荡荡的,室友刚搬走,她也不知道该将这么一件蠢事讲给谁听

 

嗯...她缓慢而迟钝地从喉咙里发出两个单音节词的声音,然后捞起散在枕头边上的衬衫披在身上,从床头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

 

宿醉后的清醒并不太容易,头疼是放纵后的衍生品,文星伊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去浴室里往自己身上冲了两分钟的冷水,才勉强从盘古开天地的那种混沌回归现实,然后又抽出根烟叼上回到卧室里

 

她看着自己乱糟糟的生活,抓了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然后她拿起手机,对着自己乱成一团的小床拍了张照

 

她发给了金容仙,并附上一个贱兮兮地笑脸

 

“床大得应该还要加个你”

 

金容仙这时刚做好早餐坐下准备喝牛奶,她看了一眼文星伊发来的消息,翻了个白眼,然后回

 

“那就换张小的”

 

并附上一个贱兮兮的笑脸

 

#1

 

文星伊跟金容仙,认识了,并不长

 

近三个月的时间

 

而已

 

但是

 

关于文星伊的一切,金容仙都很清楚

 

而对于金容仙的一切,文星伊是真模糊

 

金容仙知道文星伊长啥样,知道她一个月前的发色和爱穿的衣服,知道她两周前的纹身是什么意义和后天约好的纹身师叫什么名字,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不笑瞪眼的时候就是个冷面土匪,知道文星伊并不喜欢叫她名字,而是喜欢叫她姐姐

她还知道文星伊无聊的时候会在阳台上扭着屁股跳舞,跳舞的时候喜欢叼着一根烟幻想自己是日本昭和时代的漂亮女星,然后爱听曲是八十年代的爵士乐

 

 

但文星伊,除了知道金容仙的右边眉毛有颗痣,就再也不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东西

 

而且痣的问题还是在聊天的时候讨论哪位女星有美人痣的时候才知道的

 

即使一点也不了解,可文星伊在金容仙面前依旧赤裸的可怕,连住址都报过,就为了金容仙说要送给她的首尔才卖的葱饼,

 

没办法,文星伊住在远美洞,和首尔差着30公里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给陆地建筑与河流隔开的30多公里,按理说,将她们俩丢进人海里,偶遇的几率等同于遇见真爱的0.0049,再说这两个马大哈就算偶遇了估计也不会注意,不知道得错过多少次

 

在这个世界,错过的确令人遗憾,所以没人喜欢错过,可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错过比相遇的几率大得多

 

这样一想,文星伊就觉得自己还蛮幸运

 

本来两人的开头只是三个月前文星伊输了的一个游戏

 

俗气的大冒险,周围那群缺心眼给的mission可并不俗,要么是跟身边的人打个kiss,或者是挑个顺眼的朋友种个小草莓

 

一群都二十多的老妞老爷们的,玩起游戏一个二个还跟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一样大尺度

 

文星伊撑着脑袋犯难,最后还是好心的小学妹给解了围

 

“最近又有爱豆刚出了新歌嘛,就把他们主打歌的歌词一句一句跟你聊天框里的第一个给发过去”

 

“这个行诶哈哈哈有点意思”

 

“好啦就放过你啦”

 

有人有点小遗憾,不能当场看热闹,有人觉得好下台,不用让人太为难

 

文星伊当然是巴不得,欢欢喜喜地撑起来就开始复制粘贴,点开头个对话框招呼也没打就开始发,是啦,醉醺醺的人有些时候是选择性失明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文星伊点开消息,发现一个没有备注的家伙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有毛病?”

 

嗯?头像还蛮好看的

 

#2

 

文星伊忘记了她回的啥,现在想想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但一来二去,两个人倒是互相来了个自我介绍,而成年人的话也没那么多,解释了误会知道了名字做了个备注,然后就相忘于好友列表,一躺尸就躺了好几天

 

但是相应的,成年人的寂寞倒很多

 

开始话头的是金容仙,开场白是卡壳了一样的五个你,后边才接了个好

 

文星伊看着金容仙发过来的消息,心脏有一瞬间的咯噔,因为她也刚刚点开这个陌生人的对话框

 

“我我我我我”

 

文星伊歪着脑袋敲字,想了想

 

又敲了两个

 

“不好”

 

对方也没磨叽,秒回的速度让文星伊十分满意

 

但是回的内容让她很不满意

“那你先不好一会”

 

“我去吃个年糕先”

 

文星伊翻了个白眼叼根烟准备点火,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待会来哄你”

 

文星伊点烟的手抖了抖,盯着那几个小字愣了一会

 

最后她拿下烟,捂着发烫的脸低声骂了一句

 

“阿西八”

 

#3

 

两个人从最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你好,吃了吗

 

变成了,今天天气好,但还是好无聊

 

变成了,又吃?还吃?称过体重了吗就这么放肆

 

变成了,我们公司的那个上司好烦,总叫我加班

 

变成了,你今天抽了几根烟,还不快点戒烟?

 

突然有一天,就变成了

 

 

 

想谈恋爱了。

 

...

 

我就在谈恋爱

 

 

忘记了是谁开的头,但金容仙记得这一节说完后,她们俩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聊下去,再开聊已经是几个小时后,文星伊先开的口,发了几张照片说是一个人去吃烤肉

 

金容仙当时还笑她惨兮兮,笑了后她又觉得自己不太人道,就又给她发消息说是如果觉得不开心,自己可以开车去找她

 

文星伊没回,金容仙寻思着应该是忙着吃肉了,结果没过多久,文星伊就给她发消息说恋爱了

 

金容仙没信,发了个微笑脸,加了一句

“你觉得我信不信?”

 

文星伊这次回她过了挺久,最后金容仙看见文星伊给她发了好几句

 

“今天我发烧了,头昏昏的,但就想吃肉”

 

“她正好跟我表白,带着我去了医院”

 

“我一向不会拒绝人,她是我朋友,对我很好”

 

“我喜欢好人,和对我好的人”

 

“一个人太久了,我适应了,并不代表我喜欢”

 

“我等过了,结果有些东西,一开始我就猜错了”

 

金容仙看了好几遍,文星伊的这几句写得很乱,甚至有几句前半段跟后半段都对不上,这样的突如其来,弄得她的心也很乱

 

然后她才突然想起,文星伊恋爱了

 

没开玩笑,没有骗她

 

#4

 

她甚至无法站在一个合理的立场去指责文星伊,只是因为她难受,而难受的原因是文星伊谈恋爱,这样的出发点,金容仙自己也觉得荒唐

 

可想一想文星伊谈了恋爱后转变的所有可能性,金容仙觉得无能为力,又痛苦不已

 

隔着手机屏幕听不出语气,打着电话的时候看不到表情,金容仙预想了可能两个人就此慢慢疏远的情况,才发现这个当初用歌词来唬她的陌生人,用每天的生活每天的样子每天的心情慢慢在自己心里扎了根

 

她心里很明白,没人会无缘无故地跟你打电话,会主动找你聊天,会主动分享她身边的点点滴滴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讲,打字很浪费时间,拍照也很浪费时间

如果放在十八岁,她会觉得这是喜欢

 

可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再怎么心动也清楚文星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排解寂寞

 

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寂寞,而她变成了文星伊的寂寞窗口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只跟文星伊说了几句象征性的关心,就得到了文星伊全部的信任,她就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对未来的所有期待全盘托出

 

只是太寂寞了

 

太寂寞了而已

 

从最开始金容仙就明白,比谁都明白

 

金容仙想了想,觉得还是就这样吧,有些心照不宣的东西,就一直让它沉默下去比较好

 

“颂乐”

 

金容仙抬起头,男人拿着口红站在她面前,笑得温柔

 

他举起手里的口红晃了晃

 

“该你化妆了”

 

金容仙放下手机,站起身

 

算了,就这样吧

 

#5

 

放在以前,文星伊其实挺看不起网恋

 

像是快时代的快餐爱情一样,和那些寂寞的男男女女用各种交友软件去赴一个下午两点半的约会没什么区别

 

很可惜,现在的所有东西都跑得太快了,一个人所能认识的人,也太多了

 

在古代,车和马都太慢了,跑不过一座城的距离

 

而没有车马的书生和少女,一个偶遇再加一个对视,就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的一生

 

文星伊还是觉得不靠谱,爱情为何物,不过都是荷尔蒙和巧合的化学反应而已,听起来多么坚定,但实际上脆弱的要命

经不起第三人的检验,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甚至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能成为现代爱情的致命伤

 

为什么呢,想想挺没意思的

 

文星伊没谈恋爱,和那位好友不过三个小时的交往换成契约来概括都合适一点

 

不叫恋爱,叫寂寞交换

 

对文星伊而言,好朋友突然变成女朋友,很多东西都必须改变,比如并肩而走要变成牵手,牵手的方式应该是十指相扣,说话的时候也要开始注意用词,应该要说我不会让你走,而不是说你该找男朋友

 

好麻烦,心好累

 

朋友似乎也觉得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走上轨道,体贴的她在将文星伊带回家,喂完药,煮好粥,便离开了

 

留下了一句

 

“还是做朋友合适一点”

 

是吧,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用来做朋友,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来谈恋爱,有些人天生就是会被错过

 

至于金容仙,文星伊也很明确她在自己生活里的位置

 

一个树洞

 

一个她不用隐藏情绪,可以排解任何空虚的树洞

 

金容仙甚少讲她自己的事,文星伊也没问过

 

因为她不在意的

 

她以为她不在意的

 

#6

 

最后她在刚退烧的情况下喝了整夜的酒,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大脑一片混沌,就像盘古开天地

 

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将闹钟碰掉了,坏在了昨夜的酒里

乱糟糟的生活,还有她最不喜欢的晴天

 

文星伊选择抽了两根烟提神醒脑,冲了个冷水澡回归现代文明,然后给金容仙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一句不太正经的调笑话,再加上一个贱兮兮的微笑脸

 

金容仙回复得一本正经,也加了个贱兮兮的微笑脸

 

文星伊盯着金容仙的头像发了会呆,然后放下手机开始收拾房间倒垃圾

 

昨晚因为发烧就请了假,今天一天的空闲,文星伊一直没有跟金容仙说过话

 

她在家里跳了舞,扭了一会觉得累了,然后又看了会动漫喝了咖啡

 

午餐是拉面和可乐,文星伊吃饱后又开始拾缀家里的花花草草,将书房里前女友留下的那盆快死掉的多肉给扔了出去

 

最后傍晚六点,她又去洗了个冷水澡,吹干了头发,然后开始换衣服

 

一件格纹衬衫,一条西装裤,一根棕色皮带,还有白色袜子和黑皮鞋

 

最后她压平了了因为将衬衫扎进裤子里的褶皱,将头发扎了起来,在手腕的纹身处喷上了海盐的香水

 

开车的路上,她一直听着歌,没有抽烟

 

七点的时候,她终于停下了车,给金容仙打了第一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文星伊终于听见了金容仙的声音

 

糯糯的,是清澈的少女音

 

文星伊听完金容仙在电话那头问了一句哪位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开口

 

“明洞应该离你家挺近吧”

 

“我在你之前说只有首尔才能买到的葱饼的那家店里等你”

 

“想亲自来尝一尝”

 

“希望你能来陪陪我”

 

#7

 

 

接到文星伊电话时,金容仙正在家里喝酒

 

就在前一个小时,金容仙跟男友说了分手

 

没有伤心,没有难过,她挺平静,有些东西耗光了,的确就再也回不去

 

而且对方因为金容仙不喜欢skin touch,早就有所不满,即使在金容仙面前的样子再绅士,本质上是怎么样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金容仙都很清楚

 

一段感情的结束避不开的就是空虚,金容仙开始想念那个无时无刻都在跟她发消息的家伙,可今天早上那个过后,文星伊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所有的胡思乱想在她突然打来的电话截止,金容仙连话都来不及好好讲,就只听见文星伊在那头自顾自的报了地址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起身换衣服的时候,金容仙整个脑子想的都是

 

这家伙的声音真好听,像化了满喉咙的巧克力酱

 

#8

 

到店门口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五,金容仙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掀开了店门口的布帘子

 

店里人很少

 

所以金容仙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也在看她,歪着脑袋撑着脸,笑眯眯的样子

 

金容仙看见的,倒不只是文星伊的脸,还有她放在怀里的花

 

#9

 

“都不惊讶吗?好歹我也是个模特,拍了不少代言吧”

 

“惊讶啊,我开车过来的时候高速公路上都是你的大脸”

 

“初次见面,你的嘴还是一样的欠”

 

“啊,只对你这样诶怎么办”

 

“还有啊,我分手了”

 

“嗯,那我们挺有缘的”


“比如?”

 

“我也分手了啊”

 

“可我想谈恋爱诶”

 

 

金容仙止住了话头,侧着身子,撑着下巴看她,她眉眼弯弯,文星伊也不说话了,只是笑

 

她这样真美,弄得文星伊,很想吻一吻她眉尾处的那颗痣

 

 

最后金容仙先开了口

 

“那我们在一起怎么样?”

 


知道吗?

我后天要去做的那个纹身的意思

那句希腊语


“爱能战胜一切”

 

end


祝你们遇到那个对的人


祝你们不要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