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藕饼+地笼】锁龙链(《上邪》后续|连载|part_6)
「申公豹」
敖丙不必在天帝身边当差时,便常来拜访他的洞府,来时总提着三两薄礼,说是感念师父教养之恩。
天劫咒之变后,申公豹没有再回元始天尊座下。托恩人的福,他得以在天界留有一席之地,在九重天上辟了座小小洞府,终日潜心修行。他仍然在做敖丙的师父,其实他已经更像是敖丙的家长,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说是干儿子也不为过。
那泼皮恶霸哪吒闹上紫薇宫来时,敖丙正在他洞府中修行。洞府远离天宫,听不到喧哗声,但敖丙捏诀的手颤抖了。申公豹冷眼看着他眉头一点点皱紧,似是终于承受不住的放弃功课,说,师父,敖丙想出去一探。
不行。
师父,敖丙只是——
不行!
申公豹是知道的,灵珠与魔丸之间的牵系不会因为肉...
「申公豹」
敖丙不必在天帝身边当差时,便常来拜访他的洞府,来时总提着三两薄礼,说是感念师父教养之恩。
天劫咒之变后,申公豹没有再回元始天尊座下。托恩人的福,他得以在天界留有一席之地,在九重天上辟了座小小洞府,终日潜心修行。他仍然在做敖丙的师父,其实他已经更像是敖丙的家长,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说是干儿子也不为过。
那泼皮恶霸哪吒闹上紫薇宫来时,敖丙正在他洞府中修行。洞府远离天宫,听不到喧哗声,但敖丙捏诀的手颤抖了。申公豹冷眼看着他眉头一点点皱紧,似是终于承受不住的放弃功课,说,师父,敖丙想出去一探。
不行。
师父,敖丙只是——
不行!
申公豹是知道的,灵珠与魔丸之间的牵系不会因为肉身陨灭而断开。魔丸若在附近,灵珠必有感应。他不知道自己的乖徒是何时与那魔头达成这样深的牵系的,正因为如此,才万万不能见。
敖丙的嘴唇也在抖,脸色煞白,他一直抖到了手指尖,连眼神都是涣散的。好个哪吒!申公豹在心底痛骂,他到底是下了什么迷魂药,竟会让他恪守大义顾大局的徒儿敖丙失态至此?
良久,敖丙定了定神,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师父,徒儿想去见他。
你,你再说一遍!
师父!敖丙突然地拔高声调,徒儿要见哪吒!
他气极,铁鞭如疾龙飞出,生平头一次打了敖丙。
敖丙生生的受了这一鞭,身形巍然不动。他闭上眼不去看人,双膝酸软摇坠,几乎是支撑不住的模样。申公豹又是一鞭打在他腿上,不准跪!你可别,别忘了,你这双膝盖,上,上一次跪,跪的可是你东海全族!
可是!师父——
混帐东西!申公豹急火攻心,你知,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这,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代价!你这样,还对,对不对得起你——
他气的半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喝道,你还对不对得起你姑姑!
一句话掷出来,敖丙愣了,脸色比之前白的还要瘆人,几乎是一片没有血色的死白。申公豹从他眼中看到了苦痛和绝望,比一座大山还要沉重的压下来。他张张口像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颓然的闭上嘴,只有双唇仍然在颤抖。他看到敖丙从怀中摸出了什么,紧紧地把那东西攥在了手里。
申公豹松了口气,仍然心惊肉跳。他不是不记得,其实敖丙上一次跪,并不是在龙宫身披万龙甲的那一跪,而是在陈塘关的悬崖上,他跪下来,恳请他准许自己去救一救哪吒。
敖丙说,是,徒儿谨遵师命。
可申公豹却坐不住,他知道天帝已封了紫薇宫所有仙官的口,可天宫中来来往往的仙人何其多?申公豹又想起了陈塘关那天的雨,他坐不住了。
他管不到哪吒,难道还管不到其他人?申公豹总觉得还不够妥帖,事情办的还不够完美。他要出洞府去找一个人,他不是为了自己,为的却是那位不曾谋面的恩人,他也要去找个人,向他说一个故事。
离开洞府前,申公豹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敖丙。他到底没有跪,只是没了力气似的轻靠着石璧,攥着拳,浑身微微颤抖。
冤孽啊!
申公豹长叹一口,出了洞府。一抬头,迎面却正遇上那位二郎神杨戬。
「敖丙」
那是哪吒!
敖丙靠在石壁上,控制不住的发抖。
哪吒就在这里,他知道!
可他手里攥着的龟壳真硌手,硌的他一阵细丝丝的疼。仿佛是混沌不明中骤然刺进来的一根银针。
敖丙把龟壳攥得吱吱作响,他逼着自己去回想。他想起姑姑的手掌,万龙甲加身的沉重,他在龙族面前那重重的一跪,还有父王终年望着他的眼神。他不能忘,他还有很多很多不得不做的事。
可他寻了这么久的哪吒就近在咫尺,他却连见一面都不能!
敖丙心里发涩发疼,牙咬的发酸,他皱起眉大口呼吸,却忽然直想笑。
他笑他敖丙竟然可悲至此!
他不能跪,东海敖丙的膝盖太沉,跪下去就是千斤之鼎。他只能为大义而跪,断断不能为了他自己的儿女私情。
可是为什么?他知道自己其实从没为敖丙这个人而活过。哪吒总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在过去的无数个瞬间,在他看着哪吒酩酊大醉时,有一刻他甚至想揪着哪吒的衣领,告诉他这就是命,是命啊!他的封神之路最终成全了哪吒的封神路,而敖丙不管死了几次都永远是东海的三太子。那甚至和什么灵珠魔丸都无关系,是他还未出生就已注定的宿命。
很久之后敖丙才明白,其实哪吒的命就是不信命,冥冥之中一切都已安排好,你的反抗你的咒骂都在老天爷的算计之中。没人能逃出命这个字,你是一粒沙尘,不是自己的神。
敖丙从来都不是例外,甚至他连反抗都不曾有过。为哪吒挡天雷是他的命,被幽禁在这九重天上也是他的命。与哪吒的相识搅乱了他风平浪静的生命,可他来了又走了,再大的波澜也只是一颗石子投入大海,沉了底,空荡荡的仿佛不曾发生。
敖丙不服,他第一次想仰起头,对着九重天之上更高的天空怒斥一句,我不信命!
敖丙忽然感觉无法呼吸,他像一条被扔上水面的鱼,拼命大口地吞咽着空气,直至眼眶也随之湿润。
他想见哪吒。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哀求宿命,见一面就好,他还可以继续跟着命运的安排走下去,让他怎样做都行,可现在他想再见哪吒一面。
他是真的想见啊。老天爷,你听到了没有?
敖丙听见门外有声音,他想,是哪吒来了吗?可是哪吒一路寻他至此,在门外唤他吗?
可进来的却是师父座下的小仙童。仙君,紫薇宫差人来传,说是天帝陛下不好了。
「敖丙」
天帝的病势加重,也就是从那一天的"不好"开始的。
究竟病从何来,没人说得清楚,但天帝的身体还是一天天无可挽回的衰弱下去了。到后来,他几乎连画笔也拿不住。
天帝病了很久。
有时候天帝也会放下画笔,拉着敖丙的手要和他说说话,其实那些话也不过是家长里短。敖丙,你近日身体可好?吃得可还习惯?我房里有坛花露,你拿去调了水喝下,对你的灵修有助。不必拘礼,你是我贴身近侍,我自然要关心你。
那时敖丙已是紫薇宫里老资格的仙官,这些年来也总有三三两两的小仙从凡间飞升,有的曾是人,也有的是妖修炼成仙。有一次,一个刚升上来的小仙说漏了嘴。敖丙问他可曾认识哪吒时,他说当然晓得啊,陈塘关托塔李天王三太子,谁人不知?
后来敖丙听说那小仙受了责罚,被远调出紫薇宫。其实敖丙早知道哪吒这个名字在紫薇宫是个禁忌,可他问了这么多年的哪吒,却从不见有人来责罚他。他渐渐地觉出来,自己其实是被特殊优待的。
这些年来他始终身着斗篷,只露出一对眼睛。父王曾告诫他说,我儿,你记住为父的话,绝不能让东海外的人看见你的容貌,尤其是九重天之上的人,听到了没有?
敖丙听了,却忍不住问为什么。但父王只是说,你的长相会带来灾难。
到底是什么灾难,敖丙直至今日也不明白。他只知道天帝总是盯着他的眼睛发呆,有一次,竟还伸出手去碰他的眉毛。天帝的手真烫啊,烫的敖丙一个激灵。没想到这一激灵落进了天帝的眼中,他立刻收回手,似是面有愧色。
——那之后天帝只是长久的凝视着他,直至他的眼眶边泛起一丝微红。
敖丙听见他开口说话,声音却细弱的仿佛幻觉,甚至让敖丙疑心自己是否真正听见过。
他说,阿广,为何我竟画不出你啊。
为何我竟画不出你啊!
天帝终于是倒在了这句话中。他没能倒在沙场上,却在风和日丽的一个下午,轰然地倒在了画案前。
敖丙还记得天帝倒下之前,他如往常一样捧着砚台,很罕见的走了神,忽然天帝拔高了音调,声音几乎是凄怆的喊:
"不像,不像啊!"
敖丙回过神来,惊恐地看见天帝身体剧烈摇晃,而脸色煞白的像纸。他丢掉砚台冲上去扶,可天帝的身体沉重的向下压。他近乎癫狂的喊着:"为什么!我为什么竟画不出!阿广,孤不记得了啊——难道是我记不起了吗!"
天帝说这些话时,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眼前的画纸。电光火石间,敖丙瞥见了那张画。
那一瞬间敖丙只觉如有一柄重锤向他砸来。
仿佛天雷再一次劈头打下,浑身的皮肉筋骨都酥麻焦糊。敖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那不会错!他只瞥了一眼,但那张画——他看不清画中人的细节,可那分明是——
那究竟是谁!
敖丙扶着天帝,浑身冰凉,那画上的是谁!难不成——不,不可能!
天帝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他向前一仰,猛的呕出一大口鲜血,正巧滴在了画上。天帝倒下了,敖丙疯了一般扑到画上,死命的去擦那块血迹。他要看清那画中人是谁!
可血飞快地渗进宣纸,正巧脏污了画中人的脸。敖丙的手抖得太厉害了,甚至弄破了画纸,他举着画纸抖的牙齿都战战作响。他不可能认错,哪怕只是远远瞥一眼他也认得出,那画上的人分明是——
——可他万万不敢相信,那究竟是谁啊!
TBC
【普奥】罗马必须毁灭 番外
柔和的金色光辉中,古德意志圣像庄严地显现,其下则是残暴的变形雕像,痛苦的躯体仿佛被挣脱的长袍掉落在地,精神与巨大的柱子一同耸入高处。
这里是德意志分化塔。帝国中最优秀的哨兵和先导自幼就被送入此地,接受最为严苛的训练,以期将来成为帝国的精英力量。
在分化塔的高处,一位少年静坐在柱子之上,外袍的衣角自然垂落,在微风中微微摆动。
“格哈特。” 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你坐在那里,我差点以为是大理石雕了花边。”
格哈特手掌抚摸着石头纹理,仿佛在听石头的声音,他从高处一跃而下,“你说得真好,那我就是陛下的花边匠。”
尼德兰盛产精美繁复的花边已有百年,但还没有人为陛下将坚硬的磐石与遥远的荒...
柔和的金色光辉中,古德意志圣像庄严地显现,其下则是残暴的变形雕像,痛苦的躯体仿佛被挣脱的长袍掉落在地,精神与巨大的柱子一同耸入高处。
这里是德意志分化塔。帝国中最优秀的哨兵和先导自幼就被送入此地,接受最为严苛的训练,以期将来成为帝国的精英力量。
在分化塔的高处,一位少年静坐在柱子之上,外袍的衣角自然垂落,在微风中微微摆动。
“格哈特。” 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你坐在那里,我差点以为是大理石雕了花边。”
格哈特手掌抚摸着石头纹理,仿佛在听石头的声音,他从高处一跃而下,“你说得真好,那我就是陛下的花边匠。”
尼德兰盛产精美繁复的花边已有百年,但还没有人为陛下将坚硬的磐石与遥远的荒山做成花边,使帝国的嶙峋绝壁对陛下露出柔软的一面。那么他就可以去做这件事!
“哼,陛下都不知道,你就直接给自己安上名分了?”
“等我在考核中拔得头筹,我就对陛下表明我的忠心和决意。” 少年眼中熠熠生辉,“我是陛下的花边匠,你是我的…嗯……经纬仪。”
“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花边!” 堂堂正正尼德兰工坊出身的卡斯帕毫不留情地吐槽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话想对陛下说,你就想吧。”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分化塔主殿走去。今天是分化塔的年度考核日,皇帝陛下甚至可能会亲临分化塔,塔中的哨兵和向导学生们都对这一天期盼已久。
主殿是古老的希腊式环形剧院结构,分化塔的年轻学生们按照早已分配好的位次,如棋盘上的棋子一一落座。皇帝和七位帝国选帝侯居于首座,顶层统治者的力量是直观的,威压如同巨人般令人无法看清全貌,那慑人的气势压在学生们心头,使他们几乎难以发出声音。
左侧是帝国顶级哨兵,负责清除异象,荡涤威胁,他们无法撼动的力量是帝国安定的保证:分管食物的盐麦哨兵——普法尔茨选帝侯、分管酒乐的琥珀哨兵——波西米亚王侯、分管刀剑的锈红哨兵——萨克森选帝侯、分管健康的本体哨兵——勃兰登堡选帝侯。
与之相对的位置是帝国的顶级向导,也即万物向导,分别是美因茨大主教、特里尔大主教、科隆大主教、以及皇帝。
“在五月见到你们的面容,我心中非常愉快。”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联系,对于日耳曼至关重要,我们的名字正是从联系而来。我只有一句祝福,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彼此,分化塔,帝国,以及我本人都是你们的支柱。现在是属于你们的时间。”
分化塔的导师们随即宣布,考核正式开始。今日考核既有单人测验也有搭档测验,每一项都由老师们依照严格的评分标准进行判分和点评。皇帝和选帝侯们作为旁观者,偶尔交换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些在分化塔里成长的哨兵向导,与日耳曼当初天生地养的精神体截然不同,他们不再具有原始百相了,基尔伯特心想,既然随了罗马之名,终于也变得和当年的罗马人一样,变成了可以定义的精神体了。
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这毋庸置疑,只是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边界。
意外是在这时出现的,空气中突然弥漫着刺鼻的混乱气息,一名学生突然失控,整个主殿的气氛瞬间紧绷,几名导师迅速站起身准备采取紧急措施。
在风波上方,皇帝睁开了内部观照的眼睛,他缓缓摘下手套,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掌控着帝国的命运,此刻也掌控着这只莽撞的尚未成熟的精神体。
那股暴走的力量开始颤抖,在更高层次的顿悟面前逐渐平息,转眼之间,野兽软化成了桃花心木。
“......陛下。” 刚刚失控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恐惧和迷茫,他紧咬着牙关,突然在皇帝面前单膝跪下。皇帝没有指责,也没有安慰,只是对他伸出手,少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握住了皇帝的手,颤抖着,迟迟不敢落下亲吻。
“考核不通过。” 分化塔的教官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无情。
皇帝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但示意少年回去的意思已很明确。
四下寂静无声,一阵冷笑突然响起,那是基尔伯特的声音,紧接着是几下不轻不重的拍掌声,“陛下,这真是让人感激涕零,如果是我有这样的待遇,肯定要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了啊。”
其他选帝侯有些不满地看了基尔伯特一眼。
“你十分光彩地说出了背叛。” 皇帝的冷漠仿佛基尔伯特的存在和他毫无关系。
基尔伯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像一只随时想要扑向皇帝的野兽,偏偏要让皇帝的声音被他缠住,但皇帝并不准备像刚才对少年一样安抚他。
在基尔伯特旁边的普法尔茨选帝侯没忍住,凑过来小声提醒他:“你收敛一点好吧?”
基尔伯特只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没把皇帝的伪装撕烂,他还不够收敛?
这肯定是皇帝的安排,为了在考核仪式上产生“显圣”般的影响,目睹过这一幕的哨兵向导少年都将对皇帝忠心耿耿。
怎么有数不完的魅人伎俩?
普法尔茨选帝侯:“怎么回事,你真的不喜欢皇帝了?”
基尔伯特正要说什么,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捕捉到地底深处的微妙颤抖,他的眼神陡然锐利,目光直投向罗德里赫。下一刻,其他选帝侯也感受到了不详的波动,他们的反应迅速而本能,右手不约而同按上了左手的指环。
分化塔本身是四大哨兵奉皇帝之命斩杀的怪物,塔的异变难以预测。今日,眼见仇人来得太齐全了,分化塔竟然复仇心起,准备掀起一场大乱。
选帝侯未经皇帝允许,不可在皇帝面前释放精神体,他们按着指环,都在等待皇帝的命令。罗德里赫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没有下令让选帝侯介入的意思,只是向异动的源头走去。
“陛下!” 在那一刻,一些更加胆大妄为的学生紧随他身后,即使是领受惩罚也好,也要为保护皇帝流血。
但是,主殿之中,一股更加迫近的威胁压倒了他们。那无声的寒意变得异常强烈,已经无法被视作不存在。基尔伯特抬起眼睑,满是力量和愤怒,他不会解释更迫切消除的威胁究竟是哪一个。你们凭什么在我面前保护他?
"你们以为自己有资格?" 这个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急速扩张的黑影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相形之下,就连分化塔的异象也显得没有那么恐怖了。
在场的学生们第一次见识到选帝侯级别的精神体,在超越常人理解的力量面前,学生们苍白如纸,失去言语,这就是继承野蛮之魂的日耳曼精神体真容?
巨爪紧紧掐住异象的喉咙,他的精神失去平衡,在生生掐断脖子的那一刻,由于积攒了过多的力量宣泄,巨爪的血肉也爆裂开来,血雨四溅。分化塔异象再次被斩杀,被强行压制的沉寂充斥着整个空间。
基尔伯特精神体丢下了断爪,断裂的肢体在地面上发出沉重响声。这精神体已经习惯了为皇帝断去一足半身,比他的理智更加原始,更加强烈。
皇帝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仿佛很久没有见到他这副模样。在皇帝身后,隐隐约约浮现出恢弘的影子。它的存在让周围的一切都宁静下来,唯独基尔伯特,依然不愿安定。
被皇帝梳理过精神图景的人并不是寥若晨星,但没有人见过皇帝的精神体。
波西米亚王侯把酒杯摔在地上,愤怒要撼动整个分化塔的根基:“这算什么?为谋反者亮出精神体?受不了了,我要气晕了,这里的空气好浑浊,我要离开。”
萨克森选帝侯则用更加冷静的语气说:“接受现实呗。”
我们帝国听起来怎么好像要完蛋了,学生们在后面听着两位选帝侯的对话,心里很忐忑,不管怎么听,帝国也不像上下一心的模样。
罗德里赫略显不耐烦地闭上眼睛,命令基尔伯特,“过来,我的精神体是为你觉醒的,这件事我无法控制。”
千年之前的拜占庭之夜变成了一千零一个夜,无休无止。每当同样的噩梦再现,我的精神体依然会不可避免地再次觉醒。
即使基尔伯特早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头,这句话仍然让他挪不开眼睛,他闻到了冰冷枯瘦的手腕,可是,还闻到了......肉感。他烦躁地摇头,果然不要相信向导,尤其是皇帝,杀他可谓兵不血刃。
他已经不需要向导了。他是最顶级的哨兵,根本就不需要向导。现在既然选择谋反,就更不能容许一个洞察他思绪的向导存在。
可是,他内心里有一个曾经体验过幸福的灵魂,那是他最棘手的敌人。
今日,深渊万里澄澈,所有沉没的城市都历历在目。他不想看,然而有着洞穿一切的视力。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如今这样?
这本来就是我的。
不是给整个帝国作为主宰的,只是为了给我一个人找回失去的理智。在基尔伯特眼底聚集着阴暗神色。你知道吗?在成为所有人的皇帝之前,你就是我一个人的皇帝。
“过来吧,只是为了迦太基。” 罗德里赫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玩笑,同时也柔和了一些,或者,只是基尔伯特一厢情愿让自己相信了。
基尔伯特低下头来,他的身躯逐渐变小,变成了一人高的幼兽,因为小时候的美好记忆才会留存一生。他蹲坐在罗德里赫面前,抬起断掉的爪子,乖巧地看着罗德里赫,眼睛闪闪发光,“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啊。”
他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挤在罗德里赫单薄的肩上,片刻之后,罗德里赫既没有伸手抚摸他,也没有推开他。
不仅是基尔伯特变了,是他也变了。停滞让人留念,不需要流动,也不需要回到原状。
望着眼前这一幕,分化塔上下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