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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芙】致不灭的她
●想了想趁着今天有空还是把后续肝出来吧!
○前情:一切结束后
●剧情接在芙传说一后。很甜,不骗人。
○非常多的私设和ooc属于我,漫长的未来属于那芙。
●○●○●
歌剧「水的女儿」在一片盛大的掌声中谢幕。
对于这场曾经的水神大人隐退后亲自参演的第一部剧目,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观众们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便体现在,纵使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也无法立刻见到从舞台上下来的芙宁娜。待到热情的人们逐渐散去,那维莱特于途中告别了金发的旅者与她的同伴,才推开歌剧院后台的门,看见了坐在镜子前的芙宁娜。
早已换回常服的芙宁娜正撑着脸盯着镜子,她...
●想了想趁着今天有空还是把后续肝出来吧!
○前情:一切结束后
●剧情接在芙传说一后。很甜,不骗人。
○非常多的私设和ooc属于我,漫长的未来属于那芙。
●○●○●
歌剧「水的女儿」在一片盛大的掌声中谢幕。
对于这场曾经的水神大人隐退后亲自参演的第一部剧目,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观众们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便体现在,纵使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也无法立刻见到从舞台上下来的芙宁娜。待到热情的人们逐渐散去,那维莱特于途中告别了金发的旅者与她的同伴,才推开歌剧院后台的门,看见了坐在镜子前的芙宁娜。
早已换回常服的芙宁娜正撑着脸盯着镜子,她听见了脚步声与开关门声,却没有回头看向来人。
“你的表演一如既往得令人沉醉,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翘起的发尾,由衷地赞叹道。
少女嘴角微扬,并没有对他的称赞作出回应,但从她弯起的眉梢眼尾来看,显然是受用的。于舞台上获得的神之眼被芙宁娜随意地置于桌上——在一个她触手可及的位置。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去谈论它,如同那一个个审判官亲临拜访的夜晚般,成为了一个不需再言说的秘密。
那维莱特没有再开口,芙宁娜也没有开口。离开了那些共事的时光,她们之间的相处,反倒不同以往的安静了起来。
自从得到了屋主人的长期拜访许可后,那维莱特便不止是在每天傍晚带着美食过来了。
芙宁娜不愿出门,只想长久地待在家里,那维莱特有时便会把办公文件一并带过来——他批阅这些东西,本就不需要专门留在沫芒宫。
他坐在桌前工作时,芙宁娜有时躺在沙发上与小动物玩耍,有时靠在床头翻看剧本或者小说(由大审判官亲自采购)。很多时候他们都不会说话,只有到了饭点时,那维莱特会停下工作,也顺带叫停沉迷在某件事里的芙宁娜。
而一切最开始,不过是那维莱特增加了一次午时拜访的机会,当时他给出的理由是——
“沫芒宫今日的午间餐点很好,所以带来一些分享给你。你不在的日子,负责饮食的欧莱夫人很思念你,总是多做了些。”
对于旁人的善意,芙宁娜很难做到坦然拒绝,因此她只能接受了这份来自“欧莱夫人”的爱心午餐,并在次日得到了大审判官的回馈:“夫人知道你如过去那般喜爱她做的美食后,非常开心。”
后面那维莱特便时不时早晨也来,几次不碰巧遇上了屋主人还在沉睡时,他便摸清了芙宁娜的睡眠规律,调整了拜访时间。此后再没有出过错。
芙宁娜对他的作为感到莫名其妙又无法拒绝,因为每次那维莱特的借口都找得很好,卡在她开口拒绝的边缘。于是底线被一点点试探出来,待到她回过神时,那维莱特已经带着一天量的公文坐在了她过去为乌瑟勋爵留出的长桌上。
“近日来拜访沫芒宫的灾民比较多,塞德娜小姐建议我出来避一避。”
那维莱特平静地道,“我思索过后,认为她说得有道理。赈灾的安排虽然很早就发布了下去,但再好的方案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灾后人们的情绪往往会比较高涨,我对处理人们情绪这方面没有经验,实在欠佳,因此接纳了塞德娜小姐的建议。”
“……”芙宁娜盯着他没有表情的脸看了半天,最后只得承认,那维莱特的说法没有破绽,非常自洽。只是……这也太奇怪了点,就算找地方避一避,沫芒宫那么大,有的是房间,有必要来蜗居她这小小的一处?
狭窄的公寓多了一个常驻客人,那么便不能再维持以往的布局了。
早在第二次拜访时,那维莱特便开始了着手清理室内,芙宁娜不敢放着他一个人忙活,只好强行提起精神一起来帮忙。两人一同把芙宁娜屋内的灰尘扫除了一遍,床被洗干净,放出去晒起来。期间那维莱特没有动用元素力,他如同一个普通人般,和芙宁娜一起使用工具——谢天谢地,房东女士留了几个扫地机器人在这里,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整个大扫除花了芙宁娜两个下午,直到整个房子几乎焕然一新时,她才意识到,这间公寓似乎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窄小,否则……怎么会装得下这么多新东西。
床上的被褥被换成了崭新的天蓝色鹅绒被——由大审判官亲自采购。据他所说,是外出办公时偶遇了一家新开的家装店,店主称是从稻妻进口的布料,非常亲肤柔软,那维莱特看了也觉得很合适,所以决定买下来赠予芙宁娜。
当然,与被褥一同被买下来的,还有全新的沙发(供谢贝蕾妲小姐使用)、全新的摇椅(供海薇玛夫人使用)、全新的带软垫的桌椅(供乌瑟勋爵使用)、全新的各种各样的餐具用具……甚至,那维莱特多买了一套水杯留在这里,这倒不是给芙宁娜的,而是他自己用的。
至于其它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诸如各种各样的戏本作品、逛街偶然遇到的新奇玩意儿、出差碰到的奇异植物……数不胜数,在芙宁娜没注意的时候,已经井然有序地堆满了她的置物柜,包括一堆需要她每天浇水来维持生命的植物——当然,只要大审判官在时,通常都会代劳这份义务。
“这些都是赠予你新家的乔迁之礼。”那维莱特对此非常坦然,“人生活需要的东西非常多,以我们之间的交情,为你安排妥当都是我应该做的。”
“……”
芙宁娜目光在酒柜上多出一套的水杯、鞋柜旁多出的一双男士拖鞋、甚至浴室里多出来的一份毛巾……定了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她注意到了大审判官看似平淡却有些僵硬的脊背。
我要是把这些戳穿再把他赶出去,他会不会气哭?莫名的,芙宁娜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样安静又平淡的相处,持续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只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与退隐的昔日水神如普通人那样,独处了好些日子。直到芙宁娜偶尔想起来时,才恍惚间发现,这些记忆,似乎已经比过去五百年更加鲜明。
回忆如阳光下闪烁的彩色泡泡,芙宁娜一个个把它们戳破后,才有心思来注意早已在她身边坐了很长时间的那维莱特——在她没有说话的那些时候,后者又看起了公文。
“……”
“抱歉。”那维莱特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下意识收起手里文件,“出门之前带上的,本来想留在晚上处理。”
芙宁娜忍俊不禁:“都这样忙了,还要过来看歌剧,我们的大审判官真是有闲情逸致呀。”
那维莱特不由也弯了弯眼角:“由芙宁娜女士出演的每一场歌剧都是枫丹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经典,只是一些日常的公文还不足以让我错过它。”
……要不是中间出了意外,她根本就不会上台的好嘛?芙宁娜有些无奈,又有些莫名的欢喜,她摁住胸腔中微乱的心跳,偏过头清了清嗓子,嗓音不由自主扬了起来——这是她在紧张时,会下意识做的小改变。
“那是自然。”芙宁娜轻哼着,眼睫微颤,“也不出去问问枫丹最受欢迎的大明星、演员是谁?”
话音刚落,她又自觉羞赧,撇过了头。这一转头,她又对上了镜中自己的眼。
镜中的少女耳垂微红,双目明亮,一面水蓝一面靛青,像是永不交融的两滴水。芙宁娜对上自己的眼睛,还未缓过来的羞怯慢慢散去了,她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突然道:“那维莱特,‘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最初,我们是在镜子里见到对方的。”
那维莱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镜中的芙宁娜,他知道芙宁娜指得是什么,回答道:“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芙宁娜眼神一顿,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维莱特的意思——
无论是在另一个自己那里知道的、还是从芙宁娜这里知道的,他都全无隐瞒地早就坦白了。在关于芙宁娜这件事上,那维莱特早已没有任何秘密。
“……”心跳莫名又乱了一拍,芙宁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才继续道,“我……我听说,璃月那边有一种说法,叫做托梦。”
她伸手轻轻碰了下镜中自己的脸。
“我梦到她了……可是,璃月人说,只有死去的灵魂才会托梦给生人,”说到这里,芙宁娜的语气莫名生涩起来。她按住自己的胸口,眼神茫然,声音低得像是要碎掉,“可她如果还有灵魂……也该在这具躯体里。我若能感受到她,不该是在梦里。”
那维莱特表情微顿。
另一个芙宁娜,或者说,芙卡洛斯,她所做的事通俗点说,更像是将一个人承担记忆和过去的另一半灵魂剥离毁灭,只剩下纯白没有任何因果的自己。这意味着,那一半的灵魂要么彻底消失,要么在因果消弭后重新化作纯白不再携带任何记忆的能量回归芙宁娜的身体——也就是她们共同的身体。
介于残魂不全的人类无法有完整的心智,那维莱特更倾向于,芙卡洛斯的灵魂早已回归,但却不会有任何记忆和感情,只是如同百川归流、子河回归母河般,补充与完善了作为“芙宁娜”的这个人缺失的能量。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芙卡洛斯自然不会给芙宁娜托梦,因为世间早已不存在留存着“芙卡洛斯”记忆和感情的一个个体,她们之间,从来没有第二个人。
更何况……自芙卡洛斯归还完整的权能后,那维莱特能感觉到,芙宁娜神格的消失是彻彻底底的,他并没有在芙宁娜身上再感受到任何残存的神力。
他忽然想起一个可能。
“……她在梦里对我说,对不起,芙宁娜。”少女的声音更低了,像是落入低谷的水,慢慢散开,“……‘我很抱歉,芙宁娜’。”
芙宁娜逃开了镜中自己的眼睛,她想起了梦中那个穿着神装的少女,她看起来那样悲伤,她轻轻抚摸着芙宁娜的脸、拥抱她,对她道歉,泪水落在芙宁娜肩头。
“芙宁娜……”
那维莱特有些艰难地开口,“有没有可能,你所梦到的,并不是那个神格的芙卡洛斯……而是,你自己。存在于这一刻的你自己。”
芙宁娜茫然地看着他。
那维莱特忽然说不出话了。他看着少女瞳孔处的泪滴,那点深蓝仿佛要凝为实质,只是看上一眼,就要将人刺痛。
那个温柔道歉的、那个悲伤哭泣的……那个形似神格芙卡洛斯的、梦中的“少女”,只有一种可能,是芙宁娜自己。
……或者说,是芙宁娜的“潜意识”。“潜意识”她对自己饱含歉意,“潜意识”她拥抱自我哭泣,“潜意识”……芙宁娜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宽恕。
独属于,“自我”的宽恕。
水的龙王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寄到他手中的回信。
邻国的草木之神这样写道:「……对于您信中提到的关于芙宁娜女士的遭遇,我深感心痛。她的精神就如同被海浪掀翻的小舟那样,一片树叶的落下,就可以将她打入无尽的深海。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类似的状况,我曾在教令院的书籍中翻阅到过。
芙宁娜女士因为过去长久地将‘自我’分裂,导致她对自身的处境产生了一种错乱:就像一团水被装进了两个杯子里,一半被拿去作了餐饮,一半被拿去浇花,浇花的水流入地中消失不见,成为餐饮的水被置于人们的桌上,但追溯本源,它们都来自同一片河流与海洋。水无论被区分成多少种用途,人们对水的认知,依然是‘水’。
……若是您所说的情况属实,那么芙宁娜女士的状态比我想象得要好一些,因为她心中的‘自我’只是像个喜爱捉迷藏的孩子一样被藏了起来,并没有真正的消失。
……
寻找自我、接受自我,是一个非常痛苦非常漫长的疗愈过程,也是一个旁人无法参与的过程。
啊,您问我,并非参与,而是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样的话,那您只需要’陪伴’就好。
在湍流中摇摆的小舟,若是能有一双手在下面举着她,也许,慢慢地,她就能平稳地走下去了呢。
……」
“芙宁娜。”
那维莱特突兀地叫了声。
少女抬头望去,只听见一声低低地询问:“你能看见梦里,‘她’的脸吗?”
“……”
芙宁娜顿了顿,好一会,才道:“……我看不清,但是,好奇怪,明明我看不见她的脸,却能笃定……那就是‘我’。”
如同她初见芙卡洛斯,没有任何怀疑,不需要任何怀疑,那一刻悦动地本心就在告诉她:那是我。她就是我。镜子里的我。
枫丹的最高审判官忽然站起,弯下腰,给了他的神明一个拥抱。
“……芙宁娜女士,”他缓慢地、略带犹豫地,吐出了一个近期一直徘徊在他心中的想法,“你我都知晓,龙是一种与天同寿的生物,应当初与你的约定,我会留在枫丹很久很久……直到这个国家未来不再需要我。”
少女细碎柔软的发拂过那维莱特的脸颊,对方转过了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没有给芙宁娜开口拒绝的机会:“你是枫丹的最后一任神明,也是人们心中的无冕之王,枫丹需要你,枫丹的人们也需要你与他们同在。”
“……我亦需要你。”
在这无尽的、漫长的寿命中,我也需要你与我同在。这句话那维莱特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芙宁娜会明白他的意思。
他感到芙宁娜手臂动了动,似乎是想推开他,那维莱特犹豫了半秒,选择用点力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这不是冒犯,他在心中冷静地想,他只是想给他正在伤心迷茫的朋友一个安慰的拥抱……好吧,这就是冒犯,他来日会向芙宁娜女士自首。但不是现在。
半晌。
芙宁娜终于开口了:“你也要……‘诅咒’我吗?”
“……它不是诅咒,芙宁娜。”
那维莱特侧过头,两人的呼吸、发丝动作间交织在了一起,带来一阵绵软的热意,“作为水元素的龙王,我愿意将我的寿命与你同享,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你随时有退出的权利,我不会阻止你。这不是诅咒,芙宁娜。”
他终于松开了少女,顺势对上了一双微微颤动着的、惴惴不安的眼。
“这是……一场邀约。”
“我邀请你,芙宁娜女士,希望你能参与到我漫长孤独的生命中来。”
希望我可以参与到你孤独的生命中去。
它不是孤独的诅咒,芙宁娜,这是一个带着许多爱意、和一点点私心……好吧,也许也有很多很多的私心。这是一个邀请。
既然是邀请,那么你可以拒绝,也可以答应,你可以中途退出,也可以选择应约。因为只是邀请,所以它不会强迫你,不会伤害你,它是一场你可以随时退出和停止的双人舞。
那维莱特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他不知道芙宁娜是否已经不愿再想去体验长生种漫长的生命,他只是知道,若是错过了这一次,百年后,他会留下终身的遗憾。
他并非只给草木之神寄了信。
对于这件事,岩之国的贵金之神说,人与人的关系,本质也是一种隐含的契约,既是契约,那么便有需要遵循的隐藏规则,这份规则不约束他人,只约束自己。他不妨给自己定下约定。
雷之国的鸣神说,她也曾与“自我”斗争五百年,清楚那些无法磨灭的创伤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来修复,若是一个人的生命仅有短短百年,也许她弥留之际时,依然感到遗憾。
……微风与希望之神说,时间与风会带走一切,那些痛苦与哀伤,都会化作坚强之人的勇敢与力量。
他需要时间。他……无法接受任何一点她有一天也许会含着泪水离世的可能。
“好吧。”
他听到一声应许。那维莱特猛地回神,这次对上的,是一双含着笑意的眼。
少女的眼,灵动的眼,明媚的眼。
芙宁娜低头望着枫丹的最高审判官,注意到他的身体如同那天站在她家中一般僵直,不同的是,这一次她选择直接戳穿了对方。
昔日的水神、如今的枫丹歌剧女王——伟大的芙宁娜女士,抬起了下巴,语气飘扬:
“看在你这么紧张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允许你,提前预约枫丹最耀眼的大明星未来的全部档期了。”
fin.
写完了!应该没有后续了!我反正写爽了,也调理好了,果然搞同人还是造谣让人解压。
祝伟大的芙宁娜女士与她的审判官先生未来长长久久!♡
【原神|那维莱特/芙宁娜】爱若难驯鸟(END)
Summary:
芙宁娜是最卓越的演员,她了解观众心中所好,满足所有人关于神灵的绮丽幻想。所有人——但那维莱特不在其中。
如果你不爱我,我偏要爱你。
如果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
...
Summary:
芙宁娜是最卓越的演员,她了解观众心中所好,满足所有人关于神灵的绮丽幻想。所有人——但那维莱特不在其中。
如果你不爱我,我偏要爱你。
如果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
——《卡门·爱情是一只自由鸟》
1.
如何扮演一个神?
神是仁爱的。
“神灵竟然关注我儿子的病情,我们全家都万分感激。”
神是全知的。
“枫丹全境的海平面持续上涨。科学院的最新方案并没有奏效。不过,这些凡人的智慧肯定都在您预料之中。”
神是光辉夺目的。
“您能亲自登台,让我们剧院蓬荜生辉!上次演出之后,所有枫丹人都热情盼望着再次见到那样完美无暇的表演。”
神是高不可攀的。
“请把花束留在门外!没有水神大人的许可,任何人不能擅自进入她的房间。”
神也是残酷无情的。
“不会吧?”芙宁娜说,把宝石权杖清脆地敲在圆桌一角。她的异色双眼一明一暗,如同风暴降临前汹涌的海面。
“诚然我懒得管理具体事务,但你们不会真以为,瞒着我收取额外的税金不会被发现吧?嗯?萨德勋爵,在你眼里,水神芙卡洛斯是一位可以被愚弄的执政吗?”
***
没用多少时间,芙宁娜就意识到,她在扮演一位幻想构筑的女神。人类心中有对神灵的向往,也充满了各种成见。她需要巧妙地在其中周旋,塑造出一个稳定的轮廓。这个舞台角色要神秘、优雅、光彩夺目,但也要强大、尖锐、咄咄逼人。一定程度的瑕疵会让角色更加真实,因此偶尔可以暴露对具体事务的迷茫。但智慧和权威是神灵的底色,因此绝不可表现对历史与律法的无知。
演员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为此要加入适量的喜怒难测。角色形象如果过于亲和,会把目光吸引得太近。所以还要古怪乖僻,好教观众敬而远之。
每一位枫丹人的目光是最精细的钻头与锉刀,一刀刀把这尊水神塑像切割成型。她对这项技艺得心应手。芙宁娜望向身边的每一张面孔,如同透过清泉看见涌动的鱼群,她知道他们向往什么,怀疑什么,并由此判断自己该表现什么。本该如此,无不如此——
然后她遇到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是个很难被忽视的人。他看上去低调而且安静,却自然地吸引别人的视线。他好像礼貌又谦虚,却对社交礼仪一无所知。当他获召觐见女王时,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以一个枫丹人的角度,这行为近乎挑衅。但芙宁娜分辨出他视线中直白的好奇:那维莱特是一位走错剧场的观众,尚未形成对剧目的任何成见。无论枫丹女王在他面前带上哪一张面具,他都会点点头,然后说:原来是这样吗。
“你的工作非常出色,但是行为不符合规范,那维莱特审判官。”在第一个月的例行会议里她告诉他,获得了一个无辜的困惑表情,“我收到了一些来自你们审判庭的抱怨,他们说,你自作主张,蔑视上级,还拒绝接受调配给你的工作。”
事实上,对方的批评还要夸张的多。她手里的报告上写着一则对这位年轻审判官的精彩嘲讽:“自以为是,死板又不知变通,脑子里除了刚刚背下的法典一无所有,好像昨天才从伊黎耶的沼泽地里走出来似的”。
“我很抱歉。”报告中“无礼的新人”诚恳地回答,“如果劳伦斯审判长认为我冒犯了他,我并非有意为之。审判长要求所有人在他进出办公室和审判庭时起立行礼,包括在未完成的庭审途中,我暂时没有领会到这个礼节在审判庭制度和枫丹社会规范上的意义。”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一种颇具喜剧性的沉默。芙宁娜看到他身边穿着同级别制服的年轻人一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关于拒绝接受调配的工作。”当事人一脸坦然地继续说道,“劳伦斯审判长要求我和阿尔泰先生在值班时间,为他去排队购买歌剧场次的门票,我告诉他,这不是审判员工作范围内的事务,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并且,鉴于阿尔泰先生自己份内的案卷还没有完成,我也不建议他那么做。”
房间里更安静了。芙宁娜饶有趣味地端详他一阵。
“不必道歉。”她说,“我觉得你做的对。那维莱特审判长,你以后再也不用对劳伦斯先生行礼了。”
她说完这句惊人的话,懒洋洋地伸出右手,等待这位初出茅庐的新人为自己飞速的晋升前来致谢。对方却没有理解她的言外之意。那维莱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用平淡而略带困惑的浅色双眼看她。直到他身边的同事——刚刚出炉的下属——凑上前去,焦急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噢。这神秘男士的表情如此说道。他修长的眉毛扬了起来,对情况的发展感到惊讶——却并无感激之情。恨铁不成钢的阿尔泰先生在他手臂上用力推了一把,于是那维莱特踏前一步。他持起女王纤细的手腕,又顿住了,显然不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搞不好他真是刚从沼泽地里走出来的。芙宁娜决定不难为这英俊的乡巴佬。她反手握住男人的手掌,牵到面前,双唇谐谑地在他手背上碰了一下。
“枫丹感谢你的工作,那维莱特先生。”她优雅地抬起头,对这位有趣的新人眨一下眼睛,“可别当成习惯了,最优秀的市民才能获得这样的奖励哦。”
2.
芙宁娜不再对镜凝望。
水神继位之初,她常常站在镜子之前,等待着某个神秘的虚影。再给一些指引吧!我需要帮助。能做些解释吗?告知我一点点缘由!若是地动山摇、外患入侵,我该怎样把信仰我的人民保护?如果表演没有被揭穿,但弱小的水神被群臣背叛,下一步又会怎么样?
可镜子里的人再也没有出现。
芙宁娜唯有精进演技。她彻夜阅读案卷,在审判庭上提出恰到好处的疑问。她努力学习文史,在群臣争执时抛出最符合身份的典故。月下孤坐时,她说服自己这是演出的一部分:如果正义之神在任何一个领域表现愚钝,神灵的威严无疑会受到瓦解。但内心深处她知道,这是充满悲观的预期,一种惶恐的补救。裁定枢机仍在正常运作,但芙卡洛斯不知去了哪里。枫丹已然是无神的国度。当灾难降临时,人民赖以依靠的将会是芙宁娜:一个冒牌货,一个软弱无力的戏剧演员。
***
“哦?”芙宁娜说,“你们是想说,整个事件都是一场误会?”
“水神大人如此睿智,必然从不犯错。但渺小的人类却难免陷入这样的困境。”她面前的贵族恭敬地说,她甚至记不清他的名字,但她熟悉他们如出一辙的试探表情,“萨德勋爵误读了新颁布的条款,感到追悔莫及。除了退回收缴的款项,他还提出捐赠一笔十倍数额的金币,用以为女神的歌剧院增光添彩。”
“意思是他想要收买我。”芙宁娜冷淡地说,“我缺少俗世的金钱吗?你们觉得我会接受这种荒唐的交易吗?”
“您是如此闪耀、如此无私!”对方立刻歌颂道,“但这笔钱不止可以用于歌剧院。您可以在科学院建立新的课题,在节庆日为孩子们购买礼物。只要您宽宥这个无心之过,更多枫丹人会从中获利,更多爱戴您的人会称颂水神的名字。”
“并非如此。”有人在长桌的角落说道。
是那位她新提拔的审判官,穿着下级议员的服饰,淡然地面对了各式各样的视线。
“过去一年中,在萨德勋爵的领地范围内,与侵吞平民财产相关的申诉有14起。最终进入庭审的却一件也没有。”他用那独特的平静声调说道,“从审判庭的角度,我同样认为应该对萨德勋爵进行调查,才能保护更多枫丹人的利益。”
“另外,”他在即将产生的嗡嗡抗议声中又说道,“作为正在进行的水神遇刺案件的负责人,我认为萨德勋爵与本案有所关联。”
这个声明过于突兀,一时竟然无人反驳。芙宁娜乘胜追击。
“说的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她宣布,“审判庭现在开始立案工作。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议员们面面相觑,随后无声退让了。 色彩鲜艳的布料和羽毛纷纷离开长桌,留下芙宁娜端坐她的宝座。这时她想起来那个人的名字。
“那维莱特先生,”她说,“请你留一下。”
***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问道。
对方看起来有点惊讶。
“你是水之魔神。”他说,奇怪地选择了那个不常用的称呼,“你不希望我为你工作吗?”
“或许你没有听说,不过枫丹贵族们都知道,拥护水神不会给你带来什么益处。”芙宁娜直率地说道,“她不会从泉水里变出黄金,不会让盲人重见光明,当你置身危险之中,她也不会召唤风暴、铲除你的敌人。我可以提升你的职位,但那也会给你带来更多阻碍。芙卡洛斯是吝啬的神灵,先生,选择我的人,除了正义没有别的嘉奖。”
她就这样吐露了她面临的重重困难,即使是以一种挑战的姿态。芙宁娜自己也感到惊讶。或许她太疲惫了,无法忍受新一轮的失望。或许她慧眼识珠,真的在他身上看见了与众不同的闪光……而那维莱特与她对望。芙宁娜第一次发现他有一双奇特的眼睛,狭长的瞳孔略带非人的质感,浅色的晶体折射出虹彩般的光芒。这眼中的神色专注而好奇,仿佛某种大型动物在观察它的对手,而非一个人类评估他的女王。
“我喜欢枫丹审判官的工作。”他答非所问地说,“让作恶的人受到惩罚,让行善的人获得回报。把被掠夺的财富放回创造它的人手中。我喜欢这些规则。我感到这些……很正确。”
芙宁娜笑了一下:“你说‘正确’。在枫丹,我们把那叫做‘正义’。”
“你是正义之神,”那维莱特问道,“你总是站在正义那一边吗?”
她代表正义吗?一个时刻担心暴露的替身,一个力有不逮的骗子?芙宁娜哑然失笑。她当然没有让那无力感流露出来,但她也没有用谎言作答。
“我站在枫丹人民那一边。”她简单地说,“我做他们需要我做的事。”
“既然这样,”那维莱特也简单地回答,“我就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芙宁娜坐在她华丽的座椅上,因为复杂的感受而一时失声。她为自己获得了一个盟友,没人知道这对她有多重要。她应该喜悦又不失优雅地安抚他,传达感激之情。但她像一个卡住的发条玩偶,无力表演写好的剧本。乐曲搁浅,演员停在音乐盒中,芙宁娜一动不动。
好在年轻的审判官误会了她的沉默。那维莱特等待一会儿,想了想。
然后他微微欠身,持起她的右手,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3.
芙宁娜曾经怀疑,那维莱特是一个许愿精灵,长久地关在瓶子里,就像枫丹古老的传说那样,被水神从深海里召唤出来。
芙宁娜并不是水神,她只能感谢精灵为她而来。那维莱特证明自己是一位值得信赖的盟友。他头脑敏锐、是非分明、不为外物所动,必要时还能执行强大的武力威慑。十几年间,他们联手扫清了水神在枫丹政治中遇到过的所有阻碍。一切终于能平稳运转,甚至比她所能想象的更加完美。而正像她曾宣称、而他曾答允的那样,他没有要求任何报偿。
“我知道我曾经说,你为我工作,什么也不会得到。”在歌剧院的另一个常驻席位确定了主人后,女王大人对最高审判官说,“这么想实在是太严厉啦,我应该送你些什么。”
“不必自谦,即使不从世俗名利的角度看待,您也已经赠予我不少东西。”那维莱特回答,意有所指地环视了他在沫芒宫的办公室,从华丽的大衣、镶嵌宝石的配饰,一直到文件柜上巨大的海獭玩偶。他已经学会了像枫丹人那样滴水不漏地说话,有时还会主动进行嘲讽。
“并且恕我直言,大部分我都用不上。”
“不用客气,因为——我要送你更多人世间的快乐!”芙宁娜骄傲地展开手臂,“今天起你要开始学习艺术!鉴赏美食!还要学会晚餐后打牌!”
最高审判官的表情像是说他宁可不要。但是芙宁娜判决这反对无效。她热情地向他解释艺术和风俗,就像曾在密室之中对他解说枫丹复杂的人事关系。那维莱特学的很快。他对歌剧的品味无可救药地停留在“非常好看”,但很快在竞技项目里占据上风。又过了几年,芙宁娜只能勉强在卡牌游戏里获胜,偶尔还得靠作弊。
“当当!同色!这样就是我赢了!”
“规则不是这样。您需要有三对同样花色的牌。”
“你在说什么?明明两对就可以。要不是这样,就把规则改到我是对的为止!”
“如果这是您的意愿,女王陛下,那扑克牌也只好遵从。”
***
他们的关系当然变得更密切了。芙宁娜发现自己更频繁地微笑。不只是因为卸下了许多关于国家命运的忧思。还因为获得了一个可以信任的战友。那维莱特已经过于了解她。和他在一起时,她不必担心演出脱离剧本,无需捍卫女神的尊严,只是单纯地和一个亲密的友人对话。她如此享受这种感觉。以至于某一次,当庭审中她的预判获得了胜利,她像个孩子似的兴高采烈。水神大人趾高气扬地走进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像一只骄傲的猫。
“你输啦,那维莱特!”她宣布说,无礼地坐上桌沿,把宝石权杖点在他案前,“不许工作了,女王陛下和你说话——怎么样,你可算失误了!今天不想见到我了吧?”
最高审判官放下纸笔,抬起头来。枫丹这一天阳光明媚,日光照亮他的侧脸,他眼睛里带着笑意。
“枫丹的每一个人都盼望着见到你,芙宁娜女士。”他这样回答,“我怎么会例外呢?”
***
芙宁娜沉入温暖的水底。
气泡咕嘟咕嘟地涌上水面,她抱膝蜷在浴池底部,长发在水波里浮动,一道涌动的银蓝色涡旋。
那维莱特变了。她愤愤地想。他以前都是直来直去,才不会这些圆滑的说辞。“怎么会”是什么意思?什么又叫“不例外”?为什么要把他自己和“每个人”并列?他的话是真心的,还是出于调侃?如果当时换一个人闯进办公室,他又会说什么——
一池气泡消散,温水渐渐变冷。她终于绝望地承认:或许那维莱特并没有变,是她的心变了。
4.
神可以爱人吗?
答案是当然,神爱着所有人。
神可以爱个体的人吗?
答案也是肯定的,每一个孤独的心灵都值得神灵的垂爱。
枫丹的神灵可以用爱恋的目光注视某一个人吗?
芙宁娜知道,答案是绝无可能。
但这不妨碍她悄悄地为此感到快乐。她感觉到她的心——那长久沉浸在忧虑、恐惧、负疚中的沉重心脏,重新轻盈地跳动起来。让她为遥远距离外的一次对视、寻常日程里的一次相逢而倍感愉悦。
那维莱特呢?在静谧的深夜、紧闭的门扉后,她悄悄想起这件事,每次只想几个瞬间。好像连这样短暂的念头都是对她肩头使命的背叛似的。他在做什么?他心情怎么样?他会……他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呢?
那维莱特显然喜爱她。在那些秘密的夜的碎片里,芙宁娜这样说服自己。证据有很多,简直可以列满一个不存在的笔记本。他去半岛巡视时带回来的鲜花,他回应她荒唐要求时唇边隐蔽的微笑,当她故意在他面前朗读那些三流报社捕风捉影的绯闻报道时,他扬起眉毛,看起来并不生气……另外,他们一起工作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类的寿数,最高审判官看起来并未老去。那维莱特肯定是某种长生种,或许……有一定可能,他不会震惊于一位“神灵”的示爱。
如果她能鼓起勇气戳破那层薄纱,或许这个阴郁的剧本里也可以有几页隐藏的甜美篇章。芙宁娜还没有做出决定——然后,那件事发生了。
***
“我想要感谢你邀请我来到枫丹。”那维莱特说,难得地,他看起来有些生涩,没有直视她的眼睛,“作为水元素的龙裔,我曾经非常迷茫,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但是在这里,我好像过得很适应。”
“扮演人类,体验他们的生活,这是你爱人的方式,”他又说,“我从你身上学到了东西。” *
所以这解释了一切。这是他那些格格不入的来源。一个竭力伪装神灵的人类,和一头试图融入人类的古龙。互相披着不属于自己的外衣,在华美的宫殿里进行蹩脚的对戏。芙宁娜险些迸出大笑。那维莱特的表态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作为众水的女王,她应该对他的肯定表示感谢。作为尘世的执政,她应该小心维护这珍贵的链接。甚至,这应该是她扮演的最高嘉奖——看啊!连深海里的龙王都把这个赝品当做了真的!但那一刻她想不起这一切。在那一刻,她真正意识到魔镜深处至空至冷的黑暗。
这是你的诅咒吗?镜子里的我?这是你的惩罚吗,消失的水神?惩罚我盗取的无数目光,嘲笑我涌动的万种心念。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去爱——不可能有人爱上我——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人?
她经历了一场小型的情感爆发,无辜的龙接受了她的宣泄。也对,因为这种远古生物可能根本不明白她落下的泪水意味着什么。女王回到她禁止任何人踏足的卧室,她像丝线断裂的木偶,发条熔断的锡兵,在无光的黑暗里瘫倒。然后像过往千百个孤独的长夜一样,沉沉入睡。
5.
芙宁娜想要装作一切如常。但这比她预料的更加艰难。暴露的情感像是一道明晃晃的创口,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重新扯动疼痛的神经。当她路过街角,从热情的市民手上接过鲜花,她想到这些喜爱赠予了一位技艺高超的骗子。当她进入歌剧院旁听判决,民众起立问候,她想起这些敬意是送给一位真正的女神。她在文件上签下芙宁娜的名字。但芙宁娜到底在哪里?有一天早晨醒来,她决定不去参加庭审,让自己心情好些。这感觉很不错,接下来几个星期,她连沫芒宫的日常工作都没有参加。如果可以的话她能这样一直躲避下去。但好景不长,冬季庆典到了。国家行政和司法上的两位首脑需要为这个盛大节庆的开场舞会领舞。而根据美露莘们几份措辞小心的报告,女王和最高审判官一段时间没有共同露面,已经引发对政治动荡的担忧了。
在她缺席的日子里,那维莱特来找过她。芙宁娜让女官们推托自己不在。她刻意没有去思考冲突的另一方会怎么想。那维莱特可能都没注意到她情绪低落。毕竟,那是一头宣称自己还在学习如何理解人类感情的龙啊。
“芙宁娜女士,您已经有六个星期没有前往审判庭,同样长的时间没有参与任何会议和聆听简报。”他们身着成套的礼服站在装饰华丽的舞台边缘时,龙说,“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沫芒宫的正常工作。”
当然了,影响工作。那维莱特你真是个天才。芙宁娜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来阻止自己发怒。她面无表情地转向舞池边缘的花卉装饰,躲过身后跟来的视线。
“我思考了很长时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您在回避和我接触。”对方的下一句话倒是简单明了,“是因为上次在书房里的谈话吗?”
显然是。但女王陛下才不会那么说。她拖长了声调:“最近没有什么有趣的案子值得我看。怎么,缺了我,你们连这点事儿都处理不了吗?”
“如果您因为那天的事生气,我可以道歉。”身后的人完全不受干扰地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水神就没有揭露我的身份。我没有领会到这一点。这……可以是我的过错。”
那维莱特经常主动致歉,有时她还嘲讽他“误以为道歉是职责的一部分”。但这次他听起来明显不情愿。芙宁娜忍不住转过去望他。那维莱特接住她的目光。
“坦率地说,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忌讳之处。”他说道,“尤其是,我不明白您有什么理由那么生气。”
“我的脾气就是这样。”芙宁娜冷淡地说,“水神从不讲道理。她的心情像流水一样没有逻辑可循,你没听说过吗?”
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钟声敲响了。芙宁娜调整好表情,对观众进行了简短的即兴讲话,宣布这个冬季将由彻夜的欢歌和舞蹈开幕。然后音乐奏响,花瓣和丝缎从屋顶落下,她优雅地伸出手,让最高审判官把她引入舞池。
交际舞也是芙宁娜曾经热情传授给龙的枫丹生活方式之一。两个人都对彼此的舞步非常熟悉。芙宁娜流畅地行礼,踱步,旋转,但避免了与她的舞伴对视。
竖琴奏出一个婉转的低音,两人擦肩而过时,她瞥见那维莱特的面孔,感到一阵诧异:那维莱特眉头紧蹙,抿着嘴唇。他看起来困惑又不满。如果她大胆一点,会说他看起来很生气。
龙也会为同伴的冷落而难过吗?
他活该!向前踏步时她阴暗地想。谁叫他跑到枫丹来?完美的女神压根就不存在。他最后难免要伤心。
不怪他。展臂回旋时她又懊悔。他毕竟只是认错人。一个冒牌货站在舞台上。无辜的龙又能怎么办?
“我从不觉得你不讲道理。”在她理清思路前,那维莱特已经开口,继续了之前的话题,“你一直有你的理由,只是我没能理解。”
芙宁娜忽然发现,他去掉了称呼上级的敬词。他的语气也变了,不再是恪守礼仪的下属。这是……这是川流和汪洋自远古的统治者,龙王在对水神说话。
“哦,”她说,不自觉地收敛了语气,“那好啊。那你就别问我了。”
“不,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
“许多年前,我们达成盟约。我同意帮助你治理这个国家。”龙说,“现在你的态度影响了我们的合作,芙卡洛斯,我需要一个解释。”
还可以这样的吗?芙宁娜目瞪口呆,最高审判官居然会威胁她,她脑子里的百般愁情都被抛到了一边。音乐变奏时女王险些踩错舞步,那维莱特伸出手,稳稳地把她牵了回来。
“解释。”她的舞伴彬彬有礼地说,“不然明天你就自己去主持庭审吧。”
“你一定在开玩笑!”芙宁娜难以置信,那维莱特向舞池中同列的舞者们瞥了一眼,她立刻又降低了声调,“我不想工作因为我心情不好!这有什么可解释的?而且——”
她终于想起来她要抗辩的论点。
“而且你忽然说什么条件!你明明说过,你为枫丹工作什么也不要——”
“那不是我的承诺。”那维莱特说。
芙宁娜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那维莱特?你都开始耍赖了!”
“是你忘了你自己说的话。”最高审判官不客气地指出,“你承诺我,和你站在一起的人不会得到别的,但有一样东西——”
正义。
除了正义什么也不会得到。芙宁娜想起来,她还真是这么说的。
“可那是个概念啊,我那么说因为我是……”
正义的具象化,象征正义的女神。
她的脸腾地红了。那维莱特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我们之间有约定,你必须要给我这样东西。”他说,语调严谨得像在做开庭论述,却在芙宁娜骤然向外撤步时揽住她的腰。音乐正好停在一个华丽的和弦,芙宁娜不得不大幅后仰,在一个高难度的舞步后倒回他手臂间。她用力踩了他的靴子,人形的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竖笛的独奏引入下一乐章,新的鼓点没有开始,两个人短暂地贴面站在一起。
“好啊,那你想怎么样?”芙宁娜用手肘抵在对方胸前。这在舞蹈练习中不算什么亲密动作,但情况早已不同。过近的距离让她心如擂鼓,无法明言的羞恼让她脸颊晕红,她气得嗓音都变了调,“在龙王的眼中,正义怎样才算实现了?”
“龙应该憎恨所有的魔神吧。你想报复我吗?”她咄咄逼人地问,猛然抓住两人交叠的手掌按到自己胸口,指尖压着薄薄一层血肉下跳动的心脏。“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惩罚水神?吞噬她?把我的心挖出来吃掉?”
那维莱特的视线从她的胸口移到她的面颊。他张开口,又顿住了,居然一个字也没说。
芙宁娜大怒。
“你真的想过?你——”
“别胡说了!”那维莱特打断了她,听起来也有些狼狈。音乐再次激昂地扬起,他反按住芙宁娜的手把她推了出去,又在一个飞旋后接回身边,“你明知道我没有伤害你的意图!”
这是真的。芙宁娜比他更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他甚至还在试图解释她迁怒的原因。她垂头轻轻吸气。两个人默契地同时背过身去,在短暂沉默中寻找冷静。钢琴弹完四个轻快的节拍。他们回到原地,重新握住对方的手。
“我想说的是,你疏远我的态度并不公正。”那维莱特说,他的语气和舞步一样平缓下来,“古龙和魔神理应是敌人,确实如此。痛苦和灼烧烙在我的骨髓。我残缺的权能砌进了你的神座。或许终有一日,我会向诸神和天理寻求复仇……但不包括你。”
“你不是初代的魔神,你没有参与对我族的屠杀。你邀请我来到这个国家,向我展示它的千百种姿态。我自愿亲吻你的手,称呼你为我的女王。作为正义之神,在相反的论据上庭之前,你没有理由质疑我的承诺。”
是谁说龙不理解感情呢?芙宁娜默默地想,多么纠结、复杂又炙烤着心灵的独白。这简直是能写进戏剧史册的浪漫诗篇。一头复苏的古龙,和一位新生的魔神,跨越焚山煮海和挫骨扬灰的恩怨,达成谅解,守护共同的国度……如果这一幕改编成爱情故事,一定能引无数观众为之痴狂。
——只除了这真挚的剖白选错了对象。古龙面前的并不是水之魔神,他双眼注视的是芙宁娜,一个带着水神面具的演员。
她能如何答复呢?面对如此贵重的真实,最起码的尊重是不给予虚假。龙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孔,芙宁娜一语不发。两个人无言地跳完剩下的舞步,音乐在小提琴华丽的颤音中收尾。女王提起裙摆,向舞伴深深行礼。
那维莱特也向她行礼,然后他在浪潮般的掌声中直起身来。
“您明天要准时出现在歌剧院,芙宁娜女士。”他说,恢复了最高审判官的措辞,但声调强硬,隐含着压迫感,“您会来沫芒宫一层接受报告,也会去出席上院会议。如果我没有看见您,我会来找您的。”
芙宁娜从纤长的眼睫下看他。
“好呀,都听你的。”
他水晶般的眼睛威胁地眯了起来。
“您……”
“是我做错了,可以了吧。”芙宁娜轻飘飘地说,“干什么那么凶啊。总要给我留点面子吧?”
那维莱特不说话了。芙宁娜早就发现,他对刻意的撒娇毫无办法。她笑了一下,转过身去,率先离开舞池。
然后迎头撞上一大堆喧哗的提问。
“女王陛下!您和最高审判官产生矛盾的原因是什么?”
“两位的意见分歧会不会影响未来审判庭的工作?”
“稳定半个世纪的枫丹政局会再次走向分裂吗?”
……
好极了,看来今天这场展示起了反作用。他们在舞台上针锋相对的态度完全暴露了。那维莱特在几尺外加快脚步走来。芙宁娜想了想,向后打了个响指。
“喂,那边那位超级严肃的先生。”她颐指气使地说,那维莱特走到她身边。芙宁娜揽过他的手臂,拽着他弯下腰,响亮地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最高审判官一脸猝不及防,愕然地望着她。
演出效果十分成功。记者的提问声骤然消失了。歌剧院大厅爆发出一阵能掀翻屋顶的哄堂大笑,欢呼、跺脚、口哨和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有观众大喊安可。芙宁娜潇洒地展开手臂,从四个方向对观众致意。然后她把礼帽一挥,功成身退地离开了。
6.
时光就这样翩然流逝。有什么改变了,又有什么再也无法改变。芙宁娜偶尔会觉得,这样也很好。她把越来越多的工作移交给最高审判官,无视街头巷尾兴旺的流言蜚语——这本来就是属于龙的国度,那维莱特比她有更多的权利和义务统治它。她专心扮演一个骄纵的女王,一位难以取悦的女神,审判庭上一名永远挑剔的看客。一开始,枫丹作家们编造出了暧昧夸张的故事,后来,人们说这是“共同统治”。又一个百年之后,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结局什么时候会到来呢?她偶尔在长夜里叩问,不再迷茫,不再愤怒,仅仅是一种绝望的低语,这一切什么时候会结束?到底哪一场审判会是终局,哪一幕舞曲将是落幕?在可以看见的未来里,何时她有机会再去做自己?会有那个机会吗?
结局真的来了:枫丹的海平面稳定地逐步上升,金发的异乡人带来了谕告的潮音。一夜之间,虚无缥缈的预言变成了迫在眉睫的危机:枫丹人确实会在水里溶解,独留女神在神座上哭泣。
那一天庭审之后,那维莱特与她进行了简短的交谈。彼此都没有得到有效的信息。芙宁娜当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她装作无可奉告。那维莱特提到可能有某种办法解决危机。但他似乎也有所保留,没有做进一步说明。芙宁娜以为这就是目前她要处理的全部烦恼。然而某一天晚上她在花园里踱步,一个黑影出现在她身前。
她瞬间被掀翻,被压制住了,一只粗粝的手套扼住她的咽喉,另一只携带着锋锐冷意的手掌碰到她的前胸。那只手比任何凡俗的钢铁更加尖利,顷刻间刺入血肉,剖开她的胸膛,把里面的脏器活生生地掏挖出来。
那一瞬间她应该已经死了,但她没有。
在即将撕开她的胸腔时,那只手停下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对方问道。
芙宁娜无法回答。五百年来她经历过许多风波,但从未经历如此直接的恐怖。她咬紧牙齿,却遏制不住浑身的颤抖。黑暗中她感到对方在观察着她,一双阴冷的红色眼眸的俯视。然后杀手再次贴近过来,再一次地,那只作为凶器的手扯开她的礼服前襟,摩挲她的胸口。这次动作放缓了,刀锋般的手指一点点地、意味明确地压近她的心脏。
芙宁娜完全无法自控,她从紧咬的唇间漏出一声惊骇的喘息。
“啊。”那个女人又说,从她身前站了起来,“你根本没有那样东西。”
她的语调是失望的、不屑的。仿佛她不经意间受到欺瞒,在不合格的猎物身上浪费了时间。然后冷光一闪,愚人众的执行官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冲进沫芒宫时,芙宁娜还在簌簌发抖。生理性的泪水盈满了眼眶,疼痛、恐惧、和被折辱的愤怒充斥了她的大脑。她笔直地掠过灯火摇曳的大厅,拐进熟悉的回廊,要去敲开那扇意味着守护和承诺的大门。
她的手已经按在门框上,即将敲出一串急促的铃音,然后猛然停住了。
她不能说。
几百年间,她多少次来这里寻求帮助。她来这里向他咨询建议,对他倾诉烦恼,甚至仅仅是分享日常的琐事。但这唯一的一次,当她的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她什么也不能说。她不能向他暴露被伤害的恐惧,不能请求他保护自己,她可是水神啊。
芙宁娜对着门框深深吸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用袖口拭去泪水,转身打算离开。这时候咔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芙宁娜,”那维莱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
“没有事。”芙宁娜背对着他说。
这表演太拙劣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那维莱特往前走了一步,把手放在她肩上,她必须说点什么,芙宁娜脱口而出。
“如果枫丹真的消失了,我们全部被水淹没。”她问道,“你打算去哪里呢?”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下。
“那不会发生。”他说。
“对,那不会发生。”芙宁娜说,提高音调,尽力模仿了她平日的语气,“但是——就当是旅游嘛!如果枫丹不需要你那么辛苦地工作了,你会到哪里去?”
“我听说璃月非常美。”她又说,“千百重的山峦和精细耕作的原野,我以前想过,有机会我要去看看。不过须弥更近一些,还有——”
“我不那么想。”那维莱特说,“我想我会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但是,我是说……枫丹已经被淹没了呀。”
“水神还会在这里。不是吗?”那维莱特说,他没有试图拉她转身,她感觉到他落在背后的注视。“‘所有人都会溶解,只留下水神在神座上哭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不是很寂寞吗?”
她感到泪水又涌上了眼眶。但这次她没有让它滚落下来。芙宁娜挺直了脊背。
“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她继续说,“我刚才突然想到……之前你说,可能有办法化解预言,你的办法是什么?”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这下换他迟疑了。
“怎么,不方便说吗?”
“我是水之龙。”那维莱特说道,“如果我能恢复古龙的全部权能,或许我能改变枫丹人的体质,把他们和原始胎海分离开来。但是我现在做不到,因为那会需要……”
“需要你被剥夺的力量,”芙宁娜喃喃说,“……你需要水神的神之心。”
“那不重要。”那维莱特说,“我们会找到别的办法。”
“是哦,”芙宁娜说,“你这个计划听起来不怎么样。”
她转过身时完全调整好了表情。她甚至能够带着一个轻快的笑。
“谢谢你,那维莱特。”她伸出手臂说,“因为这点事半夜来打扰你,真不好意思。让女王大人给你一点补偿吧。”
那维莱特望着她,表情惊讶又无奈。芙宁娜质询地扬起眉毛,于是他顺从地走上前一步,欠身下来,轻轻伸手揽在她肩上。这个温暖的拥抱持续了几秒钟,芙宁娜闭上眼睛。她听到自己的心、那颗没有被猎人看中的、无用的心脏,砰砰地在两个人的身体间跳动着。
对不起,我的龙。她难过地想,如果我身体里有那样一颗珍贵的心,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将它奉献给你。你可以用它获得自由,为我们的人民获得生命……但它并不存在。
你面前的是人类的芙宁娜,她只能靠她这颗渺小的人类的心脏,来保护你们了。
7.
芙宁娜认为自己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最终被暴露在法庭上时,她仍然感到莫大的痛苦。
回头想想,这一切早有端倪。神灵的扮演是一份不容丝毫松懈的工作。在越来越沉重的精神压力之下,她的举动早已漏洞百出。她的表情多少次崩裂,她的言语多少次难以自洽?那维莱特不是傻瓜,他可能是这个国家最坚定、最敏锐的人。当这无数破绽暴露在水面上,有什么能让他忍受她日复一日的搪塞和欺骗呢?
芙宁娜望向审判庭的中心,最高审判官坐在那里,他的面容如此公正平静。但芙宁娜一如既往地读懂他的表情。
“您接受假扮神灵的指控吗,芙宁娜女士?”
投降吧。他的目光说,对我说出真相,我们一起解决眼前的危机。
“如果拒绝辩护,您可以用决斗捍卫自己的荣誉。”
放弃吧。他的目光说,和我分享痛苦,让我帮助你找到更好的结局。
芙宁娜微微一笑。
眼前的情景似乎是一场关于背叛的闹剧。她感到来自四面八方嘲讽的目光和同情的私语。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是必然的展开。每当枫丹的潮水涨起,都预告着这一天将会来临。在童话般的遥远岁月里他们曾互相许诺,龙向女神低首,别无它求,只要正义作为回报。当她对即将到来的危机百般拖延,当她对席卷国家的灾难无能无力,当她眼睁睁看着人民溶解于水中……盟约当然会破碎。那维莱特当然会放弃她,当她不再是代表正义的女神。
和正义站在一起,和枫丹的人民站在一起……那维莱特所践行的,正是他曾对她承诺的。
——而她将要做的也是一样。
芙宁娜高昂起头,面向观众。她的头脑出奇地冷静,她抗辩的言语与姿态毫无纰漏。不止如此,一股高亢的火焰从她内部炙热地燃起,让她想要狂歌,想要大笑,想要举起双臂庆贺这荒诞的盛典。
审判我吧!你们没有错,五百年间我的罪行早已堆积如山。审判我吧!我亦想忏悔,多少日夜我的心灵早已破碎不堪。控诉吧!我的子民!叛变吧!我的臣属!进攻吧!我的爱人!在这最庄严的法庭上让我们互相搏杀,用你们的目光与言语向我投掷刀剑,我知道你们的所有诘问都发自真心,但我仍然、仍然会和你们战斗到最后——
因为此刻存续即是唯一的正义,纵使天理站上审判席,芙宁娜·德·枫丹也绝不认罪!
8.
“把你手里那盒放回去。”芙宁娜指挥说,“拿蓝色的,那一种在打折。”
那维莱特把一盒奶油放回货架上,又拿起她指定的产品,仔细观察了一番标签。
“拿三个!”芙宁娜告诉他,“折扣期间买二送一!”
最高审判官向她转过身来,他的表情很严肃。
“你遇到经济困难了吗?”他问,“我告诉过你,沫芒宫有专门的款项——”
“打住打住,”芙宁娜赶紧阻止他,“买打折产品是一种人类的快乐,不要破坏我的乐趣!”
那维莱特不置可否,但是依言把三盒奶油一起放进了货篮。芙宁娜高兴地教育他:“通过优惠获得超值的商品,能让人变得很开心。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但是当他们带着一大袋食材去付款时,得到了略有不同的提示。
“打折的商品保质期更短哦,您需要在变质之前把它们都吃掉。”老板说,“芙宁娜小姐,您做什么需要那么多奶油?”
“呃,这个……”
“做薄饼吧,还能做一道汤。”
芙宁娜震惊地看向那维莱特,对方把她捧着的袋子提到自己手上。
“看起来你也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他说。
***
“你确定不需要帮忙吗?”芙宁娜问,“虽然,哎呀,那个,我确实不怎么会做饭。”
“可以理解,”那维莱特说,“您得到练习的机会并不多。”
他不经意间使用了敬词,好像是在和曾经的女王说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好在那维莱特马上修正了这个错误,在厨房另一头建议道:“你可以帮我准备一些材料。”
那维莱特居然真的会做饭。他做了韦西鸡,千层面,作为餐后甜点的桔子味奶油薄饼,甚至还有一道工序异常复杂的清汤。芙宁娜品尝了一勺,评价说:“比德波大饭店做的还好吃。”
而龙也就点了点头,好像这赞赏对他来说还不够到位似的。
“所以,你到底过来做什么??”龙开始研究她厨房的烤箱,打算做泡芙时,芙宁娜坐在厨房台面上晃荡着双腿问他,“好久没见……总不会是专门来为我买菜做饭的吧?”
那维莱特盯着拆开的奶油包装。芙宁娜有种专业演员的敏锐洞察:他还没编好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了一会儿,他把盒子放下了。
“我这样过来拜访,会给你造成困扰吗?”
他这么认真地提问,好像如果芙宁娜回答“是”,他就会立刻消失一样。芙宁娜叹了口气。
“说什么呢,当然不会啦。”
然后她又想了想:“但是你这样站在我的房间里,什么也不说就帮我做事……我觉得有点紧张。”
“为什么?”
“几百年来我仗着你不了解人类,把你骗得团团转。”芙宁娜老老实实地说,“所以,每次看到你的时候,多少会有点心虚啦。”
坦诚相待,这是一件芙宁娜正在学习的事,有时候感觉有点奇怪,不过效果相当好。那维莱特还没回答,芙宁娜自己先笑了。
“对不起,”她边笑边解释,手里的薄饼碎屑落到了桌面上,“我之前没发现,但是‘团团转’这个词,突然显得很形象……”
那维莱特叹了口气。
“我没有尾巴,至少作为人类的时候没有。”他耐心地说,“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
但他们之间的气氛自然多了,甚至获得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松弛感。在以前枫丹女王可不敢开这样的玩笑,现在——最高审判官要罢工关她什么事?芙宁娜笑嘻嘻地望着他。“是吗?那什么情况下会有?我可以看吗?”
那维莱特的神色在克制和动摇之间,看起来很熟悉,每次枫丹女王突发奇想抛出某个崭新的计划,他就露出这样纵容又有些困扰的表情。
“不太好吧。”他最后说,“你可能会受伤的。”
这听起来居然有戏!芙宁娜大感兴趣,她还想继续追问,那维莱特转移了话题。
“先不说别的。如果你因为对我有所隐瞒而感到愧疚,大可不必。你有你的使命。而我从来没有觉得受到欺骗。”
就算是要表现宽容,这也太假了,芙宁娜忍不住调侃他。
“你不是在逞强吗?因为我的欺诈清单可有那——么长。”她伸开手臂,模拟一张长长的案卷,“我用虚假的感情误导你那么多次,我自己都要愧疚得睡不着觉了。”
这话又坦白得有些过了,芙宁娜自己都感到胸口一阵翻涌的疼痛。她掩饰地望向没清洗的茶壶。龙用水晶般的浅色眼睛平静地望她。
“人类情感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那维莱特说,“而且,我觉得你过于自信了。很多时候,你并不像你自己认为的那么精通此道。”
世道变了,这头龙评价她不理解感情,芙宁娜大受震撼。
“你在说什么?我——芙宁娜,可是枫丹演技的巅峰,人类观察大师!”她坐直起来,挺起胸膛捍卫自己,“什么场面我没有经历过?只要看观众一眼,我就知道他们心里想要什么——”
她没说完,发生了一件事。那维莱特忽然俯身向她靠近,他伸手捧起她的脸颊,拂过她的发丝,在她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他退开一步,芙宁娜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几秒钟,她悄悄抬头望向对方。那维莱特看起来也不太自然。他的目光从她的脸颊移到她的肩带,终于抬起双眼直视她的眼睛。
“好啊,什么都能看穿的芙宁娜小姐。”龙说,“请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吧?”
END
*引自前篇《今夜无人入睡》
*在这篇文里主要想写芙宁娜的经历,但也试图描绘一些芙宁娜和芙卡洛斯的共同特点。比如说,她遇到想不明白的困境时喜欢躲藏在水里。比如说,她交还神之心的想法,以及她最终在法庭上对“正义”的阐释。尽管她对芙卡洛斯的计划毫无了解,但她们是一体两面,她们的性情和决心都互相应和。
*因为感觉前后有一些衔接是互相联系的,发了一篇汇总。希望看起来会更舒适一点。
*非常感谢留言的所有小伙伴!屏幕时间有限,所以我不太会回评论,不过都有看,谢谢大家(比心
【破云-吞海】阅读体联动-198番外
破云番外《建宁男团出道记》
私设这里破云的人都已经经历了这个番外,没有时间线可言,因为宝钏也在这个番外里。
人物:破云1及破云2全体成员。
ooc属于我,人物属于淮大【】代表原著,「」代表系统或者弹幕
————————————————
【滴!以下播放的内容为破云番外篇——《建宁男团出道记》】
马翔:“建宁男团出道记?卧槽,那不是严哥的黑历史吗?”
步重华:“黑历史?”
严峫反眼皮子一跳:“靠!为什么它还会放这玩意?”
吴雩一脸茫然:“啊?这个不能看吗?”
严峫无法启齿,道:“你自己问江停。”
察觉到吴雩好奇的目光,江停表情不太自然道:“…………额,......
破云番外《建宁男团出道记》
私设这里破云的人都已经经历了这个番外,没有时间线可言,因为宝钏也在这个番外里。
人物:破云1及破云2全体成员。
ooc属于我,人物属于淮大【】代表原著,「」代表系统或者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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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以下播放的内容为破云番外篇——《建宁男团出道记》】
马翔:“建宁男团出道记?卧槽,那不是严哥的黑历史吗?”
步重华:“黑历史?”
严峫反眼皮子一跳:“靠!为什么它还会放这玩意?”
吴雩一脸茫然:“啊?这个不能看吗?”
严峫无法启齿,道:“你自己问江停。”
察觉到吴雩好奇的目光,江停表情不太自然道:“…………额,怎么说呢,送严峫出道这事可能是生平最超脱我的判断的事。”
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超脱江停判断的事?吴雩更加好奇了,连解行听完也被勾起了兴趣。
【江停:“‘建宁市公安系统第一届男团选秀’是什么东西?”
韩小梅瞬间一个激灵:“您从哪儿看到的?”
“杨媚的朋友圈。”
我就知道媚媚姐又忘了对你屏蔽她的朋友圈!
“……这个是我们私底下瞎捣鼓的投票。技术队的王姐说,每年年底聚会都是吕局上台唱《难忘今宵》,实在太辣耳朵了,今年我们女同志搞个公安男团选秀,送前五名在年底晚会上出道,所以……”
手机对面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沉默。
“海选范围非常大,只要是公安系统在职男性,不论年龄、不论级别,只要有美色就可以入选接受投票,但只有……只有一点限制,”韩小梅虚弱地咽了口唾沫,“为了避免票数过于分散,只有出身建宁内部的男警察才有入选资格。所以如果江哥您没在投票榜上看见自己,那绝不是因为您光辉的形象受到了置疑,要知道您在我们广大小碎催心中英明神武、风流潇洒、高山仰止,智珠在握……”
“我知道。”电话那头江停冷冰冰地打断了韩小梅的三千字彩虹屁,“我只有一个疑问。”
一股不祥的寒意顺着韩小梅的脊椎刺溜串起。
江停缓缓地、一字一顿的问:“我们严峫为什么就排倒数第八?”】
吴雩挠了挠头,道:“倒数第八???认真的?我觉得严队颜值还可以啊。”
江停点头:“是吧,我当时看到这个结果也觉得离谱,严峫长得那么帅,怎么能是这个名次!!!”一向百分制的考试没下过九十,一百五十分制的考试没下过百三的江停怎么能允许自己的配偶拿倒数第八的成绩:“于是我就决定要送他c位出道,也不是一定要跟谁攀比,就是想让大家认识到严峫的优秀。”
解行:“你确定?”
马翔在旁侧忍着笑意:“反正优不优秀的这个先不谈,最后大家确实是都认识严哥了。”
严峫:“…………”
我真社死得不能再死了,都怪杨媚,没事发什么朋友圈。
步重华嗤笑出声,一语道破:“其实他排这个名次是人品问题吧。”
韩小梅举手发言:“我能证明,严队的颜值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排倒数第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平时脾气不太好,导致警局内部的同志后辈都不敢投他那一票。”
“我觉得严峫的脾气还好吧。”附带十八层家属滤镜的江停说:“他平时在局里也不是真的想吼你们,就是爱之深责之切,对你们寄予厚望的希翼才想着你们能够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杨媚捂脸:“江哥你这话听听谁会信,姓严的明显就是出了名的性格差。”
【建宁公安男团选秀入围选手一共五十名,当之无愧的票选第一名是秦川——秦副班长年三十出头‘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公认的建宁市妇女之友。
......底下的留言更是热情澎湃:“秦副队给我冲!”
“腹黑雅痞我天菜啊!”“我儿你看看妈妈呀!你看看妈妈!!”
……第二名是特警大队长康树强
……第三名是交警大队新来的毕业生;第四名是省厅法医大主任;第六名……第七名……第八名……
江停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鼠标停下了。市局刑侦副支队严峫。
照片底下显示排名——倒数第八。
“有些人表面上仪表堂堂,实际上他正逼着新来的韩小梅用筷子捡碎尸块。”
“有些人表面上器宇轩昂,实际上他20块的T恤上还残留着三天前的方便面汤。”
“严队,虽然你注定当不了男团偶像,但你可以去当男团金主啊!”
这辈子从来没在任何考试、竞赛、投票选举中低于前三名的江停啪的一声重重合上了电脑。
你们的眼光呢?眼光呢??严峫是最英俊的,没有之一。严峫一人就抵一支男团!】
「严峫一人就抵一支男团!哈哈哈哈停停你这家属滤镜真的太厚了。」
「停停:我不管,严峫最帅。」
「可是宝川也很可啊,我要投宝川一票。」
「停停质疑——你们眼光呢?你们没有眼光?」
「你不投,我不投,严峫何时能出头?」
「严峫后援会会长:江停。」
杨媚看得连连摇头:“江哥我求求你抛开你的家属滤镜吧,韩小梅可是天天被姓严的无情蹂躏。”
步重华看着选秀系统中严峫底下成堆的吐槽,笑道:“看来观众的眼睛还是很明亮的,有些人表面上器宇轩昂,但是顶不住平时没品啊。”
严峫:“你就有品了?没让宋大小姐去搬尸体?”
江停“就是,严峫明明一人就抵一支男团???”
步重华:“......”
吴雩:“没想到江停你才是严队的颜粉头子。”
“媳妇,别捧了别捧了!”严峫觉得实在没必要:“就是说,我这张下海挂牌五万起的脸,真的还需要这些票数投榜来证明吗?”
【翌日,严峫穿着一身考究西装来上班,早上出门前江停基至强迫他打了发蜡、刮了胡子,奈何他完全不明白江停此举是何用意,对身后的无数惊叹赞美更是一无所知......幕后主使江顾问如一尊金身大佛,端坐在顾问办公室里喝了口茶很好。很好。既然严峫很帅,就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帅。
江停安然拿起手机看排行榜,正准备迎接严峫势如破竹地冲高登顶,结果一刷新,赫然只见倒数第八的严峫纹丝不动,票数只堪堪增加了可怜的三四张。
“?”江停立马坐起身,“投票系统坏了?”
“江·····-江哥。”正侍立在身后听江老师补课开小灶的韩小梅终于忍不住了:“您可能不太了解咱们市局女同志的实际情况,其实严队的长相没人质疑,他票数低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韩小梅心一横牙一咬:“严严严哥的脾脾脾脾气......”
空气陡然安静。韩小梅度秒如年,活似足足十八年后,终于响起了江停充满了困惑的声音:“——你说什么呢?严峫那么随和亲切、柔情似水,难道他的牌气还不够好?”
“轰”一道当空巨雷,瞬间把韩小梅打蒙了。
柔情似水......柔情......似水......】
杨媚嘴角抽搐几下:“江哥居然觉得姓严的随和亲切,温柔似水?完了完了,我江哥是彻底没救了?”
步重华仿佛听到了什么国际玩笑:“严峫这家伙从哪里能看得出来随和亲切、柔情似水了?这话从江教授嘴里说出来真的不违心吗?”
江停:“不违心,我是认真的。”
“那个......”楚慈委婉道:“虽然我跟严队只是泛泛之交,但我觉得严队......嗯,可能,也许,应该担不起这几个字。”
“对啊,江停,作为兄弟我得说句公道话,就算严队是你对象你想极力偏袒他,但也不是这样个偏袒法。”解行正儿八经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你觉得严队随和亲切,柔情似水呢?”
吴雩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步重华道:“不,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过是在容颜上磨一层美颜,他是直接连严峫的性格脾气都扭转了。”
马翔灵魂发问:“严哥要是随和亲切,那每天在局里骂人八百遍的人是谁?”
苟利摊手:“有没有可能,严峫只在江教授一个人面前脾气好,对我们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脸色。
【韩小梅:“江哥,您实话告诉我,在您眼里严队他有任何一丝的缺点吗?”
江停沉思片刻,坚定道:“缺点? 严峫怎么可能有缺点? 严峫整个人就是完——”
“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你、你,还有你!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咆哮,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只见严峫把硬壳报告夹重重甩在地上,纸页四散一地,被点名的三个女实习生如初生的鹌鹑般窝在一起瑟瑟发抖。
“公安局办案是平时上学吗? 录音听鉴定是交作业吗?我要的是分析!结论!不是你们交上来的这两大卷录音带!指望我花三天三夜亲自听完再奖励你们一朵小红花是不是?啊?!”
严峫的咆哮响彻大半条走廊,两侧办公室所有人龟缩发抖。就在这死一般的静寂中,突然严峫眼角一瞥,正巧看见探身出来的江停,登时如获至宝地一指:“你们看看江哥!啊,看看人家江老师!要换作江老师,这案子三天就结了!就你们还号称是我亲手挑出来的优秀实习生呢,一个个的都这么没用!没用!!!丢人!!!”
被严峫一手指着的江停:“......”
三只抱团惊恐的鹌鹑崽:“......”
严峫余怒未消,不容拒绝地抬手一划:“滚回去重做!不做完谁都别下班!去!”
“随和亲切。”韩小梅在身后幽幽地说。江停:“......”
“柔情似水。”韩小梅贴着他耳朵又幽幽地说。江停:“......”】
「笑死,打脸来得太快了。」
「江停:严峫怎么可能有缺点? 严峫整个人都是完美的!」
「停停的家属滤镜真的是够够的。」
「事实证明,有些话不能硬夸。」
「这里山牙子明明就跟个直男似的,他是怎么还能追到停停的。」
「更加搞笑的是,山牙子一边训实习生,一边还要夸一下停停哈哈哈哈。」
步重华眉毛一扬:“看吧,这才是严峫本来的面目,他跟随和亲切、柔情似水这八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停:“......”
苟利语重心长道:“其实说严峫的脾气差真的没冤枉他,就拿局里那几个稀贵的女实习生来说,哪个没被他当面训过,知道的以为他是前辈提携后辈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把人吃了,不信你问韩小梅。”
“啊......那个,我我......”突然被cue到的韩小梅支吾道:“我说了江教授你别介意,总之在局里要想严哥不骂人,那是不可能的。”
严峫据理力争道:“可是我难道不该说吗?你看看这几个实习生写的什么报告,录音报告都不分析鉴定,难道还要我去花个几天查结果?这上班能不能多干点正事,早日把案子告破。”
江停无奈揉了揉额角:“行了,你少说两句。”
【严峫打发了这一窝饱受蹂躏的鹌鹑崽,在四面八方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冷哼了声,整整袖口,昂首挺胸向江停走来,瞬间如变魔术般换了副面孔:“江老师——”
江停一掌推开韩小梅,另一手拉住严娜的领带,三下五除二把他拽进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从牙缝里说:“严副队。”
严副队脊背贴着门板,眨巴眼看着江停,一脸“霸道警官爱上你”的表情。
江停唰地举起手机,亮出投票榜,食指在倒数第八上叩了叩,凝重道:“咱们来聊聊送你出道的事”】
曾经过于天真听取江停想法的严峫现在真的恨不得遁地就走:“我觉得这个道不出也罢。”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曾翠翠女士点名批评了:“自己对象的话都不听?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以老婆至上婚姻的八荣八耻你给我丢茅坑里了?,我不管你有多么不情愿,既然你已经加入了这个投榜活动,就不能给停停落面子,一人参赛全家光荣,再说了,你妈我给你生这么优越的条件和颜值,可不是给你做倒数第几名丢脸的。”
严峫抗拒道:“不,我赢了才是真正的丢脸。”
曾翠翠女士嗨了一声:“出息,不就是上台唱歌吗?老魏把你们上台大合唱的视频也发了我一份,我看了也没觉得不妥啊,多喜庆啊。”
严峫生无可恋道:“你还是我亲妈吗?”
曾翠翠:“从小到大你沙雕的事情还少吗?多这一桩也没差。”
【三只鹌鹑崽回到技术队,哭哭唧唧地重做了鉴定分析,为了“谁当出头的椽子把新报告交给隔壁严姓小阎王”这件事而你推我搡了整整半个小时,恰逢救苦救难的江顾问端着保温杯经过,仿佛金光闪闪的神仙下凡,大发慈悲地解救了半个愁云惨雾的技术队。
江顾问循循善诱,诲人不倦,徒手把大学四年技术课重点拎出来组成一个框架重讲了一遍,可谓是深人浅出、字字珠玑,中间喝干了严支队的两大杯老同兴讲完还不尽兴,亲手把三个女实习生的辨听报告重改了两遍一一整本报告除了三人的名字没改之外基本每个字都改了。
三只鹤鸨崽“跪”着听完,“三拜九叩”谢过江顾问再造之恩,捧着金光闪闪的新版报告去敲支队长办公室的门,壮起胆子:“报报报告严队,鉴鉴鉴定报告改完了!”
呼的一声门被拉开,三人心脏同时吊上喉咙口,下一刻却惊呆了。
严峫俊美潇洒,面带微笑,犹如三春暖阳普照大地,又如徐徐春风沐浴众生,左边脸上写着四个无形的大字:随和亲切,右边脸上也是四个大字:温情似水。
“改完了吗?我看看。”严峫认真翻了几页,赞扬道,“很好!写报告就是要这样详细扎实!不愧是我亲手挑出来的优秀实习生!”
从优秀实习生的表情来看她们大概觉得严峫吃错药了。】
「严峫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哈哈哈哈,山牙子这反差绝对是被停停给批了。」
「笑死,不这样随和亲切怎么C位出道呢。」
「好滑稽,山牙子你笑起来比骂人还恐怖。」
「只有我注意道整本报告除了三个实习生的名字没改之外基本每个字都改了这一点吗,停停6啊。」
「又是亲自讲课,又是亲手改报告的,为了让严峫C位出道,停停也是拼了。」
马翔:“江教授这是拿自身魅力去收买人家手头的票啊。”
严峫:“何必呢,这C位出道真的不值得。”
吴雩:“所以C位出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荣誉加身?”
江停天人挣扎了好半会才说出答案:“吕局说前五名胜出的幸运儿将会和他一起登台出道合唱节目《正道之光》。”
解行扑哧一下笑出声:“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打造成男团的璀璨之星出道,结果就这!”
吴雩:“啊这......那还不如不出道呢。”
步重华:“牛逼,这是奖励还真的是自成一格无人超越。”
【严支队被迫转型了,他从“隔壁那个凶残严厉夜止婴啼的可怕小阎王”摇身一变,成了温柔讲理、和蔼可亲、沉稳耐心、自掏腰包为值夜班的女同事们订面膜的严姓小哥哥,变化之大令全队震惊。秦川甚至专门请了个“专家”来刑侦支队,马翔他们声泪俱下地拉着“专家”的手:“高人!高人你救救我们严哥啊!他才三十多岁,到底是被什么妖魔鬼怪蛊惑了!!”
那位姓江名停的妖魔鬼怪“法力”无边,把严支队从冷酷实力派硬拗成了偶像演技派,每次严峫面对韩小梅那鬼画符似的现场笔录,刚深吸一口气要怒吼,都会突然感觉背上一凉,紧接着无处不在的江顾问便从天而降,将严峫的满腔怒火瞬间硬生生扭成一脸假笑:“小梅啊,辛苦啦,你看你字写这么潦草是因为笔用得不习惯吗?严哥这里有支八千块的万宝龙,拿着吧啊。”
韩小梅战战兢兢:“不用了严哥,我那一票已经投给你了,不信你看我这儿还特地留了截图......”
严嘟光速恢复一脸凶残:“字写这么潦草是想给鬼看吗!!这点活儿都干不好,你脑子呢!!”
江停拿过笔录,只看了一眼就说:“票真的投了?”
韩小梅低头双手奉上手机截图。江停点点头:“今晚回去练字,把我上次勾出的司法考试重点抄写十遍,明天上班交给我检查。”
韩小梅:“!!”】
“为了拉票居然还自掏腰包为值夜班的女同事们订面膜,你有这个钱还不如去当男团的金主爸爸。”解行道。
严峫:“你以为我想?还不是江停说他这辈子中任何百分制的考试都没下过九十,一百五十分制的考试没下过百三;超过十个人的竞赛没下过前三,超过一百个人的竞赛没下过前五。那年围则黑赌场,他扮作赌||客潜伏下注,经过严谨的观察分析、精密的数学计算,行动结束时把队里批的四千块经费翻成了两万,如果我这次没冲上排名榜前五,我就是他人生里最大的污点。”
解行:“好像也是……突然就明白你为什么会被劝动了。”
了解完江停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外带眼神压制硬逼严峫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后,魏副局难免有些感慨:“有一说一,谁能拒绝得了江顾问这种比拟的思想工作呢!”
马翔:“但还是严队凶残严厉的模样我比较能接受,这一脸假笑看起来瘆得慌。”
严峫心说你以为我愿意吗:“装亲和压脾气也是很辛苦的,我那几天脸都快笑僵了。”
秦川啧啧摇头:“所以这就是你们投票前拿八千块的万宝龙哄韩小梅,投票后喷韩小梅字迹潦草叫她回去练字抄司法两极对待的原因?我劝韩小梅你还是离他们两个远点,小情侣在输赢面前都熬出两幅嘴脸,你玩不过人家。”
韩小梅一把辛酸泪:“严哥,不带这样利用完就踢走的啊。”
杨媚:“没事,就因人家只图你手里的那张票而已,所以送姓严的出道那份丢人现眼的苦也该让他尝。”
【某天秦川路过技术队,无意中看见大办公室里竖了块白板,底下围坐一圈求知若渴的女警,江老师一手保温杯一手激光笔地站在白板前:“针对目前社会上多发的网络诈骗现象,我个人总结了一些侦查手段愿意和大家分享,但在正式开始授课之前,请大家先打开投票小程序,我有些关于票数上的疑问想请教大家......”
秦川默默打开自己的手机投票页面,下一刻他跟部门里的女同事们一起心领神会了江老师的疑问是什么——为什么严峫还屈居第二,没有干掉禁毒支队那个姓秦的当第一呢?
“呦,干吗呢你?”严峫从后面一拍秦川的背,“买票了吗你,就跟这儿偷听我们江老师开讲座?”
秦川示意他看手机屏幕,票数榜上第二名严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靠近第一名。
“这一切都值得吗,兄弟?”秦川沉痛地问。
“哎呀,自家兄弟不要计较那么多嘛。”严峫谦虚道,“票数第二友谊第一,再说江老师这不也是为了调动女同志参加活动的积极性吗……”
深入群众的江老师的声音正从门缝里传出来,充满了温和的疑惑:“这个有关票数的疑问是我昨晚发现的,当时我正在帮技术队看那个诈骗案卷......嗯嗯,我就想知道这个投票系统是否存在什么bug.....”
“放心吧江顾问!”技术队王姐铿锵有力地表示,“严支队的票数怎么会比第名少这么多呢,肯定是系统数错了!你尽管安心搞案子,其他的交给我们!”】
「为什么没有干掉姓秦的当第一呢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秦川:我招谁惹谁了!」
「嗯......怎么说呢,宝钏的魅力确实不低于山牙子啊,要是没有停停费尽心思的干预,宝钏肯定稳拿第一名。」
「然而停停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就是想让山牙子C位出道而已。」
「江停:严峫怎么可能是第二,这一定是系统有bug。」
「票数不够,技术来凑?」
韩越瞥了一眼,道:“有的人表面是在授课,实则背地里是在蛊惑人家帮忙改票数,真的没人出来管管吗?”
马翔道:“管?谁敢管?江顾问这一波操作不仅能全面提高所有人的知识理论,还能顺带把局里压着的案件一次性清掉了不少,谁敢出来管就等同于跟整个建宁市局作对。”
秦川一手捂脸,好笑的摆摆手说:“真的没必要这样,姓江的想要这个第一名,我拱手相让都可以。”
严峫扯了扯嘴角,郑重其事道:“媳妇,我知道你想为我冲榜,但你可以先别冲。”
“没事严峫,我相信你第一名也可以驾驭得了的。”反正坑都坑完了,为此江停还用自己的身体付出了代价。
【秦川一手扶额,半响终于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帅哥啊,偶像啊,平常叫得好听,一遇到案子就啥也不是了。世态炎凉啊!”
“就是,这年头的女同志太现实了,怎么能这样呢!回头一定批评她们!严峫一脸虚伪地同仇敌忾,秦川从眼镜上方缝隙里凉凉地瞅着他,半响终于问:“你知道票选前五名的奖品是什么吗?”
“哎呀友谊第一票数第二,什么奖不奖品的。”严峫立刻扭捏起来,“就听说前五名有锦旗拿,年终晚会还C位出道什么的·.....”
秦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拍拍严峫的肩:“兄弟,我看好你,放心。C位一定是你的。”
“?”严峫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秦川微微一笑,眼镜片反射出一片雪亮的光,然后飘然而去了。
在吕局的热切期望和全市局的紧密配合之下,江老师的工作热情持续上升,创造了连续勘破系列要案的纪录。与此相对应的是女同志们为江老师解决“投票系统bug”的热情也非常高,高到严峫一路飘红高歌登顶……】
杨媚已经控制不住嘴角,疯狂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姓严的居然还以为第一名有锦旗拿笑死我了。”
“这个时候我为什么还没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呢?秦川你也是,明明知道了第一名的奖励,为什么不告诉我第一名的奖励是登台合唱。”严峫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要是时间能流转到过去,他绝对不会去争夺这个第一名。
秦川忍着笑意道:“害,我看你那么热衷于第一,怎么舍得打击你跟姓江的积极性呢,事实证明,你就是最适合c位出道的人选。”
严峫脸臭得一批:“信你个鬼,你心里肯定巴不得我能拿下这个第一顶替你c位出道的位置。”
秦川:“拜托,你要怪也得怪你家那位,是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把你从倒数第八推到第一的哈哈哈。”
“…………”江停也没想到吕局准备的c位出道是这样子的,早知道他就不费那么多心思在这上面,让秦川上去丢人现眼。
【某严姓支队长当时正带人跨省追捕,捣毁了一个贩卖婴儿团伙......等严峫千里通迢赶回建宁,还没来得及下警车,就只见江停一手公文箱、一手拎着大衣,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公安局门口台阶,吕局抱着一堆案卷追到大门口:“江顾问!真不留下来再看看吗!你最感兴趣的连环分尸特大杀人案,这可是特地给你留的啊!”
“?”严峫莫名其妙地眨巴着眼睛,被江停迎面一把拉住了:“我去出个差。
“出差?”“隔壁津海请我去讲课,放心,过两天就回。”
“啥?“严峫心说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要走啊? 再说津海啥时候请你的我怎么不知道?这种讲座不一般都过了年才开的吗?正在他满脑子问号的时候就只见江停一把按住他双肩,殷切凝视着他的眼睛,诚恳道:“相信我严峫,你们市局开年终晚会那天我一定赶回来!”
严峫:“啊那倒不重要、不如你先等等,咱俩吃个晚饭......”江停扭头就走。
“对了,恭喜你得了市局偶像第一名!”走到一半江停又想起什么,隔老远把手拢在嘴边喊道,“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做到什么?严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目送江停逃难似的跑了:“江停这是......”
吕局说:“哦没事,没事,恭喜你得了咱们局最受欢迎男警察第一名一一我刚想让他转告你奖品是什么,他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可能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事吧!”
严峫内心终于迟饨地生出了一丝不祥。满心警惕:“所以奖品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咱就是说第一名的奖励离谱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停停听完第一名是啥也得跑的程度。」
「主要是怕山牙子回来知道了自己这么坑他绝对要死。」
「《我去出个差》哈哈哈笑发财了。」
「太好笑了,《隔壁津海请我去讲课》停停怕不是要去找小鱼吧。」
「这个时间线不知道停停遇到小鱼没有,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去出差。」
「山牙子等你知道了晚会c位出道要干什么,估计也会跳脚跑路吧。」
步重华一眼就看穿:“江停嘴上说着来津海出差,但其实是心虚想躲着严峫吧。”
吴雩:“不躲不行啊,这桩坑事是江停一手促成的,不躲的话严队知道了真相肯定要活吞了江停,还是先躲几天让人消消火冷静一下吧。”
“躲有用吗,到最后撂下一大烂摊子还不是得我收拾。”严峫头从来没这么疼过,晚会上台演唱可谓是他一生之耻。
江停试图说服他:“其实上台唱歌什么的也……也没那么糟吧!”
严峫呵了一声:“要不你上去试试?”
江停疯狂摇头:“不了不了,这排面太高了,不适合我不适合我。”
【躲在警院办公室里猫了两天的江停挣扎再三,终于还是没拗过自己的良知,低调谨慎地来到市局礼堂,拣了个角落里的位置,还竖起大衣领挡住了半边脸......晚会主持人一一苟法医正热情洋溢地对着话简:“那么有请我们建宁公安最受欢迎男偶像前五名获胜者登台,灯光准备!!”
嘭的一声大灯亮起,舞台从左到右依次是康树强、秦川、严峫、交警大队新来的校草,以及被人半道绑架而来的省厅法医大主任。最璀璨的灯光打上正中,照出了C位上严峫铁青的脸。
......吕局:“我要亲自向五名幸运儿颁发奖品,奖励他们与我一同登台演唱压轴节目,《正义之道》!”
......音乐响起,环绕和声,吕局带头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望一望,天与地两茫茫......”
“今生就做朋友,就算天高地厚咱也要一起走......”
C位出道的严峫面无表情:“时间像流水,就像黄河水在流一一”
第二名秦川闭着眼睛:“多少时光就一去不再回头一”
所有人一同:“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江停侧着头,几乎把自己整张脸都挡在了大衣领下,还是没挡住台上严峫幽怨而又如影随形的目光。
“韩小梅,”江停终于听不下去了,侧身小声道,“我突然想起来办公室里教案还没备,就先走一步了。待会你严哥要是问,就说津海那边突然发生特大绑架案叫我过去协助调查,明白了吗?”
韩小梅往那被滚滚黑色怨气笼罩的台上偷觑一眼,同情地问:“江哥,你说的特大绑架案难道不是正发生在我们建宁市局舞台上吗......”】
「这个正道的光真的笑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及韩小梅说特大绑架案难道不是正发生在我们建宁市局舞台上吗哈哈哈,可别太6。」
「笑死我了,看到正道的光的时候,我直接笑的水都喷出来了,幸好我还有仅存的一丝理智,没有喷到我的实体书上。」
「这里即便回来刷第二遍也依旧会笑,停停都不敢露全脸来看,丢不起这个人哈哈哈哈」
「还得是吕局有品味呀!」
「停停还因为看不下去提前退场了,但就是他想办法把山牙子从倒数搞到第一的。」
「可是为什么偏偏宝钏唱的是那句:多少时光就一去不再回头,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我了。」
解行嘴角直接裂到后脑勺去:“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马翔损道:“严哥,你别说我不厚道,这料真的得让大家笑一年才行。”
苟利笑了两声后清了清嗓子:“听说那天晚会之后,隔壁交警大队新来的校草就发誓再也不跟我们玩了。”
康树强:“别说是那偶像包袱满满的小伙子,吕局下次要是再出这种花样,我也不玩了,你们自己闹腾吧。”
吕局想不明白:“不是,我这花样怎么了,不挺好的吗?多活跃气氛。”
“哈哈哈是挺活跃气氛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哈哈哈哈哈~”蔡麟表示这歌真的太有魔性了,配上这五个人视死如归站在舞台中央吼唱的表情,妥妥就是一出年度喜剧。
吴雩勉强的捂住嘴角,忍耐道:“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都不会笑,除非真的……额,忍不住……哈哈哈,哈对不起严队,我不是故意的,可这真的好好笑。”
严峫痛苦捂脸:“想笑就笑吧。”
步重华竖起大拇指点赞:“秀啊严峫,送你出道真的是最正确的选择。”
严峫已经无地自容了,只能咬牙切齿道:“江教授,我真的是谢谢你!”
江停:“不用谢不用谢。”
【严峫不由分说把人反过来一把摁在了高高的车门上:“江老师。”
“......”江停咽了口唾沫,“严支队。
严支队那张俊脸冷若冰霜,近在咫尺,高高的身影投下巨大的压迫感。江停被迫仰着头,喉结再次上下攒动了一下,沉思两秒后果断道:“严支队你刚才在舞台上的表现太震撼了,不愧是可以C位出道的偶像,你的歌喉在我脑海中久久盘旋紫绕不去......”
严峫居高临下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空气一片死寂。紧接着只见严峫微微一笑:“津海发生了特大绑架案?”
江停立刻诚恳道:“是。”
“多大?”“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全城震动!”
“所以你今晚就立刻赶去,一刻都不能耽搁?”“绝对不能!”
严峫肃然道:“好。”紧接着弯腰一把扛起江停,一手打开车门,不顾挣扎把人毫不留情地摁进了副驾,怒吼:“我今晚就让你见识到什么叫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特大绑架案!!”
“严......严峫你冷静点!上台唱唱歌也没什么不好的......”
“住口!你个人质!我现在就让你唱足!!”】
「《津海发生了一起特大绑架案》《有多大?》《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全城震动》」
「停停还想逃去隔壁津海,没用的,这次逃到哪里都没用哈哈哈哈哈。」
「最后江教授也...付出了...代价?(滑稽脸.jpg)」
「哈哈哈哈哈,反正第二天停停是不会来上班的。」
「江老师表示正在发生一起特大绑架案,然后严峫就亲自让他成真了。」
「是开车了吧,绝对是在开车。」
马翔:“看来严哥是真的生气了,连江教授的彩虹屁都哄不好。”
严峫面带死亡微笑:“你也可以上去丢个脸然后下来我奖赏你两句彩虹屁,看看这事能不能翻篇。”
马翔悻悻道:“算了,江教授还是自求多福吧。”
楚慈:“那个,江教授回去之后,人还好吗?”
吴雩:“应该没事,再怎么样都不会暴力解决吧,最多就是江停的腰不会很好。”
步重华:“先说好,你们小两口口嗨归口嗨,别带上津海,津海可风平浪静了,别咒出什么轰动全城的绑架案。”
严峫:“放心,不会跟你津海有什么关联的,江教授可是亲自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丧心病狂的绑架案,对吧,警花。”
江停:“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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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预警,这篇原文好像还挺长的哈哈哈,看完一遍笑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