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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真心话大冒险

Notes：内含大量特搜队全员，点击就看笨蛋高中生们的天才头脑战（？）

深夜奇迹问答之王

“前辈，”直斗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雪子爆发出一阵大笑。千枝被她的饮料呛到了。小熊发出一声悲鸣，听起来异常地像“师父——”。完二张大了嘴。阳介瞪大了眼睛。理世胜利地举起手。

“直斗！”她唱歌一般念出侦探的名字，“我爱你。”

阳介抑制住一声叹息，偷偷瞟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特搜队队长的神情——意料之中地，他看上去没有生气，只是微微有些愕然。

“……直斗。”

片刻之后，悠叹了口气。

“我原以为你会对这种话题没那么感兴趣。”他说，听上去真情实意地痛心。侦探纹丝不动的神情立刻多了几分急切。

“不——前辈，我不是那个意思。理世她——”

“别担心，”阳介说，从悠面前的盘子里偷走了一根薯条，嘴里还叼着另一根，“他没生气。”

悠笑了笑。

“理世？”他问。

坐在他斜对面的高中生偶像撅起嘴。

“别这样嘛，前辈，你早该猜到我们有多好奇！”她说，“毕竟你从来不参与这种话题。哪怕是玩国王游戏的时候——你甚至愿意让花村前辈骑在你的肩膀上！”

“喂！”阳介抗议道。

“怪不得我们今年玩的是真心话大冒险，”完二恍然大悟，“我还以为理世终于放弃了国王游戏呢。”

“闭嘴，笨蛋完二！”

“喂？！”

悠点了点头，似乎正在评估当前的状况。接着他说：“我很好奇直斗为什么会愿意帮忙。”

阳介眨了眨眼，迟缓地明白过来。

“噢！你是说——”

他转向另一边的侦探。后者已经彻底红了脸，正试图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表情。

“直斗，”阳介痛心疾首地说，“我真不敢相信你这么容易就中了理世的圈套。”

“很抱歉，前辈。”直斗在帽子后面说，“我有我自己的调查要进行。”

千枝问：“所以答案是什么？”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好像刚刚目睹了一个从宝箱中一跃而出的暗影。千枝僵住了，咬了一半的牛排缓缓地从她的叉子上滑落下去。

“难道我错过了？！”她喊道，“我不敢相信我错过了！”

“你没有错过，”雪子安慰她，“鸣上君只是还没有回答。”

“噢。太好了。”

“千枝学姐刚刚根本没在听！”理世控诉道。

“当然了！我有一整块牛排要切呢。”千枝说。

阳介说：“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在用刀叉，而不是直接用筷子或者用手——嗷。”

千枝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阳介的脸扭曲起来，不得不顶着悠关切的眼神朝他挤出一个微笑。

“没事，搭档，我只是——”

“所以答案到底是什么？”完二问，听上去真心实意地好奇。

“有。”悠镇静地说。

阳介的嘴无声地张大了。他刚准备说点什么以掩盖自己失控的表情——也许是一句打趣的评论（“哇哦，搭档，看不出来啊！”）——但千枝又踹了他一脚，这一次是因为过度震惊。

“里中！”他大叫，“管好你那双镶了铁皮的靴子！”

但许多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来，把阳介的声音淹没了，于是再也没人在意阳介和他疼痛的膝盖——好吧，也许除了悠。悠朝他侧过头，仍然是一副关切的神情：

“没事吧，阳介？”

“悠，”阳介感激涕零，如果不是太丢人了他可能真的会当场哭出来，“没事，我只是——”

“什么——？！”理世尖叫起来，用她那副偶像的好嗓子，“前辈有喜欢的人？谁？在哪里？什么时候？！”

“我大概猜到了。”直斗镇定地说，尽管她的脸还是红的。

雪子开始笑，千枝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小熊又开始悲鸣，完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是沉重地拍了拍悠的肩膀。

“我支持你，前辈。”他说，“你值得幸福。”

“谢谢你，完二。”悠冷静地回答。

“所以到底是谁？”

当所有人终于平静下来之后（耗费了大概五分钟），理世再一次问道。阳介熟悉她的表情，那一般只出现在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某层迷宫的出口的时候。

悠摇了摇头。

“那是下一轮的问题了。”他说。阳介几乎要给他鼓掌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理世的那种目光下存活下来的。

理世抓起桌上那个从刚刚开始就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可乐瓶子——它仍然指着悠，仿佛象征着某种胜利。

“下一轮我来转瓶子！”她宣布。

阳介无力地试图抗议——比如，他们已经坐在朱尼斯美食街的桌旁转了一下午瓶子了。比如悠邀请了他晚上去他家，他还等着吃鸣上特制招牌咖喱——当然，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当心点，前辈。”直斗警告道。

悠摇了摇头。

“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他镇定地说。

千枝也摇了摇头。

“当你足够倒霉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说，不知为何直直看着阳介。他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

 

 

 

“好吧，”在若干个关于千枝的电影品味、直斗的侦探收藏、完二的手工作品以及小熊的内裤颜色等尴尬问题之后，悠终于再一次开口了，“我选大冒险。”

阳介再一次目瞪口呆。

“不愧是你，搭档。”他敬佩地说。

“师父太狡猾了熊熊！”小熊喊道，“师父之前从来没选过大冒险！”

悠耸了耸肩。

“我也从来没说过我不会选。”他说。

“不管怎么样，理世现在没法知道悠喜欢的人是谁了。”阳介评论道。他刚说完就后悔了——桌对面其他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朝他抛了过来，于是阳介知趣地闭了嘴，还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而悠——他仍然一言不发，专心凝视着面前的可乐杯，好像话题中心根本与他无关。

最终，理世把手上的饮料“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前辈，”她说，“你太小看我了！”

“我保证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理世。”悠说，看上去异常受伤。但是理世举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前辈想选大冒险对吧？”理世问，语气中莫名带着一丝骄傲，“听好了，我的挑战是——”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除了小熊。他正努力伸展身体，试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阳介面前的牛排串，可惜他没能很好地平衡自己，甚至都没够到食物的边缘就摔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阳介！”

“小熊——你这家伙！”

阳介被砸得差点吐血，猛地往后一仰，差点连人带椅子带小熊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悠及时伸出手，一把抓住椅背，把他从险些摔成脑震荡的境地中救了回来。

“小心点。”他们的队长说，轻轻把阳介（和趴在他腿上的小熊）推回原位。

接着他转过头，面对着特搜队表情各异的队员，一脸轻松地开口：“抱歉，你们刚才说什么？”

“他绝对听见了。”雪子说。

“他只是在装傻。”千枝补充道。

理世用力拍了拍手。

“我刚才说，”她沉下表情，看上去异常认真，“前辈必——须——去和他喜欢的人告白。”

阳介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算什么大冒险啊！”他敲了一下桌面，试图把理智敲进其他人的脑袋里，“他喜欢的人又不一定在附近。甚至不一定在八十稻羽。”

其他人交换着躲闪的目光，显然完全没人考虑过这种可能性。阳介谴责地扫视了他们几秒，但是悠——他仍然是那副不动如山的神色，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好吧，理论上说没人能看见悠的眉毛，但阳介不知为何就是知道。

“不过前辈肯定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吧？”理世问。

阳介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胃里。在他旁边，悠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好像一台刚刚重新启动的老式洗衣机（天哪。阳介真的应该好好听那几节国文课的）。他的眼睛闪烁着，特搜队的其他人都熟悉那种神情——这意味着他们的队长陷入了思考。

过了很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个世纪——悠眨了眨眼，忽然露出了一个亲切的微笑。阳介十分确定有那么一会儿这张圆桌上的所有人都被那个笑容晃了一下眼睛，但很可惜他没法亲眼目睹。他正忙着和朱尼斯地砖上的花纹进行亲密的眼神接触，没空考虑其他人。

悠沉着地说：“当然。”

“太好了熊熊！”小熊高兴地说。显然除了他以外没人理解他在高兴什么。

“快给那个人发短信吧，前辈！”完二说，“我支持你！”

悠问：“现在？”

“当然！”理世说。

“现在不行。”

理世皱起鼻子，显然准备抗议，但悠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们需要隐私，理世。”他指出，“下周如何？”

“下……下周？”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为什么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真是相当……宽泛的范围啊，鸣上同学。”雪子评论道。

悠朝她笑了笑，从桌旁站了起来，拿起那个被人遗忘的可乐瓶。

“那就下周。”他决定道，“理世，谢谢你的饮料。”

“前辈——”

“我今晚答应了菜菜子要给她做饭，先回去了。”悠岿然不动，继续说道，“那么——明天再见，各位。”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用菜菜子妹妹当借口。”

稍后，当阳介和悠并排站在堂岛家的厨房里时，他开玩笑似的指责道。悠耸了耸肩，一丝不苟地把案板上的土豆切成大小相同的方块。

“不是借口，”他指出，“我确实也答应了要给菜菜子做饭。理论上说，这不算撒谎。”

阳介叹了口气，抱起双臂——他原本自告奋勇提出要帮忙切菜，却在接触到洋葱横截面的下一秒就立刻败下阵来，眼泪汪汪地被悠送出了厨房，一直到空气中不再弥漫着洋葱的辛辣气息时才溜回对方身边。现在他只能站在堂岛家的冰箱旁，一边看着悠给胡萝卜削皮，一边试图让自己的思绪不要漫游到下午特搜队聚会时讨论的某个特定话题上——

“阳介。”悠突然说。阳介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盯着悠挽到手肘的衬衫袖子看了太久，几乎没注意到对方早就已经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

“尝尝看。”悠说，举着什么东西递到他面前，阳介下意识张开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那东西吃了下去。甜的，咬起来很脆，清甜的汁水涌进口腔——啊。是小番茄。

“好甜！”他惊奇地说，“你在哪里买的？”

悠微笑起来。

“自己种的。”

“不是吧！”阳介大叫，“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因为阳介看上去有点没精神。”悠说，一边把案板上切好的胡萝卜装进另一个盘子里，“想到冰箱里还有早上洗好的一点小番茄，就拿出来了。”

阳介咳了一声，不知道脸颊上骤然升起的温度是因为被悠一眼看穿了心事，还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他张开嘴，正想说话，悠忽然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小番茄，差点把他呛到。

“……悠！”

“下周四，”悠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阳介有空吗？”

“应该有吧。……如果朱尼斯不加班的话。”

“要不要一起去冲奈看电影？”

“诶？”

阳介眨了眨眼。诶？什么？下周？和悠一起去冲奈？他下意识想答应，然而“下周”这个字眼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可以吗？”阳介问。

“当然了。”悠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我先邀请阳介的吗？”

“我知道啦！……你这样说得好像我在犯傻一样。”阳介抓了抓头发，“但是……你下周……理世不是说……”

悠问：“阳介指的是我要向喜欢的人告白的事吗？”

“为什么你这家伙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啊……”

“那种事情不用担心，”悠继续说，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吐槽，“我保证阳介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结果的。”

“才不要啊！比理世她们先知道的话，感觉会被杀掉……”

悠耸了耸肩，把切好的蔬菜一起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盯着冒出热气的咖喱。

“阳介想知道吗？”他突然问。

“我——”

阳介张开嘴，困惑地思考了几秒——这算什么问题？他当然想知道！但是悠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等到阳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搭档已经自顾自地把他的沉默当成了拒绝。

“阳介不想知道的话，我不会说的。”悠说，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落寞。

“喂！”

他的身体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迟钝地动起来。阳介用力拍了一下悠的肩膀：“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想知道啊！”

“是吗？那就好。”

“……话说我的意见不是你这家伙该考虑的重点吧！”

悠转过身面对着阳介，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甚至皱起了眉，虽然阳介还是看不见他的眉毛。也许悠真的该剪头发了。

“你的意见当然很重要，”他说，“因为阳介对我也很重要。”

“……你这家伙，”阳介无力地说，“是不是有点太肉麻了？”

悠轻松地笑了笑。

“实话实说而已。”

他又转过身去了，掀开锅盖，熟练地避开喷涌而出的水蒸气，搅动着锅底的土豆。阳介花了几秒钟才让自己从那种失去了所有抗辩的力气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趴在水槽边试图把黏在案板上的土豆皮洗干净。

“喂，悠，”他打开水龙头，看着逆时针旋转的水流，“……她是什么样的人？”

悠没有说话。阳介把冲干净的案板放到一边，站直了身子，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搭档的侧脸。

他只坚持了大约十秒就投降了，因为悠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味地搅拌他的咖喱。阳介转过脸去，正好撞上悠看向自己的目光。

“……阳介很好奇吗？”悠问。他的眼睛闪烁着，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正常人都会好奇吧！”阳介不满地说，“我肯定不是第一个这么问你的人——”

“事实上，你的确是第一个。”悠说。

“噢。好吧。”

“阳介觉得呢？”

“我——什么？”

“阳介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阳介被自己的舌头绊了一下。为什么悠总喜欢问他一些这样的问题？“呃……有提示吗？”

“我喜欢可爱的人。”

阳介挫败地敲了一下桌面。

“这不公平——上个月理世问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他控诉，“然后你告诉她你说的是菜菜子和你家门口的那只橘猫！”

悠耸了耸肩。

“我确实没撒谎。”他说，“好吧，下一条……这个人就住在八十稻羽。”

“哇哦！”阳介夸张地做了个鬼脸，“谢谢你，搭档，这真是非常有用的线索。”

“我的荣幸。”悠说。

“喂——别把吐槽当真啊！”

悠没说话，他的肩膀似乎在剧烈抖动，但阳介离得不够近，看不清他的表情。

“最后一条线索。”过了几秒钟，悠继续说，“这个人，很……迟钝。”

阳介扬起眉毛。

“迟钝？”

“怎么样？”悠问，“猜到了吗？”

“……至少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吧！”

“好吧，新一期深夜问答节目。”悠了然地点点头，“让我想想——你有三次机会。”

“才三次？”阳介问，“上次小熊问你的生日是哪天，你都给了他五次机会！”

“阳介不一样，”悠郑重地说，“阳介是特别的。”

“……好吧。”阳介说，“就凭你这句话，搭档——我绝对会在你表白之前猜出来的！”

悠点了点头。他现在绝对是在偷笑了——阳介几乎能看见他抽动的嘴角。

“我很期待，”他说，侧过头，朝阳介微微一笑，“搭档。”

TBC

感谢阅读！

没写完就发出来是为了逼自己写完（闭眼

• 1.1W字，一发完，人物ooc预警

• 双向暗恋，校园小甜饼

德拉科·马尔福懒洋洋地倚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那张缀满了繁复暗纹的墨绿色扶手椅上，壁炉里正燃着明亮的火光，稍稍驱散了地窖的阴冷。黑湖的暗流声像一曲低沉的咏叹调，墙壁上变幻莫测的粼粼水影令德拉科昏昏欲睡。

“亲爱的！”潘西高分贝的尖叫声将他从甜美幻梦中一把拉了出来。“快帮我看看这条裙子怎么样？”

“潘西，”金色头发的少年坐直了身子，“要我提醒你多少遍，你是帕金森家的女儿，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你的淑女风范。”

“明天我会是一个淑女的，但现在，你必须帮我挑一条裙子。”潘西用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德拉科鼓鼓的脸颊，被德拉科惊慌地躲开了。

“扎比尼也在这儿，你怎么不去问他，挑衣服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不行，扎比尼根本不懂女人喜欢什么。”

“纠正一下，帕金森小姐。”休息室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你才15岁，还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女人。”

潘西翻了个白眼，这是她的拿手好戏。整个霍格沃兹唯一能够和她一较高下的估计只有格兰芬多学院的那个麻瓜种女巫赫敏·格兰杰，她们都很擅长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不屑和轻蔑。

“看吧，德拉科，我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德拉科双手一摊，他和潘西认识很多年了，最开始他还以为她是一位高贵矜持的世家小姐，心满意足地把她列入了马尔福夫人的备选名单，后来他才知道，潘西就是一株张牙舞爪、说话刻薄的野罂粟。

面前的潘西穿着一袭绿色的真丝长裙，垂顺的面料轻盈得似乎失去重量，包裹着青春期少女刚刚发育的，春芽一般的纤细身材。黑色短发被拢到耳后，两颗钻石耳钉在她小小的耳垂上熠熠生辉。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少女裸露的背脊散发出珍珠般莹润洁净的光泽，精致流畅的蝴蝶骨清晰可见。

“还不错。”连一向挑剔的德拉科也不得不实话实说，“话说回来你在准备什么？帕金森先生打算给你相亲了吗？噢——潘西，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你才15岁啊。”

潘西捂住嘴咯咯笑了起来，“德拉科，如果你能把你放在救世主身上的注意力分出来一点儿，你就会知道霍格沃兹马上就要举行万圣节舞会了。”

“闭嘴。”德拉科的声音沾上了一点罕见的羞愤，“如果你还想要一个马尔福的珍贵意见，就把你的嘴闭上。”

“绅士是不会让一个淑女把嘴闭上的，德拉科，咱们半斤八两。”

“万圣节舞会？我以为会尖叫的南瓜就已经够恐怖了！”德拉科嫌恶地撇了撇嘴，“一听就是邓布利多的手笔，只有他才能整出这些古怪的玩意儿。”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潘西勾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只要是舞会我都喜欢。”

“没想到你的品味变得这么差。”德拉科抬了抬下巴，又恢复了他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气，“看来今年我要再邀请你去我家一次。”

“当然，当然。”潘西捏着嗓子，故意用哄小孩一样的声调对他说话，“纳西莎阿姨举办的舞会是最棒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到她的覆盆子樱桃蛋糕了。”

“那么你打算邀请谁当你的舞伴呢？”德拉科装作漫不经心地环视着斯莱特林休息室，只差没把“快来邀请我”给写在脸上了。

“舞伴？没有舞伴！德拉科，这是一个化妆舞会。”

“梅林啊，邓布利多总是在挑战我的想象力。”

“邓布利多说是为了促进四个学院之间的交流。”潘西用魔法从她的卧室里召来了一副装饰着黑色尾羽的面具，那面具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里面还点缀着价值不菲的银线。

“我可不觉得和格兰芬多那蠢狮子有什么交流的必要。”

“斯莱特林里和格兰芬多交流最多的人就是你了，德拉科。”角落里又传来了扎比尼刻意压低的笑声，看来他一直在听他们说话。

“扎比尼，你不说话也没有人把你当哑巴。”连着两次被嘲弄，德拉科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一抹浅浅的粉色从他的耳根浮现了出来。

“这有什么意义吗？”德拉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指了指潘西手上的面具，“这玩意儿戴了和没戴一样，除非你把脸全遮住，不然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潘西。”

“噢——这上面有一个小魔法。”潘西优雅地将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德拉科突然发现他认不出潘西了，尽管这幅面具没有遮住潘西的下半张脸，可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混淆咒？”

“聪明，德拉科。”潘西打了一个响指，“这就是化妆舞会的意义。”

于此同时，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里，哈利·波特正坐在暖烘烘的壁炉边，疯狂地赶着他的魔药课作业，一想到斯内普教授的脸，他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罗恩和赫敏摆弄着他的巫师棋，赫敏是绝顶聪明的女巫，可在巫师棋上罗恩明显更胜一筹，她在连输了三次以后，气愤地把面前的皇后给推倒了。

“赫敏，别这么输不起嘛。”

罗恩笑嘻嘻地看着赫敏，哈利知道，罗恩这样只会让赫敏更生气，最近他们俩好像不太对付，赫敏有时候会装作没看见罗恩，只和哈利打招呼。于是他出于朋友的责任心，从成堆的作业中抬起头来，试图扑灭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小火苗。

“你们为化妆舞会做准备了吗？”

赫敏虽然满脑子都是家养小精灵解放阵线，但万圣节舞会是每个女孩都在意的事情，她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上个星期我就把要穿的衣服准备好了。”赫敏看起来比哈利想象得还要激动，“我真好奇巫师的舞会是什么样的，我只参加过一次小学毕业舞会，我们都穿着芭蕾裙跳天鹅湖，傻透了，但这次看起来好像很有趣。”

“是很有趣。”罗恩将一支甘草棒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尤其是你根本不知道和你跳舞的人是谁，梅林啊，保佑我千万别撞上一个斯莱特林。”

“嗨，这就是邓布利多的初衷，想让我们抛开学院之间的偏见。”

“那我觉得他想得太多了。”罗恩开始把甘草棒嚼得咔咔作响，“斯莱特林那帮人，就算把他们的脸全遮住，你也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邪恶气息。”

“斯莱特林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

“那你倒是说一个好的出来。”

哈利重新把头埋进作业堆里，现在他再搭腔，就有可能引火上身了。

“我觉得西奥多·诺特就不错，他的魔法史在上次的测验里拿了一个O，连我都只拿了一个E，而且他从不参与他们的小团体。”

“就因为他成绩好？”罗恩瞪大了眼睛，“赫敏，你真肤浅，他们可是斯莱特林。德拉科·马尔福在三年级的时候还骂你……”

“罗恩，别再说了。”哈利打断了他，好像怕他把那个词说出来似的。他转头去看赫敏，赫敏的脸隐藏在她那头蓬松的褐色卷发下，她紧紧咬着嘴唇，眼眶红通通的，哈利感觉她快哭了。

“抱歉，赫敏。”罗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是去练习一会儿魁地奇吧。”

“你们怎么回事？”哈利担忧地看着他的朋友。

“没什么。”罗恩走后，赫敏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睛，“就算是马尔福也比他好一百倍，梅林保佑我在舞会上千万别遇见罗恩·韦斯莱。”

过了一会儿，赫敏又凑到了哈利面前，就好像刚才的争吵只是一场幻觉。“要我去帮你打听一下秋·张会穿什么吗？我猜她会穿旗袍。”

“不用了。”哈利皱起眉头，为什么最近所有人都觉得他暗恋秋·张？

“哈利，别装了，你成天都在盯着她看。”

“你什么时候……”哈利突然顿住了，随后他的脸上飞起一抹奇怪的红晕，他赶紧低头，装作继续在写魔药作业。

“那你在盯着谁看？肯定是拉文克劳的哪个女孩儿。”赫敏飞快地抽走了他手里的笔，摆出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架势。

“没有的事，赫敏，你要是闲得慌，可以来帮我写魔药作业。”哈利的口是心非引起了赫敏的高度怀疑，但聪明的万事通小姐只猜对了一半。

他以为他已经藏得够好了，至少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每天清晨，他的目光隐秘地、曲折地越过礼堂的餐桌，越过他热闹欢欣的格兰芬多朋友，越过零零落落的拉文克劳学生——他们几乎不在礼堂吃饭，越过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和漂浮在空中的蜡烛，最终降落在金发少年慵懒的眉眼上。

湿冷的风穿堂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腥凉的绿意。少年睡眼惺忪，看起来天真又无辜，尖酸刻薄、傲慢自大的一面还没来得及被激活，他是雾霭里唯一的一抹亮色。哈利忍不住联想起他曾在英国皇家植物园里见过的那株长茎白玫瑰，它迎着朝霞盛放，花瓣柔美脆弱，却又闪闪发亮。

那是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马尔福在万圣节舞会开始的前几天反常地没有找哈利的茬，他从《巫师风尚》订购了好几件舞会礼服，可惜一件也不能让讲究的小马尔福先生满意。直到舞会开始的前一个小时，还有衔着巨大包裹的猫头鹰冲进斯莱特林的休息室。

“德拉科，我真后悔告诉你这件事。”潘西无奈地看着东挑西拣的德拉科，连她选衣服的时候都没这么纠结过。

“我是一个马尔福，我的形象代表着家族的尊严。还有你不该进男生寝室。”德拉科的小脸皱成一团，他认命般地拆开了最后一个带有马尔福家徽的包裹，如果这件还不行，他可能会考虑在寝室里睡上一觉。

这套本来是纳西莎为他今年的生日宴会准备的——一件珍珠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搭配一枚精致的蝴蝶结领结。领结中央点缀着一颗透亮的绿宝石，德拉科抚摸了一下宝石光滑的表面，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尽管德拉科和潘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邓布利多搞的舞会肯定和他人一样离谱，可当他们急冲冲地到达礼堂时，两人还是被震惊到失语。

无数的南瓜灯飘浮在半空中，如果你盯着它们看，它们的目光就会齐齐转向你。施加了魔法的天花板雷电轰鸣，使霍格沃兹城堡看起来像一个中世纪的、受诅咒的鬼屋。不过这一切都没有霍格沃兹的学生来得恐怖，德拉科已经看见好几个披着白袍的“幽灵”从他身边飘过去，发出叽里呱啦的声音故意逗弄他。而低年级的孩子们就像一个个小地精，无论逮住谁都会找他讨糖吃。

“潘西，说真的，我估计我以后看见南瓜都会想吐。”

“打起勇气来，德拉科。”潘西轻轻推了他一下，“有什么场面我们没见过。”

是的，德拉科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迅速地扫过整个礼堂，试图找出傻宝宝波特在哪里。这可能是万圣节舞会上他唯一能找到的乐子了。

但是德拉科找不到哈利·波特，他悲催地发现因为混淆咒的原因，他一个人也认不出来，除了潘西。潘西不知怎么的已经混进了人群中，她看起来很快乐，银色的眼影流光溢彩，看来混淆咒混淆的东西可能比大家想象得更多。

德拉科尽量地避开那些时不时凑到他前面来做鬼脸的假幽灵和不由分说就从他身体上穿过宛如把他拎起来丢进一桶冰水里的真幽灵，还有一群提着篮子、“不给糖就捣蛋”的低年级生，该死的，为什么舞会要把食物放在原本是教师席的地方，他要穿越这整个恐怖的地方，才能填饱他的肚子。

德拉科离餐桌越来越近，他看见那里还摆放着一大盒滋滋蜂蜜糖，如果能把它们全部拿走的话，对他这个小甜牙齿来说一定是一个很棒的安慰。

可就在他快要够到滋滋蜂蜜糖的一刹那，全礼堂的南瓜灯一下子熄灭了，他伸出去的手迅速地缩了回来。德拉科·马尔福有一个小秘密，他极度怕黑，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在床头点一支小蜡烛。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德拉科差点尖叫起来，他猛地把尖叫吞了下去，只发出了一点儿小动物似的呜咽声。

在一片混乱和嘈杂中，德拉科听见背后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他的脖颈泛起一阵酥麻，那是温热的呼吸扑上去的触感，然后一只有力的手臂从他身后揽住了他。

“嘘。”身后的人放在他腰间的手慢慢收紧，德拉科反应过来他正带着他往外走。他竟然被偷袭了！德拉科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一点也顾不得马尔福的体面了。

“别乱动。”那人身上有好闻的柠檬沐浴露的香味，德拉科紧张的心稍稍平复了下来。“你差点被人踩到了，你是兔子吗？”

兔子德拉科听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只知道是个男孩儿。混淆咒不仅会作用于外表，还会作用于声音。德拉科衡量了一番，决定放弃挣扎，毕竟这是在学校里，而且这个人好像还是来帮他的。

“你是哪个学院的？”德拉科的第一个问题就很有他的风格。

“不是斯莱特林。”男孩回答得很快。

“噢！拜托，如果是格兰芬多，我现在就会掏出我的魔杖对准你。”

“看来你是一个斯莱特林。”男孩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非常轻快，像一直挂在德拉科床头的那串风铃。

“当然。”德拉科的语气里有一点小骄傲。“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拉文克劳。”

“那你运气很好，我可以把我的魔杖放下了。”

“你就这么讨厌格兰芬多。”他们已经走出了最拥挤的区域，男孩的手还放在他的腰上，德拉科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

“格兰芬多里都是些没有脑子的蠢蛋。”

“据我所知，救世主也是格兰芬多的，他也是蠢蛋吗？”

“噢！问得好，没有比他更蠢的了。”

男孩将他带到了礼堂边缘，这里没有其他人，他没理由再这样抱着德拉科，于是他把手臂放了下来，细长的手指缓慢地从德拉科的腰侧滑落，被他触摸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丝微妙的灼烧感。德拉科有一种他并不想这样做的错觉。

“为什么要把灯熄了？”德拉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可能是魔法出问题了。”

“不，邓布利多的魔法从不出错，我怀疑他是故意的。”德拉科皱起了眉头，礼堂里的学生的看起来好像更兴奋了，他们把“荧光闪烁”当成烟火棒在玩。“我是不太喜欢他，但他确实是最强的巫师之一，可能连之一也没有。”

“是吗？”男孩笑了起来，好像他刚刚夸的人是他似的，“我也这么觉得。”

“你刚刚说你是拉文克劳的？”

“对。”男孩这次回答得有些犹豫。

“那你知道……”德拉科顿住了，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太傻了，但话已经出口，没那么容易收回来。“秋·张的男朋友是谁吗？”

“秋·张？”男孩有点惊讶，“我听说她和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在一起了。”

“真的？”男孩感觉德拉科的眼神亮了一瞬。

“你别问我。”男孩挠了挠乱糟糟的黑色头发，“我又不是女孩。”

“你说得对。”德拉科想到了潘西，“你永远也搞不懂女生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喜欢秋·张？”男孩侧着脸，德拉科看不清他的模样，就算看得清也没用。

“不，她不是我的菜。”德拉科开始了他最擅长的故作老成，“她的黑头发是很漂亮，但她看起来太柔弱了，就像一个……东方瓷娃娃，我喜欢野一点的。”

“据我所知霍格沃兹没有几个这样的女孩，佩蒂尔姐妹或许符合你说的，她们也是黑头发。”男孩被他的形容词逗笑了。

“我说的不是异域风情那种。”德拉科不明白他们怎么开始讨论女孩了，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接他的话。“我还是喜欢英国人。”

“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只要我想，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德拉科自信满满又臭屁十足的样子逗笑了男孩，借着明明灭灭的光线，德拉科看见他的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按理说德拉科并不会和陌生人聊这些，斯莱特林都很重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感，但这就像是潘西说的——混淆咒的奇妙之处，反正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噢——我明白了，你是在吹牛呢。”男孩笑着说。

“我没有！！”德拉科马上就像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你可不能怀疑一个斯莱特林的魅力。”

“好吧，我道歉。”男孩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德拉科躲避不及，嘴里被塞了一颗甜甜的东西，是滋滋蜂蜜糖！“算我补偿你的。”

“你怎么……”糖迅速在他嘴里化开，甜蜜的蜂蜜萦绕在德拉科的唇齿间。他含糊不清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刚刚我看见你想要这个，就顺手拿走了。”

“剩下的呢？”斯莱特林的傲娇小鬼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手。

“在我身上，但我可没说全部给你。”男孩的声音变得沙哑动听，像风吹过秋天的麦浪，却又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恶劣。

“只是一颗糖而已。”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如果你以为德拉科·马尔福会就此放弃那就大错特错了。

“梅林啊！快看那儿！”德拉科用上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夸张的声音，随便指向了礼堂的某个地方。

趁男孩转头之际，德拉科飞快地把手伸向了男孩的袍子口袋，没料到男孩的反应更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德拉科作恶的手，因为没控制好力气，德拉科被他拉得一个趔趄，直愣愣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看吧。”男孩这次简直要笑出声了，“你真的很像一只兔子。”

太丢人了，德拉科不禁捂住脸，希望以后永远别遇上这个拉文克劳。

男孩的身上的柠檬香混合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草腥气，今天下了小雨，魁地奇球场上就是这个味道，可是今天并不是拉文克劳的训练日。德拉科的小脑瓜子还没琢磨明白，男孩就已经扶起了他，他们的眼神一瞬间交汇在一起，然后德拉科愣住了。

那双漂亮的、春水一样的绿眼睛，盛满了自由纯粹的笑意，正温柔地看着他。

不不不！德拉科拼命地把脑海中那点疯狂的念头赶走，这绝不可能是哈利·波特，黑头发在霍格沃兹里到处都是，绿眼睛也不算罕见，这人估计只是一个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拉文克劳，不会成天念着弯角鼾兽什么的。梅林啊，德拉科开始憎恨这该死的混淆咒了。

而且波特怎么会这样看着他呢，波特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每当他带着高尔和克拉布上去挑衅波特，他总是视若无睹地从他们身边径直走过，把他一个人尴尬地留在原地。低年级的时候，他们还会互相咒骂对方，举起魔杖施一些不成器的小恶咒，他还能看见波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等升上了三年级，波特就彻底无视他了。

德拉科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一颗颗小小的、未成熟的青柠檬在他的心里炸开。他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尽管马尔福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德拉科还是一个15岁的男孩，他还没有学会卢修斯的那一套。

“你生气了？”男孩的语气慌乱了起来，“我不是故意逗你的。”

波特才不会问他有没有事，波特才不会在乎他有没有事。

“没事。”德拉科直起身子，他理了理自己有点皱的领口，语气明显冷淡多了。“别把我当成女孩儿。”

接下来两人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氛围里，男孩时不时抬起眼睛打量他一下，然后迅速地把目光转开。德拉科直勾勾地盯着舞会里群魔乱舞的人们，有好几次他看见潘西的身影从他面前一晃而过，她的快乐似乎感染了德拉科。

“嘿。”德拉科扯了扯男孩的袖口，“你想不想跳舞？”

男孩挑了挑眉，一脸不可置信。

“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德拉科往礼堂中央走去，他听见男孩快步跟了上来，德拉科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个万圣节限定的拉文克劳朋友并不惹他讨厌，这很难得，尽管他的性格有点恶劣，但也出奇地对他胃口。

德拉科最擅长的是交际舞，马尔福家的人似乎生来就会跳舞，哪怕是如此诡异奇怪的万圣节音乐，德拉科都能找到自己的节奏，他的四肢纤细修长，腰身却格外柔软，一连串普普通通的舞步被他跳得优雅潇洒、自在奔放，宛如一枝在风中招摇的白玫瑰，没人能试图抓住他。男孩没有加入进来，他站在离德拉科半米远的地方，不断有人推搡撞击着他，他却只是温和安静地看着德拉科，就像在欣赏一副悬挂在博物馆里的名画，尽管你知道你不可能拥有它，但你仍然会为它的美心动，从而产生一种微妙的、隐晦的占有欲。

德拉科乐意接受这种欣赏，他生来就是要被欣赏的，他再清楚不过。

片刻之后，德拉科突然听见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他还没反应过来，男孩就上前一步替他挡住了汹涌的人潮。他们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两个人在接吻——那是格兰芬多的纳威·隆巴顿和赫奇帕奇的汉娜·艾博，一对漂亮的白色纸鹤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同时大声地报出他们的名字，随后更多的纸鹤飞了进来。

“他们究竟在搞些什么东西？”德拉科的嘴大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这个万圣节舞会简直没完没了。

“韦斯莱双胞胎的小把戏，在纸鹤上写上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如果两个人都写了彼此的名字，他们就必须接吻，不然就会受到爱情魔法的诅咒。”

“什么诅咒？”

“听说是第二天醒来身上会长满龙痘。”

“这太疯狂了，教授居然会允许这个！”

“事实上，霍格沃兹的教授们今晚都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了，只有弗立维教授留在这里，但我觉得他不会阻止的，他巴不得多来点新乐子。”

“所以现在这里是那对红毛鼹鼠兄弟的天下了？”德拉科厌恶地撇了撇嘴。

“你也可以这么说。”

令德拉科意外的是，第二对也很快出现了，人群的声浪盖过了第一波，那是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德拉科敢保证现在叫得最凶的那群人一定都是格兰芬多，他们有的人已经把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往天上抛，好像还嫌场面不够混乱似的。

赫敏红着脸，显然她没料到这个结果，所以她甚至无法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表情，罗恩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前段时间还在针锋相对，现在看来都是些毫无意义的误会和吃醋。韦斯莱双胞胎朝罗恩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罗恩扑到了赫敏的面前，被迫直视她的眼睛，然后他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肯定。

就在罗恩将要俯身亲吻赫敏的瞬间，一直站在德拉科身边的男孩突兀地转过了身去，德拉科疑惑地看着他，他好像很不愿意直视这两个人接吻。难道他暗恋那个褐色头发大门牙的书呆子女巫？

“你要不要试试？”德拉科今天被他捉弄了两次，他终于找到机会扳回一局了。

“如果你试我就试。”男孩没上钩。

“我才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德拉科吹起了一缕垂在他额前的金发，“而且这对我来说也没意义。”

“难道你喜欢的女孩心有所属了？”男孩眯起眼睛，翡翠般的眼睛里沾上了一点危险的意味，像一只紧盯着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抢夺的猎手。

“什么？！他才没有！”

“他？”男孩迅速捕捉到了最关键的字眼。

德拉科有些愤恨，他今天太放松了，混淆咒降低了他的警惕心，潘西的莫名兴奋又影响了他，这个男孩身上还有一种该死的、蛊惑人心的魔力。

“没关系。”男孩将目光投向人群中心的赫敏和格兰杰，他们正一脸羞涩地看着对方，好像才刚刚认识彼此似的。“我喜欢的也是个男孩儿。”

“你想说我们同病相怜？”德拉科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不。”男孩踮了踮脚，捉住了一只正从他们头顶掠过的纸鹤，纸鹤的翅膀在他手里疯狂扑闪着。“今天是万圣节，我们可以做一点平时不敢做的事。”

“比如来一次没有结果的告白？”德拉科快要被气笑了。

男孩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羽毛笔，在展开的纸鹤上飞快地写下了一个名字，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将纸鹤折回原状。

“Scared？”男孩的绿眼睛挑衅地看着他，这个眼神在德拉科心里激起了一股熟悉的情感，同时也勾起了他久违的挑战欲。德拉科经不起激将法，他一点就燃。

“you wish！”德拉科用力地扯过一只纸鹤的翅膀，那只可怜的纸鹤快在他手里瑟瑟发抖了，德拉科泄愤般地写下他喜欢的人的名字，就在他们放出纸鹤的一瞬间，后悔的情绪就席卷了德拉科。

纸鹤估计会在礼堂里乱撞，因为没人接受他的心意，最终回到他的手里，就像曾经每一次波特无视他那样，这次也是他自找的，他不想接受这个，可惜为时已晚。

“Harry Potter and Draco Malfoy！”

德拉科简直想要爆粗口了！

礼堂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沉默、沉默、还是沉默，所有人都转过脸来盯着他们俩，跟恐怖片一模一样。众人像经历了一场海啸劫后余生的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震惊、不可思议、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赞叹？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罗恩看起来就和疯了一样，他亲吻赫敏时也没这么激动。

“噢！梅林啊，我早就该发现的，我太迟钝了。”赫敏死命拉住了罗恩。

德拉科的大脑完全宕机了，他甚至还没从这个人就是他的死对头波特中回过神来，更别说波特也喜欢他这个足以令他狂喜的事实，他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的少年摘下他的面具，显现出那张他梦见过无数次的脸。

“按照规定，你们要接吻。”弗雷德·韦斯莱不愧是见多识广，连哈利也忍不住想为他鼓掌。

“不然明天就会长龙痘。”乔治·韦斯莱跟他一唱一和。

哈利靠近了德拉科，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耳语：“别担心，马尔福，跟着我。”

就在德拉科以为哈利真的要亲吻他的时候，哈利·波特，我们伟大的救世主，霍格沃兹的校规终结者，做了今晚最最疯狂的一件事。

“Accio Firebolt”

他在霍格沃兹的礼堂里召来了火弩箭！

“哈利！”万事通小姐尖叫起来，“这是违反校规的。”

“去他的校规。”

哈利·波特拉着一脸呆滞的德拉科坐上了火弩箭，德拉科·马尔福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哈利怕他摔下来，用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操纵着摇摇晃晃的飞天扫帚，他们腾空而起，撞翻了好几个南瓜灯。

德拉科听见礼堂里爆发出一阵迟来的欢呼声。

火弩箭的速度很快，霍格沃兹城堡成了地面上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他们飞向黑湖，星星在少年的头顶闪烁，11月初的黑湖平静无波，月亮的银白色光辉反射在光滑如镜面的湖水上，德拉科产生了一种美丽却危险的错觉，他们好像在朝着月亮私奔而去。

“波特，你有什么毛病？！”可怜的德拉科在冷风的猛吹下终于清醒过来。

“谢谢夸奖。”哈利的声音落在德拉科的耳朵里，宛如一片又软又轻的羽毛。德拉科侧开脸，想要离他远一点，因为他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会因此被扣50分的！”

“难道你真的想在礼堂里和我接吻？”哈利的头搁在德拉科的肩上，乱糟糟的黑发扎得他有些痒，温热的呼吸混合着甜蜜的柠檬香气扑在德拉科的颈侧，“所以感谢我吧，马尔福，你的斯莱特林朋友们估计不会想看见这个。”

我不在乎，德拉科想，但他永远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

“马尔福，抓住扫帚。”哈利突然松开了手，失去控制的火弩箭急速跌落，失重的恐惧令德拉科尖叫起来，找球手的身体反射快他的大脑一步，德拉科死命抓住扫帚，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哈利用空出来的手环抱住了他，和之前不同，这不是一个礼貌的、绅士的拥抱。哈利的手臂强壮有力，好像德拉科已经被他据为己有。

“你想去哪儿？”哈利低声笑了起来，德拉科觉得他在笑自己刚才的失态。

“我想把你丢进黑湖里喂章鱼！”德拉科恶狠狠地说。

“波特，你耍我。”德拉科放慢速度，压低了扫帚的高度，他们掠过黑湖的湖面，尽管有了保温咒，德拉科还是觉得有点冷。

“我发誓我没有。”

“拉文克劳？”

“我不是故意的。”哈利匆忙辩解道，“不然你不会好好和我讲话。”

德拉科必须承认，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怪异得要命。他没想到他和哈利·波特能有机会这样亲密无间地待在一起，尽管他幻想过许多次，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他反而害怕起来，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格兰芬多的疯狂玩笑呢，从放弃淑女风范的潘西开始，今晚发生的任何事都很离谱。

德拉科降落到黑湖边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草地上，他、潘西和布雷斯偶尔会在这里吃午餐。他一落地就把哈利的火弩箭给丢到了一边，哈利心疼他的宝贝扫帚，不过他要是敢捡起来，德拉科一定会大发雷霆。

金发少年慢悠悠地走到湖边，注视着平静的湖水，然后他转身冲着哈利的肋骨狠狠挥了一拳。哈利吃痛，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波特，如果你耍我，你会付出代价的。”德拉科尽量让自己显得强硬又凶横，可惜在哈利看来，他就像一只发脾气、闹别扭的小猫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想？”

为什么这么想？哈利·波特和他的黄金三人组每天都在霍格沃兹里来去匆匆，把德拉科当成一团乌黑色的空气，那只红毛鼹鼠一逮到机会就会嘲讽他，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在哈利·波特面前上蹿下跳，结果他只有在魁地奇球场上才会拿正眼瞧他，所以德拉科向梅林发誓，金色飞贼永远会属于斯莱特林。

德拉科紧闭着双唇，柔软的、梳得一丝不苟的金被风吹得和哈利的头发一样乱，他现在看起来估计狼狈极了，一阵冷风吹来，德拉科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哈利将自己的巫师长袍脱了下来，有点粗暴地用它罩住了德拉科，他握住长袍的衣领将德拉科整个人都拉到了他跟前，德拉科的鼻子红红的，哈利不知道他是冷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他这副模样令他心生愧疚。

“对不起，德拉科。”现在他不叫他马尔福了。

“你上次和我说话还是在两个月以前。”德拉科吸了吸鼻子，“你说‘走开点，马尔福。’”

“我不想再和你吵架，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哈利仔细地替德拉科扣上袍子上的纽扣，“你老是带着一大群人来找我的茬。高尔、克拉布，后来是帕金森，她最近和你形影不离，你的牛排都是她给你切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一直看着你呢。”

风吹过安静的草地，发出一阵轻柔的簌簌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哈利亮晶晶的绿眼睛中倒映着德拉科的身影，然后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伸进长袍口袋，德拉科吓了一跳，他看见哈利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奇怪的小玩意儿。

“瞧这个。”哈利一松手，一只南瓜灯跌跌撞撞地飞了起来，“万圣节快乐！”

哈利·波特今天装作拉文克劳接近他，还跟他互相告白，然后带着他骑着飞天扫帚穿越霍格沃兹礼堂，最后还从礼堂里偷走了一个南瓜灯！德拉科简直快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德拉科，万圣节舞会的魔法还没有结束。”哈利凑近德拉科，他低头凝视着他的灰蓝眼睛，那双眼睛里的坚冰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融化，融成一汪温暖的、荡漾的清澈溪流。德拉科明白哈利在说什么，他不敢说自己没有期待过这个。

“我只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身上长满龙痘。”傲娇小鬼德拉科偏开了脸。

“我知道。”

哈利低声说道，他轻轻揽住男孩的腰，屏息静气地凑近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德拉科的呼吸浊重起来，他的身体难以控制地微微发抖。哈利温柔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脸转过来，然后他吻住了他。

这是一个漫长的、青涩的吻，哈利的手滑落到德拉科的脖颈处，他反复触摸着一块凸出的、精巧的骨节，直到那块皮肤在他手底下变得滚烫。德拉科纤细的脖颈在他手里就像一只易折的玫瑰花茎。他在盛开，哈利想。

“德拉科，呼吸。”哈利稍微放开了他，“你得换气。”

德拉科如梦初醒，他用力地一把推开哈利，粗鲁地用袖子擦过嘴唇，“当然了！波特，我可不像你有那么多的女朋友！”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哈利莫名其妙。

“反正我要回去了！”德拉科瞪了哈利一眼。

德拉科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恢复了平日那副逞凶斗狠的样子，“你敢告诉别人今天的事，你就死定了。”

“可是他们都看到了。”哈利无奈地摊手。

“闭嘴吧，波特。”德拉科抓起哈利的火弩箭，很嫌弃地抖了抖扫帚尾巴上的树叶，“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

“嘿，那是我的火弩箭！”

“这是给你一点教训。”德拉科飞了起来，一个漂亮的甩尾，把哈利落在了下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

月光下，德拉科的浅金色头发被镀上了一层银辉，风将原本属于哈利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德拉科傲慢地看着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但他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他既羞涩又紧张，眼底的银河闪闪发亮。

好吧，哈利认命地想，看来今天他得走回格兰芬多休息室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