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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时

台风过境

送给  @卡迪小飞猪  老师


琛南琛无差

伪现实背景,私设如山

大胆猜想,合理假设,都是假的

不要上升正主


之前在分段方面有点误判,不太好分上下篇。所以合并成了一发完。


01


还在韩国的时候,大家偶尔会凑在一起夜谈。


那天又有熟人决定要走,因此聚会上大家都喝多了,宿舍夜谈的话题逐渐朝一些平日心照不宣禁忌的方向发展。


姚琛当时年纪还轻,也没什么情感经历。被问到“有没有什么非...

送给  @卡迪小飞猪  老师

  

琛南琛无差

伪现实背景,私设如山

大胆猜想,合理假设,都是假的

不要上升正主

  

之前在分段方面有点误判,不太好分上下篇。所以合并成了一发完。

 

 

 

 

01

 

还在韩国的时候,大家偶尔会凑在一起夜谈。

 

那天又有熟人决定要走,因此聚会上大家都喝多了,宿舍夜谈的话题逐渐朝一些平日心照不宣禁忌的方向发展。

 

姚琛当时年纪还轻,也没什么情感经历。被问到“有没有什么非常想得到却无能为力的”,也只是愣了几秒,接着很乖又很认真地说:“出道。”

 

他顿了顿,带着鼻音低声强调:“我真的很想要舞台。”

 

上铺的哥哥伸手下来,揉了揉姚琛的发顶。语气却带着微妙的笑意,用韩语说我们弟弟还小。

 

于是在这个话题里,姚琛直接被跳掉了。他卷在被子里,听着哥哥们聊了很多有开头没结尾的,莫名其妙又欲说还休的片段。姚琛在一片黑暗中攥着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弱光线映亮他的脸庞轮廓。他手机一直有消息不断地进来,震动声响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谁啊?”有人促狭地问他:“已经是能在深夜互相联系的关系了吗?”

 

这时屏幕上跳出一条新讯息:“现在身边有人不方便,明晚跟你打视频。“

 

姚琛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朝问话的人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鼻子会稍微往上皱,有点傻乎乎又有点像可爱的大狗狗。他老老实实地坦白:“是周震南。”

 

那时的哥哥们都还记得周震南。而随着时间推进,年复一年,姚琛的室友换了一批又一批,逐渐没人知道有个与姚琛同期选进JYP的中国练习生曾经来过。更为人所知的是明日之子周震南,活跃在国内的舞台上,披荆斩棘,单打独斗,发光发热。

 

而多年过去,当姚琛也只身一人,以未出道练习生的身份回到故土,等在凌晨机场的并不是拥挤人潮和热情粉丝。成都机场的到达出口人烟稀少,每个行人脸上都挂着奔波的劳累匆匆走过,只有正对面的奢侈品广告牌在尽职尽责地闪亮与发光。


公司委派的经纪人举了块手工痕迹明显的接机牌,上面用马克笔圆圆地写了他的拼音,角落里还画了好几朵奇形怪状的小花。

 

经纪人身边站了个坐拥微博百万粉丝的少年,相当于以一己之力携百万粉丝前来接机,给足了姚琛应得的排面。周震南穿了一身黑,头发也是黑的顺的,柔软地垂坠下来,把一张巴掌脸裹得愈发的小。他带了一副很大的口罩,朝风尘仆仆的姚琛笑弯了眼睛。

 

姚琛拉着行李箱朝他们走过去的同时,周震南也径直迎了上来,一边抬手一边笑意盈盈地哇哦了一声——

 

随后他们各自手握成拳,轻巧地碰了一下,接着十足默契地上下击掌,最后才握住了手,肩膀与肩膀相撞。

 

这一撞,就撞散了横在他们之间所有未曾谋面的日日夜夜。

 

“这个花是有寓意的,你回去好好辨别一下。”

 

周震南坐在狭窄车厢里,指着接机牌角落里扭扭曲曲的图案,朝姚琛神气活现地扬起眉毛,“周大师倾力大作,只送未来巨星。”

 

司机把车开得平稳而飞快,道路两旁的路灯逐渐连成长线被甩在身后。从车窗里透进来的昏黄光线映亮少年的脸庞又很快熄灭,转瞬即逝的还有他殷红饱满的嘴唇,和漆黑潮湿却闪着细碎光芒的一双眼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坠进了另一个人的心里。

 

 

 

02

 

这些年周震南一直在主动联系姚琛,时不时地简讯,电话,还有视频聊天。

 

周震南会在聊天最开始就概括陈述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在忙什么,将要干些什么,跟被查岗惯了于是主动交代的男朋友一样。

 

然而没人查他,他讲这些也是为了顺理成章地逼姚琛与他分享心事。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出道推迟,姚琛除了永无止境的练习外变得越来越沉默。他什么都不说,因为说了也是徒劳的,眼泪只是失败者的无用示弱。

 

可周震南是不一样的。他循循善诱地抛出自己作为一个又一个饵,让姚琛笨拙地关心他安慰他,同时也逐渐展开了自己。

 

姚琛表达些什么的时候会讲得比较慢,经常要停顿,偶尔会补充,被打断就会一直保持沉默。

 

周震南很清楚这些,所以他总是安静地听人讲话,给他大段的空白时间,不催促不插话,用旁人难以想象的温柔去倾听姚琛。

 

于是他们视频的时长几个小时地翻上去。姚琛在无数个难眠的夜里,都坐在宿舍走廊转角的楼梯上,借着窗外那一点微弱的月光,把那些难以启齿的情绪掰碎了再小心翼翼地坦露出去。周震南那边灯火通明,镜头里能看到散了一桌的稿纸和键盘编辑器。男孩子没做妆发,黑眼圈浮在薄薄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额前刘海被随手扎成一个冲天揪,显得随性又不怎么聪明。

 

他们在分开的岁月里交换了许多点滴,成功的喜悦的,痛苦的失落的。他们是彼此的倾听者,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对方说出来,再妥帖地接住那些难以与外人言说的情绪。

 

然而当姚琛终于即将回国,被安排参加一个从一百零一个练习生里杀出血路的选秀出道节目时,成名已久的周震南告诉他,自己也同样决定参赛。

 

“从决定离开首尔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还可能有第二次机会。”

 

周震南与姚琛一起站在夜色四笼的嘉陵江畔,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得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对岸的霓虹灯五光十色,投影在江面,反射出整片变幻的璀璨光河,也隐约斑驳了少年清秀的脸颊。

 

他们也曾经这样漫步过首尔的汉江。与那时相比,周震南的轮廓清减了很多,眉眼间压住了某种青涩的锋利,透出近乎矛盾的微妙少年感。

 

他扭头注视着姚琛,目光沉沉,咬字几乎是磨出来的,坚决又坚定,仿佛背水一战,誓破楼兰。

 

“就当从头开始——我会陪着你,这次我们一起出道。”

 

 

 

03

 

节目开始录制以后,姚琛才明白那句“一起”包含的意义。

 

作为有粉丝基础,人气一骑绝尘的卫冕选手,周震南奶他奶得丧心病狂,对着镜头什么都敢说,也什么都敢做。

 

然而录制和播出之间有着时间差,第一次公演播出和淘汰的录制之间相隔很短,姚琛的排名一直处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

 

他与家里人通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个,那时候周震南离他很远,通话结束也没有过来。当晚排练照例结束得很晚,姚琛洗过了澡,湿漉漉地摸着黑悄无声息地回大通铺,却在摸索着掀开被子的时候被一只软乎乎的手紧紧抓住。姚琛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时,搭在头顶的毛巾也滑落到肩膀。周震南缩在他的被子里,也不说话,只是闷声不吭地把姚琛往被窝里拉。

 

创造营的宿舍床不算很窄,但是容纳两个大男生还是太过拥挤了。周震南几乎是贴进了姚琛的怀里。附近床位有人翻了个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哑声响,呼噜声此起彼伏,也有个别床榻还亮着光线微弱的台灯。而周震南在一片静谧的黑暗里紧紧握着姚琛的手,掌心是热的软的,渗出了细微的汗,力度却一点都不肯放松。

 

“你不要怕……别怕啊,姚琛。”周震南的声线很低,与年龄不相符的沙哑。每个字都贴着姚琛心脏表面的筋膜摩挲,震颤中带来近乎痉挛的痛感。

 

姚琛隐约预感到危险,有什么被推倒又在逐渐重塑。可他太累了,体力的透支让他想不清楚很多事。就像他想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震南开始直呼他的名字,却再没叫过他“小琛哥”。

 

姚琛低下头,用逐渐适应黑暗的视线描摹周震南的轮廓。少年的眼睛是黑的湿的,又明亮到仿佛整个星辰宇宙碎在里面。而周震南用这样的一双眉眼一瞬不错地注视着姚琛,嘴唇开合,认真到近乎执拗地说:“你一定会被更多人看到……我们会一起出道的。”

 

周震南是对的。第一次公演以后,姚琛像是终于拭去蒙尘的明珠,意外之内地开始被更多人关注。他从摇摇欲坠的59名开始翻盘,上升的趋势凶猛得绝无二人。

 

这时有许多别有用心的声音出现,工作人员和经纪人都开始来劝说周震南要学会适当避嫌。姚琛站在风暴中心却最为平静,因为周震南半步不肯退,冷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似乎很有礼貌地拒绝了所有让他更换剧本的建议。

 

“我愿意配合一切节目效果,也希望节目组能给我实现个人心愿的权利自由。”

 

周震南冷淡却坚决地说:“我非常,非常,想跟姚琛一起出道。”

 

姚琛当时也在后台准备彩排,听到一墙之隔外谈论的内容有关自己,觉得尴尬也不好直接出去,结果听到了周震南掷地有声的宣告。他虚靠着临时搭建的背景板,左手握拳紧紧捏着挂在嘴边的耳麦,似乎是在害怕呼吸声泄露踪迹,又像是更加畏惧逐渐鼓噪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出卖自己。

 

他只觉得心跳太快了,越来越快,震颤着要冲破胸腔,带着某些无法言说的情感一起破骨而出。

 

 

 

04

 

这种心动会在很多时刻闪回。

 

比如周震南坐在哪里都回头叫的一声“姚琛”,比如深夜从练习室回宿舍的路上,周震南下意识贴紧又缠绕上来的手,比如他们在难得休息时坐在阳光房的床上,周震南鬼故事听一半就怂了,黑着脸无理取闹地扑过来要捂姚琛的嘴巴。

 

姚琛笑得快倒进被子里,眉眼弯弯地说哎呦周震南,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哦……话还被说完就被小男孩恼羞成怒地一口咬上锁骨。周震南牙尖嘴利,犬齿尖尖磕在皮肉上是真切的疼,偏偏主人一触即收,随后柔软而湿润的嘴唇包裹了上来,舌尖似乎还软绵绵地舔了一下磕出的凹痕。

 

姚琛收敛笑意,低垂眉眼去看人。周震南却很满意这个结果,抬手环住人脖颈,直接把姚琛摁进了被子里。他整个人都覆在姚琛身上,算是躺进了人怀里,手肘撑在姚琛胸口,压得人呼吸不畅,心跳狂飙。

 

“我怎么了?你说说我怎么了呢?”他笑眯眯的,嘴角神气活现地微微上翘,“南哥超NICE的,说啥都不会生气哦,也不会公报私仇。”

 

姚琛的好是润物无声的好,所有人都理应喜欢这样温柔又包容的人。很多练习生学周震南一样称呼姚琛,姚老师姚老师地叫,无论是练习还是其他的,都喜欢围在姚琛身边。

 

周震南第无数次发现姚琛身边的座位被人占了的时候,忍不住冷了脸。他没理姚琛和其他朋友的招呼,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卫衣帽子扯紧,径直溜达到对角线那么远的另一边。

 

下一次聚集时,周震南惊讶地发现姚琛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他的姚老师朝他勾了勾手,笑得眉眼弯弯,做着口型说这儿这儿,像是在召唤一只傲娇的小家猫。周震南心满意足地挨着姚琛落座,感觉周围似乎有视线隐隐约约地汇聚过来,可他抬眼环视一圈,所有人都在眼观鼻鼻观口,各自管自己的事。

 

“哼。”周震南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勾了勾姚琛的小手指,侧头过去小声地哼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些点点滴滴汇聚到一起,积少成多,滴水穿石,有些东西在冥冥之中被逐渐改变。姚琛经历过太多的希望和失望,让他不敢再轻易对一些没有握到手中的美好的东西提前心怀期待。

 

而周震南用尽全力告诉他是可以的。当每次公布的排名都在稳步上升;当他一次又一次地登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灯光聚焦在他的身上,底下是绚烂斑斓的灯海,欢呼声如浪如潮,几乎要把他吞没;当姚琛十六岁刚决定走这条路时就遇上的那个人,兜兜转转又站在了他的身侧,与他在万众瞩目下击掌拥抱,眼底是同样的兴奋与欢愉。

 

聚光灯追着他们打下来,除了台上的人,四周都是模糊且暗,应援灯牌晕出成片的光点,闪烁在遥远的边境。姚琛侧头望向身侧的人,那个做过他对手又做了队友的少年偶像被汗湿了发梢和脸颊,在聚光灯下像钻石一样亮晶晶地闪烁着光芒。

 

在这一刻姚琛想到许久以前被问到过的一个问题,只有前半部分——你有没有什么非常想得到的?

 

姚琛的答案没有变过,只是在无声无息之间被当事人从“出道”进一步完整填充,严丝密合地变成了——

 

“与周震南一起出道。”

 

 

 

05

 

姚琛第一次排名进入出道高位,是周震南在天台拆出结果的。

 

那是最后一次淘汰,周震南眼底还噙着为别人伤心的眼泪,却在拆开信封后直接倒吸一口气。他猛地合起信封,眼眶通红地死死盯着姚琛。

 

“你猜。”他先说这个,随后又想骗人,说没进前十一。然而周震南眼底明亮的光芒已经出卖了他。

 

姚琛发现,原来形容一个人的眼睛会发光并不是夸张的修饰手法。周震南噙着眼泪,也噙住了水一样柔软的笑意和更多复杂的情绪湿漉漉地望着他。

 

那一眼跨越了三千个被困在练习室里看不清前路的黑夜,跨越了从重庆到首尔再到青岛的遥远距离,跨越了填充着那些日夜的每一通电话每一封简讯每一段视频,成百上千页的聊天记录,未完成创作的一小段demo,以及宿舍楼道转角常亮的那盏台灯。

 

摄像机还在对着他们尽职尽责地工作,而姚琛在反应过来之前,就率先崩了情绪。他猛地背过身,抬手用手臂挡住大半张脸,遮掩住眉眼,只露出一点泛红的鼻尖,和抿得平直锋利的唇线。姚琛在这一刻抑制不住眼泪,呼吸凌乱,溃不成军。他等这一天真的等得太久,久到他已经说不出这段漫长的等待里到底摧毁和消磨了什么。

 

这时周震南抱住了他。他同样哭得厉害,却抱着姚琛,什么都不说,没人比他更懂姚琛到底经历了什么,那是不足与外人道的辛酸往事,好在它终于即将彻底过去。

 

那晚所有练习生们共享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周震南和姚琛被人群相隔,却也站的不远,姚琛回头就能看到他的小男孩,仰着头专注地望着天空尽头炸开的璀璨烟火。

 

周震南在姚琛望过来不久后,就心有灵犀一样地侧头,他隔着人群朝姚琛笑开,注意力又很快被旁人吸引。

 

那晚大家暂时抛弃了什么晋级与淘汰,出道与总决赛,只是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这场只为他们而燃烧的烟花。烟火大会结束后,练习生们三两成群,陆陆续续地散场。周震南跟姚琛在回宿舍路上经过一条小径,人迹罕至,光线昏暗。姚琛想人怕黑又怕鬼,便打算走快一些。可周震南不肯,他在漆黑的角落停下了脚步。

 

他抬手看了看表,就说什么都不肯再走。姚琛转过身站定,看着月色温柔地洒下来,隐约映亮了周震南的眉眼轮廓。周震南看着他,眼底是俏皮的促狭和温柔的笑意。他眨了下眼睛,伸出了右手举到姚琛面前,手指弯曲虚拢在一起,像是握住了什么。

 

某一刻周震南突然张开了五指,摊平整个手掌。同一个瞬间,他们头顶的那盏路灯闪了又闪,暖黄色的光束毫无征兆地划破长夜,驱散黑暗,同时彻底映亮了路灯底下,少年嫣红的嘴唇和漆黑的眉眼,纤细的睫毛被自上而下的光线拢住,在他眼下投射出一排细密的阴影。

 

周震南舌尖抵着上颚,极轻又极脆地弹了下舌。他朝姚琛笑开,说:“这是额外准备的庆贺礼物,只给你的烟花。”

 

他笑起来的样子太过好看,不近人情的冷感都消融在嘴角上扬的弧度里,光与暗变幻着晕出三分艳丽。今晚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看烟火,还在首尔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去汉江边跨年,同公司的练习生们一起,漂亮又光鲜的少年少女们聚集在一起,在钟声敲响礼花炸开的瞬间一齐欢呼雀跃,闹得无法无天。

 

但今晚的烟火太漂亮,现在的气氛太好,他又第一次触碰到了他追求已久的愿望,以至于姚琛在那个瞬间横生了无尽酸涩的勇气。

 

于是他低下头,指腹摩挲着按上周震南的眼角。男孩的眼尾带了点没褪掉的红,像晕开的胭脂,又像化在清水里的一滴鲜血。那一刻周震南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飞快地眨动着眼睛,浓密的睫毛簌簌抖动,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姚琛在蝴蝶飞走之前,捧着周震南的脸直接吻了下去。

 

路灯尽职尽责地沉默着发光,路灯下的少年们身体交叠靠得很近。周震南的嘴唇是软的,又软又凉,却僵着没给任何回应。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背脊挺直到岌岌可危的平衡边缘,仿佛下一秒就会应声断裂。

 

姚琛的吻跟他的人一样温柔,不带侵略性,只是轻轻地覆上来,温暖又干燥。周震南大脑持续空白,甚至忘记了呼吸,屏息到最后只觉得胸腔一片火热的烧灼。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唇,舌尖抵到了一点温热又柔软的皮肉,下一秒润湿的触感就隐约蹭上了他的嘴角。

 

周震南跟触电一样猛地抬手,把人往后一推。

 

姚琛被推得踉跄后退了一步。他抬眼望向周震南,那一眼情绪复杂难测。他声音压得很低,近乎匆忙地问:“是我会错意了?”

 

周震南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我……”

 

姚琛稍微往前了一点:“周震南,我……”

 

周震南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那一步把姚琛钉在了原地。他们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下沉默。周震南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姚琛下嘴唇沾染了一点水痕,投射出一点点晶莹的光。

 

而这时姚琛笑了起来。他嘴角上扬,噙住了近乎敷衍的一点温柔,像是在潦草地维持着某种体面的表象。

 

“对不起,南南。”姚琛声线好温柔,却侧过头不去看人。他近乎倦怠地抬手捏了捏鼻梁正中,还仿佛哄诱一般好脾气地与人打着商量。

 

“你就当,没有任何事发生过,好不好?”

 

 

 

 

06

 

张颜齐问周震南:“你最近跟姚琛怎么了?”

 

周震南反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张颜齐用一双下垂狗狗眼惊奇地盯着他,半晌后很微妙地开口:“……你现在是要向我出柜么?”

 

周震南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面无表情底下死死地压住了烦躁和疑惑。

 

他吸了一口气,“我一直把他……把姚琛,当作非常重要的朋友。”

 

张颜齐听到这儿,眉心跳了一下,表情开始变得愈发微妙。“你们朋友之间,都玩儿挺开啊。”

 

周震南听出了这句话里隐藏的那点意味不明的攻击性,于是直直朝人望了过去。

 

他眼底一片清白,坦坦荡荡,避也不避地直面迎上去,与其说是辩驳,不如说是认真地在发问:“我做了哪些让人误会的事吗?”

 

张颜齐在这双眉眼的注视下哑然,没说完的话语都咽回了喉咙里。没有人是故意的,真心的人都无需为差错负责。他神色变幻到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无话可说地摇了摇头。

 

“这你不应该问我啊。”张颜齐笑了笑,含糊地说,“你得问他。”

 

 

 

 

07

 

周震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姚琛。

 

整个事情的发展都,尴尬又荒谬。周震南再通天也只有十九岁,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给了音乐和舞台,处理感情问题的经验约等于零。

 

于是他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起了大早,挨个送关系要好的朋友们相继离岛,又在练习室磨蹭过了食堂的饭点。最后是选管姐姐看不下去了,好心地给他塞了个面包。

 

周震南沉进创作里就不问世事,他灯火通明地熬到很晚,才在熄灯以后摸着墙边回到玻璃房。对于一整天没遇到姚琛这件事,周震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受到类似悬在半空的煎熬。这种矛盾包裹着他拉扯着他,让周震南第一次自欺欺人地希望明天能来的更晚一些。

 

然而到了新的一天,周震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姚琛避他避得有过之而无不及。没人再跟在他身后,耳提面命地唠叨“周震南你要吃早饭”,“周震南你水杯扔哪里去了哦”,“周震南把牛奶喝完,这是你长高的最后机会了”,等等等等。姚琛在尽可能地避免一切与周震南接触的机会,避不开的必要场合,例如节目录制,他也选择离人最远的,几乎是对角线的站位。

 

当周震南不再主动要求节目组捆绑他和姚琛一起采访和录制时,他们的同框量几乎跌破冰点。然而在后续的某个单人采访进行到尾声,工作人员一边收麦一边和周震南闲聊,提到是姚琛曾经来找过节目组,非常委婉地表达了对外界那些是非争议的看法,希望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所以姚琛早就贴心地为他们的分道扬镳找好理由,估计现在旁人都以为他们是为了舆论而避嫌,所以距离越隔越远。跟这些有个屁的关系。周震南心想,他又开始无法自控地暴躁。什么避嫌,他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呢?明明是姚琛自己说的,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周震南突然找到了突破点,给自己的烦躁和愤怒都冠上了合理的缘由。他想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与姚琛这么多年的交情都是真的。就算发生了一些意外,一些小插曲,但他们总不能真因为这个老死不相往来吧。

 

于是周震南妆都没卸,就气势汹汹地杀去练习教室,挨个拉门进去,巡视一圈再面无表情把门关上,接着去闯下一个房间。

 

他在倒数第二间练习室找到了姚琛。

 

夜已经深了,空荡的教室里只有姚琛自己。宽大的T恤被汗湿了一半,松垮地挂在人身上,湿掉的部分吸附在他锁骨的位置。姚琛整个人都是愣的,似乎完全没想过会遇到找上门来的周震南,那一刻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惊愕。

 

周震南更生气了,他踩着小高跟皮鞋清脆顿挫地踏过去,抬手就毫不客气地啪地一下打在姚琛的手背上。他手腕挂了好几圈亮晶晶又花哨的装饰,链子和吊坠摇晃着撞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都甩到姚琛手背,立刻磕出了一片肉眼可见的红痕。

 

姚琛吃痛地躲了一下,捂着手背去看人:“你干嘛啊?”

 

周震南声音更响:“你干嘛啊!”

 

于是姚琛不再说话。周震南大怒,气得牙根都开始泛酸,俯身就要朝着人裸露在外的侧颈咬下去,跟惯常一样地磨一磨牙。姚琛吓了一跳,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拦住了他。

 

周震南抬眼,神色不善地看他:“干嘛?”

 

姚琛看了他很久,眼神和态度都率先软化了下来,手上的力度却没有松。

 

“别咬了……我现在一身汗。”他带着鼻音,妥协又柔软地说:“周震南,你乖一点。”

 

 

 

 

08

 

很乖的周震南靠着练习室的巨幅玻璃,等姚琛抠完剩下的几段细节。

 

没等多久他就坐不住了,直接甩掉不那么合脚的小皮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跟姚琛一起对着镜子顺整个舞蹈。

 

播放器的下一首是麋鹿最新专辑的主打,周震南忍不住翘起了一点嘴角,他记得这首歌,舞蹈还是当初姚琛和他一起扒的。

 

空空荡荡的练习室灯火通明,夜风从敞开的窗口拂过。他们一个穿着上镜需要的丝绒衬衫,发型精致妆容闪亮,一个挂了最简单的白T,头发凌乱素面朝天,站在一起却还是合称合拍,几乎完全同步地合完了整支舞。

 

周震南跟姚琛一起熬到了深夜,回到宿舍以后,再蹑手蹑脚地拎了换洗衣物冲了个冷水澡。浴室没有镜子,周震南妆也卸得异常潦草,顶着毛巾湿漉漉出来的时候,被姚琛一把抓到了吸顶灯正下方,捏着脸颊左右细看。

 

小男孩的脸上只剩了一点软肉,捏起来手感还是一样的好,软乎乎地挤成一团,就是眼尾还飞了好多亮片,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细密的光。于是姚琛一手托着人脸,另一只手捏了一块蘸了卸妆水的棉片,借着光线仔细地给周震南把没卸掉的妆色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周震南皮肤嫩,反复擦拭的地方很快泛出了红,衬在白皙的皮肤底色里,像是从眼尾晕出去的淡淡胭脂。他也不躲,安静地乖乖站在那里,只有睫毛不住地眨动。

 

姚琛擦掉最后一点亮片,捏着润湿棉片的手指紧了又松。他心尖酸涩得像是被人握在掌心揉捏,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他温温柔柔地开口,尾音也轻得像是叹息。

 

“那我们还是朋友,对吗?”周震南眼睛和颧骨都是红的,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要哭了一样。可他眼底又很干燥,清清白白,只是没那么明亮,像是沉进太平湖底的一点没化开的浓墨。他声音放得很轻,却近乎固执地哑声说:“什么都没变,你也不许躲我。”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半晌他终于听到姚琛叹息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了半句:“周震南你真的是……”

 

他没说完,另一个人也不会去问。这句话代表的向来都是妥协,退让和休战。周震南后来尾随着姚琛回到大通铺,在一片黑暗里捏住放在人床尾的那只顽皮豹。他记得那年初到首尔,这是他给姚琛抓到的第一只毛绒娃娃,这么多年过去,它依旧被妥帖周全地善待。

 

所以真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没改变。周震南又开始惯常地粘着姚琛,姚琛也还是有求必应地宠着小孩儿。他们如约定好的那样一起出道。在盛大绚烂的灯光和掌声里,彩带和亮片从上空倾洒下来,像是落了整个舞台的星光。周震南对着直播镜头抬手环上姚琛脖颈,把人紧紧地摁进自己怀里,哭到不能克制也不想克制,一次又一次地去拥抱他最在乎的兄弟,亲人,队友。

 

姚琛同样热切而温柔地回应了他。那一刻周震南是觉得真的什么都没变,他们都跟当年一样,终于得到了最想要的,实现了最圆满的愿望。那个晚上一切都是最好的,所有关于未来的期望和畅想都被推倒了巅峰,少年们由衷地相信着他们会迎来美好的未来。

 

然而更先迎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料,非议,与责难。他们想过会有这些,但没想过来的这么快。于是各自的原始公司都开始联系队员,分别进行危机公关。周震南被安排了各种单人采访与个人资源,从离岛第一天就开始排期,孤身一人飞到全国各地去营业。他们在兵荒马乱中搬进了租好的别墅,架着摄像机和手持DV,就开始了为期两年的集体生活。

 

工作人员来提前统计关于宿舍安排意见的时候,周震南是迟疑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会一如既往地选姚琛,然而因为某些不能言说的原因,让他隐约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周震南输入再删除,最后也没发出去,就被提醒即将起飞需要关机。

 

等他到达以后开机,成堆的消息震成一片。周震南挑着回了几条工作相关,就被人拉着交代接下去的行程,手机自然也收了起来。等到活动结束,周震南才看到工作人员的回复。姚琛贴心得从来不让别人尴尬为难,他已经主动选择了与张颜齐一间。

 

周震南对自己独住没有意见。可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同时觉得心头扎了根刺。这根刺从扎进去以后就一直没有拔出来,很多时候都无知无觉,但总是会毫无预兆地彰显一下存在感。比如当下,周震南又感受到了那种无可奈何的烦躁。他明白姚琛的避嫌,可他不想让姚琛避嫌。这就是在隐晦地提醒他,有些东西碎过了就不能再恢复原状,他不想这样。

 

那晚周震南工作结束,整个人都被倦意席卷,又恹恹地生着莫名其妙的气。结果他第一次回到安排好的房间时,被从柜子里蹦出来的姚琛吓得不轻。

 

周震南头脑空白了好几秒,等始作俑者笑够了走过来,才终于回神,愤怒地抬手握住姚琛手腕,重重地啪了他好几下,咬牙切齿地重复你要死哦。心情却似乎在这场闹剧里明显回升,小男孩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一点鲜活的色彩。

 

姚琛任他握着,被重重拍了好几下也不躲,就亲昵地轻抚人胸口来回顺毛,对着跟过来的镜头弯起眉眼,笑着说“把我们小猪吓着了。”

 

这种自然的亲近让周震南感到熟悉与安心。后来队友给他端了一大碗面条,贴心地告诉他是专门准备的爱心夜宵,把小孩儿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姚老师晚上也没吃什么”,周震南把吃到一半的面咬断,下意识就很自然地把筷子给姚琛递了过去。

 

可姚琛没有接。他就是笑了下,朝周震南扬了扬下巴,声音很软地说:“我不饿,你自己吃。”

 

这时那种微妙的烦躁又细细密密地泛了上来。周震南什么都不说,只是举着筷子死死地盯着姚琛。

 

他们身边人很多,还有摄像机,姚琛很快就败下了阵。他接过了碗,就着周震南咬断的位置挑了一筷子吃掉。他们所有人轮着一人一口吃完了整碗面,气氛也是其乐融融的温馨。

 

周震南只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他们依旧亲近,没有隔阂,没有顾忌。然而姚琛退得太主动又恰到好处,他需要压着一些高压底线探出去,急切又有失偏颇地向自己证实他们依旧哥俩好。所以周震南经常无视张颜齐目瞪口呆的眼神,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地要姚琛跟他睡。

 

好在姚琛总是迁就他的,无论是听什么音乐,看什么电影,还是今晚到谁的房间去。周震南某天大清早去赶新一轮的飞机,出门前正好遇上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下楼的翟潇闻。翟潇闻招呼还没打出来,周震南就眼疾手快地把门关上,食指压唇上比了个嘘,随后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说:“声音小点,姚琛还在睡。”

 

翟潇闻闻言很震惊的样子,瞌睡都震醒了。他顶着鸟窝头眼神复杂地注视了好久周震南,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周震南的肩膀,把人拍得莫名其妙。

 

 

 

 

09

 

一开始还有很多人喜欢起哄。在岛上把姚琛和周震南的名牌放一起当王炸出,全员一起磕CP,总决赛宣布冠军以后,成团的队友们都自觉空出了最中心的位置留给姚琛,去迎接他年少称王的竹马。

 

然而出道后再没遇上类似的事情,大家逐渐都不再认为姚琛就应该与周震南绑定在一起。

 

站位不绑定,资源不绑定,镜头前也几乎并不营业。周震南连轴转得要忙疯,与姚琛朝夕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们有各自的单独活动,时常交错着飞到不同的地方完成不同的工作。

 

偶尔合体时他们聊得也越来越少,姚琛看他太困了,总是把人摁进座位里先补一觉。周震南带着卫衣帽子,蜷缩成一团靠在姚琛的肩膀上,昏昏沉沉之间嗅到的却不再是熟悉的气味。姚琛似乎是更换了新的沐浴露和香水,而他忙到一无所知。

 

周震南目睹过姚琛与无数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亲近地打招呼,熟稔地约饭约球约各种。在问了超过三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以后,周震南再遇到这种情况都选择了闭嘴。

 

他也很少再向姚琛介绍当下接触的所谓“朋友”,因为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只是利益牵扯,需要共同营业一段时间的工作伙伴。跟马伯骞毛不易他们不一样,没必要把他的姚老师介绍给这些人认识。

 

周震南花了很长时间才不得不承认,成团这件事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依旧会有遗憾,有不圆满。而人与人的关系更是难以捉摸,姚琛在他身边的这两年,反而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拉远。因为过去他们都没这么红,自然也没有这么忙。那时候相隔万里,周震南却几乎每天都与姚琛保持着通讯。

 

而现在他们每隔一两周总会因为团体活动聚一次,微信的最后一条却停留在一周前,是一句“起飞了,落地再说”。落地以后有落地要忙的事,周震南想着还有几天就见面了,事情也不急,可以等见面再说。然而很多事一旦失去了分享的最佳契机,就再没有分享的必要与乐趣,见面时也无话可说。

 

这帮男孩子许久未见,在节目上还是很默契地抛梗接梗。十一只麻雀同台真的很吵,叽叽喳喳笑闹成一团,时不时就要靠场控来维持秩序。

 

那天的访谈节目录得比较出位大胆,轮到周震南的时候,cue的是恋爱取向。周震南挺认真地边思考边说话,说希望以后的对象皮肤白,长头发,还有眼睛要大。他解释说自己对黑长直特别有执念,大眼睛是因为以后要生女儿,女儿像妈妈一样大眼睛会更好看。

 

周震南说话的时候,姚琛坐在后排,侧着头安静地注视着他。他对任何人的发言都倾听得很认真,温柔几乎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然而在周震南结束了part,朝后递麦克风的时候朝那边看过去时,姚琛却低着头没有看他,似乎是在漫不经心地发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椅背。

 

在姚琛即将抬头的那秒,周震南回转了身子,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他被身边人一个幼稚的梗逗到夸张地笑成一团,却在转到姚琛看不见的方向时,几乎是瞬间收敛了笑意。他嘴角克制地抿平,整个人带出种倦怠的茫然。

 

 

 

当夜碰巧遇上台风,飞机高铁全部停载。公司把难得聚齐的十几个当红偶像打包塞进了一辆临时租赁的大巴。高速也不能跑,就走省道绕去隔壁城市,赶明天的一个颁奖典礼。

 

周震南与姚琛坐在最后一排。前面灯都熄了,大家已经从永无止境的赶场里学会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尽可能休息,何况一个难得的完整夜晚。周震南感冒一直没好透,拖了快半个月。车上也没有预备毛毯,姚琛直接把外套脱下来,把身边人严严实实地包成一团。

 

周震南没睡,窸窸窣窣地摸出手机,给马伯骞拨了通视频,惯例祝人生日快乐。马伯骞最近突发奇想要去感受大自然,就真的给自己接了个旅行节目,这站是去新西兰放羊。他在大片碧绿无垠的草原上撒丫子奔跑,镜头颠颠晃晃地给周震南看一群一群狂追着顶他屁股的狂躁绵羊。

 

周震南笑得都要撅过去了,压低了声音毫不留情面地肆意吐槽马伯骞脑子不好,再被人不客气地戳穿他怕一切活着的生物体的事实。两个人视频打了很久,互相提到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周震南没什么保留地倾诉,然而讲着讲着,他的视线就偏过去看身边的姚琛。

 

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最多的视频是周震南打给他身边这个人的。那时他从未敢奢望过,未来某天还能再有机会与姚琛共同出道。然而在这一天终于来临的当下,周震南发现他们反而不再无话不谈。

 

中间停了一次加油站,车厢里开了灯。吸顶灯自上而下地破开黑暗,映出毛茸茸质感的黄色光线,投射在姚琛的侧脸上。他靠着车窗抱臂,闭着眼睛休息,侧面轮廓被光影晕染得愈发深邃,却也带出了分不近人情的冷。

 

周震南看着姚琛因为突然的亮灯而皱起眉头,睫毛簌簌抖动却没有睁眼。已经入秋很久了,夜里温度降得很多,而姚琛把外套给了周震南,自己只挂了件单薄的衬衫,纽扣还系得很低,光影透过大敞的领口明灭在分明的锁骨上。

 

周震南一边听马伯骞说话,一边不自觉地去握姚琛的手。他触碰到姚琛的一点指尖,就摸到了隐约的冰凉。

 

而这时姚琛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眉眼细长,到眼尾骤然收拢得锋利,不笑的时候总显得很过分淡薄。眼下的一点泪痣像是淬过火,又被月色浸透浸凉。

 

周震南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回神,想握着人手往自己这边拉,用外套把两个人裹在一起,“你这样也会着凉的……”

 

而姚琛抬手摁住了他。车辆重新启动,头顶的小亮灯也再次暗了下去,他们重新被黑夜笼罩在沉默里。

 

“别乱动了。”姚琛用冰凉的手指握着人手腕,重新塞回裹着的外套里,声线里是疲惫和明显的沙哑,“我没事,你管好你自己。”

 

那晚姚琛一直闭着眼在休息,可周震南微妙地感觉到对方心情并不太好。等天亮以后这种感觉就又抓不到踪迹,姚琛接下去整天都很照顾周震南,按时提醒喝水吃药,在周震南被媒体留下单独采访时,姚琛把先领到的盒饭揣进大衣的胸口里,等人回来才把还保持着温热的包装袋递过去。

 

而夜里归程,姚琛没有再坐在周震南身边。他给周震南抱了条足够厚的毛毯,用珊瑚绒把小孩儿整个密不透风地堆起来,再揉了下人喷了发胶的头顶。

 

“我一会儿要半路下车,就不坐这里了,影响你休息。”他根本不给周震南反驳的机会,状似亲昵地捏了捏小男孩尖尖的下巴,就松手往前走。

 

于是周震南准备好的话题都哽在了喉咙里。他从昨晚就想跟姚琛说,你看这次的遭遇,像不像我们成团不久去苏州的那次。那时候也是台风,飞机不飞,高速封道,咱们一路高铁晃过去。

 

那一次他们还在苏州看到了只特别小的黑猫,被雨淋得湿透,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姚琛和周震南瞒着酒店人员把小猫捞起来藏在帽子里,带到房间用毛巾裹着擦干,再开吹风机远远地给它吹了好久。

 

最后那只小黑猫被节目组的一个好心姐姐领养。姚琛在临走时给周震南和小猫拍了张合照,还是认生的小猫咪怯怯地趴在人掌心里。周震南想告诉姚琛,前几个月那位姐姐发给他了几张猫咪的近照,小黑长成了大黑,威风凛凛地四处作威作福,一看就是被宠惯了的样子。他之前就想把照片转发给姚琛,却处于某种心态,想留着当面给人看。然而一拖就是好几个月,压着的事越积越多,这也变成了不那么重要的其中之一。

 

 

 

 

10

 

再后来这样的场合也少了。

 

他们开始分小队行动,除了专辑宣传和团综时必要合体外,大部分时间都忙于个人资源的奔波。两年时间过的很快,限定的解散演唱会被飞速推进,近在眼前。他们在解散场上又穿上了最初的制服,仿佛两年真的只是弹指一挥,他们也还是在星光岛上,对未来和成团充满渴望和期盼的待选少年。

 

那晚台下的姑娘们在落泪,台上的少年们也在哽咽。安可曲的最后,十一个男孩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从天而落的彩带和亮片闪烁得与两年前那场盛大决赛如出一辙。

 

团里年纪最小的忙内也已经成年,演唱会之后的庆功宴无一例外地举杯喝得干脆。周震南酒量不算好,却也在今晚来者不拒地喝了很多。他喝到最后眼尾都染上了一片水红色,带着迷蒙雾气,被很多人揽进过怀里,一边拍着肩膀,一边在耳畔低声说话。周震南沉默着回抱过去,所有没说出口的情绪都被包裹在辛辣的液体里一饮而尽。

 

周震南喝到吐了一轮,回来开始四处问人看没看到姚琛。焉栩嘉扶着周震南去拆纸巾,想帮人擦一下被撞上了酒水的衣角。周震南固执地躲,重复问姚琛在哪儿。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说你打个电话就好了啊。

 

周震南死也不肯打电话,他找了一大圈,最后在天台找到了姚琛。他迟钝地想起这种涉及告别的场合,姚琛总会在散场之前选择躲到天台。在韩国的时候就是这样,每一次有相识的朋友要走,姚琛表面上不显山露水,温柔得好像百毒不侵,却总归会在散场前躲起来偷偷一个人难过。

 

姚琛在天台逆着光回头,五官轮廓都模糊得看不清神情。周震南踉跄着奔过去握姚琛的手,整个人都要跌进他怀里,翻来覆去地说今后要保持通讯,你要把我微信置顶,我还是会给你一直打视频,不管什么原因你都要接。

 

姚琛没有回话,他在一片静谧的夜色里保持沉默,手指却轻柔地覆上周震南的后颈,插进人发根摩挲。

 

周震南无知无觉,他被离别的情绪和酒精冲得天旋地转,红着眼近乎固执地咬字:“无论如何,无论在哪里……姚琛,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你对我来说,真的是最重要的……”

 

“朋友?”姚琛打断了他。

 

夜太深了,晚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已经带上了深秋的凉意。周震南愣在了那里,眼睛不自觉地睁大。

 

姚琛站在黑夜里,碎发的发梢被风吹得飞扬。他看了对方很久,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疲惫万分地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很平静地说:“你放过我吧,周震南。”

 

 

 

 

11

 

一夜之间,好像所有勉力维持的太平表象都扯了下去,一切都开始朝着无法挽回的坍塌趋势飞速倾斜。

 

周震南第二天下午才醒,带着宿醉后常见的头痛,太阳穴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磨钝了感官。

 

再后来他已经没有印象,他断片了。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姚琛说了什么。周震南撑着身子坐在酒店宽敞的大床上,低着头沉默地发了很久的呆,就朝后一仰,重新倒了下去。

 

 

 

后面是排得很紧的公告,等周震南抽出时间回别墅时,姚琛已经搬了出去。两年前周震南曾经走过摸过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创造营大通铺,然而两年后他再次站在空空荡荡的别墅客厅,身边才是真正的空无一人。

 

周震南收拾行李时,看到那个熟悉的顽皮豹玩偶被摆在了个明显的位置。他愣了一下,拿起玩偶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还是把它塞进了行李箱中。

 

所有行李被直接打包寄回了他父母家里,缺的东西直接花钱添置,比耗费时间翻箱倒柜来的方便快捷。

 

他们之间再没有联系过。周震南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真的早就不再了解对方。他不知道姚琛接下去的职业规划,还是从相熟的其他人口中才得知,PROJECT C计划已经被正式放弃,JYP的新团将同时兼顾中韩两方市场。姚琛这几年在国内累积了很高人气,却没有选择解约,留在内地发展,而是一如既往地折返旧路,不肯回头。与过去不同的是,这一次JYP已经给他备好了未来更加长久的队友,等待他结束这边的限定合约,就以新团队长的身份在韩正式出道。

 

周震南甚至没有时间去难过,他被连轴的工作逼到无暇顾及一切,脑袋沾到座椅靠背就能三秒入睡,被叫醒后还要立刻恢复容光焕发的积极姿态迎接下一个通告。他出了新专,为了打歌来者不拒地接了一堆当红的综艺节目,玩得又开又有梗,红得势如破竹。新专之后是巡演,他大江南北走了一圈,最终场时对着座无虚席的台下深深鞠躬。周震南穿着最闪耀夺目的演出服,妆容明艳发型精致,哪怕已经到了不该被叫小男孩的年纪,也依旧好看得不行。

 

他说谢谢大家,就掀起如浪如潮的欢呼和掌声。周震南此时借着一点身后的灯光,看到前排观众席有人比了个他熟悉的手势。太熟悉了,这个手势他曾经比了整整两年。然而在个人巡回演唱会的最后结尾,类似的欢呼和类似的盛况,漫天而降的亮片与彩带,才让周震南后知后觉地恍然顿悟,原来他们分开的时间已经比成团更长。

 

那晚周震南比了个同款手势,发在了朋友圈,引发了一阵汹涌的追忆热潮。曾经的队友们一个接一个的晒手势。背景五花八门花样频出,凌乱的后台,搭建的戏场夜景,机场的大厅,还有没散场的酒席。然而比的手势整齐一致,时隔多年竟也重现了一把当初怒汉们齐声高吼“那得吧”的团魂盛况。

 

周震南一串点赞摁下去,来不及回复什么就又被工作人员叫去做准备。

 

他虽然很忙,但还是在姚琛所在的组合举行中国巡演的那天,态度强硬地给自己放了个假。姚琛这些年是真的不容易,而当下也终于熬出了头。近几年整个偶像经济的市场都比较低迷,他们组合在韩沉寂了将近两年,才终于借了阵东风,爆得出乎所有人意料。

 

那年MKMF的男子团体赏是姚琛上台领奖发言,周震南忙于赶场无暇观看直播,却在当晚一掷千金,包了整个节目组的夜场酒水,真真应景了那句今晚的所有消费由周公子买单。

 

他还是有姚琛的微信,电话,各种联络方式,只是他们不再频繁的保持联系。这样看起来更像是多年旧交该有的样子。

 

后来他们在某个颁奖典礼上偶然遇到,周震南隔着人群毫无准备地看到了一身正装的姚琛。对视的一瞬周震南居然有了近乡情怯的慌乱,却是姚琛率先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也许是场合比较正式,姚琛破天荒地把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领口压得一丝不苟的平整。暗色西装挺括勾勒出他优越的肩线,包裹出那人的宽肩窄腰,是属于一个成年男人的轮廓。

 

他这几年似乎换了妆发路线,柔软垂直的额前碎发都被往后拢起,露出了轮廓分明的眉骨和鼻梁,鬓角却剃得极短,映衬着他折角锋利的下颔线条,压出了点过于凛冽的疏离冷淡。

 

这种疏离在姚琛后来朝他点头示意时也没有消散。周震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高冷同样是他擅长的应对方式,于是他也朝姚琛略微颔首,连寒暄的步骤都省了下来。

 

只是周震南隔着忙碌奔波的人群,看着姚琛俯下身去,帮他们队里年纪最小的队员细致地整理麦和收音,再抬手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那种亲呢和温柔让周震南感到陌生的熟稔,而不是现在这样。他们相识了这么多年,姚琛都从未用这样冷淡的眼神注视过他。

 

就像他那次全副武装地坐在台下,听身边的女孩子们热切又疯狂地呼喊着姚琛的名字。台上唱着安可曲的爱豆转身,扶着耳麦朝这边笑开,同时挥了挥手。

 

那种笑容是真挚的,灿烂的。他与他都发自内心地疯狂热爱舞台,愿意用尽一切力量竭尽所能留在这里。然而周震南看过太多无人见过的场面,独一份的亲呢与宠溺,噙在眉眼间的退让和温柔,还有藏在笑意底下的欲说还休的柔软。那些都被打上了独属于某人的特权,只是手握钥匙的当事人当时并未晓得。

 

周震南再一次看到姚琛笑开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真的已经失去了什么。

 

 

 

 

12

 

周震南在某天跟家里人通电话的最后,像是很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问当年从别墅寄回来的那些行李现在放哪儿。

 

他妈妈想了蛮久,毕竟已经隔了很多年,说应该在他们老房子这边。当时寄回来以后,他们也没开过,就都扔地下室了。

 

她问儿子有什么需要找的吗?周震南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没什么要紧的,等有空回去再说吧。

而当天深夜他就冒着狂风骤雨直接杀回了家里。周妈妈手忙脚乱地找了浴巾给人擦头发,又指挥被吵醒的周爸爸去厨房煮碗姜茶。

 

“怎么搞这么急……你明天不是还有采访吗?而且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台风……”

 

周震南没听完妈妈的唠叨,就径直朝地下室奔了下去。他翻箱倒柜很久,才从角落里拖出了两个落满灰尘的大箱子,拆开却发现都不是他想找的那个。

 

周妈妈捧着姜茶站在门口,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说:“当初好像……物流公司说,弄丢了两个行李。那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你说没事。人家也赔了钱,当时就这么算了……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周震南跪坐在地板上,那一刻是愣住的。他看了面前摊开着散落的,乱七八糟的,充满记忆感和年代感的东西,半晌后抬手抹了把脸。

 

“没事。”他说:“没什么,找不到就算了。”

 

 

 

那晚台风呼啸而过,吹过树梢带起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呜呜哭诉。周震南洗过澡捧着姜茶坐在沙发上挨训,周妈妈唠叨到最后,居然开始语重心长地想介绍女孩子给他相亲。

 

周震南无比震惊,眼睛瞪得很圆,不可思议地说妈,我是个偶像哎。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妈妈毫不客气地驳回,说我都打听过了,你这个年纪和层次的偶像是可以准备成家立业的。周震南拿行业道德去跟长辈理论到最后也只能举手投降,靠撒娇卖萌换取休战协议。周妈妈抱着他狠狠地拍了下人手臂,却只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

 

周震南枕在母亲的大腿上,想确实很久没人照顾自己了。不是生活助理的那种照顾,而是像曾经有人做过的那样,盯着自己按时吃饭,盯着自己多喝热水,下雨时会先帮他带帽子,彩排时先去帮他固定麦,会在睡到半夜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帮他把被子拉严。

 

现在这些可能都被那个人给了别人,他有了新的队友,有更小的弟弟们需要照顾,而他们不会再是周震南。也会有新的人陪他得到更多的玩偶,那只顽皮豹,也不过是被它两个主人都抛弃的,最不重要的其中一个。

 

 

 

 

13

 

再往后过了一段时间,周震南遇到了刘也。

 

那时离他们解散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们上了同一个节目,居然有嘉宾已经不知道他们曾经待过同一个组合。下了节目他们找了个餐厅叙旧,周震南咬着健怡可乐的吸管,听刘也毫无征兆地提到姚琛。

 

“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刘也问。

 

周震南咽下几乎呛到的那点可乐,含糊着点头又摇头把答案一笔带过。碳酸饮料的气泡炸在他喉咙口,变成一片细密的难以忍受的钝痛。

 

刘也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晚辈。

 

“你们分手这么久,关系还没有缓和么?”他顿了顿,“早几年所有的聚会,只要听说你来,姚琛都会推脱缺席,没有一次例外。”

 

周震南手指瑟缩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痉挛般蜷缩在一起。然而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什么分手?我们从没在一起过。”

 

这次是刘也更为意外。“你们没谈过?”

 

周震南被各种混乱的情绪击中,总觉得事情的真相与他所知晓的出现过什么严重偏差。刘也看了他一会儿,发现这人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反而啧了舌。“那你当初……”

 

周震南敏锐地记起,似乎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指间的杯子,指腹带上了细密的汗,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玻璃杯壁。

 

刘也却没说下去,只是问周震南还记不记得一个人。

 

他报出了个意外却熟识的名字,然后告诉周震南,在岛上的时候,这个人明确地追了很长一段时间姚琛。周震南被这个料冲击得目瞪口呆,反复确认这已经算公开的秘密以后,简直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刘也笑了起来:“谁敢当着你的面撬你墙角……那时候你简直把姚琛打了标,从头到尾都写着这是老子的人。”

 

周震南哑然,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并从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翻出了些有据可循的蛛丝马迹。有段时间那个人确实很粘着姚琛,以至于他很多次去找姚琛时,都发现他的姚老师分身不暇。但是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好了。

 

“因为太明目张胆了。”刘也说:“所以姚琛算是,当众拒绝了他。”

 

周震南坐直了身子,“他做了什么?”

 

刘也转头看向他,那一眼温温柔柔的,却像是压住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像是可惜,叹息,亦或是怜悯,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就只有一点时过境迁的平静浅薄地漂浮在表面。

 

“姚琛当时说……”

 

当时录制快要开始,周围人很多,姚琛拦下了要坐到他身边空位的那个人,声音还噙着温柔的笑意,却清晰又不容拒绝地说:“别坐这里了。”

 

他说,我怕周震南不开心。

 

“当时那个情况,其实他讲的已经算是直白的委婉了。”刘也说:“毕竟你向来比他更直白。”

 

他等了好久没等到周震南的回应。于是刘也望过去,看到这几年愈发成熟的周震南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懵住的样子显得又有些稚嫩。

 

周震南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

 

“对啊。”刘也无奈地笑了一下,“只是后来姚老师私下有来道歉,希望别当着你的面再说些什么……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们在分分合合,谁知道原来根本没开始过。”

 

 

 

刘也走后,周震南一直低着头,捏着吸管有一下每一下地戳着可乐里的冰块,不太有精神的样子,思绪也很放空。

 

他不知道这两年姚琛是如何独自在众所周知的尴尬气氛里,配合他佯装挚友的拙劣把戏,就像他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发生在月亮背面的故事。他在这端看到了风平浪静的花好月圆,时过境迁以后才被告知月亮还有不会发光的另一面。月亮一直都挂在那里,现在你知道了,又该不该去看,敢不敢去看。

 

 

 

 

 

14

 

周震南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他突然觉得倦怠,不再想用无止境的工作让自己麻痹。

 

当红小偶像把自己裹在最普通的黑T里,戴了个医用口罩去城郊的商厦逛街。他路过一排娃娃机,视线余光瞥到某个熟悉的玩偶于是又再次折返。那是一个顽皮豹,跟当初他与姚琛在韩国街头抓到的第一个几乎一模一样。周震南摸遍了身上硬币,试了几次都失败。于是他干脆抽出一张整钞,稀里哗啦兑了一整袋游戏币,撸起袖子跟这个毛绒玩偶一门心思地干上了。

 

周震南来来回回试了很多次,但是运气实在不佳,光是整钞都换了两次还没把那个玩偶带走。后来连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好心地跟他说,这个玩偶可以直接送给他。

 

周震南摇了摇头,声音被口罩隔着,显得有点闷:“不用送,我要自己带他走。”

 

工作人员有点诧异,但还是很好脾气地询问,是否需要把这个玩偶重新摆放位置。周震南让开了点位置,看人用钥匙拧开了玻璃窗户,捏住小豹子柔软的肚皮,摆到了接近洞口的位置。

 

他在那个瞬间突然就放弃了,摆了摆手跟人低声说了句抱歉,就匆匆转身离开。

他想没有用的,这只再像也并不是以前那只。而那只已经被他搞丢了,钥匙也再也不在自己手里。已经都来不及了。

 

 

 

周震南把自己锁在公寓里,拉着窗帘昏天地暗地在B站刷他们曾经组合的节目视频。

 

他一次又一次看到在自己当时没注意的角落,姚琛侧头温柔地注视着他,嘴角噙住了点不明显的笑意。然而镜头里的自己无知无觉,快乐得跟个智障儿童一样,硬是没往那边多看哪怕一眼。

 

“回头早一点啊,你个傻逼。”周震南有气无力地说,也不知道在骂谁。

 

刷到后来,偏好系统给他推荐了一个合集。是关于姚琛的。周震南下意识就点了进去。视频标题上的时间是他们解散第二年,姚琛回了韩国那边,跟新队友一起录的深夜VLOG。镜头歪歪扭扭地快怼到姚琛脸上,偏偏还是把少年拍得特别好看。

 

姚琛没做妆发,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干净,穿着轮滑鞋坐在深夜的街头。镜头外有人用韩语询问哥哥,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却无能为力的东西。姚琛侧头斜斜瞥了眼镜头,嘴角翘了一点,却什么都没说。

 

“那换个问题哦。”端着DV的人又说:“哥哥通讯录里有没有很想联系却不能再拨出电话的人?”

 

这时候有人径直撞过来,撞得镜头一震摇晃,方灿从后面冲出来抱住姚琛,把人压得一个踉跄,同时笑嘻嘻地朝姚琛做了个口型,什么声音都没发,就又很干脆地跑走了。

 

那一刻姚琛是愣的。他怔怔地看着方灿,在人跑走以后忍不住笑开,再无奈地朝着镜头摇了摇头。

 

弹幕上都在扒方灿的口型,猜测到底是韩语还是中文,又是哪个能对应的人名。而周震南在那一刻连背脊都绷直了。他把视频拖了回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方灿的口型,然后他百分百确定了那说的是什么。

 

不怪没人扒出正确的答案,那是韩语,却不是姓名,而是当年他们都还在JYP做练习生时,哥哥们给周震南起的一个昵称,根本不为外人知晓。

 

而姚琛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弯起了眉眼。那时候姚琛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爱意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周震南握着手机,心脏狂跳的同时也感受到某种呼啸地下沉,无法挽回,不能自控。他在某一瞬想不管不顾地拨出那个多年未拨的电话,冲动之下去说点什么,说什么都可以。

 

然而这个视频距离现在已经间隔太久了。周震南上周在微博上刷到姚琛的最新采访,那个节目里CUE到了他们曾经的组合,尤其是其中与他交情曾经很深的自己。姚琛在听到周震南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能保持平静无波,一点额外的细微变化都没有。

 

他态度拿捏得很恰到好处,官方地祝贺周震南新专大卖,希望每个兄弟都能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15

 

所以那个电话最终也没有拨出去。他已经错过了合适拨出的时机。

 

那天周震南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他被姚琛握着手腕走在首尔街头,镜头下一秒就切到了山城的嘉陵江畔。周遭总是暗的,昏黄的光线自上而下地笼罩住他们。姚琛回身过来看他,轮廓吞着光晕或明或暗。

 

他们什么都没说,在沉默中,姚琛伸手覆上他的脸颊。

 

周震南在人俯身下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于是他得到了一个冰冷而潮湿的吻。他在姚琛亲过来的一瞬间就掉下了眼泪,哽咽着抬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不顾一切地把人拉得更低。

 

姚琛搂着他的腰,温柔地反复轻拍着安抚,耐心地低声哄他不要再哭。周震南摇了摇头,他有千般委屈万缕爱意回转在唇齿间欲吐未吐,他想说你再哄哄我吧,姚琛,再对我温柔一点。可他哭得太厉害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亲吻都带上了潮湿的腥咸与苦涩。

 

 

 

周震南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确实下着雨。窗户被风刮得大敞,而整个公寓只有他一个人。

 

他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口,外面夜色很深,树叶被横七竖八地吹落了一地,马路上积了水,反射着红绿灯的斑驳光线,整个城市都被萧瑟的静谧包裹。

 

 

台风已经过境。

 


光能发电

【魈荧】无法传达的恋波

*1w5注意阅读时间,可配合bgm 食用

*苦逼暗恋的魈,非常ooc,甚至很少女……写得好烂,但是懒得改了,最近也没啥手感,总之自己避雷吧

*非常想让故事停在06,大纲都写好了,但是写了两次都不自觉地写成了he,所以还是让它he吧,我控制不了自己了呃呃呃怎么会这样


01


晨光熹微之时,尘歌壶的禁制如水波一般荡开,有人悄无声息地落在草地上。他的脚步声很轻,就连门口打盹的阿圆也未惊动,径自推开大门走进去。


时辰尚早,荧大概率还没醒。魈走进卧房,果然看见对方四仰...

*1w5注意阅读时间,可配合bgm 食用

*苦逼暗恋的魈,非常ooc,甚至很少女……写得好烂,但是懒得改了,最近也没啥手感,总之自己避雷吧

*非常想让故事停在06,大纲都写好了,但是写了两次都不自觉地写成了he,所以还是让它he吧,我控制不了自己了呃呃呃怎么会这样

 

 

 

 

 



01

 

晨光熹微之时,尘歌壶的禁制如水波一般荡开,有人悄无声息地落在草地上。他的脚步声很轻,就连门口打盹的阿圆也未惊动,径自推开大门走进去。

 

时辰尚早,荧大概率还没醒。魈走进卧房,果然看见对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踢到一边,露出一条白皙的小腿。

 

最开始见到这些还会脸红,如今却也见怪不怪。魈上前,帮她将被子盖好,又将床边散落的衣物捡起来,折叠整齐放在床头。

 

他自己当然没什么杂物需要处理,但总帮她收拾,如今做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做完回头一看,荧却又把被子踢开了。她睡得毫无防备,睡衣卷起露出柔软的小腹,像是森林中惊鸿一瞥的白鹿。领口的扣子蹭开了一个,露出一小截秀气的锁骨。若是往深了看,大约还能窥探到一丝更加隐秘的部分。

 

打住。

 

荧信任他,才会给他洞天官牒、允许他随时都能进入她的卧室——虽然是为了将自己的净化之力分享给他治疗业障。可他倒宁愿她对他有所防备,那样至少说明她认为他会对她有所图。

 

魈不敢再看,目光飘了半天,最后落在窗台那一瓶犹带露水的清心上。

 

那是他早上来时顺手插进花瓶里的。荧喜欢新鲜的花。

 

她也喜欢漂亮精致的东西,墙上的挂画便是此类。装饰用的吊灯和床帘装潢华美,形式别致,是他们一起找来图样制成的。

 

她和许多姑娘一样,喜欢亮闪闪的饰品。所以剑柄上挂了镶着金边的翠羽制成的剑穗,是谁的羽毛不言而喻。而桌边的匣子里放满了他为她带来的晶核。那些亮闪闪的小东西被除了翅膀,本该暗淡下去,却被他用仙力定在了最灿烂的一刻,比市面上所有晶核更耀眼,别在她的发间,明亮如她的眼眸。

 

窗外传来几声啁啾鸟鸣。对了,她也喜欢小动物,他便投其所好捉了鸟雀和松鼠,大概还有顺道救下来的雪狐之类的,记不清了,反正尘歌壶足够大,只要她想,怎么都塞不满。

 

就连这座尘歌壶本身,也是他找来材料、托了擅长此道的仙人为她制作的。自从收到它的那一天起,荧就开始了满提瓦特砍树的生活。她似乎很喜欢布置,很快就将一个又一个洞天装饰一新。她修了路、挖了温泉池、建了回廊,甚至开垦了土地,种上自己喜欢的花草。若不是荧,他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洞天居然能布置得这么精美。

 

看得出来,荧对尘歌壶这件礼物也颇为满意。

 

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尽是二人一起搜集打造的。他挥枪快,总能比她拾得更多。

 

他能叫出大部分物品的来历,说他是这里的第二个建造者也不为过。

 

——却不能称为男主人。

 

多么奇怪啊,她喜欢的东西那么多,却唯独不喜欢他。

 

 

 

罪魁祸首对他内心的弯弯绕绕毫不知情,醒来后大大方方地道了早安,又一如既往地拉着他去除魔。

 

难缠的已经在夜间被扫荡一空,白天出来的都是些好处理的。魈随手掷出一枪,将那只哀嚎的魔物击穿,甚至还有闲心观察身侧的人。

 

晶核别在发间,护身的梧桐叶蝴蝶为她带上他的气息,带着一点宣示主权的私心,虽然本人无知无觉。

 

她的剑法迅猛凌厉,那是受了他的指点,比起指点甘雨更加细致入微——荧毕竟不是仙人,若要使用仙家术法,自然需要更多引导。她抬手聚怪,他就能一枪将几只魔物杀个对穿;又或者用雷影剑生成勾玉,替他更好地聚集元素微粒。多么般配的招式。

 

“你在看什么?”

 

少女注意到他的目光,好奇地问,一边挽了个剑花作为收式,那也是他教的,只不过枪法改为剑法。她学得很好很快,比起他收枪的姿势更多了几分优雅。

 

荧长得好看,奶金色的短发,蜜一般的笑容,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少女独有的清甜。他比她高一点,目光下移时刚好能看见她仰着脸,露出圆润的下颌线,眼尾微微垂着,显露出一点美少女特有的无辜来。

 

她金色的瞳孔如上好的琥珀一般纯净,倒映着他自己,似乎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魈不动声色地凑近了点,伸手。

 

荧浑然不觉,只是歪歪头:“怎么了?”

 

太过清澈、太过坦荡的目光,像是一面镜子,将他心底那点污秽的心思照得无可遁形,照得气氛全无,让他再一次收回将要出口的话。

 

……罢了。

 

他手指上移,落到她的发间,摘掉一片树叶。

 

“无事。”

 

明明除魔是他的事,荧却仿佛比他还上心,总劝他注意休息、小心业障。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荧对他颇有好感,可事实就像这样,无论怎么试探她都无动于衷。

 

他看着她挥剑除魔,又在自己的委托小本本上一件一件打勾。接下来要去轻策庄帮几个老人买东西,还要回璃月港交付成果。她不是为了帮他,而是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顺便帮一帮他。

 

是了,世间能有几人如她一般善良热忱?和她一比,他的那点小心思就愈发相形见绌了。

 

 

 

 

 

02

 

今天是魈每月一次去往生堂拿连理镇心散的日子,荧要去冒险家协会汇报,正好和他一起进城。

 

他等着往生堂的伙计把药给他,胡桃却不知从哪冒出来,大大咧咧地拍他的肩:“哦哟哟,稀客啊!”

 

魈一闪身,没让她拍到,但胡桃又三两步凑过来,笑嘻嘻的:“你十次有九次都是和荧一起来的。老实交代,是不是有点什么?”

 

魈连忙往门口看,好在荧已经去冒险家协会了。他感觉脸上一阵一阵地热起来:“别瞎说。”又压低声音,“她听到了怎么办。”

 

胡桃看热闹不嫌事大:“听到了正好告白嘛,怕什么。上次和荧一起吃饭,她还说喜欢你呢。”

 

“我们说的是一个意思吗?”魈瞥了她一眼,“你上次说,她的喜欢后面跟了五六个人名,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那也是喜欢嘛。”胡桃打了个哈哈,又嘀咕着,“记忆力真好。”

 

魈没说话。他向来应付不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便选择了沉默,只是敲了下她的头作为惩戒。

 

胡桃还在絮絮叨叨,说每次看到他俩都是成双入对眉来眼去,肯定有戏。魈才不信她的怂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是只蜜蜂在身侧嗡嗡了。

 

出门时恰遇上荧和香菱一起过来,两个小姑娘手挽手,很是亲密地聊着什么。胡桃见状,也放弃了说服魈,转而朝她的两位好友扑过去。香菱和她闹了一会,又问:“待会荧要去万民堂吃饭,你去吗?”

 

“去去去!我要吃你做的水煮鱼!”胡桃一脸馋相,“好久没吃了,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魈仙人呢?”香菱又转向一边的魈,“要一起吗?”

 

魈原本在一旁提心吊胆地听着她们聊天,生怕胡桃一时嘴快说漏了,这会被点到名,还没开口,却被胡桃抢白了。

 

“他吃不了辣的。”胡桃朝他做了个鬼脸,“嘿嘿,你一辈子也吃不到香菱做的好吃得能吞掉舌头的水煮鱼。”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家也有别的菜啊。”香菱摆摆手,又解释道,“上次和老爸说了让您试菜的事,我才知道他崇拜您很久了,特别想请您吃一次饭来着。”

 

魈张口就想拒绝,然而香菱一脸诚恳地望着他,又有胡桃在一旁撺掇。而荧站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那目光就像在对他说,去吧,他们只是热情好客而已,没有恶意。

 

盛情难却,魈点了下头:“好吧。但我今天还有事,下次我会去的。”

 

香菱便拉着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走了。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随风远去,魈则转身往城门走,偶尔碰到熟人,点点头算是招呼。如今和遇见荧以前大不相同了,那时他自认为不详,从不踏足璃月港。现在虽仍不算常来,却也认识几个普通人类了。

 

胡桃,香菱,他们的朋友行秋和重云,璃月七星,还有些小孩子,荧常去采买的商铺主人……谈起他的身份,他们并非像那些寻仙者一般穷追不舍,也会平和地与他交流,邀请他去做客。就好像他不是什么让人敬而远之的降魔大圣,只是璃月港里的一位翩翩少年,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他边走边想,荧的好人缘居然也分了一部分给他,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有事并非托词,魈不是会说谎的人。留云借风真君曾替甘雨请求他助她修行,如今甘雨并未离开人之海,但修行一事也不可荒废,只是地点从一开始的南天门挪到了天衡山。那里偏僻但离璃月港足够近,对二人来说都方便了不少。

 

甘雨张弓搭箭,冰蓝色的箭矢带着长长的拖尾飞驰而出,正中目标。她松了口气,回过头看向魈。对方露出一点赞许的神情,点点头说了句“不错”。

 

甘雨受宠若惊。魈指导时总是不动声色,能得到一句夸奖更是难如登天。她忍不住抬手拢了拢头发,借这个动作遮掩自己惊讶的表情,又在心里想,最开始修行时那个说不必向他求证什么的魈,如今也变得温和了许多。那时的她哪敢想象,从未上过战场、只是魔神战争的见证者的自己,能有一天在身经百战的魈口中得到一句夸奖呢?

 

他变了许多,从他周身愈发平和的气息,不再冷硬的语气,和逐渐放松的举止中都可窥见一二。甘雨抿唇而笑,这可都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的功劳。

 

联想起上次和留云借风真君提到了魈的变化,她问:“降魔大圣,留云借风真君曾与我打听,您和那位旅行者之间……”

 

魈神色一僵。今天真是赶了巧,怎么都在问他这件事?

 

甘雨确实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他并不觉得奇怪。这位看似柔弱的后辈其实也是璃月港的大人物,自然有些识人的本事。只是留云借风那个嘴碎的,若是说得多了,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他微微皱眉:“听闻理水叠山和削月筑阳最近都出游了。留云借风,她确实寂寞了些。”

 

甘雨听懂了,他是在说留云借风真君闲得慌,不由得扑哧一笑。直来直往的降魔大圣倒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却又听他低声说了句,“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怎么会?荧还是不知道吗?”甘雨有些惊讶,“上次刻晴……就是玉衡星,和荧一起给您送礼,回来都在问我,您是否和旅行者关系匪浅呢。”

 

魈叹了口气。是啊,外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偏偏最该知道的那个却怎么也领会不到。

 

送给她的礼物那么多,她把它们和其他人送的堆在一起——荧确实受欢迎,蒙德的炼金术士,从稻妻过来的浪人,至冬的执行官……她的那些朋友或多或少都送过什么,以至于她需要腾出一整间屋子来堆放礼物。

 

他知道那些人。这没什么,关注自己的暗恋对象是很正常的事,有些人出现的次数过多,自然就记住了。

 

不过倒也能安慰自己,至少没有一个人抢占先机。

 

也委婉地暗示过她,“如遇相见,便呼我名。”只要她想见他,喊一声就行了,可偏偏她只用过一次,居然还是找他试菜,多么荒唐的理由。

 

她的旅行那么丰富,各国的节日祭奠,乱七八糟的大赛,还有冒险家协会三天两头送来的任务,她都会掺和。她认识的人身份敬迥异,从高高在上的神明,到各国的执政官员,再到普通的贩夫走卒……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哪怕有一刻,她能想到他,愿意与他分享,呼唤他一声都好。

 

又或者,雪山、深渊,她去过那么多地方,经历过那么多危险,若是撑不住了,想叫他,也可以。他可能没有什么花前月下的本事,但杀戮是他的强项,她知道的。

 

再不济,她也知道他身缠业障,时不时就会去尘歌壶找她。荧总在四处奔波,但每晚总会回尘歌壶休息。他每次去都会留下一些痕迹,那是他故意的,想告诉她他来过,但没有一次得到过回应。

 

一次也没有。

 

喜欢谁不好呢?璃月地大物博,璃月港又是以交流闻名于世的商港,美艳的、清雅的、钟灵毓秀的仙兽、普普通通的人类,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可他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个最难搞的。

 

爱情最是不讲道理,荧的脑回路也不讲道理。他满腹倾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神情冷肃、威风凛凛的降魔大圣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内心,但这件事大约确实是戳到他的痛处了,甘雨看着他微微耷拉的肩膀,着实感受到了他的挫败。

 

“您也别气馁呀。”她劝道,“其实在我们看来,旅行者和您的关系挺好的,所以刻晴才会误会。”

 

魈撇了她一眼。“你们和她的关系也挺好的。”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她和谁的关系都很好,那他和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甘雨斟酌着,“或许可以直白地告诉她您的心意。”

 

甘雨和他关系不错,指导她这么久,他知道她是个嘴严的,便和盘托出:“我是想过。可若她不同意……”

 

告白了,荧同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说不同意呢?若荧从此开始避着他呢?虽说他对追踪颇有心得,但荧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只要她想,离开璃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洞天官牒她也能收回。

 

他担不起这个风险,抱着一点点既得的甜头不敢撒手,怎么也不愿以小博大。

 

甘雨看出他的迟疑:“那我去试探试探她的口风?”

 

“……不必了。”

 

甘雨低下头思考,沉默便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这其实是常有的事。魈的指导向来点到为止,而甘雨也不是叽叽喳喳的性格。魈喜欢清静,所有人都知道。可偏偏荧是个活泼的,再加上黏着她的小精灵,两个人成天打打闹闹,和安静二字完全不沾边。

 

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呢?就连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甘雨想了半天,总算从她多年的从业经验中扒出点什么,又建议道:“那试试欲擒故纵?”

 

魈抬眼看她,像是有了点兴趣。

 

甘雨连忙解释:“就像我们审查时,有时候会遇到一些不愿说实话的商贩。这时候,我一般会设计些小套路,他们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实际上稍一试探就会露出马脚。您也可以……”

 

荧好像和他说过,他记得,只不过说甘雨是钓鱼执法。想起那天荧手舞足蹈地描绘着甘雨这套攻心之计,又感叹“原来看似单纯的甘雨姐姐也会用这招,果然人不可貌相”,魈不由得松了眉眼。

 

正因为荧性子极为单纯,才会对甘雨的行为如此惊讶。或许,可以试上一试。

 

“……要怎么做?”

 

 

 

 

 

03

 

按照甘雨的说法,他应该减少见荧的频率。

 

“您也不是每天都需要她的净化不是吗?”甘雨说。

 

以前闹出过“因为魈天天去找荧净化,大家都涌过来担心他是不是要走火入魔,结果发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尴尬事儿,弄得他在最敬爱的岩王帝君面前抬不起脸来。也因此,甘雨知道他的业障具体是什么情况。

 

她说得当然没错,只是因为那时的他除了这个,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去见荧了。

 

 

 

早些时候和甘雨的聊天还在耳畔。魈回过神,猛然意识到,他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以前的他可不会这么瞻前顾后,甚至还要一个后辈拿主意。果然爱情使人降智。

 

他放下枪。已是夜深,又是一日除魔事毕,可不同的是,今晚他不能去找荧了。

 

现在该做什么呢?

 

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无处可去,那就只能再巡视一遍。这回连地皮里还没成型的魔物都给翻出来砍了一遍,可等他抬起头,长夜漫漫,竟然还未至尽时。

 

其实也并非无处可去,他还能回望舒客栈。但他已经很久没去了,而且一想到望舒客栈那间特意留给自己的视野极好但空荡荡的房间,他就又不太想去了。

 

以前也是这么过的,怎么现在就又不习惯了呢?魈低头看着手上捏着的的几朵花,叹气。

 

这些花,又是什么时候采的呢?

 

花丢了太可惜,他只好去尘歌壶,又勒令自己只能放在门口,不能进去。大约是停留的时间太长,阿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见魈正准备打招呼,却只见绿光一闪,原地只留下一束扎好的花。

 

阿圆捡起花,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降魔大圣难道是有要事在身?平常每天都来,如今荧就要去稻妻了,怎么反而不送行一下就走了。又一拍自己脑袋,哎呀,真要想见,他们日日都能在尘歌壶见,他一个电灯泡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魈不再去尘歌壶,也刻意避开了可能和对方见面的地点。这么做的头几天他还在纠结,荧会不会觉得奇怪,又想着她也许会来望舒客栈找他,便总是快速除完魔回去歇着。可尘歌壶一直没传来消息,他便想,或许是荧没意识到。她的反射弧总是很长,多等等就是了。

 

可一连过了好几天,他在望舒客栈望穿秋水,荧还是没什么消息。

 

罢了,我认输了。魈泄气地将绝云间的清心薅了个遍,乱糟糟的扎成一束,拿出洞天官牒,念出了咒语。

 

他进入尘歌壶,却被告知荧已经去了稻妻。

 

“原来您不知道吗?我以为她会告诉您的。”阿圆也有些惊讶。

 

“不知道。”魈说。

 

“她应该告诉了不少人,怎么会偏偏把您给漏了呢……”阿圆喃喃。见魈脸色不善,又小心翼翼地问,“可能是哪里出了差错,要不等荧回来我问一问?”

 

魈摇头说不必了。

 

他的目光越过阿圆,发现窗台上自己前几天送来的花已经枯萎了,花瓣片片掉落,叶片蜷曲腐烂。

 

不管真相如何,她都没通知到自己,更别说亲自通知了。原来如此,她根本不在意啊。

 

 

 

 

 

04

 

望舒客栈的委托跨越大海递到了荧的手里。她熟练地拆开信封,边看边和凯瑟琳小姐调侃:“指名道姓要我去?为什么?人际上有菲尔戈黛特老板,除魔上有魈,什么事居然非要我去做,还这么大费周章地送来……”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知道是紧急事件。派蒙接过信读了一遍,也一头雾水:“这真的是菲尔戈黛特老板写的吗?该不会是被人做了手脚吧。”

 

但当她看清下方的金额时,所有疑问就都被抛置脑后了:“一千六百原石!旅行者我们快去吧!一定是非常、非常紧急的事件!”

 

非常非常担忧的派蒙心急火燎地催促着她回到望舒客栈,见到菲尔戈黛特时,对方却一脸高深莫测,只是让她处理了些小任务。荧做完过来回报时,老板却指了指楼上:“不用报给我,去找魈吧,整个璃月的治安都是他的责任。”

 

荧莫名其妙,正准备上楼,菲尔戈黛特又拉住她,悄声说:“小爷最近脾气不好,你小心点。”

 

荧眨巴眨巴眼,心想魈向来明事理,定不会做出迁怒他人的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

 

派蒙被老板留下了,她自个儿上了楼。楼顶一片静谧,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来。她伸手去接,平地突然刮起一阵风,撒气似的将叶片吹得老远。

 

“你来做什么。”魈站在树梢上,抱着胸垂眸看她。

 

“菲尔戈黛特叫我来的。”荧说。想起那些嘱咐,又问道,“她说你心情不好,怎么回事?是因为业障吗?我最近不在尘歌壶,你要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她一板一眼地教育他,“璃月的安危可都牵在你身上,对自己好一点,才能更好地守护璃月嘛。”

 

魈冷哼一声,“多管闲事。”也不知道是在说她还是说菲尔戈黛特。

 

荧打量他一番,他身上的业障逐渐浓郁,看起来怪吓人的,“你好些天都没去找我了。真的不要紧吗?”

 

“你还记得这个。”魈冷冷道,“若不是阿圆,我都不知道你走了。”

 

“对不起,那天走得匆忙,就没通知到你……抱歉。”

 

没通知到?但她明明有时间通知别人。“那你通知了哪些人?”

 

怎么突然问这么仔细?荧有些茫然,但魈半张脸沉在树叶的阴影里,她看不清,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唔,有香菱,”因为要告诉她派蒙不去她那吃饭了,“钟离,”璃月的地头蛇,走之前当然要知会一声,“胡桃,行秋,重云,”钟离知道了胡桃肯定知道,胡桃知道了行秋和重云肯定也知道了,“还有凝光、刻晴……也许还有甘雨?”出国要报备,总务司的人应该都知道吧。

 

她这么想着,没能注意到魈的脸色越来越差。再抬起头,人已经不见了。

 

完了,他好像生气了。可在她心中魈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啊,这是怎么了?

 

她试探着叫了两声,“魈?魈?”又对着空气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以为你会来尘歌壶的,但你这几天都没来,我还以为你也有什么事。下次一定记得告诉你,好么?你别生气啊,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在哪。”青绿色的人影一闪,魈落在她眼前,毫不客气地。

 

荧吓了一跳,退了一步,才道,“噢,还在印刷呢。我在稻妻认识的朋友要把我的经历写成轻小说,样书就放在尘歌壶里,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总之,书要出版了,我想送你一套。”

 

她讨好地冲着他笑,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魈哼了一声,想起上次去尘歌壶时确实在桌上看到几本轻小说,颜色稍霁。

 

以她的经历写的书,里面会有自己吗?会有的吧,她都说了要送他了……文人墨客的闲言碎语,他本是看不上眼的,但既然主角是荧,倒也能勉强一读。

 

“魈?你还好吗?”荧在他眼前挥挥手,一脸担忧,“是业障影响吗?你也别太累啦。对了,我还是找时间来给你治治吧,择日不如撞日,不如……”

 

她没说完,魈却又不见了,快速行进带起的风刮过她的脸,有点疼,不愧是迅捷如风的夜叉。

 

“……你的力量都要收不住了,果然需要治疗啊。”她喃喃,“算了,还是早些回来吧。”

 

 

 

完成了这么个不知所云的委托后,荧当日又返回了稻妻。容彩祭还未结束,她暂时不能离开。但这次走之前倒是好好地通知了魈,而且是以极为正式的书信形式。

 

信是从总务司寄出的,甘雨便直接带给了魈。他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又看了一遍,沿着折痕细细叠好,重新塞回信封里。

 

“菲尔戈黛特说你最近都在这里。”甘雨环视四周。孤云阁乱石嶙峋,高处视野开阔,风景优美。只是因为魔物侵扰,这里少有人迹。“怎么不在望舒客栈,反倒亲自过来了?”

 

魈不说话,只是望着宽阔的海面,像是在发呆。甘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海面上连只鸟都没有,只有一波又一波蓝得沉郁的海水,翻滚着拍打在岸边。但她知道,若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过去,便能看到雷之国稻妻,而谁在那里不言而喻。

 

“要不还是直说吧。”她轻声劝导,“不把心意直白地说出口的话,误会只会越来越深。虽说您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但既然这件事能困扰您这么久,心中想必是不愿仅止于此……”

 

“甘雨。”魈无奈地打断她。

 

“抱歉,是我多言了。”她换了个话题,“我还带了纸笔。若是当面说不好意思的话,试着写在回信里?”

 

魈叹了口气。是啊,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一刀来个痛快。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只是一句告白而已,难道能比业障的折磨更痛苦不成?

 

最坏不过形同陌路。但在没遇到荧之前,两千多个业障缠身日日夜夜,他不都是一个人咬牙挨过的吗?

 

魈接过信纸,甘雨便明白这是妥协了。

 

“还是写些别的吧,毕竟当面说更有诚意。”他很快写好信,又拾起一块花纹别致的星螺,“便把这个一并带过去吧。这件事,也确实该有个了结了。”

 

 

 

 

 

05

 

四月十七是他的生辰。魈依旧坐在孤云阁的一块礁石上,眺望海面。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有些可笑,这些魔物像是想在他生日这天为他送上一份大礼似的,约好了在今天一并浮出水面。然而能担大任的跋掣已被击倒,剩下的则三三两两不成气候。一番缠斗后,都被他强行押回了水下。

 

他平复着呼吸。就在这时,听见背后传来几天不见却熟悉异常的声音:“魈?原来你在这里。”

 

是荧。她居然回来了。

 

他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似乎比刚刚在战斗中跳得还要快。战斗中他必须收敛气息,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而心上人只需一句话就让他破绽百出。

 

“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不去尘歌壶啊。”荧还在絮絮叨叨,“后来是问了菲尔戈黛特老板才……”

 

温热的怀抱将她猛地圈住,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荧回过神,轻轻笑起来,反手抱住他:“好久不见,魈。”

 

她把打包好的礼物递过去,“这是之前说好的,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礼物在送礼人面前拆开有失礼仪,但荧似乎很想让他现在就看到,一个劲儿地催他快点看看。魈有些无奈地拆开——是一本轻小说,名叫《旅行者的奇妙冒险》,封面是做着奇怪动作的派蒙。

 

“封面怎么不是你。”他随口问道。

 

“这不是因为我露面的时候比派蒙多嘛。”荧摆摆手,“被认出来了多不好。哎呀,我还想做个低调的人呢。”

 

魈失笑。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走到哪都有人认识,明明想低调都难。他按着荧的指示翻到写着自己的那一部分,细细读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特意让他们多给你写一段,让稻妻也知道你的故事!”她手舞足蹈地讲述着,一会说这里化用了他传说中的哪段故事,一会又说这里是她特意令人改过的,原文不够令人印象深刻云云。

 

魈草草应了几句,又翻了一遍,只觉得因见到心上人而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而海风凉意甚重。

 

威风凛凛的降魔大圣,清高不可亵渎,可止小儿夜啼的面具下却有着令人意外的好容貌。他是璃月的守护神,是最后一道防线,是公正的,无私的,舍己为人的……但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往前翻了翻,她的大部分朋友却写得平易近人、性格鲜明,不像他,仿若神话中的人物,只可顶礼膜拜,而非作为友人,更别说爱人了。

 

魈合上书:“你还是没看懂那封信,是不是?”

 

“信?”荧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呃,说实话,我还没听过星螺里的声音呢。”

 

他觉得有些好笑。心上人不远万里回来只为给自己庆祝生日,他应该感激涕零的,可荧不一样,她的所有朋友都能获此殊荣,因为她可以使用传送锚点。对她而言,庆祝生日不过小菜一碟,可让她真正读懂他的心意,却是难如登天。

 

怎么暗示她都不会明白,偏偏她的行为却撩人而不自知——不是用美色,而是用真心。只可惜她的真心分给了太多人,而他只得到了这么一点,就再也舍不得抛弃。

 

这么多年来只有荧这样对他,他又怎能不动心?

 

“荧。”他叹了口气,语气郑重,“谢谢你把我描绘得如此无所不能。”又上前一步,“但我并不是想在你心里是这么高高在上的形象,你明白吗?”

 

“我……不太明白。”隐约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荧不由得退了一步。

 

“高高在上的,是神明。这本书写的是你的故事,我希望作为你的朋友出现,而非璃月的守护神。”魈说,“比起让稻妻、让其他人知道我,我更希望他们知道,我和你关系匪浅。”

 

“咦、是这样吗,那我让他们去改改……”

 

“这并不是一本书、一段情节的事情。”魈打断她,“我不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和你走得越近,我所求的就越多。每次来找你也并非为了治疗,你明白吗?”

 

他加重语气,“荧,你明白吗?我不需要你的敬意,我喜欢你。”

 

原来说出口也没有那么难,他想。

 

荧却愣住了。她瞪着眼睛,支吾了半天,第一句话却是:“你、你不是说你不懂人类的感情吗?”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魈苦笑。“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你更不懂人类的感情了。我早就喜欢你了,你在璃月的朋友几乎都看出来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可看样子,若不说出来,你永远不会知道。”

 

“我、我没有想过。”荧连连摇头,像是这样就能逃避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怎么会往这个方面想呢?他可是璃月的护法夜叉、降魔大圣,她从未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居然能独得这尊大神的亲睐。和魈在一起的时光非常快乐,他帮她完成委托,最初装点尘歌壶的时候和她一同采购,当她从远方回来时认真地听她叽叽喳喳地讲所见所闻。他总是那么有耐心,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柔和,以至于她几乎忘了,最初去望舒客栈接任务时,菲尔戈黛特说过好多次,“楼上的那位若是心情不好,周围可就都要遭殃了。”

 

原来这是他以喜欢为名给予她的特殊对待,是她独有的。她突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既然这些好被冠以喜欢之名,而不是她应得的,就应当退回去。以前也不是没收到过其他人的告白,可她毫不在意,婉拒之后,该吃吃该喝喝,那些人大多会自讨没趣地走开。若有纠缠之人,反正她是旅行者,去别的地方也不是难事。

 

可魈呢?也要这么拒绝吗?魈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若是拒绝了,他肯定会更加迅速地离开吧。

 

荧低下头。她不想失去魈,她舍不得。

 

这算喜欢吗?喜欢……是可以这么定义的吗?

 

“我之前一直把你当作特别好的朋友。”她小声说,“喜欢的话,我没想过……但我不想失去你。唔,试一试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魈一挑眉。

 

她像是下了决心似的,一跺脚,头一扬,大声道:“对,我也喜欢魈!”像是在说什么宣言似的,可那表情,分明就是刚刚才做的决定。

 

魈僵在原地。

 

不,不对,这不是他想要的。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就算谈恋爱了啊。”荧自顾自地说,“我听说恋人还要接吻,这个我、我试一试……”

 

魈勉强回神。“试一试?又是试一试?”

 

“不试一试也不会知道吧。”她皱着眉,像是在做心理准备,然后视死如归似地上前一步,微微嘟起嘴,凑过来。

 

魈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嘴唇莹润,能看见脸颊小小的可爱的绒毛。因为紧张,眉头微微皱着,却似乎又在极力劝诫自己放松,于是一耸一耸的。

 

他告诉自己,足够了,她能为你做到这一步足够了,即便那不是爱情。可另一个自己却在叫嚣让他按着她的后颈狠狠吻下去,惩罚她。

 

怎么可以这样呢?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本以为付出就会有回报,本以为只要默默守在身边,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却从来没想过,原来还有“确实成为了非常重要的人,但不是喜欢的人”的情况。

 

可感情从来都这么不讲道理。既然她就是不开窍,那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魈低下头,他们凑得越来越近。荧赶紧闭眼,等待着那尘埃落定的一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出乎意料的,落在嘴唇上的却是皮革的触感,她睁开眼,看见魈捂住她的嘴,亲吻落在手背上。他长长的睫毛翕动着,表情克制又虔诚,像是在亲吻极为珍视的宝物。

 

“魈?”她茫然道。

 

魈退开一步:“你并没有做好准备。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他闪身离开,只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狼狈过。

 

 

 

 

 

06

 

窗户纸被捅破了。魈其实没什么太大感觉,反正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甚至隐隐松了口气。可对荧来说却无异于地动山摇。

 

说了喜欢她,怎么又撤回了呢?还能这样?仙人也会不讲道理?

 

她苦恼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抓头发,反应过来时两手都薅了不少,又开始心疼自己的头发,连派蒙都注意到了她的异常,问她怎么了。

 

她想三两句话糊弄过去,脸却红了。派蒙叉着腰绕着她转了好几圈,最后被她以天色不早要睡觉了搪塞过去。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宿,满脑子都是那个未完成的亲吻。他们一直亲密无间,她甚至允许魈在夜里踏入自己的房间,早晨醒来就能看见他看着自己,却也从未近到那种程度,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仿若一对真正的恋人。

 

恋人到底是什么样?她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小说,回想以往接触过的情侣,好像是有些不一样,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

 

恋人是很重要的人,可是很重要的人就一定得是恋人吗?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却愈发害怕起来。是她做错了什么么?以后魈还会来找她吗?还有他的业障,上次见面就觉得他有些压不住,往后是否会更加严重?如果魈真的离开了,那她要怎么办?

 

 

 

出乎意料的,第二天早上魈却来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几乎熬了一宿的荧在他推门的瞬间就坐起来,看见他手上新摘的一束花,跳下床就去接:“我来吧我来吧。”

 

她又张罗着想要给他搬张凳子,“哎呀,你看我,才发现这房间里居然连张椅子都没有,你等一下,我去隔壁拿……”

 

她得到了太多,理应礼尚往来。可明码标价标的却是她付不起的爱情,只能试着更加讨好他。

 

“够了,荧。”魈皱起眉,制住她拿花的手,“你若是感到尴尬,明日我便不来了。”

 

荧收回手,惊恐的:“诶?可是恋爱不是也该有来有往……”

 

“我没和你谈恋爱。”魈打断她,“我说了,你还没做好准备。你不爱我,便不必勉强自己。”

 

爱不止是看见她会发自内心的高兴,更会嫉妒,会自私,爱伴随着负面情绪,让他难以自控。爱让人狭隘,却让她博大。所以她不爱他。

 

他愈发觉得心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够让人头痛了,如今想当作无事发生,可荧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举一动都会让她反应过度。

 

果然,告白一旦出口就不能回收,所以从今往后,他们的关系就该止步于此了吗?

 

魈攥紧手里的花。他确实感到不甘心,可又能怎么办呢?

 

荧还在执拗地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对。”他有些烦躁地摆摆手,“只不过这和我想要的不一样。”

 

 

 

他们有些不欢而散了。剩下的清心他被他带走,却又舍不得扔,拿在手上。拿了花就拿不了枪,柔软的爱情让他无法像以前一样冷硬。他茫然四顾,觉得丧气急了。他是璃月坚不可摧的后盾,却在她这化成柔软的清泉。

 

没什么用。魈垂下眼。怎么样都没用。

 

回去的路上碰到甘雨,想起麒麟爱吃清心,魈便顺手把花给她。甘雨一脸讶异,却也没有接:“这是给荧的吧。她今天不在吗?”

 

“她在,但……”

 

话音未落,却看见一个金色的脑袋在树后探头探脑,甘雨心下了然:“有误会的话,还是说清楚为好。”

 

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丢了句“没什么误会”,便去把偷听的人从树后揪出来。

 

荧盯着那束清心,小声嘀咕:“那明明是给我的花……”

 

魈几乎要笑了。你看,花都比他重要。她想要花,却从来没说想要人。

 

但强扭的瓜不甜,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两情相悦本就不是百分百的事,即便是仙人也无法免俗。

 

魈从一团乱的思绪中抽离,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冷静一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抱歉,是我冲动了。”

 

他把花还给她,荧高兴地接过来,下一秒又犹豫:“可是、可是你会不会后面又……要不我们还是谈恋爱吧。没关系的,我们试一试,试一试也行。”

 

“不用了。”魈无奈道,“等你想明白再说吧。”

 

甘雨在一旁,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过来。

 

“荧,”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别勉强自己。你勉强自己的话,魈也会心疼的。”

 

荧似懂非懂。可是为什么不一样呢。看着他伤心,她也会难过。他说的爱,她也想要拥有。到底哪里不一样呢?她怎么也不明白。

 

魈喜欢吃杏仁豆腐,她有机会就给他送;他业障缠身,她就替他净化;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她就带他去见她的朋友……一直是这样的。这次他说喜欢,她就同意,明明都下决心了,可是他又不要了。明明她的做法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这次魈却不同意了呢?

 

“回去吧。”魈温声劝她。

 

甘雨便推搡着她回去。荧迟疑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魈仍站在原地。他在笑,可她却觉得他难过极了。

 

——又能怎么办呢。该说的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却还是变成这样。没有人希望两败俱伤,但还是搞砸了。

 

 

 

魈喜欢高处。高处总是风声猎猎,能为他带来远方的讯息;高处视野开阔,也能让他敏锐地发现异动。

 

但如今,他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荧委屈的表情和声音在脑子里晃来晃去,怎么也挥不开。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甘雨。

 

“我把荧送回去了。”她轻声说,一边叹气,“多么灵秀的一个人,怎么在感情上这么不开窍呢?”

 

魈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顿了顿,试探着问道,“还要继续吗?”

 

要继续吗?他问自己。这么个不开窍的姑娘,虽说他有足够长的时间,但荧是旅行者,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他可能梦想落空,更有可能戛然而止,在她离去的那一刻茫茫然被遗忘。

 

但答案仍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

 

感情的收发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即便荧不喜欢他,可他还是会喜欢荧。他喜欢她,喜欢这个人,并不会因为她的态度改变一分一毫。

 

纵然告白失败,可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简单的爱情二字说得清的。

 

 

 

魈还是带了花去尘歌壶,霓裳花。

 

她喜欢艳丽的花,所以更喜欢霓裳,他一直知道。是他想让她喜欢清心,可最后并没有什么效果。就像他想让她明白什么是喜欢,可绕了这么大一圈,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今天怎么换了呀?”荧把花插进花瓶,又喷了点水。开得正艳的霓裳娇艳欲滴,她忍不住摘了一朵,插在头上。

 

“换个心情吧。”魈看着她里里外外地地打理着花束,“过去的就不用太在意了。”

 

他一语双关。荧愣了半天,注意到他牵起的嘴角,才意识到这是和解,也跟着笑起来。

 

魈伸手调整了下她头上的花,和之前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语气:“荧,忘记之前的事吧。不必迎合我,也不必去想前两天的事。是我操之过急了。”

 

“什么意思?”她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你不会离开我了吗?”

 

多么任性的要求,但他同意了。“不会,从来都不会。荧,就算不是恋人,我们也是朋友。”

 

“最好的朋友。”她松了口气,重新露出他熟悉的笑容,“一起去除魔吗?”

 

“嗯。”魈点头。遮住眉间苦涩。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晶核,鲜花,房内的装饰,发间的饰品,剑柄的穗子,只有一个人见过的微笑,只有一个人收到的礼物。都是她的,独有的。

 

偏爱溢于言表,所以有恃无恐。

 

无数个凝视的清晨,无数个思念的夜晚,却换来一视同仁的礼物,一视同仁的距离。若爱情是一次比赛,他输的彻底。可爱情不是赛场,她甚至还未入局。

 

他的生命很长,足够等待她回心转意,可她甚至不能分给他那么多时间。她是旅行者,永远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那么,便把握当下吧。至少,此刻她还在身边。

 

 

 

 

 

 

 

07

 

风带来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所以,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爬山的时候手一松,差点掉下去,幸好身边的旅伴拖了她一把,才免去了从山脚从头来过的痛苦。荧连连大呼好险,旅伴笑了笑,说了句小心,便继续向上爬。

 

而荧却愣在原地。毫无道理的,她突然想起魈。

 

想起她曾经从群玉阁落下,他毫不犹豫地从高空一跃而下,踩着碎落的砖块抱住她,将她平稳地放在地面,然后叮嘱她“小心些。”

 

其实在旅行的途中,想起魈的时候有很多,就像她也会在和魈讲述旅途见闻时提到其他人一样,偶尔提起,便轻飘飘地揭过了,只是这次不太一样。

 

是什么时候起,他的语气越来越温和,他笑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呢?她努力回忆着,以至于再一次忘记了爬山,旅伴在一旁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荧捂住胸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非常想见他。

 

 

 

又一次完美化解了这个地区的危机,委托人高兴极了,执意留荧下来吃饭。席间上了本地特产的果酒,闻起来甜甜的,一点酒味也没有,荧舔了两下觉得味道不错,便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等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快栽到凳子下面去了。

 

同行的旅伴在事件完结之后已经走了,只剩派蒙还在身边,气呼呼地拉着她背后的飘带往尘歌壶带,把人勒得眼冒金星。荧勉强从醉酒中醒过来,大着舌头,含含糊糊道:“魈……”

 

“魈?要找他帮忙吗?”派蒙有些苦恼,“可是这么晚了,上哪去找他啊。”

 

但话音未落,就觉得手上一轻,魈不知从哪冒出来,轻轻松松地把她怎么拖不动的人抱起来。

 

派蒙早就累得飞不动了,交代了几句便做了甩手掌柜。反正魈在尘歌壶向来都是自由进出,她便安安心心地飞向了自己的小房间。

 

魈把人抱回卧室,才发现荧已经醒了。醉酒的人双颊坨红,却已经恢复了些许意志,双眼亮亮地看着他傻笑:“嘿嘿,魈,你来了。”

 

“你喝醉了。”他努力保持毫无起伏的声调,尽力装作公事公办的样子。

 

尘歌壶的布置他再熟悉不过,魈很快弄了一碗醒酒汤,端到她嘴边,“把这个喝了吧,会好得快一些。”

 

荧却没动,只是盯着他笑,“你来得好快。我叫你,你就会来吗?”

 

“嗯。”魈又把碗往她嘴边推了推。她不喝,他便一勺一勺往她嘴里喂,“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嗝、白天、有点想叫你?”

 

“白天我在璃月。”魈说着,替她擦掉嘴边溢出的汤汁,“找我做什么?遇到什么难题了?”

 

“没什么,就是想、想找你。”

 

“为什么?”

 

“魈……想、想见。”她颠三倒四地说。

 

魈终于意识到一点荧醉酒的特性,她似乎诚实得异常。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东西发生了变化,心怦怦跳起来。

 

“那么……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她答得很快,似乎早就想好了。“就像风一样。很轻柔,我很喜欢。”

 

气氛正好。她的呼吸间净是淡淡的酒香,弥散在卧室中,令人陶醉。不,大约是她的笑容更加醉人,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血液流动加速,会觉得双耳嗡嗡直响,头昏脑胀,几乎要沉浸于梦中?

 

他没再提问,荧也不再开口,金色的眼睛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湿漉漉的,仿若上好的琉璃,折射出一片五彩斑斓。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等待着主人的表扬。

 

表扬,当然可以。说起来他应该再晚一点喂下那碗醒酒汤,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他宁愿她不记得。

 

魈低下头,嘴唇印上那对薄薄的唇瓣。

 

“最喜欢的人是谁?”

 

“最喜欢……魈。”

 

 

 

那好吧,记得也没关系了。他想。

 

 

 

END

 

 

 

 

 

还是想解释一下,虽然全文大部分都是魈的视角,但是花了很多笔墨描写荧对魈的改变,是想说魈喜欢荧不是没有道理的(然后就愈发罗里吧嗦),虽然是单相思但是两个人都在为对方付出,只不过有个木头实在不开窍于是折磨了我这么多字(被打

纯爱战士登场

【魈荧】他的春与光

##还是无脑激情产物

##我流笨蛋小情侣

##魈荧就是坠吊哒!!!    


    又是一个早晨,魈坐在床头发呆。


    第三次。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梦遗了。


    梦的内容无外乎又是那些。在梦中,不管他和荧在哪里相遇或是在做什么,最后无一例外都会滚到床上,做一些他平时不敢想的事情。


   梦里她会用哭腔黏腻地叫他名字,会颤抖着环住他脖子求他停下。在梦中他看不见自己...

##还是无脑激情产物

##我流笨蛋小情侣

##魈荧就是坠吊哒!!!    




    又是一个早晨,魈坐在床头发呆。


    第三次。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梦遗了。


    梦的内容无外乎又是那些。在梦中,不管他和荧在哪里相遇或是在做什么,最后无一例外都会滚到床上,做一些他平时不敢想的事情。


   梦里她会用哭腔黏腻地叫他名字,会颤抖着环住他脖子求他停下。在梦中他看不见自己,只能看见她哭得惨兮兮的脸蛋,但却能感觉到她并不悲伤,眼里反而盛着盈盈满满的爱意。


    关于梦的记忆自醒来后还清晰地占据在他的脑海中,魈反应过来自己竟在回味时,腾地站起身,急急忙忙驱散掉脑中的画面。


    ……魔怔了。


    魈在心底暗骂自己。


    他禁欲两千多年,早已戒断七情六欲,即使是本体是鸟类的他,在发情期期间也未曾如此失态。而这一月内三番五次的梦遗,罪魁祸首来自于一本画本。


    一本荧赠予他的,本意想让他闲暇时看着解闷的,来自稻妻的画本。


    他本不想收下的,但她却说这画本里面记载了她和派蒙在稻妻的一些行迹,可以让他了解一下异国的风土人情。


    抱着想要多了解她一点的心态,魈翻开了那本叫《旅行者的旅行日记》的画本。


    甫一翻开,魈差点手下失控,将画本撕成两半。


    画的是她是不错。


    可是为什么,画上的荧,是这样子的……


    画上的她也同平日一般穿着那条纯白色的裙子,只是画师善于在某些地方下功夫,将少女美好的肉体通过线条与色彩完美地展现出来,又或者通过某一些姿势,泄露少女的春光。


    谈不上穿着很暴露,衣服都服服帖帖的穿着,就是看着比平时再紧几分,再短几分。但又恰好是这种半露不露的风情,将画中的荧勾勒得十足的色气。


    ……


   魈合上书,停止了思考。


   这是何意?为什么要将这种书籍赠予他?


   无数个问号从魈的脑中快速浮动,而他却不知从何而解。一动脑,涌现出来的全部都是荧的那些画像。


    ……属实是魔怔了。

    


  




     菲尔戈戴特正在算账时,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从前面走过。


    她抬头,是常年待在顶楼很少露面的魈上仙。只是他手中拿着一本书,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您要去哪?”


    出于关切,菲尔戈戴特问道。


    魈头也不回,走向了楼下的灶房。


    “烧书。”

    “?”


    不须多时,魈又回来了,只是还是抱着那本书,察觉到菲尔戈戴特看过来,他有些不自在,避开她略带着询问的目光。


    “灶房的火,没开,烧不了。”


    拙劣的谎。


    菲尔戈戴特清清楚楚看见了他明明已经要将书投入火里,却在最后一秒突然将它收回揣在怀中,似乎还因此松了一口气?


    虽不知道仙人为何如此不坦率,但是要是揭穿了他,他怕是会羞愤得将望舒客栈给撅了。


    菲尔戈戴特看破不说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而这边,荧的脸色也不太好。


    之前稻妻容彩祭出版了一本叫《旅行者的旅行日记》的画本,记载了她和派蒙在稻妻的日常,画风可爱,内容精良,刚一上市就收获了不错的反响。


    这本画本是八重堂出版的,看到它很受大众的喜爱,八重神子十分满意,寻了个时机将她拉到一旁,与她商量买书福利的事情。


    “没想到这本书这么受欢迎,看来大家还是挺喜欢旅行者的故事的嘛,”粉狐狸笑得满脸春风,荧却感受到了一阵寒意,“画这本书的画师看到作品卖得很好,也很开心,想着再画一本限量画本,作为福利以抽奖的形式送给幸运读者。旅行者,你有什么想法吗?”


    荧不作他想,乖巧地点头:“我没有意见。”


    “嗯…..不过毕竟画的是你,还是先拿给你看看吧。”


    八重神子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本画本,递给了荧。


    这本画本也叫《旅行者的旅行日记》,且封面色彩与先前那本十分相像,不仔细看完全分辨不出哪本是哪本。


    先前那本《旅行者的旅行日记》荧也有买来看,画师的技艺十分精湛,连她看着自己和派蒙的动画小人形象都生出了几分喜爱,于是她心里也自然对这本附赠品产生了几分期待,然后毫无防备地翻开了它。



    荧翻开了。

    荧合上了。



    ……我不同意!!!!!”

    荧的叫声响彻长空。



    一旁的派蒙也看到了书上的内容,小脸红了一片,连忙地摆手:“这个、这个可不不不不不能送出去呀!”


    两人脸熟得像锅里刚捞出来的虾,八重神子看着她们慌张得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突然发出了一阵笑声,笑得两个人都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哎呀,骗你的啦,小家伙。”八重神子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浑身散发着恶作剧成功后的喜洋洋的得意之情,“这本书是那位画师送给你的,她想用这个答谢你,因为你将你的旅行故事送给了她,让她的作品大获成功。”


    ……


    突然有些明白五郎的恨了。


    再次被八重神子捉弄了一番,荧忍无可忍,背上装着两本画本的背包,和派蒙一起登上了回璃月的船。


    然后,现在的情况就是。


    她把两本画本弄混了,将那本涩图送给了魈......


    他会怎么想她?他会觉得她是个莫名其妙赠予别人自己涩图的变态吗??


    追魈路上漫漫无期,要是还被当成变态…..


    荧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派蒙匆忙飞过来,哭哭啼啼地推着她:“旅行者,旅行者你醒醒呀!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还有谁会给派蒙做蜜酱胡萝卜煎肉啊呜呜呜呜呜……


     ……派蒙你个没良心的。


     但是装死不能解决问题,只要书一天还在魈手上,荧一天就吃不下饭,纠结了许久,荧还是决定不管怎么说先将书讨要回来,其它的可以放置一旁不管。


     只是她一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魈仙人兀然打开画本,然后被里面的内容雷得外焦里嫩的场景后,突然又有些退缩了。


     派蒙在一旁安慰她:“魈上仙那么忙,或许都没有看过那本画本呢?”


     有几分道理。


    魈是个锄地狂魔,或许真的没有时间闲下来看那本书,且他本身性子偏冷淡,或许也对这种封面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幼稚的画本没有兴趣。或许,或许,他压根就没看到里面的内容呢?


     或许着,猜测着,等荧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望舒客栈的顶楼,派蒙兴许是怕修罗场没有一起跟过来,于是唯独剩荧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里吹冷风,硬着头皮迎接挑战。


    夜归的魈也显然没想到荧会突然出现,于是一青一黄的两个身影就此僵在了顶楼,萧索的秋风从沉默的他们之间吹过。






    ……魈,晚上好。”


    荧艰难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率先开口道。


    她已经好几天没来找他了,陡然听到她的声音,魈有些恍惚。


    他不知为何她的声线有些发抖,和梦中时她发出的声音相差不多,只是梦里的声音再黏腻几分。梦里的她也不会站得离她这么远,而是挂在他怀里,哭哭啼啼向他求饶。


    “魈?”


    荧看他注视着她,心里有些发毛,“我脸上有东西吗?”


    魈回过神,撇开眼,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没有。”


    又像是想掩饰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呃,是这样的,”荧纠结着,要不要向他提画本的事,但是既然站到了这里,再说自己没什么事情又显得更奇怪。她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开口问道。


    “那本画本,你看了吗?”




    ……

    ……

    ……

    ……?”



    一个世纪过去了,世界寂静得只剩下梧桐树叶被风卷起来的声音。


    “还没看。”魈轻声回答。


    很好的答案。


    荧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很好的答案,如果不是不擅长撒谎的魈仙人脸色红了一大片,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回避她的目光,这确实是她心中最最最满意的答案。


    他果然看了。


    荧心死了一片。


    她脸色灰败,机械地笑着说:“啊,那好可惜,你还打算看吗?”


    这应该是个疑问句,但她好像怕他会说什么,没等他回答,迅速又接上了一句:“如果不看的话可以还给我吗,派蒙说她想看。”


    口气不容置疑,大有一副今天拿不到书就不回去了的架势。


    因扯了谎心里有些发慌的魈并没察觉到荧的不对劲,脑里不停回放着她说要把书拿回去的话。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且不说这几日他将书翻得有些发皱,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这本书被三番五次翻阅的痕迹,而且如果她真将书拿回去看,就会发现这是本……不同寻常的画本。


    所以,不能让她拿回去。




    “烧了。”


    魈语气淡漠。


    荧愣了愣:“什么?”


    “书,我烧了。”他抬头直视她,逐字缓缓地说。


    ……

    



    




    荧这几天魂不守舍,看上去像是快要坐地归西了。


    派蒙不明所以,问了她好久才让她松口将那晚在望舒客栈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荧双手捂脸,声音从指缝下闷闷地露出来:“他把书烧了。”


    “为什么要烧掉啊?!”小精灵很是不解。


    荧也很是不解。


    她左思右想,冥思苦想,终于在一个睡不着的夜晚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魈可能讨厌她……






    是的,讨厌她。讨厌得以至于看到她的涩图,心无杂念坐地成佛,还毫不留情地拿去烧掉。


    她甚至脑补出了他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将书丢进火舌里,然后静静看着它化为灰烬的场面。


    荧想死。


    她未曾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是夜半时分不小心梦到都会从梦里尖叫着醒来的前所未有的尴尬。


    而且,他这一举动,更让她清楚了他的心意。


    大概,就是不喜欢她吧。


    荧在尘歌壶里倾颓了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在壶里做些意义不明的事情,比如建了个猪圈想放野猪进去,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将派蒙扔到了里面。


    …….派蒙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所幸她自己能开解自己,几天后复元气满满地拉着派蒙出去锄大地,好似前几天的阴霾一扫而光,她又是那个热心开朗的异世旅行者。


    只是路过望舒客栈时,她会在那里停驻一会,出神地望向顶楼,像在思念着某个人。








    “下一站是须弥,我们这两天收拾收拾就出发吧。”


    “哎,这么突然吗?”


     派蒙嘴里本嚼着蜜酱胡萝卜煎肉,听荧这么说,惊讶得连吞都没吞下去,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活像一只可爱的仓鼠。


    “不突然呀,只是……”荧像想到了什么,懊恼地笑着,“我们在璃月已经停留太久了。”


    旅行的意义,是追寻血亲。


    只是路程上被少年仙人的身影所吸引,一时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现在也是时候从歧途踏回正道,继续寻亲的旅行。


    荧这次想要一口气走到终点。


    她不清楚自己是在怄气还是产生了逃离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一旦回到璃月,可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割舍下这片土地踏上另一个国度,所以即使有传送锚点,她也决定在到达旅途的终点之前,不会再回到这里。


    不过这一去,要花多少时间呢。


    荧在出发前预留了充足的时间,想要和璃月的大家好好告别。


    钟离,胡桃,香菱,北斗……几乎每个熟识的朋友,荧和派蒙都上门好好告别了一番,并收到了大家对她们的旅程的祝福。


    最后是……


    啊,还有魈。


    不知道荧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将要进行长期旅行的事情连理水叠山真君这些不怎么熟识的仙人都告知了,却独独没去望舒客栈与魈告别。


    是真的无颜面对他啊啊啊啊啊。


    于是荧一拖再拖,活像拖延症发作的晚期患者,每日出门后只敢在荻花洲附近锄大地,眺望望舒客栈的方向,让她再靠近一步,她却是不敢了。


    只是她忽略了一点,她锄大地的轨迹和魈是差不多重叠的。


   于是和魈偶遇这件事,也并不很突兀。








   “旅行者,你放过这里吧……”派蒙看着湖里所剩无几的鱼,心下不忍,“荻花洲已经被你薅得寸草不生了!”


    荧当然知道。


    这几日,犹豫扭捏纠结着要不要冲上去找魈的这几日,她日日夜夜守在这里,将大地锄了一遍又一遍,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就连最后会每日刷新的甜甜花和薄荷都被她薅得一枝不剩,如果真不是出于无奈,她怎么可能这么无聊!


    “钓到后给你做烤吃虎鱼。”荧有气无力地说。


    “你这几天天天做烤吃虎鱼,派蒙已经要吃吐啦!!派蒙要吃蜜酱胡萝卜煎肉!!!”


    小精灵无能狂怒大吼着,将即要上钩的鱼吓得四处散开,荧有些恼,想与她理论一番,话刚要说出口,又突然被另一个声音止住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荧僵住了。


    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她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来人是谁。


    魈心血来潮想巡视荻花洲,却偶然在湖旁发现了个熟悉的金黄色的身影。


   偷听并非君子之道。


   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向她,隐在暗处,听着她们拌嘴许久,最后没忍住现出了身形。


    “呜哇!是魈!”派蒙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魈吓得在空中转了个圈,但在想起来此的目的后,又显得十分兴奋激动,小声地疯狂示意荧转过身来,“看啊!魈上仙来啦!你快点跟他说呀!”


    说?说什么?


    耳力过人的仙人挑了挑眉,莫名心生出几分期待。


    荧许久没来寻他了。


    每当听到鞋跟踩踏楼梯,木板吱吱作响的声音,他都会望去,希望看到捧着一盘杏仁豆腐四处寻他喊他名字的娇小的少女的身影。


    但每次都不是她。


    漫长的等待一点点蚕食掉了魈的盼头,他坐在望舒客栈顶楼的那棵大树上,遥望远处的皓月,静静出神着。


    今晚巡视荻花洲,并未想到会遇上她。


    于他而言,是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僵硬着转过身来,向他打招呼:“魈,晚上好。”


    魈察觉到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并不知道因为什么,他没去细想,轻轻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派蒙看着两人互动,心生欣慰,又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像个人型大灯泡,于是随便寻了借口就要离去:“嘿嘿,那你们好好聊,香菱找了我去试菜,我先离开啦!”


    荧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一边嘟囔着“终于可以不吃烤吃虎鱼了”一边晃晃悠悠飞走了。


    沉默,沉默在沉默中爆发。


    魈话少,荧又倔着不肯开口,两人自打了个招呼后便一言不发对站着,气氛陷入了越来越奇怪的境地。


   最后反而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魈率先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咳……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算是吧……”荧干笑,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她暗暗深吸了口气,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向你告别。”


    “告别?”魈微皱起眉。


    “嗯,我和派蒙打算去须弥寻找哥哥的线索。”


    魈点点头,神色如常:“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回来璃月找我。”


    “不会回来了。”


    ……什么?”


    荧避开他的目光,小声说:“这次旅程,我想一口气走到终点,以后可能不会回来了。”


    荧说完后,就静静等待魈的回话。她不敢看他,只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她猜不出他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是惊讶吗?还是很平淡呢?她的离去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影响,想来他并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他应也像其他人一样,为她的辞别送上美好的祝福。


    这样也足够了。


    荧想着,抬头看魈的脸色。


    ……?

  

    是错觉吗?


    为什么他看上去很悲伤。


    “不回来了吗?”


   他微微启唇,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荧被他破碎的表情刺得心上发麻,一时有些发慌,连连解释道:“旅程结束后,我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魈没接话。


    时间被他的沉默拉得很长,长得荧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突然哑声说不出话了时,他开口了,但是声音却艰涩暗哑,带着浓厚的辨不明的情绪:“要离开多久?”


    “我也不清楚。”


    没有期限的离别。


    魈心上一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挽留吗?但他有什么资格让异世的旅者为他而停下寻找至亲的脚步。


    眼看着气氛又怪异了起来,荧斗着胆子,拉了拉他的手,将他的思绪唤回来。


    “如果你想我的话,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她也拿捏不准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伤心,前一阵子还将画着她的画本拿去烧掉,明明应该是讨厌她的才对。


    仙人的心思果然难以揣摩。


    荧暗暗叹了口气。


    温热的触感从手上传来,魈看她拉着自己,稍稍回过了神,只是他并不感到欣喜,将手从她手中抽回,他吐出一句冰冷无情的话:“如若要离开,那便不要来招惹我了。”


    招惹……


    荧一时呆住,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带了几分暧昧的感觉,就好像他被她招惹到了一样……


    但还没等荧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魈就化成墨绿色黑雾离开了,风中唯余他留下给她的,不知道是不是出自他真心的祝福。


    “祝你一路顺风。”




 




   大雨瓢泼,黑气冲天。


   魈倒在血河中,思绪涣散。


   业障发作得平时厉害,似是窥探到了他此刻的脆弱,不断嘶吼咆哮着,试图攻破他剩余的理智。


   “你这种不详之身,怎么敢渴求她会为你留下?”


    它们狂笑着,似乎在讽刺他的天真。


    魈无力反驳,只低低吼了一句:“闭嘴!”


    而它们也看出了他的心虚,更加的嚣张疯狂,蚕食着他的心智,不遗余力地想要将他拉入黑暗。


      ……


      “你来找魈上仙吗?他昨日出去降魔时遇上暴雨,染了风寒,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菲尔戈戴特话音未落,荧已经急匆匆冲上了顶楼。


   前天的辞别不欢而散,荧纠结了几番,决定还是再来向他好好告别,还顺便在言笑厨房里精心做了盘杏仁豆腐,想以此谢罪。


    虽然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


    端着杏仁豆腐路过柜台,菲尔戈戴特似乎看出了她的目的,出于好心告知了她魈的情况。


    然后就看到旅行者像箭一样迅捷地冲上了顶楼,只是端着杏仁豆腐的手依然稳当,没有撒出来半点汤汁。

    








    “魈……?”


    魈的房间内没有点灯,好在今晚月色明亮,借着月光,荧看见魈床上鼓起了个包,应是他躺在那里,于是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察看他的情况。


    魈正睡着,双眼紧闭,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好像在做什么噩梦,荧伸手覆上他的额头,差点被那炽热的温度灼得缩回了手。


    ……仙人真发烧了啊。


    荧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和额顶沁出的细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背包里还剩了一些连理镇心散,不知道有没有治疗伤寒的效果,但总比就这么放任他烧着要好。


    这样想着,荧幻化出背包,这才意识到手里还捧了盘杏仁豆腐,没有闲手去翻找东西,环视了一圈,发现了窗边摆放着的书桌,于是走过去将杏仁豆腐放在上面。


    微风从窗隙中吹过,响起书页被风吹动的声音。


   嗯?


   荧往声音那边看,发现桌上正摆着本封面看起来略微眼熟的画本,由于风翻动了它,里面的内容一览无余地展现了在她面前。


   是她的涩图集……


   等一下!!!


   荧发觉有些不对劲。


   这本书不是被烧掉了吗?????


   还未等她思考,身后突然覆上一个温热的身体,将她禁锢在他的怀抱里。


    “别走……


    魈将脸埋进她肩头,小声呢喃着。


    他的体温高得能灼伤人,连带着荧都感到有些燥热,她慌乱挣扎着,想脱出他的枷锁,却被他愈抱愈紧,勒得她喘不过气,大有一副要将她揉进他血肉里的架势。


    见挣扎没用,荧停下了动作,颤颤巍巍唤他名字:“魈,是我……


     “我知道。”魈的声音闷闷的,“只有在梦中你才会主动来找我。”


    魈将她翻过来,一双鎏金色眼瞳不知为何染上了几分带着欲望的情愫,眼角的那抹殷红也更加妖冶。他凑近她,像小猫一样蹭她的脸。


    “魈……


    荧不习惯他的突然亲近,搭在他胸口上的双手奋力去推他,但他却像块安然不动的岩石,怎么也推不走。


   因为被拒绝,魈似乎有些委屈:“为什么要推开我?”


    荧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神色,感觉心快要跳了出来。


    她见过魈冷着脸的样子,见过他眉眼柔和的样子,就是唯独没见过他像只黏人且得不到爱抚的小狗的样子。这样子的魈……荧咽了咽口水。


    魈见她不说话,得寸进尺,复凑近了一些,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轻咬,啄吻,他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品,品尝着她。


    等荧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滚到了床上。


    魈压在她身上,眼看着就要去解她衣服时,她终于回过神来,握住他不安分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可以吗?”


  他又是摆出让她心脏撑不住的表情,轻声问道。


   可以……可以什么啊????!


   她不是上来探病的吗?为什么剧情走向这么奇怪啊啊啊啊啊啊啊!


    “魈,我……


    话说一半,他突然俯下身来又来亲她,将她的话堵在了呜咽声中。一吻完毕,荧被亲得七荤八素,已然将刚刚要说的话抛置于脑后。


    魈看着她泛红的双眼和被亲肿还带着一丝水渍的粉唇,眼色暗了暗。


    ……之前不都可以的吗?”


    他嗓音暗哑,荧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果不其然,他又来扒她的衣服,而且力气比刚刚还要大,像是铁了心今天就必须要和她发生点什么。


    荧推不开他,心下有些绝望。


    她虽是喜欢他,但是绝不能接受在两人关系还没有确定之前就发生关系。


   她拿捏不准仙人的心思。


   如果喜欢她,为什么对待她的态度那么冷淡,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亲她呢。


    系着的飘带被取下,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衣服已经半褪到胸口,春光稍稍乍现。但魈却突然止住了动作。


    身下传来啜泣声,荧的泪水淌在脸上,刺痛了他的心脏。


    “魈,你喜欢我吗?”


    她颤抖的声音威力不大,却震住了他。


    很奇怪。


    之前梦里的她不会这样问话,他们只是一味沉沦在爱欲之中,鲜少交流。她的眼里会装满对他的爱意,却不会堂而皇之地问他喜不喜欢她。


    但是……


    魈俯身,轻轻吻掉她的泪水。



    “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你可以不要走吗?”

   “我不想你……离开我。”

    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




    魈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仙人的爱意毫不掩饰地直接展现了出来,打了荧一个措不及防,连眼泪都忘了流。


    他竟在求着她留下吗。


    想到身处深渊的血亲,荧犹豫了。


    “可是我……


    “嗯?”


    魈抬头,一双鎏金色眼瞳泛红,在晦暗不明的月色下,生生给荧看出了几分破碎美人的凋零感。


    ……


    对不起了哥哥。


    荧无言,捧起魈的脸,重重吻了上去。


    我可能又要误入歧途了。

    


  

    

   

    第二天醒来时,魈羞愤得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整整一天。


    他原以为昨晚又是个春梦……


    直到醒来后看到荧坐在床边翻开那本他随手放在书桌上的画本,他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魈上仙,起床了呀,”荧见他醒了,举起书不怀好意地笑着,“这本画本怎么在这里呀?不是给你烧了吗。”


    ……


    她细细查阅着,故意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拉长声调道:“怎么感觉都被翻皱了啊——


    ……


    魈缩回了被子里,再也没有出来。


    荧撇开书,俯身去戳床上那鼓起来的被团:“没关系啊,喜欢就看嘛。”她顿了顿,换上关切的语气,“你的烧退了吗?”


    ……无碍了。”


    沉默了一阵,他的声音从被子中闷闷地传出来:“我会对你负责的。”


    荧有些疑惑:“负责什么?”


    “昨晚的事情。”


    “哦,这个啊。”


    想到昨晚,荧面无表情地说:“你后来烧晕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


    更丢脸了。


    “但是就算这样,你也得对我负责。”


    缩在被子里的魈突然感到有人从外面抱住了他。


    隔着被子,荧将头搁在他肩上,眼中溢出无边的笑意。


    “毕竟你可是缠了我一晚上,让我不要走。”


    魈不说话了。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荧也能猜出他此刻应该已经羞得满脸通红。


    不坦率的傲娇小鸟。


    “魈。”她轻唤,“魈啊,魈仙人,魈上仙。”


    “何事?”她的声音像猫爪一样轻挠他心口,他没忍住,回应了她。


    “以前如果有人问我旅行的意义是什么,我大概会跟他说,我要去寻找我的亲人。”荧蹭了蹭他,声音像甘泉一样缓缓流淌进他心里,“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意义,那便是,和你一起见证旅行的终点。”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被子被掀开,魈终于舍得从里面出来。一向神色淡漠的仙人嘴角微微上扬,眉眼柔和,鎏金色的眼瞳泛出温柔的笑意。


    “契约已成,若你以后反悔……


    他突然止住话头,神色莫名耷拉下去。


    荧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愤愤地捏他的脸颊。


    “不会反悔!”


    她往画本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如果我敢食言,你大可以把我绑起来,按里面那样处置我。”


    ……


     无奈叹气,又感觉有些好笑,魈憋住嘴边的笑意,认真地点头应答:“这可是你说的。”


    他回抱住她,像拥住了独属于自己的太阳。

飘游月亮
摸 追的剧里的男主角 是一个又...

摸 追的剧里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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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宋词的宋辞.(高考闭关中)

[陈哲远×你]双向奔赴

*乙女向 《暗格里的秘密》太上头啦

*关于你上补课班自习结果忘带钥匙又阴差阳错收获爱情的故事

*甜文 人设ooc 

*勿上升!


0.

“希望所有人的暗恋都会是双向奔赴。”


1.

夏日炎炎,蝉在窗外不知聒噪地叫个没完。我恼火地合上了手中的英语笔记,看向窗外。

“唉……太无聊了,明天还是去上自习吧。”

我在沙发上打滚,把刚刚关上没一会的电脑打开,顺便把空调调低了几个度。

“真无聊啊……”我去大厅去了个苹果,洗干净以后在沙发上趴好,找了一部电影打算看。

真无聊。

我作为不怎么愿意学习的学生,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就没少和同学出去玩。

啥?你问...

*乙女向 《暗格里的秘密》太上头啦

*关于你上补课班自习结果忘带钥匙又阴差阳错收获爱情的故事

*甜文 人设ooc 

*勿上升!


0.

“希望所有人的暗恋都会是双向奔赴。”


1.

夏日炎炎,蝉在窗外不知聒噪地叫个没完。我恼火地合上了手中的英语笔记,看向窗外。

“唉……太无聊了,明天还是去上自习吧。”

我在沙发上打滚,把刚刚关上没一会的电脑打开,顺便把空调调低了几个度。

“真无聊啊……”我去大厅去了个苹果,洗干净以后在沙发上趴好,找了一部电影打算看。

真无聊。

我作为不怎么愿意学习的学生,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就没少和同学出去玩。

啥?你问我成绩怎么样。一般般吧,也就年组前三。

所以我爸我妈基本不怎么管我。

早知道自己在家这么无聊就出去玩了。


2.

第二天我正好有课,上过课我就留下在补课班自习了。

做完两套卷子和几页练习册,我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一想到回家可以吃冰西瓜喝冰奶茶吹着空调我就开心。

奶茶!冰西瓜!空调!电视剧!我来啦……诶不对我钥匙怎么没了?

我人傻了。

我连忙返回补课班,回到自习室,在我坐的地方周围仔仔细细地翻找着钥匙。

可是我找了10086遍也没能找到钥匙。

苍天啊!大地啊!我的钥匙怎么不见了啊!你有没有听到我在哭泣啊!

我长叹一口气,把包背起来准备回家。

补课班离我家小区的北门近,而北门又恰好没有门卫,我还不想绕远走南门,所以只好碰运气了。

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提着菜走过来,好像要找门卡刷门禁。

“!幸运之神请眷顾我吧!”我飞奔过去,祈祷可以有机会蒙混过关。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总是要冲一把的!

但幸运之神好像并不想眷顾我,大门关上了。

“可恶,太他妈的草了。”我边想边放慢前进的速度,然后在心里咒骂我这颗华而不实的脑子怎么忘带钥匙。我恼火地踢起路边的石子,一脚接一脚,扬起一片沙子。

到了北门门口,我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门边,像个门神。有两个小孩跑了过来问道:“姐姐你怎么进不来了啊?”

我扯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姐姐忘带钥匙了。”

两个小孩掏掏衣服口袋,然后什么都没找到。

“啊……我们两个也没有钥匙,不能帮姐姐了。”其中一个小孩说道。我挥挥手,说:“没关系,你们两个去玩吧。”

“叮——还车成功,请查看车筐……”听到熟悉的共享单车还车提示音,我下意识回头,对上了一张帅脸。

“没带钥匙?”帅哥开口问道。他穿了条牛仔裤,上身是浅蓝色衬衫配白T,脚踩一双匡威。

靠,日常穿搭都这么帅吗?!

我还沉浸在这人的美颜里无法自拔,结果人家直接又一句“问你话呢”打破了我的美好幻想。

呜呜呜这个帅哥为什么这么凶。

“啊……对……我忘带钥匙了。”

“滴——”帅哥把门刷开,侧身让我先进去。

“谢谢你哈。”等到他进去以后我追过去道。

“没事。”他往前走的速度越来越快,只轻飘飘道。

唉,这帅哥太高冷了。

我追过去,鼓起勇气开口:“帅哥你叫什么啊?”

“帅哥你是新搬来的吧?”

“帅哥你在哪里上学啊?”

“帅哥……”

“你查户口的啊?”帅哥回头,翻了个白眼。

我不吱声了。

他可能是听到我静下来了,一回头见我耷拉着脑袋便回答了刚刚我抛出的问题:“我叫陈哲远,住在3号楼5单元9层1户,因为高三转学到这边来住的。”

他顿了顿问道:“查户口的那位,你满意没?”

我撇撇嘴,不情不愿点点头。

“诶不对,等一下,我好像……住你家楼下……”我轻轻开口。

“哦,是吗。”他只回应了这几个字就又往前走了。

到楼里以后,本来我下楼去补课的时候还好用的电梯此时此刻却贴上了一张纸,上面写着“维修中,请走楼梯,给您带来不便请谅解!”

“真晦气。”我恼火道。一想到要在黑乎乎的楼道里走到八楼我就害怕。

“你怎么不走啊?上楼啊。”陈哲远在后面催道。

“我……害怕。”我搓搓手颤巍巍地回答道。

陈哲远笑了一下,紧接着对我说:“那你跟着我。带手机了没有?”

“没……没带。”我又回答。

陈哲远掏出手机然后打开手电筒:“跟着我。”

我跟着陈哲远走进去。我从小就害怕黑和密闭的空间,此时此刻恐惧一点点爬上心头。

“你要是还害怕的话,就拉着我的手。”陈哲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我一跳。他的手很好看,白白净净骨节分明。

“哦……好……好的……”我小心翼翼地牵起了他的手。

走了几层楼以后,我渐渐跟不上陈哲远的速度了。

“总是坐电梯就是不好,可恶。”

我这么想着,突然间脚没抬高,一绊,把刚刚踏上缓步台的陈哲远扑到一旁的墙上。

我清楚地听到了楼道里身体和墙壁碰撞在一起的闷响,还有陈哲远吃痛的闷哼声。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赶忙直起腰,扶了下他。

“没事。”他摆摆手,然后他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我好像要一见钟情了,拜托拜托这男孩子也很温柔的啊!


4.

有了之前这几件小事的铺垫,我和陈哲远也慢慢熟了起来。孩子之间熟了自然邻居之间也会碰面,所以我们两家渐渐就熟起来了

平时我爸妈都不在家,他爸妈也要上班,所以没时间管我们两个,就干脆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处理早饭和午饭。

一大早,我还在起床与继续赖床之间斗争,就听见“叮咚——”的声音。

呸,这男的来这么早,打扰老娘美好的赖床时间。

我迟迟没去开门,门口的人似乎有点着急,开始改敲门为拍门了。

“来了来了,着什么急啊。”我把头发低低地扎成马尾,然后就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了。

“你怎么来这么早?”我不满地碎碎念,打开门后接过面前这人手里的早餐,转身扔了双拖鞋给他。

“怎么着,不行啊?”陈哲远脱下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看向我问道。

“行行行,陈少说啥是啥。”我咬了一口包子,扎开豆浆回答。

“昨天的物理大卷写完了没?”陈哲远顺手从果盘里拿了几颗葡萄,边吃边问。

我一噎:“嘿嘿……没写。”

陈哲远吐掉葡萄皮,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看着我。

“虽然你是新来的,但是大舅妈已经说了,要求你写完,不如……”我还没说完,就听见陈哲远的声音响起来了:“化学换物理,英语换数学。”

陈哲远扔掉手里剩下的葡萄皮,走到我这面来,然后拖出一把椅子坐下。

“成交!”我放下手里的包子说。

“你先吃,我走了。”陈哲远整理了自己的衬衫,然后起身去穿鞋。

“别啊哥你留我一个人我怪害怕的你别丢下我我不写作业也不至于你这么对待我啊……”

“好好吃你饭,我就去取个作业马上就回来,那么多话。”

我不吱声了,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啃包子。

补作业嘛,人多力量大。


5.

快快乐乐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我也成功晋升为高三狗了。

开学第一天,我刚进门就是一个暴击。

“卧槽?!我没看错吧,陈哲远你是我同桌?!”我把书包扔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他是我同桌??????凭什么?????

“早上好啊,宋辞同学。”陈哲远笑着摘下耳机,起身给我让了位置让我坐到里面去。

“真不敢相信缘分如此奇妙。”我撇撇嘴,掏出假期作业。

写名的空隙,我闺蜜走过来:“你和你这个帅哥同桌原来就认识?”

我将写好名字的假期作业规整了一下,然后回答:“嗯哼,就住楼上楼下。”

闺蜜笑得有点不怀好意:“那你把他微信给我一下呗?”

陈哲远突然开口:“抱歉。不加不熟的女生。”

闺蜜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座去了。

中午的时候,我和闺蜜在操场上散步,闺蜜叹了口气。

“咋了?被人拒绝了你很难受?”

“不是,就是觉得自己养了很多年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

“?被谁拱了?”

“新来的帅哥啊。”

我俩离篮球场越来越近,突然间远处飞来一件校服,不偏不倚正好扣在我脑袋上。

“我他妈的……谁啊!”我愤怒地把头顶的校服拿下来,就看见校服外套的胸针上写着他的名字——陈哲远。

“陈哲远!你下次递校服用手递会不会啊!”


6.

今年运动会就要到了,因为没人报长跑,所以我的好闺蜜就把我报到了她的体委同桌那里,说我在初中三年长跑一直第一。

人生建议:一定要堵住和你做了很久的同班同学的闺蜜,不然你就会追悔莫及——呵,血与泪的教训。

于是——

“来来来体委他好同桌你他妈给我站那!”

“哎我去姐姐姐别这样!疼!错了错了!这不是为班级争光嘛!”

陈哲远从背后走过来揪住我的校服领子:“行了行了,这周的学生会演讲稿写了吗你就满走廊乱窜?”

我挣扎着,嘴巴不满地嘟起来。

闺蜜在走廊那头向陈哲远投来感激的目光。

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了运动会。由于我的好闺蜜当天需要当解说员,而我其他的姐妹又坐得离我很远,我只好回身碰碰陈哲远:“帅哥,你帮我别一下号码好不?”

说罢还讨好一笑。

陈哲远微微倾身,唇角勾起笑意:“好。”

他拿过我手里的号码布,微凉的指尖触到了我的手背。他拿过别针后为我别好了号码布,接着拍拍我的后背:“比赛加油。”

另一旁两个女生用手机记录了这一幕。

骄阳正好,他眯着眼睛笑着给我加油打气,我笑着回身对上他的眼睛。

“拜托少年感永远别老去,拜托你我一定有结局。”我脑海里蓦地闪出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

“请女子八百米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广播里响起体育老师的公鸭嗓,我起身,搓搓胳膊,走向操场另一头的检录处。

“加油!”陈哲远挥着手里临时借来的小彩旗说道。

我冲他举了举拳头。

检录过后,第一组就是我。我走上跑道,吐出一口气。场下有几名女生正在喊我名字给我加油,另一旁的男生站起来看着我,举着胳膊为我打气。

我回了个OK的手势,就做好开跑的准备了。

“各就位——预备——”

一声枪响,我冲出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几圈下来,我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喉咙开始发疼。这时候,陈哲远在跑道内追了上来:“加油啊,终点离你很近了,快跑!”

我看了他一眼,咬咬牙,铆了劲就开始冲刺。

当我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闺蜜冲上来抱住了我。

“太棒啦!又是第一名!”她笑眯眯地对我说。陈哲远拿了瓶水走过来后替我拧开,塞到我手里:“平静一下喝点水。”

“谢谢。”我喘着气回答。

八百米终点有喜欢的男生,还有闺蜜和同学的喝彩,突然就觉得这次八百米跑得挺值。


7.

第一次月考结束了。

晚上所有人都在上自习,本来很安静,但外面一道闪电亮起,伴随着雷声,一场大雨猝不及防就下了起来。

“你带伞了吗?”我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陈哲远。

“没有。”他边翻卷纸边回答。

“那怎么办啊?”我又问,“阿姨叔叔都出差,我爸我妈也没在家,我俩怎么回去啊?”

“自有办法。”他用笔敲敲我的头,“写你作业。”

我瘪瘪嘴,继续写理综大卷去了。 

放学的时候雨小了点。陈哲远脱下外套挡在我俩头顶,然后一只手拉着我往家的方向跑。

“诶诶诶!”我毫无防备就被人牵起了手一路狂奔,脚底下踩进水坑,激起泥水溅了一鞋。

“喂!你跑慢点!”

我额前的碎发被刮过来的雨滴打湿,胳膊也淋上了点雨水。

到了家以后,我们两个的衣服基本都湿了,我还好,陈哲远的校服已经贴在身上了。

“你回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我边开门边叮嘱他,然后进了家门后冲他挥挥手。

“你进去吧,我体格好着呢。”他回答。

我关了门放下书包就去冲澡了。

陈哲远在我关门以后,在走廊里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星期四,还是阴天。我又忘记带伞了。

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陈哲远比我高了0.5分,成功当上了年级第一。

他请假了,估计是昨天淋雨着凉感冒了。

晚上,我烦躁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学习再好有啥用,还不是给自己整感冒了,切……”我边念叨边向校门口走去。

“轰——”走到一半,又下雨了。我赶忙跑向收发室,准备蹭把伞回家。还没等我进去,就听见门口有人叫我。

“宋辞!”我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了陈哲远。他头顶着退热贴,手里撑了把大伞。

“接你回家。”我跑过去以后,他哑着嗓子道。

“都发烧了还来?下雨天多冷呢?”我责备他说。

“没事。”他顿了顿,“照顾你,天经地义。”

“哟,我还得谢谢少爷呢呗。”我打趣道,却又红了耳根。


9.

到了楼上,我费力地拖着陈哲远把他送上楼去。开门的时候,他突然抱住我:“别走。”

我说:“好,不走,你先洗把脸准备睡觉,你睡着我再走。”

他乖乖洗了脸,然后爬上床,像个小孩子。

我又说:“晚安。”

刚想关掉亮着的台灯,我一低头便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张拍立得。

那是今年运动会玩游戏的时候我揪住他耳朵,他笑着求我放开他的照片,有好多人都说这张很有cp感。

我当时脸红了,轻咳几声责怪这些人瞎拍照片乱讲话,但是心里却窃喜。

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要了一张这个照片。

另一旁是一本没合上的速写本,我看到那上面画了一个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女孩子。

下面写了几个字:同桌睡觉的样子太可爱了。

我往前翻翻,发现陈哲远桌上的速写本画的都是他同桌——也就是我。

我像害怕一样落荒而逃。

我害怕我发现他的心事,我也害怕我的爱没能藏好露了马脚出来。

我几乎是用跑出去的,也没去管那台灯。


10.

“哇,历史老师结婚了!”

几个女生一早就在议论新鲜事。我凑过去看了看,然后就听见她们说老师男朋友一直从初中到大学就是老师的同学。

“太羡慕这种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了。”我和这些女生在一起感慨。

“早啊。”突然背后有个声音响起,吓了我一跳,一回头是陈哲远。

“草,吓死老娘了。”

“你说你羡慕什么?”

“我说我羡慕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怎么了?”

“那你要不要和我来一场这样的爱情?”我听到后,惊讶地扭头,对上了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

那眼里只有我,目光温柔得能掐出水。

我快要溺死在这种注视里,仓皇开口:“好……好。”

事后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

他摸摸我头,趁别人不注意轻轻用唇瓣贴了贴我额头。



/“希望所有人的暗恋都有结果 双向奔赴的爱永远值得。”


END.

安_亦不在了.

【马嘉祺×你】血腥爱情故事.

【温柔末日文社】出品.


·骨‖‖科,倍‖‖德,十‖‖八‖‖禁‖‖,微S‖‖‖M,烫‖烟‖头.


他来人间收割欲望。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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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末日文社】出品.


·骨‖‖科,倍‖‖德,十‖‖八‖‖禁‖‖,微S‖‖‖M,烫‖烟‖头.




他来人间收割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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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屿

YU 08.15《远在咫尺》

作者:@COMBUST 

TAG:第一人称;现背;OE


*勿上升真人


1.


我又失眠了,为什么要用又,因为这是本月第三个睡不着的夜晚。屋子里很安静,我从口袋里摸出烟,轻手轻脚走去阳台。

北京夏夜里还是闷热,我点燃一颗含在嘴里深吸一口,薄荷爆珠的清凉灌入肺中,心中的燥热能被燃烧的东西浇灭,挺有意思的。我眯着烟放空,眼前市郊的风景实在算不上好,甚至能用荒凉俩字概括,但没关系,放空不需要太好的景色,黑夜里我什么也看不清。

昨天我参加的节目播出了,但是很不幸,没我。这事很扯淡吧,我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东西,或许因为一个决策的变动,就咔...



作者:@COMBUST 

TAG:第一人称;现背;OE



*勿上升真人

 

1.

 

我又失眠了,为什么要用又,因为这是本月第三个睡不着的夜晚。屋子里很安静,我从口袋里摸出烟,轻手轻脚走去阳台。

北京夏夜里还是闷热,我点燃一颗含在嘴里深吸一口,薄荷爆珠的清凉灌入肺中,心中的燥热能被燃烧的东西浇灭,挺有意思的。我眯着烟放空,眼前市郊的风景实在算不上好,甚至能用荒凉俩字概括,但没关系,放空不需要太好的景色,黑夜里我什么也看不清。

昨天我参加的节目播出了,但是很不幸,没我。这事很扯淡吧,我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东西,或许因为一个决策的变动,就咔嚓一下被剪掉了,好像我没存在过,真他妈讨厌。

更令我讨厌的是这种无力感,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我的性格里有种控制欲,我想控制所有我能控制的东西,而成为被控制的角色会让我感到不安,我真他妈讨厌这种感觉。

烟抽完了我也没回房间,继续坐着,身后一阵响动,我扭头看一眼,是贺峻霖,他应该是口渴了,出来拿瓶水拧开小口小口喝。半梦半醒间他还记得老师的嘱咐没喝太多,大概喝了四分之一就把盖子拧上了。

转身回房时他好像才看见坐在阳台边的我,趿拉着拖鞋走到我旁边,含含糊糊地问:“怎么没睡呀?”

“睡不着。”

“喝杯牛奶呢。”

“牛奶对我没用。”

“啊,这样,那你早点睡。”他扭头想走,我突然有种不爽的感觉,不爽里掺杂一点委屈,谁这样对我都可以,贺峻霖不行,他绝对不能无视我。

“能陪我聊会儿天吗?”我拉住他的手腕。

他揉揉眼,叹了口气坐我旁边。“聊什么。”

这样才对,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满足感,或许有些东西我掌控不了,但贺峻霖我一定可以,我有这个自信,虽然这种自信听起来很盲目。我与他的关系中,是我占据主导位置,或近或远,我来调整距离,很多时候我自己都没发现,我暗地里在享受这个过程。

“感觉最近很不顺利。”

“有什么不顺利。”

“团综……公演,好像都不顺利。”

“习惯了。”贺峻霖的确很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应该也没用脑子说话。

“习惯什么。”

“不顺利啊。”

“为什么?”

“我好像一直都没怎么顺过吧,所以习惯了。”他打了个哈欠,把脑袋靠在我肩膀上,低声道。

贺峻霖就有个毛病,在谁旁边都和没骨头一样往人身上靠,有时候跟长在张真源身上似的。

“我也不指望有什么水到渠成一飞冲天的事情,老老实实学东西吧,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别想太多了。”

“你好消极哦。”

“因为我积极过,没个屁用。”

他又打了个慢且长的哈欠,然后把脑袋从我肩膀上挪开,站起身说:“知道你为什么失眠,但是路都走到这儿了,想再多也没用,本来也不是你的问题,计划赶不上变化,走吧,回去睡觉吧。”

我看着他对我伸出的手愣了一下,贺峻霖在某些方面的确比我豁达些。我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然后抱住了他。我们这样私下的拥抱并不多,但他是此刻唯一在我软弱时宽慰我的人,再索要一个拥抱合情合理。

贺峻霖没什么反应,不过只过了两秒,他便把我推开了。他以前从来不这样。

“严浩翔,你发现没有,你总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宿舍外面没有多少灯光,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推测不出他到底想说什么。我们就这样默默对峙了几秒,他语气恢复如常:“走吧,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训练呢。”

我脑子现在有点乱,也无意问他刚才那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回房间。躺在床上我瞪着天花板,旁边贺峻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我听着他有节奏的呼吸,也慢慢睡着了。

 

疫情反扑,公司的所有计划被打乱,谁都不知道明天的计划是什么,所以只能练习,然后再练习,新歌的练习,舞台的练习,好像有很多需要练习的。练到现在我有些不可说的迷茫,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就这样一直练下去吗?

丁程鑫去录节目了,中午饭我们没在一起吃,刘耀文拉着张真源和贺峻霖点外卖,他们总是在上午就把中午要吃的东西想好,一下课立马点餐。往往他们的饭到了我还没想出来要吃什么,一般就参照他们的随便点些应付一顿。

这次公演贺峻霖和我没有舞台,除了团体表演一般不在一个练习室。助理帮我从楼下提着外卖上来,我拿着饭走去茶水间,路过贺峻霖在的教室时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他正和宋亚轩凑在一起看手机,啃着指头笑得有些弱智。

啧,跟谁都凑这么近啊。

我们的合作次数很多,算到现在已经有五个了,公司有意推,谁都不是傻子,粉丝想看什么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暧昧的动作与话语,即使没有脚本也有设计。

我和他有种默契,“卖腐”我觉得不太好听,我们只是表演而已,再拔高一些叫带有商业价值的行为艺术。都是戏中人,都是演员,只不过里面谁有些真情假意,哪知道呢。这个行业给我们规定了入戏时间,但从没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停。

晚上训练结束后我想起昨晚贺峻霖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想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我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种似曾相识,不受控制的预感。这让我有点焦虑。如果说和之前的有什么区别,其他不受控的东西让我愤怒,而贺峻霖会让我有一丝恐慌。

贺峻霖又去打乒乓球了,最近他拉着不同的人跟他打乒乓球,找他直接去球台就行。我也和他打过两次,每次打两局就打不下去了。他说严浩翔你太菜了,你是不是不擅长用手拿球的运动啊,我不置可否,把拍子扔到球台上,说我给你去叫丁程鑫。

他打完球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上楼之后直接跑去洗澡,也没给我个单独讲话的机会。我直接给他发了微信,说洗完澡去露台找我,有事说。他回我一个OK的手势。

张真源躺在床上刷视频,不知为什么我心虚地抽出本英语练习册拿着出去,他抬头看到我手里的练习册,笑着说严浩翔好刻苦啊,这么晚了还做题,要不我带上耳机吧。我摆摆手说不用,我出去做。

顶楼蚊子多,没过一会我胳膊上被咬了两个包,在我想贺峻霖再不上来我就下去的时候,他才慢腾腾地走了上来。我们坐在椅子上,他张嘴问我什么事,我忽然扬起脑袋看星星,今晚依稀能见到几颗不怎么闪耀的。

“我想知道昨天晚上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没什么意思,可能我太困了。”

“贺峻霖,我们之间说这种话就没必要了吧。”

“嗐。” 贺峻霖笑了,我扭头看他,他笑得挺无奈的。

“严浩翔,咱俩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想当个体面人,而你不需要体面。这种差异可是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此时此刻。”

“什么意思。”

“比如像这种问题我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而你一定就要弄得明明白白,即使这种行为有一定的风险,你还是会这样做。”

“有点道理,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严浩翔,我问你,我们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倒值得我深入思考,我没有立即回答他,在脑子里搜寻答案。首先无疑是好朋友,我和他认识六年了,占彼此人生的三分之一,他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

其次,我也表述不清楚,除了好朋友以外,我们应该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这是职业需要。但合作伙伴说起来太浅薄,我会在不经意间会真的有那么一丝丝动心,就像演员入戏太深就容易假戏真作,我们还不是好演员,之前就说过,没人告诉我们什么时候该出戏。

我选择一个最保险的答案:“我觉得我们是好朋友。”

我转头去看他,他听到这个答案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笑了一下:“差不多差不多。”

“但是贺峻霖,我不喜欢看你和别人走太近。”

“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不知道。”原因是这种应该不是出于独占欲,说是嫉妒也太过火,我对他并没有粉丝想得那么“深爱”,只是他和别人嬉笑玩闹时,我会很偶尔地产生一种没由来的孤单感。因为那个时候,掌控距离的人会短暂地变成他。归根结底,好像还是我的控制欲在作祟。

“啊,那我们现在白聊这么久了。”他叹口气往椅子背上一瘫,无奈道:“罢了罢了,严浩翔,我们在这方面永远不在一个频道。”

他嘿了一声站起身,嘴里嘟囔着死蚊子又给我叮包,下楼去了。我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口,过了一分钟也跟着下去了。

晚上我照例研究天花板,贺峻霖倒还是安然沉睡,他和张真源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听得我好生羡慕。我闭上眼睛试着调整呼吸,祈祷自己快速入睡,但脑子里总回荡着贺峻霖的那句:差不多差不多。

差不多是多少,那点细微的差别又差在哪里,所以人际关系是真的挺难懂的,总有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太难把握。再碰上贺峻霖这个嘴硬得要死的性格,更不好明白。

睡吧,我告诉自己,想那么多没一点屁用。

 

2.

 

其实做艺人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难。想要做好是有方法可循的,比如明面上的,保持自己的身材和脸,维持曝光,和粉丝互动等等,背地里的手段那就多了去了,我们公司工作人员不怎么专业,别说搞别人了,自己公司的一亩三分地还自顾不暇。

我们要做什么,其实也都门清,外界经常用“少年”“孩子”来形容我们,但从小我们就生活在镁光灯下,相较于普通的同龄人,我觉得粉丝把我们想得过于简单了,娱乐圈这种地方傻子是混不下去的。

相比于我偶尔的急躁,贺峻霖和张真源倒是显得云淡风轻。张真源已经考上大学云淡风轻我能理解,贺峻霖的云淡风轻我是不太能理解。不过昨天他说过,急也没有用,这倒也是,我觉得我该调整调整心态了。

晚上我约贺峻霖出去买东西,他趴在书桌前研究地理题,让我等他十分钟。我低头刷手机,朋友圈节目里新认识的那些朋友发了不少动态,我挨个点赞,看着看着有些不耐烦,点完一溜立即把微信退出了。

贺峻霖写完题之后拍拍我肩膀,他一向能敏锐的感知到我的情绪,本身我也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问我怎么了,好像不高兴。我把手机揣到兜里说没什么,走吧。

宿舍附近有私生长期驻扎,我们也都知道,不过该干嘛还是得干嘛。之前听说过一种论调,说明星不应该怕私生多,更该怕没有私生。没有私生意味着没有关注度,那是比死更可怕的情况,其实也挺有道理的。不过那帮女人真的可能神经有点问题,有时候我觉得她们已经超出私生的范畴,多少有点变态了。

去超市主要是买饮料,公司不让多喝碳酸饮料,每次我们都是买一小罐在超市喝完,尽量不带回去。贺峻霖在蛋糕货架前看了会,甚至拿起来了一包,但是纠结半天还是放下了。

“怎么不买。”

“粉丝说我胖了,好像的确有点,还是别吃了吧。”

贺峻霖最近确实有点胖了,下巴圆出来一圈,上镜的确有点明显。但是我觉得还挺可爱的,伸手捏捏他的下巴肉,他也没反抗,任我捏两下之后叹口气:“你太瘦了,我的肉能匀你一点就好了。”

我想起来之前捏过他腰上的肉,也是软软的。贺峻霖挺奇怪,要说我们都是十几岁的男生,肌肉含量应该是很高的,特别是我和马嘉祺,感觉身上几乎没有软肉。但贺峻霖身上基本都是软的,有一次他去和宋亚轩比肌肉,宋亚轩那么细的胳膊,肱二头肌也比他的明显。

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捏他,尤其是丁程鑫和张真源,我有时手痒也会忍不住捏两把,触感有点像紧实的史莱姆。

贺峻霖放弃了蛋糕,买了瓶无糖的苏打水就准备打道回府,这会我才感觉到他伤心了,有时候我真觉得贺峻霖是个缺心眼,该伤心的时候不伤心,总为这些小事悲伤得要死。

“想吃就买呗,我给你买。”

“算了算了,我也确实该控制一下了,太胖了上镜不好看。”

我拎着一个袋子和他走出便利店,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贺峻霖与我之前好像有张无形的膜竖了起来,且这张膜有逐渐变厚的趋势。可这种感觉不好明说,因为都体现在细枝末节的小事里,比如昨天他推开我的那个动作。说了显得我很计较,不说又很奇怪。

我思考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口,昨天晚上我们的短暂交谈证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有些事情上我和他的意思很容易驴唇不对马嘴,为了防止再发生任何误会,我决定还是把这个问题咽下去。

这样的想法让我心里拉响警铃,或许我们关系中的主动权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点脱离了我的控制,而我却不敢再收回,这太危险了。我应该采取行动,可我看着他的背影,却突然感到自己故步自封,动弹不得。

 

今晚我特意很早躺在床上,做出预备睡觉的姿态。熄灯之后我闭上眼睛想赶紧入睡,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寻索这层隔膜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贺峻霖对于我来说是个特殊的人,小时候我们的确很要好,我们爱好兴趣相似,这对于小男孩的交友来说已经足够让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了。后来我走了也没和他说,在我看来只是不想在一个地方浪费时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虽然是好朋友,但我去了那里也会有更多的好朋友,我认为是这样的。

回来费了些周折,但之后最要好的还是他,贺峻霖在有些地方很聪明,有些地方却很笨。其实我能感觉得到,他们这帮“原住民”早就逐渐在心理上分了层次,但贺峻霖时常看不出来,他像只不设防的小狗,谁都能过来摸摸他的肚皮,有时我的确有些恨铁不成钢。

在这个环境每一步都得思考,我很清楚地知道现阶段我们的一切都是靠粉丝,如何吸引粉丝,如何让喜欢我的人留下来,都是我需要做的。而我不只有个人粉丝,我和贺峻霖还有一部分cp粉丝需要兼顾,贺峻霖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在刚开始演得最认真。其他人有壁炉,我和贺峻霖只有两捆柴,抱团取暖是必须的,否则可能会被冻死。

现在我们已经脱离抱团取暖的那个阶段了,而未来的一切都不明朗。如果我和他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关系可能会比现在更亲近,可我囿于现状,如何把握平衡成了最难的课题。

又是一次无效的思考,我深呼吸,慢慢从鼻腔里送出这口气。窗户外头透进来的灯光仅能让我辨别方向,我朝贺峻霖那边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去。

 

晚上录物料,结束之后我随意地揽着贺峻霖往外走,就像平常那样,其他人走得快,剩我们在后面。出去没多远,贺峻霖不着痕迹的把我的胳膊拿下来,笑道:“没摄像机了,搂着怪热的。”

我有一种无名火直冲到脑门,没再和他一起往前走,我面无表情地问他:“贺峻霖,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你不热吗?”

“从前一段开始你就这样,你在闹什么脾气?”

“你想多了。”贺峻霖原本挂着的那种不以为意的神情也逐渐消失了,平时很少见他沉下脸,现在看到他这种表情,我的心突然有些打鼓。

“是因为你生日的时候我没去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我意识到我完全失控了,我失去了对他的控制,更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打死我都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拿这种语气,这种胡搅蛮缠的语气和他说话。可我真的讨厌他这样对我,我要把这层透明的膜撕掉,即使吵架也要将事情弄明白了。

“严浩翔,我只是在学你而已啊,学得不像吗?”他猛吸一口气,报复似的的说完这句话后很痛苦似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他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开口道:“开玩笑的,走吧,他们在等我们了。”

 

我和贺峻霖陷入了冷战,明显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们吵架了,不过大家现在的都有事做,也不是天天在一起,管不了我们。这就苦了张真源,夹在我们中间怪难受的。他还爱当和事佬,总是有意让我们两个搭上话,可惜我们都没给他面子。

这场冷战旷日持久,以往可能三五天就好了,这次贺峻霖没有任何要和解的迹象,我也懒得热脸贴着冷屁股。这有什么的,就当他空气,我心想。

没想到的是宿舍重新分配,贺峻霖主动去住了之前的狭小单间,除了集体上班时间我几乎见不到他。我不知道他的选择有没有我的原因,搬了宿舍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流更少了。

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我,马嘉祺那天过来问我,你和贺儿怎么回事,我说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就吵架了。马嘉祺说还是需要沟通一下的,组合里关系处得不要太尴尬,要不我帮你去问问他。我说算了,我自己去问吧。

我给贺峻霖发微信,约他晚上去超市买东西,他没回我,不知道是装没看见还是真没看见。我真他妈受不了他这种毫无反应的态度,直接去敲他房间门。

贺峻霖正盘腿窝在床上,手里拿着本政治一点通,他看我进来也没意外,甚至挪了挪位置给我腾了个坐的地方。我坐了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严浩翔,你之前一直问我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他先开了口,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次谈话要解决的问题,可我突然感到害怕起来,我现在想伸出手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了。

“我不是讨厌你,而是我觉得现在我得对得起自己,你之前仗着我喜欢你太肆无忌惮了。”

“其实我也不是傻子,你有时候在舞台上的表现我明白是什么目的,我可以理解。可很多的事情堆积起来之后,人是会失望的。就像你逗一只狗却不给他吃的,次数多了狗也不会再上当了。所以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你,我之前喜欢过你,但是现在我不喜欢了。”

“配合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拜托,最近让我冷静一下吧。”

贺峻霖和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冷酷。我好像忽然不认识他了,贺峻霖怎么会说这种话呢。如果否定掉他说的一切装作没听见,可不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来找他的。

“我先回去睡了。”我站起来,想逃离这里。

“嗯,晚安,早点睡吧,别失眠了。

肯定是会失眠的,今天尤为更甚,贺峻霖说的短短几句话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地重播。我甚至想现在去他房间里把他弄醒,问他能不能收回之前的话。我不敢去细想我失去了什么,也不敢想贺峻霖曾经,或许,也会在深夜中的挣扎。

我做错了吗?好像也没有,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我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掌控。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和他之间,从来都不是我掌握着主动权,而是他因为喜欢让给了我。我太蠢了,我志得意满地以为一切都在按照我的想法行进,可忘了真正该珍惜的东西是什么。

贺峻霖出戏了,我却被困在这出戏里不愿出来。

夜太安静了,安静到我能听见自己愈加沉重的呼吸。我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想用音乐来掩盖乱如麻的心情。音乐随机播放,耳机里突然传来赵传的《我终于失去了你》。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于失去了你,当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

我把脸埋进枕头,痛哭出声。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眼睛肿了,一出门就和贺峻霖打了个照面,我和他对视一眼,我发现他的眼睛也有点肿。其实这是一个挺尴尬的场面,但我已经无心理会这份尴尬了。

吃过早饭之后我回房间简单收拾东西,准备去公司。贺峻霖走进来在我桌子上放了一个冰袋,没说什么就走了。我知道这是让我敷眼睛用的,站在那里盯着冰袋看了几秒,走过去拿起把它贴到我的眼睛上。

一上午我们都在分组练习,看不到彼此,丁程鑫察觉我情绪不对,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昨天晚上没睡好。他点点头,说午休的时候可以睡一会儿,我点头答应。快到中午时隔壁练习室突然嘈杂起来,然后宋亚轩一脸惊慌地跑到我们练习室说,贺儿刚刚从沙发上摔下来磕到头了。

丁程鑫跑得比我快,我到他们练习室时贺峻霖已经被搀到旁边的瑜伽垫上躺着了。看样子他摔得比较严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感觉我的心被揪在一起,难受得我快忘了呼吸。助理问他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贺峻霖摆摆手小声说不去了,只是有点头晕,过一会儿就好了。他说我没事,你们都去练习吧,让我一个人躺会就行。

丁程鑫轻轻摸他头,皱着眉说还是去医院吧,看肿起来这么大一块。贺峻霖还是摆摆手说不想去,他说你们让我安静会儿吧,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他好像已经习惯忍耐,习惯说不疼,习惯不给别人添麻烦。我站在后面突然想对他大声说:痛你就说出来啊,难受你就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可我选择沉默着注视他,不发一言。

中午我没吃饭,去楼下买了一瓶贺峻霖喜欢的葡萄汁。刚才为了不吵他休息没人去那间教室,我和他顺理成章地拥有了独处的空间,我进去时贺峻霖还躺在地上,头边上放着冰敷的冰袋,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坐到他身边,他感应到有人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看见是我又慢慢闭上了。我把果汁放到他手边:“喝口水吧。”

“我不渴。”

这一来回便结束了,我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闭嘴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胳膊撑着地板想坐起来。我忙扶着他的背,等他坐好之后才松开。他拧开那瓶果汁,喝了两口就没再喝了。他转头看向我,不知为什么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

“严浩翔,有时候我真不想这么快就和解,会显得我很贱。但是你看,我对你又很容易心软。”

“好像也不用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没欠过我的。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就这样吧,行吗?”

“贺峻霖,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我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过去是很好啊,怎么回?坐时光机吗?人是永远不会回到过去的,不要太贪心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手摸摸我的头发,然后又躺下去:“让我再休息会儿吧,下午还要训练呢。”

 

如果有台时光机就好了,晚上我又在研究天花板,出神地想。

我很想回到过去,回到我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或者直接回到小时候好了,回到我们之间没有利益掺杂,只是朋友的时候。

想回到当初一起准备舞台的时候,回到一起去游乐园玩的时候,回到一起出外物的时候,回到2020年,回到2016年。

回到贺峻霖还喜欢我的时候。

可惜世界上没有时光机。

 

 

 

 

 

 

 

 

 

 

 

JUST一只鼠

《演员pa:杀青后的姬野前辈在干什么》

《演员pa:杀青后的姬野前辈在干什么》

juanjuane

翔霖|最后通话

#明亮的时刻# 

@刹那屿 


最后通话 


翔霖

Juanju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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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讲个秘密,我小时候能看到别人的未来。


那时候我脑子里的白光每天都要闪他个九九八十一回,本来以为这已经是件很倒霉的事情了,但事实证明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这他妈还是个时灵时不灵的被动技能,直接斩断了年幼的我想要靠算命赚大钱的念想。


万幸的是,这个技能在我上初中时就濒临失效,白光倔强地闪了最后两次,彻底消失在我的脑海里。


倒数第二次是在第一次见到贺峻霖的时候,彼时我...

#明亮的时刻# 

@刹那屿 


最后通话 


翔霖

Juanjuane

ooc

 

 

1.

 

讲个秘密,我小时候能看到别人的未来。

 

那时候我脑子里的白光每天都要闪他个九九八十一回,本来以为这已经是件很倒霉的事情了,但事实证明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这他妈还是个时灵时不灵的被动技能,直接斩断了年幼的我想要靠算命赚大钱的念想。

 

万幸的是,这个技能在我上初中时就濒临失效,白光倔强地闪了最后两次,彻底消失在我的脑海里。

 

倒数第二次是在第一次见到贺峻霖的时候,彼时我还不知道他叫贺峻霖,我看到他站在小学的校门外面,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脸被埋在一圈又一圈的围巾里,活像个圆滚滚的小年糕团儿。

 

不过那时候我还没什么其他念想,只是眼睁睁看着他爸从车上跑下来把他抱起来,有些……羡慕。

 

我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她,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贺峻霖的未来。

 

他看起来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吧,样子其实没怎么变,只是放大版的贺峻霖,他把电话举在耳边,低着头,刘海被他抓得乱七八糟的——他看起来不太开心。

 

“喂?”他说。

 

然后他安静了很久,过了一阵子才继续:“严浩翔,这是你说的。”

 

浮到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啊?我吗?”,第二个念头居然是这人嗓子怎么哑了。

 

然后贺峻霖哭了,一开始只是捂着眼睛,后来是小声啜泣,最后整个人软在沙发上放声大哭。

 

我忍不住要想,电话那头的混蛋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哭成这样。

 

 

2.

 

几年后我和贺峻霖进入了同一家公司做练习生,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公司的练习室,他有些局促地跟我打招呼。

 

“hello,我叫贺峻霖。”

 

虽然之前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他一哭实在是让我印象深刻,我想让自己看起来友好点,径直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他身上比我想象中还好闻,我说:“你好贺峻霖,我叫严浩翔。”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表现的友好点,那之后渐渐熟起来就是真的想亲近他,我们很契合,各种方面都是,我们有相同的爱好,我们一起训练,我们甚至连长相都相像。

 

当然,我们也有截然不同的部分,但我们都会迁就对方,我们形影不离。

 

我觉得贺峻霖这个人有种魔力,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好点,再好点——这里特指我。

 

所以好像我爱他是不知不觉的,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很爱他了。

 

后来我总看到有人说他是在爱里泡大的小孩,一开始觉得好像是这样,但后来觉得好像又不是。

 

与其说是在爱里泡大的小孩,不如说他乐于发现别人给予他的爱,陪他逛街是爱他,牵他手是爱他,抱他是爱他,跟他聊天是爱他,甚至连跟他一起看明明我自己也喜欢看的拜仁球赛都是爱他——这些当然也特指我。

 

贺峻霖发现爱,然后坦然地张开双臂迎接爱。

 

他16岁生日那天,我在凌晨十二点准时拥抱他,对他说生日快乐,正如我说的那样,他张开双臂迎接我,在我耳边悄悄说:“严浩翔,你爱我吧?”

 

我呆住,他离开我的怀抱,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爱我,严浩翔。”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跟着他眨了眨,贺峻霖一点一点靠近我,“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严浩翔?”

 

我当然不知道,好吧我大概知道,我看过粉丝剪的那种我的表情管理失败合集。

 

酷guy的世界没有害羞,我觉得我此时此刻表情一定很蠢,于是我只好把贺峻霖重新搂进怀里,尽量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我听见我自己“嗯”了一声。

 

于是贺峻霖16岁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个男朋友。

 

3.

 

在一起之后我就总想到以前看到的贺峻霖的未来,想到他的那句“严浩翔,这是你说的”,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对贺峻霖说狠话,但我真的不想看见贺峻霖哭,我甚至在想,那是不是贺峻霖的恶作剧,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他一哭我就招架不住——毕竟他这招实在是屡试不爽。

 

噢,他不光聪明,而且演技还很好。

 

第一次近距离感受贺峻霖的高超演技是在我们刚在一起三个月的时候,那时候他突然肠胃炎,他大概没胆子让我知道,最后还是我们一起训练的队友给我打了电话。

 

贺峻霖上一秒还在举着手机聊天,看到我走进病房立刻把手机放下在被子下面,整个人躬成了一只虾子。

 

我先撕开暖宝宝给他塞到打针的那只手下面,随后虚靠在他床边上给他揉肚子。

 

不行,越揉越生气,我板起脸问他,贺峻霖,除了我给你买的面,你晚上到底还吃什么了。

 

有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我揉他肚子的动作随着他轻微地抖动放轻放缓。

 

“一份冰粉,一份冰粉,一份冰粉……”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堵在喉咙里含混不清。

 

我猜我现在的脸一定很臭,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一手继续给他揉肚子一手伸到桌上抽了张纸盖在他眼睛上,他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往我怀里蹭了蹭。

 

我把手虚掩在那张纸上,感受到纸一点一点被浸湿,终于还是没忍住:“贺峻霖,你吃了三份冰粉!!”

 

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连吃三份冰粉。

 

贺峻霖这下倒不装可怜了,把我的手和被浸湿了的纸巾一起拿下来,改用湿漉漉的眼睛盯我,“哎呀,严浩翔,你别生气了,下次你受伤我不骂你了行吗。”

 

贺峻霖机灵得很,最知道怎么拿捏我——好吧我坦白,其实我这人铁石心肠,不吃软也不吃硬,别人都说我是个难搞的性格,但我愿意被贺峻霖拿捏,第一眼就愿意。

 

我叹了口气,我真的永远招架不住贺峻霖这些小把戏,俯下身亲了亲他的眼睛,亲了亲他的嘴巴,语气也不自觉放软了不少,“霖霖,疼死了。”

 

贺峻霖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附和我,“疼死了!”

 

后来这种装可怜的情形又发生了很多次,多到贺峻霖连眼泪都不流了,单委屈巴巴地看我,等着我妥协。

 

当然也有没法妥协的时候,我们冷战过很多次,一般我总是端着到最后的那个人,这总给我一种“无论我们之间出现了多少矛盾贺峻霖都会随便递个台阶给我下”的错觉。

 

所以我又有些侥幸地想,那应该未来的贺峻霖也会原谅未来的严浩翔吧,总会有一个解决办法,然后我和贺峻霖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一转头就能看到白发苍苍的60岁老头版贺峻霖。

 

4.

 

贺峻霖是第一个知道我能看见未来这个秘密的人,他知道后的第一个问题也很贺峻霖,他并没有质疑我真的假的,而是问我:“你看到过我吗?”

 

我点头。

 

他问:“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接了个电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抱着一丝“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那这个有没有可能也是”的希望。

 

“电话?”

 

“对啊,”我一本正经,“我打给你的,你哭着说好爱我。”

 

“切,”贺峻霖不信,然后压在我身上开始畅想未来,“我未来肯定是一个风格独特的歌手!”

 

确实,我们长大了,我们出道了,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梦想,有了自己想走的路,比如贺峻霖,他想成为一名风格独特的歌手,而我想成为一个特立独行的rapper——地下的那种。

 

18岁那年我和贺峻霖分别考到了上海和北京的大学。大三我参加了地下八英里,这是成为一名被认可的rapper最简单快速的方式。其实参加比赛还挺累的,但幸好贺峻霖经常来上海找我。拿到上海站冠军那天我跳下舞台把冠军项链套到他脖子上和他拥抱,他吓得猛拍我的肩膀,“严浩翔你疯了!”

 

确实,我也觉得我疯了,眼看他一点点长成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个样子,我总担心时间也有尽头,太快了,我想和他在众目睽睽下牵手亲吻,我想告诉所有人我歌里的故事都是我和贺峻霖,想做的事太多,我还没做好和他分开的准备。

 

5.

 

事情似乎来得比我想象中还快,接到贺峻霖妈妈电话的时候我刚给我为了参加八英里决赛新做的Beat加上BeatTag,BeatTag是我才做好的,我喜欢得不得了。

 

她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说贺峻霖最近在学校被人举报是同性恋失去了保研名额,后来一大堆因为所以、虽然但是,我都没听进去,总之得出的结论就是:她不反对,但她希望贺峻霖能过得轻松点。

 

在最后她说,浩翔,霖霖总是飞去上海,应该是去找你吧,其实两头跑也挺累的,我只是心疼他。

 

我这才惊觉似乎上了大学之后除了必要的工作行程,我都没专程去北京找过他一次。

 

接到电话的前一秒我还想跟贺峻霖说,你看,我的BeatTag是Y to the H to the X ,H其实不是浩,是贺,我这是在悄悄地告诉所有人我爱你。

 

Beat还在耳机里循环,我却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我开始思考阿姨的话,贺峻霖怎么样才能活得更轻松,第一条似乎就是离开他的同性爱人。


这个电话像一个导火索,糟糕的事情突然一股脑砸过来,我们亲吻的照片被放到网络上,有人要求我们退出组合,我爸在电话那头勒令我买明天的机票飞回加拿大。

 

八英里决赛那天我没参加,我们被经纪人召集到北京的公司开会,也是贺峻霖来机场接我的,他脸上挂着黑眼圈,还问我累不累,我问他,你在学校被欺负了?

 

贺峻霖说没有,小事而已,你今年准备比赛太累了,他摸了摸我的头,说谁让我比你大呢。

 

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一直不愿意叫他哥,我觉得大三个月而已,我照样能保护他。我没来由地想到贺峻霖以前喜欢的一本叫《小王子》的书,我说我是小王子他是我的玫瑰,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才是被他装在玻璃罩里的那朵玫瑰,伸着自己身上的刺耀武扬威,错以为自己才是我们之间强大的那个人。

 

“你是不是挺累的?”我问他。

 

贺峻霖眼睛盯着手机,有什么好累的,快给你看我新找到的土味视频。

 

到了公司经纪人先给我们臭骂了一顿,然后跟我们说他的解决办法:“就公关说是错位,你俩也发条插科打诨的微博,反正你们从小关系就好。”

 

“我能不发吗?”贺峻霖突然问。

 

“你说什么?”经纪人被问的一懵。

 

“我不想发。”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走出了会议室,我追出去抱了抱他,让他先回我的酒店,我去跟经纪人沟通。

 

经纪人嘴里最“懂事”的贺峻霖突然爆发了,其实我不知道贺峻霖突然怎么了,但是我无条件理解他。

 

回酒店的路上想给贺峻霖买点吃的,于是给他拨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贺峻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喂?”

 

我本来应该拿到了八英里的总冠军,我踌躇了很久,我说,贺儿,宝宝,今天八英里决赛,我实在没空去北京,我跟经纪人那边沟通过了,我退团吧,你的梦想就是当歌手,你别放弃。我知道你保研的事情了,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是不是分开你能更自在。

 

但是我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贺峻霖本来是说,严浩翔,这是你说的。

 

但是贺峻霖说:“我想吃涮羊肉。”

 

6.

 

我三十岁生日这天,据说有难得一遇的狮子座流星雨。

 

贺峻霖刚接了一部戏,他风尘仆仆地从剧组赶回了我们的家,晚饭过后我们坐在三楼的阳台上看星星,贺峻霖大概太累了,一颗流星都没看到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我进屋给他拿毯子,回到阳台的一瞬间看到了一颗流星划过——

 

久违的白光闪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来,似乎说是未来也不太准确——也是这栋房子,也是这个阳台,也是三十岁生日的傍晚,桌上是散落的啤酒罐,路灯和对面房子里的灯光连成一片,只有“严浩翔”被包裹在夜色里,他看着一颗接一颗的流星从天上坠进对面的屋顶里,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似乎在许什么愿望。

 

很奇怪,我听到了他没说出口的愿望。

 

“我20岁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决定很酷,总觉得反正时间还长,总觉得贺峻霖永远在原地等我。”


“希望……希望你能帮我告诉20岁的我,再坚定一点,别留贺峻霖一个人。”

 

“算了。”他想了想。

 

“希望你能帮我告诉小时候的我,你最喜欢的人叫贺峻霖,如果你抓住了他的手,请你一定不要放开他。”他说。

 

那个严浩翔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我走近贺峻霖给他披毯子,刚一披上他就惊醒了,“严浩翔,大夏天的你给我盖毯子是想闷死我好找别人……”

 

他说着说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停下来抬手指给我看,“严浩翔!流星!”

 

我却无暇欣赏其他风景,俯身找到贺峻霖的嘴唇吻下去,“看到了。”

 


 7.


后来提起我的“秘密”,贺峻霖还是很好奇我从他身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世界的终点或者宇宙的尽头,我看到了一片漆黑和永恒的光明,我看到了漫天星星,看到了夜空下的孤独和眼泪。

 

三十年,我第一次感谢老天如此眷顾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看到了。

 

 

 

END



交作业!感谢观看

刹那屿

YU 08.01 《第二人生与第三颗糖》

作者:@陈十亿同学 

TAG:破镜重圆;第二人生;HE


- 关于那些意难平。


“贺峻霖想到了第十三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00.


在第二人生的故事里,贺呵呵不再是记录故事的人,他成为了故事里的主角,未闻花名的歌声铺天盖地为他席卷而来,码头上终于出现了第三颗糖。


01.


在贺呵呵拒绝接受那些故事之前,他还叫贺峻霖。


“贺峻霖,”手握着麦的男孩低下头眼神离开镜头,嘴里小声念了一遍,微微皱起眉的样子似乎在思索什么,“很好听,是有什么寓意吗?”...


 


作者:@陈十亿同学 

TAG:破镜重圆;第二人生;HE


- 关于那些意难平。


“贺峻霖想到了第十三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00.

 

在第二人生的故事里,贺呵呵不再是记录故事的人,他成为了故事里的主角,未闻花名的歌声铺天盖地为他席卷而来,码头上终于出现了第三颗糖。

 

01.

 

在贺呵呵拒绝接受那些故事之前,他还叫贺峻霖。

 

“贺峻霖,”手握着麦的男孩低下头眼神离开镜头,嘴里小声念了一遍,微微皱起眉的样子似乎在思索什么,“很好听,是有什么寓意吗?”

 

这是严浩翔作为一个当红歌手数不清的行程里非常普遍的一种——采访。

 

“那你喜欢吗?”他又问,语气很认真。

 

贺峻霖本来想打趣他这问的什么问题,但是反应过来后又愣了愣,手里的动作也慢下来,缓缓抬起眼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然后轻轻笑了。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采访的大厅很嘈杂,各种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来来往往,还不连断有媒体试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响着,但是这样乱糟糟的环境里,一个对视好像就把他们隔离开来。

 

年轻的歌手得到了回答之后不再思索,只盯着贺峻霖的眼睛,恍惚间觉得眼前若无其事的记者散开在空气中的目光似乎望向自己身后远方所谓的山水,又像是深深望进他的眼底,望穿些什么。

 



02.

 

深度发觉总部的位置其实不算太隐蔽,设在江边的一座大楼里,在高层从落地窗看出去,是很漂亮的江景,有时候还能看到摩天轮缓缓旋转,但无论白天晚上那些落地窗总严严实实拉着窗帘。

 

贺峻霖在一楼摁下电梯键,他这次没拿相机也没戴帽子口罩,所以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拎着包大摇大摆进了门。

 

毕竟他这次是受邀来的。

 

按道理,要不是张专员好说歹说,他也不太愿意踏进这栋楼,再次卷入那些事里。

 

上一次的事情差点闹到社会新闻去,结果人家故事里的主角们一个个都开始了第二人生,只有他贺呵呵一个人,生活依旧一潭死水半死不活。

 

只是听说前任上司又有任务要派给他,要求这次务必过来面谈,看着家里那些越囤越少的自热火锅,他只好放下手里还在连载的番剧,忍辱负重地从乱成狗窝的家里爬出来接活儿。

 

其实把日子过成这样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张哥,毕竟顶头上司跑路了,连带着他这个实习生一块儿没法儿在飓风周刊待,靠着出版那本书赚来的钱,他才勉强撑到现在。

 

除了没钱外,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很好奇,张专员金盆洗手之后开始重新搞起了他伟大的音乐事业,还会有什么需要他一个娱记的任务。

 

难道是宣传新歌?还是假装爆料抄袭然后再澄清增加热度?还是只单纯的要自己过去膜拜膜拜他的音乐天赋?

 

想不出来,贺峻霖摇了摇头,继续等着电梯下来。

 

然而电梯还没到,回过神时身边却突然多出一个人,站在昏昏暗暗的电梯门前,气质格外出众。

 

贺峻霖刚侧了侧头想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人,不过看清楚之后突然就很想拔腿跑掉,就那一秒钟后,心跳就开始骤地加速,类似于旧情人重新见面的那种酸酸涨涨的心情开始蔓延开来。

 

男人没回头,好像也没意识到贺峻霖突然异常炙热的目光。

 

叮。

 

电梯到了。

 

他抬了抬手,稍稍侧过身示意让贺峻霖先进去。

 

然后贺峻霖就立刻慌慌张张地低下头,连谢谢也忘记说就这么径直走进电梯,凭着感觉摸到了楼层按下去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背对电梯门的姿势僵持到了最后。

 

那人之后也一直没再按过楼层,这个细节让他心里立刻警铃大作,糟糕,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搞不好还是为了同一件事。

 

他刚在心里做着要不要掏出手机跟张专员讲要不今天算了改天再约的纠结时,电梯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大概是看贺峻霖依旧缩在角落里没有要动的意思,男人清了清嗓子,提醒他说到了,然后径自走了出去。

 

贺峻霖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想也没想继续低着头往他的反方向一溜烟跑了。

 

这是多么戏剧化的剧情,他们三年后的再一次见面,居然严浩翔真的就没有认出他来。

 

与此同时坐在小会客室的张专员和伍总,品着茶刚放下电梯里那两位的照片,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写在白板上的那两个名字擦掉。

 

张专员坐回原位,指尖点着放在桌上的那两张照片,抬了抬下巴,若有所思地笑,“这俩,有旧。”

 

伍总不答话,配合着他故作玄虚烘托出的氛围,也跟着他不知所以然地笑着,两个人就这样神经兮兮地一言不发喝着茶相视而笑了半天,把进来递文件的秘书都吓一跳。

 

等贺峻霖一路到处问着人才找到小会客室的时候,张专员和伍总都已经悠悠闲闲地快要进入到午睡那一步了,只有他气喘吁吁毫无形象地推开门满脸怒气。

 

“来了。”张专员笑眯眯地抬头打招呼,张开手掌掩住桌上的小照片。

 

“呵呵。”他现在不想说话。

 

贺峻霖瘫在沙发上,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样子,只眯着眼看了看坐在张专员身边的伍总,目光非常不善,一方面他对于刚刚经历的事情有点没缓过神,另一方面他对于这种娱乐公司的老板本就没什么好感。

 

但显然伍总也并不太在意他什么眼神,公事公办地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开口:“这个,你拿回去看看。”

 

贺峻霖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两位突然间志同道合的老朋友,没由来地意识到那份不太薄的文件里一定有他不想看见的东西。

 

“不要。”于是他闭上眼,拒绝得坚定。

 

只是这种毅然决然地拒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

 

因为眼看局势不对,张专员立刻开始假装回忆上一次一起工作的经历,又很煽情地把《第二人生》的故事结局又给他讲了一遍,最后发现苦情戏没用就差没架着刀在他脖子上逼他看。

 

在威逼利诱下,贺峻霖只好起身拿起文件。

 

但文件还没来得及翻开,门就开了。

 

男人又一次撞入他的视线,没错,是撞入。

 

就像是偶像剧里那种被慢放又加入背景音乐的一瞬间,从打开门的一刻一直到男人站定,就像是从门外的世界直冲冲地撞进门里面他的世界。

 

贺峻霖在心里细细描写久别重逢后他的样子,身上还带着那种冷冽的气息,只不过比三年前更重一些,推开门低着眼眸的样子却和以前没什么差别,比起少年人的青涩到是多了些棱角分明。

 

停!

 

贺站长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抓狂,职业病又犯了,这男的长这么好看干嘛,害的他一不小心就写成了彩虹屁,明明他已经不干这行很多年了啊喂。

 

“浩翔,坐。”伍总冲他招招手,笑容满面。

 

严浩翔淡淡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人,打了招呼点了点头就在贺峻霖对面坐下,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在望定之后就泛起了不小的涟漪,是欣喜或是惊讶,让人分不清。

 

他刚想开口对对面的人说句好久不见,然而才刚抬头,就立刻被打断了。

 

“你好。”贺峻霖语气有些急促,但还是带着笑,然后挑衅一样朝他伸出手来,“贺呵呵。”

 

这话一出,除了张专员,在场的伍总和严浩翔似乎都被这个胡闹一样的名字冲击到了。

 

然而贺峻霖却是无比自然,自我介绍完了,又侧头去问张专员:“这位,谁啊?”

 

对啊,谁啊,是他认识的那个谁吗。

 

可没等张专员回答,严浩翔就伸手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垂着眼睛把到嘴边的好久不见不动声色地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严浩翔。”他说。

 

等贺峻霖不情不愿地拿着文件走掉了,严浩翔也忙着处理刚回国的事情先走了,小会客室又只剩下有闲又有钱的两个音乐人。

 

伍总背着手站起身,刚刚目睹了一场是人都能看出来的大型修罗场,他的内心极其震撼,但总之,他觉得贺峻霖和严浩翔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一种不像朋友,更不像恋人的奇怪关系。

 

于是他勾着手指把张真源手下的照片又抽了出来重新贴回白板上,在连接照片的那条横线上打了个小小的问号,然后回过头对上张真源疑惑的眼神,很确定地说:

 

“这俩,有旧。”

 



03.

 

阔别一座城市很多年后再次重游故地会有很复杂的心情,最起码严浩翔是这样觉得的。

 

他偏了偏头望向车窗外,恍然若失地笑了起来,问司机:"您说,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吗?"

 

"你还这么年轻,什么事儿来不及啊,"司机把他一路从机场载到深度发掘,再打着表在楼下等他回家安顿,琢磨不透顾客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不明就里地应了一声,自顾自地搭着话,"只要有冲劲儿,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严浩翔笑着点头没再继续答话,摸索了一阵把手机拿出来登上微博,实时搜索"严浩翔"三个字。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干,在搜索栏输入自己的名字是一件挺羞耻的事情,但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三年过去了,还有没有人会记得有个叫严浩翔的人曾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严浩翔其实并不太能领会粉丝站是如何取名字的,就像这个唯一还在更新的"2yu"。

 

相关用户里只有这么一个粉丝站还在间断着更新,从置顶的招募来看这个站子应该也只剩下站长唯一一个劳动力在工作了,而最近一次停留在半个月前。

 

他只觉得这个站长似乎有些随性,但也或许是他实在离开得太久,总之"2yu"的微博发得都很随意,上个月十三号只有一张三年前的活动图,不但没有文案,而且似乎还是张有些没对上焦的现场照。

 

底下有些评论没怀好意地问是不是没图发了,官方也没回应什么,结果三天之后站长就好像泄愤一般一口气发了个九宫格,张张精品。

 

那条九宫格的文案也很简单明了,口气暴躁地写着:我确实不可能有一直发不完的图,但是总得省着点发,万一真的等他一辈子呢。

 

严浩翔鼻子有些酸,原来真的有人想过这么等他一辈子,无论处于何种目的又无论是否会达成,他都觉得足矣。

 

稍稍平复些的心情在严浩翔又猛然想起与贺峻霖突如其来的重逢时,又开始荡起涟漪。

 

老实说在电梯里的时候他认出了许久不见的年轻记者,只是他当时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目不斜视地假装他们从来不认识,只是没想到自称"贺呵呵"的记者更果断,当面否认了他们之间所有联系。

 

他局促地想要挽回,却只能无力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而另一边则不得不说伍总看人的眼光实在是很准。

 

因为一直到贺峻霖敲着键盘把“第二人生”四个字像张哥曾经那样打入文档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完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再次想起今天见到严浩翔,才梦醒一样在那四个字后加上了个“2”。

 

如果要给他今天的这番遭遇写一个通稿,那标题可能是——“转行当狗仔的第二个工作任务居然是给自己的前爱豆当助理该怎么办?”

 

内容无非就是围绕“为什么好不容易转行当了狗仔还要转行当助理?”和“已经变成了前爱豆才有这份工作也太惨了吧。”

 

贺峻霖用脑写通稿的同时继续在文档正文输入着严浩翔的名字,他这份差事可不止表面上的助理这么简单。

 

或许是伍总那个万恶的资本家看上了他写故事写得不错,于是带着张专员一起压榨他,让他在这段日子写出一本媲美《第二人生》的书,好在严浩翔正式复出的时候发表。

 

而这本书记录的就是严浩翔的复出全过程。

 

可贺峻霖很为难,他作为一个前死忠粉兼前个人站负责人,现在看来好像还是一个留有旧情的粉丝,实在很难客观。

 

“别问,问就是爱过。”他对着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只满屏打着“严浩翔”三个字的电脑屏幕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第一次见的时候,贺峻霖代表他原来的那个公司去采访严浩翔,那时候男孩认认真真地问自己的名字的模样,在很久以后都无意识就跳出来让他沉沦,后来他也没细想为什么严浩翔要问他的名字,只觉得沉溺在他眼里的山水画。

 

可之后每一次想起来,贺峻霖都要在心里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他:“勾引!是勾引吧!”

 

边这么骂骂咧咧的,还真就边创办了一个他的个人应援站,起名叫“2yu”,开始认认真真追星。

 

贺峻霖每次空了就全副武装去拍图拍舞台,严严实实的帽子和口罩让已经让数不清的粉丝怀疑他是代拍纷纷白眼,但再加上站子里发的图一次比一次绝,出圈的神图也大部分出自他手下,慢慢的也就开始有人关注这个起初默默无闻的小站子。

 

后来贺峻霖干脆把记者的工作也辞了,就这么全职开始专心追星,偶尔接接几个私活,开几个小号偶尔当当营销号也能差不多把生活费赚够,而且虽然开站子,但是周边带来的微薄的返利他也一股脑全放入了集资,那时候的生活拮据到只能每天靠泡面过活。

 

他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爱上泡面番的,好像只有跟泡面两个字沾边了,才是属于他真实的悲惨生活气息。

 

除此之外,他的生活就只有举着价值不菲的镜头奔波在光鲜亮丽的活动现场,越华丽,他就觉得自己离严浩翔越远。

 

贺峻霖摇了摇头,不想再往下想了。

 

他讨厌没有意义的东西,包括回忆。

 



04.

 

去公司的第二天贺峻霖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似乎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对严浩翔的回归感到高兴。

 

在这些高兴的人中如果要排列,宋玄一定毫无意外的排在第一。

 

其实贺峻霖也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好好一个天王级别的歌手要对一个前几年有点热度但现在几乎算得上销声匿迹的小歌手这么崇拜。

 

但是刚刚在走廊上遇见的时候,不仅宋玄抬眼看严浩翔的时候兴奋几乎要从眼角跳到眉梢然后直冲头顶,就连宋玄身边的简亓都难得地对他的归来表示了祝贺。

 

这让贺峻霖百思不得其解,严浩翔走的那阵子应该恰好赶上简亓带着程以清跳槽到深度发掘,就算见过,严浩翔和简亓也应该只是一面之缘,难道严浩翔的人格魅力已经足够让简亓都为之折服?

 

但其实简亓和严浩翔真的只是匆匆在公司走廊上见过几面,打照面的时候严浩翔忙着解约和去加拿大发展,状态算得上是消极。

 

简亓记得那时候严浩翔并不大,只十七八岁的样子,年龄比程以清还要小,和同事打好关系时也被硬塞了些关于他的八卦,才知道他解约的原因其实就是不想被公司包装然后用音乐当作幌子拿去娱乐圈便宜消费。

 

简亓当时刚转入深度发掘,学着当好一个经纪人的同时是羡慕严浩翔的,而这种羡慕在没有底气去效仿的情况下,就会变成钦佩。

 

而宋玄对于严浩翔的崇拜要追溯起来就更早了,那时候他还不是一个专业的歌手,只是在家偶尔唱唱歌哄他哥敖三,那会儿唱的多半就都是严浩翔的歌。

 

那阵子严浩翔靠着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和外形火过一小段时间,深度发掘看到了潜力也想借机把他往上推一推,当时给他配备的音乐团队丝毫不亚于宋玄现在的这个。

 

严浩翔倒也争气,发的那几首为数不多的新歌也或多或少拿了些奖项。

 

但娱乐圈每天都有新的热点,有人爬上来也自然有人掉下去,经纪公司当然首先维护自身利益,出于人道主义也把新的方案给严浩翔看了。

 

绯闻、炒作、人设。

 

严浩翔满心欢喜等来的并不是什么优秀制作人的方案,而是通篇用最简单的话写着最虚伪的残酷现实生活,那份文件甚至不需要他签字,只要上面一声令下,这些东西明天就会出现在娱乐新闻的版面上。

 

他没有回应,一言不发地坐车回了家,然后坐在阳台上点燃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烟,郊外别墅区漆黑的夜晚,零星的火光映在他眼底,直至熄灭他才掏出手机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烟刚被吸进肺里声音还沙哑得不像话,他丢盔弃甲在电话里边哭边嘶吼着说我去你妈的,那份文件上的任何一条我都不会照做,大不了就解约好了。

 

那支烟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解约的违约金他确实拿不出,但远在加拿大的他爸不一样,他从来不支持严浩翔的演艺之路,想必如果用回加拿大这个条件交换他爸也会很乐得出这笔钱,只是后果远比这复杂得多。

 

丛林里为他岔开两条路,要么每天和不认识的女人捆绑在一起做戏在娱乐圈里毫无尊严地生存,要么放弃音乐支付违约金然后乖乖回加拿大生活。

 

他选择了后者,用另一种方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心里至高无上的音乐。

 

但贺峻霖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他只记得严浩翔是个叛徒。

 

而与此同时这个叛徒现在正坐在前一天那个小会客厅的沙发上冲他招着手:“贺…呵呵,我们昨天见过的。”

 

他在叫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贺呵呵”这个名字实在太难叫出口还是因为他想要脱口而出的其实是另一个名字。

 

贺峻霖摆了摆手在旁边远远地坐下,没有抬头去看严浩翔的表情,他的心自从昨天在电梯前的突然重逢开始就乱成一团糟,只留了一点点空余的理性去思考怎么胡编乱造出一本书拿上去交差。

 

再加上昨天追的那个小破剧又莫名其妙没有更新,实在让他连生活里的最后一丝慰藉都没有了。

 

贺峻霖非常无赖地在心里把这一切的不愉快全部归结于和严浩翔的那场重逢。

 

他无法再回忆起曾经调查程以清时候的专业精神,他一整晚都没有去翻看那些资料来了解严浩翔这几年他所不知道的生活。

 

贺峻霖自认为自己是个没什么故事的人,他的人生节点从遇见严浩翔开始划分,再以严浩翔的离开作为结束,后面的日子就全都是一个叫“贺呵呵”的人来代替了贺峻霖,代替了那个名字里有山有水的人。

 

他抵触曾经那段叫贺峻霖的时光,抵触那个他用心血堆积起来的“2yu”,更抵触一声不吭离开了的严浩翔。

 

是张哥和伍总走进来打破的沉默,他们俩知己一样的关系重新得到了升华,边争论着一个贺峻霖听不懂的音乐问题边又甩了一打文件给贺峻霖,随口吩咐着说:“这是严浩翔后面的行程安排,你跟一下。”

 

贺峻霖如梦初醒,不想让自己工作的时候情绪过于外化,于是收敛起来那副谁都不想理的表情,狗腿地笑着接过文件应道:“好嘞老板。”

 

工作关系而已,他只要当作不认识就一切都好说了,反正他现在只是贺呵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狗仔。

 

一整个下午贺峻霖都非常坦荡,坦荡到严浩翔都觉得不太自在,浑身别扭,眼前的“贺呵呵”似乎真的和从前的贺峻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好像真的就从来没认识过,也从来没有过什么漫长的对视。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贺峻霖对刚认识的陌生人都比对严浩翔热情,可能严浩翔就真的要开始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严浩翔并不清楚为什么贺峻霖好像突然对他怀有了某种敌意,但他很明显能感受到只要一凑近,贺峻霖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离我远点”的气息。

 

这让他挺烦恼的。

 

“严浩翔,水。”

 

摄影棚里有点闷,听到声音严浩翔才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顺着声源看过去,贺峻霖拿着瓶水挪着步子极其缓慢地走到了他面前,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时不时地瞟他两眼。

 

严浩翔皱着眉伸手接过了矿泉水,表情不甚满意。

 

“你要保护嗓子,最近忌口少喝饮料。”贺峻霖似乎从他接过水的迟缓动作就了然了他为什么不满意,于是叹了口气无奈地给他解释起来。

 

严浩翔是个喜欢甜的人,他相较于索然无味的白水更喜欢市面上各种五颜六色的饮料汽水,实在不能喝甜水的时候也要往凉白开里加两勺蜂蜜。

 

这些贺峻霖倒是都记得很清楚,因为从前走机场的时候严浩翔的手里就总是拿着各种各样的饮料,那种场面其实很可爱,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喜欢喝可爱的小甜水,拍出来的照片也显得很独特。

 

还有很多牌子的饮料出于好奇贺峻霖自己也买回家试着喝过,喝了几次就觉得甜得发腻全部微博抽奖送掉了。

 

他有时候也很不能理解严浩翔的喜好和习惯,就像最开始他盯着自己的眼睛问名字,这都是什么坏习惯!

 

过两天的行程里应该是有“录音”这一项的,所以需要从现在就开始忌口,严浩翔是个敬业的人,他可以忍受为了音乐放弃那些饮料。

 

但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贺峻霖的这些破绽。

 

莫名其妙的冷漠和装作不认识的无所谓严浩翔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但是这种他生活上的习惯贺峻霖却不加一点掩饰地暴露出了自己的了解,让人又矛盾又闹心。

 

他像是故意露出所谓的破绽和马脚,但是那种若无其事的眼神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又一模一样,好像他完全不在乎,又好像他用力去掩盖在乎。

 

严浩翔总是在他面前陷入这种漩涡,一如他当年分不清楚贺峻霖的眼神到底望向何处。

 

“哦,好,我知道了。”

 

严浩翔拿着矿泉水走开了,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他依旧无法领略贺峻霖想要打的这场战役,但他没理由地觉得,贺峻霖胜利了。

 

他像个打了败仗的战士,举着战旗站在荒芜且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不知所措。

 



05.

 

贺峻霖后来去公司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想着反正没人在意他的出勤,每天只拿着行程表掐准时间到现场挂个名。

 

跟行程第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他准备出电梯的时候刚好在电梯门口看见了简亓轻轻笑着在和严浩翔讲话,大概是当娱记当出了后遗症,他总想了解了解他们在聊些什么。

 

眼看着严浩翔对着简亓点了点头后走进电梯,贺峻霖对着门外嘿嘿笑了两声喊了声"简哥",得到回应后立刻按了电梯的关门键,算着时间赶去活动现场。

 

有时候缘分很巧妙,这个电梯刚好就是严浩翔回国那天他们俩重逢的那个,更巧妙的是他们这次又是独处,那声"叮"的信号此刻在两个人眼中都十分迫切。

 

"简哥找你说什么?"贺峻霖没侧头,声音算是冷淡地询问他,颇像个经纪人之类的角色。

 

"哦,"严浩翔低着头摆弄手机,对他这种语气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说今天电影首映那个事儿。"

 

贺峻霖点点头,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但也并不想再搭话了,电影首映的事张哥还专门来找他说过,说这次他也有个位置,让跟着一起欣赏欣赏艺术。

 

首映点来了很多明星,不过都挺低调,所以一向穿着随性的贺峻霖也并不多格格不入,他对于第一次当嘉宾这件事表现出强烈的新鲜感,跟在严浩翔身后东张西望了一路,但什么重要信息都没记住。

 

等影院黑幕,场内安静下来,画面慢慢出现,贺峻霖才知道为什么简亓要找严浩翔聊首映礼,电影是程以清主演的,风格有些迥异的悬疑电影。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风格,究其原因也只是看完之后容易多想,尤其是那些充满隐喻的暗示,所以索性不看这种类型的电影,哪怕制作团队多优秀,演员多出众。

 

严浩翔却是这种类型的忠实观众,曾经偶尔的几次推荐电影都是这一类,所以他很不解,在余光中看见贺峻霖扶额,一副准备跟世界晚安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偏了偏头问:"你不喜欢吗?"

 

贺峻霖第一反应觉得他怎么好像那种带另一半去电影院的情侣厅看科幻电影的男人,然后又觉得他简直是问了句废话,恼怒他这种像是无端示好一样的态度,没好气回他:"你倒是喜欢。"

 

又是这种,无意识的透彻了解。

 

严浩翔几近抓狂,他在贺峻霖那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被随意解剖,性格和喜好全分门别类摆好在那任人查看,他也气这种无力的挣扎,压低了声音冷笑,呛他说:"我是喜欢啊。"

 

但凡这段对话被张专员和伍总那俩知道了,一定又是恨铁不成钢骂起人的情况。

 

整场电影在贺峻霖昏昏欲睡的状态和严浩翔周遭气压极低的磁场中艰难结束了,贺峻霖没心情再跟着他跑,打了个车回家随便记录今天的工作。

 

他在文档里写:"严浩翔看完电影深感沉重,好像每个故事都在讲述自己。"——因为贺峻霖强忍着睡意时勉强记住了最后这个主人公在极度压抑下大概是疯了。

 

他除了为了泄愤这么写之外也确实觉得严浩翔今天好像疯了,像被浇了一身汽油一样易燃易爆炸,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燎原的星星之火。

 

“他们似乎很熟悉,却又无比陌生。”——这是伍总总结出来的,自从上一次严浩翔和贺峻霖最后一次出现在小会客室之后,那里的那块白板的细致程度几乎要成为警察抓捕嫌疑犯时分析的样子了。

 

一个普通人的故事好比地摊上的故事会,要读故事就得花几块钱买一本,要知道一个人的故事,你就得花时间和精力耐心地去查一查。

 

查贺峻霖其实很简单,他三年前的动态也不过就是在机场、活动现场、家里蹲三个当中任意切换。

 

他们查到的那些都无一例外是严浩翔一无所知的事情。

 

所以伍总在电话里随口叮嘱严浩翔说让贺站长把2yu重新整顿整顿好好招点人时,严浩翔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贺峻霖的那些针锋相对。

 

他有些讶异地尝试着寻找出口,问伍总2yu是不是贺峻霖的站子,却被伍总反问说"你居然不知道这事儿?",然后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他看来有些大惊小怪的感叹,整个过程严浩翔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呆楞地拿着手机说不出话。

 

最后伍总叹了口气,问:“你和贺峻霖,到底怎么认识的?”

 

06.

 

严浩翔是个很信直觉的人,他第一次见贺峻霖其实是在那次采访的更久以前。

 

那时候他歌都还没发,只是个小练习生,路过前辈拍照的时候往里偷看了一眼,时尚的摄影师姐姐一张一张闪着灯在拍照。

 

当时也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站在里面,趴在桌子后面踮着脚尖看他们怎么拍照。

 

他当时就只看了那么一眼,就记住了那个小孩儿的侧脸,像玉雕似的,雪白的男孩,眼里散发出的全是渴望和向往。

 

严浩翔觉得那人和自己好像,心里想着下一次见面一定要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然后他们就真的再见面了,几年之后的采访,当年的小男孩把他眼里的所有锋芒毕露都藏了起来,剩下的全是散开的笑意,却没什么信服力。

 

只有在说那句喜欢的时候,他才重新活了过来。

 

再后来严浩翔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他总能在一些公共场合看见贺峻霖一闪而过的身影,定神之后却又捕捉不到,甚至有时候感觉那个幻影看自己的眼神既遥远又波澜壮阔。

 

他去问了朋友,朋友说他这个叫做日有所思。

 

但严浩翔不认为那是什么特殊的情感,他想着,贺峻霖说不定只是他人生当中的一个符号,时而出现,时而又消散。

 

直到他们再一次见面。

 

初回国狭小的会客室里,他又一次看见了贺峻霖眼里灼热的光亮,但他眼里写的却再也不是温柔的善意,而是带着刺的锋芒。

 

严浩翔第一反应只是局促,无力地报出自己的名字,然后配合他的把戏,配合他把自己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游刃有余。”——他这么评价贺峻霖在处理他们俩的关系上。

 

好像无论是采访的时候,还是重逢的时候,甚至严浩翔出现幻影的时候,都是贺峻霖在主导这一切,他牵动着严浩翔的所有情绪,把人变得毫无抵抗力。

 

严浩翔讨厌这种感觉,他不想被操控。

 

但即使贺峻霖只是平常地给他递瓶水他都要无所适从,所以他渐渐明白,操控他的不是贺峻霖,是情绪,幻化成猛兽恶虎般侵蚀掉他所有理性的情绪。

 

他爱上贺峻霖了,一个他自以为只是符号般的人,一个他自以为与他的生活轨迹没有关联的人。

 

于是他举旗投降,接受了自己的全盘皆败。

 

“两个人的推拉战,总要有一个人先认输。”

 

这是严浩翔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

 



07.

 

贺峻霖真的没有再负责任地去跟行程,他三年前最乐得做的一件事现在在他看来只等同于受罪。

 

毕竟待在严浩翔身边面无表情地看他嬉笑怒骂,让他一个藏着私心的前死忠粉怎么做得到。

 

他在家里窝了一个星期,文档里依旧什么也没写进去,再加上不知道严浩翔最近在忙些什么,连胡编乱造都没法儿编。

 

这期间他还不断上网搜索严浩翔的消息,却什么也没看到。

 

人到底有多矛盾,明明可以近在咫尺的人,却偏要亲手推远后又悄然难过。

 

为了美色他实在干过太多没原则的事情。

 

这一次他就立誓要捍卫自己枯枝败叶一样的原则,他决定不原谅严浩翔,不原谅他的不告而别,不原谅他的视而不见,也无赖地不原谅他天生的迟钝。

 

直到门铃声响起来,贺峻霖刚焊死在铁笼里的原则再一次随着欢快的铃声轰然倒塌。

 

严浩翔站在门口。

 

他有点气喘吁吁,扶着门框生怕贺峻霖把门关上,非常仪式感地等气息平稳下来了才开口:

 

“如果这是惩罚的话,你的惩罚打算什么时候结束?”

 

贺峻霖愣住了。

 

他想过严浩翔可能会忍受不了他的幼稚举动,但从没想过严浩翔真的会来低声下气地找他求和,还是开门见山一点不带弯弯绕绕的那种。

 

贺峻霖一面觉得欣喜,一面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毕竟他费劲心思去营造出一种强烈的敌意,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攻破了又显得他实在是太没原则容易被看不起,所以他决定稍微平息一下战争的狼烟,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先降下气焰。

 

严浩翔也不说话,眼神复杂地沉默着。

 

他们相对无言了很久,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漫长对视。

 

这一次无声的博弈却是贺峻霖先败下阵来。

 

“是试探,”他卸下了所有的盔甲,脸上露出了毛茸茸需要保护的小动物一样的神情,易碎又感伤,他柔着声音解释,解释自己的所有针对,“不是惩罚,是试探。”

 

他挑衅和抵触的伪装下,是畏惧。

 

这次见面后的结局完全在严浩翔的意料外,他最后只听到贺峻霖说“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然后就挥挥手赶走了他把门紧闭起来。

 

严浩翔下楼坐回车里,却没有准备离开,他在脑海里细细复盘了一遍贺峻霖所有情绪的转变,他懂得了为什么他们的重逢会变成一场拉锯战。

 

贺峻霖喜欢他,三年前就是这样,直到今天,依旧是这样。

 

如果说他瞒着所有粉丝办得无声无息的解约,是点燃贺峻霖愤怒的源头,那他的突然回来,就是点燃贺峻霖愤怒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愤怒全部都在严浩翔不知道的情况下,具象化为了每一次见面的针锋相对,然后渐渐变得无助。

 

严浩翔不喜欢他把气焰降到最低时候的眼神,他喜欢第一次见面时候他眼里那种太阳一样的光彩,明艳照人,他一个人在国外的那段时间眼前就总浮现贺峻霖的眼神,盛满了星河似的。

 



08.

 

贺峻霖又开始无所事事,在家追剧睡觉,睡醒了就稍微收拾收拾打个车去常去的那家咖啡店消磨时间,望着玻璃窗外流动的人群理不出头绪。

 

只是他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严浩翔,这家店虽然他曾经来过,但也算不是常来的地方,所以每一次贺峻霖都直奔他坐过的那个角落,妄图跨越时空和他交流交流。

 

严浩翔径直走向他对面,压迫感迎面而来,他却也并不开口说话。

 

只是这一次逃避的人变成了贺峻霖,他站起身朝门口走,低着头甚至倔强得不肯看严浩翔一眼,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咖啡店也不想再去,贺峻霖还是只宅在家,拉着窗帘浑浑噩噩地分不清白天黑夜,凭着感觉计算严浩翔的日常。

 

直到如梦初醒的转折点又出现。

 

严浩翔又要走了。

 

这个消息是张哥打电话过来告诉贺峻霖的,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堆,但要传达的主要消息就是,严浩翔国外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完,要走一段时间。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张真源说他不知道,或许没过多久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又或许永远处理不完那些破事儿。

 

贺峻霖听到消息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有点空,挂了电话更是涌起一阵心慌,他害怕重蹈覆辙,害怕三年前的事情在上演一遍。

 

那次的对谈之后,除了咖啡馆的偶遇,严浩翔再没联系过他。

 

或许是觉得连朋友也没必要当了,贺峻霖想着,其实也很正常,知道了认识很久的不算是朋友的朋友其实是自己的粉丝,还莫名其妙闹情绪生气不给自己好脸色,任谁都会避而远之吧。

 

只是,又是不告而别。

 

贺峻霖很悲观主义地想,会不会是自己对他的挑衅太多,严浩翔决定反击一下,于是也用他最接受不了的那个点来将他一军,委婉地传达一下“我就是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之类的想法。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张哥的消息。

 

“送送?”

 

另外附带着严浩翔的航班信息。

 

贺峻霖没想太多,坐上出租车点开微博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严浩翔已经公开复出将近一个星期了,主页的大部分内容都带着相同的话题说着感人的话,他有些麻木地滑动屏幕,心里空落落的。

 

带着这种恍然若失的感觉游荡在机场大厅他才又一次发觉了自己的可笑,这么偌大一个机场他要怎么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严浩翔。

 

上帝的命运之轮又开始转动,贺峻霖消极地想着要是没找到就算了,或许真的没缘分。

 

他有些无神地在大厅晃荡,体会到了自己极力隐藏的无力与迟钝,在刺激爆发的冲动之后又开始作祟,直到他眼神聚焦在远处一点。

 

严浩翔站在人群里有些瞩目,高挑的身材和回过头对视的明亮眼神都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贺峻霖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心里感谢了一万次把命运之轮拨着玩儿的上帝,抬起眼的时候流露出久违的灵动和鲜活。

 

“可能有点晚了,”他说,“但是,欢迎回家。”

 

 

 

糖

【轩我】男高中生也会送花吗

☆你的西瓜汁🍉要不要冰镇呀


☆突发奇想的小日常


好郁闷哦。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夕。


我也想收花。


昔日里安静好似充满学习氛围的校园突然之间冒出来许多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旁若无人地勾勾手指头,眼神交流,凑近耳边的悄悄话  ,暧昧气氛像潮水般汹涌而来。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当然还是一朵花几颗糖就能骗走的小孩儿 。


浪漫主义最抗拒不了的是送花,校门口识时务的小哥准确嗅到商机,不大的小推车一堆一堆摆满了漂亮红玫瑰诈骗纯情少男 。


说实话,我摘几朵花捯饬几下都比那卖的...

☆你的西瓜汁🍉要不要冰镇呀


☆突发奇想的小日常





好郁闷哦。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夕。



我也想收花。



昔日里安静好似充满学习氛围的校园突然之间冒出来许多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旁若无人地勾勾手指头,眼神交流,凑近耳边的悄悄话  ,暧昧气氛像潮水般汹涌而来。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当然还是一朵花几颗糖就能骗走的小孩儿 。



浪漫主义最抗拒不了的是送花,校门口识时务的小哥准确嗅到商机,不大的小推车一堆一堆摆满了漂亮红玫瑰诈骗纯情少男 。



说实话,我摘几朵花捯饬几下都比那卖的好看许多 ,但是我能讲什么呢。



我羡慕,羡慕花上寄托的心意,羡慕被喜欢的自信与骄傲,羡慕她们的喜欢能得到回应 。



而我的同桌兼暗恋对象 ,只知道在我睡觉的时候吓我说班主任来了 。



世界的参差。




夏天还是热啊,烫化了雪糕和冰块 ,飘飘散散的热度降临人间 。学校之前装了空调,但是吧,其实不顶什么用,每次教室温度都迟迟降不下来 ,这几天恰逢空调又闹脾气不工作 ,修理师傅还没来 ,大家只能凭借风扇续命。



 我嫌吊扇不够凉,拿着手持式小风扇凑近脖子驱赶躁意。可这样,背上还是渗出了些汗水 ,我皱起眉毛,歪头想看看宋亚轩 。




刚打过午休铃,约莫十二点半, 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夏季校服是短袖,他把外套枕在胳膊下面,头压上去安静入睡。我开始疑心他热不热 。




没有缘由的,我拿着小风扇 ,风口却转向他 。调到三档,不大的风,微微地吹着他的发丝,我也只有在他睡着时,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打量他 。



宋亚轩是顺毛,乖乖闭眼样子显出几分稚气,纤长的睫毛像静止的蝶翼,稍微轻轻颤动就引起心脏风暴不停。



“今天是七夕呀,我也想收花。”



我小声说,但他听不见 。




电风扇在他醒来前被我转了个方向,怕他知道我给他吹风 。其实就是点小言里烂俗的少女心事,像浸了柠檬水 ,苦涩酸甜 。



中午睡得好 ,下午宋亚轩精神足得很,反观我 ,昏昏沉沉的像周公催梦 。梦里面语文老师消失了,没人站在黑板上念叨枯燥的文言实词,宋亚轩突然从门外冲进来 ,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耀眼的不像话,他一步步走过来 ,递花给我 ,啊不……给了后面的班主任。我眼睁睁看着班主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脸娇羞地接过花,咯咯笑了两声。



我瞬间就吓醒了。




醒来后没有班主任 ,语文老师往上推了推她的老花镜继续絮叨哲理 ,宋亚轩没有捧花,也没有和班主任表白 。他安静地坐在我旁边,在语文书上涂鸦了一个睡觉的猪头 ,旁边写着 “笨蛋祁可”。




我一点都没生气 ,因为他在那儿作画的样子实在好看的不像话 ,赶走了我最后一丁点儿睡意 。



真好看呀 。






晚自修前有三十分钟的听力时间,宋亚轩破天荒的迟到了 。十分钟后,他从教室后面推门进来,有人看他,包括我。他明显是跑来的,额头和鼻尖都蒙着一层细细的薄汗 。



当然,没带花 。




我又想多了 。




在他晚来的这十分钟内,准确说从他放学回家后告诉我不用等他一起回班时,我就在暗暗幻想,他中午是听见我的话了吗?是不是去给我买花了呢 ?



少女的心思像滴落到罐头瓶里的糖汁,被时钟分分秒秒酿成甜酒 。



又猜错了。



宋亚轩拉开座位坐下,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听力上,我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小话。




——“怎么了?”


——“没事。”



我以为他会告诉我的 。



没事这个词无论怎么讲,都显得敷衍的过分。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随便讲几句也比轻描淡写的没事儿好 。



但我不追问,只是心底留了淡淡的失落 。



我没和他讲话,晚自修了三节课仿佛在沉默中延长到亘古宇宙,以那张纸条为开始,整个晚上的沉默,似乎有一个正当又不正当的理由 。



我心里烦闷,题目做不下去,开窗户透气 。天上有星星,亮闪闪的, 被粘在在漆黑的夜幕上 。



宋亚轩也像星星呀 。他总是闪着温柔的光,无论是夜晚还是白日,都是发光体的存在。只是他总轮不到我去喜欢 。



我们可以玩笑打闹,却只能以至交的身份,最想讲出的矫情话语无论如何也讲不出来。我总是怕一旦开了口,就连至交也没办法当了 ,那时的我就连一个靠近他的机会也没有了。



晚自习下课后 ,班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把我叫进去训话。我进去才想起来自己迟交的数学作业,默默低头听中年男人一套一套的训诫 。谈话时间不长,约莫七八分钟,他以“你很聪明,一定要努力 ”为结尾给个甜枣,轻咳一声让我回家注意安全 。



回去拿书包,班里已经没人了 ,同学们一向回家都积极的很 。




我背着书包下楼,忽然看见楼梯口有个人影 。



宋亚轩把自己站成了座雕塑,巴巴地看着这边 。他见我过来,默默地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 ,伸手,然后摊开,仿佛慢动作一般 。我不明所以,他便把东西放进我手中,一句话没说转身跑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回到家,我摁亮台灯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看着那份大概算是礼物的东西 。那是一束花,但不是玫瑰 。



我认出那是学校一楼种的蔷薇 。




我不知道宋亚轩是什么时候去摘的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鼓捣它成花束 ,甚至系上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丝带 。



当然,花束不漂亮,但是我很喜欢 。细小的花瓣娇嫩,一如他可可可爱的小心思 。



还有一张明信片 ,一看就是他的字迹。



“To   笨蛋祁可


        我没买到玫瑰,只能送蔷薇 。


            但你很可爱,谢谢小风扇 。 



                                          ——帅哥”




我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和一如既往的臭屁小孩的自称 ,甚至都能想出他写这话的表情 。




他没有一句话提到喜欢 ,但我猜 ,有些爱意于这份礼物终于得到回应。





安_亦不在了.

【宋亚轩×你】不见光爱人09.

【温柔末日文社】出品.


·本章1w+,轻点骂宋亚轩,请勿上升真人!!!

·求个长评吧,评论多的话出一个宋亚轩视角.


01.

  酒吧换了一个新的帅哥驻唱让今晚的客人都以女性居多,他坐在台上唱歌的时候长腿随便地跨在那地儿跟流转在台下漫不经心的眼神就能勾了一大片儿地少女心魂。有漂亮胆大的高中生穿着特地开了#胸#前两颗扣子的校服衬衫在他唱完歌后来嗲着声音来要他的联系方式。

  

  

  高中生的手段并不高明,宋亚轩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老江湖。他一时也没给出回答,眼睛里的笑意是揉碎的,看着女孩故意往自己身前靠而露出两颗扣子没扣上暴#露...

【温柔末日文社】出品.


·本章1w+,轻点骂宋亚轩,请勿上升真人!!!

·求个长评吧,评论多的话出一个宋亚轩视角.






01.

  酒吧换了一个新的帅哥驻唱让今晚的客人都以女性居多,他坐在台上唱歌的时候长腿随便地跨在那地儿跟流转在台下漫不经心的眼神就能勾了一大片儿地少女心魂。有漂亮胆大的高中生穿着特地开了#胸#前两颗扣子的校服衬衫在他唱完歌后来嗲着声音来要他的联系方式。

  

  

  高中生的手段并不高明,宋亚轩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老江湖。他一时也没给出回答,眼睛里的笑意是揉碎的,看着女孩故意往自己身前靠而露出两颗扣子没扣上暴#露出的雪白肌肤挑了挑眉,也没说明到底喜不喜欢。

  

  

  这要是搁两年前的宋亚轩这会手应该是已经搭上了小妹妹的肩且带着人家往隔壁的连锁酒店走了,可这会子的宋亚轩今时不同往日,说他浪子回头也罢,他还没忘了家里有人在等他。

  

  


  宋亚轩拒绝了女孩以后她又锲而不舍地追上来问那能不能给她和朋友唱一首粤语歌,宋亚轩饶有兴趣地问她们想听什么,她就一字一句地念出“处处吻”三个字。

  

  

  宋亚轩在推拉这事儿上是一把手,酒吧已经开始蹦#迪环节,DJ在台上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宋亚轩侧着身子从不少贴#身#热#舞的男#女中穿过,她也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他终于停下来,插着兜侧头看了她半晌,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淡淡地笑。宋亚轩凑到她耳边时她被他滚烫的鼻息刺激得缩了缩脖子,就当她以为有戏时宋亚轩又轻描淡写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唔得喔,嘞首歌只唱背我条女听啊。”

  (不行喔,这首歌只唱给我女朋友听啊。)

  

 

  她固执地要认为宋亚轩是在晚些酒吧男女惯用的推拉招式,跟着他走了几步却看到了宋亚轩在见到门口一个女孩子后急匆匆从舞池里穿出去的模样。

  

  

  她恍然明白,去#你#妈#的欲#擒#故#纵,原来真是有主的。

  

  

  

  

02.


  今天宋亚轩有兼职,提前给你发了信息说不用给他准备晚饭,你回了个“好”算作回应,他也没了下文。你们两最近一直处于低气压的氛围里,陷入了一种似冷战又不是冷战的死循环。日子总要过的,更何况宋亚轩最近为毕业季忙得焦头烂额,你确实不该给他徒添负担。

  

  

  你跟朋友在这边刚吃完饭,知道宋亚轩驻唱的地方就在一条街外,你就跟朋友分开自己去找了宋亚轩。

  

  

  可他明明就不需要你来接。

  

  

  不管是多久了宋亚轩都是那样的。他向来都对女生的主动接近来者不拒,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你站在酒吧门口找宋亚轩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舞池了高出一截的宋亚轩,还有跟在他背后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尝试着跟宋亚轩说些什么,而宋亚轩凑过她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小动作一直就很多的。你跟宋亚轩这么多年,他对于女孩子的招式跟套路可就真的太了解了。

  

  

  你是没有蠢到把自己跟刘蕊放在一起嚼宋亚轩心里一定要比出个高低。你知道他做不到,你也没勇气知道那个答案。你在宋亚轩面前栽的跟头够多了,饶是一个人再有匹夫之勇,三番五次地撞得头破血流以后,也总会后怕的。 

  

  

  你当下不愿意跟宋亚轩求证,再看到他朝你的方向走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要逃跑。你的步子走得急,下阶梯恨不得两步并做一步走。你听着宋亚轩在后面叫你名字,但你没停下来等他。

  

  

  宋亚轩拽住你胳膊的时候你看了一眼他的身后,那个女生没再跟来。

  

  

  “为什么不理我?”

  

  

  宋亚轩的语气不好,本来以为你打算求和,可来了却是又在甩脸色。他一时半会弄不清你在想什么,也不愿意再费心思去猜。

  

  

  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两个人你来我往闷声闷气的。

  

  

  宋亚轩搞不懂,也懂不了。  

  

  

  你看,他就是这样,他又来了。

  

  

  他能如此挺直腰杆,理直气壮质问你为什么不理他,你却没有办法同样有底气地让他自己想想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好像一直都不擅长沟通,这么多年了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气氛在你的沉默之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里。谈不上有火药味儿,可就是在宋亚轩的火气下你的沉默就显得格外的增长这种氛围。

  

  

  “来接我的吗?

  

  

  宋亚轩不想这样。他最近已经够忙得焦头烂额了,毕业季随之而来的各种论文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除了要顺利毕业,他还得逃避父母想要给他安排的未来。他确实是没有精力再在情感方面继续折腾了。


  

  

  所以他求和了。

  可求和的结果并不如意。

  

  

  “顺路看看的。”

  

  

  能在刚刚那样的情况下主动给个台阶已经是宋亚轩的大让步了。可你没有就着台阶下,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斗这一口气,总归是觉得你跟他从始至终没有在同一个频率上。

  

  

  这种稀里糊涂的求和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是想在两个人都足够冷静的时候再和他谈起。

  

  


  

  

03.

  最近的宋亚轩是情场失意生活也不顺利。他爸妈最近逼他逼得越来越紧,电话里头跟他说到公司最近的运转并不顺利,急着让他毕业就回家。

  

  

  宋亚轩家谈不上富裕,早年父亲跟几个朋友合开了一家小型公司,这些年来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可也谈不上有钱。人上了年纪总要为自己打算,把宋亚轩喊回来开始接触接触公司事务,再过几年他爸就打算退休全权把自己的名头给宋亚轩。

  

  

  他们对宋亚轩的梦想不理解也不支持。梦想这个东西在他们那个年代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屁都不值。小时候送宋亚轩去学乐器学声乐完全是出于培养才艺的角度考虑,哪成想到这一学竟然给宋亚轩还造成了什么捞什子的乐队梦?

  

  

  乐队梦?呸。

  宋父嗤之以鼻,没有钱,谈个屁的梦想。他年轻点还想着上太空呢,人最后不还是得向现实低头。谁还没年少轻狂过,宋亚轩现在看不起资本,将来不还得把自己活成满身铜臭味吗。


  

  

  早几年宋亚轩叫板着不要家里的钱搞乐队宋父随他去了,他倒是真没料到宋亚轩从小把自己活得十足十的少爷样还真能为了那个乐队省吃俭用去兼职。而且还一试就是四年。

  

  

  造也造够了,现在宋父自然是没再可能纵着宋亚轩想干嘛干嘛了。搞乐队能搞出前途?宋亚轩不把自己搞死在里面就算不错了。

  

  

  这些话宋父在交谈时一点没留情面就当着给宋亚轩说了。他刚好到北京出差,面对着宋亚轩在这家高档西餐厅内将他的梦想贬得一文不值。

  

  

  跟宋亚轩硬碰硬是没有好结果的,他爸把话说的越难听他越是要跟他对着干。两父子说得面红耳赤桌上的牛扒也没见他们吃几口,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人最晓得怎么往儿子的肺管子上戳,

  

  

  “你不考虑自己也考虑考虑你那姑娘不?”

  “林知是吧?人家那什么家庭,你又什么条件?咱家小门小户的,她能看上咱?”

  

  

  宋亚轩在他提到林知的那一瞬间气焰是消了不少的,可他跟他爸的对峙还没有结束,

  

  

  “她不嫌弃我。”

  

  

  她怎么可能嫌弃他。谁嫌弃他都好,她不可能嫌弃他。这是宋亚轩最有底气的事情,也是这场争论中他说过做确定的话。

  

  

  可他爸不接招,宋父冷哼了一声,

  

  

  “没钱谁跟你?刘蕊不就这么跑了吗?”

  

  

  “......”

  

  

  宋父懒得去管是“没钱”伤到了儿子的自尊亦或是那已经分道扬镳的青梅戳到了他的痛点,他是个商人,商业场上那一套他对付儿子也耍得风生水起,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人家不嫌弃你。你良心不愧吗?宋亚轩。毕业之后做个无业游民继续你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你拿什么说你爱她?”

  

  

  “你现在能给她什么好生活?”

  

  

  

  步步紧逼,到最后到底是宋亚轩落了下风,

  

  


  宋亚轩没觉得自己搞乐队对不起任何人,除了林知。他何尝不知道她锦衣玉食的干嘛跟着他遭这份罪。要给她买大别墅的事儿他没忘,他只是一时半会实现不了罢了。

  

  

  他爸说得对,人这一辈子总有时候要向现实低头的,

  

  

  “爸,算我求你,你再给我两年,成吗。”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有多倔他又何尝不知道。从小到大也没见他跟自己服过软多少回,现在竟然也学会了低声下气。他哪还有说不成的道理。他非要试就让他去试吧,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说不动了,也懒得说了。

  

  

  

  

04.

  夜幕降临后无数人的负能量被隐藏在晦涩的角落中,酒精跟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暂且充当了麻痹自己的角色。巷子里的小酒吧是北漂青年们疏解情绪的天堂。

  

  

  宋亚轩充不上北漂一族,只不过那样的去所曾经也是他消遣玩乐的小天地。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的确非常想进去喝一杯最好能在那里睡到天亮来逃避一切他现在暂且都不想面对的事情,但他没忘了家里有人在等他,也没忘了今天是为了什么才向他爸低了头。

  

  


  宋亚轩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亮灯,他在本来就不大的房子里绕了一圈也没看到林知的身影。厨房根本没有开灶的痕迹,房间的桌上没有她平时背的小包。

  

  

  他给林知发的微信她没有回,连打了几个电话也是提示已经关机。现在时间也不算早了,她又没跟他交代清楚行踪。他坐在房间里谱曲也静不下心,最后摸了根烟点燃就出了门。

  

  

  他能去哪找呢?他突然想起来,林知平常常去的地点除了学校就是家,偶尔去他驻唱的酒吧听他唱歌,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没地儿可去了。

  

  

  宋亚轩这才认识到,他对她的了解可能是她对自己的十分之一。如果要问刘蕊曾经爱去哪些地方,宋亚轩能从善如流地就说过十来个,可他不知道林知能去哪儿。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找一些符合自己喜好的地方好好散散心。

  

  

  以后要少跟她吵架。

  不然她吵架了都没地儿可去。

  


  

  宋亚轩这么想着的时候嘴角抿起了些许笑意。他把碍着路的小石子给踢到下水道里,抬头刚好看见了正要去找的人。

  

  

  

  

05.

  马嘉祺跟张真源租到了新房子,今天刚把行李从家里搬出去。你下午上完课反正也是闲着,宋亚轩又不回来吃晚饭,你就去帮他们收拾了一下屋子。张真源刚搬完一些废弃物品,此时躺在沙发上热得用杂志给自己扇了扇风,看着你在厨房忙活的背影感叹道,

  

  

  “林知,你以后结婚了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你在给他们煮面,听到张真源这话不仅笑出声来,马嘉祺过来帮你端面,你就拿筷子轻轻敲了敲张真源脑袋让他少贫点嘴。

  

  

  马嘉祺跟张真源留你吃饭你只说是跟朋友有约。

  

  

  高中时期关系好的同学一起来了北京就想着找你聚一聚,只是没想到这场饭局里竟然还有你的前任。不过好在你跟刘耀文是好聚好散,这会倒也不觉得尴尬。

  

  

  老友相聚能说的话很多,从高中时代聊到天南地北,你的朋友却还是不尽兴,执意要叫KTV的工作人员在上一打啤酒。你酒量不好,没喝多少。手机没有电了,刘耀文刚好在你旁边,你就问了他时间。

  

  

  KTV的环境太过嘈杂,他要在麦霸洪亮的歌声里听清你说话实属不易。他偏了偏头侧过身来靠近你好半天才知道你问的是现在几点,他看了眼屏保上显示的十一点说道天不早了送你回家。

  

 

  

  你也没拒绝刘耀文,毕竟这个时间点自己回家确实不太安全。从滴滴车下来之后刘耀文站在楼下跟你聊了聊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一时间接不上话,好半天笑了笑回他还行吧。

  

  

  刘耀文看着你揪着包包的小动作就明了大概你的生活状况就不如你嘴里说得“还可以”了。他光是打量一下住宅区的环境也知道按正常情况下来说你的家庭条件怎么会住在偏离市中心的郊区呢。

  

  

  刘耀文挑了挑眉摸摸你的脑袋,

  

  

  “林知啊林知,怎么现在成闷葫芦了?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隔三差五就跟我吵一次呢,你现在声都不吭,我还挺不习惯的。”

  

  

  闷...吗?你都快忘了跟刘耀文在一起的状态了。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小女孩心性收不住,隔三差五的总要跟刘耀文闹个别扭。他哄了一次又一次大概到最后也没了耐心,分手的时候你还记得他说,

  

  

  “林知,你哪都好,怎么就那么作呢。”

  

  

  这样看来现在的你好像是挺闷的吧。耍脾气少了,大吵大闹也少了,就连不愉快都成了闷在心里的事儿了。难怪刘耀文不习惯,可你已经习惯了,

  

  

  “人嘛,总是会变的。”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大概是因为宋亚轩喜欢吧。

  

  

  “有事可以联系我。”

  

  

  刘耀文拍拍你的肩后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准备离开,你一回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亚轩。刘耀文跟宋亚轩在学校是打过照面的,他挑了挑眉点点头就算做打招呼,宋亚轩却没回应,到你身边搭着你就往回走,你只得挥了挥手跟刘耀文说拜拜。

  

  

  刘耀文一走宋亚轩搭着你的手就甩开了,他的情绪实在算不上好,打开门后重重地将钥匙扔在鞋柜上,踹了那双已经很脏的帆布鞋往卧室走。

  

  

  前几天下了场大雨,你猜宋亚轩的鞋大概是晚上从驻唱的酒吧回家必经的小巷中弄脏的,鞋边上都是泥泞。他也一直没清理,你叹了口气将他提起准备洗掉。

  

  

  你进卧室的时候宋亚轩正在看手机,斜眼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冷冷地让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小声地跟他说抱歉,你猜大概是手机没电关机他找不到你,所以才下楼找你。

  

  

  “你跟前男友聚会也没告诉我一声,我这要是再不下去你们俩是打算旧情复燃?嗯?”

  

  

  你听着宋亚轩满是讽刺的语气一时间竟然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解释,你明明记得你出去聚餐前是有给他发过微信的。你一边辩解道一边找来充电器给手机插上,打开微信界面看着那串红色的感叹号才知道大概是网络不好,消息还没发出去手机就已经自动关机了。

  

  

  “我看你们两就是旧情未泯呗。”

  

  

  好累啊。真的好累了。

  你突然就不想解释了。

  他从来不在意你的解释,不在意你的感受,甚至,不在意你。他从来不向你解释,他觉得没有必要。你次次向他解释,他也并不需要。

  

  

  那就这样吧。

  你也没力气了。

  

  

  

  

06.

  在最近生活一团糟高的时候光轮1932接到了一场小型音乐节的邀请,这大概算是接二连三的坏消息里唯一的好消息。尽管场子不大,可这好歹是他们第一次参加音乐节。

  

  

  一些短视频软件上有你给他们录制的一些小型商演和酒吧演出的视频,最近视频有了些热度,那个音乐节的负责人也是通过视频软件的私信联系上的他们。

  

  


  你比接到演出的三个人还要兴奋那么些许,找了学美术的同学来帮你设计了一个光轮1932专属的图案后开始自己DIY属于他们的毛巾。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多DIY几条,去早一些地发给底下的观众,说不定他们就会跟你一样喜欢上这个乐团呢?

  

  

  你每天晚上完成了自己的事后就从房间出来在客厅拿着一些水彩颜料在毛巾上涂涂画画,宋亚轩也不多过问,他要为了下个月的音乐节做准备,又正直毕业季,比你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本来就只有两个人的房子就变得更加安静了。

  

  

  演出的时间又进了些许,三个人除了去学校修课业,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排练的地下室跟乐器还有音乐相伴。宋亚轩甚至有两三天没回家,有时候练的晚了,厕所提前放了有洗漱用品,他们就干脆把地下室厕所的水管一拉往身上冲。地下室只有冷水,你担心他们感冒,可张真源非说你小姑娘家家的矫情。

  

  

  “现在大夏天的,水能冷到哪去!”

  

  

  你拦不住,也只能每天给他们送送饭。

  

  

  有一天你去送饭的时间早了些,地下室只有马嘉祺,宋亚轩跟张真源大概还没从学校赶过来。

  

  

  马嘉祺正在练鼓,看见你来了就笑笑放下鼓棒招呼你坐下,

  

  

  “闲着也是闲着,你想不想试试打鼓。”

  

  

  你把保温盒放在桌上又给他们把桌面上一些吃剩的零食给收拾好,听到他这么说不禁眼神亮了亮,但又觉得自己平白无故耽误他练鼓的进度,因而也只是推拒道,

  

  

  “算了算了,等下次你有空再教我吧。”

  

  

  马嘉祺笑了笑也没强求,你问他饿不饿他也就顺势在你身边坐下,打开保温盒就开始吃他的那份,

  

  

  “你是不是好久没弹过钢琴了?”

  

  

  马嘉祺在学校的琴房跟你碰见过,学校的乐团被送出去比赛,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都能看到放学了也还泡在琴房的你。有次他顺路经过琴房去帮张真源拿吉他的时候听见你在唱歌,他突然想到,你的嗓音条件其实很不错。

  

  

  马嘉祺忽的灵光一现抬头看看你又搅弄一下保温盒里的饭,最后眼神亮晶晶地问你要不要来给他们新歌录一个和声。

  

  

  马嘉祺想到你的嗓音或许和这次的新歌是可以相搭的,如果这样不仅能改好新歌,还能帮助你的心情从多雨转晴的话,也是一举两得。

  

  

  你当下被马嘉祺的提议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地摆摆手说你肯定不行,你几乎是重复地阐述自己不能做好的观点,可马嘉祺却一次又一次地打断你。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你,也不转移视线,他的语气坚定而又温柔,说道,

  

  

  “阿知,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最终你还是忍不住被马嘉祺说服了,到底还是没有耐住他的死缠烂打。更何况你确实是受过一些声乐培训的,不能说对他的提议完全不心动。于是最近你跟马嘉祺总在地下室偷偷摸摸地打着商量,说最好能给宋亚轩一个惊喜。

  

  

  宋亚轩看着总在地下室凑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心气不顺。不是说看见女朋友跟兄弟频繁交流的占有欲作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两个不可能发展出什么。他的怒气只集中在女朋友偏偏愿意和乐队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交流,偏偏到他面前就闭口不提。甚至连他们聊些什么,也没人愿意透露给他。

  

  

  操#他#妈#的,合着他成多余的了?

  

  

  宋亚轩把你昨晚刚DIY好的属于他的那条毛巾用力扔在桌上弄出动静试图让正挤在马嘉祺鼓边的三个人注意到他,但效果甚微。他几乎接连几天都受到了一样的冷落。

  

  

  直到周日晚上马嘉祺给了他一版加了你和声之后的Demo,宋亚轩看着站在身边眼睛亮亮的你却皱着眉头说马嘉祺跟张真源合着你一起胡闹。


  

  

  马嘉祺还没说话,宋亚轩的眉头却已经皱得够紧了。你低着头想到大概自己就是不适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的。钢琴也是,唱歌也是。要得到宋亚轩的认可太难了。张真源见状赶忙出来缓解气氛说这事儿可以再商量,可宋亚轩的态度比另外两个人都要坚决得多。

  

  

  他不单止是因为跟你斗气,只是从专业角度出发的话,你的声乐能力确实没达到他的标准。马嘉祺也一样,他相信马嘉祺跟张真源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只是他们两似乎都心照不宣的想拿这事儿来帮助他们缓和已经僵化近一个月的关系,似乎又好心办了坏事。这个恶人宋亚轩当了,你们的关系又更僵了。

  

  

  宋亚轩在音乐上的态度近乎是严苛的,你看着马嘉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就在他跟宋亚轩要起下一轮争辩之前拉着他的衣袖怼了怼示意他别再说话。你弯腰把桌上吃饭剩下的保温盒给叠好就装进了环保袋里,

  

  

  “没关系,你们练嘛,我那就娱乐一下,登不了台面的。我先回家啦,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也不敢去看他们三个当中的任何人,你怕给他们看到你又忍不住要掉眼泪的样子。那样会影响他们训练,也一定会影响他们的心情。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委屈。委屈宋亚轩不留情面地否定你,委屈为什么他就不能来哄哄你。

  

  

  其实林知特别特别好哄。

  

  

  你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出了地下室以后就掉眼泪了。

  

  

  

  

07.

  离音乐节的日子越近宋亚轩的神经绷得越紧,你尽可能的不给他添麻烦。在演出的那一天早早地赶到场地给几个比较早到的小姐姐送了几条画有光轮1932标志的乐团毛巾。嫌这不够,你还把宿舍没课的室友都给拽了出来给他们捧场。

  

  


  马嘉祺看见跟室友站在一堆的你过来跟你们聊了几句,他教养向来很好,笑着跟你室友们打了招呼,又问你几句会不会很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风扇递给你。

  

  

  室友本来在用刚刚收到的宣传单扇风,这会比你还快地接过风扇就先谢过马嘉祺。你无奈地笑笑向马嘉祺说谢谢。

  

  

  宋亚轩就在不远处站着,他刚刚检查完设备,确定没有问题,想要来找你,却看见似乎没有他,你们这一个小群体也已经相处的非常愉快。

  

  


  宋亚轩冷笑着舔了舔后牙槽,停住原本想要走过来的步子转身离开。

  

  

  你向马嘉祺问起宋亚轩的去向,马嘉祺就带着你去了后台。马嘉祺的鼓还在休息室内放着,一会工作人员会来搬走。


  

  

  宋亚轩正在休息室内发呆,看见你跟马嘉祺一起进来就更加火大。他嘴角抿着的笑意明明就不是出自真心的,果然马嘉祺一出去,休息室内的天地就近乎成为了狂风暴雨。

  

  

  宋亚轩扣着你的腰把你压在一边,两只手被他扣着举过头顶。他大概没有留心,你的腰在他推搡的时候撞到鼓边碰得生疼,你几乎是一下子就掉了生理泪水。咸湿的液体顺着你的脸颊滑落流淌过交帖的双唇,你的唇瓣被宋亚轩咬的又红又疼就快要破皮,而他突地送开你的手让你整个人差点脱力地掉在地上,他扶着你的胳膊恨恨地笑,

  

  

  “林知,你#他#妈#现在是不是除了我跟谁都能聊得开心?”

  

  

  他说完没给你留时间回答,狠狠地关上休息室的门去了前台准备。你扶着腰缩在角落里,冷汗一直从额头滴落下来。

  

  

  你疼得冷汗直冒,旧伤复发,你这会几乎直不起腰来走路。这本来就只是场小型音乐节,规模不大,观众也不算多。光轮1932没有名气,被放在开场几分钟的节目热了个场,马嘉祺的板凳都没坐热,他们就从舞台上下来了。

 

    

  你没能到台下去看他们演出,但彩排的时候帮他们拍过视频。虽然时长不多,但你是能感受到站上真正舞台的人的表演状态跟在昏暗的酒吧里是不一样的。他们确实该站在更大的舞台做自己喜欢的音乐。

  

  

  等你缓过来往门外走去找他们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回后台的宋亚轩,他大概一样也看见了你的。

  

  

  刚刚有看了演出的胆大小姑娘拿着刚刚被你分到的毛巾来搭讪宋亚轩说成了他的粉丝,问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而宋亚轩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你笑,你分不清他到底是冲谁笑,只知道那个笑容也并不善意。

  

  

  你们对视的瞬间宋亚轩想了很多,他想了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刚刚在台上听着底下一下女孩的欢呼声时缺少了什么。而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突然明白。


  

  

  少的是他的爱人没有去看他的第一次演出。

  

  

  于是他笑了,笑得那样单纯又灿烂,可也残忍又暴戾,

  

  

  “没有。”

  

  

  他从女孩手里接过那条毛巾,随手扔在一边。接过女孩的口红,在她的手臂上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他不会加,但他可以给。

  

  

  他确保他们的交谈声足以让不远处的你听见,如果这能让你生气的话,他至少可以确认,你还在意他。

  

  

  可你走了,你一声没吭,只是就那么走了。

  

  

  宋亚轩在那一瞬间觉得什么事情都乱套了,失去他掌握的事情很多,你的情绪不再为他波动似乎也算一件。他打发了那个女孩走后追上本就走不快的你,他叫你的名字你没应,他就去拉你的手。

  

  

  你甩开以后没忍住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你去找刘蕊找那些妹妹啊,你别再找我了,我怕了......”


  

  

  “实在不喜欢我我们就分......”

  

  

  “想都不要想。我不找你找谁啊?”

  

  

  宋亚轩看着你短时间内停不下来的眼泪慌了阵脚,正想说些好话,可在听到你想说出那两个字眼的时候被踩准了精准的雷区。怎么闹怎么吵都好,他听不得那两个字,那对于他来说是禁区。他的话在情绪的使然下变得扎人又刺耳,没有分寸也没有底线,扎得你遍体鳞伤也鲜血横流,

  

  

  “你还想跟谁在一起?”

  

  

  “林知,你现在让我去找刘蕊,但你#他#妈别忘了,当初做三的可是你。”

  

  

  你突然觉得你筑起来的围墙在那一刻悉数倒塌了。没有骑士为你保驾护航,而你顶着家人的压力和外人看法的勇气全部被宋亚轩葬送了。

  

  

  你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可你没法听这话从宋亚轩嘴里说出来。

  

  

  你在瞬间举起要落在宋亚轩脸上的手在下一秒落在了自己身上。宋亚轩看着你脸上标红的印记又惊又慌,他本来做好了挨那一耳光的打算,也就是话出口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话里的不妥。

  

  

  你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笑了。

  

  

  他没必要自责。

  他说的就是事实。

  

  

  就像刚刚,不管出于什么立场,他仍然也不承认,你是他的女朋友。

  你见不得光,从过去到现在,都一样的。

  

  

  

  

08.

  那天晚上你在宿舍哭了好久,哭得累了就翻出手机来死命翻相册,翻跟他的回忆跟他有关的便签,你也不想跟他分手的,你明明就不愿意的。

  

  

  哭得要喘不过气你的室友就轮流抱着你安慰,陈琳在一旁死命地揉你的头骂你为什么哭都要小心翼翼的,

  

  

  “你#他#妈#要哭就哭大声点,我们又#他#妈#不是宋亚轩,你对自己好一点。”

  

  

  “林知,哭出来就没事了,我们都在呢。”

  

  

  陈琳的话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你终于没再绷住情绪把脸埋在她的肩上嚎啕大哭。

  

  

  可你真的还是好爱宋亚轩啊。

  

  

  


  

09.

  宋亚轩的情况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那天晚上回家以后他被一通陌生来电骂了半个小时,他知道那是陈琳,因而一句都没反驳。

  

  

  他跑到张真源跟马嘉祺那买醉,张真源不陪他喝,马嘉祺也只是冷冷地说他自作自受。他在外面游荡的满身疮痍,回到家后也没人倾诉,音乐倒成了他最好的发泄。

  

  

  音乐节的主办方想邀请他们到下一个城市再上一场,三个人又开始泡在地下室排练。可惜进程并不顺利,乐队的气氛每天都很低迷,也少了来送饭的人,因为谱子起了争执的马嘉祺和宋亚轩扭打在了地上。

  

  

  “这个乐队谁爱搞谁搞,老子不干了。”

  


  “宋亚轩,有病就他#妈去治,老子也#他#妈#的受够你了。”

  

  

  张真源把还准备将拳头落下的马嘉祺给拉开后又嫌不解气地给了宋亚轩一拳,

  

  

  “有句话马嘉祺说得对,你他妈就是自作自受。”

  

  

  而宋亚轩怒极反笑,

  

  

  “对,我他妈就是有病。”

  

  

  

  

10.

  你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不为别的,陈琳不让。她每天说着他那么大人了又不会自己饿死,你也想着两个人暂时冷静几天,也听张真源说了最近的排练不顺利,因而不愿意去这个节骨点上火上浇油。

  

  

  是宋亚轩先联系的你。你那天上午接到电话让你今天早点回家以后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也觉得是该好好沟通一下。提前买了点食材打算晚上给宋亚轩做点好吃的,一推门发现满地的狼藉。喝剩的啤酒瓶随意滚在地上,桌上全是吃剩的零食。

  

  

  而宋亚轩这个人窝在沙发上,长腿搭在桌子上,两根指头夹着一根烟仰着头吐云吐雾。你靠近去收拾桌子,又看见他的满眼乌青。他大概是有段时间没刮胡子,刘海也又长长了遮住他的半边眼睛。

  

  

  他拉住你收拾的手后将烟碾灭在烟灰缸里靠近你,是满身的酒味,

  

  

  “林知,你看看这里哪里还有家的样子啊?”

  

  


  “没事,我一会收拾干净就好了。”

  

  

  宋亚轩一只手揽着你的后脑勺揉揉你的头发,盯着你的眼睛好久才笑出声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吧。”

  “林知,我放过你了。”

  

  

  怎么会呢。你不就几天没有回家,为什么事情就到了要分手这一步了。可明明是他让你想都不要想,怎么就这样了呢?

  

  

  你在那一瞬间变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凭着本能的动作收拾桌上的垃圾想跟他说一会再谈,他却先一步看透你的想法,

  

  

  “林知,我认真的。”

  

  

  不能哭,你偷偷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不会喜欢你哭的,他最讨厌你哭了。你在宿舍哭的够了,这会就不应该在他面前招他厌倦。你尝试压下声音里的哭腔却忍不住打颤,拽着他的手尽可能小声地问,


  

  

  “不要分手好不好,你觉得我哪里做错了就跟我说,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就改......”

  

  

  “只要不分手,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可宋亚轩决定了的事情没有那么好动摇的,更何况在这种事上。他说出这话你就知道你的挽回十有八九都将会是无用功,可就像人在死亡前的垂死挣扎,你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你待会就去收拾东西搬走吧。”

  

  

  宋亚轩说完就要起身,可你坐在地毯上把他重新拽回沙发里趴在他的膝盖上,还是不敢掉眼泪,尝试让他心软一些,

  

  

  “待会这么晚了你让我搬去哪啊...宿舍会门禁的...”


  

  

  宋亚轩看着趴在他膝盖处要哭也不敢哭的你又犯了他的老毛病,他又一次一针见血让你说不出话,

  

  

  “林知,我拜托你爱别人之前,先学会爱你自己吧。”

  

  

  “你连自己都不爱,我怎么能去爱你啊。”

  

  

  你的行李箱从房间被他拉出来碰的砸在你的眼前,而他无视你的哭声出了门,

  

  

  “你不走我走,这几天就把你东西搬干净。”

  

  

  

  

11.

  人不是听不见哭声就不会心痛的,不然宋亚轩也不会在马嘉祺跟张真源那喝得酩酊大醉。

  

  

  这次他们两没再冷眼旁观,同情,大概也痛心。

  

  

  宋亚轩的躁郁症镇静剂是林知。

  可现在林知不在了。

  

  

  曾经觉得刘蕊是宋亚轩的解药,其实现在看来,解药未必有镇静剂重要。

  

  

  “马哥啊,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听你的去看那个狗#屁的心理医生。”

  “不过也是,疯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