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网易LOFTER服务协议》的一些答疑】
亲爱的小伙伴们,我们关注到近期有同学对《网易LOFTER服务协议》其中的某些条款有一些疑问。我们在此做一些答疑:
一:关于服务协议6.2 的几个问题
[图片]
Q1. 在LOFTER发布作品,是否意味着所有版权归LOFTER所有?
你在LOFTER上发布的全部内容,版权均归你本人所有!
PS:如果我们在LOFTER之外的其他平台使用你的作品,我们都会积极取得你的授权。比如现在苹果商店的部分宣传图来自陈帆fotochen老师,我们是在使用前先取得了陈帆fotochen老师的授权后才投入使用。
Q2. 信息网络传播权到底是什么?
(...
亲爱的小伙伴们,我们关注到近期有同学对《网易LOFTER服务协议》其中的某些条款有一些疑问。我们在此做一些答疑:
一:关于服务协议6.2 的几个问题
Q1. 在LOFTER发布作品,是否意味着所有版权归LOFTER所有?
你在LOFTER上发布的全部内容,版权均归你本人所有!
PS:如果我们在LOFTER之外的其他平台使用你的作品,我们都会积极取得你的授权。比如现在苹果商店的部分宣传图来自陈帆fotochen老师,我们是在使用前先取得了陈帆fotochen老师的授权后才投入使用。
Q2. 信息网络传播权到底是什么?
(来自LOFTER法务小姐姐的解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第十条规定,所谓信息网络传播权即以有线或者无线的方式向公众提供作品,使公众可以在其个人选定的时间和地点获得作品的权利。
大概意思就是:比如说,用户在LOFTER上展示内容,而其他用户想随时看到某个图片,那么LOFTER就需要获得这项权利的授权才能提供给大家看。
另外,根据著作权法的规定,著作权就是版权。信息网络传播权只是法律规定的十七项著作权中的一项。
Q3. 根据现有用户协议,网易和LOFTER可以免费商用作者作品?
再次强调一遍,你在LOFTER上发布的所有作品,版权均归你本人所有。
如果LOFTER想要商用你的作品,肯定、也必须要跟你本人取得联系、沟通与合作,并支付相应费用。比如我们曾经合作过5款手机壳的JamieZ.(合作连接https://zjamiez.lofter.com/post/1f6fa04d_12e1a6357)
Q4. 作者的商稿发在LOFTER上,是否意味着LOFTER跟作者同时享有版权?
再再次强调一遍,你在LOFTER发布作品后,你仍拥有作品的完整著作权,你是作品的权利人,你有将作品授权给任何其他家服务商的权利,可授权给其他任何平台使用。
二:关于服务协议6.3的问题
Q1. 这个协议中LOFTER拥有的知识产品包括什么?用户发布的作品是不是也属于LOFTER?
翻译一下:这个条款中表达的意思是:LOFTER团队自行研发的东西,包括icon啦,图标啦,颜色啦,logo啦属于LOFTER自己的知识产权。其他用户发的,版权属于用户。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在评论和私信中留言给我们,我们和法务小姐姐看怎么调整我们的法律用词,让大家更清晰明了。
【均棋/元与均棋】| 我养父的四次相亲(中)
仍旧是和 @旷野醉云 的养父子联文,全文分上中下,今日努力双更完结。
无差/养父子/出版社编辑圈 X 高中生js
(本质真的是疼痛文学)
本篇js视角,圈爹相亲四次,次次惨败。别问,问就是他没桃花。
//
【3】
食不甘味吃完饭,我和郑大爷走回家,心里还是怎么想怎么疙瘩。他都不要我了我跟他并排走干啥?他都不要我了我何必跟他讲话?他都不要我了我管他电话响干嘛?冤有头债有主,一想他我就心里添堵,自问三连心里苦,一路快走有意甩他两步。
我进了楼里电梯都想把他夹门缝,钥匙在口袋里我都不乐意动,干站着等他掏...
仍旧是和 @旷野醉云 的养父子联文,全文分上中下,今日努力双更完结。
无差/养父子/出版社编辑圈 X 高中生js
(本质真的是疼痛文学)
本篇js视角,圈爹相亲四次,次次惨败。别问,问就是他没桃花。
//
【3】
食不甘味吃完饭,我和郑大爷走回家,心里还是怎么想怎么疙瘩。他都不要我了我跟他并排走干啥?他都不要我了我何必跟他讲话?他都不要我了我管他电话响干嘛?冤有头债有主,一想他我就心里添堵,自问三连心里苦,一路快走有意甩他两步。
我进了楼里电梯都想把他夹门缝,钥匙在口袋里我都不乐意动,干站着等他掏钥匙开门。郑大爷好像没觉着我生气,自然地上口袋里摸钥匙,手机却在那儿震个不停。他接起电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不过并没打算避着我。
“喂?”
……我一听声就知道是郑大爷他们出版社那个长得像悟空一样的领导。
“……路上发现我被举报盗号了。”
“不麻烦了,卸载了。”
“别,均朔要高考了。本来我也没那心思。”
我一边在心里把那多管闲事的猴子谴责八百遍,一边美滋滋心安理得地默念:不管我赖不赖得了郑大爷一辈子,总归还是能赖一时。我立马掏出钥匙转开了锁,笑嘻嘻地把圈老板迎进家门。
我也不得不赖这一时——苦逼高三狗,饭还得恰,考试得苟。四处面试的车票靠得他报销,越发频繁的挑灯夜战得靠他夜宵,不过我没想到,郑大爷会从出版社请了假陪我从南到北地应考。
我本来想拒绝的,真的。他也不跟我争,可我收拾行李他也收拾行李,我报备考试日子他倒先买了票,我要跟他吵他就跟我笑,这谁顶得住啊?
当然就没拒绝得了。
最后一门英语的结束钟声一响,三年时间从试卷上哗哗流逝,我留下卷子走出教室,高中生涯正式打板结束。
高考完的那天郑大爷来考点接我,郑重其事地站在教育考试书店的黄招牌下,他闷骚地穿了条中裤,手插在口袋里头装酷,明显找了Tony做了发型,有想法的两撮刘海在脑门儿直竖。
郑大爷为了今天很努力,收拾还得挺有诚意。
啧,看不出来哈,好有仪式感一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我教育自己,徐均朔,大日子稳重一点,要严肃。
郑大爷好像看见我了,他第一个动作居然是张开双臂。嚯,奇了,从小到大他没对我有啥亲密举动,今天这是要倾情相拥?虽然我觉得两个成熟男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有伤风化,但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指不定就没了呢——我果断放弃天人交战,有便宜不占我王八蛋,男人的尊严又不能当饭。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抱住了郑大爷,比自己想像得更快。头埋进他胸膛,肋骨箍得嘎啦响,心口还挺烫。
“均朔,背挺直!”他抱着我居然笑出了声,毫不留情地一掌敲在我脊柱上。
……我还在自我麻醉酝酿眼泪,指望你维持气氛我是信了大头鬼。
至于最后大学能去哪儿,我心里其实有数,郑大爷也不问,好像他心里也有数。可能这也算一家人的默契,在本行上自知且自信。
整个六月,我赶场子似的奔赴无休止的饭局,其实都是一拨人没完没了地聚。最后一个夏天了,“以后就没机会了”这句话有那么大的魔力——然而饭桌上哪会有人痛哭流涕,喝个酒倒是能醉得可以。
出分前一天我又被call出了门,谁的局根本不重要,反正都是吃饭唱歌打牌一条龙。这次这家ktv还搞高考生优惠活动,凭高考准考证消费满300送一箱啤酒。一提唱歌我老被cue,为了逃cue只能灌酒,灌了几听有点上头,抓去打牌输了个透,输牌还得继续灌酒,数不清了更加上头。
最后是手机铃声拯救了我,一女同学恰巧今天生日,喊我们去ktv隔壁的日料店一起庆祝。
“均朔,你能来吗?”姑娘在那头怯生生地问。
“去去去当然去!”我赶紧憋住酒嗝,闻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推着这帮往死里灌我的王八蛋往日料店走。
女孩子的饭局果然好得多,日料店里没有晃眼的光线,空调嗖嗖冒冷气,吹得我酒劲儿都下去几分。
正经事总归不能忘,毕竟是人女孩子约的我。我赶紧四处搜寻寿星,扒拉着人堆穿过去,祝她生日快乐,明天出分能有个好结果,所有愿望都实现。
没想到她脸一下子红了,好像想说啥又憋了半天,到最后只是重重冲我点了点头。我觉着感动成这样倒也不必,帮着她招呼同学们分蛋糕。
我正在用那不好使的塑料刀和奶油战斗,寿星姑娘在旁边突然说:“均朔,我…我喜欢你!”惊得我刀猛地一打滑,手足无措地看着它滑到桌布上。我像个二愣子一样使劲儿摇摇头,却什么话也讲不出口。
我…这是…被表白了?
酒精真是要人命,怪不得郑大爷从来不让我碰——脑袋一半沉迷一半沉迷,根本清醒不了。
“别爱他,没结果。”这时班花的声音从边上响起。我和寿星本来相对无言比谁更尴尬,闻言一起转头,班花又发出一声冷笑。
这都什么事儿?哦,想起来了,上次和班花见面我忙着搅黄郑大爷相亲,抛下她确实不大礼貌,但是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害,喝酒误事,我像个呆头鹅一样不会反驳。
“诶诶?!徐均朔,这不就是你那个谁——”班花又是一声惊呼,呆头鹅徐均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睁大眼睛辨认,居然是郑棋元。
?等等,什么叫“我那个谁”?上次我不都跟你解释了吗?咋还没完了呢?
脑回里都是酒精,思考起来实在费劲,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向郑大爷那面儿盯,双人桌另一边的白裙靓女好不容易看清。
我被一记重拳打醒。
…郑棋元又在相亲。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怒气冲冲地冲到他桌前的,只模模糊糊听到这位有点面熟的女士问郑大爷,“诶这不是单位里见过的小伙子,他不是你弟弟吗?”
我带着十二分的凶狠打断:“狗屁弟弟,我是他男朋友。”
我被自己吓得魂飞魄散,郑棋元捂了我的嘴呼啦一下扯出门外,从冰冷的空调间被拖到六月的燥热的夜晚里汗蒸。
“徐均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竟然喊了我大名,他很少喊我大名的。
别跟我瞪眼,我也就这欧式双眼皮比你大点,我说啥了不就是说我是个gay,还tm是伪恋父情结,一惊一乍的干啥——我徐均朔穿鞋身高一米八(脱鞋也有一米七八),好学上进人见人夸,混血浓眉宜室宜家,小你十六完美年龄差,你也不算亏呀……
我在心里大着舌头说自己,徐、徐均suo,sei、sei、sei给的你勇气,梁静茹吗?得亏喝了这么三四五六七…八瓶,才能这么不要脸。
不用猜也知道,他此时此刻一定瞪着我,薄薄的嘴唇一定紧紧抿成一条线,眼角的鱼尾纹也一定见鬼地好看。
他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废话,我当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要知道我还敢说吗?
可我还是猛地抬头盯住他的眼,为什么偏是这么热的天,汗水都糊住我视线。
夜色都打碎,月光照我醉,逼我对他掏心掏肺负荆请罪。
哪怕就这一次,六月二十三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我没喝醉,”我不该这么开头的,这简直降低了我所有陈词的可信度,可我必须一鼓作气,不然我一辈子也说不出口了,“我没把你当过爸爸,也没把你当亲戚,从小到大都是一样。我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就是你每次去相亲的时候,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我不想让你和别人在一起,才一次一次搞砸你的相亲。”我抹了把眼睛,乱七八糟地宣泄占有欲,都忘了心虚。
“因为我喜欢你,”我猛地换了口气,居然直接喊出了声,原来根本没费什么力气。我的力气都被用去掐他的手腕,徒劳地指望用疼痛换他相信,“成年人的那种喜欢你,不是作为你的养子、你的弟弟那样的喜欢。我分得清的。”
“我做梦梦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梦得越多我就越确定,不是我任性。你笑起来特别帅,但是对我来说帅不是重点;我就希望你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你是我一辈子最重要的人,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爱你。你不要不要我。”
我刚才说我爱他吗?
我当然爱他,我凭什么不爱他,我凭什么不能爱他。此刻我死死地扣着他的手,仿佛十年前他也坚定地牵住我的手,把我从警局刺目的白炽灯下带走,孑然一身地修补我的伤口,陪我从九长到十九。他是救我的恩人、教我的老师、懂我的挚友、陪我的兄长、罩我的父亲,他对我来说是任何人,凭什么不能是我的爱人。
郑棋元肯定觉得我是个疯子,毕竟连我也想送自己进精神病院。就算全是喝醉的疯话,我仍然千万次在心里喊我爱他。
到底我还是拒绝面对自己扔下的原子弹炸出的大坑,和醉意战斗十分钟落花流水光荣牺牲。
TBC
(双视角食用效果更佳,圈视角走这里)
【杂谈】虐梗四十题
总结了故事创作里常见的四十个虐梗,放置于此,仅供参考。
(1)还没来得及公开就已结束的恋情
(2)刚刚获得便又失去的希望
(3)至死都未能解开的惨痛误会
(4)已经找不到道歉对象的愧疚
(5)只差一点就能避免的永远错过
(6)一直被当成是谎言的诚恳坦白
(7)至始至终无人知晓的自我牺牲
(8)在对方眼中不值一提的重大付出
(9)即使说出口也已经没用了的事实真相
(10)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魔鬼抉择
(11)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当初真正失去了什么
(12)始终牢记的人早把自己忘了
(13)初衷便是欺骗的虚假情谊
(14)看似还有希望之时其实已经没有希望了
(15)原来很...
总结了故事创作里常见的四十个虐梗,放置于此,仅供参考。
(1)还没来得及公开就已结束的恋情
(2)刚刚获得便又失去的希望
(3)至死都未能解开的惨痛误会
(4)已经找不到道歉对象的愧疚
(5)只差一点就能避免的永远错过
(6)一直被当成是谎言的诚恳坦白
(7)至始至终无人知晓的自我牺牲
(8)在对方眼中不值一提的重大付出
(9)即使说出口也已经没用了的事实真相
(10)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魔鬼抉择
(11)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当初真正失去了什么
(12)始终牢记的人早把自己忘了
(13)初衷便是欺骗的虚假情谊
(14)看似还有希望之时其实已经没有希望了
(15)原来很在意的愿望在达成时早就不在意了
(16)自己于在意之人眼中并无特别
(17)两人的约定只有一个人记得
(18)两人共同的誓言只有一个人遵守
(19)只差一步便能挽回的糟糕局面
(20)满腔怨怒委屈却找不到可以为之负责的对象
(21)不懂真正代价的糊涂交换
(22)两人间无能为力的渐行渐远
(23)情愿自我欺骗也不愿正视的真相
(24)转瞬即逝的人生巅峰
(25)身处热闹的极端孤独
(26)因为再没有什么期待才表现出的释然
(27)没有其他选择而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28)无论如何都得不到认可的努力
(29)两人最后都没等到对方的道歉
(30)走到终点才发现路一开始便选错了
(31)见识过光明之后却得继续忍受黑暗
(32)维系情谊的脆弱平衡遭到破坏且无法修复
(33)不被感激反被误解与嫌弃的善意
(34)都为对方好但却不知道对方真正想要什么
(35)自己的痛苦在对方眼中只是好玩的笑话
(36)发现并没有人真的站在自己这边
(37)造成更加严重后果的善意欺骗
(38)爱恋产生的基础一开始就不存在
(39)怨恨产生的基础一开始也不存在
(40)从未真正拥有过失去后会令人痛苦的东西
此文姐妹篇:甜梗四十题
碎碎念:借机声明一波,请大家千万不要认为我是专门产出小甜饼的,毕竟以上虐梗我好像基本上都写过(逃
PS:以上虐梗都是在过往各种作品中的常见设定,使用者数不胜数,而且大部分梗在现实生活中也很常见,我只是做了整理总结,不需要问我借梗哈。
【黄/到/即/日】误食洋地黄
*
八一七,宜,食洋地黄
高杨遇上黄子弘凡,黄子弘凡遇上高杨,就像误食洋地黄。
一见你,我就心律不齐。
*
共有二十六位老师参加此次联车活动。
0:00@Senji。
0:30@他的眉梢
1:00@夏小舞
2:00@SURE
3:00@越嶺。
4:00@Kaguya
5:00@桀宴宴桀
6:00@HClO
7:00@_小話唠儿
8:00@不知月
9:00@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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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七,宜,食洋地黄
高杨遇上黄子弘凡,黄子弘凡遇上高杨,就像误食洋地黄。
一见你,我就心律不齐。
*
共有二十六位老师参加此次联车活动。
0:00@Senji。
0:30@他的眉梢
1:00@夏小舞
2:00@SURE
3:00@越嶺。
4:00@Kaguya
5:00@桀宴宴桀
6:00@HClO
7:00@_小話唠儿
8:00@不知月
9:00@999治不好的拖延症
10:00@叽哔叽坛主
11:00@六六六六六啊您
12:00@凤兮凤兮
13:00@维尼
14:00@落日金桔
15:00@Gabryl
16:00@林予择
17:00@金金今天爬墙了吗
18:00@不恋长安
19:00@西番莲星冰乐
20:00@勤奋克苦
21:00@嫣然酱
22:30@星云宝贝
23:00@没墨的铅芯
列车即将发动,请各位乘客上车。
隆重感谢 @Kaguya 老师做的图!!!!!快来夸爆老师!!!
[羊凡]星星看得到(上)
AI羊x宇宙海盗凡,AU
试个水…!
---
“成千上万亿座星系,一万亿亿颗星球,六合八荒亘古至今,你能这样落在我的灵魂面前,概率已经是奇迹的三次方。”
PS.建议搭配bgm:末日飞船-周深&唐汉霄
光年之外-邓紫棋
大船-鞠红川
PSS.开心的话编号89757...
AI羊x宇宙海盗凡,AU
试个水…!
---
“成千上万亿座星系,一万亿亿颗星球,六合八荒亘古至今,你能这样落在我的灵魂面前,概率已经是奇迹的三次方。”
PS.建议搭配bgm:末日飞船-周深&唐汉霄
光年之外-邓紫棋
大船-鞠红川
PSS.开心的话编号89757也可以(什么)
0
7月10日
第4608天
天气 晴
6:02出现短暂伽马射线风暴
土质开采顺利
荒芜面积47%
暗河开始解冻
未检测到生命体征
高杨关闭备忘录面板,从他被当成人工智能失败品而丢弃在这个星球上的第一天开始,里面攒了几千条极短的日记,固定的格式内容,苍白、无趣。
我只不过是对金融不太在行。高杨这么想。
他因西方经济学成绩不合格而被遗弃第1006天后,系统衍生出了自主意识。高杨睁开眼观察这颗荒芜破败又诡秘的星球,苍凉没有生机,地平线辽远连向漆黑的宇宙深处,肉眼可见几光年外的一条小行星带上下浮动着,再远处一颗主序星慢慢燃烧,说天气晴朗的意思也只是它烧得正常。
高杨遇到过失事坠毁的无人飞船从小行星带中撞过来,里面有够他用两百多年的备用电源和数以万计的植物种子,于是他开始种植。
种树、种花、种菜……什么都种。他不知道这个星球上是否有氧气,但起码这些绿色的小玩意儿长得都挺好。
……有时候会有点点好过头。高杨看着一株三个他那么高的白菜想,他的资料库里显示地球上的白菜该只到小腿肚。
问题不大,反正他不靠这个过活。高杨解了衬衫扣子打开左胸前的纽门,里面一管荧蓝色的电池闪着个红点,他将电池抠出来,从兜里拿出一枚新的按进去,极目远眺,地平线那头的黑暗里又掀起了一阵绚烂夺目的爆炸衍射,光浪盖过行星带陨石层奔涌向前。
1
7月15日
第4613天
局部地区小型降水
气候检测无异常
土质开采顺利
荒芜面积47%
暗河解冻过半
西南方花田检测到生命体征
高杨在一片半高的冰岛罂粟中发现了一个飞船逃生舱。
舱门紧闭着,高杨手摸上去,隔着数层高密度保护层感受到了生命体的心跳,舱门显示器屏幕上说逃生舱里躺着一个活物,继而闪出一行字:
请输入密码:□□□□□□
…这还要输入密码?
高杨疑惑,随手按了六个数字。
叮一声,舱门开了。
高杨:?
大片白色的雾气随舱门缓缓开启嘶啦一声喷涌出来,雾气消散后高杨看见里面躺着个男孩,身着特质纤维航天服闭着眼,过分安静地躺在窄小的逃生舱中,胸口随呼吸一起一伏,眼睫被气息震得蹁跹颤动。逃生舱被大簇大簇纯白的罂粟花拥住,像高杨在童话书里读到过的公主的水晶棺。
高杨站在花中,罂粟柔软嫩白的瓣贴在他脚踝痒痒的,他想起童话书中写王子会将沉睡的公主吻醒,于是鬼使神差地走到舱前俯下了身子,尽管他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高杨正对上男孩脸盯了一会,男孩醒了。
“…妈呀!!!!”他连喊带爬抄起身边的一把小匕首放在胸前想坐起来,又砰一下撞上高杨的脑门碰出好大一声响。高杨被这一下撞得连连后退,他没有痛觉,但从对面坐起的男孩眼角飚着的泪花来看刚刚那下应该挺疼。
男孩把匕首尖对准陌生人,眼里满是同归于尽的决绝和恐慌,胡乱地喊着按下了手柄上的按钮:“别吃我啊啊啊——!!!!!”
轰一声,高杨的视线被风浪卷起的飞沙走砺模糊了。
2
高杨盘腿坐在柴堆起的篝火旁,用树杈串了大片蘑菇放火上烤。隔着摇曳火焰坐在他对面的男孩叫黄子弘凡,是一队遇到超新星坍缩的宇宙海盗中死里逃生的幸存者,他在这个星球上遇到的第一个人类。两人间气氛一度十分尴尬,但好在食物的力量趋近于正无穷,黄子弘凡终于开口:“那个,再不吃就糊了……”
高杨愣了愣,伸手把蘑菇递给他。
“你不吃吗?”黄子弘凡问。
高杨摇摇头,解开衬衫的三颗扣子抠开胸前的小门,里面有一管蓝荧荧的液体电源被复杂的电路线缠绕着。
黄子弘凡惊了:“你是机器人!?太牛了吧,哪家公司生产的啊?实不相瞒我在屈身做海盗之前可是地球上数一数二的科研家,真的你别不信,我的逃生舱就是我亲手设计研发的,能抗八级宇宙风暴还能隔离百分之九十九点五的太空辐射……你坏了我还能修你呢!回头有空了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内部构造?太牛了!!”他边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半个烤青椒,淡的要命但也不至于饿肚子。
高杨又递给他一串烤百合,他深刻感受到了这个人类的话多且密:“你的舱门密码系统有问题,我随便按开的。”
“哦那个,我设置的呀!”黄子弘凡朝他乐,“我是在逃生诶,当然是希望赶紧有个人能把我救出来,所以随便按六个数字就能开啦。”他说完又反应过来什么,连忙起身站定,朝高杨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下午我刚醒时以为被食人族部落抓到了,吓我一跳所以不小心用激光烧了你一半花田,实在对不起!”
高杨扯起一个人类表示友好的笑:“没事的。你什么时候走?”
小孩儿的脸一下子垮了:“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高杨挑眉。
“这里有这么多吃的你也用不着……我在这个星球上待着绝对不会给你造成影响的,真的!我发誓!不会对你的生命和电池什么的造成任何威胁,还可以给你浇水种地做牛做马,你故障了我也可以给你修!要是让我继续去流浪的话我一没飞船很危险,二没那么多备用氧气,随时可能都会窒息变成一个茫茫宇宙中漂泊的无依无靠的干尸,多可怜啊,那你救我还不如不救,送佛送到西嘛,你接济我一下!”黄子弘凡越说越难过,伸出三根手指比划在耳侧伸得笔直。
高杨越听越觉得好玩,想笑又只能忍住:“可是这里没有别人,你发誓有什么用?”
“有呀!”黄子弘凡急了,伸手往上一指,“天上的星星看得到!”
高杨愣住了。他仰头看着星光下男孩的身影,极光绸带一样圈在他周遭,他手指尖指的地方绵延万里是无垠的宇宙深处星星点点的光,星星点灯,照亮出一条几亿光年的路来,映得少年坚定而孤独。
黄子弘凡又围着端坐的机器人指了一圈:“小树看得到,小花也看得到,还有小草小葱小土豆……小白和小云,都看得到!”
“小白和小云?”
“就那棵有三个我那么高的大白菜和它旁边那棵像云一样的花椰菜,我刚起的名字。”
高杨彻底绷不住了,他往后仰在一颗石头上笑得前仰后合。黄子弘凡把这个理解为高等人工智能对低能人类的轻蔑冷笑,心灰意冷,准备去收拾收拾逃生舱当棺材使,不浪费宇宙宝贵资源,前脚刚迈出去就听见篝火笼罩的另一边那个机器人努力克制住笑意的声音:
“那就先从把你下午烧的那片冰岛罂粟种好开始吧。”
小海盗双眼一亮。
3
7月22日
第4620天
晴
14:27分出现强风,持续时间三分钟
花田毁坏程度6%
气候检测无异常
土质开采顺利
荒芜面积47%
暗河全部解冻
第7天
黄子弘凡话很多,但喝水很少,或许因此嘴经常处于干裂状态,肤色与我不甚相同,似乎是人类群体中的一种少有肤色,资料库中未予以相关资料,待进一步探究。
PS.他种花很快很努力
“高杨高杨高杨救命——!!!!!”
黄子弘凡来了之后高杨的日记内容丰富了不少,他关闭备忘录整整袖口,朝发出惨叫声的一片废墟走去。
黄子弘凡手里抱着一袋植物种子,腿被一块钢板压住了不能动弹。这是高杨在这个星球上捡到的那艘失事飞船的残骸,大体上没有损坏多少,里面放置的设备也未完全受损,高杨的所有备用电源和作物种子全都堆积在里面,本身飞船并没有那么豆腐渣,只怪黄子弘凡路过被卸下竖起靠在石堆边的舱门时手欠地拍了拍,那门本身就沉,压在贫瘠松动的地上早就快待不住,被这一下拍后直直朝黄子弘凡砸了下来。
黄子弘凡反应也不逊色,立刻横出一脚踹向舱门把它顶住,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又不能被高杨发现,本想轻轻把它撂倒在地上,自己脚下的地竟然也松了,一个没站稳被门压着倒在了地上,束手无策只好扯开嗓子寻求支援。
高杨站在门和黄子弘凡面前思考了片刻,俯下身试图把门搬开,奈何这门乃一重量级选手,高杨使多大劲抬都纹丝不动。于是他转身进杂物舱,翻饬了一个千斤顶拿着走出内舱,在压着黄子弘凡的那块门板下找了一个着力点支上,顶开一个小缝把黄子弘凡拉了出来。
黄子弘凡重见天日,扭头十分复杂地看了看还在孤单傲立的千斤顶,向高杨投了一个“为什么连这个都有”的眼神。高杨假装没有接受到,把黄子弘凡扶起来接过他手中的种子:“腿疼吗?”
“不、不那么疼……”黄子弘凡又开始惊讶于这个人工智能机器人的人情味儿,“这衣服挺厚的我没什么感觉——这么一说的话你是不是感觉不到疼啊?”小孩儿两眼都放着光,活像个见到珍贵物种要来解剖的变态科学家,见到高杨点头后二话没说直接伸了俩手出来捏住他的脸:“这样疼吗?”
高杨被硬扯住摇了摇头。“这样呢?”黄子弘凡掐住脸颊的肉又开始揉搓,他开始惊叹于这个机器人做工的精妙,脸的触感像极了和他一样的正常生命,他盯着团子一样被揉来揉去任自己宰割的高杨笑出了声,先是肩膀微微颤抖,愈发放肆后直接蹲在地上咯咯地笑。脸被撒开后多了两道清晰的红印子,高杨不太明白人类的感情,但他从黄子弘凡的表现来看自己应该是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有点羞愤地把手中的袋子怼在黄子弘凡面前的地上,扭过头自顾自地走掉了。
黄子弘凡抬头看见小机器人气冲冲,笑得更放肆,又强稳住声线问他:“别生气呀!要不我回头给你加几根神经纤维体验人类的七情六欲?”
高杨没理他,于是身后的笑声更欢快。
PSS.黄子弘凡是个没有礼貌的臭小孩😠
日记里添了这么一句后高杨显然很满意,他起身想去西边山坡测卫星红蓝移情况,找设备时一阵眩晕感刺激向他的神经中枢,随后双眼模糊头痛欲裂,高杨扶住门框愣神,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是电池没电了。
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又用完了一个电池。高杨在枕头下面翻出一管电池,之前一管这样的电池的电量够他用三四个月,这次竟然只用了两个星期——是电路老化所以代谢耗能加速?他不懂,但他明白如果再以这个速度消耗下去,本够他续航200多年的备用电源只能支持他不到20年。
要不要让黄子弘凡给自己修一修?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霎,马上就被打开自己胸口盖子的高杨立刻驳回了——他发现胸口小室中复杂的电路绕线上覆盖了几根鲜活跳动的血管。
是血管,它们从高杨的体内生长出来,在正暴露于空气中的胸前相互交缠,里面有红色的血液在流淌,有生命的呢喃。
4
8月15日
第4644天
有点阴
花田修复完工
气候检测无异常
30万光年外观测到一双星系统,周期76小时,均为降级恒星
土质开采顺利
荒芜面积46%
第31天
黄子弘凡很勤快,用人类的词来讲或许是“殷勤”,他似乎怕我赶他走,又总是想捉弄我,在人类社会中这种行为应称为“嫉妒”,原因是被嫉妒方过于完美,私认为这句话说的很对。
PS.他说他的肤色在人类社会中十分正常,资料库所储存资料欠缺,已进行完善
PSS.人类的免疫系统是个谜
高杨胸腔中的血管再没有生长过,电池使用也恢复了之前的速度,他换电源时只需要轻轻把血管拨开,按完电池后血管又会自己缠上去,不依不饶地抱着那截蓝色的液体。
他没空去想为什么,手攥着毛巾在热水里涮,又拎出来拧干,轻轻放在黄子弘凡脑门上。这是他从浏览器上搜出来的方法,如何照顾一个发烧的人。
黄子弘凡躺在高杨给自己收拾出来的床上十分安静,一团火从前胸口烧到天灵盖和脚趾尖,浑身难受。昨天晚上有一阵极强的宇宙辐射风暴带贴着这颗星球的边经过,高杨是机器人没什么感觉,他却被骤降的温度和轻微辐射硬生生折腾发烧了,噩梦中乱喊乱叫辗转反侧,闹醒了高杨。
高杨也算个混血机器人了,他现在莫名其妙拥有了几根属于人类的血管,对温度也有了一定感知。他夜里惊醒不单单因为黄子弘凡痛苦的梦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竟然有点冷。不过他没告诉床上的病患这件事,只兢兢业业给他涮毛巾倒热水,他第一次照顾病患,生怕稍有不慎黄子弘凡病情加重。
——他很在意这个人类男孩。
高杨总是沉默和温和地笑,他选择逃避这个问题,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全宇宙都毁灭他也不该会有绝望失落等任何负面情绪,或者说任何情绪,任何生命在他手上都该是平等的没有任何价值,他们都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粟,渺小而平凡,可这个人类对自己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高杨却明白的透彻,他是几十万光年外的太阳,是光。高杨甚至也明白,有些事情从相遇开始轨迹就开始蓝移了。
小行星撞上地球的概率是多少?
几十亿分之一,微乎其微,小到完全可以忽视。可是地球和小行星隔着遥远星河相见的那一刻他们就都明白,这个致命的概率其实是百分之一百。
高杨冷静地往水中锤了一下,大片水花飞溅起,铺染开层层涟漪,像斑斓的同频辐射带。他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又涮了一遍冷掉的毛巾,这盆温水也快要冷掉,他将水泼在花田中浇花,又重新接了一盆热水。
黄子弘凡裹在被子里发抖,体温依旧没有下降趋势。这不比在地球上,再不好顶多打一剂退烧药,他和高杨现在什么药品都没有,只能靠喝水和物理降温,所以他仍然难受,火在他体内呈燎原之势,身体却冷得像在冰窟里。他将高杨给他倒的热水一口气喝光,正好高杨又拿着热毛巾来,分外体贴地敷在他额上:“好点吗?”
“…说实话真不太好,冻死我了,没力气……”小孩儿真冻得够呛,里三层外三层裹着,说话都弱半分,哑着嗓子,气息绵绵的:“我要是真死在这儿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我装逃生舱里,埋在花田底下…就我遇见你的那片,还能给那片花施个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高杨坐在黄子弘凡床边像电视剧里看到的母亲一样轻轻拍着他胳膊,从上到下再从下往上慢慢地捋,开口也是极尽温柔:“不会的阿黄,我会照顾好你,你不会死。”
黄子弘凡第一次听见这种情浓意切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又听见高杨继续道:“资料库里显示一般的发烧不是致命的,顶多让你变成植物人。”
感动中的黄子弘凡:???
孺子不可教也,高杨不可开窍也。见识多了这个人工智能的钢铁笔直程度,黄子弘凡安慰自己不用和这一堆高科技部件一般计较,况且现在他就快烧成植物人了也没空计较。正当他翻身想坐起来时高杨突然俯了身子过来,轻闭着眼手捧住黄子弘凡的脸,额头贴上了额头。
“我的体温设置是37.5°C,你的体温比我的高1°C左右,算是在高烧了,如果没有药物治疗的话,需要尽快进行物理降温和排汗。”
黄子弘凡没听进去。他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漂亮的脸,桃花眼的眼尾要把人魂儿都给勾走,微颤的眼睫弯出好看的弧度,两人正以一个极其亲昵的姿势偎在一起,高杨说话时嘴唇开合还洒出了热气直接喷扫在自己嘴边,他只要轻轻往前探一下身子两个人的嘴就会碰上。
黄子弘凡噔一下只感觉自己烧得更厉害了,心脏功率要超出负荷,嗡嗡咙咙地开始耳鸣。
完蛋,这下真要挂了。他迷迷糊糊地想。
挂倒是不至于挂,高杨思考了一会儿后掀开黄子弘凡的被子钻进去和他躺在一起。
“你你你你干嘛!!?”黄子弘凡回过味来惊慌失措。
“降温。”高杨只说了这两个字,他侧身搂住黄子弘凡让他枕在自己胳膊上,他的肩膀比黄子弘凡宽一点,现在这个姿势正好把小孩儿塞得严丝合缝儿,然后他又说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黄子弘凡哪里睡得着,他此刻痛恨极了人工智能竟然也有呼吸这个设定,热热乎乎的气息浅浅喷在自己发顶,有点痒又不能挠,憋出内伤。不过高杨的怀抱似乎真的有用,他没那么冷了,甚至觉得很温暖,一层薄汗附上他额角,他听着高杨的呼吸声真就睡着了。
高杨没睡——有血管的机器人也不需要睡眠。他睁着眼睛感受怀里男孩的呼吸起伏渐渐平稳,仔细观察黄子弘凡的发旋,有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在发丝间,他们睡觉的房间门没有关上,高杨面朝着门能看到地平线再远处浩瀚寥廓的星河,闭上眼睛便是夜幕垂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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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话
*OOC。
“黄先生从来都未爱过我。”
这一句高杨面对长枪短炮围堵时说的话被提名上了港媒年度十大爆点之首,个中情绪复杂难以想象。
网友是最擅长做阅读理解的,恨不得把这短短十个字拆分开来,逐一剥皮拆骨消化个痛快。这一句好像饱含恨意控诉的话,从出了名的人淡如水的高杨嘴里说出来,一时间百味陈杂。
大小论坛上迅速扒出来二人在不同场合穿过的情侣衫、情侣鞋,同进同出的偶遇,貌似同款的情侣手链,以及黄子弘凡给高杨写过的大大小小的歌里意味不明的歌词。 ...
*OOC。
“黄先生从来都未爱过我。”
这一句高杨面对长枪短炮围堵时说的话被提名上了港媒年度十大爆点之首,个中情绪复杂难以想象。
网友是最擅长做阅读理解的,恨不得把这短短十个字拆分开来,逐一剥皮拆骨消化个痛快。这一句好像饱含恨意控诉的话,从出了名的人淡如水的高杨嘴里说出来,一时间百味陈杂。
大小论坛上迅速扒出来二人在不同场合穿过的情侣衫、情侣鞋,同进同出的偶遇,貌似同款的情侣手链,以及黄子弘凡给高杨写过的大大小小的歌里意味不明的歌词。
有人说高杨借着那位金曲制作家的风水一步登天之后忘本忘义,有说黄先生和他不过逢场作戏却被反将一军是活该。
当他的助理把这些蜚语拿给他看时,高杨只是叹了口气,摸了摸那串手链,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手链上旧得褪色的红线换掉了。
他正在机场等一架晚点的飞机,外面风雨交加,这一晚的航班全部延误,他不得不留在机场的休息室内过夜。来来往往的人群都为耽滞的行程焦虑不已,只有他觉得心如止水,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多等一会也没有关系。
他和黄子弘凡第一次见面是在张超的录音室门口。
黄子弘凡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一会儿,裹挟着一阵风进门,恰好碰上高杨从里面走出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漂亮,双眼第一时间反馈给脑海的信息。见惯了形男色女,这样漂亮的男人却依然少见。清冷,他下意识地在脑海里翻出了这个词,这个圈子鱼龙混杂,这样的气质也不多见。至于里面几分真几分假,那就另说了。
高杨也对上了他的目光,冲他点了点头,他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冒犯了,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闻到了一缕檀香。
银色山泉,挺有品味。
张超从录音间里探个头出来,有点不耐烦:“你能不能快点!”
“来了来了,这不是堵车吗,黄哥的效率你放一万个心好吗。”
黄子弘凡走快了两步到门口,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那人身影已经不见了。
“哎,刚出去那人谁啊?”黄子弘凡笑嘻嘻地跟在张超身后问。
张超瞥了他一眼,轻易地看穿了他那点浪子心思。
“打杂的,有兴趣?”
黄子弘凡眨眨眼,张超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一打乐谱砸到他怀里,“赶紧干活!”
和一个漂亮陌生人的萍水相逢在黄子弘凡的心里并没有留下一丝波澜。他很忙,身为作曲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投怀送抱秋波传情的人太多了。高杨这样的人就像他的香水一样,空有一缕没有实体的暗香,谁也勾不住。
而当他再次见到高杨的时候,他却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黄子弘凡在一位前辈的生日宴上见到了高杨。他有点惊讶,毕竟这不是随便谁都能来的场合,来的人多少都处于攀权附贵的两端。宴会上有名有号的黄子弘凡都眼熟,高杨显然不在此列,却也不见他主动去与谁攀谈,只一个人坐在一边听着乐队演奏出神。
打发走了一个想和他攀谈的新人小生,他端了两杯香槟酒过去在高杨身边坐下,高杨投来了一个茫然的眼神。
黄子弘凡觉得有点新奇。他年少成名,回国后和香港最顶尖的制作团队合作,短短几年就接连拿下大大小小各种最佳制作奖,如今已是一曲难求,想要爬上他床笫的人数不胜数。也有少数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引起他注意的,眼里也是故作清纯的风尘,倒没有谁像这个漂亮的男人一般,并非不谙世事,而是真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姓黄。”黄子弘凡递过去一杯酒,冲他举了举酒杯,“你可以叫我Lars。”
高杨礼貌地点了点头,就像他们第一次碰面那样,礼貌又生分。
“我认得你,我上次在录音室那里见过你。你是老师的学生吗?”黄子弘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算是吧。”
“你看起来不是很喜欢这里。”黄子弘凡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杯酒,高杨看懂了他的目光所至,只好接过来。
“我只是……盛情难却。”他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也不知道这句盛情难却是在说酒宴,还是在说黄子弘凡那杯酒。
随后的事情都发生得顺理成章,毫无新意,黄子弘凡从酒宴上带走了高杨。高杨缩在后座,窗外下起了雨,他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映在扭曲的水痕里,一言不发。黄子弘凡侧过身握住他冰凉的手指,他掌心很热,让高杨有了一种温暖的错觉。
他带着高杨去了他的公寓。虽然坐落在富人区地段,但公寓很小,不像有钱人的做派。客厅放着一架立式钢琴,显得屋里还有点挤,曲谱厚厚地堆在一旁,但却丝毫不乱,整间房子都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家具并不多高档,但看了却还觉得有些温馨。
高杨看了觉得有些惊讶,这和他想象中的纨绔子弟形象相去甚远。
“我平时都自己住,空间小一点、挤一点才有那种逼仄感,你能想象吗,就是那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音乐的感觉。”黄子弘凡比划了一下,高杨没接话,他并不懂那种感觉,他有一点幽闭恐惧,狭小的空间只会让他觉得窒息。
黄子弘凡脱了外套放在沙发背上,走过来抱住他。
“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黄子弘凡凑到他耳边轻声问,热气吐在他的耳廓上。
“高杨。”高杨伸手回抱住他,“我叫高杨。”
高杨感到口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身边的被窝空着,他披上外套光着脚走出房间,黄子弘凡正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点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和一支烟,在五线谱上写写画画,烟灰落在了纸上也毫不在意。
见高杨站在黑暗里看他,他掐灭了烟招手让人过来。高杨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写着半首还没有完成的曲子。黄子弘凡揽过他薄瘦的腰,把谱子塞到他手里。
“识谱吗?”
高杨点点头,黄子弘凡咬着那半截已经掐灭的烟冲他笑了笑,“写完送你。”
高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把曲谱塞回给他,“黄先生,我不是想和你……”
“我知道。”他按住高杨的手,高杨的手又白又凉,只有一层薄薄的钢琴茧,好像一看就没有受过什么苦,“你就当盛情难却吧。”
高杨张了张嘴,但没再说什么,黄子弘凡摘下烟蒂,把他抱到了腿上坐着,他着迷地看着怀里年轻瘦削的躯体。他是天生的情种,无需缪斯也可以写出惊心动魄的歌曲,可是高杨却让他动了一丝停泊的心思。
“你想唱歌吗?”
他解开高杨扣错位了的衬衫扣子,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即将消散的香水味,高杨屏住了呼吸,却被他温度略高的指尖和吻搅得溃不成军。
“我查过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是不是?你声音这么好听,不应该只有我在床上才听到。”
“你不用质疑我的目的,没有什么比亲手打造一个艺术品更迷人的事了。”
“自己的歌被拿走,隐姓埋名给老师做枪手,你甘心吗?”
高杨呼吸一滞,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睡衣布料。黄子弘凡伸手去拉严丝密合的棉麻窗帘,高杨一惊就要挣扎,却被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
“别怕,窗户反光的。”
他被扣着腰按在冰冷的窗户上,窗外是五光十色的维多利亚港,她像这座城市的初恋情人一样,永远年轻美丽,却在安静的深夜里,化上了妖冶的妆容,来昭告天下这座城市的膨胀欲望。一如他乐途坎坷、受尽冷眼时心里埋下的种子,在遇见黄先生的那一刻破土而出。
张超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黄子弘凡找他做Demo,当他听完来意后拿着谱子一脸不可置信。
“你痴线啊?上次那个XXX天后找人求了你多久你都不肯写一首歌给她,现在居然还写一首歌给你的小情人?还要捧他?最重要的是还让我免费打白工给你泡马子??要不要脸啊!”
黄子弘凡充耳不闻,“你录不录?不录我走了。”
“……我录。”
翻了翻谱子,他又想起了什么事儿,“哪家的凯子?”
“哦,上次在你这碰见的,那个打杂的。”
“……黄先生, 你真了不起。”
高杨的事张超多少听过一点,他们大学算半个同窗。高杨人有才华长得也好,可能缺了点运气和野心,自己写的歌被那乐坛里只手遮天的恩师要了去,歌意外地爆了,人也因此被打压了资源,隐姓埋名地做个枪手,来成全恩师的名声。所幸人性子平淡,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他好像从来都不争不抢,有一隅栖息地就别无他求。
他以为高杨就要这样安静地在幕后度过一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桀骜不羁的金牌作曲家动的什么念头,要伸手去打开一只金丝雀的樊笼。但他是乐意看戏的,自黄子弘凡回港,乐坛这池死水总算是多了点水花。
而现在他隐隐约约觉得,黄子弘凡不是要打个水漂试声响,而像是要送高杨去掀起一场海啸。
张超录歌的准备工作效率一向很快,但录音环节却拖了很久。等他见到高杨出现在录音室时,他差点吓了一跳。高杨头发长了一点,人本来就长得白,稍微有一点黑眼圈都很明显,加之人比之前还瘦了一些,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走,他不禁开始担忧黄子弘凡是不是对高杨做了什么不人道的事儿。
高杨显然没休息好,声音都有点沙哑,但精神状态还可以,来的路上还顺路带了一杯冰美式给张超。他走进录音室,冲着玻璃窗外的张超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高杨的声音本来清亮透明,但黄子弘凡的这首晦涩情歌显然不是为他量身打做的。他刚拿到的时候被歌曲反复折磨了好几天,对于一个很久没动过唱歌念头的人来说,就像一个久病初愈的运动员的复健,是一场血淋淋的重生。
黄子弘凡这几天白天都不在家里,也没有过问高杨练得如何,他深夜回到住处时,面对他的多数时候是一个坐在落地窗旁对着谱子发呆的高杨。他拎着一盒楼下点心铺收档前最后一炉菠萝包和蛋挞,走过去拍拍高杨的头,说你状态不对,先吃点宵夜再练。
高杨性子冷,带着点说不出来的独善其身的意味。他轻易不求助人,突如其来的馅饼摆在他面前,他压力很大,黄子弘凡给他的时间又很紧,他连吃饭都没有心情,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香港的雨季里他彻夜难眠,旁边睡着一个人,他未来的大恩人,他又不能翻来覆去地排解情绪,大多时候便背对着黄子弘凡,后背贴着他的心脏,睁着眼等天明。
黄子弘凡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拿到demo回去交给高杨,高杨靠着落地窗席地而坐。听着落地音箱里流出来的声音,高杨突然没来由地烦躁。他抓了抓头发说,这个歌不适合我。
他没想到的是黄子弘凡无所谓地耸耸肩笑一笑,说我知道啊,不适合你的你就不唱了吗。
高杨一时语塞,他想问可是这首歌不是你想着我的时候写的吗。
后来他才想明白,对于那时候的黄先生来说,情和爱并非不可分割,情人只是一个容器,是可以掺杂进去别的感情的,他用爱意填满他,但爱不一定要和容器有关。
黄子弘凡不急着催他,让他慢慢练,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买各种夜市和老字号的点心,尽管多数时候它们都在第二天随着隔夜茶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有一晚半夜三更的,见高杨睡不着,他就带他开车去海边兜风。维多利亚港入秋的海风像锋利的刀,黄子弘凡拉着他的手在沙滩上散步。突如其来的响雷、闪电和暴雨打破了海港的宁静,黄子弘凡拽着他往车里跑去,在沙滩上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两行脚印。
跑回停车地方的时候他俩的头发衣服已经湿透了,风吹在身上冷得发抖,高杨正要去开车门,就被人按在车门上吻了上来。
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和头发流下来,他浑身上下都是冷的,唯有唇舌交接的地方炽热得发烫。远处的闪电像怪物一样撕裂了天幕,温柔的海洋也变得狂烈,高杨觉得灵魂出窍,像乘着一场风雨逃离了这座城市,那一刻的他们在暴雨当中多渺小。
后来的高杨回忆起那一天的时候,他觉得,这可能是黄先生最接近爱我的那一刻。
回来后他受寒发了烧,也多得这一场病,已经很久没能睡好的他总算有了一夜梦境。黄先生是个体贴的人,照顾生病的情人也像对待爱人一样尽心尽力。
好几次高杨醒来的时候都看到黄子弘凡坐在旁边点着一盏台灯看书,见高杨睁眼就端来一壶温热的梨子糖水给他润嗓子,他没力气坐起来,就含在嘴里给他渡过去,然后哄着他沉沉睡去。
这一场病反复折磨了他不知道有多久,终于在一个漫长荒诞的噩梦后,他醒过来了,头脑是一片清明,这已经是第二个夜晚的下半夜,而黄子弘凡半歪着身子把他搂在怀里沉睡着,姿势颇有些别扭,一只手还握着他出汗的掌心。
高杨的声音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折腾得有些沙哑,配黄先生写给他的这首歌却刚好,于是在他病还没完全好的这天,他就约了张超来录歌。
黄子弘凡没有陪他一起来,也没有嘱咐张超多关照他。张超听他录了几遍,对着玻璃窗打了个响指,示意说好,可以过了。
休息的时候张超递了一杯温茶给他,他看上去一扫进门前的阴霾笼罩,眼神也跟着明亮了一些。张超咬着冰美式的吸管,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
“试试呗,反正总不可能比我现在的处境更差。”高杨低头抿了一口茶,要说他不期待这首歌,不期待即将引起的链式反应,那都是假的。
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念头像电光火石一样飞快地闪过,那黄先生呢?自己期待他吗?
“这歌我之前听了一下,其实它没有那么适合你,不过现在听成果,好像还不错。”
高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也不知道张超说的到底是歌不适合自己,还是黄先生不适合自己,总之都挺不适合,但是好在看上去不错。旁人也只看袍子华不华美,不在意内里是不是爬了虱子。
黄子弘凡包揽了那之后的所有工作,高杨得了一阵清闲,心里悬空的石头落了地,他也降落到了地面上。黄子弘凡一早就让他把他的东西搬到了自己家里,尽管他也没有多少东西,他的生活乏善可陈,一切都有轨可循,像一张排布规律的色卡,不像黄先生,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黄子弘凡家里另一间房隔出来放着一套齐全的录音设备,他不在家的时候,高杨有时候就在那里面呆一整天写歌,心里还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这天他写完了一整首歌时,黄子弘凡回来了,告诉他歌曲制作好了,发行日期也定了。高杨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看他打开音箱,音箱里缓缓流出高杨自己的声音。然后黄子弘凡俯下身把他压在地毯上,在他耳边说,你会做得很好的。
高杨呜咽了一声,他想去把音乐关了,可他却只能在黄先生身下发出一声破碎的低吟,这一刻温柔是致死的病。
那首歌毫无意外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尽管这位新人歌手没有露脸,但名下挂的那位词曲金牌制作家就足够引人瞩目。就在外界纷纷猜测这位新人的来路、长相、和黄先生的关系时,黄子弘凡买了两张机票,带他去欧洲避世。
入冬的欧洲实在不是个度假的好季节,连绵的阴雨夹着雪没停过,入骨的寒冷让高杨这个在亚热带生活惯了的人很不好受。
黄子弘凡也没有非要出门到处走走的游客心理,高杨不想出门,他就陪他待在暖气十足的房里,反正他也没有那种自命不凡的臭毛病,他在哪里都有灵感可以写歌,不必非要把自己扔到一个不舒服的环境里。
科西嘉是高杨突然提出来要去的。
他游学的时候已经看厌了法国的大小博物馆,黄子弘凡自然也没有多少乍见之欢。阴沉沉的天气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去那浪漫之都的街头吹冷风,只好待在酒店的套房里,黄子弘凡在客厅写歌,高杨就待在房间里拉起窗帘随意翻看放映机里的原声电影。
他法语不太好,只能看英语原声的。他从电影台词里捕捉到一句科西嘉的星空,便突发奇想走出房间跟黄子弘凡说想去看看。黄子弘凡也没问来由,只是把他拉到沙发上坐着,替他拿了双棉拖鞋过来,嘱咐他别着凉。
登上科西嘉岛时正是正午,天空难得放了晴,他们在一家靠近海滩的旅舍落了脚。高杨的脸上少有的明媚,黄子弘凡抱着一杯西瓜汁,笑嘻嘻地咬着吸管看他,说你要多笑,笑起来好看。
临近傍晚的时候却天气骤变,听着远处的闷雷声,黄子弘凡遗憾地摇头,在暴雨来临前把还坐在沙滩椅上发呆的人拉回了房间。高杨明显有点失望,但也没说什么,或许下岛前还有机会吧,他想。
可这么一想,就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绵绵不断像作对一般,一直到临走前的一晚也没停。高杨觉得遗憾,但他并不讨厌雨天,甚至很多时候靠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来汲取灵感,借着声音的媒介让思想离开沉重的躯体。
就像这一刻黄先生与他在大雨包围的狭小空间里抵死缠绵。他在一片白光里死死地咬着对方的肩膀,一丝血腥味冲破了他的味蕾。高杨又一次感到自己的灵魂出窍,过大的快感带来的长时间的空白才让他忘情忘爱,忘掉遗憾,忘掉求不得,忘掉世间疾苦冷暖,仿佛偌大世界只剩下他和黄先生。
他这一觉睡得很熟,却突然被人摇醒。睁开眼的时候周遭还是一片黑,模糊辨认出黄子弘凡的轮廓。黄子弘凡喊他起来,拿过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他半睡半醒被人搂着爬起来,拉到阳台上。
房间的阳台正面对着海滩,深夜的风瞬间吹走了他所有的睡意,也吹走了连着几天的乌云密布,露出了银色的月光和满天星空。月亮被揉碎在海面上,潮起潮落,经久不息,像是通往另一个乌托邦的通道,蛊惑着他踏上这虚无的旅途。
高杨一时看得忘记了呼吸。
此时已临近后半夜,他毫无睡意,他知道马上就要天亮了,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外面实在是太冷,黄子弘凡又进去房间拿了件厚披,出来的时候却在门口伫足了好一会儿,才过去给他披上,把他搂在怀里。
高杨或许不知道那一刻的他身披月光,在黄先生眼里,也不比这科西嘉的星空逊色。
黄子弘凡陪他在阳台上坐了很久,直到灰蒙蒙的海岸线破开一丝光,那是和他在维多利亚港看到的电闪雷鸣截然不同的裂痕。黄子弘凡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眼角,说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他们站起身来,黄子弘凡背对着海,背对着金沙,背对着初升的朝阳与他拥抱、接吻。高杨自始至终都没有闭上眼睛,眼里的朝阳过于刺眼,刺得他险些就要流下眼泪来。
后面旅行的路线还是照旧,高杨依旧兴致缺缺。直到南下到了意大利晒了两天太阳,高杨才感觉从内到外都暖和了点,也乐得出去转转。
意大利人骨子里热情浪漫,高杨和黄子弘凡走在街头都有卖花的少年递过来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祝他们永浴爱河。高杨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黄子弘凡买下整束玫瑰,一一检查完花枝上的刺清干净没有后塞到他怀里。
黄先生真是天生的情种。
他被黄先生精心圈养,但也许只是从一个小樊笼搬到了一个更大的金丝笼子里。外界的声音他并非充耳不闻,他的消息也并非滴水不漏。好在他交际圈不广,也没有什么非搭理不可的人来找过他。
即使是他那位只手遮天的恩师,在听闻他和黄先生的事情后,也只是淡淡地关心了一句,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如果有随时可以找他。
高杨回,我一切都好。
平安夜的那天,旅程辗转到了奥地利,维也纳是黄子弘凡计划的最后一站。刚下飞机拿了行李,黄子弘凡却拉住了想去叫车的高杨,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他说,看来我们得提前回去了。
高杨低下头一看,年终的金曲奖入围提名出来了,黄先生送他的那首情歌赫然在列。
好可惜,他遗憾地看着机场庞大的玻璃墙,不能看到飘雪的维也纳了。
飞机一落地,各路媒体就在关口等着他们。高杨有点不知所措,他不喜欢人多,尽管戴着墨镜却还是显得有些无措。黄子弘凡揽过了他的肩,带他走出了人群,面对着长枪短炮露出微笑。
“各位新老朋友们好久不见,请期待我们的新人歌手高杨。”
这显然不是媒体最关心的东西,但黄子弘凡招了招手,吩咐在那等待已久的助理上前应付记者,留下轻飘飘一句“今后高先生的事由我助理全程打理”,随后带走了高杨。
高杨有点恍惚,他觉得自己像被暴风挟持到了半空,隐隐地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轩然大波,他身处风眼中心,一眼看到前方的鲜花和脚下的刀尖,还有身边的黄先生。
他一夜成名。掌声鲜花和谩骂质疑都是如影随形的,他音色漂亮,一副好看的皮囊,寂寂无闻了几年后天降鸿运资源加身,加之与著名金曲制作家同进同出,足够连同着黄先生一起,成为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以为黄子弘凡会让他搬出去,至少回避一段时间,但黄子弘凡显然不考虑这些世俗眼光。他亲自给高杨挑了定制的正装,带着笑意看他试穿,又亲自替他扣好袖扣。他赞叹,你天生就应该站在万人之上的,还好我遇见了你。
高杨低头想,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合适。
黄子弘凡又给他戴上一条手链,红线衬着银饰,挂在他细瘦的手腕上,像朱砂衬着白月。高杨想起黄子弘凡也一直戴着一条,和这条长的很像,但不是同款。
“多衬你。”黄子弘凡说。
高杨摸了摸手链,“是啊,很合衬。”
年终的金曲典礼上,高杨终于第一次正式地出现在镜头中。尽管先前机场那波曝光美人骨相便可窥见一斑,但穿着正装出镜的人到底不一样,一时间嘴贱出名的港媒通稿也手下留情了不少。
高杨身边自然陪伴着的是那位黄先生,黄先生一改平日里闲散的模样,也同高杨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他没有在第一排正中给他留的位置就坐,而是与高杨身边的人换了位置。
灯光暗下来,他轻声对显然有些紧张不自在的人说:“放松点,有我在。”
高杨隔着衣袖摸着那根红线,勉强集中了点注意力在舞台上。
他以前本就是半个圈内人,对这套流程再熟悉不过了。主持人装腔作势故作悬念,领奖的人再佯装惊喜虚情假意,状似磕磕绊绊地背着滴水不漏的公关稿,然后在镜头前留下一阵欢声笑语,供屏幕前的粉丝提心吊胆,热泪盈眶。
哪有那么多惊喜,黄先生的助理给他拟好的领奖词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一切都没有悬念。
“恭喜最佳新人奖,高杨。”
高杨走上领奖台,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快速地在他视网膜上留下刺痛的光斑,让他有半秒钟的无所适从。他很快调整了呼吸,熟练地背着获奖致辞。穿过层层镜头,坐在后排的黄先生是用什么目光看着自己呢?他不得而知。
散场后,被记者包围的他坐上车后座的时候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感觉像从脆弱的冰面上走了一遭,下面是刀山火海。他的视网膜还有微弱幻影,方才层层叠叠的闪光灯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好像那一天科西嘉的朝阳,照亮了他的光明前程,打碎了籍籍无名的明月星空。
他也说不出来这是遗憾还是圆满。
后面的工作纷至沓来,黄子弘凡没有给他选择曝光最快的那条流量道路,却给了他成沓的乐谱。他绷着一根弦,终日泡在录音室里。
张超好几次担忧地给黄子弘凡打报告:“你是不是痴线啊,一下子给人家那么多歌,填鸭也不是这么填法。哎你对待人家到底是什么心思啊,我看你对他父亲不像父亲,情夫不像情夫……”
“麻烦你不要看了话剧瞎搬台词。”黄子弘凡看着玻璃里面的录音室,高杨正在含化一块喉糖,“我对他有信心,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张超翻了个白眼,说那么多废话,还是没回答后面那个问题。
录歌实在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特别是黄子弘凡在的时候。他要求太高,对待谁都毫不留情,张超差点怀疑高杨不是和他有地下情,是和他有隔代仇。
高杨的录音不好过,张超的日子也不好过,好几次他觉得差不多可以了,黄子弘凡都执意地打开对讲麦,说再来一次。高杨也没脾气,可让张超又觉得,这和前几年他被恩师雪藏起来的逆来顺受不一样,更像是一种忍耐已久的触底反弹。
张超头一回感到自己不是在录歌,是在卖命。高杨的抗压能力也太强了,让他有些刮目相看,这两个人的关系也搞得他像置身一场华容道,有点哭笑不得。
中途休息的时候张超出去抽烟解压,想起忘了拿手机又折回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他俩都坐在背对着门口的沙发上,高杨靠在黄子弘凡肩膀上小憩,黄子弘凡一边顺着他鬓角的头发,落了一个吻在额角。
说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哪怕他和两人都各自认识多年,他什么时候也没见过多情的浪子有过这样温情脉脉的时刻,更没见过那月白风清的人也会流露出脆弱依赖的一面。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可是这条路上追求真爱也太傻了,他叼着烟遗憾地想。
高杨果然没有让黄子弘凡失望。在季节变更即将脱下冬衣的时候,他的歌终于全部录完了。摘下厚重的耳机,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像又经历了一次重生。先前的EP和金曲奖对于他和黄先生都只算试水,而这一次才是他挥剑出鞘的时刻。
张超比他俩还高兴,样带交到了黄子弘凡手上立马就打包行李出门度假,一点加班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高杨坐在小录音间的地板上,捏着那盒样带。黄子弘凡让他选一首做主打,他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有挑黄子弘凡写的那几首歌。黄子弘凡拈着一块凤梨酥喂到他嘴边,笑嘻嘻地说怎么意义这么重大的主打都不选我给你写的,好伤心啊。
高杨心想,又是他不知道去哪家巷角的小店里买来的点心,他好像很执着于这种现烤的点心,没有保质期,也赶不上风味期,毫无可口性可言。
“感觉……没有特别适合的,做非主打不是也挺好嘛,反正有你的名字都会有人听。”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但黄子弘凡也没觉得不妥,只是吃着点心笑嘻嘻地对他说,你喜欢就好,不喜欢也好。
高杨低下头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他有份私心,黄先生在那场避世的旅途中写给他的歌,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给别人听到。
此后的几年,高杨的名字一直在香港掀着不小的风浪。他极为低调,不涉足任何影视综艺,也不露面出席任何活动,想要见到他的脸只有专辑cover和年终的颁奖礼。但那位赫赫有名的金牌作曲家黄先生这几年却十足偏心于他,以至于找黄先生求歌的人踏破门槛,有时候也只能得到一份“次品”。
媒体拍不到高杨,但黄先生不吝露面。提及他和高杨的关系时,他也没个正经回答,他从未承认,也从未否认。记者问及那对相似的手链时,他也只是笑嘻嘻地亮出手腕,说你喜欢啊,我送你一条。
高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坐在落地窗前看电视机上的访谈。他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红线,望了望窗外,亚热带入冬得晚,将近十一月中旬,维港也没有一丝萧瑟的感觉。可此刻即使铺着厚重的地毯,凉意也从脊椎骨蔓延到全身。
他这两年水花不小,最佳男歌手年年都入围,却迟迟未拿到,最佳作曲也始终欠黄先生一个。大艺术家是不在意这种身外荣耀加持的,但高杨始终觉得不圆满。
或许是缺了点情投意合,每回送上去提名的歌曲总是不尽评委意。歌是好歌,声音是好声音,但总让人觉得貌合神离,也不知道是高杨无心要这个奖,还是他和黄先生的词曲真的不合适。
总之,黄先生给他做的专辑大大小小的奖都拿过,唯独这一个最佳作曲人他已经缺席了好几年。
电视上的访谈还在播,问到黄先生怎么看待评委界说他和高杨的合作是强强联合,却又貌合神离,表面功夫。电视里的黄子弘凡状似无奈地耸耸肩,潇潇洒洒地说高先生不喜欢我的歌,我也没有办法的啦。
“他一直都觉得我的歌不适合他,他也不适合我的歌。但是又不是一定要适合才能唱得了,有人听,有人喜欢,管那些评委说那么多做什么。”
“高杨啊,他可塑性一直很强的。什么歌拿给他他都可以唱得好,虽然过程折磨他也折磨我,但是最终结果也还不错。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可能就是高先生从未爱过我送他的歌吧,他每一次都不想选来做主打。”
黄子弘凡照常拎着一盒没有保质期的点心回家,见高杨只穿着件薄衬衫坐在玻璃旁,电视上的访谈恰好播到这段。他放下点心,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过去,半跪在地上把衣服披在他身上,说怎么又穿这么少,然后把他抱进怀里,那串手链隔着衣物硌着他,像一颗让人彻夜难眠的豌豆。
高杨突然很想问,那你爱过我吗。
这好像是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他没问过黄子弘凡,黄子弘凡也没有说过。可能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人对他这么好,但是那种感觉就像在精心照料展柜里的艺术品,黄先生爱不释手,但也只是对一件所有物的爱不释手。
他不问,除了那句虚无缥缈的爱,他什么都有。可他要是问了,或许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也得不到那一句迎合的爱意。
他最初想要的都有了,可是后来想要的却不能有。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
他突然厌倦了。他靠在情人的怀里,平静地说,我不想唱了。
这场感情开始于盛情难却,结束得也悄无声息,人走茶凉。高杨搬出了那间永远铺着柔软地毯的屋子,他早已羽翼丰满,应有尽有,不需要像以前隐姓埋名一样在昏暗的巷子里走上十几分钟,回到那一隅狭小的出租屋。助理给他安排的新住处宽敞明亮,按照他的吩咐铺好了白净的地毯,高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或许是他离开时的眼神太过愧疚,黄先生连半点责怪他白眼狼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依然温柔眷恋地和他拥抱、分开。
他依然是那一句,你喜欢就好,不喜欢也好。
高杨独自出现在机场的那天,等待已久的记者立刻将他围得水泄不通。高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几年前他们从欧洲回来也像此时此刻一样,不同的是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了黄先生,真是时过境迁。
他什么也不打算回答,径直往入关处走去,直到听见一句“黄先生说你从未爱过他的歌”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个记者。大概是记者们也没有想到他有回答的意思,也随之停下来递上话筒等他说话。
高杨眼里浮现出一丝眷念的神色,可惜他戴着墨镜,没有人能看到,电视机前的人也不会看到。他想了几秒,冲着那位记者说,礼尚往来而已。
“黄先生从来都未爱过我。”
短短十个字掷地有声,给进入公历尾声的香港留下了经久不息的余震。高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记者一时间也愣在原地,消化这过大的信息量。
这夜风雨未停。高杨把VIP休息室的位置让给了一位被迫滞留的老人,自己独自坐在机场高大的玻璃墙前,窗外隐约可以看见远方的码头,电闪雷鸣的海港,被瓢泼大雨冲刷的跑道。他和黄先生的回忆里好像总是下着雨,淋湿了灯红酒绿的香港街头,淋湿了维多利亚港,淋湿了科西嘉岛,淋湿了伦敦的雾,法国的梧桐树,意大利的石板街。听起来好像浪漫又遗憾,他离圆满还缺一个飘雪的维也纳。
将近天光,雨终于开始收敛,天空开始发白。去往奥地利的直达航班开始广播通告登机,他跟随地勤走向停在跑道上的飞机,远处的乌云被朝阳撕裂,露出一丝晨光,高杨的眼睛又开始刺痛了。
黄先生,那天科西嘉朝阳里拥抱我的你也像晨光一样,照亮我,刺痛我,让我毕生难忘,这些你会知道吗。
维也纳的雪季十分漫长,高杨多数时候依然缩在被暖气烘得宛如春天的房间,坐在蒙上一层冰霜的窗前看书或是写歌。房东是一对仁慈的老人,子女不在身边,待他就像自己的孙子一样。平安夜这天,他们早早地做好了丰盛的食物,高杨下楼来帮他们装饰圣诞树。老人递给他一个苹果,说听说你们中国人平安夜喜欢送这个,高杨哑然失笑,接了过来。
桌上还放着不少唐人街买回来的点心,甚至还有一盒凤梨酥,老人慈祥地拍着他的肩,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高杨拈起一块,依然是甜腻得发慌的味道,糖丝粘在牙齿上,饼碎蹭了一手,他低着头说谢谢,很好吃。
次日早上他醒来时,张超的电话几乎是掐着点的打了进来,他算准了时差打给他。这位友人当时听闻他们分手的时候,高杨正在录音室里清点谱子,张超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抽完了手里的烟,然后送他出门。高杨记忆里,他遗憾的眼神就好像那年在奥地利机场玻璃窗中映着的自己,见证一段感情或旅途的开始和结束,遗憾或圆满,都只能到这里。
张超在电话那头说,今年你入围了两个,最佳男歌手和最佳作曲,你回不回来。
高杨半晌没说话。飘雪的维也纳和他欠黄先生的最佳作曲奖同时到来,却都不是他最想要的光景。
他最终还是坐上了回香港的航班,有始有终,盛情难却,恩情难报,任意一条都是他无法推卸的理由。他需要一个契机让自己放下,或许黄先生也需要。
高杨出现在颁奖典礼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哗然,黄子弘凡也看见了他,眼里却依然波澜不惊,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一起,黄子弘凡站起身来冲他点了点头,带他入座,仿佛在机场丢下重磅炸弹的人不是高杨,高杨依然只是他多年的老友一样。
颁奖礼的流程依然冗杂漫长,黄子弘凡没有与他聊天的意思,只专心地听着台上的演讲。高杨有些心不在焉,他毫无准备,也无人通知过他准备,因此他知道自己不会拿到这个奖。他没有问过黄子弘凡是不是已经胸有成竹,或许冥冥之中,他们总是缺少一次在聚光灯下拥抱的高光时刻。
主持人卯足了神秘感,揭开了手里最后一个信封,在观众和嘉宾配合出来的紧张气氛中,一字一句地念着:“年度最佳作曲奖,恭喜高杨先生的《科西嘉》,作曲家黄子弘凡。”
高杨一愣,张超电话里没有告诉他送上去提名的是这首歌,被他收进非主打里妄图藏起来的一颗沧海遗珠。黄子弘凡起身时冲他笑了笑,径直往舞台上走去,聚光灯和镜头都聚焦在他身上。他依旧意气风发,仿佛过去的一个多月从未受过情伤折磨。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通过镜头,传到了香港的每一个角落里。
“新老朋友们,好久不见。时隔几年,我终于又一次登上这个舞台。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遇到了我生命里最意外的一位歌手,他不合常理,让我感到很意外,是一块从未打磨过的原石。在我遇见他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他将激发出我最美妙的灵感和创作力。我们一同看过狂风暴雨中的维多利亚港,一同去欧洲旅行,很多风景我都早在年轻独身一人的时候看过。我没有想过,与他一同看过的风景,无论是新旧,都那么不同。
有很多人好奇我与他的关系,其实人世间的关系,本就不可以打上标签分类归置,随便地划成友情、亲情、爱情。人都是复杂的动物,爱人不是天生的能力,是后天的学习。就好像我这副血肉之躯,也不是靠我天生汲取露水就能长成这样,若说我后天学会了爱,那大概也有在座各位的功劳。
在提交这首歌之前,我很忐忑,因为它太特别了。在我过去开始写歌的十几年里,没有一首是量身定做,歌和人能不能match,都是各凭缘分。只有这首歌是我那天无论如何都想要为他写下来的,才不辜负这独一无二的旅途,也不辜负那天星空下那么好看的他。”
会场里响起了窃窃私语,高杨感受到一万双眼睛在盯着他,但他脑子里别无他念,只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他遇到黄先生的那天,心底像长了一棵毒草,而后隐姓埋名,偃旗息鼓,却在这一刻的聚光灯下吸干了养分开始疯长,无法停止。
黄子弘凡的目光看向了他,不少媒体也纷纷把直播镜头转向了高杨,而高杨置若罔闻。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想要催促他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黄子弘凡冲着他笑了笑,向台下的镜头挥了挥手里的奖杯。
“多谢大家听我这么多废话,have a good night。”
说完后,他没有理会工作人员引导他从舞台侧边台阶走的手势,单手撑着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朝高杨径直走去。高杨不由得站了起来,看着那位意气风发的大艺术家背对着聚光灯,背对着千万人的目光,背对着象征最高荣耀的舞台朝他走来,将他紧紧地拥进怀里。全场一时掌声雷动,只有高杨听见落在耳边的一句话。
“现在你爱上我的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