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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豆豆浆粉

杨旭文X杨志刚|生生[4]

月初,杨旭文回了心内。

“您好,想请问一下杨主任在吗?”走进来个有些拘谨的男孩。

刘枞抬头,“主任在开会。”

“谢谢。”他往旁边靠了靠,“那我等他一会。”

刘枞没再接话,低头去处理病例。昨个下通知,今后要提高三日归档率,刘枞一边骂咧咧一边屈服的加班整病历。她住院医第二年,在规培生紧缺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分到一个实习生跑腿做个心电图。

等到刘枞过完最后一份病例,已经将近十一点半,她今天下夜,明天又是一天会诊班,念及此将病例往抽屉里一扔,快步去洗手。

“主任在吗?”杨旭文从病房回来,随口问刘枞。

刘枞甩了甩手,“不在,楼下开会呢应该。那小孩也找主任呢。”

杨旭文打眼看过去,又将眼神落...

月初,杨旭文回了心内。

“您好,想请问一下杨主任在吗?”走进来个有些拘谨的男孩。

刘枞抬头,“主任在开会。”

“谢谢。”他往旁边靠了靠,“那我等他一会。”

刘枞没再接话,低头去处理病例。昨个下通知,今后要提高三日归档率,刘枞一边骂咧咧一边屈服的加班整病历。她住院医第二年,在规培生紧缺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分到一个实习生跑腿做个心电图。

等到刘枞过完最后一份病例,已经将近十一点半,她今天下夜,明天又是一天会诊班,念及此将病例往抽屉里一扔,快步去洗手。

“主任在吗?”杨旭文从病房回来,随口问刘枞。

刘枞甩了甩手,“不在,楼下开会呢应该。那小孩也找主任呢。”

杨旭文打眼看过去,又将眼神落回刘枞身上,刘枞也不过二十七八,男孩明显二十有余,他抿嘴乐了一下,“有交班的吗?”

“就一个8床,今天血常规出的慢死了,帮我看一眼,要是再高了,不行请示主任升级抗生素。”

“好。”

“谢了,我撤了,困死了。”

刘枞前脚刚走,李兆从楼下上来,整个身子沉到椅子里,唉声叹气的,“方庭好火。”

杨旭文踢向椅脚,愣是没将椅子挪动半分,他扯了扯嘴角,“别在我这说这些。”

李兆嘿嘿一笑,“旺旺旺,祝您福气来。”

“要不要脸。”杨旭文一张脸皮气的是五颜六色,正要上手时,杨志刚从医护通道走了过来,杨旭文叫住他,“主任,我有个——”

“老师。”

杨旭文住了嘴,视线偏移停在男孩的后背上,李兆小心扯了扯他的袖口,无声说了什么,他没看出来。

“怎么,来这了?”

“还是想见您一次。”

男孩的唇角勾起,应该是笑了一下。杨旭文忽然想起来,他也是这么叫过杨志刚的。有时语言系统错乱,老师,师兄,时常换着叫。

“过来。”杨志刚讲。于是男孩步履轻快的走了过去。

恐是杨旭文的表情不对,这是他后知后觉的意识,杨志刚微微抬了下头,应该是对他说的,“我学生,蔡越。”

蔡越回头,“杨师兄好。”

杨志刚倒没什么表情变化,只说,“差辈了。”

“你值班今天?”

杨旭文嗯了一声,杨志刚点了下头,“七床要做2P,定了后天。”

“好。”

他拿出笔在一旁划了个七。余光里杨志刚推门进了办公室,没一分钟脱了白大褂又出来。他带着他的学生走了,杨旭文像做阅读理解似的给面前的情境做了总结描述。

李兆终于出了声,“这一屋子,算来算去,都是连着的。”杨旭文闻声看他,却觉得李兆表情不对。那模样,他在辛莱脸上见过。

杨志刚在二点半前回来,彼时杨旭文刚收完一个病人,办公室里响着敲击键盘的声,时重时轻。一杯热红茶搁置在面前,他抬眼,看到了杨志刚。

“刚收的,什么情况?”

“68岁男性,反复胸痛1周过来的,既往有冠心病史,放了五个支架。心电图有缺血。”

“做完去睡会。”杨志刚沉默了一会,末了接了这么一句话。杨旭文没看他,只是在察觉他要走时下意识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老师。”

杨志刚几乎是同时颤了一下,“别这么叫我。你的导师是瞿院长。”

杨旭文松开手,却没再叫师兄。

瞿院长手下有好几个博士,杨旭文这个硕士大多情况下是杨志刚这个师兄带的,其实称为老师是合情合理,那是一种尊重,信赖,还是感谢。现如今,杨志刚明明白白指出来,别这么说,杨旭文只觉他们那些联系已然腐败,再过些日子,大概是什么都瞧不见。于是他们成了永远的杨主任,杨大夫。

杨旭文太过忙碌,挤不出时间去应对,去探查那些兴许存在的原因,他要收病人,下手术,整理病例,会诊,如此往复,规律的像台流水线的上的机器。又过了半月,辛莱仍旧没有回来,有人说辛莱大概是要退了,对此李兆只是装傻充愣,我怎么会晓得。杨旭文偶尔烦躁时很想撕烂李兆脸上的假笑,他们认识四年有余,他从未有过这种冲动。直到一个平静的异常的夜班,他开始冷静,开始回忆,开始思索。

次日下夜,刘枞因为规培生的问题去找了杨志刚,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杨旭文只知道出来时刘枞脸色很难看。

杨旭文因为上来时规培生已经分配好带教,他又没有带教资格,所以对于规培生并没有太多想法。刘枞年资比杨旭文低,她如此要求实在是因为心内三分之一的病人都在她手上,单纯日常文书就让她头疼脑涨,日日加班。

杨旭文看她精神不太好,就问了几句,刘枞看他,过了会说,“杨主任刚才问我,要规培生过去替我干什么?”

杨旭文没接话,刘枞忽然神经兮兮般感叹道,“我们既是受害者,亦会成为加害者。”杨旭文收回目光,背过身重新面对电脑,老师二字,太重太难。

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看,是李兆给他发的消息。

蔡越因为规培期间和带教产生口角冲突,自杀未遂。杨主任因为这件事和院里闹掰了,所以调到了这里。

他拂过屏幕,又读了一遍。


TBC


绫濑明日香

p1:这俩人年轻时候都很帅,浅磕一下

p2:一些单纯的兔老师拼图

p3:手

p4:又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p5:笑的时候还是能看见虎牙尖尖哎

p1:这俩人年轻时候都很帅,浅磕一下

p2:一些单纯的兔老师拼图

p3:手

p4:又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p5:笑的时候还是能看见虎牙尖尖哎

斑斑

用扇子撑着外罩衫子,当然是为了避免敬爱的师傅被罩一头。

但小二对寸心的衣服和行为模式也太熟悉了吧。

注意杨戬举手的时间点。◟(.öˬö.)◞

媳妇穿这件衣服走起来什么样,老杨可太知道了。

用扇子撑着外罩衫子,当然是为了避免敬爱的师傅被罩一头。

但小二对寸心的衣服和行为模式也太熟悉了吧。

注意杨戬举手的时间点。◟(.öˬö.)◞

媳妇穿这件衣服走起来什么样,老杨可太知道了。

影为有你
看完发现手里奶茶突然不香了,我上去就猛吸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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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2

那一定不是她杀的,弱水自己也很痛苦。


弱水现在很痛苦,我们得救她。


论海洋污染的危害……

那一定不是她杀的,弱水自己也很痛苦。


弱水现在很痛苦,我们得救她。


论海洋污染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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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赴长安

“要是皇帝都像他一样,十个嬛嬛上场也斗不过!美人计属实给他玩明白了,蛇蝎美人白切黑,全场最佳MVP!”

“要是皇帝都像他一样,十个嬛嬛上场也斗不过!美人计属实给他玩明白了,蛇蝎美人白切黑,全场最佳MVP!”

喵喵【高清剪辑师】
后来谁也没想到,她们也只能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默默看对方一眼 !
后来谁也没想到,她们也只能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默默看对方一眼 !
醉人

邱黄

那一次他告诉我后会有期,可是相距这么远,我们怎么才能够再见。


是雪。

束河的冬天很少会下雪,忘记来镖局几年了,可见到雪的次数还是屈指可数。

还记得在连家屯见的雪可多了,每年冬天都下雪,也只有这种时候柏叔用喝酒暖暖身子这种蹩脚的理由才能让我少唠叨。

一下雪地面容易打滑,磕着碰着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是连家屯的人都愿意来找我这个骨科大夫,九经堂在冬天总是生意好得不得了。

我伸出手试着接住这些久违的朋友,看着它们在手里化成一滩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年镖局也放了长假,秋月姐带着糊糊和当家的回广东老家了,青橙和敬祺也先后回了青州和汉中,小雪绒终于愿意叫恭叔爹了,恭叔收到信的时候兴奋得整宿整...

那一次他告诉我后会有期,可是相距这么远,我们怎么才能够再见。


是雪。

束河的冬天很少会下雪,忘记来镖局几年了,可见到雪的次数还是屈指可数。

还记得在连家屯见的雪可多了,每年冬天都下雪,也只有这种时候柏叔用喝酒暖暖身子这种蹩脚的理由才能让我少唠叨。

一下雪地面容易打滑,磕着碰着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是连家屯的人都愿意来找我这个骨科大夫,九经堂在冬天总是生意好得不得了。

我伸出手试着接住这些久违的朋友,看着它们在手里化成一滩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年镖局也放了长假,秋月姐带着糊糊和当家的回广东老家了,青橙和敬祺也先后回了青州和汉中,小雪绒终于愿意叫恭叔爹了,恭叔收到信的时候兴奋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最后备了匹快马去仙灵找她们母女俩团圆。镖局里只剩下我和八斗了。

人少了总归是冷清些,这雪下得实在也是应景,想着他们一个个成双成对团团圆圆,搞得老子也心痒痒了,真是去他奶奶个溜溜球。甩了甩手上的水,回房。

中午八斗叫我吃饭,我还在调着香粉,

“璎珞,开饭了,还在这整啥玩意儿啊?”

八斗捧着饭碗在窗户前盯着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有点心虚,

“来了,来了,别催了。”

说着把窗户关起来,香粉也就先放在一边。饭桌上八斗嘀咕着什么菜价又涨了,秋月姐恭叔他们都什么时候才回来,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扯到单身这件事上,

“哎,璎珞,你说咋就我们俩找不到伴呢,连恭叔都有个仙灵公主,我想赚钱娶媳妇儿,买个大四进院咋就这么难呢?”

“诶诶诶,那是你,我可是有很多人追的好吗?有多少高富帅等着我挑呢,你知道嘛。”

八斗听到我的话撇撇嘴,

“还高富帅呢,就你这种爱情观扭曲的,我跟你说啊,是个有钱的都怕了你了。”

听到这话我可就来气了,

“什么意思啊,蔡八斗,什么叫怕了我了,那是他们没长眼,配不上我。”

看我好像真生气了,八斗也不想争下去,

“是是是,没长眼,配不上,满意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

有个台阶下这话题也就结束了,八斗又开始讲些有的没的,我也没心思再听进去。

回了房,看见摆在桌上才调制到一半的香粉,也没了心思再去完成。那香粉是他调的,一开始只是因为他才用着,后来渐渐习惯也就不想换了。炭炉里燃烧的炭时不时发出响声,声音不大,但足够扰乱我的心绪了。

我承认,我又想起他了,从前一起放花灯,折纸鹤,去踏青…忽然都浮现在我的面前。

那一次他告诉我后会有期,可是相距这么远,我们怎么才能够再见。我一直觉得他在骗我,他说他不会留我,不想煽情,可是他最后还是避开了我的脸。嘴会骗人,但是他的动作骗不了人。

当时他如果说要留我,我大概就留在那了,这次我不用再吃毒药,可以一直给他折纸鹤,就这样过完下半辈子。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要去找他这个想法,我的心开始砰砰跳,只是一瞬的想象,都能够让我兴奋。

我意识到我输给他了,

不论是那场比赛,

还是我的心。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好行李雇了辆马车准备出发,临行前八斗问我,

“你真的要去找他吗?”

“那不然呢,行李都收拾好了,马车也雇好了,我还开玩笑呢,再说了,当初是你说的给我找个更帅,更有钱,更听话的,结果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姑奶奶我可等不了了。”

“好吧,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也不知道你图个啥。”

“哎,知道了,你管好你自己吧,记得守好镖局,不然大家回来拿你是问,走了。”

“驾!”我拉起缰绳,向八斗挥挥手。

马车慢慢地走着,等出了城门我才有了真的要去找他的实感。

黄一平,等着我。



露桥倦客

你曾是我的每一个天明

你曾是我的每一个天明


墨痕断

剑骨尘香(虹跳打戏/短篇一发完)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这是张家界多年不变的景色。

一年四季,林霏开隐,岩穴暝明,水落石出,风霜高洁。造物主于万千自然钟灵毓秀,洗练风光,如蹉如磨。

天光仰俯就,地灵育人杰。山水养人,亦养剑气。彼时虹猫在天子山下,拾掇天地灵气,纳百川江海于胸,十几年武功失而复得,个中滋味体尝,时人大概无出其右。

然而青山不改,世事易移。白云苍狗为风吹散,忽忽然十年矣。

   

岩下积水空明,溪旁白袍客与青衣人对坐而酌,天外木风松涛,飞云横渡,他们倒通通不以为意。

溪水潺潺自两峰间流出。“地方很好,练剑更好。”青衣人呷一口酒,咂摸片刻,抬眼是山间雾气氤...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这是张家界多年不变的景色。

一年四季,林霏开隐,岩穴暝明,水落石出,风霜高洁。造物主于万千自然钟灵毓秀,洗练风光,如蹉如磨。

天光仰俯就,地灵育人杰。山水养人,亦养剑气。彼时虹猫在天子山下,拾掇天地灵气,纳百川江海于胸,十几年武功失而复得,个中滋味体尝,时人大概无出其右。

然而青山不改,世事易移。白云苍狗为风吹散,忽忽然十年矣。

   

岩下积水空明,溪旁白袍客与青衣人对坐而酌,天外木风松涛,飞云横渡,他们倒通通不以为意。

溪水潺潺自两峰间流出。“地方很好,练剑更好。”青衣人呷一口酒,咂摸片刻,抬眼是山间雾气氤氲,浸湿在眼眶边,宛若流水桃花。

白袍客衣衫无风,坐在那里便如渊渟岳峙,玉盏沾唇即离,“护法既有兴致,不妨较量较量。”

话到此处,两人却都不动。须臾,只听破空传来仙翁、仙翁试琴之声,印在耳中,只觉同那自然林风水语并无分别,白袍客眉峰微动,目光舒展,缓缓放下酒盅,微笑道:“来了。”

那琴声转急,仍是翁翁之声,却隐隐带有催促之意。青衣人朗声笑道:“是来了。”左手扣下,却向桌案一拍,叫道:“那么我来领教少侠的高招!”

案上玉盏凌空而起,飞向高处,青衣人那掌暗蕴内力,由木案传至盏底,只震得玉盏如添羽翼,顿离案台。眼见得玉盏越飞越高,渐成黑点,即将脱力落下。地上白袍客同青衣人对视一眼,同时纵跃而出,伸手向上朝那玉盏抓去。

高空落物何其快也,这两人却更快。白袍客指尖离其尚余寸许,青衣人已触到盏底,只消盈盈一握,那盏便落入他手。白袍客右手仍去接盏,左手却运掌如风,直直向对方小臂削落。

高手过招,纵使身无刀剑,拳脚亦如兵器。这掌若是落实了,青衣人小臂非断不可,当即右肩微沉,避过掌缘,左手倏出,也去抓那白袍客的臂膀。如此一来,他固然碰不到玉盏,对方也讨不了好。

果然,白袍客身子微斜,手不能够,差之毫厘而失之千里。青衣人嘻嘻而笑:“虹猫少侠武功盖世,臂上却还差着一截。”虹猫左掌未收,就势握掌成拳,攻向青衣人面门,亦笑道:“猿臂长伸的功力,护法跳跳名不虚传。可不知是谁究竟得它不到。”

两人在空中过招,掌来拳往,互不相让。因此稍稍耽搁,玉盏又落丈余。

跳跳身长,比虹猫略高寸余,身高者臂长,因此同起同至,跳跳却占先机。

当下两人嘴上只管调笑,拳脚毫无懈怠。跳跳仰面避开钵似的铁拳,左掌切击而出,右掌自左臂下斜刺里交错,拟拍对方面门和小腹。二人距离甚近,虹猫只感掌风扑面而来,少不得提气调息,举掌招架。

跳跳掌至中途,未等对方掌力催动,猝然变招,拢掌成抓,一招“探囊取物”霎时取到虹猫手肘,右掌后发后至,改途谋向身前玉盏。只觉左臂微痛,虹猫业已抓到他左臂,另一边同样伸手去抢。

此时那玉盏虽在眼前,然离地面也去不盈尺,双方均感机不可失,都想一捞即中,然而两臂互锁,单手吃力,无论如何仍差寸余。

眼看酒盏将落于地,作玉石俱碎,跳跳眼珠一转,右掌便向虹猫胸口拍去,身形略挡得一挡,右脚正好伸在玉盏落势所在。不过他既想得此法,虹猫焉想不到?但见他眉眼略动,便已先知其意,因此更不犹豫,举掌迎招,脚下使个巧劲,要去绊他一绊。

忽听得琴音四弦一声,音色不同凡响,一听便知凝上内力。两人相斗之时,琴音原未止歇,不过似在试弦,只是脉脉沉吟,不成曲调。此时这声激昂,却带起一阵疾风,直向二人袭来。

虹猫和跳跳立时松开臂膀,掌势不曾略减。疾风稍纵即至,未见如何凌厉,但那玉盏立时止住直落之势,凭借这股东风,四平八稳落入溪水之中,随波徐徐而下。

在这当口,两人对掌,互为对方内力震开,各自跃到一旁,只见晶莹碧透的玉盏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打转飘忽,浮沉不定,内里清酒犹沃,均不由笑道:“羽觞随流波,好极,妙极!”

虹猫笑道:“咱俩的功夫,可还不到人家的琴绝啦。身手再快,可有琴声传音快么?”言下之意,将抚琴之人已是夸到高处。跳跳环顾四周,但闻空山鸟语,曲水蝉鸣,明知抚琴之人就在左近,但方才数声琴响,确实有如从四面八方拥将过来,叫人辨不出方位,因朗声道:“我怎可同人家相比?便是当世七剑之首,纵横江湖多年,天不怕地不怕,遇到了也只有认输的理。虹猫,你说是不是?”

虹猫见他笑得促狭,只得接口道:“这个自然。那位七剑之首于琴艺是一窍不通,任谁也能胜他个落花流水,目下也只有青光剑主,勉强还能与之一战。”跳跳道:“是,是。广寒宫曲发于琴声,无形胜于有形,青光剑以快打快,只能和长虹凑合亲近一番。”说着对四面竹树团团一揖,笑道:“劳烦高人奏曲,只是莫要厚此薄彼,以二对一呀。”

只听得钉钉两声,琴音仍从天外而来,似是手划琴弦,音色清脆,有如少女娇叱。跳跳笑嘻嘻道:“嘿嘿,这便恼了。”说时提剑在手,早见虹猫站在对面,长虹剑尖下垂,直指地面。立刻收拾起顽皮神色,左手捏个剑诀,平推而出,诀指上仰,右手青光剑朝天不动,摆出一招“仙人指路”。

只听得虹猫叫一声“得罪了”,话音未落,便即欺到跟前,长剑递出,直向小腹刺来。这一刺迅捷无伦,叫人闪避不及,显是冲着跳跳先前那句“青光剑以快打快”,当下也不慌张,手腕微转,当的一声,将虹猫长剑架开。跳跳不由笑道:“虹少侠好快的剑!”

两剑相交,山中亦是传来抚弦之音,隐隐有相和之意。虹猫耳听琴声,眼角微弯,面上却不动声色:“后头还有更快的,正好请护法指教。”

仗剑上前,陡然抢攻。未见他身形如何移动,剑尖已及面门。跳跳识得这是长虹剑法最基本的路数“一招三式”,二人于地道中初次交手,虹猫用的便是这招。

彼时那人白衣劲装,眉峰轻敛,周身坚毅外露,青涩之气却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出手并不狠辣,端的是果断坚决。

开口同样一句“那只好得罪了”,敢试锋芒的韧劲,轻而易举让人心折。

而今劲装短打不见,唯余白袍飒沓,眉眼波澜藏于静水流深,叫人轻易瞧不出端倪。只有铮铮剑骨,傲然侠气,依稀对得上旧时模样。

跳跳挺剑拒挡,手上风轻云淡,刷刷刷连出三剑,转眼便以“一式三变”化开来势。虹猫丝毫不以为意,长虹剑招使将开来,后着迭出,一剑更比一剑犀利。

剑光瑟瑟,琴声也随之嘈嘈密密。

跳跳话能出口,应付起来自然不在话下。左腾右挪,眼见虹猫数招相连,干净利落,合似一剑,然而毕竟两招之间留有时隙,跳跳觑个漏洞,青光倏出,直指虹猫胸口膻中穴,迫得对方向旁窜开,口上却称赞有加:“数日不见,长虹凌厉如此,伤到人可大大的不妙。”

虹猫左手捻个剑诀,笑道:“‘青光剑以快打快’,长虹自愧不如,如何能伤到你?”跳跳亦笑:“虹猫少侠恁地记仇,如与不如,咱们不是已经在见真章?”

虹猫点头道:“这倒实在不错。”手上长虹舞动,那一剑里含着九招,每招又有九种变化。总之繁复莫测,快到极致,剑光瞬间变做红色光圈笼住四周,正是一招“神龙九变”。

跳跳自出手已知他用意,身形微晃,青光剑在空中划个圈子,看似轻描淡写,实际每一着时机都恰到好处,剑背不偏不倚敲在长虹剑上,剑光一盛即消,跳跳长剑再递,乃是招“九九归一”。

这几下对招拆招,均极各人之能事,恍惚间有如回到火线四引的魔窟,大敌当前,洞外朗朗乾坤,黑暗中风雨如晦。虹猫忆起那时跳跳尚使一条软鞭,轻易化去干戈。寥寥几语,一揖到地,此后无边风云,此人通通当得起。

莽莽残夜里,飞檐走壁的刺客身影如梭,到头来又有几个功成身退,青衫磊落?

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虹猫偏偏信他。

琴声曲调转低,中正平和里透出慷慨激昂,长虹剑大开大阖,劈、削、砍、刺,无不精准。这边使招“佛光普照”,对面立时“青光降魔”来迎。

虹猫喝道:“当心了!”但听嗤的一声轻响,长虹抖动,斜刺里点向跳跳右肩。青光剑不拒不挡,侧过剑身指到虹猫右臂,倘使长虹执意往前,臂近肩远,青光剑势必先长虹刺到血肉。此剑接得甚巧,虹猫拇指微点,手上忽得卸去劲力,长虹脱手,但剑势犹在,顺着青光剑身刺溜下滑,虹猫手腕一转,又执剑在手,电光石火间,长虹剑尖已向跳跳小腹刺去。

眼看变招不及,跳跳纵身窜开,立时跃到一处大岩石上。背对曲溪,潺潺水声鼓噪耳膜,跳跳闭了闭眼睛,青光上举,陡然间剑法一变,一轮快攻,兵刃相交的当当之声登时便如密雨。

两人剑法均是当世一流,手中宝剑亦非凡铁,交击声与别个兵器不同。剑招上手,愈演愈快,绵绵密密毫无止歇,就是大战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有丝毫弱减。

这当儿琴曲促弦转急,拢捻弹拨,一音一调无不同这场剑斗合拍。更难得的是,琴音夹杂剑锋砥砺之声,宝剑脆鸣,两厢配合,仿佛山林之中不是有人比剑,而在击剑而歌了。

长虹贯日,青龙翻腾,虹猫和跳跳就高伏低,左冲右突,不知斗了几百回合,剑气逼得草木林梢向外倾倒,剑上所发的风声尚有渐渐增大之势,犹似狂风怒号,骇浪如山。两股剑光交错纠缠,照在脸上不觉铄烁逼人。

空山鸟语惊惊,水边松涛阵阵。一时间难解难分,两人始终全神贯注,直到脚底踏上硬石,忽然耳边轰鸣欲裂,抬头却见一条瀑布倒悬壁上。彩彻区明,玉珠飞溅,琴音伴随左右,曲韵一如眼前水练急转直下,铮铮然似万军铁蹄踏水行川。

虹猫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未知你的梯云纵练到几重了?”跳跳笑道:“你要同我比试轻功,是不是?梯云纵不消说,但某人的踏雪寻梅我实在好奇得紧呐。”虹猫笑道:“谁人不知护法跳跳轻功了得?人生在世,领教一二,那是旁人修不来的运气。”

跳跳提气纵身高跃,右脚在瀑边石壁一撑,由此借力,又纵起数丈,说道:“这话不对。前些日子我在临县抓住一群流寇,如今只怕正在大嚼牢饭,他们运气可真差得到家了。”

虹猫长剑倒转,剑尖朝天,跟着双手别在身后,双足连蹬,顷刻追上跳跳,同他并肩道:“怎么不对?寻常人领教不到梯云纵半分,转眼就给你抓住了。领教一二分的运气,那是轻易修不来的。”

跳跳登时笑道:“那我可要恭喜虹少侠修的好福气。咱们不是亡命天涯,我也修个造化,领会你七八分的轻功便了。”虹猫笑道:“此生相遇就是莫大运气了,哪里还管造化。”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都怕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然而纵情山水,兀自取笑,谁也管不着谁。

抬头去看瀑布,壁直山峭,那水流白龙相似,飞速倾泻下来。常人眼里,越从高处来的物事,冲击越是非同小可。武林中人轻功练至化境,莫说竹桩,树梢,便是一片树叶,一朵雪花,也能借力飞跃。何况水力激荡,足尖点到,非但身体不落,还可继续蹿上。

虹猫自悟出火舞旋风剑法,心胸顿开,便能知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武功心法,练气道学,哪样不是依托芸芸众生?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万物脱胎自然,而无一物不是自然。所谓苍生太平,莫过于头顶日月昭昭,乾坤可鉴,足下草木生息,一马平川。

末了尘土归合,俯仰两无愧,这为侠一生,才算是走得圆满。

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两位剑客兀自你追我赶,在水花激荡中奔赴向前。鞋底踩在瀑后石壁上,瀑水沾湿袍角衣袂,盖因内力鼓荡,跟着身影翻腾随风飞扬。怪道山水养气,这般潇洒恣意,几乎让人忘却凡尘。

蓦地里水花飞溅,跳跳急跨两步,长剑刺入瀑中,借着反激之力,带出一串水珠,正向虹猫疾射而来。虹猫身在半空,冷不防被水泼得一头一脸,只听得跳跳哈哈大笑,几个纵跃,壁顶已然近在眼前,口里却嚷道:“少侠你这是踏雪寻梅呢,还是落水寻人?”虹猫急提内息,起落间又已赶到,长剑直指跳跳背心,叫道:“落水不见得,寻梅不成却要伤人了!”他这么一呼,就算水声轰鸣遮盖剑响,对方也能留神防范。

岂知跳跳有如不闻,一跃上顶,待得虹猫甫一落地,立刻回剑招架,铮的一声,青光剑尖送到虹猫咽喉,长虹剑亦抵住跳跳左胸。分寸拿捏不差颠毫,只消谁的剑稍稍往前再递,立时就能双双毙命。

要知道内力催吐,剑势一去,就如滔滔江湖东流入海,奔势涌动再难复回。江湖上多的是杀招层出以命相搏,剑锋所指,凝剑不发,是内力收发自如,也是七剑侠者仁心。

跳跳挑挑眉,桃花眼笑得一派无邪:“少侠好一身锦绣功夫!”虹猫亦笑:“护法身手也是一般地俊朗。”左掌猛力拍落,阳刚掌力传至青光剑背,与此同时,跳跳屈起拇指和食指,对着长虹剑脊勉力一弹,青光和长虹双双脱手,两股剑光划过半空,同时插入山壁之中,宝剑尤自嗡鸣不止。

剑声渐消,琴声转作温柔雅致,洋洋然晴天一碧,万里无云,浑不闻方才瀑布马蹄,壮阔肃杀之象,只是回旋婉转,忽高忽低,清脆短促此伏彼起,又如间关莺语花底啾鸣,同自然之景拟作一处,竟难分鸣声雅韵。

听者静默,不禁心驰神往,待得愈弹愈低,一曲终了,跳跳不禁望空稽首笑道:“谢蓝宫主雅奏!”

知己载酒,佳人抚琴以待,虹猫一声清啸,只觉豪情顿生,同跳跳拾过长剑,携手便下山去。

风定尘埃落,纵死剑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