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跨年夜,小心男友诈尸!丨凶画师05
[图片]
1
距离跨年还有9个小时,我的男朋友失忆了。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一开始以为,这不过是毫无新意的恶作剧,还嘲笑我的男朋友韩山:“你是不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在这跟我演失忆?”
“······我说真的。”电话那头,韩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我真的没有以前的记忆了,看到手机里给你的备注很特别,所以我才找你的。”
“对,我是很特别。”我继续跟他开玩笑,“我是你妈。”
“不可能。”
“我就说你是装的吧。”我笑他演得一点也不敬业,但他扭捏了半天说出...
1
距离跨年还有9个小时,我的男朋友失忆了。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一开始以为,这不过是毫无新意的恶作剧,还嘲笑我的男朋友韩山:“你是不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在这跟我演失忆?”
“······我说真的。”电话那头,韩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我真的没有以前的记忆了,看到手机里给你的备注很特别,所以我才找你的。”
“对,我是很特别。”我继续跟他开玩笑,“我是你妈。”
“不可能。”
“我就说你是装的吧。”我笑他演得一点也不敬业,但他扭捏了半天说出一句话来,差点没把我鼻子气歪了。
“那个,我感觉你不可能是我妈,是因为我给你的备注是‘傻子’。”
“你现在就在人民公园是吧?给我等着!”我撂下电话就冲出了门。
整蛊可以,这个备注有点过分了,不罚跪榴莲很难收场。
远远见到韩山的时候,我才隐约感觉到这小子真的有点不对劲。
以前他看到我,总是大老远就跟我打招呼,可这次不一样,我已经快走到他身边了,他还是一副眺望远方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我。
我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去,他依然只当我是一个陌生路人,没办法,我只好绕到他背后,主动戳了戳他。
韩山吓了一跳,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你是······”
“我就是你在等的那个——”我差点把他备注给我的那两个字脱口而出,如果我真的说了,他的整蛊行动就算是圆满成功了吧。
“哦哦!”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就是你啊,幸会幸会,我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找一个这么好看的女朋友。”
好家伙,就算记忆消失了,油嘴滑舌的基本功还在。
“咱这出戏,还打算接着演下去?”
他一脸虔诚:“给您添麻烦了,要不您告诉我一下,您叫什么名字,我把备注给您改了。”
一口一个“您”,我差点以为自己是他的客户。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坦白你是装的还不算晚。”
他一脸茫然,但又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失忆的人,完全不知道现实中的失忆症患者该怎么处理。我说要带他去医院,他居然没有反对。
去医院的路上,我给闺蜜小雪发了一条短信:“我男朋友失忆了。”
小雪:“?”
别说她了,我自己都想发个问号。这么狗血的事怎么就发生在我身边了呢?
小雪接着说:“我看他是为了躲避跨年礼物才闹了这么一出吧,真是绝绝子。”
我扭头看了一眼傻乎乎的男朋友,回复:“我看不像。”
“要不,他就是装傻把你引到某个地方,然后向你浪漫求婚之类的?”
韩山正在一脸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回想他平时直男的表现,我不觉得他会花心思来营造仪式感。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问。
“好像还记得一件事······是要在跨年夜做的一件事。”
“什么?”
“我忘了。”
2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了医院。
折腾了一圈,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除了CT影像有些模糊之外,医生也说不出来什么。
但韩山的记忆偏偏就是不翼而飞了。
走上医院外面的小天桥,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韩山,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吗?不就是跨年,我不要礼物了还不行?你别再折磨我了。”
韩山一脸抱歉,反倒让我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想这样,要不我自己在附近随便逛逛,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吧。”
我想陪他一起,可他拒绝了,可能是我对他发火的样子让他觉得害怕吧。我一个人走开,回头看了一眼,韩山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把一个失忆的人独自丢在天桥上,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我忍不住这么想。
看着韩山走远,我给闺蜜小雪打了电话。
“男朋友都跟你交代啦?”
“没有,他还是想不起来,还说要一个人逛逛······”
话没说完,小雪哈哈大笑。
“这样的理由你也信?”小雪说,“这个意思难道不就是把你甩开,自己好去干别的事吗?要我看呀,种绿植就图一乐,真绿色还得看您。”
“那我现在怎么办?”
“跟着看看去呀!”小雪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先发个定位给我,然后追上去,我马上过去帮你!”
3
我以前都不知道,韩山居然跑得这么快。
只是给小雪打电话的空当,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我看到天桥下有一个画摊,准备过去打听一下。
“老板,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画摊老板拉下墨镜,露出的眉眼竟有几分英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没有,但确实有个小青年。”
我没有仔细咂摸老板话里的意思,只顾着朝他指点的方向冲过去。
穿过几条街,我终于看到了韩山的背影,我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贴着墙角跟着他。
在城区里七拐八拐,他突然在我的视野当中消失了,就在此时,我收到了小雪的消息。
“我找到韩山了。”她说。
“在哪?”
小雪发来定位,是一家叫做“旧时光”的咖啡店,我曾经要韩山带我去店里打卡,不过他却很抗拒,今天他怎么会主动去那家咖啡店呢?
直觉向我发出了警告,我问:“他跟谁在一起?”
小雪隔了很久才回复:“你确定想知道吗?”
废话。
几秒钟之后,小雪发来了一张照片,韩山对面坐着一个女孩,留着披肩黑发,笑容甜美可爱。
那是韩山的前女友,他的初恋,李亚楠。
一切都清楚了。
失忆是个幌子,他真正想做的事,是甩开我,去见自己真正心爱的女孩。
4
我迅速赶到咖啡店。
小雪就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等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坐在橱窗旁边的那两个人。那股傻劲和呆样荡然无存,韩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就像我刚认识他那时的表情一样。
我要冲进去,小雪拉住了我。
“给自己留点体面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冲进去又能得到什么呢?”
确实,我现在进去,或许能得到一个慌乱中编造出来的解释,又或许是他无可奈何的摊牌,千百种结局当中,不可能有跟我重归于好的选项。
我只有死心这一个办法。
“我请你吃晚饭吧。”小雪说,“咱们撸串去,没必要为了渣男流泪。”
我摇头,或许撸串可以忘记烦恼,但我现在没这个心思,我需要一点时间。
“让我自己逛逛吧,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
“我陪你一起。”小雪说。
我拒绝了,我想去的地方可以治愈我,并不需要小雪的陪伴。
她还是很担心,“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我要去的地方,是我和韩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是海边的一处景点,一条通往海中的栈桥。冬天的海风刺骨,此情此景正适合我此时的心情。
远处,我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向我走来,那个身影有些熟悉,我感到不可思议。
那是,韩山?
韩山不是在咖啡店吗?
5
韩山也愣住了,我们两个人在冷风中对面而立,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对方。
“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是韩山先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去见李亚楠?”我现在只想问这件事。
“谁?”韩山皱着眉头,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仅凭他的表现,我一定会认为韩山真的不认识李亚楠。
“你别装傻,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声嘶力竭地嘶吼,“你把我甩开,不就是为了见她吗?”
我掏出手机,给小雪发了一条信息。
“把韩山和李亚楠的照片发给我。”
“你要照片干什么?”
“有用。”
收到照片,我把手机举到韩山面前,“这难道不是你吗?”
他愣住了。
“真的······真的是我!”他兴奋地叫起来,“他在哪?另一个我在哪?如果见到他,我是不是就能取回我的记忆了?”
奇怪。
难道现在世界上有两个韩山,一个站在我面前,另一个则在咖啡店幽会初恋?
6
我叫了出租车,带韩山回到“旧时光”咖啡馆。
看到我下车,小雪立刻迎了上来,韩山同时从另一侧的车门下来,小雪听到关门声,疑惑地抬起头,正好和韩山四目相对。
“韩山有孪生兄弟?”这是小雪唯一能想到的答案,“里面的那个肯定是韩山,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能确定里面的那个肯定是韩山?”我问道。
小雪犹豫良久,终于开口:“其实这些事······本来应该一点都不告诉你的。”
三天前,韩山找到了小雪。
两个人从来没有私下接触过,韩山看出了小雪心中的戒备,便说:“你别紧张,我想托你帮我一个忙。”
“徐青青知道吗?”小雪问,徐青青就是我的名字。
“她不知道,而且······这件事一定要瞒着她。”韩山把一份病历递到了小雪面前。
小雪疑惑地翻开病历,数据和记录她看不懂,但是后面的结论她明白:癌症晚期,经过患者同意,已经终止保守治疗。
尽管韩山还站在她面前,生命却已经走到了终点。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演一出戏。”韩山说,“我们都了解青青,如果她知道我有病,一定不会让我放弃治疗,但是医生已经说了,现在所有的治疗都是浪费钱和时间。”
“所以······”
“所以我希望通过一出戏,把我在徐青青心目中的形象变成始乱终弃的渣男。徐青青的性格你知道,如果我因为绝症离开,她说不定会做出傻事,但如果我是个渣男,她可以很决绝地放弃······”
小雪了解我,所以点头同意了韩山的计划。李亚楠同样是韩山拜托来当演员的,两人断了联系已经很多年,但韩山为了演出效果,特意辗转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就这样,一场精心计划的演出,为了我一个人拉开了帷幕。
听完小雪的讲述,我湿了眼眶,难怪韩山这段时间总是躲着我,原来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另一个韩山又是谁?
我和小雪一起看向面前的韩山,他也是一头雾水,甚至还在为韩山和我的爱情故事落泪。就在这个时候,韩山和李亚楠走出咖啡店,两人挥手道别。等李亚楠走远,韩山才转过身,看到了躲在巷子里的我们。
韩山以为我们早就走了,突然碰面有些尴尬,但更尴尬的是,两个韩山也彼此见面了。
“青青?小雪······还有我?”
韩山患上绝症,可我面前的两个韩山,没有一个看起来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你们两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韩山?”
两人面面相觑,不过我看得出来,一个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另一个,则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韩山。”我呼唤他们的名字,“你了解我的性格,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不管是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罢。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伤心,但你也不应该剥夺我与你分担痛苦的权力。”
从咖啡馆出来的韩山低下头,他的嘴唇翕动,我知道他即将开诚布公,可是他一开口,说出的真相却超出我的想象。
“其实,韩山······已经去世了。”
7
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医院外的天桥,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天桥上夜市出摊,每个小摊位上都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灯,硬是把老旧的天桥装扮出几分新潮。
韩山带着我们,在天桥下那个画素描的摊主前停下。
“抱歉。”摊主正在忙着给别人画像,看到我们过来,示意我们稍等。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微笑着勾勒画面,寥寥几笔,一个生动的人物头像跃然纸上,一幅素描画完,竟然只需几分钟。
“好了。”他眯眼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看着韩山,“这位小姐看穿了你的伪装?”
“伪装?”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画灵’。”
见我摇头,摊主继续说:“画作,是凝结着一个画家心血与情感的作品,人们常说,丰沛的情感会给画作带来灵魂。其实这句话不是抽象的比喻,画作是真的可以拥有灵魂的,在我们的圈子里,这种灵魂就是画灵。因为画灵附着的画作通常比较危险,所以这一类画作被称为凶画,而创造和维护它们的画师,也就是凶画师了,鄙人名为辛毫,正是一名凶画师。”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的韩山只是一个画灵,而你是他的创作者?”
“正是。”辛毫点了点头,“韩山是我所创造的画灵,大概两天前,一个身患绝症的年轻人拜托我完成的……他还跟我讲了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
“他为什么要让你画出一个自己呢?”
“因为他不忍心看你难过,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完成这次演出,所以才拜托我帮他量身制作了一个演员。他还告诉我,你很聪明,可能会看穿他的计划,如果真的被看穿,就要把这个交给你。”
辛毫说着,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本子。
我不忍心翻开,只是对着辛毫,轻轻地鞠了一躬,他站起身,抽出一张空白的画纸,轻轻地弹了一下,我身边的韩山变成了一缕缕灰色的笔迹,最终附着在空白的画纸上,变成了一张精致的素描。
“见面便是缘分,这张素描送给你。不必太过悲伤,生命原本就是昙花一现,他的生命中能拥有你这样爱他的女孩,已经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了。”
我接过素描,眼泪已经止不住要滴落。
身后的韩山轻轻地戳了戳我:“可是······我的记忆还没恢复······”
我吓了一跳,那个失忆的韩山还在那里站着,表情依旧是无比迷茫。摊主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说了一声“有趣”。
“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也是画灵吗?”
“可他并不是在下的作品。”辛毫掏出笔,在虚空中轻划一下,一根若有若无的细线从韩山的身上延展出去,“顺着这根线,你们就能找到他诞生的地方。”
8
向摊主辛毫道谢之后,我们顺着墨线一路找了过去。
墨线一路牵连到医院,此时已经临近午夜,不过我们谁都感觉不到疲惫,最后的终点,落在了医院墙边的灌木丛中。
我正要爬过去,韩山伸手拦住了我。
“可能会受伤的,还是我来吧。”他说着,伸手去灌木丛里摸索,摸出了一架纸飞机。我拆开纸飞机,发现是一张从本子上随手撕下来的纸,正面写了许多字,背面则画着两个小人。
我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那痕迹有些熟悉。
“求婚计划?”
韩山明明从来不会给我准备这样的仪式的,纸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我只能分辨出几句。
“在跨年夜的晚上,放烟花的瞬间,手捧着玫瑰和戒指,单膝跪地。”
下面是洋洋洒洒,写了又划掉,不断打磨的求婚台词,最后保留下来的只有一句:我会永远爱你,保护着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转过身去,看着韩山,他的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身上的颜色变淡了。
“我想起来了,”韩山说,“我想起我要在12点做的,那件重要的事了。”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出来一朵玫瑰。
我把求婚计划书翻过来,背面画着的,正是手持玫瑰的韩山,这是韩山自己画的。你想起辛毫所说的画,丰沛的情感会赐予画作灵魂,尽管他创造出来的画灵没有之前的记忆,但唯独记得要在重要的时间,给心爱的人最后的惊喜。
“人生太短了,还没有爱够,路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以前是我不够重视你,我总觉得仪式感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可是真的等到失去一切的时候,我才明白生活里那些微小的仪式感,积累的是点点滴滴的幸福。
“对不起,但至少在最后,我想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仪式。”
0点的钟声敲响了。烟火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升起,在半空中点燃绚烂的花朵。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美丽的烟花,我却只看着那朵红艳的玫瑰。
“新年快乐。”
韩山说着,把玫瑰递到我的手上。
烟花散去,我的身边只剩下一朵玫瑰。
“再见,韩山。”我轻声说,“新年······快乐。”
9
伴着新年的钟声,辛毫收起了画摊。
一个男人停在他的画摊前,解下了身上背着的黑色画筒。
“哟,凶画师陈墨。真是稀客,是来祝我新年快乐的吗?”辛毫笑得眯起眼睛,露出人畜无害的开朗笑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墨冷冷地问。
“你还不知道吗?”辛毫故作惊讶,眼中却闪烁着点点光芒,“凶画师的世界里,有大事发生了。”
· 未完待续 ·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惊人院】,这里更新最快!
也可以来微博@惊人院 找我玩呀,会发很多其他有意思的内容~
每天一个非正常故事,你爱看的奇闻、热点、悬疑、脑洞都在这里。
喜欢的话不如点个右下角的小手支持我们鸭!❤️❤️❤️
因为人类罪孽深重,天帝降下大洪水惩罚世人,一时间洪水滔天,世间万物十不存一。残存的人类想要继续繁衍生息,但洪水已经冲走了所有的粮食。
羌族人的祖先祈求在大洪水中活下来的白狗,请它浮水上天去向天帝求情。白狗便顺着大洪水降下的天河浮上天庭代人类向天帝祈求宽恕。
天帝看到人类悔过,又感念白狗的忠义便将五谷拴在白狗的尾巴上,让白狗带给世人。白狗把五谷从天上带回人间时,大洪水也已经退去,白狗便把五谷交给了羌族人的祖先,于是人类从此又有了粮食。
因为人类罪孽深重,天帝降下大洪水惩罚世人,一时间洪水滔天,世间万物十不存一。残存的人类想要继续繁衍生息,但洪水已经冲走了所有的粮食。
羌族人的祖先祈求在大洪水中活下来的白狗,请它浮水上天去向天帝求情。白狗便顺着大洪水降下的天河浮上天庭代人类向天帝祈求宽恕。
天帝看到人类悔过,又感念白狗的忠义便将五谷拴在白狗的尾巴上,让白狗带给世人。白狗把五谷从天上带回人间时,大洪水也已经退去,白狗便把五谷交给了羌族人的祖先,于是人类从此又有了粮食。
超级宝藏08:他有143个女人,却爱上一个纸片人 | 清明上河图
[图片]
1
最近,王某特别老实。
按时上班下班,做自己该做的事,乐于助人,尊老爱幼,还抽空救助了一只幼犬,养在惊人院的后院里,取名“和平”。
仿佛他想要的,真的只是世界和平而已。
要不是邵兰之隔三差五地出入王某的宅子,唐宥和王越就差点儿信了这个混世小魔王,是真的不再趟这浑水了。
“我觉得,他有秘密瞒着咱们。”
唐宥穿了条格纹裙裤,脖子上缠着一条羊绒围巾,长发扎了个马尾,站在院子中央,盯着屋里的影子神色恍惚。
路过的王越没说话,只是埋头将草绳缠在院里的树干上,做好过冬防寒的准备。...
1
最近,王某特别老实。
按时上班下班,做自己该做的事,乐于助人,尊老爱幼,还抽空救助了一只幼犬,养在惊人院的后院里,取名“和平”。
仿佛他想要的,真的只是世界和平而已。
要不是邵兰之隔三差五地出入王某的宅子,唐宥和王越就差点儿信了这个混世小魔王,是真的不再趟这浑水了。
“我觉得,他有秘密瞒着咱们。”
唐宥穿了条格纹裙裤,脖子上缠着一条羊绒围巾,长发扎了个马尾,站在院子中央,盯着屋里的影子神色恍惚。
路过的王越没说话,只是埋头将草绳缠在院里的树干上,做好过冬防寒的准备。
“哎不对啊,”唐宥摇头,“你是荆主任派来的卧底,他瞒着你这说得过去。可我呢?我可是碧血丹心的忠臣啊!没道理,这简直没道理······”
“您找谁?”
王越的问话打断了唐宥的碎碎念,他抬头看过去,只见四合院大门前站着一个身着长款羽绒服的男人。这人相貌平庸,背着双肩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王某在吗?”
王越和唐宥看了看对方,谁也没有回话。
男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也不讲究礼数,直接一脚跨进了门:“王某在吗?他不在院里,我才来这里找他的。”
“您是······惊人院的人?”唐宥听对方这么说,便如此试探道。
“啊,算是吧。”男人扯下头上的毛线帽,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拉开双肩包,摸出几块写满英文的巧克力递给唐宥,“他在吗?我有事找他。你就说······我刚从美国回来,他就知道了。”
“谁啊?”
还没等两人传话,屋里的王某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裹着厚厚的纯棉居家服,打着哈欠晃悠出来:“您哪位?”
男人站起身,丢了块巧克力给对方,然后眯起眼笑了笑:“刚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喏,这是礼物。”
王某愣了愣,接过巧克力顺手放在窗沿上,视线还在男人的脸上打转。
他显然对面前男人的相貌没有丝毫印象,但这语气和笑容,却又似曾相识。
“啊,对,”男人恍然大悟,捏了捏自己的脸,有些抱歉地说道,“搞成这个样子,你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院长??”
王某这下终于反应过来,这熟悉的感觉究竟来自于哪里。
“惊人院院长?”唐宥撕开鲜艳的巧克力外包装,一边吃,一边问道。
“对,”王越熟练地用茶刀将普洱饼撬开,一边冲泡,一边点头,“据说是一种超越人类的超级生物,但目前状态并不稳定。两个月前去了趟美国,王主任托他办点事。”
唐宥有些好奇:“不稳定?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能改变自己的容貌?”
“大概吧。”王越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将泡好的普洱送上茶台,王越本想退出去,却被王某拦下:“你坐,一会儿有事要你帮忙。”
男人看了一眼王越,没有动作,等到王某先端起茶抿了几口,他这才放心地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双唇。
“果然好茶。”男人眯起眼,用王某非常熟悉的笑容看向他。
“你的脸是怎么搞的?难道还是不完全激活带来的影响吗?”王某把双手揣在一起,“记得两年前我在你的办公室里,偶然看到你融化变成一条蛇的模样,着实吓了我一跳。”
男人耸耸肩:“我已经在努力学习控制了。”
王某眼珠转了转,随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怎么样?美国那边?”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王某要问这个,没有回答,而是忽然压低了声音:“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关于‘轮’的事情。”
王某的表情瞬间凝固:“你从哪儿听来的?”
“这不重要,”男人避重就轻,继续问道,“我就是好奇,它究竟长什么样?又如何才能从不计其数的星辰中,找到特定的某个人呢?”
王某眼神闪烁:“你问我,我问谁?”
“别装了,”男人轻笑,“我都知道了,你就任大区主任之后干的好事。”
王某见被戳穿,干脆抓起案子上的花生剥了起来,一边嚼一边摇头:“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东西只有载录者才能观测。况且,我上次和你说过,历史委员会是个庞大且复杂的机构,职权划分很细,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进入阁楼,接触到‘轮’的。”
男人却不以为然:“哪里复杂,不就是主席团轮值制么,审判官没有实权,只负责监督,各大区推举主任都有各地的规矩,一个轮回换届一次,这么简单明了的机构设置,听一次就全明白了。”
“哦?”王某脸上浮现笑意,随后丢了一粒花生仁到自己嘴里。
“所以,用你的日晷,是能够进入阁楼的吧?”男人的视线缓缓移动,准确落在了王越身后的多宝阁上。
王某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站起身朝放置日晷的多宝阁走去:“能进,但我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进第二次了······哎,对了,之前你向我讨的蓝田玉瓶,就当接风礼物送你了。”王某的手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绕过日晷,拿起了旁边通体莹白的玉瓶。
“接好了。”王某头也不回,抬手就将玉瓶丢了过去。
男人急忙起身接住:“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当初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啊······嗯?”
王某没有转身:“怎么?”
“不对啊,”男人将玉瓶拿在手里,仔细掂量了一下,说道,“这不是蓝田玉,而是影青瓷!通体莹白温润,看起来与玉石相仿,但价格却是差了好几倍!一般人分不清也就罢了,可你怎么能认错呢?”
“是啊,”王某笑着转过身,将双手抱在胸前,“我,怎么可能认错呢?”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小越越。”王某轻声开口。
男人见势不妙,转身便要跑,王越反应极快,一把挡住对方去路,随后抬手一推,男人便重重摔了出去,撞在屋子中央的暖炉上。
“宋朝的家伙吧?”王某轻哼一声,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椅子上坐下,“影青瓷是北宋中期景德镇独创,如你所说,与玉器相仿,几乎能以假乱真。你若不是那时候的东西,怎能轻易分辨?”
王越举剑,停在男人的咽喉。
“而且,”王某得意地说道,“宋代官制前承隋唐,后启明清,内容繁复,名实分离,是历代官僚机构设置最为复杂的一朝。有这样的对比,你才会觉得历史委员会的机构设置极其简单明了。再加上你这弱不禁风的体格,想来,必定生自重文轻武的大宋王朝。”
男人面色凛然:“你······早就发现了?”
王某好笑地咂咂嘴:“我不得不说,你的模仿功力确实深厚。但有一点,你的前期准备工作做的还不够完全——超级生物X,除了激活者的爱人,是无法变成其他人类模样的。”
男人讶异地睁大双眼:“所以从一开始,你就······”
“对啊,”王某坏笑着点头,“最近,异常苏醒的载录者到处都是,可像你这样主动送上门来的,还是头一个。我要是不配合你,怎么瓮中捉鳖呢?”
男人哑口无言。
“来吧,用你的真面目,跟我好好谈一谈。”王某说到。
话音刚落,只见一团黄烟腾起,刚才瘫坐在地的男人,瞬间变成了一位单眼皮的短发少女。面容素雅清淡,身着暗黄色的高领毛衣和驼色毛呢长裤,眼神里,竟是写不尽的清冷与离愁。
“你······”
“宋安然,”少女缓缓站起身,坦然道,“清明上河图。”
“你是······常醒者?”王某有些疑惑。
毕竟,普通的载录者并没有合法的人类身份,而眼前这位冷淡的少女,显然对现代社会了如指掌,并不像刚刚苏醒的样子。
自称宋安然的少女冷冷瞥了眼王越仍旧竖在面前的剑刃:“算不上。虽然我是最近才被唤醒的,但我承认,我之前并不是一直在沉睡。”
王某摆手,示意王越把剑放下:“为什么?”
宋安然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这······大概得归功于我的能力。”
“说来听听?”
宋安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挥手,接着,一幅绢本长卷便出现在王某的面前:“王主任可知道,这图中,究竟有多少人?”
王某定睛看了看,这正是闻名遐迩的《清明上河图》,乃北宋画家张择端所作,绢本设色,采用散点透视构图法,详细记录了北宋都城汴京的城市面貌和当时社会各阶层人民的生活状况,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属于国宝级文物。按道理,应是好好存放在故宫博物院内才对。
“早就听说,这世上没有人能数得清,《清明上河图》中究竟有多少人。”王某背着手,绕着长卷走了一圈,“画面长而不冗,繁而不乱,大至原野、河流、虹桥、城郭,小到摊贩上的陈设货物,市招上的文字,都丝毫不失。至于人物,仕、农、商、医、卜、僧、道、胥吏、妇女、儿童、篙师、缆夫······人数众多,大小不一,情节丰满,根本不可能数得清。”
宋安然听王某这般夸赞,轻笑道:“从古至今,比较集中的说法有《中国通史》所载的500余人,汤友常数米法得出的815人,甚至还有齐藤谦的1695人······”
“但都不准确,是吗?”
宋安然点头:“没错,因为,画里的人数······是在变化的。”
王某愣了愣。
“比如这个。”宋安然指了指街道角落里的一名货郎,王某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画中的男人与方才宋安然的模样别无二致。
“以画为身,”宋安然解释道,“我可以化作这画中任意一个人物,即便没有被唤醒,也可以以人类的模样生存。因为用的是画中人的身体,所以不受载录者沉睡的影响,至于现在的我,才是真正被唤醒时的样子。”
王某不禁惊叹:“这······太神了。”
“挑了好久,才找到这个与惊人院院长气质相仿的男人,可没想到,还是露了馅,可惜。”宋安然盯着画里的男人,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王某注意到,画中男人的轮廓似乎有些暗淡:“这是?”
“画中人也是有使用寿命的,”宋安然说到这里,语气中夹杂了一丝哀怨,“短则一年,长则十年,没有定数,一旦耗尽寿命,便永远从画中消失。”
王某:“对了,我问你,你是被谁唤醒的?”
宋安然摇头:“不认识。十年前,我的上一个身份寿数耗尽,之后我就老老实实在博物馆沉睡。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忽然被唤醒,然后对方告诉了我,关于‘轮’的事情。”
“对方长什么样!?”王某有些激动,一把抓住宋安然的衣袖。
宋安然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迅速在桌面上涂写,不多时,一个男人的脸便跃然纸上。画毕,她还不忘用正统的瘦金体,在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陌生,端庄,悬鼻阔口,睫毛细长,胸前还戴着一枚羊首的胸针。
“画的倒是仔细,可就是没见过这人······”王某嘟囔道。
宋安然收起笔:“上个身份,我可是当了十几年的画家。”
王某没在意她的话,而是盯着这个神秘的男人拧紧眉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宋安然,已经退到了一侧的多宝阁旁。
“喂,王主任,”宋安然语调陡转,“聊了这么多,咱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嗯?”王某转身,却只见宋安然手里拿着自己的日晷:“带我去‘轮’。”
“你个小毛贼,”王某制止了正要上前的王越,“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呵,”宋安然抬眼看向窗外,“你那个庸脂俗粉的下人,是不是太安静了些?”
“唐宥!?”
王某回过神,急忙推门而出,就见唐宥已经倒在了回廊里。手上,还捏着半块吃剩的巧克力。
王越上前,一把扶起唐宥。
王某猛然转身抬手,让宋安然死死跪在地上:“你给他吃了什么!?”
即便跪着,也看得出宋安然的一身傲骨,她昂着头,面不改色回答道:“没什么,当然是针对载录者的好东西。”
“这也是那个男人给你的?”王某厉色质问。
宋安然却不肯回答:“六个时辰,王主任,只要六个时辰,没有解药的话,这个可怜的小陶俑,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六个时辰?你知不知道这里离布拉格究竟有多远!?”王某一把抓住宋安然的衣领,“况且,我不管那个唤醒你的男人究竟说了什么,我先警告你,利用‘轮’去修改他人的命运,是会遭到历史的反噬······”
“我当然知道后果!我不怕!”宋安然决绝打断王某,“你根本不懂,赵佶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王某一怔:“赵佶?宋徽宗······赵佶?”
宋安然咬牙点头。
王某翻了个白眼:“不值得!我不管他为你做过什么,都不值得!”
宋安然轻笑,抬眼死死盯着王某:“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况且,我就不信,在你选择改变卞和的命数时,在心里算计过什么值不值得。”
“好,”王某忍住怒火,“先不论你会遭到什么样的反噬,你知不知道,宋徽宗在历史轮回中承担了什么样的重要角色?他可是亡国之君!是结束北宋王朝的句点!你轻轻一改,变动的可是整个大宋的历史!”
宋安然听到这样的话,眼眶有些湿润:“我就知道······在你们眼里,他就是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的昏庸帝王!可我不相信,王主任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王某深吸一口气:“没错,所以,才更需要我们载录者来证明。我们的存在,就是历史最好的证明。”
宋安然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你······爱他?”王某轻声问道。
对方并没有否认。
王某了然:“那你应该知道,赵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仅后妃众多,还与民间青楼女子有不少往来。史载,宋徽宗后宫内,贵妃、德妃、贵仪、淑容、婕妤、才人、贵人等有名号的女子共一百四十三人,嫔御九十八人,御女七十八人,宫女四百七十九人,采女六百零四人,歌女一千三百十四人······后世都称他为‘青楼天子’,你为他这样牺牲,但在他的眼里,你只不过是一幅画而已······”
宋安然笑了,一直噙在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果然,你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这是事实,你无法否认。”
宋安然擦掉眼泪,眼神炽热而凌厉:“那如果我告诉你,赵佶身边那么多的女子,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人呢?”
元符三年,赵佶继位。次年向太后去世,改国号为建中靖国,宋徽宗的统治政权正式开始。
正如宰相章惇所言,“轻佻不可以君天下”,赵佶继位后,统治腐朽,各地起义不断。但另一方面,赵佶在文化艺术方面展现出了超高的天赋,不仅擅长绘画,还创立了独一无二的瘦金体,在位期间广泛收集历代书画,甚至成立了“翰林书画院”,以画作为科举升官的一种考试方法。
而张择端,便是书画院里一位不起眼的少年。
张择端在书画院中历经数年才完成《清明上河图》,一心进献给皇上,希望换得大好前途。
画卷展开,赵佶见大宋太平盛世图卷而龙颜大悦,称之“场面宏大而不失细致,结构分明而不失严密,市井城郭、茶楼酒肆、客船骡马,五行八作······”赵佶当时就以瘦金体写下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大字,加盖双龙小印,仔细收藏,时时欣赏。
而少女第一次走出画卷,是在一个明朗的午后。
她选了画中最为娇俏的一名女子,趁四下无人,偷偷从摊开在桌案上的上河图中钻出,提裙行至内院,好奇又局促地看向面前的鞠球。
她在画里,不曾见过这样的东西。
“蹴鞠,不应是女子喜好的东西。”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吓得急忙躲在山石后面,却不料,被对方轻易捉住。
“何人?”赵佶一身轻装,似是刚刚打猎归来,身上仍散发着微微的汗气。他死死抓住少女的手腕,仔细打量:“好生眼熟······你我可曾相识?”
万分熟悉的轮廓,万分熟悉的眼神,万分熟悉的双手······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将自己视若珍宝,一遍遍欣赏,一次次轻抚,那眼神里透出的炽热,是她早已熟识的情愫。
“陛下······”
来人的惊扰,让她在片刻间得以逃脱赵佶的束缚。她躲在廊柱后面,直到赵佶捧着新得的奇花异石离开庭院,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到画中。
只留下一地墨香。
再见,她已是宫女,换了副皮囊,侍奉在侧,研磨洗笔,默默注视着那双才华横溢的双手,将一幅形神毕肖的《筠庄纵鹤图》展现在眼前。
“并立而不争,独行而不倚,各极其妙,而莫有同者焉。”她不禁脱口而出。
“你看得懂?”赵佶提笔,侧眼看向她。
她慌张跪下,一言不发,只是瑟瑟发抖。
并不是因为害怕——以画为体骨,早已无所谓生死。
她只是太过高兴。
“我们之前······是否见过?”赵佶将她扶起,仔细端详,“好熟悉的墨香。”
因出身低微而无子嗣,她在成为才人后便被毒害。但她不怕,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名分,只是陪在那个人的身边。
果然,她再换了副模样,顶替出逃的世家小姐,入宫为妃。
“爱妃,你我······可曾见过?”册封礼上,赵佶挽着她的手问道。
她摇摇头,轻轻倚在赵佶怀中。
“好熟悉的······墨香。”
两年后,她再次更换身份,佯装投井,回归画中,再次以家境贫寒的刘氏入宫。
刘氏一入宫,便得赵佶宠幸,由才人连升七级至贵妃。然而好景不长,此次画中人的寿数较短,升贵妃不久后她便不得不重回画中,以刘贵妃病逝作为结局。
后来,她不再入宫,而是成为一名青楼女子,以知音的角色陪伴赵佶。她抚琴歌唱,枕在赵佶的腿上与他相谈,而赵佶却轻抚她的长发,闭目长叹:“好熟悉的墨香。”
至于故事的最后,天下人都知晓。
靖康元年,金兵南下,宋徽宗被擒,金帝将他连同后妃宗室,以及教坊乐工、技艺工匠、仪仗、冠服、礼器、珍宝玩物、皇家藏书等一并押送北方,其中,便包括了《清明上河图》。
而她,在画中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力改变什么。
赵佶被囚九年,受尽折磨,而她只能化作不同形象,或壮男,或老人,或少年,以侍从的角色陪伴在他的身边。
直到最后,赵佶躺在五国城冰冷的床榻上,望着闪烁的烛火,缓缓抬起手。
他的手轻轻落在侍从的脸上,留下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好熟悉的,墨香啊······”
王某怔怔听着这一切,像是听着一个奇妙而凄美的传说。
“在他第一次将我展开的那一瞬,我便知道,我的诞生,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他。”宋安然粲然一笑,“这世上,注定只有我懂他,他懂我。”
王某犹豫着撤回左手,扶宋安然起身:“爱情这东西,太玄,我不懂。但如你所说,你已经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已是······”
宋安然一把推开王某的手:“不!那不仅仅是爱情!你们说他昏庸,说他风流,说他葬送了大半个宋朝······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错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命运!?”
王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他不当皇帝,只是做个普通人呢?这样,以他的艺术造诣,一定能流芳千古,也不必再背负身上滚烫的重担,沦为屈辱而孤独的荒魂!”宋安然攥紧了手里的日晷。
“荒唐!”
王某一把夺过日晷,清醒地反驳:“你这样,改变的不仅仅是赵佶一个人的命运!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会让北宋的终结出现另一种结局!而一旦北宋没有按照轮回灭亡,之后的元、明、清甚至当今,都会出现各种程度的改变······这有多可怕,你根本无法想象!”
“但凭什么!凭什么这些要他来背负!”宋安然站起身,死死抓住王某的双臂。
王某任对方剧烈摇晃自己,没有挣脱,只是低低说了一声:“历史,总要有人来背负。”
话音落下,宋安然松开手,摇摇晃晃地转身,冷笑道:“事已至此,王主任,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王某看了看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唐宥,沉思片刻,这才终于抬头:“好,你把解药拿出来,我带你去天文钟。”
“王主任!”王越登时起身,一把抓住王某的手腕,“她是个骗子,小偷,你岂能轻易相信她!没人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究竟是真是假!”
“放心。”王某抽出手,看看托在手心上的日晷,又转身看向宋安然,“但在动身去布拉格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浙江绍兴,宋徽宗的埋骨之地,永佑陵。”
“你是说,想要在‘轮’中找到特定的某个人,得需要那个人身上的东西做媒介?”宋安然坐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透过玻璃窗的倒影看向对面的王某。
王某点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金色的香囊,打开来,里面是几缕青丝:“这是当年,我从卞和身上留下的东西。也就是靠这个,我才在‘轮’中顺利找到了属于他的轨迹。”
唐宥此时已经服下了解药,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趴在另一侧的座位上,有气无力地眨眨眼:“所以,为什么······我也得跟过去啊······”
王越拿保温杯接了热水,放在唐宥手边:“若不跟着,万一这解药是假的该怎么办?”
宋安然冷笑:“呵,多此一举。”
王某无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眼底忽然生出一丝悲凉。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心甘情愿,一生一世只为另一个人?
当年,自己义无反顾地登上前往布拉格的飞机,是否和眼前的宋安然怀着同样的心情?
“说来也是可笑,”宋安然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我陪了他一生,到头来,却连一件他贴身的东西都没有。”
唐宥一脸怨念:“要是有,我们也不必跑这一趟了。”
王某没有说话,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下了高铁,转坐汽车,兜兜转转了五六个小时,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绍兴市,富盛镇,攒宫山。
“宋六陵?”宋安然抬头看了看,疑惑道,“这里······现在是景区?”
“考古遗址公园。”王某回答。
正值周末,园内人来人往,宋安然快步走在最前面,沿着翻修的小路一路向前,王越和唐宥紧跟其后,唯独王某缓步走在最后。
“宋高宗永思陵、宋孝宗永阜陵、宋光宗永崇陵、宋宁宗永茂陵、宋理宗永穆陵、宋度宗永绍陵······”宋安然一遍遍寻找着,折返于蜿蜒的道路中,却一直寻不见自己的目标。
“永佑陵,宋徽宗永佑陵究竟在哪里?”找过一圈,她气喘吁吁地回到王某面前,焦急地询问。
一直沉默的王某这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取下脑袋上的棒球帽,轻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赵佶想要的,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呢?”
“你什么意思?”宋安然脸色一沉。
“如果没有这一切,或许,这世上也就没有了赵佶。”王某上前几步,穿越人群,站在台阶上看向远方,“如果你不让他当这个皇上,那么张择端将你创造出来,又会将你献给谁呢?”
宋安然没有回答。
王某继续说道:“又或许,赵佶没有当皇上,就不会有翰林书画院,也不会有张择端,那么······世上很可能也就没有了你。”
“如果赵佶能幸福,我宁愿······”
“你太自私了,”王某打断宋安然,“你不是为赵佶而活,更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活。你是传世名画,是名震四海的《清明上河图》,是中华文明的骄傲,你若消失在这世上,那才是最大的悲剧。”
寒风吹过,宋安然只觉得眼眶发烫。
王某:“你说过,这世上只有他懂你,你懂他。他在位时,创造了宣和画院,培养了王希孟、张择端、李唐等一批杰出的画家,还组织编撰了《宣和画谱》和《宣和博古图》。那么如果让他来选的话,你应该知道,他会作何选择。”
听到这里,宋安然终于颓然瘫坐在地。
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
“是啊······”她垂下头,眼泪汹涌,“他一生爱画如命,一定选择将我这幅盛世图卷,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后人的眼前······”
王某闭上眼:“而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那······永佑陵呢?”
王某指了指远方:“永佑陵在元朝的时候,遭盗墓贼掘毁,早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风雨无情。
忽然,一队学生模样的参观者涌入小路,恰巧将王某几人与宋安然隔开。
“来同学们,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宋六陵了,整个陵区绿松环绕,环境幽静,仍旧保留着皇家陵园的气派······”向导老师挥舞小旗,领着众人朝远处走去。
队伍离去,原本站在王某对面的宋安然,也已经不知去向。
“人呢!?”王越骤然拔剑。
“小毛贼,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唐宥更是气急。
可唯独王某忽然瞥见在那群学生里,有一位眼角挂泪的小男孩,混杂在人群中,最终消失在道路尽头。
“走吧,”王某双手插兜转身,“别找了,回家吧。”
冷风过境,只留下一抹墨香。
-未完待续-
作者|金子息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惊人院】(ID:jingrenyuan),每天一个非正常故事,你爱看的奇闻、热点、悬疑、脑洞都在这里。
喜欢的话不如点右下角的小手支持我们鸭!❤️❤️❤️
当归
1
何笑笑问我,不去参军好不好?
“不参军你养我啊?”
何笑笑不说话。
我和她站在糖葫芦摊的两侧,相距之近,近到我能看见她的双唇紧抿,看见她的鼻翼翕动。
我和她站在糖葫芦摊的两侧,相距之远,远到我没法子伸手逗弄她,没法子在她耳根子边上说:“小姑娘有泪就可以轻弹吗?”
那天我和何笑笑相对在糖葫芦摊的两侧,她一串,我一串,买完了摊主一整天的备货。
那天村里的顽童接过这凭空天降的赏赐,千恩万谢。至于当晚有没有被各自爹娘打骂,有没有多生几颗蛀牙,并不在我和何笑笑的考虑范畴内。
我们俩,吃不下一口。
2
关于何笑笑爱吃糖葫芦这件事,村里几千口人,上到耄耋老汉,下至懵懂...
1
何笑笑问我,不去参军好不好?
“不参军你养我啊?”
何笑笑不说话。
我和她站在糖葫芦摊的两侧,相距之近,近到我能看见她的双唇紧抿,看见她的鼻翼翕动。
我和她站在糖葫芦摊的两侧,相距之远,远到我没法子伸手逗弄她,没法子在她耳根子边上说:“小姑娘有泪就可以轻弹吗?”
那天我和何笑笑相对在糖葫芦摊的两侧,她一串,我一串,买完了摊主一整天的备货。
那天村里的顽童接过这凭空天降的赏赐,千恩万谢。至于当晚有没有被各自爹娘打骂,有没有多生几颗蛀牙,并不在我和何笑笑的考虑范畴内。
我们俩,吃不下一口。
2
关于何笑笑爱吃糖葫芦这件事,村里几千口人,上到耄耋老汉,下至懵懂孩童,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甚至有天摊主抱恙不便出摊,都特意叫家里孩子拿了两串,专程给她送了去。
没法子,谁让何笑笑是那么讨人喜欢。
同样是从山里出来,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挂着笑的小姑娘总该是更惹人怜爱的,一点馋嘴的小毛病,也只会更添上两分娇俏可爱。
这样倒好,这样就好,说来说去,还是何笑笑这名字取得好。
何笑笑,何笑笑。
何笑笑就应该多笑笑。
3
那天之后,何笑笑再也没吃过一口糖葫芦。
只是村里几千口人,上到耄耋老汉,下到懵懂孩童,除了我,没人晓得。
依旧是照着三餐饭点去摊前,何笑笑左手买完,右手就送给了刘二、牛三、王小五……
“何必呢。”我叹口气。
“何必呢?”她面若冰霜,再不见笑。
“出来混嘛,早晚是要还的。”我故作轻松地嬉皮笑脸道,“当年咱俩进村,你进了何家,我跟了李家,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不能不报的嘛。再说了,不过是参个军,打个仗。我什么身份,什么能耐,肯定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撒谎。”何笑笑垂下头,声音极小,极低。
“哪能呢。我骗你干嘛,你想想,从小到大我哪有骗过你……”
“你有。”何笑笑忽然盯住我眼睛,我微微侧过了头,眼神穿过她发丝,飘向了后方。
“当年何家要的明明是你,不是我。”
4
打从七岁起——也就是进村半年后——何笑笑就被带进糖水铺子帮衬着做些不太重的活计,满打满算到今天,也有了八个年头。
何家的糖水铺子并不大,拢共一间街旁小屋,但胜在冬暖夏凉,风雨不侵。比起树荫下的自然风光,当然是屋里头要来得惬意,所以一年四季里,村里的甜点、凉品、暖汤的生意,大半都给何家挣了去。
因着这么份家业后继无人,何家才会想着在当年进村的两个小娃娃里,收下一个。
“发现了?”我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还是没敢对上何笑笑的眸子,“糖水铺子着实跟我不太合。你看你这么些年里,不是打理得井井有条么?”
何笑笑从打杂干起,没多久便接触了案板活计,也是从那时开始,何笑笑的天赋一经展露,一发便不可收拾。也没人知道她是如何调配,如何勾兑的,但凡经她手的糖水点心,总有份别样的酸甜,尤其是夏日炎炎下的一碗酸浆果子,那恰到好处的绝妙滋味,清热消暑,沁人心脾,简直是天上神仙才该有的享受,哪里是人间能够吃得上的?
这么一来倒也是歪打正着,落得个各家欢喜,等这仗打完回来,想必何笑笑应该全盘接手这家糖水铺子了吧?到时候再要喝碗她亲手调的酸浆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咯。
我盯着何笑笑的侧脸出了神,她的眸光恨恨地,总像要咬下我口肉似的。
也不晓得她是如何猜到的,不过这个篓子,大抵是糊弄过去了。
也是亏得她那时年纪小,记不清事,纵使我不愿跟着走了,人家又哪里会听一个小孩子的愿与不愿。说白了,肯收你是给你一条命,是再造父母的泼天恩情,不愿收也是世道多艰,谁家也没余粮,去养个外来的闲人。
于是在偷听见何家和村长的说辞后,我觑了个空,丢下何笑笑——那时她还不叫这名——一个人又跑回了山里。
又过了约莫三四天,实在是没法过活,我又偷偷潜进了村,本打算找口吃食便走,却没料算昏倒在了路边上。饿到前胸贴后背,也就不觉得饿了,走路是轻飘飘的,仿佛脱了线,没了绳,只是闻到了油烟味,一个松懈,眼前就黑了下去。
再一睁眼,李二他娘正端着一只缺口的碗,一点点把稀薄的汤水里,为数不多的米粒喂进我嘴里。
5
反倒是我先开了口。
“我总是要去的。李娘不能没人照顾。”
“你不能照顾?”何笑笑没好气地刺一句。
“不一样的。”我耐心解释,“有李二照顾,李娘肯定要开心一些。再说我比李二大那么好些,征兵这事,总没法子看着他去吧?现在想想,这么多年没入籍,说不定就为了这天呢?再退一步,退一千步一万步讲,我这条命,当年李娘救的,到今天,也该还了。”
“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你有理,天上地下你最有道理,你谁都对得起。”何笑笑满腹辛酸委屈,偏偏嘴上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脸蛋涨出了粉红色,泪珠子“哗”一下就淌下来。她越说越急,越说越急,说到最后伸手握住头上的木簪就要摔下来。
“那你怎么对得起我?!”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柔柔地,把木簪子一点点又别了回去。
“不参军了,好不好?我们走吧,我们回山里去。”
“好不好?”
“……”
“不要等我。”
6
我骗何笑笑的,不止是那一件事。
逃回山里第三天,我又遇见那只,把我们追杀出山的大妖。这回是迎面撞上了,再没机会跑,只是想着总算也给她找到了安身的地方,好像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正出神呢,忽然一道符箓闪过,正印在那大妖脑门上,打得它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草木化灵?”一位年轻道士打量我两眼,问道,“你记得自己是什么吗?”
“……道长您……有事儿吗?”
道士哑然失笑,道:“草木化灵殊为不易,你可愿跟我回护妖门修行?有菩提树相佐,你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我摇摇头,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鬼使神差地,心里只念着向何笑笑——她当时还不叫这名——报个平安。道士也不恼,拔下头上的木簪,替我细心别上,叮嘱道:“这簪子能替你遮蔽气息十年,避免被人、妖察觉。等到熟成之后,你便能自行遮掩。记着,莫做恶行,莫忘善心。”说罢,又是一道符箓升起,道士一眨眼便没了影。
我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磨了磨道长的话。
什么草木化灵的,多半是道长在诓我。还是不告诉她要好。
不过这簪子倒是好看,得了机会,得给她好好别上。
7
一直到我跟着征兵官出了村,也再没见着何笑笑一眼。
几个村的壮丁聚拢在一起,队伍逐渐从几十人,几百人,变成了浩浩荡荡的长龙。
一路上走着,总觉着包袱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解开来一看。
是被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包好的,一根怪模怪样的糖葫芦。
这样的野山楂,我跟何笑笑小时候常吃,只有她找得着在哪。
那何笑笑现在在哪?
“李……”
嗯?
“当……”
什么声儿……
“李当归————————”
我抬起头朝山上望,突出的一块山岩上,似乎有个小小的黑点。
“李当归——————你记得————要回来————”
“我——等你—啊—”
阳光映得那块山岩金光一片,映得我眼角发酸,喉头哽咽。
于是我在心里默念:“好呀,何笑笑。我回来那天,你记得来接我。”
那一刻方圆十里数千兵丁,皆有所思,皆有所感。
心头浮现,皆是心心念念之人。
那一刻方圆十里数千兵丁,滚滚而下数千行泪。
心中皆念,必当归去。
有人思,则当归。
童话师
01
我曾是最优秀的童话家。
可三十五岁生日当天,我打开word,竟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不仅如此,看到稿纸还会感到恶心。
我的房子很大,有一个宽阔的储藏室。每次写作,都会逼自己进去。那天,我在里面待了十六个小时,却只是干坐着。
我终于意识到,灵感可能消失殆净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不再写童话。这个家也变成了妻子在支撑,依旧能每天看到妻子的笑脸,可在我看来却好像讽刺一般。
我每天去不远处的公园,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也会开车和妻子去郊区散心,灵感却依旧不出现。
我的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发火,妻的忍气吞声加剧了我的厌恶,我每天都挑一些小刺来辱骂她。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和我正式离婚。好...
01
我曾是最优秀的童话家。
可三十五岁生日当天,我打开word,竟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不仅如此,看到稿纸还会感到恶心。
我的房子很大,有一个宽阔的储藏室。每次写作,都会逼自己进去。那天,我在里面待了十六个小时,却只是干坐着。
我终于意识到,灵感可能消失殆净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不再写童话。这个家也变成了妻子在支撑,依旧能每天看到妻子的笑脸,可在我看来却好像讽刺一般。
我每天去不远处的公园,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也会开车和妻子去郊区散心,灵感却依旧不出现。
我的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发火,妻的忍气吞声加剧了我的厌恶,我每天都挑一些小刺来辱骂她。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和我正式离婚。好了,生活清净了。
我却越来越痛恨自己。
02
某日醒来,我从信箱里拿出了唯一的报纸,头版居然是我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我满脸胡茬,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呕吐,地上是一个空酒瓶。标题为《著名童话家江郎才尽,每天以酒度日》。
“你醒啦。”
角落里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我警惕地问道,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了。
“老师,我是青炎出版社的编辑,自己也算是一名作者。五年前,我们曾在新书发布会上见过一面。那个时候,您的《住在罐头里的城市》大卖七十万册,在内部庆功会上,我们也有过交流。”
“青炎出版社......”
我的头还是痛。确有其事,当天晚上,是有很多人,至于这个女人,我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
“我的名字叫陆妍,前天经过长石公园时,看到有很多人围在那里,然后我就过去看了,您......”
“我怎么了。”
“您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吓坏周围的人了,我立刻把您送去了医院,原来是酒精中毒。”
“我已经躺一天了?”
“嗯。”
“之前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啊!不好意思,我擅自打开你家的门,钥匙就在您的茶几上。”
我看了眼茶几,上面的确是我的钥匙。
“麻烦你了。”我勉强起身,她赶紧上来扶住我,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陆妍说她私底下也非常喜欢我的童话。稍微聊了几句,我用微信向青炎主编证实了陆妍的身份,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之后,我经常跟着她出入编辑部,逐渐也算成了朋友。
03
因为开销方面有些力不从心,我拜托陆妍帮我找一份工作。
一周之后,我在市区一家比较小的幼儿园担任文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接接电话,帮老师搭把手,偶尔也会打扫一下校园。日子虽然清闲,倒也安心。
这个幼儿园真的很小,属于私立单位。除教室外,也只有两间职工办公室,我所在的一间是处理杂事的,里边还有一个男人,另一间就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幼儿园只有四位老师和两个看护阿姨,加上我,男人还有院长,一共也只有九人。
院长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总是弯着腰,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看起来却不老。每天都能看到她在花园里浇水。
同房间的男人长得很高大,可能要一米九,但我每次见他总是一副很警惕的样子。他的工作是管理B班,这家伙每天早晨签到之后就走了,我猜他可能是院长的亲戚,总之很不像话。至于看护阿姨,她们每个都很有热情,一旦让你遇到,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老师一般碰面很少,我不是很了解。
一周后,我慢慢熟悉了这边的生活。有时看护阿姨有事,会让我帮忙带下孩子。
在此之间,我的小说依旧没有写出来,整天只能记些流水账般的日记。
只有一件事引起我的注意,某个小女孩很不合群,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书。而那本书居然是我的处女作《新奇幸运星》,讲的一个是小男孩在月球上冒险的故事。
“张全宜......小朋友,这本书好看吗?”
“还可以......但是我写的话会更好。”
她的眼睛很大,盯着我看的样子很可爱。
“那你说说看,哪里比不上你的。”
“我要是幸运星的话,就不让他变小,通过水龙头进入月球。”
“那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故事里的洗衣机不是月亮牌洗衣机嘛,钻进洗衣机里就可以进入月球了啊。”
我愣了下,随即一笑,笑得很不自然。
说实话,变小再跑到水龙头里确实没有这个好,前者甚至会让读者想到《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桥段,后者就清爽很多。
“还有这个地方......”
那个下午,我们谈了很多。原来张全宜不是大班的孩子,已经三年级了,下周就要转到B班。她说自己的父亲就在这所幼儿园里工作。
我问是谁,她却不肯说。
回家的路上我是失神的。我好像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创作之光,以及鲜活的灵感。我感觉我又可以抓住它了。
后来我又找张全宜聊了几次。我从这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新奇无比的世界。
我上衣的口袋里藏有一本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她的点子。没错,我在窃取了孩子的灵感,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每当写下那些创意,我都兴奋地直发抖。
我尝试着写新作。
这是一个关于小女孩进入下水下世界,去寻找未来自己的故事。我隐隐觉得它将会是一个好故事,充满童真与乐趣。那也是当然的,因为想象它的大脑是一尊纯洁无暇的容器。我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开了一个头,当黎明出现,放下笔。
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快乐。
找到了以前的感觉了。
之后的一个月,我学会了和孩子打交道的技巧。
王阿姨有事请假,我便在课间把门窗都关住,趴在地上,我学孩子们的样子,有时翻滚;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像马一样在地上慢慢爬。他们发现多出一个“大小孩”,都觉得很有意思,为什么这个人和老师不一样?
取得他们信任后,我便开始交流。
我说看到一个稻草人站在红绿灯中央,东张西望。一个大脑袋的男孩子说,那算什么,我昨天还看到大厦肚子里的小人在和我打招呼。我想了很久才知道他说的是商业中心播放的大屏幕。一个发夹总带错了的女孩子,说她的口袋里一直吵吵闹闹,里面有一颗口香糖,包装纸上的小人总要她去吃其他口味的口香糖。
每个孩子看到的世界都光怪陆离。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在笔记本上写下来。
不过王阿姨回来后,接近孩子的时间就变少了。一放学,他们就被家长接走,下午又要睡觉,只有中午吃完饭可以见面。我无法忍受被打断,而小说也刚有一些思绪。
我内心深处渴望能和这些孩子单独在一起。
04
陆妍有来问过新作的事,希望做我的责任编辑。
新作《潜水艇小镇》写了大概四万字,本子上的灵感却用完了。无奈之下,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知道张全宜是最后一个走的。那天放学,趁大家都走了以后,我把她留住了。
“老师有点事情,你能不能帮老师一点忙。”
“什么事?”
黄昏,远处传来了蝉鸣,回过神我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满地都是血,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发出了通向天空的悲鸣。
眼前,张全宜的身体已经扭曲了过来,她的手脚胡乱放在一边,像个被人剪断了绳子的人偶。
人偶!绳子!
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大声喊叫,我便把手中的钢笔插进来她的喉管中,顷刻间,鲜血喷了我一脸,她捂住喉咙,想要跑出去。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拿钢笔疯狂扎在她的手腕上,直到那个手腕从手臂上垂掉了下来。
我用同样的方式,把她的另一只手,两条脚给“切割”了下来。所以,我看到的只是一段在蠕动的肉团。
做这些事都不是故意的,只是无意中发现对孩子进行“解构”会这么快乐,远比和他们交流更能带给我源源不尽的灵感。
看到张全宜现在的样子,我立马拿出笔记本记录,脑子里好像被塞进了很多内容。那孩子慢慢爬动,那种害怕,懊悔,却又激动地心情是那么美妙。
天已经很黑了,我将她扎在一个麻袋里,埋在了校园里的那个大花园里。也就是校长每天打扫的花园。
这样的话,就只有幼儿园知道我的秘密了。
05
一夜没睡,我不敢相信自己杀人了。
第二天去学校时,我偷偷看了一眼花园,院长还在那里浇水。她很谦和地对我笑,我微笑着点头 。
一天都呆在办公室,不敢去教室,那个男人依旧不在。
老师或者护理阿姨见到张全宜不在会是什么反应呢?可能会打电话给她父母。哦对了,她说自己的父母本身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会是谁呢?
今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幼儿园里没有一个人说起消失的张全宜,甚至连小朋友都正常地玩闹。放学时,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打招呼的小脸,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他们把她忽视了,还是这个学校的人闭口不谈。
我陷入了疑惑。
接下来一周过的十分谨慎,没有人,真的没有人注意到张全宜,她的父母也没有出面。我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一想到之前,其实根本没有人和她说过话,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那边看书。
想到这里,我一阵发冷。
晚上,翻过了门栏来到了幼儿园,我用铲子把泥土都翻了出来,一层一层,一直挖得很深。里边根本没有什么尸体。
什么都没有。
瑟瑟发冷。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劝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但那种看着她慢慢留血的兴奋感却那么强烈,唯独不能忘的,是当时飞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的文字。
在学校的日子里,我越来越难受,每次看到孩子都想要接近他们。
放学后,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子站在校门口,我骗他说他妈妈打电话来说要晚一点来,我带他去了一家甜品店吃蛋糕。
我的计划是,和那个迟到的家长错过,再把这孩子带到学校。
然后......
黄昏,牵着孩子的手,我把校门的防护栏拉了起来。
教室里,我说和他玩个游戏。然后用之前肢解了张全宜的钢笔在他肚子上画了一个圆。小胖墩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笑。我也笑,用剪刀在他的肚子上剪出一个边缘,沿着边缘,裁剪小胖墩肚子上的表皮。在我看来,他现在的表情似乎还在笑,可是眼睛里已经流出了带血的泪水。
把整块表皮扯下来时,孩子已经叫不出声音了,他的下半身失禁了。那种兴奋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打开了笔记本。
孩子那暴露在外的内脏,就像齿轮一般还在运作着。由于刚才用剪刀时很小心,所以那些内脏都没有被破坏。血液沿着课桌滴到地上,就像一个小小的池塘。
灵感来了,主角被一个大的灯笼鱼吃到了肚子里,而它的肚子里面都是齿轮,主角就是在满是齿轮的房间里寻找出路。
那孩子咽气时,眼睛都没有闭上。我背着他的尸体到了花园。这次,我在埋尸的地方放了一块小石头。
我准备了一套不在场证明,在家尝试了很多次面对警察的反应,所以去学校时,并没有紧张或是不安。
本以为万无一失,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溃败了。
和上次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孩子的消失。甚至,在缺一人的教室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到他的名字,而第二天又有新的小朋友加到A班。
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之间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周末,陆妍来我的家里询问进度。
“老师,最近如何?”
“很好啊,我习惯了那里的工作。”
“那就好,我还以为老师不习惯那样清闲的生活呢。”
“小朋友们都很可爱。”
透过陆妍的肩膀,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笑得格外真诚。
“对了,老师的创作进行的如何了。”
“写了一大半了。”
“真的吗?我可以看看吗?”
“你等等啊。”
我把新作给陆妍看,那个下午她都很兴奋,说这可能是我写过的最好的童话了。
我们谈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关于幼儿园的事。我问为什么办公室的男人总是不见身影,她说那个男人是个被查证是内鬼,他把幼儿园的钱都带走了。现在警察那里还在立案。
我以往就觉得他鬼鬼祟祟的,金融犯罪么?
真是个大胆的家伙......
06
经历过前两次,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多了。
第三次,我挑选了那个发夹总带错的女孩。
为了方便行事,我加工了一个小刀片,可以套在钢笔的笔尖处。
女孩的尖叫声充满了整个校园,我没有破坏她的喉咙。我突然觉得在这座城市,即使在人群中做这样的事,都不会有人来关注这些孩子。
我用小瓶子收集了她的眼泪。
《潜水艇小镇》的故事发展到了中期,主角这次来到了泡泡国,她需要得到人鱼公主的眼泪包裹全身,才可以进入大海的中心。
我拿出笔记本,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写吧,写吧......
雨夜,尖叫的身体,洁白的稿纸,还有那个洗不干净的教室。
我在藏尸时,依旧没有看到上次男孩的尸体,就连标记的石头都没有了。
第二天,又有一个新的小朋友来到了幼儿园,她的父母把他交给我们之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要是当着他们的面做这些事,会是什么感觉。
那天,院长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她说和我一个办公室的男人在周边城市被发现了,身上一共带着五十万的现金,现在正在警察局,他的职位需要我来顶替一下。因为这次的转机,我得以有机会接近B班。
B班相对A班而言,安静很多。
《潜水艇小镇》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危机都解决了,主角她驾驶着自己的小潜水艇,去往海底世界的更深处。这段时间,我把前面的内容做了修订,也因此,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找下一个猎物了。
我不知道小说写完之前,我还会杀死多少个孩子,一边痛苦的不能自已,一边回味“解构”他们的那种感觉。
很上瘾。
六一儿童节,幼儿园里张灯结彩。
中午,我在整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小贴士,上面写了两个字。
【救命】
恶作剧?
放学时候,护理阿姨带着小朋友们出校门,A班的同学兴高采烈地走出去,B班的同学则安静地不说话。两个阿姨讨论着什么,原来是B班的一个孩子不见了。我说别担心,等下和她们一起找。
送走了小朋友,我和四个老师,两个老阿姨一起在校园里找孩子,却没有结果。回到办公室,我听到衣柜里居然有声音,打开,居然是那孩子。他一看是我马上拉着我的手,说救救我。
门外有护理阿姨的询问声,我看着孩子的眼睛说这里也没有。
等到大家都走了,我才带这孩子回到居所。我问他纸条是不是他贴的,孩子点了点头。他一边在我的冰箱找吃的,一边告诉了我一些有关这个幼儿园的事。
07
那孩子名叫江洺河,是四年级的学生。
洺河说这个幼儿园的下面有一间房间,那里关着很多孩子。B班的孩子其实每个月就会消失一个,消失的孩子就在那个房间里面。一次,他误打误撞进了里面,就看到一个断了脚的孩子爬过来在对他说,一起来玩吧。
除此以外,我还得到了一些消息。第一,他是一个孤儿,从孤儿院里长大的,那个每天来接送他的父母不是他的亲身父母。第二,每个护理阿姨到了每天中午都会给孩子吃一颗胶囊。
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B班的孩子都这么安静了,可能是那些药物的关系。我打算晚上去他说的地方看看,这个地方有太多的未知。虽然这孩子很不情愿,但是后来还是被我说服了,给我带路。
晚上十点钟,我带了一只手电筒和一包火柴。江洺河把我带到了学校的旧仓库,他说去B班拿点东西,可能是已经做好了逃离学校的准备。我在原处等他。
这段时间,我去试了一下仓库的门,没有钥匙,果然打不开。
就在我徘徊不定时,仓库的铁门开了,里面居然走出了护理张阿姨。她慌张地看着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学校里忘了点东西,回来拿。”
她看了看我,又说自己在找失踪的江洺河,我怕等下洺河回来就穿帮了,所以和她边走边聊,走的时候,她叫我多注意,发现了他的行踪就告诉学校的人。我点头说知道了。
回去时,我发现江洺河躲在仓库旁的小树林里,他很警惕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说她走了,他才肯出来。
我虽然没有仓库的钥匙,但是却有另一个教师办公室的钥匙,而仓库的钥匙就放在那里面。拿到之后,正式进入了那个平日里一直关闭的仓库房。
我的右手牵着江洺河,左手拿着手电筒,慢慢向前。这里的阶梯很长,一直延伸下去。
踩到地的时候,我感觉黏糊糊的。用手电照到地下一看居然是一个孩子的大脚趾。
我一下没了力气蹲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站起来。我们俩慢慢地向前走着,这是一个类似于地下工厂的地方。这里的房间,大门都是铁质的,上面有些地方已经生锈了。
我推门进入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手术床,覆盖的白色床单沾满了血迹,其上悬挂的照明灯,三个灯泡已经破了一个。旁边的柜子里是散落在一半的手术刀。房间里的厚重味道让我觉得恶心。出去后发现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两旁都是这样的房间。
手电筒很快就没电了,我将它放在地上,借着上面泛黄的吊灯也可以继续前行。一直往前走,转了个弯,居然还有下一层。
打开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里面竟然是监控室,上面有二十几张屏幕,画面上都是每个房间的情况,只有最后的屏幕是雪花。我确信了我的想法,楼上的每间房间格局装扮全都一样。
打算离开时,雪花开始消失了,出现了图像。这间房和之前的都不同,明显要大很多,但是画面却看不清。我看到屏幕的正前方有一个东西,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一张桌子。
下一秒,我才知道自己错了。那张大桌子动了起来。原来他的身上披着一层东西,他是一个人,刚才一直蹲在地上,保持静止的动作不动。
他走路摇摇晃晃,每一步都很吃力,最后走出了屏幕外。我一直盯着看,因为保持一个动作,身体变得越来越冷。原来这个地方还有除了我和江洺河外的其他人。回头看江洺河,他已经害怕的全身发抖。
五分钟过去了,那个人从屏幕的一角回来,手上托着一个蛇皮袋。打开后,是一个孩子。
那是B班的孩子。
我看到那个孩子被男人拖到了一张椅子上,然后在他身上摸索着什么,似乎是在拿取东西。他手上应该是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在屏幕上看起来很小。那个男人慢慢的把这个细长的东西伸到了男孩子的脸上,然后血溅了出来,他马上用白纱布捂住,那纱布渐渐的红了。
最后,我看到他的手从男孩的身上伸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上面还冒着热气。
是......眼球。
我趴在监视器上,大口喘息。这时候,护理张阿姨来了,她在男人耳边说着什么,我看到了她的手里拿着我的手电筒。
我大吃一惊,拉着洺河的手就想跑,他已经腿软了,没办法,我只能背着他跑了。按照监视器指示的地理位置,上一层的他们离我们也只有几百米而已。我朝里面跑去,越是里面越是暗,我的手电筒已经在他们的手上了,现在能照明的只有上空老旧的吊灯了。
期间我听到了上面的脚步身,越来越近了。我背着江洺河进入了底楼最深处的房间。
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声音。门外走廊里居然有铁链的声音,每一步都踏的很实。
“看来他已经走了。”
“是时候摊牌了。”
是院长和护理阿姨的声音。从门缝里看,我只能看到三双脚,那个男人的脚上伤横累累,左脚踝的骨头露了出来。他走得很慢,垂下来的手上有一把菜刀。
他们走后,我划了一根口袋里的火柴。
有光之后,我差点叫了出来,这里居然有很多赤身裸体的小孩。他们的眼睛里面是空洞洞的,干涸,因为他们已经没有眼球了。
我的动静惊扰了他们。他们爬过来了,我立刻捂住了江洺河的嘴。
那些赤身裸体的孩子向我们走来,他们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然后大口地呼吸起来,他们似乎很饿的样子。
等到外面的人走远了我们才逃出来。
08
第二天下午才回的家,困,倒头就睡了。
醒来时,桌上有一张光碟。光碟里的内容是我杀死儿童的录像,还有院长的笑脸。她让我三点之前回学校,她一边浇水,一边摇晃着我的笔记本。
我疯狂地找原稿,没了。
他们将我最重要的东西夺走了。我背上包出发了,出门前我对江洺河讲,除了我之外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下午三点我见到了院长,她告诉了我真相。
这间幼儿园其实是一个非法儿童盈利组织的一环,他们私自将儿童的眼角膜取出来卖钱,而仍旧活着的孩子会被卖到了更上一层的机构,进行不人道的人体研究。
A班的孩子是进入学校的新鲜血液,他们最后全都都会转入B班,而B班的孩子每天都在食用精神药物,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他们每三个月换一批,而每一周都会有孩子送到上一层的机构,那天我看到的那些赤身裸体的孩子就是角膜已经被去除的一批,马上要送走。
学校的所有教职工都是这一产业链上的齿轮。孩子是从孤儿院里送来的,那些每天接走他们的只是这个庞大组织的成员。之前我办公室的男人,也是组织的一员,但是他和养女之间产生了感情,他怜悯即将死去的孩子,便提出希望可以放过这孩子,院长也破例同意了。
我问那孩子是谁,院长说就是我第一个杀害的张全宜。张全宜“消失”以后,男人自然怀疑是学校不讲信用,所以想要站出来揭发他们,结果被组织发现,即使警察里面也有他们的人。所以这个叛徒被进行了额叶切割手术,变成了言听计从的怪物,而且他的脚上还上了铁链,一辈子逃不出仓库。
幼儿园里的每个角落都装有监控。
他们早就发现了我所做的事,所以花园里消失的尸体也可以解释了,因为他们早就处理好了。男人的工作出现了缺口也需要新的人来加入,所以他们盯上了我。这只是他们一步步引诱我加入这个组织的陷阱罢了。
院长问我要不要一起工作。我说不,她微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层厚厚的稿纸。
她没想过我会杀死她,这家伙的尖叫声比她血液飞溅的时间还要长。
早料到她会拿稿子威胁我。我从包里拿出了汽油,洒上了房间。等到所有老师和护理来了之后,我便从门后跑了出去,将他们反锁在里面,浇满了汽油。
之后,我用铁锹将仓库的大门撬开,把里面未受到伤害的孩子都救了出来。
走出去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烧死他们似乎太过无趣了,我的脑海中有一个更有趣的想法。
回到教室,我把浸满乙醚的手帕缠在自己的手上,很容易就把他们给迷晕了。我将那几个成年人用绳子捆在一起,然后找到了办公室里面过期的蜂蜜。我把那些老师和护理的衣服全部脱掉,然后将蜂蜜抹在他们的身上。再把蜂蜜一直一滴一滴的沿路洒到了仓库两层最里面的一间。接着要做的就是......
开门。
那些被锁在最里面的孩子眼球都已经没有了,但是嗅觉却很灵敏,他们饥饿了很久很久。看着这些孩子在地上地一边爬着一边舔着蜂蜜的样子,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画家。
那是多么令人震撼的画面啊!
那些孩子沿着我给他们定的路线爬到了教师办公室。乙醚的功效似乎不是很好,其中的一个很肥胖的老师醒了过来,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几十个在地上慢慢爬过来的孩子,开始大呼小叫,其他人因为他的挣扎也醒了过来。你这个混蛋,不要啊,不要过来,帮帮我吧......我的耳边出现了各种或是咒骂或是求饶的话语。
这些孩子已经没有意识了,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孩子起先用鼻子闻了闻前面的胖子,然后他笑了笑,小心翼翼的用牙齿碰了碰胖子的肩膀。现在那些成年人的呼救听不见了,这就像是一部电影的背景音乐,可能被我忽视了。
值得在意的是那孩子的表情,他以为他在咬什么呢?
我很想知道。
那孩子咬下去的第一口,胖子的肩膀就留了一点血,但是尝到血的味道后,那孩子愣了愣,马上用嘴巴吸了上去。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了这场黄昏的晚宴。
整个教室变成了一个屠宰场,到处是血腥的味道。最后,我点燃一根烟,把它丢到了教室外面的地上,汽油在太阳的照射下是彩色的。
视野最后可以看到的,是火焰中焦黑的人影,慢慢扭曲,变形。
我将剩下那些刚刚安置在教室里的孩子带回了家中,带他们到了储藏室里。后来报纸上说,那场大火一共烧了两天两夜,最后什么都不剩下。我想这又是那个组织善后的吧,他们的势力真的很庞大。
一切都结束了,江洺河笑着对我说。
我笑笑,还没呢,我的《潜水艇小镇》还剩一个结尾。
我微笑着拿出钢笔。
09
三个月后,《潜水艇小镇》正式出版了。
它一下击溃了报纸上面有关我封笔的传闻,一上市就上了排行榜,唯一令我不爽的是,这次居然没有得到第一名的位置,因为第一是一本恐怖小说,名字就叫做《幼儿园》。作者的笔名叫做锡。
奇怪的是这个神秘的作者在自己的部落格上对粉丝说,新作《幼儿园》还有一个隐藏的结局,将会在不久后公布。
锡是恐怖悬疑小说领域的佼佼者,前几年她的多部作品被搬上了大荧幕,绝对是实力派的作家。有一点和我一样,她也是五年没有新作品了。我后来看过那本书,很奇妙的是,里面描写的和我所经历的很像。
夏天,陆妍来我家恭喜新书出版。我说那个笔名叫做锡的作者才叫厉害,她笑着说其实我也没这么厉害。
陆妍就是锡。
她说五年前,国内很多作家都得了一种病,叫做灵感窒息症,很多人因此甚至转行。而陆妍在做编辑的同时,通过了记者的朋友了解到了有关这样组织的存在。我的所有经历都被她暗中调查后成为了灵感的来源。
她笑笑,指着我身后的储藏室说,里面有十一个孩子吧。
我有些紧张,你怎么会知道?
她拿出钢笔,打开笔记本,用期待而兴奋地眼神看着我。
“老师老师,您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