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人入坑指南]深度整理哈德同人 (不定期更新)
因为开学时间意外延迟,为了庆祝特地整理的,
本文整理了一些各位老师的整理(?好怪的话)
刚入哈德的孩子可供参考,也可供各位回顾
以及我会整理一些写了大量哈德文的老师,供大家选择
不希望自己的文章出现在这里的老师们可以私信我,我会及时删除的(开学后可能不会第一时间看见私信,请见谅)
同人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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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整理
4.HP文不完全整理1 2 3 4 5 6 7 8 9 10 11
温馨提示:本篇作者在推荐哈德文的同时也有推荐德哈,cp 向标的都很清楚,如果有介意的姐妹们就慎入吧
6.黑哈整理合集
7. 一个推文/整理记录1 2
温馨提示:同样,这位老师也是HD ,DH 同时推的,介意者慎入
温馨提示:这篇中大部分是站外的文,站内的文章都有放链接,而站外的文可能需要各位自己寻找资源
温馨提示:我在哈德收藏整理这个系列中的1.0好像没了
温馨提示:本系列的推荐1中,作者太太有放几篇伏德和罗德,介意者慎入
12.推荐文;总集
13.黑哈、蛇哈文推荐
14.ABO文推荐
17.【哈德;all德】推文
温馨提示:作者大大有推all德,但大多数是哈德,介意的慎入!!
18.🐍黑哈–哈德100篇
作者推荐
1.@红色的保温杯
资深甜文写手,写了几十篇哈德短篇文章,也有不少优秀的长篇
反正,看甜文,选保温杯
文笔绝赞,无论是短篇、中篇还是长篇,都极其优秀
总之,青梅酒老师的都闭眼入吧
整理了许多哈德文,有十几篇,其实这位老师只是整理tag ,并未写过文章
但我真的没耐心一篇一篇的放链接了,合集[哈德同人tag整理],大家自行观看吧
4.@家养小狮
这位老师的中篇作品我都特别喜欢,文笔也很好,也写过不少有趣的设定,就是我挺喜欢的弑情魔药坑了,好难受
5.@ハジメ
吃哈德的,谁不知道After noon
以及老师的其他作品也同样优秀,如Not Today
一句话,看他
6.@酒酿汽水
汽水老师虽然只写了十几篇文,但可以说是篇篇精品了
基本都是短篇,很难不爱
7.@相伴QAQ
老师的黑暗时代真的绝了,这部长篇很推荐大家看
以及老师还有几篇短篇也很不错,还有就是跪求老师填坑
8.@少年游
少年游老师的文基本都是小甜文,不想说了,直接冲
9.@微沙
微沙NB ,不想说话
顺便在这里提醒一下,能赶紧把坑填了吗
救命,整了一个多小时,就码出这么多
作者推荐不可能就这么少的,但我真的肝不动了,我下次再继续吧
最后,如果有链接错误的情况,可以在评论区里告知我
—————————
为了大家能看到更多更好的HD文,我就打算新增个环节,给大家推荐点HDQQ群
QQ群推荐:
1.阿兹卡班的狱友群:672732081
2.分院结果阿兹卡班:952974092
3.哈德同好:108315344
4.霍格沃茨嗑cp 小分队:1037538556
温馨提示:该群包含各种cp ,如all德、伏卢等,但群中也有丰富的HD文包,介意者慎入
哈德其实相比德哈,更加冷门,所以我也没有找到太多群,如果你知道更多HD群,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喜欢一点和平年代的哨向小故事(上)
*向哨注意
*比格向导跟大角羊哨兵的故事(整理了下和某鹰的口嗨Again
1.
春风送暖,鸟语花香。
操场上年轻的哨兵们正在做日常训练。看啊,他们有的在组装枪械,有的在练习格斗,有的在做热身运动,有的——
在、在吃草。
操场的中央,一只大块头的大角羊正在慢悠悠地咀嚼青草,其不论外形还是精神状态还是品种都与旁边的一群豺狼虎豹格格不入,显示出一种置身事外的超脱气质。
“高杨——”张超欲言又止。
“干什么。”高杨从自己的精神体创造的阴影中站起身,露出防备的姿态,“在你啰啰嗦嗦之前先说,我可没在偷懒,这是在补充体能,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羊是需要吃草——”...
*向哨注意
*比格向导跟大角羊哨兵的故事(整理了下和某鹰的口嗨Again
1.
春风送暖,鸟语花香。
操场上年轻的哨兵们正在做日常训练。看啊,他们有的在组装枪械,有的在练习格斗,有的在做热身运动,有的——
在、在吃草。
操场的中央,一只大块头的大角羊正在慢悠悠地咀嚼青草,其不论外形还是精神状态还是品种都与旁边的一群豺狼虎豹格格不入,显示出一种置身事外的超脱气质。
“高杨——”张超欲言又止。
“干什么。”高杨从自己的精神体创造的阴影中站起身,露出防备的姿态,“在你啰啰嗦嗦之前先说,我可没在偷懒,这是在补充体能,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羊是需要吃草——”
“这个草是假的。”
“……”
“不要逃避了!”张超痛心疾首,“你体术这么烂,先不说毕业,哪个向导能愿意跟你搭啊!”
毕不了业就回家放羊。高杨默默看着张超紧皱的眉头,心说你就是太容易焦虑才需要拜托向导做什么精神疏导,但懒得辩论,于是缩缩脖子露出深刻反省的表情。
“你真的——”
就在此时一个东西上下翻飞着朝他们冲了过来,打断了张超的话。那东西经过他们脚边的时候突然停住,埋头认真地不知道在嗅什么。
哦,原来是只狗。
一只大耳朵花狗,停下来之后才看清刚才上下翻飞的是它的大耳朵。
“你真的——”
就在此时一个男孩子大踏步朝他们冲了过来,再次打断了张超的话。男孩一个敏捷的俯冲在他们脚边停下,伸手薅住刚才那狗的后颈脖,松了口气。然后小鸡啄米一样跟他们道了波歉,艰难地把显然不太愿意移动的狗往回拽去。
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张超巡视了下四周。
“你真的——”
就在此时隔壁向导班的教官王晰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冲了过来,又一次打断了张超的话。只见王晰一把揪住刚才那男孩子的耳朵,说黄子弘凡你再用这种伎俩逃课试试看。
“痛痛痛痛痛痛痛!”
男孩一边被揪着耳朵,一边死死擒住怀里乱拱的狗,就这么以多少滑稽的姿态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
“你想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张超转身走了,“下次别让我帮你请假。”
高杨耸耸肩,对着前方两人一狗离开的方向歪了歪脑袋。
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
2.
前情提要:黄子弘凡,精英哨向学院向导班二级生,精神体是比格犬。
此人在入学一个月后红遍了整个年级,其(精神体的)光辉事迹包括但不限于追着隔壁向导的小兔子跑了五六圈(第二天小兔子没来上学),上课的时候开溜跳进了食堂后厨(最终那天全校推迟午餐一个小时),以及在大魔王王晰教官代课的时候让黄子弘凡花半节课的时间抓住它,又花另外半节课的时间让他不要对着王晰大叫……
以至于他本人惹过的麻烦都显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唉,你说为啥就没有哨兵愿意跟我搭档呢?”
黄子弘凡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
方书剑有点无语,又担心太过直接会伤害人的自尊心,结果善解人意地摇头摇到一半发现自己的精神体被黄子弘凡抓在手里不知不觉一整个揉炸毛了,脸色沉了沉。
顺带一提,方书剑的精神体是一只小白狗,从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因为你啥也不会啊。”方书剑无情拆穿。
“谁说的谁说的?”黄子弘凡大声反驳,“我体能、追踪、空手道、擒拿术还有太极拳都拿了A+好吧!”
太极拳是什么。方书剑不得不思考了一秒钟。我校课程真是花样繁多啊。
“但这跟你当向导有什么关系?”方书剑冷静指出。
“……”黄子弘凡噎住。
“上一次实战演习,跟自己的哨兵打起来了。”
“那是他太没用,”黄子弘凡撇撇嘴,“明明告诉他敌人就在那里还等待什么时机,最后还不是我搞定的。”
“上上次实战演习,把对方哨兵踹骨折了。”
“这也怪我迈!”黄子弘凡大委屈,“还不是他们搞埋伏,一对二诶!我还被吓一跳呢!给你你不用劲踹!”
“上上上次实战演习,因为发出太多噪音导致两边哨兵纷纷发挥失常,最后——”
“方书剑,”黄子弘凡面色严肃,“我发现你记性挺好的。”
“谢谢,”方书剑点点头,“我知道。”
“洪教官说要是再找不到哨兵跟我搭档的话,就只好帮我调剂啦,”黄子弘凡乐观地踢着石子,“你说啥哨兵两年还找不着向导啊,我还真有点担心——”
“不要担心,”方书剑也很乐观,“怎么想都是对方更需要担心一点。”
3.
前情提要2: 高杨,精英哨向学院哨兵班三级生,精神体是大角羊。
黄子弘凡在这一点上还是估计错了,总有哨兵三年还找不着向导的。
“道理我都……我都懂、但我还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居然没一个向导愿意跟我搭档……”
高杨消极怠工被教官抓获,不得不加入了跑圈的队伍,才三圈已经气喘吁吁。
跑在他旁边的张超:“……”
高杨:“闭嘴。”
张超:“嗯。”
高杨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真心悔悟了还是累的。
“不过我说真的,我长这么大一次失序的体验都没有过,跟我搭档连精神疏导都不用做,不是很轻松吗?”
“但是,哪个向导能接受自己的哨兵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呢?”张超面无表情,“你看看你的体术,哪样不是挣扎着过线,有几门还是买通别人放水——”
“谁说的谁说的,”高杨不乐意了,“我太极拳还可以的。”
“咱学校还有这课呢?”张超无语。
“洪教官说,下一轮实战再找不到向导跟我组队,就他随便给我派了。”高杨闷闷不乐地看着前方。
“那不正好?”
“感觉跟包办婚姻似的,你懂吧,也不知道合不合得来,就随便塞个人给你——当然了,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高杨跑不动了,停下来撑着膝盖喘了会气,“你先跑吧,别管我了。”
“再陪你跑一圈。”
“该说不说虽然你平常很烦但有时候还挺让人感动的。”高杨感激地说。
“我的意思是,我套你圈了,”张超真诚地笑笑,“再跑一圈我就跑完了。”
4.
高杨最终在洪之光的办公室再次见到了那个捉狗的男孩。
——进办公室的时候那只狗正在扯洪之光的裤脚,好闹腾的精神体,他想。
“报告。”高杨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
洪之光没理他,因为狗放开裤脚之后就兴奋地在房间里乱窜,不慎把王晰新买的笔记本撞到地上去了。
“嗨,我叫黄子弘凡,二年级!”男孩子凑过来,“是个向导,你就是高杨吧,洪教官刚跟我说你叫高杨。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个哨兵,啊啊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哈,别人也经常说我不像向导的。唉不整这些没用的,以后我们应该就是搭档啦!请多关照!不过你真的好白……”
高杨本想作为高年级生先做个自我介绍,结果被抢先了不说还几次没插进去嘴,遂有点尴尬地点点头,忽然猝不及防被狗狗扑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No!”黄子弘凡拎狗。
“真活泼。”高杨评价,示意没关系。
“真的吗,你喜欢送你。”
“?”
“嗨,开玩笑!”黄子弘凡笑笑,“可能是今天遇见你太高兴啦,平常其实还是很乖的……”
高杨看看自己裤子上的爪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5.
好面熟啊。
回寝室后高杨托着脑袋苦思冥想起来。那个精神体闹腾的小向导比自己矮一点点,话很多,全身的气质都暖洋洋的是个热情的人,结果握手的时候发现人小臂的肌肉比自己的结实多了——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高杨摇摇脑袋,但真的好面熟啊,肯定在哪里见过。
话很多、暖洋洋、结实的小臂肌肉……
啊,想起来了。高杨眨眨眼睛。
那是他入学的第一年。
濒临段考,体测要求每个哨兵伏地挺身时间至少超过五分钟,但他的最高纪录是四十二秒五三。结果他在全寝兄弟的督促下开始拉练。
“五十九秒!一分钟!一分零一!一分零二!高杨,你看你可以——”蔡程昱每读一个秒都很用力。
“可以个屁,”张超无情拆穿,“他半分钟的时候就瘫了。”
“都怪你报数太大声,听着好累……”高杨原地趴平装死,全身只有嘴还在战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影扑过来,问他有事没有。
“救……”高杨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是谁,下意识发出奄奄一息的声音。
“我说你们,不会是在欺负人吧!几个哨兵欺负一个向导,有没有意思啊!哎,你别怕,要不要紧,站得起来不?”
“啊?”张超很困惑。
“啊?”蔡程昱也很困惑。
“啊?”龚子棋当然同样也很困惑,但他一皱眉看起来就更像地痞流氓欺负人了。
“……啊?”
高杨翻身,对上一双充满关切的明亮眼睛。
然后、然后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着跑了两站路。那个男孩在几次确认他真的没事后把他放在路边,跟他说了一堆鼓励和安慰的话还给他买了瓶橙子水,最终连名字也没说就跑远了。
挺有趣的小朋友嘛。
高杨想到这里笑笑,决定今天下午去买一下那种橙子水。
6.
顺便一提,以上充满戏剧性和宿命感的初遇,只是对高杨一个人而言。黄子弘凡在“见义勇为”的第二天就忘了,反正这种事他也不少干。
7.
于是他在两个人磨合训练的第一天结结实实给了高杨一个过肩摔,并大声嘲笑了两分钟救命你也太菜了吧!
8.
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
TBC(你他妈这也能TBC
补充设定:
张超是边牧(。
恶女攻略手册(all嫣 主隼嫣)1—3
私设如山,改变设定,架空电视剧 历史(简而言之就是自己瞎jb乱写一通)
就是偏爱李乐嫣(感雷勿入)
all嫣(巴思光年、隼嫣、皓嫣、主隼嫣)
又名《公主好像太爱我了怎么办》《长歌行剧组全员修罗场》《草原的遇上姓李的绝对没好事儿》
“她就这样自下而上地看着我,眼中满是蜜糖流淌般的情欲,我知道她的洁白下是弱水三千恒河沙下的恶之花,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在天亮之前,被她征服在裙下。”
01-玉兰
乞巧节灯会,长安热闹非凡。
阿诗勒隼穿着便...
私设如山,改变设定,架空电视剧 历史(简而言之就是自己瞎jb乱写一通)
就是偏爱李乐嫣(感雷勿入)
all嫣(巴思光年、隼嫣、皓嫣、主隼嫣)
又名《公主好像太爱我了怎么办》《长歌行剧组全员修罗场》《草原的遇上姓李的绝对没好事儿》
“她就这样自下而上地看着我,眼中满是蜜糖流淌般的情欲,我知道她的洁白下是弱水三千恒河沙下的恶之花,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在天亮之前,被她征服在裙下。”
01-玉兰
乞巧节灯会,长安热闹非凡。
阿诗勒隼穿着便服,与穆金穿梭在人影憧憧中。
长安少见这么俊朗又气度非凡的人物,惹得那些姑娘频频红着脸回头。
“小可汗,这次来长安可是来见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
阿诗勒隼不悦,微蹙起眉头,“我向来不喜爱江南娇弱的女子。”
穆金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次来长安,不过是在暗处安插人手,监视李世民的动向。父汗的指令,他会服从。
阿诗勒隼静静移开视线,“过一个月,便是小枫的生辰了,不知道能不能赶的回去。”
穆金思索了片刻,“小公主要是知道您不去她的生辰,怕是又要闹上个好几天了。”
阿诗勒隼无奈的微微笑了笑。
那是他的胞妹,草原上最意气风发,明艳如阳的小公主。
他向来疼爱这个妹妹。
他本不喜这如此聒噪的环境,只是穆金这小子非是说要感受一下大唐的风土人情,硬拉着自己出来掺和一脚。
啧。
烦。
还没等走多久,两人路过一小巷,便听到一阵异动。
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正裹挟一个瘦弱的小娘子往巷子里拖,小娘子被流浪汉不怀好意的捂住了嘴,让她无法呼救,男人与女人的力量悬殊,她甚至无法挣脱。
穆金大惊,连忙说道:“特勤,要不要过去看看?这小娘子怕是要遇不测。”
阿诗勒隼挑眉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他并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穆金无语,扯着他就悄悄跟了过去。
你说万一,这小娘子要以身相许呢?
乐嫣与长歌一同溜出来来到乞巧灯会,长歌让她乖乖在原地等她,去为她买花灯,没想到这一柱香的功夫,竟不知从哪冒出来来的疯人,扯着她捂着嘴就往暗处拖。
流浪汉将她拖进小巷深处,将她推倒在地上,摔得乐嫣一阵头晕目眩。
见四下没人,这人咧着嘴就开始笑道:“小娘子...生的这般娇软...快好好让我疼疼。”一幅色批疯人的模样。
真是让人作呕。
说罢这人便想要扑过来,乐嫣立马娇滴滴的落下眼泪来。
声音又软又甜,泪珠子挂在睫毛上,可怜巴巴的望向男人,“郎君...放过我罢...我还未曾嫁过人呢。”
暗处的阿诗勒隼与穆金悄然观望着,穆金低声开口道:“特勤,你说我这时候冲上去,这小娘子会不会对我以身相许。”
阿诗勒隼白了他一眼。
有病。
她娇声哭泣着,眼眶红彤彤的,让人莫名想起被人扼住颈部的白兔。
阿诗勒隼觉得心中莫名烦躁。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那男人便如饿鬼一般扑向乐嫣,在阿诗勒隼准备拔腿过去的时候。
发现那男人突然没了动静。
乐嫣从发间抽出一根簪子,狠狠的插进了男人的脑侧。
男人抽搐了两下,被乐嫣从身上推翻到地上。
阿诗勒隼与穆金相视,具是惊讶之色。
乐嫣从地上慢悠悠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看向在地上抽搐的男人,蓦然轻轻笑出了声。
她又蹲下身,用力将簪子从男人脑中拔出,又恶狠狠的插了进去,男人没了声息。
乐嫣这才慢斯条理的用手帕嫌恶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面上不复之前的惧色。
“晦气得很...脏了我的手...”
“不对...能死在我手下...你也挺幸运。”
乐嫣歪着头冲着地上的男人说道。
阿诗勒隼敛了敛神色。
她穿着月白色的齐胸襦裙,夜风拂过,掀起她的裙角,她像月下一只翩跹的蝴蝶,眨眨眼睛,就要奔月而去。
可她面无表情,立于夜色中,不慌不忙的擦拭血迹。
她是恒河沙旁的曼珠沙华。
是个狠角色。
“乐嫣!!!!”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乐嫣立马镇定下来,看见长歌向她着急的奔赴而来,她哭着扑进长歌怀里。“长歌...你终于来了...”
长歌紧张的抱紧了乐嫣,撇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发生什么事了?”
乐嫣抽抽嗒嗒的,皱着小鼻子哭了起来,“这人想把我...情急之下,我用簪子扎进了他的脑袋...”
长歌看了看吓坏了的乐嫣,心疼不已的摸了摸她的头,“不怕,不怕......阿姐来了...阿姐带你回家。”
长歌心疼极了,这个自小就十分依赖自己的妹妹,她很疼爱。
十分疼爱。
说罢便揽着乐嫣赶忙向外走去。
乐嫣悄悄回头看了看那男人,轻轻勾起一个微笑。
阿诗勒隼见她们走远,与穆金走了出来。
走到那早已没了气息的男人身边,阿诗勒隼附身捡起那根刚刚结束一条人命的白玉兰花簪,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
穆金夸张的喊道:“长安的娘子都这么彪悍?杀人都不眨眼...我可是开了眼了。”
阿诗勒隼不语,沉默的看向乐嫣与长歌离开的方向。
良久后,听到他低声开口。
“挺有意思的。”
02—恶因
李乐嫣是公主。
只是,在她12岁时,才被她阿耶从感业寺接回宫来。
她还记得她刚回宫立式时的模样。
那是个阴雨天,长安连连绵绵已经下了几天的雨。
她踏进宫门的时候,数不清的万朝风光,一步一步踩着脚下的锦绣的金砖玉砌,走向她的未来。
她遭受的目光让她并不舒服。
那充斥着疑惑,鄙夷,可怜,玩味。
她的阿娘并不光彩,只是个小小的宫女,被先后打进了感业寺。
连同她一起。
在印象里,阿娘整日哭哭啼啼的,深深墙门的感业寺里,她常常对着天空呆滞的哭泣。
一呆就是一整天。
年幼的乐嫣并不能明白她的阿娘在哭什么,这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寺里得了先后的照应,时常苛待她们母女,而她阿娘只会一味的哭,从不反抗,也不关心她这个女儿。
可能偶尔会摸摸她的脸,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嫣儿...不要像娘一样...”
不像您一样,整日画地为牢困在所谓的情情爱爱里。
软弱,又无能。
乐嫣非常反感,她也希望阿娘能够像别人的阿娘一样,抱抱她,亲亲她,甚至她有时还会做梦梦见那个还没见过面的阿耶。
她还有个双生哥哥。
名叫李承鄞。
因为是皇子,便被阿耶留在了宫中,虽出身不高,但也不能让皇家尊贵的血液流淌在外。
除了她。
她阿耶的耻辱钉,被钉在回忆的尘埃里。
那年宫中众人前来感业寺祈福,她终于在暗处看到了自己的哥哥。
他也看到了自己。
她心中没有太多大悲大喜的情绪,她似乎天生就是个冷血麻木的动物,同她哥哥一样。
临走前,李承鄞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郑重的将偷偷携带出来的碎银交予她,“嫣儿...总有一天,他们欠我们的,都得千倍百倍的还给我们。”
他生长在阴霾重重的深宫之中,她存活在暗黑潮湿的山里头。
如出一辙的,冷血麻木。
是我的,就是我的,都得还回来。
阿娘的身体越来越单薄孱弱,在那个飘扬大雪的冬天,乐嫣将哥哥塞给她的银子全部拿来偷偷去市集给阿娘换药喝。
后来她开始偷偷跑到寺外去,去市井小巷里,偷摸的找些东西填饱肚子。
也被别人发现过,痛打一顿。她手心还紧紧攥着半块已经被踩烂的馒头,一声不吭,被打痛了也不哭。
那半块脏兮兮的馒头被带回给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阿娘。
发现她已经吞金自杀了。
乐嫣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月光如水,倾洒在阿娘的身上,像朦胧的一层纱,将她深深埋葬在回忆里。
带着那个让她肝肠寸断的男人。
永远的消失了。
乐嫣阿娘手里还紧紧那副阿耶为她临摹的画像,她阿娘曾经原来也笑的这么开心过。
乐嫣也不哭,也不闹,感业寺的尼姑们将她阿娘匆匆埋了。
乐嫣皱了皱小鼻子,她才不在乎呢。
她抓起那个硬邦邦,又脏又冷的馒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眼泪混着馒头的味道很不好。
但乐嫣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她攥紧了阿娘留下的玉兰镯,深深吸了吸鼻子,不再让眼泪掉下来。
总有一天,她也要登上权力顶峰,让她痛苦的人,她要他们千倍百倍的偿还。
刚被阿耶接回宫里时,她还那么小,比平常的女孩子都要瘦小,但一双眼睛明亮的很,怯生生的,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兄长李承鄞站在一旁沉默的望着她。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
兄妹俩,终于还是聚在了一起。
“嫣儿...你受苦了...是阿耶对不住你...以后你就是大唐最尊贵的永安公主,阿耶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公主。”
她阿耶流着泪,扶着她的肩膀真情切意的对她说着。
乐嫣其实很不屑,但她还是哭着鼻子,唯唯诺诺的对着阿耶说道:“阿耶....嫣儿一定乖乖的....”
为她修饰的宫殿很华丽,床铺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柔软。
她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打量这华丽的金笼,并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
来送服饰的嬷嬷走到她身边,带着一幅很玩味的神色。
那时曾经侍奉先后的嬷嬷,对她的到来十分不屑。
“老奴参见,永安,公主。”嬷嬷并没有半点卑谦的样子,挺着腰板,板板正正的盯着乐嫣。
乐嫣笑了笑,慢慢走近她。
猛然抓起桌上的果刀,紧紧的贴上了嬷嬷的脸侧,一瞬间她大惊失色。
只听见乐嫣沉着声,缓缓开口道:“嬷嬷...宫中的规矩...需要我好好教教您吗。”
果刀锋利,仿若下一秒就要划开嬷嬷的脸,嬷嬷赶忙俯下身,“永安公主恕罪....是老奴不懂规矩....”
乐嫣这才漫不经心的收回刀子,“好好记住了...我不想有下次。”
嬷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放下东西就赶忙示意退出了宫殿。
乐嫣慢悠悠的坐上了塌,身旁是阿耶特地安排过来照顾自己的贴身侍女春桃。
只见她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显然是被刚刚自己的举动吓坏了。
乐嫣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天真无邪的看着她笑了笑,“你怕我?”
春桃也才与她一般大,现下也是被吓的大惊失色,反应过来又连连摇了摇头。
“奴婢是公主的人,自当全心全意照护好公主。”
乐嫣歪着头静静打量着春桃。
良久后,听到她说,“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我会对你好的,可以吗。”
春桃连连点头,“仅听公主安排。”
乐嫣这才笑了笑。
“你就是乐嫣?”
和她一般大的一个小女孩儿,正立在她宫门前,笑吟吟的望着她。
乐嫣静默,转瞬回到那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长歌跑了进来,主动拉起她的手,“我叫长歌,你阿耶是我二叔呀。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啦。”长歌很热情,连忙扯着她说了一大通废话。
“阿姐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长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郑重的承诺道。
乐嫣笑了笑,轻轻应了一声。
阿姐....
这深宫重重,能多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自然是更好的出路。
乐嫣垂下头,哽咽着说道:“我在宫外...一个朋友都没有...还经常被别人欺负。”
长歌有些束手无措,她知道宫里来了个小妹妹,听说在外面受了很多苦,长歌疼惜的不行,连忙为她擦泪,“不哭呀乐嫣...诶呀....不哭...”
乐嫣轻轻抱住了长歌,乖顺的蹭了蹭她的肩头,“那阿姐只能是乐嫣的阿姐...”
“好呀。”
宫里的人,就是好骗。
03—风动
乞巧节回来后,乐嫣仍是一幅吓得失了神的模样。
长歌将她扶上了床,乐嫣瑟缩的用手抱紧了双膝。
长歌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春桃,“晚上好生照看着公主,今日受了惊吓,你去拿碗热牛乳来。”
春桃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长歌看天色也不早了,摸了摸乐嫣的头说道:“阿姐先回去了,你一个人乖乖的,好不好?”
乐嫣立马扯住了她的衣角,泪眼朦胧的开口道:“阿姐...嫣儿害怕...阿姐陪着睡...”
长歌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便和她一同躺了下来,乐嫣立马钻进了长歌的怀里,小手紧紧攥着长歌的衣角。
长歌轻轻拍着乐嫣的后背,“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阿姐陪着睡,以后嫁了夫君怎么办?”
乐嫣连忙哽咽着蹭了蹭长歌的肩头,“乐嫣不要离开阿姐...要永远与阿姐在一起。”
长歌默然。
她总有一天要嫁人,要交给别人照顾。
从小小的一个姑娘,如今两人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乐嫣就这样,在她的保护下,到了现在。
要是她是个男子就好了。
长歌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到,久久没有开口。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有这般念头。
乐嫣见她不说话,抬起头,轻轻问她,“阿姐会陪着乐嫣一辈子吗。”
长歌张了张口,还是郑重回答道:“嗯。”
第二天起来洗漱,长歌还在榻上熟睡着。
乐嫣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轻轻为她挽了挽垂落于额间的发丝。
长歌对她很好,乐嫣将她视作这满宫上下除却春桃与她最亲近的人。
她晓得长歌爱惜自己。
不是阿姐对妹妹的爱惜。
这样也很好,永远保护自己,这样很好。
乐嫣微微笑了笑,悄悄走到了床下。
春桃立马服侍她穿上衣服,乐嫣闭着眼睛,任由春桃为她整理。
春桃望了望床上正在熟睡的长歌,轻轻开口道:“公主...最近宫里时常提到与阿诗勒部和亲的事情...”
乐嫣慢慢睁开眼睛,没作回答。
半晌后,她轻轻启唇,“兄长不是说过段时日便出发去幽州?”
春桃颔首。
乐嫣漫不经心的捋了捋自己的上衣,“希望他能带来些好消息。”
春桃轻应了一声,“我将昨晚的事通报给了殿下,他已经处理干净了。”
乐嫣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兄长做事向来稳妥。”
春桃仔细的为乐嫣梳好发髻,却发现以往乐嫣最喜欢的玉兰花簪子不见了,“公主,您头上的玉兰花簪?”
乐嫣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轻轻启唇,“昨夜留在了那疯鬼的脑袋上了,丢了就丢了罢...和亲这件事,宫里那群人,都是怎么嚼舌根的。”
“他们都说,陛下有意让您....”春桃不敢再说下去,怕惹乐嫣不悦。
乐嫣哦了一声,转瞬又笑了笑,拿起首饰盒里一只海棠花簪,看向春桃,“春桃,你看我带这个好不好看,若是去和亲,就带着这个?”
春桃看了看乐嫣手中的簪子,“公主神女之容,谁见了都得倾心。”
乐嫣摩挲这手中的簪花,轻轻呢喃,“是吗...”
“那我要用这簪子。”
“杀了那个人。”
她依然笑着,面如春风一般。
酥os:恶女先试试水
【瓶邪 | 黑花】每天回家都看到齐人在装瞎
古代背景,还是在打屁,本来只想搞个2000字,结果写了一万三
01
江湖第一美人要成亲了。这一切实在太过荒唐,倒不是说他找的对象配他不上,论名声二人是不相上下,一位是富可敌国的国色天香,一位是侠肝义胆的一代侠客,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你就是让那月老来评理,他也得自夸一番,不愧是英明神武的我。
解语花头盖盖头,坐在花轿里翘着二郎腿哼歌,乳娘哭得一张脸花里胡哨,老管家叹的气能供一个村生一年的火。就连解语花的至交好友吴家小少爷也百般阻拦,解语花听烦了不开门,吴家小少爷就自己搬个板凳坐在解语花窗下继续讲,讲得苦口婆心声泪俱下,讲到他家从不开口的相公前来送饭,端着饭盒边吃边讲,讲到动情处呛到,哑...
古代背景,还是在打屁,本来只想搞个2000字,结果写了一万三
01
江湖第一美人要成亲了。这一切实在太过荒唐,倒不是说他找的对象配他不上,论名声二人是不相上下,一位是富可敌国的国色天香,一位是侠肝义胆的一代侠客,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你就是让那月老来评理,他也得自夸一番,不愧是英明神武的我。
解语花头盖盖头,坐在花轿里翘着二郎腿哼歌,乳娘哭得一张脸花里胡哨,老管家叹的气能供一个村生一年的火。就连解语花的至交好友吴家小少爷也百般阻拦,解语花听烦了不开门,吴家小少爷就自己搬个板凳坐在解语花窗下继续讲,讲得苦口婆心声泪俱下,讲到他家从不开口的相公前来送饭,端着饭盒边吃边讲,讲到动情处呛到,哑巴相公还伸手给拍背,一套流程很完整,就是不知道把吴邪给带走。
解语花头很大,开始怀疑这个吴邪的相公也许本来是会说话的,只是话气都被吴邪给吸走了,就像狐狸精会吸阳气,吴邪是小狗精,也会吸,只是吸的内容不一样。
吴邪饭吃完了,打了一个嗝,很满足。解语花被堵在屋里饿了半天,怒发冲冠。砰的把门打开,给吴邪吓得从板凳上飞走,又被他的相公捞回来往地上一放。
“小花,你是不是想通了?”吴邪充满期盼地过去抓着好友的手,非常慈爱,整个辈分感觉都高了一些,也许嫁给大家族的族长就真的会让人变得端庄,看吴邪的动作身姿,很有气势,母仪天下。
解语花道:“就你能嫁残疾人,我就不能嫁,凭什么,只许族长夫人放火,不许解家小花点灯。”
吴邪跳得很高,非常护夫,百年护夫世家:“他不哑,只是不想说,他要想说的话,再借诸葛亮五条舌头就也只能甘拜下风。可是那齐人是真的瞎,年纪又大又穷,听说还为人刻薄,你图什么呢?即使他真的武力高强,也不能天天和你在家比武吧?”
解语花说:“这些江湖谣传能信吗?人家都怎么说张家族长张起灵的,你自己说说。”
吴邪不高兴了,拉着相公就要走,传闻中极其冷酷老骥伏枥凶神恶煞半人半神的张起灵好脾气地被吴邪拉着手,另一只手还提着吴邪的饭盒,腰上挂着一个绣得非常丑的鸳鸯香包,和传闻唯一相似的地方就只有名字,不过听说私下吴邪也不叫他张起灵,而是很自作主张地取了一个张狗蛋,那么连名字也不一样了,彻头彻尾的胡编乱造。
解语花把吴邪送到门口,恳切地拉着吴邪的手说:“我一早就说了,想找个不图我漂亮的,眼下这有个除了瞎其他都还行的,不是正好的事吗?”
吴邪讲了一天了,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力气再和解语花争辩,更何况解语花这个人,如果下定决心要嫁给一根拐杖,就一定会给这根拐杖梳妆打扮一起拜堂,既然想嫁的是人,就随他去吧。
02
齐人来迎亲,马是跟人租借的,好马太贵,齐人摸遍了袖子只能租得起最老瘦的那一匹,老板看他瞎,觉得可怜,就挑了个中等的给他,不加价,超出去的钱算友情赞助。
齐人摸了摸马头,比刚才的威武很多,但这威武只是相对的,放到一干宝马中间,就是鸡蹲鹤群,鬃毛也不是很顺滑,像他上次揍的那个五年洗一次头,将各种暗器全部藏在发间的老头的头发。
他骑上马,从衣服里摸出一根新的黑布条,把眼睛上拴的那根洗得发白的换下,娶妻毕竟是大事,不能太糊弄。
城里敲锣打鼓万人空巷,都想看第一美人嫁瞎眼侠客,吴邪很猴急,等不到宴席的时候就想先看看,于是被张起灵扛着就上了房顶,一路追着瞧。几个负责保护族长和夫人的暗卫看到族长为了夫人看热闹上了屋顶,心情非常悲痛,族将不族,只能互相打气,离族长的作品近一点,离族长的生活远一些。
齐人骑着马出现在路中,怎么看都很像是走错道的瞎眼道士,和解家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一比,简直像丐帮八袋长老误入国宴。
吴邪爬在房顶上悲从中来,险些滑落,被张起灵牢牢揪住腰带才没有受伤,几个小张见此,在角落里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齐人清了清嗓子,拖长了声音说:“先停一停——”
敲锣打鼓吹唢呐的赶紧不动了,听说这个齐人非常随性,万一惨遭殴打就太倒霉了。一时间长街上什么声都没了,打个喷嚏都会成为人群焦点。
“这是解语花的送亲队伍吗?”
解语花把门帘掀开,隔着盖头回到:“是!”
“那么,”齐人慢条斯理地说,“送到这儿就行了,人留下跟我直接回去吧。”
这算什么!吴邪要喊,被张起灵捂住了嘴,只能用眼神对着齐人放暗箭,但齐人根本就是个瞎子,吴邪把眼睛放到抽筋也没有什么作用,只好怒视张起灵,结果眼神落到张起灵的身上时已经没有多少怒的成分,还有点含情脉脉,非常无力。
解语花从轿子上跳下来,新娘盖着盖头,新郎蒙着眼睛,谁也瞧不见谁,实在很可笑。解语花很重仪式,不肯自己掀开盖头看路,只得在下人的搀扶下摸索到齐人的马边,被齐人抓住了手。
齐人的手比解语花的大了两圈,跟包饺子似的就圈住了解语花的手,烫得像火炉,掌心有使剑留下的茧,磨着解语花的指关节,像豆腐落入了石臼。
解语花心想这盖头还好是没有掀开,不然所有人都要看他脸被盖头染色的模样,正要撑着齐人的手上马,却被齐人很突兀地松开了手。
“这马承不住。”齐人说着便下了马,一手牵着马,一手搂着人,很逍遥自在,就是有些不合时宜。
“只能委屈娘子跟我步行去还马了。”
吴邪气得背过气去,张起灵好一通人工呼吸才缓过来,小张们义愤填膺,根本吴邪就只是在伪装,可怜的老族长遇到这样的妖妃,实属是运气太差。
后来还有人说起这场世纪婚礼,一匹导盲马和一对蒙着脸的瞎子新人,新郎虽然不靠谱但挺气宇不凡,新娘虽然也不靠谱但也林下风气,十分般配,就是从这轿子到这瘦马,下嫁下得够狠,掘地三尺地嫁。
03
齐人牵着解语花回了家,大概是因为路熟,走得很顺当,没有让解语花磕了绊了,甚至还走得大步流星,非常洒脱,显得仿佛两个人都能看到似的,而不是现下这种两个人一起伸手,一根指头都看不见的境地。
解语花被齐人安放在床上坐下,可还没掀盖头齐人就又起身了,似乎有别的要紧事要忙。忙了一会儿回来了,一杆样式很特别的烟斗挑进了解语花的视线,原来是去找喜秤了,成亲得太急也没有备好,寻了根烟斗做替代。
挑完盖头,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坐着。解语花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齐人,但贴这么近确实是太过头了。齐人也不说话,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手里攥着上好绸缎扯的盖头,像在抚解语花一般地摸着。
不知道吴邪成亲的时候是怎么办的,早知道应当问问,这揭了盖头以后要做什么,总不能就这么挤着发愣。
解语花猜想吴邪会做什么,却发现再是怎么了解,好友房内的事就还是猜不出来,总不能像平常那样,吴邪拉着人胡乱说些有的没的。即便真是那样,他此刻也不知道该和齐人说些什么。
“怎么样?”齐人忽然开口,把解语花吓了一跳。他以为齐人就准备这么老僧入定和盖头过日子了。
解语花巡视了一圈:“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比传说有过之无不及,听说你曾经发了一笔横财,怎么落得这个地步?”
齐人大笑道:“问的是我长得怎么样,配你行吗?”
解语花很大度:“我不计较这些,都行,反正你也看不见我,哪有什么配不配的。”
齐人不饶解语花:“那我长得如何?”
解语花拿了烟斗端详,看得很细致,这烟斗大概是西洋货,无论是做工还是雕刻图案都与他往常见过的大相径庭。
两人就这么坐着,一人攥盖头,一人拿烟斗,不像是新婚燕尔,倒像是在做什么买卖,上好的绸缎换特别的木杆,听上去仿佛有什么暗喻,但其实却也没有,只是仓惶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过去,解语花才缓缓开口说:“挺好。”不知道说的是齐人的样貌还是那烟斗。
喜烛滴着蜡泪,听齐人的意思,是他去租马时不知道谁来布置的,很大方地摆满了漂亮的小灯和豪气的粗蜡,照得房间一片大亮,看这布局的方式,定是吴邪要给解语花的新房撑场面,又不懂怎么摆最好看,索性以多取胜。
解语花脸上光影晃荡,齐人一个瞎子,多此一举让解语花把灯都灭灭。解语花便起身一盏一盏地灭,吹得腮帮子都酸了,这才终于只剩了一根蜡烛,在解语花的大红喜服惊起的微风里扑朔不清。
齐人把黑布条取下,光看眼睛,和常人倒是无异。解语花只感到仿佛被注视着,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难堪得想逃,又难耐得心痒难挠,干脆闭上眼把能想的不能想的统统丢去,便低头解起了衣扣。
齐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却也不动作,就光知道这么坐着。解语花安慰自己道无事,反正他也看不见什么,却还是背过身去,取下发饰让头发散下挡住脊背。长发盘了整天,都打着卷,蜿蜒回转的显得很缠绵。
脱得赤条,解语花又蜷缩到齐人身边,扯了被子盖着自己,就这么看着齐人。
齐人伸手去探,在解语花脸上来来回回抚了好几次,仿佛是在摸索解语花的长相,然而眼睛又亮亮堂堂的看不出盲的意思,透着一股轻薄又庄重的奇怪感觉,许久才吻下去,叫解语花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04
第二天一大早,吴邪就拖家带口的来了。解语花累得半死还裹着睡觉,听见屋外吴邪的动静,很想打人。
齐人把解语花好好亲了一顿,穿上衣服蒙上布条出门去应吴邪,吴邪见解语花没出来,急得要命,不会这个齐人真如传闻中那样暴戾恣睢把解语花给弄死了吧。
张起灵很无语,尽管他平常也没有多有语,但这时候脸上已经甚至能看出一点无语的痕迹,可见已经十分无话可讲。
吴邪不管张起灵,虽然对齐人充满忌惮,但天大地大解语花的命最大,就准备突破齐人防守进屋去看解语花。齐人眼虽瞎却很灵活,一个扫堂腿把吴邪放倒在地,张起灵在一边拳头渐渐握紧,解语花听见吴邪落地的惨叫心道不好,赶紧出声喊:“吴邪,我还活着呢,活得挺好的,你回吧!”
吴邪不相信,觉得或许是齐人威胁了解语花,看他这个人,成亲的马是租的就算了,还不租个好点的,让解语花跟着走去还马受尽了委屈出尽了洋相,现下第一次正式见解语花娘家人就直接撂翻,能对解语花好吗?
吴邪摧心剖肝,解语花早早就父母双亡,日子本来就过得很苦,这下好了,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苦外有苦,还不如嫁个小张,虽然不那么厉害,但起码比较实在。
解语花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说吴邪张起灵无度到张家晨会都取消了,怎么还一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男的模样。
解语花喊:“你好好想想,你成亲的第二天是什么时辰起的床?”
吴邪怒:“这我怎么记得,难道我还要每天记录起床的时间吗?”
齐人倚着门似笑非笑,看上去越发不像好人,解语花又被吴邪的理解能力打倒,被子拉过头顶继续睡去了。张起灵看这个情况,不能再无语下去,对吴邪耳语了一番,吴邪大吃一惊,急忙抓着张起灵逃离现场,齐人听着脚步声远离,慢条斯理地进屋关门,也爬去床上睡个回笼。
被子里暖乎乎的,解语花也暖乎乎的,齐人很快就睡着了,还睡得很香,流了解语花一肩膀的口水。
二人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齐人春风得意搂着大美人娇妻,问道:“你为什么非得嫁我?”
解语花心想,说了你也记不得,你这个老瞎子。就随口又说了那句老话:“因为我太美了,不想找个贪图我美色的,找个瞎子才有真爱的可能。”
齐人问:“认真的?”
解语花心想,废话,当然是乱说的,我又没有发疯,不然我怎不去医馆找对象,或者随机去找个好人给戳瞎了再成亲。
嘴上说的却还是:“当然认真了。”
齐人的笑容僵了一僵。
05
齐人蹲在张家屋顶上,听吴邪出门去后,紧急敲屋顶找张起灵求救,张起灵走出来,看到齐人,心情变得很不好,本来就很不讨人喜欢,前不久自家不会武功的小朋友还被齐人揍了,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让人心烦的鸟人。
齐人说:“哑巴,同事一场,帮帮忙。”
张起灵看着齐人,这是让齐人先说清楚的意思。齐人见张起灵没有转身走人,急忙跳下屋顶,张起灵也没有让他进屋详谈的意思,两人就站在院内长话短说。
齐人说:“你让吴邪打探打探,暗示性地问问解语花是不是只嫁全瞎,半瞎行不行,如果中途发现我还能看见,是不是立刻就要打道回府留我光棍一条。”
张起灵忍了两次才终于说:“吴邪,不会暗示。”
要是吴邪知道齐人根本不是全瞎,而仅仅只是在强光下目不能视,暗光环境里反而视力好得异于常人,那一定会惊呼齐人这个绝世骗子并立刻去把解语花拽走,还什么暗示不暗示的,保不齐还会壮着胆子踢两脚齐人家的门泄愤。
这场面太鲜活了,齐人光是想想就已经感到自己要孤独终老了,可是这能瞒多久,以往没人知道,一是因为他常年蒙着眼睛,瞎子的形象知名度已经打出去了;二是因为买不起好的黑纱布料,蒙着眼时顶多也就能看见一些很模糊的轮廓,和瞎了也没有多大差别;三是因为他无亲无友为人还缺德武功还高超,也没有谁愿意亲近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唯一知道的是曾经共事过的张起灵,这人还是个哑的,张家大院走水他都不会说漏嘴。
可现下和解语花天天朝夕相处,这怎么办呢,要是哪天不小心露馅,解语花连夜提着行李打道回府,他总不能往解语花的包袱里一躺,声称你不带我我就不起来,挺大一个人了,不合适。
张起灵看齐人愁容满面,提出:“我有一个办法。”
齐人赶快看向张起灵,黑布条下的眼里充满希冀。
张起灵说:“我可以把你戳瞎。”
齐人说:“你真好心,我先走了。”
还不忘叮嘱张起灵不要把今天的对话告诉吴邪,张起灵不置可否,吴邪正巧回来了,把齐人逮个正着,齐人脚底抹油开溜,吴邪抓着张起灵上下检查了五遍,确定张起灵没有被齐人骚扰,才忧心忡忡地问张起灵齐人来干嘛,张起灵叹了一口气,把吴邪拉进屋内,说齐人刚从医馆出来,听说肾很不行,来问张起灵张家有没有方子能治。
吴邪听得大怒,怎么解语花这个人找了个哪哪儿都不行的病秧子,我现在就要去找解语花好好说到说到。
张起灵摸摸吴邪的脸,说算了,陪我去泡个澡。吴邪立刻把解语花忘到九霄云外,只顾牵着张起灵的手跟着就走,齐人即使少了一个肾也变得不太重要,况且他也没少,只是不好,那有什么好担心的,随便都行。
06
齐人回了家,解语花正坐在金丝楠木的桌椅旁办公,很显然是解人家在他出门的时候搬来的,在这个破房子里,像乞丐头上别着一颗夜明珠。
齐人嘴快:“怎么搬了这么大一个桌子,挤满了都。”
解语花奇怪了:“你怎知道这屋里多了个大桌子?”
齐人面上不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齐人啊齐人,情场如战场,不小心谨慎一些即便曹操来都有去无回。
“我练的武功就有这种可以迅速通过声音来分析环境的招数,不然行走江湖这么些年,早就已经入土了。”
解语花拉长了声音说:“哦——相公厉害。”
齐人冷汗直流,这破布只能让他看到解语花的轮廓,却看不清楚解语花的表情,听上去倒是真心实意,可就因为这太过真心实意,让齐人觉得有些不妥,尽管他和解语花没有在思想上深入交流过,但就气场而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真心实意崇拜谁的,这样一推,就显得阴阳怪气起来,太过不妥了。
解语花低头看着账本,好像并未注意到齐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手里捏的毛笔还是新的,解语花舔湿了笔尖对齐人道:“相公,帮忙递个砚台。”
齐人故作惊讶心碎状说:“娘子,相公我目不能视啊!”
解语花笑:“忘了,成亲不久,还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
就伸手去拿砚台,桌上搁了热茶,解语花很随意地碰倒,坏就坏在齐人这趋利避害的反应比一般人还要更快一些,还剩半杯没洒时就两指扶住,解语花飞速扯了齐人遮眼的黑布条要同齐人对峙,不想强光陡然一刺,齐人现下却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瞳孔散得很大,无论解语花如何试探都毫无反应。
解语花一边觉得诧异,一边又感到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伸手摁了齐人的几个穴位,又心生一计,将黑布条为齐人绑好,很柔情地亲吻齐人的眼睛,说:“这么俊的眼睛,要是什么都看不到,实在可惜,我在转而经商前,曾学过几日针灸之术,让我来为相公针灸治疗,看看能不能有所改善。”
齐人喜道:“你希望我能恢复视力?那我岂不是就能看到你的脸了?”
解语花弯腰在堆在墙角的嫁妆箱子里找自己的针灸包,随口应道:“相公放心,这针灸之术啊,顶多能让相公恢复一成的视力,也就只能隐约有点光感和颜色罢了,是看不清我的脸的。”
说罢也找到了针灸包,在桌上摊开来,非常可怖。解语花点了蜡烛开始烧针尖,齐人这时已经大概能看到一点东西,只觉得解语花的动作温柔得极其惊悚。
一针下去,竟然没有感到疼痛或是酸麻,也不知道应当怎样才对,既然他并非真盲,那大概反应得反着来,齐人就先不管不顾地嚎了一声,连说三次疼疼疼,却没想到解语花语气带着狐疑地反问:“疼?”
齐人心里一沉:“怎么了,疼有什么不对吗?”
解语花摇头道:“疼说明这经脉有淤堵,这就难怪你目不能视了,你是出生便看不见,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故,这才看不见的?”
齐人心想,我这眼睛倒是天生如此,可要说是从来没看见过,又恐怕容易穿帮。
这就随口编起了故事,说是之前救人的时候遭暗算,被奸人在后脑上拍了一巴掌,眼前一黑,就再也没有亮过。
这被人拍巴掌是真的,救人也是真的,唯独结果是假的,这样就算解语花真有心去探听,也不会起疑。
没想到解语花十分在意地追问起年份,齐人确实是老,这怎么记得清,解语花便又问是否是五年前,齐人就顺势点了头,并又自夸了一番,大体意思是想不到我救人的事这般兴师动众,连你都有听说,惭愧惭愧。
解语花不说话了,沉默地把剩下几根针也扎到齐人穴位上,扎一针叫一声,像在捏什么鸟雀。
07
解语花来拜访时,吴邪还在睡觉,张起灵倒是起来了,靠着玉枕单手翻着小张们呈上来的待办事宜,另一只手被吴邪抱得很紧,逐渐都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小张们收了解语花很多好处,拦人都是意思意思,解语花几乎毫无阻碍就站在吴邪和张起灵卧房门口,搬了个凳子坐下,也不叫唤,就这么静静等着吴邪起床。
吴邪睡够了,脸上印着张起灵袖口上的刺绣走出门,被解语花吓得又退了回去,怎么回事,这一大清早的就这么一个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有大事发生,总不至于齐人昨天晚上抱回家一个蒙着黑布条的小孩说是外室生的私生子,这外室也有苦劳,能不能让解语花一道接济一下。
就这么一会儿,吴邪已经把整个故事想象得很详尽了,连带哪几个小张去砸齐人家都已经想好了,结果解语花却一脸复杂地迎上来捧住了吴邪的手,犹豫再三才说:“我真是没有想到,齐人竟然是因为救我才瞎的。”
张起灵从吴邪背后路过,听到这话迟疑了半步,吴邪立刻感到不对,这话竟然能让张起灵起了波澜,难道张起灵也根本是知道的,齐人真的为了救解语花而瞎,只有他吴邪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那张起灵又怎么会认识齐人,上次齐人来真的是来讨肾宝片的吗?
吴邪心乱如麻,解语花也心乱如麻,却没想到张起灵也心乱如麻。
这齐人也太过分了,编出这么荒唐的事来,到时候吴邪万一知道他一早就了解真相却缄口不言,还由得齐人说谎骗人,搞不好打光棍的就不是齐人一个人了。
趁吴邪和解语花两人相对无言,张起灵匆匆起身去找齐人,因为实在偏僻,一路问着路都找了半个时辰,看这破房子,等吴邪搞清楚齐人是怎么骗解语花的,包庇犯张起灵会有好果子吃吗。
张起灵怒敲齐人的门,本来就不厚的门板立刻裂了两个缝,齐人也不知道在干嘛,竟然还很悠闲地缓缓才来应门,开门第一句就是赔钱,大有一副准备好好碰瓷一番换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气质。
齐人说:“哎哟,您怎么光临寒舍了?稀客稀客。”
如果时光倒流,张起灵一定会在齐人第一次来访的时候就把他戳瞎了事,哪还有这样棘手的事会发生,这个烂人,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张起灵说:“你过分了。”
齐人一听这话,立刻感到有什么给了他一巴掌,细细一看,竟然是孤独终老的未来的自己。
齐人急急问:“解语花去找吴邪了?”
张起灵说:“应该正在谈论你如何因为救你的内人而瞎的事。”
齐人震惊:“这是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你帮我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味,难道我喝到忘记自己喝了酒,还说了一大堆屁话?”
张起灵道:“你打算如何,劝你坦白。”
看上去没有半点劝的意思,怎么看都像是要把齐人捶扁在地屈打成招。
齐人动之以情:“你不晓得,我曾经来过此地,发了笔横财离开,谁知两年后在典当铺瞧见了当年我爷爷宝贝的烟斗,便花光银两赎了。本想回到这里准备劫富济我,蹲在解语花家房顶上对他一见钟情,这才留了下来。我要是招了,他知道我一开始是因为他美貌才常常去偷瞧,一定马上和我恩断义绝。”
张起灵说:“一开始?”
齐人招供道:“后来就不是图他漂亮看他,他在房间里自己分饰三角演老太婆也很好看。”
太吓人了。张起灵不想再和齐人多说半个字,光是听听耳朵都会变脏,只甩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离开。
就应该把他戳瞎的。
张起灵这辈子很少有什么后悔的事,这件一定在他的后悔清单上名列前茅。
08
另一边,冷静下来的解语花和吴邪开始回溯整个救人事件。
解语花刚刚打败蝉联多界江湖第一美人的美人,在江湖上名声大噪,解家开的医馆门庭若市,痴男怨女都声称自己得了相思病需要解语花来解救,解语花便大方地面诊了每一个人,并开了一些甘草糖之类对人体无害的中性草药,收了极高的药钱,狠赚了不少。
不想一个声名狼藉流窜至此,武功高强却为人下作的采花大盗却因为被解语花狠狠敲了一笔竹杠而怀恨在心,决心在光天化日之下惩治解语花,好让解语花也名声扫地。
齐人恰好游历到这儿,听说此地有个黑心郎中,骗取了不少不义之财,便准备对这医馆下手,救济救济自己,顺便救济些孤儿寡母,以巩固自己的名声,好抓住劫富济贫的大侠之名逍遥快活。
刚进城就听见吵吵嚷嚷,一听之下是人人倾慕的大美人遭奸人劫持,这样的机会可少见,一定能在他光辉的大侠履历上更添一笔。想到这里便拍案而起,谁承想一股大风把他遮眼的黑布条吹得无影无踪,临时反悔已经来不及,群众的目光已经集中在身上,齐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靠着听觉一通乱打,美人是救到了,后脑却挨了一巴掌,非常狼狈。
美人声音极其动人,扶着齐人问如何报答?齐人被这样水准的人给揍了,自感老脸丢尽,阳光又刺得眼睛生疼,且什么都看不到,便只能捂着眼睛说:“这样吧,给点银两我好上路。”
这以后便消失了两年,再次回来时,竟然就定居了下来,解语花遣人去看过,真是穷得叮当响,也不知道之前给的银两都花在哪里了。
吴邪问:“这么说,当时他救你之后,的确捂着眼睛显现出不适?”
解语花说:“千真万确,我本都忘记了,他昨日那么一说,我仔细回想,确实有这样的事。”
吴邪道:“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解语花惊问:“怎么?”
吴邪说:“方才你说齐人为了救你瞎眼时,闷油瓶的脚步顿了一顿。”
解语花点头,看着吴邪,等待吴邪继续说,吴邪却不再说了,见解语花一直盯着自己,反而反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解语花怒:“你话说一半还问我做什么?”
吴邪奇道:“我已经说完了啊,闷油瓶脚步顿了一顿。”
“这算什么蹊跷!说不定是姓张的走着走着发现踩到了狗粪,犹豫一下要不要蹭掉。”
吴邪不干了,正要理论,张起灵却回来了,见吴邪和解语花还在聊,很淡然地往屋内走去,却被吴邪一把拽住了手掌。
“汗湿了。”
吴仁杰道。
张起灵叹了一口,把吴邪拉到一边。他本就觉得此事实在违背道义,更不愿欺骗吴邪,便将齐人的眼睛一事说了个清楚,又将齐人暗恋解语花多时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吴邪起初怒,听完后瞧了一眼在不远处心神不宁的解语花,知道这二人实在是拆散不得,否则一三五齐人来耍无赖,二四六解语花来砸场子,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看上彼此也是老天开眼,自己消化倒好。
便跟解语花一一说明,以防万一还规劝了两句,大意是感情最重要,都是善意的谎言,彼此理解。
解语花面若春风,嘴上却冷笑一声,说:“知道了,今天的事莫要告诉齐人,说谎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
吴邪点头如捣蒜,把解语花送走后拉着张起灵反复叮嘱一定不能再和齐人说话,否则会被感染流氓病,非常恐怖。
09
解语花回到家,齐人正坐卧难安,看到解语花的一瞬间决定还是得自首获取减刑,才扶住解语花的双肩准备实话实说,就见解语花两眼一抬,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把领子都哭湿了。
齐人懵了,这吴邪到底和解语花说了什么,这就算是解语花知道自己受骗了,反应也不对啊。
解语花的脸被齐人搓得乱七八糟的,很半天才止住哭,说的第一句就是:“我一定要给相公治好眼睛,哪怕就只能看到一点点光和彩色,绝不会离开相公,留你一人在黑暗里挣扎。”
齐人心说完了,这下他要是还坦白,那解语花一定会把他送进宫做公公,这张起灵倒是够意思,可吴邪究竟和解语花商量了些什么内容,也不至于吧,他蹲解家房顶上的那些日子都没见过一滴解语花的眼泪,怎么才能让他哭成这样,难道解语花这样爱我。
这么想着,齐人更不能说了,自己蹲守了那么些年才撞这样的大运,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出门不捡就算丢了,要让他放下搂在怀里的解语花,那还不如去做公公。
再说了,也不过就是针灸,上次也试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算来几轮也没什么。
便点头说:“好,听你的。”
解语花泪眼朦胧说:“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开始吧,早治疗早享受,有朝一日一定能让你看到我的轮廓。”
说罢便从齐人的怀里挣脱开来,吸着鼻子地去拿针灸包。齐人坐在解语花搬来的大桌子边,心里充满了幸福。
这也太好了,爱情真的很不错,难怪哑巴那样的铁树都开花了,哪怕解语花告诉他以后不能再去当大侠,甚至哪怕解语花把他武功给废了,或者要了他的命——
齐人惨叫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才想了一想可以要了他的命,牛头马面马上就来报道,解语花到底扎到了哪里,又麻又疼,根本就是人间炼狱。
解语花摸着齐人的脸:“没事吧?是不是特别痛,如果是就说明有效了。”
齐人的声音都有些走调:“如果我治好了眼睛,却变成了死人,这一切还值得吗?”
解语花道:“放心,不会死的,只会有点疼,但只有这一次会这样痛,之后就只是麻了。”
解语花说到做到,下几针针针麻得直冲头顶,这根本不是治眼睛吧,齐人忍不住怀疑,等做好以后,恐怕自己头顶就要开一个天眼了,下半辈子也不用再劫富济我了,光是展示天灵盖上的天眼就能衣食无忧不用再软饭硬吃。
这针灸治疗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齐人却感觉解语花把所有针都拔去的一瞬间,自己已经五百七十二岁。
解语花伸出手掌在齐人面前晃,问齐人能不能隐约看到,齐人内心的声音在呐喊,说我能准确抓住你的小指甲盖,别做了,我好了。可是这又太假了,怎么能一次就出成果,一定会引起怀疑。只好强忍着泪水说:“还是看不到。”
解语花亲了齐人一口,在齐人腿上坐下,心软道:“总会看见的。”
齐人头顶还在发麻,却不忍再表露出痛楚,只环着解语花的腰说:“总会看见的。”
10
解语花果然就每天都必定抽一炷香的时间来给齐人针灸,无论齐人用什么方法,将解语花翻来覆去折腾也好,号称出门有事,蹲在胡同口到深夜才回家也好,解语花永远都会带着亲吻和针灸包等待着齐人,风里夜里,解语花等你。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齐人的演技逐渐精湛,惊呼能看到一点颜色的时候真心实意得连解语花都被骗了三秒,怀疑齐人是不是真的才刚刚重见光明。
吴邪时不时会携张起灵来拜访,并询问齐人的治疗进度,不知道怎么,齐人总觉得吴邪看上去非常不怀好意,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偷偷进行。可当他去问张起灵的时候,张起灵又显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而且瞧不出什么破绽,不像是假装出来的,除非张起灵的演技能比他还要更上一层楼。
解语花从家里提来了一大箱的好茶,每次吴邪和张起灵来拜访的时候,就很悠哉地泡着茶说齐人眼睛的康复情况,说得非常详细,什么这个月的十五当天,齐人说能瞧见一点月亮的轮廓了;两天前竟然连茶水都能倒了,说到这里,便动情地看着齐人恳求道:“是不是?能不能给我们倒个茶看看?”
齐人总觉得怪怪的,有种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屁孩儿被一群大人围着看,各个都拍着手让往自己这边来的感觉,况且张起灵是知道他能看见的,这也太羞耻了,让人非常尴尬。
解语花失望道:“是又看不见了吗?”
齐人不忍,便赶紧摇头,装作很生涩的样子去倒茶,吴邪忍不住笑出了声,解语花面上笑眯眯的,桌下的脚立刻踹上了吴邪的脚踝,踹得吴邪连连大叫,用哀怨的眼神怒视解语花。
张起灵出声道:“吴邪,莫要嘲弄残障人士。”
齐人险些把茶壶的手把捏碎。
又一次痛苦的治疗过后,齐人抱着解语花,感到身心太过疲惫,已经很难再坚强。便在第二天又翻进了张家大宅,同张起灵商量,配合他演一场戏,就当着解语花的面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以毒攻毒,然后就全能看见了。
张起灵说:“我就只用打你?”
齐人申明:“你就假意打我,轻点儿打,别拍死了。”
张起灵说:“可以,以后不能再打吴邪。”
齐人说:“只要帮我这个忙,以后我可以叫吴邪祖奶奶。”
张起灵面上不动,转头便跟吴邪说了这件大喜事,既能揍齐人还能涨辈分,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吴邪非常激动,连连追问什么时候进行。
第二天,张起灵吴邪又去解语花那儿喝茶,齐人坐在桌边,不经意地提起说:“我听说有一法很有奇效,就是以毒攻毒,就是怎么瞎的,就再来那么一下,兴许就好了。”
张起灵接话:“我可以帮忙。”
解语花大惊,在桌下把吴邪的脚踩得陷进地板抠都抠不起来,吴邪却坚强地咬着牙不吭声等张起灵动手。
张起灵抬起手,齐人只感觉真正的眼前一黑,也许后脑勺已经被拍碎了,过了大概一分钟才恢复清明,摇了摇头喜道:“诶!真的看见了!”
解语花用嘴型警告吴邪,你等着。就转过头去泪眼婆娑地捧着齐人的脸问:“看见我了吗?”
齐人道:“不敢相信,我娶了世界上最美的人。”
吴邪推着张起灵的背一瘸一拐地赶快离开,忍不住在街上发出爆笑,引来侧目,做暗卫的小张们心情沉重,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张起灵睁开双眼,给他后脑勺也来一巴掌有用吗。
但是互相对视了几眼以后,小张们最后还是选择了认命。
11
吴邪问解语花:“你不是要找一个不贪图你美貌的相公,搞一场真正超凡脱俗的爱情吗?”
解语花难以置信道:“拜托,我这么美,真找个瞎子,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接着又补充:“你来了,正好,算算姓张的给齐人那一巴掌的账。”
fin
【格睿】路过蜻蜓
ooc
杨英格生日快乐
别屏我了球球了
-01-
第一次公演彩排那晚上无锡下了雨。
杨英格在前面和舞台总监沟通想要的舞美效果,我坐在鼓架前默默吸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一次我当然不要拖拍。舞台上灯光好温柔地晃,像月光。他看了看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过来。瘦削的腰折下来,他笑着把我额前几绺头发拨开:“李睿洋我觉得你背头更好看,明天试试。”
“别搞我啊。”
我笑着扭头别开他的手,随手转了转手里的鼓槌,下意识掩饰被当面夸奖的不习惯,心里却想既然他说试试那就试试吧。因为杨英格好像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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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英格生日快乐
别屏我了球球了
-01-
第一次公演彩排那晚上无锡下了雨。
杨英格在前面和舞台总监沟通想要的舞美效果,我坐在鼓架前默默吸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一次我当然不要拖拍。舞台上灯光好温柔地晃,像月光。他看了看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过来。瘦削的腰折下来,他笑着把我额前几绺头发拨开:“李睿洋我觉得你背头更好看,明天试试。”
“别搞我啊。”
我笑着扭头别开他的手,随手转了转手里的鼓槌,下意识掩饰被当面夸奖的不习惯,心里却想既然他说试试那就试试吧。因为杨英格好像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一个月可以做什么呢?
我第一次知道,如果两个人在这1/12的一年里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竟然会有一种被彼此填满的感觉。好神奇。
我几乎没有遇到过他这样的朋友。
无论天气阴还是雨,心情好还是坏,我用习惯握笔的左手轻轻碰一碰他的手背,他立刻就能懂我想说什么。
-02-
“我几乎没有遇到像他这样的朋友。”
备采间里我对着镜头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是真的有这样想,所以我组织着语言尽可能和采访的工作人员表述清楚我的想法,语速也好慢,“早上他喜欢泡茶,他会帮我泡一杯,要不然就是做饭,他会帮我做一份,然后一起到马路上溜达。”
——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都不会腻,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在这个空荡又拥挤的世界里找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其实笑到不行,这么肉麻的话从他嘴巴里说起来又觉得好像很合理,于是笑完了又从床上坐起来很郑重地点头并和他have five再撞了撞肩膀:“超赞。”
“我觉得这样很不方便。”
杨英格站在两张床之间,伸手做了一个掌心相对再合拢的姿势,“要把床合起来吗?我们讨论或者聊天什么的,可能方便点。”
我说可是我喜欢裸.睡要怎么办,他就笑倒在被子里说,那我会记得穿内.裤。我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看见雪白的被褥里卷发散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完蛋。
李睿洋大概得了一种病,名字叫做没办法拒绝杨英格。
床真的拼在一起了。
他总是醒的比我早,醒了就靠在墙上看《Find me》,作息规律得简直不像这个时代的人。我好几次睁开眼睛就看见的时候他笔直笔直地靠在墙上。
我闭上右眼,伸出手在睁开的左眼前比了个拍照的姿势。指构成的镜头里,他的肩膀极其流畅地展开,不笑的时候侧脸绷成一道生硬的弧线,又切换成了那张登上MODELS.com榜单的超模脸。
他发现我醒了,伸手拽我胳膊的时候又笑成了我熟悉的杨英格。我坐起来的时候忘记自己没穿衣服,头发肯定也超炸,反正他在旁边笑得想死。
-03-
杨英格这人的职业条件反射已经到了一下车看见镜头就要拉下一张秀场脸的程度,每天晚上最热衷的事就是拉着只想躺尸的我兴致勃勃地计划明天的穿搭。法式还是港风,海风还是沙漠,强迫症到皮带帽子都要配成情侣款。有够无语。
但讲老实话,我其实还蛮享受。大概是因为职业习惯,我的脸看上去有点凶。大概大家都不太喜欢凶巴巴的人。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人和我靠得这样近,各种意义上的。
他带来两件Frank Ocean的体恤,自己穿了黑的,给了我白色那件。我是Frank的超级fan,我没告诉杨英格他去年年底发单曲我也买了那件黑的,只是放在台北没带来。
杨英格就连评价香水和表达偏爱的方式很特殊,他用地名,用颜色,用冒着光的森林去形容那款冷门的复古美国沙龙香。他的世界里歌曲都有颜色,他说这是因为chromesthesia。
他的审美已经苛责到要求我和他出门时连香水风格也要高度统一完美匹配的地步,所以偶尔我也觉得他对我的掌控欲自然又强烈到好像我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一样。
我怀疑杨英格的衣柜里有整个伦敦的花衬衣。这些衬衣复古到让我怀疑全世界根本找不到第二件同款,唯一几件认得出来只有Sies Marjan和JACQUEMUS。
我更偏爱极简风格,比起他文艺浪漫的色调显得线条更硬。我说我不要穿法式衬衣,找借口说我没带,杨英格就说那穿我的,又加了句你不想和我搭成一整套吗。
他太霸道。还好我脾气好,总是大度地不和他计较。
他喜欢束缚味十足的戒指,不是在古玩市场淘的就是diy。他送了我一枚,说是他在伦敦上大学时找工匠做的。我想了想以后戴在了中指。
第二天出门前为了搭配这枚戒指又戴上了吊坠耳环。真是好麻烦。
都怪杨英格。
-04-
杨英格什么都和我聊,随时随地。化妆间,下班路上,路灯下,排练厅里,键盘和鼓架的包围圈中,星星的光晕里。
苏格兰皇家乐团的大提琴手,巴黎街头被挖掘的超模,伦敦国王学院的法语文学和电影评论专业,连听歌都能看到颜色的浪漫联觉症。我胳膊肘捅了下他的肋骨,夸张地惊呼,哇,杨英格是在拍电影吧。
他根本不吃我这套,像拍西瓜一样拍我的头,还骂我白痴。
所以他第一次在初选舞台上喊出我名字的时候我真的有被震惊到。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能显得我的高兴不那么浅白,于是说出那句我愿意以后又取下了手腕上那条手链送给他。因为他之前说觉得很好看。
-05-
“李睿洋,你听过deca的wave吗?”
某个晚上他突然问我,手肘撑在枕头上望过来,“夏夜晚风,很像我和你。”
我已经在枕头上找好了舒服的位置准备睡觉,结果他伸手摘下我的耳机非要和我听一首歌。有线耳机让舍得分享的两个人没办法离得太远,我有一种真切被拉扯的感觉。他给我听落日飞车的《Burgundy red》,说这是他脑海里属于红色的歌。
望着什么都没有的漆黑天花板,我好像也在这一瞬间瞎掉,和躺在我左手边孤独的病人一并得上了联觉症,突如其来地走进了赤橙的海水里。
大笨蛋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我伸手过去悄悄把他耳朵里的耳机取下来,他还说不上均匀的鼻息就落在我手腕上,长发发梢蹭得我有些轻微的痒,我呆了大概三秒。
我时常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我们已经这样过了很久了,久到我已经不习惯他不在我身边。
-06-
他问我微博的第一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时我才知道他真的快要闲出屁来,字都不会写几个还翻完了我所有微博,还点评着说和我平时乖乖又毒舌的天蝎形象不像。
“这是模特的职业修养啊,就垮着脸这样。”
他一定懂我的意思,但我还是来了一个现场变脸示范。他拍着手在旁边笑到前仰后合。
-07-
我是个左撇子,习惯了左手写字,和这个长手长脚的同桌写小考试卷时不用的那只胳膊都下意识抵在一起。
我像是读书时候偷看周围同学试卷一样悄悄看他的卷子,发现他的中文烂到连夏夜晚风的夏都不会写只能用拼音,却在那道描述两个人关系的题目里,笨拙地在“wave”后面用中文写了两个字的翻译,还加了几道鬼画符一样的波浪线。
他太慢了,我早就写好了。
Deca joins——海浪。
他发现我偷看,也探头来看我的,发现我在对他的描述这一栏写了“好朋友,在电动上给我打爆”时显得很恼火,一句脏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拽着我的体恤作势要来掐我脖子,最终还是以我把“好朋友”加上两个字改成“最好的朋友”为代价平息这场战争。
——你的伙伴有哪些让你印象深刻的口头禅?
用杨英格的话说,作为爆炸头的狮子座,他对一些蠢东西往往过度在意,每次游戏被我打爆的时候都会骂“oh shit”。他超小气的,输了比赛还掐我脖子,捶我,嗓子里憋出那种狮子咆哮前的声音。我越笑他越想打我,说我表情就很故意。我哪有,我只是实在忍不住。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打到我,咬着牙晃着头发,可是每次拳头都是轻飘飘地落下来,我们最后总是一起笑倒在地板上喘不过气。
——写出你们对对方的昵称。
其实这道题时我蛮犹豫,因为我好像没有喊过他格格,阿格也只喊过一次。我总是三个字三个字地喊他。
“杨英格你在干嘛?”
“喂,杨英格!”
“要不要去唱K啊杨英格?”
“杨英格。”
“杨英格。”
我坐在排练厅的地板上还蛮严肃地和他探讨称呼问题,“他们都喊你格格诶。”
“你也可以啊。”
杨英格蹲在斜前面一边调音一边回答我,“我小时候中文就是看还珠格格学的。”
“我就喊你杨英格不行哦?”
我有病一样跟他作对,“David,又或者阿格。”
总之我要喊别人没喊过的。
“可以啊,那我就继续喊你李睿洋,反正你这么凶肯定不准我喊你洋洋。”
他神经质般笑得不停,突然又站起来喊我,“哎,李睿洋,李睿洋,李睿洋。”
“喂,我又不聋。”
我捂着耳朵满排练厅乱窜,躲着他跟在我后面团团转喊的“李睿洋”,最后终于妥协地告饶,“好啦好啦别喊了杨英格。”
——哪一个瞬间让你觉得有他真好?
我的回答是“随时”。
杨英格写的是“All the time”,和我一样也加了个感叹号。
-08-
其实我超怕连累他,二分和六分差的太远。第一期公演表演结束站在台侧听李润祺和黄唯铭的合唱时我蛮忐忑的,可他笔挺地站在我右边。我们都知道镜头当然会扫过我们的脸给到恰当的对手reaction,可他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握了一下我的右手。
我们真的赢了。九十九分。竟然九十九分。
采访的时候我哭了。我这人超man的,结果却老是在他面前掉眼泪。真是好丢人是不是?
我低下头去躲镜头,他就直接搂过我的肩把我抱进怀里,又骂我白痴。
-09-
他是一个很成熟的F-man,我从来不会怀疑过他的选择,包括他选了泰乐。
后来我才晓得原来他十六岁的初恋也是小号。我当然知道十年后的杨英格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构建乐队,但我还是没忍住问了他。我更愿意把这种情绪称之为好奇或者八卦,总之不会是别的。对。
哪知道杨英格听完伸手就来搂我的腰,笑得一头乱糟糟的卷毛都在晃:“李睿洋你好搞笑。”
-10-
泰乐每天都很开心,被打扮也好开心,穿杨英格的衣服戴我的项链也好开心。他喜欢挂在嘴巴上的除了强调自己不姓泰也不是泰国人以外,就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我和杨英格拍个片。这话听得好有歧义,杨英格竟然还好意思扳着我的肩膀问我李睿洋你在笑什么。我怀疑他故意的。
泰乐赶紧说爱情片啦爱情片,你们适合这个。杨英格抱着胳膊点头说cool,我笑着一拳砸上他胸口:“干嘛。”
-11-
滑板终于拿到手时是个阴天。
我说要展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专业。杨英格他是真的不带怕的。我说我技术很好,他就真的敢穿着他那身下一秒就可以去巴黎秀场的衬衣阔腿裤和贝雷帽大咧咧趴在公路上,扭头笑着地看我说来啊。
持镜的工作人员大概也没想到我们来真的,一直喊着等等等等。夏天的风从我被掀起来的体恤下摆灌进去,我笑起来,“来咯!”奇怪的是我对自己技术超有自信,踩着滑板从他头顶跃过去看见他绷紧的后背时心脏还是莫名颤了一下。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这条大马路上看星星。
我讲垦丁的海,他说苏格兰的风,我们聊滑翔也聊潜水,聊穿着学士服拍照留影的夏天,也聊摩托车上向世界尽头追逐过的北欧极光。无锡的柏油公路在晚上也很烫,我却觉得躺着像床。
BFF。
后来看节目的时候发现节目组贴心地给了解释:Best friend forever。
胳膊肘挨着胳膊肘,我在夏风中感受到他的体温,侧头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看了我好久。星星和路灯在我们头顶,他温热的呼吸像海浪轻轻打在我上嘴唇上。
“干嘛?”
我笑起来,枕在交叠的手掌中抬头看城市里并不明亮的星星,“这样看我我还以为你要亲我。”
“如果是的话你敢不敢?”
他竟然就这样问我,带着很随意的笑。
摄像机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带着温度的风层层叠叠吹开夏天的夜。
“怎么不敢?”
我明知道是他的激将法,却还是转身回去撑在手肘上挑衅地看他,“杨英格你以为我怕哦。”
鼻梁贴上鼻梁的时候我听见背后的摄像大哥不可置信又气急败坏地喊“喂”,就像白天要拦着我踩着滑板飞过他头顶一样。我终于笑出声,和他一起在仍然散发热气的柏油路面上笑到打滚。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气氛好像有点不一样。他背对着我,脊背最上面的骨骼连接处在薄薄的皮肤下哪怕在黑暗中依然清晰可见。我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见他后脖颈上的纹身,他有和我说过这是他10年的专辑图。我突然觉得好想喝水,决定也要背对着他睡。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吵醒了,他在我背后翻身了许久,我朦胧之间脱口而出,“好啦别弄,要困死。”
这话好像有点怪怪的,我听到背后笑了一声,有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耳朵。我太困了,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脸埋进枕头里之前低低说了句,“晚安啦,阿格。”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12-
我身上有三处纹身,胸前和手臂。他更厉害,他有四个,在后背从肩胛骨顺着肌肉骨骼和腰线一路坚硬笔直地往下走,是两条平行线,手臂上是茄子和桃子,心口上有小篆。
嗯,真是骚.了吧唧。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又被他抓着肩膀一顿狂锤。
淦,这人是断掌吧。
-13-
“看我干嘛?你很闲哦。”
大清早我抿了一口手里的茶,还没从困意里把自己拽出来,脑袋很晕,有一点下意识的起床气。
“你的纹身很漂亮,好喜欢。”
他总是直白地说这些肉麻的句子,搞得我一口茶差点从嘴巴里喷出来。
我把背心往边上拉开了一点,露出胸前完整的十字架来,“其实我当时纹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辈子我要是再动这个念头,就把我十八楼扔下去好了。结果几个月后就又搞了第二个。“
“哎杨英格你当时第一次纹身的时候,痛到想撞墙有没有?”
我笑着拿胳膊肘撞他,他却一直盯着我胸口的纹身,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太瘦了。”
然后就把我手里的茶杯拿过去,“好了你快点换衣服。”
“噢。”我慢吞吞应了一声。
其实我有吓一跳。刚才看着他的眼神我竟然差点以为他要吻上来。
果然是错觉。
他吻上来的话我会躲吗?
我也不知道。
-14
那天拍摄节目,他专注地望着我,我突然就想起他和我说过的躁郁症,青春期男孩脆弱的自尊心是怎样浸泡在有意无意的嘲弄和晦涩难解的迷惘里。或者说,当我站在他面前,我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
不是心血来潮参加综艺初选二分的业余鼓手,不是世新大学毕业身高180腰围70鞋码44腿外侧长102的职业模特,李睿洋就只是李睿洋而已。
他给我一种好强大的感觉,让我突然发现原来我可以这么脆弱。我终于被他的浪漫击溃,在他的野性勃勃的温柔中痛哭流涕到一败涂地。
他又一次抱住我。
我好难用语言去描述那一刻我的感受。我觉得自己被理解,被触碰,用超矫情的话来说叫做我在那六十秒目光接触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他妈的该死的灵魂共振。我感动又震惊,难过又激动,眼睛都红得不像话。我什么都不用说,他就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接住我。
-15-
“你怎么那个时候装作第一次见到我?”
杨英格捏着手机在我眼前一晃,笑得眼睛眯起来,一副抓到我把柄的样子,“你明明ins有关注gentlemonster。”
他说的是那款他做过模特的眼镜品牌。
“因为那天你在扮演西西里的绅士贵族。”
我胡说八道转移话题,他倒也信,又开始和我讲他那天的服装设计理念和灵感。
杨英格,你才是大笨蛋。
真相其实太简单了,那句“你是模特吗”不过是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找到的一个蹩脚的搭讪理由。
李睿洋你好怂,我有时候也偷偷想。
杨英格自由得像风,好像每个人在他生命里都只会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他可以笑着亲.吻任何一朵浪漫而多情的云,却不会为一道彩虹长久地停留。和性别性向无关,我和他之间站的从来没有什么世俗偏见,只有一个突如其来又无知无觉就要溜走的七月,还有一条永远不会停泊靠岸的船。
没有任何情.动会和欲.望是完全分离的。
我梦到了他,不止一次。
水很凉,我仍然花了很长的时间让器.官冷却。
拥有或者被拥有都很好,但如果只有一晚,我宁可不要。
永远做BFF,永远差那一步也无所谓,关系的越界带来动荡和未知的危险。我好像远没有他那么自由那么洒脱。
我仰头闭上眼睛,水顺着我的下巴落在浴室的地面上。
我想,李睿洋,你真是逊毙了。
-16-
这晚排练结束回到宿舍泰乐又溜出去找小熊,杨英格把印着我名字的鼓棒包递给我。
“之后你要不要试试去武星那组。”
我接过来,又补充了句,“小智和柚子他们很好,但是可能和你喜欢的风格就不太搭。”
他的表情一下就冷下来。
“李睿洋。”
他笑和不笑的差别太大,此刻他就绷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我,看起来很凶,“你别乱讲。”
“干嘛?”
我笑出来,和往常一样撞了撞他的肩膀,“不得提前帮你做好预案嘛?我们是BFF嘛。”
他紧紧盯着我,语气也是硬梆梆,听起来一点余地都没有,“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撑到现在。”
“你很肉麻诶。”
我故作轻松地搓了下手臂,表示被他瘆出鸡皮疙瘩,“怎么跟胡宇桐一样。”
他明明听懂了,却就是不顺着我给的台阶下,甚至伸手攥着我的手腕,“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想留了。”
我很认真在和他分析,被他这句话搞得有点生气,其实更多是怕他在说真的,“那你干嘛来这?”
“来玩啊。”
他回答得理直气壮,甚至还伸手来揉我的头发。我挥手要打掉却又被他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抱进怀里,卷发扫在我肩上有点痒。我听见他说:“白痴,你是白痴。”
这是个比赛,也是个选秀,拆分重组还有淘汰离开都是早就预想过无数次的事。可是我知道杨英格有多喜欢音乐,放着高奢走秀不去来了这里,我很清楚他放弃了什么又选择了什么。他应该留下来。
“杨英格你要是敢因为我退赛试试看。”
我威胁他,嘴唇无意间蹭过他的耳廓,“打电动我再也不会让你。”
“其实也不一定淘汰啦,可能就我们没办法再一队而已。”
说出这句苍白的安慰我才后知后觉原来和他分开比直接被淘汰还让我难过。意识到这一点我终于发现我有多依赖他,有多习惯和他在一起。
后来在微博上翻到我们两个的照片我有被惊到。李睿洋,拜托你也收敛一点好吗?怎么好像时时刻刻都站在他旁边啊。
人生还长,我们还有好多个夏天。我当然不会蠢到觉得离开这个节目的时刻会是我和他的终结,更不会怀疑我们的bff友情会因此没办法延续。但是糟糕无比的2020只会有一个七月,这样二十四小时共同倾尽全力的白天黑夜不会再有了。
李睿洋会在苏格兰见到搂着发小一起在屋顶看星星的杨英格,会在巴黎秀场见到拉着超模脸走秀的杨英格,会在上海见到穿着花衬衫阔腿裤戴着墨镜来度假的杨英格,却唯独不会在无锡的夏天再见到一个穿着傻不拉几统一制服的二十六岁的杨英格。
相遇本来就是一期一会的事,可我好像永远学不会帅气的洒脱。
淦,我好像又要哭了。
“李睿洋,我要一直和你一起。”
杨英格把脸埋在我的肩膀说。他很少这么幼稚,所以我也很宽容地摸摸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很心软地笑着说:“好哦阿格。”
今年无锡的夏天怎么总是下雨。
-17-
“李睿洋。”
快要睡着的时刻一只手突然搂住我的腰,杨英格的声音在我耳边压得好低,“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屁。”
我伸脚去踹他,“你有病哦。”
他笑出声来,贴着我耳朵说了一句晚安。他缩回被窝倒是睡得香,我却被他搞得睡不着了。
“杨英格。”
我喊他,他睡得还不太沉,于是翻身过来和我面对面躺着,还记得压低声音不要吵醒泰乐,“嗯?怎么了?”
“杨英格,以后旅游的话,可以来台北找我玩。”
我掰着手指笑着说,“我请你打电动吃东西,再带你滑滑板兜风逛台北夜市,超酷超好玩的。你要是不来我直接打飞的到苏格兰锤爆你。”
“U R A Q T”
这是那天泰勒直播时杨英格对我念的五个字母,我皱着眉头,他却笑得肩膀都抖起来,“大笨蛋,没听懂。”
You are a cutie.
好土哦。杨英格这个白痴,懂不懂就咧着一口白牙骂我白痴喊我笨蛋,还被我发现偷偷乱喊我小美人,真是好烦。
可是怎么办,我还想再多留一阵子。被他拥抱的感觉很好,我也想拥抱他。
杨英格,遇见你让我很快乐。真的,我他妈说真的。
所以就算是一次短暂旅途,也让我拼尽全力地陪你久一点吧。
我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又开口说,“其实我还想在这里再呆久一点。”
我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和你一起。
想和你一起再呆久一点。
“好啊。”
他搂住我的腰,丝毫没有顾及我裸睡的习惯,还蛮不讲理地把一头卷毛脑袋蹭在我颈窝里,“明天陪你滑滑板……”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化作了均匀的呼吸声。我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知道作为队长他这几天太辛苦。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问出那句一直想问的话。
那我之后一定要问这个白痴,如果我能留得下来的话。
——“杨英格,我问你哦,李睿洋是什么颜色?”
一定。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