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勘曲】晨昏线(15)
这章竟然五千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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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忒修斯号仍在稀薄的水汽中缓缓行进,从海雾中钻出一只灰色的信鸽,左脚险伶伶系着一条黄布条,看着随时会掉,然而它绕船飞过两圈后,稳稳降落在方向舵上。
舵手从灰鸽的脚筒子中抽出一捻小小的莎纸,上面只画了一些简单的符号,他匆匆扫过一眼,走到指挥室旁叩门说:“船……指挥长,闪电号已经发现珍宝船的踪迹了。”
很远的瞭望台上,弗雷德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注视着这位新舵手,原先的那一个...
这章竟然五千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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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忒修斯号仍在稀薄的水汽中缓缓行进,从海雾中钻出一只灰色的信鸽,左脚险伶伶系着一条黄布条,看着随时会掉,然而它绕船飞过两圈后,稳稳降落在方向舵上。
舵手从灰鸽的脚筒子中抽出一捻小小的莎纸,上面只画了一些简单的符号,他匆匆扫过一眼,走到指挥室旁叩门说:“船……指挥长,闪电号已经发现珍宝船的踪迹了。”
很远的瞭望台上,弗雷德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注视着这位新舵手,原先的那一个已经死于几日前的冲突。他看到指挥室的门打开了,哈里森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和舵手交谈了几句,然后舵手很利落地点头附和。
随后,那舵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冲弗雷德打手势,询问他海面的情况,弗雷德将双手从斗篷里伸出,挥舞了一下,意思是没问题,舵手就很放心地吆五喝六起来,预备全速前进。
不过多时,雾气渐渐散去,天光明亮,弗雷德就从瞭望台上爬下来,顶着一圈黑眼圈的诺顿抱手靠在主桅杆上,等弗雷德走过的时候,把他拉进怀里,并且一时兴起,舔了一口斗篷上凝结的水珠。
“脏!”
意识到诺顿在干什么后,弗雷德红着耳朵七手八脚地挣脱出来,掀开帽子,露出自己蓬蓬的红发。
“我想了一晚上。”诺顿环顾四周,“我们应该分开一阵子。”
弗雷德还在解斗篷的绳结,听到这话,暂时停住了手,抬头打量诺顿的神情。
“……我的意思是,避嫌一阵子。”
诺顿语速缓慢地解释:“不能让他们看见你和我、或者和其他海盗这样好,你要表现得像个受害者,你得让他们相信,即使你做了什么也是身不由己,都是我们在逼迫你,明白吗?”
彻底解开斗篷后,弗雷德在手上抖落几下,水珠滴在他的臂弯上,他能明白诺顿是为他好,弗雷德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不好言明,担心诺顿多想,现在诺顿自己提出来,倒是解决他的顾虑了。
虽说如此,诺顿说这话的时候,弗雷德心里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他为什么需要背负这些虚无的指控,为什么还要向来自陆地的人证明自己的忠诚?如果葆有气节,他就无法生存下来,那些人什么都不懂,而且,诺顿和他们想象的海盗不一样……
“好吧。”
弗雷德答应了他,然后主动走上前去琢吻了一下诺顿的嘴唇,因为雾气的沾染,带来一片柔软冰凉的触觉。诺顿在一瞬间瞪大了绿幽幽的眼瞳,又慢慢恢复正常。
弗雷德扬脸凝视着诺顿脸上隐隐的笑意,诺顿发觉了他的眼光,颇不好意思地歪过头,同手同脚地走开了。
如此过了几天,二人当真很少见面,临近和闪电号约好的日子,诺顿和一些水手帮忙处理受潮的火药和枪上脱落、磨损的燧石,在仓库中忙得不可开交。
为了避免意外,哈里森要求那些终究要被归还的人质不再出现在甲板,一是怕威尔逊看见了眼红,二是担心大炮的轰炸,于是弗雷德有机会趁其他人都在甲板的时候,常钻进船舱中和经理说话。
“什么?克雷伯格先生,你是说,他们要和军舰开战!”
经理既震惊又错愕,梗着脖子咽咸肉干的心情都没有了,舔了一圈自己冒头的胡须,接着问:“这……能打过吗?我们不会死吧?”
你看,经理也并不关心到底是哪国的军舰要遭殃,心中担心的只有自己的性命,弗雷德心中冷哼一声,认为自己对人性了如指掌。
他借此机会继续说:“哦!我说不准!海盗就是这样生存的,他们没有国籍,没有家乡,也不把法律、规矩放在眼里。”弗雷德把控着气氛,垂下眼睫,忽而流露出很悲伤的气质,“那时候的我,如果不这样做,他们也一定会杀了我的。”
“哦!你说那天,呵……其实,我能理解您!”
被迫在船上义务劳动了好几天的经理,两颊已经削了下去,海盗船有着一种无差别的平等,年轻的经理深受其害,如果不是弗雷德还对他恭敬礼貌,他都几乎快忘记自己原本也是一位体面的绅士了。
出于对这样一份文明的回报,他热切地说:“您到时候和我们一同上岸,我一定会为您作证身份,如果有法官审问,我也会为您辩解的。”
弗雷德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几日的戏没有白演。
剩下的就是要看好这群人,不要稀里糊涂送了性命,于是弗雷德也好好叮嘱了一番,让经理届时在他那间舱室内躲好,倒是不担心会被抓住,哈里森总不是傻子,打不过自然会逃跑的。
有了先前轻敌的惨状,这次大家都提起万分的精神去筹备战斗,所有人把能找到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在炮架下抹上润滑的橄榄油,方便到时候调整方向。
在哈里森和威尔逊的计划中,闪电号先行作为诱饵,从正前方拦截,并吸引巡洋舰的火力,忒修斯号就从侧面冲出,两面夹击。
“来了!”
发现护卫队的船影,虽然只有一支,瞭望台值守的海盗吹了一声口哨,全副武装的海盗们立刻伏在甲板上伺机而动,等待着海面传来惊雷一般的火炮作为冲锋的号角。
果然没过多久,闪电号埋伏的位置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开炮声。此时,风向合适,忒修斯号帆面完全展开,挂上了威风凛凛的黑旗开赴海面战场。
没过一会儿,炮声却变得稀稀落落,哈里森以为是闪电号无法抵挡正面攻势,不等另一艘巡洋舰出现,立刻投入了战场。
但是出乎意料的,那艘巡洋舰并不恋战,甚至没等海盗近身,匆匆开过几轮火之后就发挥出双桅纵帆船的优势,逆着风向逃走了!
它是逃跑了,珍宝船孤零零地落在后面,依稀可以看见上面有人在慌张控制帆向,但人手并不多,船的吃水也非常深,所以速度很慢。
海盗们面面厮觑,虽然什么也没干,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面悬挂的国籍旗,却大汗淋漓——他们穿得太厚了。
看见闪电号已经向珍宝船开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哈里森也只好跟上。
凑近了看,珍宝船很漂亮,船首的三面女神铜像,光可鉴人,整艘船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价值不菲的意思。
珍宝船上的水手早早抛开反抗的意图,将零星武器丢在甲板最中央,双手举过头顶。
哈里森和威尔逊大摇大摆从两船间临时搭好的木板桥走上来,俯视了一下珍宝船上鹌鹑般的水手们,数量并不多,顶多十来号人,黑色人种居多,但都算不上青壮年。
“完全是奴隶吗……”
威尔逊踢倒一个人,踩住他的手,弯腰去看,却发现那人手茧的位置根本不是一个水手会拥有的。
两船上的人,都陆陆续续上来一些,忒修斯号的水手长带领着一帮人往货舱去,果然看见了满满的珍宝箱,迫不及待地开始命人往外抬,他还挑选了一个最外面的箱子,亲自抬到甲板上验宝,威尔逊站在一旁,哈里森因为腿伤未愈,坐在木桶上,也就把那些奇怪的水手撇在一边,抱着胳膊等待箱子被打开。
箱子上面挂着铁锁,海盗们也不含糊,直接用斧头劈开锁链,打开的一瞬间,里面露出一片金灿灿的颜色,看上去收获颇丰,有金币也有一些绣工精美的宝石袋。
“把那个,你们船上那个谁,叫诺顿的小子叫来,让他来看看。”
哈里森已经面露喜色,威尔逊却严谨地希望诺顿来鉴别一下价值。
“唔?你还知道他?”
哈里森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让人把诺顿叫来。
此时的诺顿还在搬运珍宝箱,那些箱子很沉,甚至得两个人搭把手才能挪动,如果那里面都装满了货真价实的金子,将是堪比小半个金矿的财富,他在心中思索,他们得到这一切真的是运气太好了吗?
水手长及时出现揪住了诺顿,笑嘻嘻指引他往一个已经打开了的宝箱走去。
诺顿理解了自己的职责,蹲下去检查宝石袋,看完之后又去检查金币,所以都紧盯着他,看他在阳光中比比划划,最后他站起来说:“一些值钱,一些不值钱。”
“什么?”
这话将两位船长都惹火了,那些东西都闪闪发光,怎么看都是一样的昂贵。
诺顿解释说:“金币里有的掺了黄铜,宝石袋里也不都是宝石,有些是水晶、绿松石和玻璃。”
“不管了,都先搬上船吧!以后再慢慢分辨,留在这里不安全。”
哈里森骂骂咧咧地命令着,威尔逊却很不服气地说:“喂,谁知道你搬走的是值钱的部分还是不值钱的部分?我说,就在这里一箱箱标记好了再走。”
说完威尔逊就抓住眼前的宝箱不放手,高声喊着自己船上的大副来给他帮忙把已经鉴定过的财物搬上船,哈里森也不甘示弱,用那只好腿牢牢勾着箱子。
眼看两位船长就要打起来了,水手长立即上前要分开两人,结果在你推我搡之中,沉甸甸的箱子被抬起又撞翻在甲板上,发出一声巨大的砰响,惹得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财宝洒落一地,一枚金币骨碌碌滚向刚刚踏上甲板的弗雷德,弗雷德用脚尖截停那枚金币,轻轻踩住,随后发出一声讥笑。
“聪明勇敢的先生们,这就是你们找到的无上珍宝?”
倾倒后,箱子里的内容物一览无余,除了上层的财物,剩下的,赫然都是石头和沙砾。
肉眼可见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诺顿也低头看向手中的金币,这是金子没有错,凭他的眼力,那些滚出来的石头也只是普通的石头罢了。
哈里森最先反应过来,扑到其他还没有来得及运到船上的宝箱前,用斧头将木箱都劈开,最开始还有些箱子像这只箱子一样,覆着一层掩人耳目的珠宝,剩下的无一例外都是石头。
他们被耍了。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事实,闪电号上的瞭望员跑到威尔逊身边说:“船长,海面上有军舰在靠近!目测是一整支舰队!”
听到这份消息,再蠢笨的人都知道自己掉入了圈套,威尔逊已经出离了愤怒,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哈里森,毕竟关于珍宝船的所有情报都是哈里森传达给大家的,不过这不是个起内讧的好时候,他还是压制住火气,高喊所有人先撤退。
哈里森面如死灰跌坐在地,忒修斯号的海盗们连忙将他扶起,询问他们的指挥长现在该怎么办。
军舰转眼就来到眼前。
那是真正的海上霸主,前后列开成阵型,为首的主舰已经展开攻势,火炮划空而坠,以一个海盗们几乎无法想象的射程距离,击中他们旁边的海域。
水面爆开水花,浪让三艘太过靠近的船一起颠荡起来,正在木桥上的海盗跌进海里扑腾,却没有人能去救援。本来正在搬货的海盗们,听见响声,一齐从货仓涌到甲板上,开始惊慌地乱窜。
随后,接二连三的攻击来袭,弗雷德几乎可以看见火炮口不断爆裂的火花,他还是把海军想得太过和善了,没有审讯,也没有辩驳的机会,他可能连活着上军事法庭的可能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运?
逆着人潮的弗雷德只是晃神了一下,就被不断挤撞到一旁,就在他快要摔倒的时候,一只大手托住他的后腰。
没有交谈,弗雷德也没来得及回头,就被腰上的力量不断往前推,又是一声炮火落到珍宝船上,剧烈的颠簸和余波掀翻了一些人,弗雷德趁机扑倒两船间的木板上,他产生一阵短暂的耳鸣,有人在冲他喊着什么,他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听到声音。
腰上的力量突然不见了,但弗雷德还是依靠本能往前爬,他晕得想吐,甚至有些分不清方向,是威利在另一头拉住他的手,把他拽上了船。
“谢……咳咳!谢谢你,威利。”
威利的脸在弗雷德面前晃,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弗雷德实在是听不清也不能领会,费力地摇头。
眼见军舰开始攻击忒修斯号,哈里森船长不得不做出舍弃,虽然还有许多人没有来得及从珍宝船上撤离,但是他也绝对不可能放弃忒修斯号,没有船的船长,像什么样子?
“撤木板,跑!”
哈里森大声喊叫了一句,引起一阵哗然,珍宝船上的海盗听了更是不要命地挤,船上又落下一枚火炮,导致两艘船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在一起,扒在船边的海盗立刻变成一滩肉泥。
弗雷德撞到了头,双手紧紧抓着船沿,用胳膊撑起身体。他在硝烟味中睁开眼睛,发现两船间的木板已经消失,不知道是被人抽走,还是被撞碎,就在他用眼神寻找的时候,惊恐地看见诺顿还在对面的船上。
诺顿刚刚站稳身体,他在推开弗雷德后被火炮的余波震倒,被人踩住就再也没办法抓住弗雷德的衣角,他好不容易挤到上船的木板旁边,一枚炮弹命中舱体,飞溅的石片,将他左耳朵上方连皮带肉削去一条,火辣辣疼麻了他半边脸。
在弗雷德的视角里,诺顿的脑袋已经血肉模糊了,闪电号已经逃之夭夭,忒修斯号和珍宝船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弗雷德虽然听不见,但是他还是用尽平生的力气大喊:“诺顿,快跳!”
一只眼睛被血浸染着睁不开,诺顿强撑着站起来,估计着距离。
海水浑浊,近似深渊。
不能再摩蹭了,身边越来越多的水手往外跳,大部分都坠落到海里,每多分开一点距离,成功的概率就小一分。
弗雷德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来,双手张开,在半空中挥舞,嘴里呜哩呜哩说了一大串,急得法语英语一起往外蹦,他耳朵听不见,全然没留意自己在喊些什么。
但好在诺顿找准方向,一跃而起,并且抓住了弗雷德的手,弗雷德被带着也往外掉出大半个身子,威利眼疾手快抱住他的腿,弗雷德胳膊都快脱臼,却还是拼命卡着诺顿的手腕将他往上拽。
忒修斯号上越来越多的海盗加入了这场拯救诺顿的行动中,有的去拽弗雷德,有的把手伸到船边去拉诺顿。
炮火声渐渐远去,在众人的帮助下,诺顿终于回到了船上,但剩下的一部分海盗,包括水手长,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都被抛弃在了珍宝船上,或许跟着珍宝船一起沉没,也或许被赶来的军舰捉去俘虏、判决、送上绞刑架。
哈里森在关键时刻撤掉木板抛弃同伴行为,为一些船员所不齿,虽然这是危急关头不得不做出的抉择,但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损失,主要是因为哈里森的情报有误。
船上的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因为战斗失去伙伴和主动抛弃伙伴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只有一处角落,没有被影响。
弗雷德两人心有余悸,靠在船舷边缓缓呼吸,他已经能听到一点声音,但耳朵里总好像有棉花一样,模模糊糊着所有声音。
这导致诺顿要很贴近地说话,他才能听见。
诺顿问:“你说你永远不会抛弃我是什么意思?永远会抓住我的手是什么意思?怕我掉海里淹死、怕我被炸死、怕我被撞成肉泥……又是什么意思?”
“……”弗雷德有些恍惚,还紧紧抓着诺顿,手指尖都掐白了。
“你是不是怕没了我就没有帮手了,没有人听你的话,没有人帮你干掉坏家伙?没有人在你困的时候背着你走路?”
“……”
“什么嘛,胆子这么小。”
见弗雷德不说话,诺顿自嘲般笑笑,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太坏了,将弗雷德因为紧绷而僵硬的身体掰过来靠在自己肩上轻拍。
半晌后,他听见弗雷德深吸一口气后开口:
“不是,我只是怕你死。”
【勘曲】窥视命运之人
*魔改原作背景,真的是勘曲。
*
「你要去英国吗?」
一八九四年,从维也纳到巴黎的列车上,弗雷德里克第一次听见脑海里的声音说话。是的,他自幼罹患精神障碍,有幻听的痼疾,但那些杂音如同蜂虫嗡鸣、金属撞击,而不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声带受损似的,好像受诅咒的魔鬼。
弗雷德里克执起银托盘上的瓷壶,为自己倒上热茶,细尝过滋味,才冷淡地说:“是去法国,蠢货。”
魔鬼讥嘲地笑了一声,如在他的脑髓最深处,振聋发聩。
「你还有这种经历。」
弗雷德里克听见他不加以掩饰轻蔑地说。
抵达巴黎数日,症状不见好转。魔鬼寓居在他的大脑里,时刻窥视他的生活,从不吝...
*魔改原作背景,真的是勘曲。
*
「你要去英国吗?」
一八九四年,从维也纳到巴黎的列车上,弗雷德里克第一次听见脑海里的声音说话。是的,他自幼罹患精神障碍,有幻听的痼疾,但那些杂音如同蜂虫嗡鸣、金属撞击,而不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声带受损似的,好像受诅咒的魔鬼。
弗雷德里克执起银托盘上的瓷壶,为自己倒上热茶,细尝过滋味,才冷淡地说:“是去法国,蠢货。”
魔鬼讥嘲地笑了一声,如在他的脑髓最深处,振聋发聩。
「你还有这种经历。」
弗雷德里克听见他不加以掩饰轻蔑地说。
抵达巴黎数日,症状不见好转。魔鬼寓居在他的大脑里,时刻窥视他的生活,从不吝啬讽刺。弗雷德里克受着他羞辱,内心悒闷,某一次,站在居所水槽前,面朝壁挂镜,看着自己憔悴脸孔,慢慢地、并无情绪地说:“滚出去。”
魔鬼侮慢地回答:「又不是我情愿住进你脑子里。」
弗雷德里克凝视着镜中,镜子破损,边缘如蛛网般碎裂,可见金属层脱落的锐利边缘,他掰下脆弱的镜片一角,捏着它,再重复一遍:“我说,滚出去。”
「你要用那东西赶走我?还是说,你想把它扎进自己的心脏?」魔鬼耻笑,「弗雷德,我从未想过你会蠢到这种地步。」
一阵尖锐的刺痛,弗雷德里克低下头,看见手指在流血。但他仍紧握着那枚碎片,高傲地扬起头颅,问:“为什么?”
人生前二十年,幻听不曾如此严重。
他不希冀得到答案。但不多时,魔鬼竟略带一丝怜悯地说:「……也许是命运的玩笑吧。」
在贵族间游走、攀附,巧言令色,这便是受魔鬼窥望着的、弗雷德里克的生活。在他牵起一位小姐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时刻,脑海里的魔鬼发笑:「你从没像这样对过我。」
弗雷德里克如若未闻,朝那女士露出一个温驯的笑,然而心里想,闭嘴,白痴……
「之后是该死。」魔鬼难得温和地说,「你那做作的言辞里也就只剩这点脏话了。需要我再教你一些吗?你这**养的蠢货,没用的、近亲通奸的**袋子,滚去拿生锈的勺子自己*吧——」
“……恶心透顶的家伙。”
弗雷德里克上下唇相碰,一眨眼,看见面前微笑的女性露出惊愕神情。
魔鬼愉快道:「弗雷德,你搞砸了。」
它一直都在。弗雷德里克触摸自己的肌肤,魔鬼可能寄宿在他的眼眶、耳道乃至汗孔里吗?可能透过这一个又一个肉体的孔洞,窥伺他的全部吗?他的眼睛、鼻子、嘴,似乎每一处都能为魔鬼所用,否则它不会知晓一切——不会在他将写好的曲谱装进信封里,仔细封蜡、贴邮票,寄回至维也纳时,亵慢地开口。
「我都有点要可怜你了。」魔鬼说,「你从没收到过他们的回信,不是吗?」
可没多久,弗雷德里克便收到来信。用拆信刀裁开封口后,掉出的信纸上写:亲爱的克雷伯格先生,我对您的提议非常欣赏……约他于读书会上见。
许是错觉,弗雷德里克的眼球痛了一下。随即,听见魔鬼急躁、失态地问:「……奥尔菲斯?」
弗雷德里克柔声道:“你不会自己看落款吗?混账。”
沉默过后,魔鬼竟说:「别去那里,别去见他。你会后悔的。」
“多谢你的忠告。”
弗雷德里克说。一边系好领结,整理好衣领、袖口,像只优雅的猫般出门了。递给马车夫二十生丁小费后,他在巴黎北站下了车,买了一张到伦敦去的火车票。
魔鬼冷笑:「头等票?真阔绰。你还真会哄女人高兴。」
弗雷德里克轻飘飘答:“您没资格指教我。”
与奥尔菲斯合作,是他早打定主意的事。那魔鬼却像觉得极不妥,频繁出言刻薄,挑拨离间。弗雷德里克皮笑肉不笑:“难道你觉得,我是真心把他当好友?”
魔鬼嗤笑一声:「我看你是蠢得要命。」
一直如此。弗雷德里克没当回事,仍住进欧利蒂丝庄园里,日夜与药剂泡在一起。偶尔见到奥尔菲斯,还没说话,先感受到脑子里魔鬼的恶意,听他轻声咒骂:「……油头油脑的*种。」
“怎么?”奥尔菲斯客气地问,“用这种眼神看我?”
弗雷德里克说:“没事。”
一边垂下眼,假装看试管,内心却暗自发笑,这话还挺动听的。
魔鬼话锋一转:「你也没好到哪去,自以为上等的……」
“——奥尔菲斯先生,恐怕我们仍需调整药物剂量。”弗雷德里克平静地说,“我脑子里的东西还在吵,可以再给我来一针吗?”
鸦片酊与溴化钠混合,加以适量苦艾和缬草,理应能够治疗幻听。弗雷德里克服用一段时日,没见药物起效,魔鬼仍形影相随,令他疑心自己已疯癫至无药可救。
弗雷德里克烦躁:“你就不能安静些?”
「只要你离开。」魔鬼说,「现在还来得及。」
“现在?”
「现在。」过一会儿,它又说,「在八月之前。」
于是八月降临,向日葵繁茂生长的日子里,弗雷德里克第一次见到那个人。诺顿·坎贝尔站在草垛旁,神情阴沉,衣着灰暗,与明媚的盛夏分属不同季节。一眼瞧过来,弗雷德里克头脑里的噪音偃旗息鼓了。
奥尔菲斯假惺惺笑着,为他们介绍彼此:“这是诺顿·坎贝尔,我的帮手;坎贝尔,这位是克雷伯格先生,你也该听说过他的家族吧?”
诺顿冷冰冰地说:“没听说过。”
弗雷德里克身躯一抖,如同灵魂被贯穿——诺顿·坎贝尔的声音同脑子里的魔鬼分毫不差。他手指发颤,使劲握紧手杖,看向诺顿,看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深邃又疲惫,是积劳成疾、病入骨髓的先兆。
弗雷德里克有些喘不上气。
当晚,回了卧房,他走到镜子前,傲慢地说:“滚出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但镜子光洁明亮,如月光般澄净,照出另一个他。唯独有一块污渍,刚好在他左脸处,他用手帕细致擦拭镜面,抹除最后一点痕迹后,又有点可怜地重复:“滚出来。”
很遗憾,魔鬼没有再醒来。
别盯着我看,克雷伯格。诺顿一开始这样说,到后来,他管他叫弗雷德里克,省去舌音,变成弗雷德。弗雷德里克嘲弄地想,自己是真受了魔鬼蛊惑,不然怎会甘心跳进腐烂的泥里,与肮脏、低贱的坎贝尔媾和?
然而看着那双冷淡的绿眼睛,他又说不出话,软款地抚摸起诺顿的伤疤,直到嘴唇被咬痛,才皱眉想,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你觉得我怎样?”
诺顿瞥他一眼,不回答。可看那表情,一定不会觉得他糟糕。那么,魔鬼为什么不愿与他相遇,还笃定他会后悔?
发着怔,听见诺顿低哑地问:“之后……要怎么做?”
……我们也配谈论日后,谈论未来吗?弗雷德里克几乎要因这痴狂的幻想而迷醉了,诺顿·坎贝尔会喜欢巴黎吗?
浑身是血的诺顿跌进他怀里时,弗雷德里克才懂得魔鬼所言,忍不住想笑,肩膀颤动,直至诺顿说:“……别哭了。”抬起手,才摸到自己眼泪。
奥尔菲斯从没打算放任何人离开,他与诺顿早知道这点。如果一切顺利,这一刻,那疯子应该已经没了呼吸……事实是,命运仍未眷顾他们二人,终究是自取灭亡。
奥尔菲斯怜悯地说:“……真可惜。”看腻了情人死别后,羞辱似的,将打空子弹的手枪扔回给弗雷德里克,走了。
“……你是对的。”弗雷德里克喃喃,“我后悔了。”
他期望再听到诺顿说点什么,但抱紧诺顿时,感觉他的脑袋垂了下来,沉甸甸地压在自己肩上。弗雷德里克便去听他的心跳,脸颊蹭上胸膛弹孔的血……他眨了下眼睛,感觉被眼泪烫了一下。
这时候,脑子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别哭了。」魔鬼¹——诺顿慢慢地说,「你哭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End.」
¹ 写得不明显但这是一个循环系故事,魔鬼是死去的诺顿的灵魂。
【勘曲】晨昏线(12)
椰绒烘得干黄松卷,类似于烟丝,一翻身便是一阵窸窸窣窣,几夜前那样大的电闪雷鸣,没有将熟睡的二人吵醒,如今太阳朗照,随便哪个人动一动,另一个人就睁开了眼睛。
晚间的那场雨将船上刚漆的松脂和鲸油冲掉了,预备好用热蒸汽鞣制的木材也湿透,海盗们无所事事地等待着一切变干,然后重新来过。
这样浪费时间的情形好似在度假。
诺顿和弗雷德度过了极惬意的一段时光:白天他们去透明的海里游泳,抓到鱼或者鸟,用匕首尖剥开青蓝色的鱼皮和美丽的彩羽毛,掷进火堆里烧出绚丽的火花,剩下的肉就抹上盐巴烤熟了吃掉。沿着沙滩边缘散步,有...
椰绒烘得干黄松卷,类似于烟丝,一翻身便是一阵窸窸窣窣,几夜前那样大的电闪雷鸣,没有将熟睡的二人吵醒,如今太阳朗照,随便哪个人动一动,另一个人就睁开了眼睛。
晚间的那场雨将船上刚漆的松脂和鲸油冲掉了,预备好用热蒸汽鞣制的木材也湿透,海盗们无所事事地等待着一切变干,然后重新来过。
这样浪费时间的情形好似在度假。
诺顿和弗雷德度过了极惬意的一段时光:白天他们去透明的海里游泳,抓到鱼或者鸟,用匕首尖剥开青蓝色的鱼皮和美丽的彩羽毛,掷进火堆里烧出绚丽的火花,剩下的肉就抹上盐巴烤熟了吃掉。沿着沙滩边缘散步,有时会和其他海盗打个照面,诺顿就上去攀谈一番,顺回一些啤酒。
夜晚他们也不再回到营地,而是当起穴居人,裸衣纠缠时弗雷德常常担心会有人来,实际上他一想起自己正在野合就会变得瑟缩不安,这个时候,诺顿就会停下来轻拍他的背。结束后他们会聊天,在平台上吹风,南十字星座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所以说,你那天用口琴吹的曲子是你自己写的?”
“是,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依靠在诺顿的怀里,弗雷德漫不经心掏出自己的口琴,这是幸存的过去。
“那首曲子,它有故事吗?”
“有一点,讲的是人和人分开又重逢,其实非常简单,你也能学会,这里是中央基准音,你沿着孔洞按照顺序吹就好了。”
诺顿把玩着弗雷德的手指,自嘲一般笑到:“我可不会!”
弗雷德却来了力气,在他怀里翻滚,撑起双手坐了起来:“你试一试,不用吹得多么好听,胡吹一气也没关系!来吧!”
诺顿只好照做,一时鼓足了气,噗噗地吹起来,调几乎是没有的,音符也滑来滑去,像是坐在大象鼻子上荡秋千,滴溜滴溜——那声音,先把自己吓了一跳。
弗雷德早就笑作一团,笑得很纯真。
反应过来被嘲笑了的诺顿按住弗雷德,非给他一点教训不可,欺身压倒他,知道弗雷德哪里最怕痒,逗引他笑得格外不成体统。
弗雷德告饶不成,只好大叫自己头晕,诺顿才放开了他。
气喘吁吁的一顿闹,两个人摊饼一样,摊在凸窗一样的平台上,几日前的风雨早就歇了,只是土壤树木得了滋养,蓬蓬地生发,翻带出许多腥气,许多躁动,混散在空气里。
末了,诺顿感慨一声:“快夏天了!”
弗雷德模糊地哼哼一声,只是在心里想,反正西印度一带都是这样郁闷的天气,是什么季节又有什么所谓呢?
诺顿却转过身对他说:“伦敦难得天晴,只有夏天风和日丽,听说那时节,庄园里的老爷会在草坪上举办半正式的园会,女人出门会带上宽帽沿的草帽……要不要我也给你买顶帽子?”
有这样的想法并不能怪诺顿,自从他和弗雷德关系更进一步后,不与自主地将其当成自己的妻子、情人一类,虽然弗雷德并不是需要他庇护的类型,但他就是一阵一阵地爱惜他,不惜发挥了许多想象力。
弗雷德摇头一笑,并未作答,不是嫌弃他土气,也不是沾沾自喜,他不需要用别人的爱证明什么,歇息了一阵,心情大落大起后,他眼睛直直地望着夜空,觉得这样躺在石头上的自己很陌生。
诺顿见弗雷德又恢复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要把他拉进洞穴中早早睡觉,因为弗雷德的思考只会给他自己带来两种结果,一是伤心,二是更伤心。
在诺顿连拉带拽的攀扯下,弗雷德被迫中断了思绪,他慢慢爬起来,站直了身体后忽然脸色飞红——微凉的液体在裤管中沿着他的大腿内侧缓缓下滑。
“怎么了?”见弗雷德僵在原地,诺顿低下头问。
知道宽帽沿的草帽都不知道要事后清洁,弗雷德气不打一处来,并不想理他,手攥成拳头锤了诺顿一下子,而后自己拖着腿进去了。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习惯了弗雷德的阴晴不定,诺顿是自愿被打,依旧快乐地跟在弗雷德身后,手里掂着那管精巧可爱的口琴,心想终究还是做丈夫的要大度一些嘛!
除了他们两个 ,这期间所有的海盗都忘乎所以地乐了一阵子,也不多,就两三天,好在寻欢作乐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当一切都回归正轨,他们也依然很愉悦,丝毫没有思考过,面对军舰,自己可能会丢掉小命。
哈里森却怕得不得了,眼见着拦截的时日无多,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为了到时候忒修斯号不被炸翻了海,他自发当起了督工,展露出他独裁专横的一面,那几日,许多船员都挨了他不少鞭子,怨声连天,连威尔逊看见他都绕道走。
哈里森却还牢牢记着,要找机会教训一顿诺顿,又担心弗雷德记恨他——他们更加形影不离了!
这位曾经的西班牙海军少校,忒修斯号的船长,长满了络腮胡子的男人,心眼儿小极了,每每思忖起自己魅力不足,就气得大喝三杯鸦片酊。
这位情场失意,事业不顺的船长,没有收到什么关心,并且由于他喝了酒,破坏了规矩,海盗们开始对他不满,牢骚话传到了弗雷德和诺顿的耳朵里。‘
“这是个机会!”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虽然接下来他们的想法也有些偏差。
诺顿没有忘记他的计划,煽动船员们的反对,最好是联合起闪电号的船员,在和军舰的作战中,他再偷偷动点手脚,火药或者是燧石什么的,不得人心的船长就算随便死去也没有人会在乎。
弗雷德则注意到鸦片酊对于哈里森的重要性,如果他偷偷改一下其中的剂量,谁又会知道呢?
他们两个都是非常有主意的家伙,很默契地一起心怀鬼胎。
要出发的那天清晨,是诺顿和弗雷德最后一次寓居在洞穴中。经过几天修船的工作,诺顿晒黑了许多,在水潭中掬水洗脸时照了照,恍惚以为是矿下作业时脸上沾了泥灰,狠命搓洗了一番脸皮,才想起来自己早已改换了身份。
弗雷德还在一旁赖床,他只管躲懒,偶尔去营地上帮忙做一些简单的事,给所有人留下他参与了工作的印象后,就溜回来睡觉,或者玩口琴。
诺顿替他收拾好包袱,又在手上蘸了一些水珠撒在弗雷德脸上,看其睁开眼睛后还是没有准备起身的意思,诺顿抓住他的手臂,转过身,把他背了起来。
弗雷德先是感觉自己身体一空,然后下巴又靠上了熟悉的颈窝,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就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踩灭了火堆的灰烬,背着弗雷德的诺顿临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屋一样的山洞,然后就向外走进了清晨的熹光之中。
他故意沿着海滩的边缘慢慢往回踱步,而不是横穿岛上的丛莽,海水有些凉,海沫在岸上鼓起金色的泡泡,又一一破灭。他一路回想着这些天的快乐,想起来他们失败的口琴教学,幼稚的沙画,已经被烧掉的干枯剑麻花——焚烧后的味道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他还想起来游泳时自己用手去抓湿润的沙子,就好像在抚摸弗雷德像婴儿一样柔软的头发。
他托着弗雷德,微微地笑着,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
又走了一会儿,背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胳膊环起来,搂住诺顿的双肩。
“不得不说,这里真美,这个岛,这片海。”弗雷德说,“有你背我,我能看很远,就像在宽阔的草地上骑马一样。”
“骑马?我可是一匹坏马,谁要想骑到我头上,我就会踢谁。”
沐浴在晨光中的弗雷德格格一笑:“你这样坏,我才不敢骑。我从前有一匹温顺的白色小马驹,是我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每天练完琴,就去马厩把他牵出来,一气跑出很远,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丢在脑后。”
“你想它是不是?”诺顿问。
弗雷德嘟囔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说:“一匹马而已。”
“那蓝色的花又是什么?”
“啊!”弗雷德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诺顿还记得,“只是我家族的家徽,蓝色的矢车菊,一种漂亮的小花。”
诺顿点点头,这个他知道,是野外随处可见的花,总是一丛一丛的开。
“对你很重要?”
弗雷德在诺顿背上蹬蹬腿说:“一种花而已。”
口是心非的家伙。不过这话诺顿没有说出口,只是心里想想,理由是依旧的,他应该耐心而大度地对待伴侣。
他们沿着岛上的沙滩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快到营地的时候,弗雷德主动跳下来,和诺顿混进三角帐中。他们回来得很及时,水手们在磨磨蹭蹭地起床,哈里森在咆哮,椰子树在挨骂。
最后还是威尔逊出面,安抚了暴躁的哈里森,那时候哈里森正在指挥船员们将修补好的忒修斯号重新拉进海里,结果自己忘记穿鞋和护膝,不幸被珊瑚划破了小腿。
“老兄!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威尔逊叉着他水桶一般粗的腰,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垂眼看着在出发前的忒修斯号上疼得直嚷嚷的哈里森,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大家都围在甲板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船医呢?没有船医吗?”他又四处张望起来,“你们这些小混球,告诉我你们船上一丁点儿草药都没有吗?比如金鸡纳的树皮和干缬草什么的?”
有的人听后就转头寻找弗雷德,一时间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注到弗雷德身上,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来,装模作样检查了一下伤势,振振有词地说:“不太好,水浸了伤口,天气又很炎热,晚上恐怕会发烧,但我有药。”
威尔逊并不大懂,只是看弗雷德的确是比一般的海盗斯文些,大家又一齐看他,便信了他的话,哈里森更是没有怨言,巴不得将弗雷德拴在眼前,全不知弗雷德已经在脑海中预备好上瘾量的鸦片酊了。
【勘曲】晨昏线(11)
那洞穴外的平台高度很可观,涨潮了也不必担心,弗雷德垂腿坐在平台的边缘,他的脚下,就是水晶一般的浪花。
这里是他在海崖上的家,虽然存在的时间不会太久。
另一边的诺顿,舒舒服服洗了一场“涤荡身心”的冷水澡,不因为别的,因为水凉,加上太阳快要落下,温度下降,他一个猛子扎下去,是格外的寒凉,洗得也是格外的干净。
他用完了那半块雪白柔软的香皂,从头到脚都剥皮成人一般整洁一新,正当他洗得起劲时,洞穴外遥遥传来十分清越的口琴声,朦朦胧胧的,像一个好梦。
好梦持续了很久,直到诺顿抖抖索索穿好了衣裳,洗完澡,他感觉自...
那洞穴外的平台高度很可观,涨潮了也不必担心,弗雷德垂腿坐在平台的边缘,他的脚下,就是水晶一般的浪花。
这里是他在海崖上的家,虽然存在的时间不会太久。
另一边的诺顿,舒舒服服洗了一场“涤荡身心”的冷水澡,不因为别的,因为水凉,加上太阳快要落下,温度下降,他一个猛子扎下去,是格外的寒凉,洗得也是格外的干净。
他用完了那半块雪白柔软的香皂,从头到脚都剥皮成人一般整洁一新,正当他洗得起劲时,洞穴外遥遥传来十分清越的口琴声,朦朦胧胧的,像一个好梦。
好梦持续了很久,直到诺顿抖抖索索穿好了衣裳,洗完澡,他感觉自己脚底都打飘,他就这样飘出去,连脚步声都没有,默默坐在弗雷德的旁边,乌黑的头发,在湿润中散发出招人喜欢的香气。
弗雷德见他来了,也没有说话,还是面朝大海吹着他的镀银小口琴,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多,沉默时也不会觉得惶惑局促了。
诺顿头脑有些放空,呆呆地盯视着海天一际之处,他听人说过,如果落日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散发出一点绿光,看见那点绿光的人,就能实现所有心愿。
他还能有什么心愿呢?此刻吃饱喝足,身体洁净,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可住,有等待他去实践的事业,身边有他想要亲近的人,此刻更是自由得不得了。
他感到了一阵满足,这对他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情感体验,所以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只是自己琢磨回味着,想要拼命记住这一刻的感受。
诺顿这幅沉思的傻模样被弗雷德看进眼里,只当他是一只听迷了心的大狼狗。他停下了吹奏,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诺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发痴的事。
注意到好梦般的音乐停止,诺顿回过神来,看向弗雷德,落日的光辉从很远很远的海面跋涉而来,将他们二人也照成辉煌灿烂的模样。石壁、大王椰、沙滩上的白沙、对方的眼睛,都在闪闪发亮,有一抹浅淡的绿光,就在这至明至暗的一刻,溜走了。
“怎么不吹了?”
诺顿先开口发问。
弗雷德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身后说:“渴了。”
点了点头,诺顿认为这个理由很合理,站起来跺了一下脚,确认自己的腿已经魂归旧主,就漫地找椰子去了。
然而,诺顿刚离开不久,空气突然变得潮湿,起初弗雷德以为是因为涨潮的缘故,最后发现越来越昏暗的天空中落下豆大的雨来,他急急忙忙从包袱中找到火柴,然后点燃了事先收集的枯树枝,幸而洞穴地势较高,能够遮风避雨,沙滩上的营地恐怕不能住人了,或许船员们会另搭棚屋,也有可能到处找山洞。
想到这里,他有些担忧,弗雷德并不想把这里分享给别人。所以他惴惴不安盯着洞口,孤独地希望着诺顿能早点回来。
忽而,平台上跳上来一个人,举着一柄大焦叶,背着一袋椰子,大甩一下脑袋,一步三跃地走了进来,不是诺顿,还能是谁?
“真倒霉,刚洗完澡就下雨。”
诺顿一边嘀咕着,一边走近了火堆,外面风雨大作,洞中光明温暖,诺顿嘴上发着牢骚,心中还是很喜悦的。
弗雷德能够察觉到这一点,自己挪了挪,让诺顿往里坐。
诺顿将湿衣服脱下,支住树枝晾起来,洞中已经挂上好几层衣服、毡布,有诺顿洗完澡换下清洗的借来的衣服(其实那衣服对诺顿来说有些小,捆手得很),也有弗雷德洗过的外套(他此刻穿得是一件麻织白上衣,在船上时曾是他的睡衣),此刻充当了人为的屏风,挡住了大半的洞口。
现在好了,一屋子的水汽袅袅上升,诺顿用匕首专心致志地剖椰子,弗雷德喝完清凉的椰子水,洞中又是一片滴滴答答,忽然犯困,便尝试着往自己临时的床铺上一躺,却哎哟一声,又赶紧坐起来。
见弗雷德不住地揉捏着后腰,诺顿就猜到洞中全是石头,想必是垫子太薄,被硌着了。
这可难不倒他,诺顿把剔下来的椰绒拢作一团,在火边小心地烤得又软又蓬,做成干燥的垫料,塞在垫子下面就好了。
烘烤后的椰绒有一股温暖清爽的味道,抓在手里也像云朵似的,诺顿先自己躺下试了试,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舒服的床了,随即双臂一展,意思是让弗雷德也躺上来试一试。
诺顿满眼都是温暖的笑意,以至于那个怀抱看上去也非常舒适诱人了。
心腔中的蝴蝶开始乱飞乱舞,弗雷德真正躺下去后,诺顿抱紧了他,他暗暗颤抖一下,周身的凉意在另一具热烘烘躯体的笼罩中消失殆尽,诺顿忽然凑近了弗雷德的后颈,弗雷德以为诺顿要亲吻他,然而他只是嗅了嗅他的头发,说;“你也用的那块香皂洗澡。”
还没有等弗雷德回答,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后颈被咬了一口,顿时有种触电般的感觉,他回头问:“你……你咬我干什么?”
诺顿也傻了,他只是看见弗雷德的衣领子敞开露出一段,突然脑海中闪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他想知道弗雷德到底是不是青苹果味的!
“我……”这样蠢的理由让他怎么解释?虽然在诺顿心中,他想的是咬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
弗雷德扭过头来,两个人鼻息相贴,距离近到彼此脸上都有些发烧,弗雷德知道自己从小就讨人喜欢,长大后在社交场上也玩过许多暧昧游戏,只要有人做出过分情迷的举动,他就会神态高傲、冷若冰霜地推开对方——这常常使得别人对他更加神魂颠倒。
然而诺顿并不属于绅士一流,他只感受到自己有些食髓知味,他继续往前凑,鼻尖已经抵上对方的鼻尖,略等了几分钟,发现弗雷德并没有特别反感的意味,就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属于意外中的意外,弗雷德感受到牙粉酸涩的气味,诺顿则品尝到椰子水的清甜,吻了一会儿,弗雷德感到头昏脑涨,颇有窒息的风险,终于七手八脚从诺顿怀里挣脱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点薄汗。
然而诺顿又紧搂了他,洞穴中刮来一阵湿淋淋的风,弗雷德眷念温暖,也只由着他抱了,幸好诺顿不再动作,否则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收场。
实际上诺顿也有些发昏,全凭自己一时的欲望行动,他咽了咽口水,一阵沸腾的烧灼感,丝丝缕缕地涌上心头,难以压制,诺顿想要说点什么让弗雷德意识到自己不是拿他取乐,但是转换到言语上,他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有吓到你吧?我只是,只是……”
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说出一些罗曼蒂克的话语,诺顿干脆闭嘴,希望弗雷德能意识到自己的缴械投降。
弗雷德心中却生出一股恶的念头,他转过身,强迫诺顿面对他,恢复了一种往日的神气,并且变得尖口利舌:“现在感到不安了?仅仅是一个吻,这就是你想要的全部吗?”
“诺顿,你好像一点儿也不了解我,不了解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生活……你以为你能瞒过我吗?”
(此处省略1000字)
后来,枯木都快要熄灭时,诺顿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了,弗雷德早已相对着他昏睡过去,他扯下已经晾干的衣服,草草盖住他们两人的身体,弗雷德的下巴颏还黏着汗湿的头发,诺顿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擦开,就着犹如抚脸的动作,同样陷入深沉黑甜的梦乡中了。
【敦芥】我们说好不吵架的啊
*已交往同居设定。
*人物属于原作,OOC属于我。
夜深之后,就连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逐渐凝固,时间变得尤为缓慢,这也导致房内一度微妙的气氛在冷却后十分难熬。
茶几上原本摆放用来装饰性的花瓶如今狼狈的碎了一地,其中浸泡鲜花的水更是溅的到处都是,有一些甚至浸湿了芥川的裤管。
撇开眼下的恶劣环境,单从两人凌乱的衣襟和发丝也不难瞧出方才肯定发生了一场熟悉的争执,芥川和中岛敦坐在长沙发的两端,谁也不愿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话。
芥川蹙眉开始复盘,这还是他和中岛敦正式交往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剧烈的争吵。
起...
*已交往同居设定。
*人物属于原作,OOC属于我。
夜深之后,就连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逐渐凝固,时间变得尤为缓慢,这也导致房内一度微妙的气氛在冷却后十分难熬。
茶几上原本摆放用来装饰性的花瓶如今狼狈的碎了一地,其中浸泡鲜花的水更是溅的到处都是,有一些甚至浸湿了芥川的裤管。
撇开眼下的恶劣环境,单从两人凌乱的衣襟和发丝也不难瞧出方才肯定发生了一场熟悉的争执,芥川和中岛敦坐在长沙发的两端,谁也不愿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话。
芥川蹙眉开始复盘,这还是他和中岛敦正式交往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剧烈的争吵。
起因其实非常简单,芥川觉得中岛敦的怜悯已经胜过了关怀,自然也超过了作为恋人的基本,而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天人五衰事件里,自从他宁愿牺牲一切包括生命在内宝贵的、也是仅剩的东西,让中岛敦逃离海面将消息传达回去时芥川就知道,在中岛敦心中恐怕对自己永远是有所亏欠的。
但老实说他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迎接了划过脖颈的刀刃,全然没有考虑过再次睁开眼睛后该怎样面对那张熟悉的脸。
中岛敦对他们武侦社在后面具体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才借助太宰治的布局彻底了解了一切只字不提,看到芥川的生命体征平稳下来后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惹得芥川无语至极,又着实抬不起手给人一锤。
那天中岛敦半跪在他的病床边,抬手用力借助袖口布料擦干净了脸,也不管皮肤被揉搓后留下的红痕有多么可笑,鼓起勇气在芥川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芥川微妙的看了中岛敦一眼,具体可以解读为:你当谁是你儿子呢?
不过中岛敦瞧起来很扭捏,耳朵根都红了,也没在意芥川的具体反应。
他表示医生特意嘱咐过链接在身上的各种管子都不能取下来,包括盖住了芥川大半张脸的氧气面罩,否则旁边监护仪上显示的血氧保护度恐怕会更加难看。
所以他找不到更适合落嘴的地方,希望芥川能够手下留情不要见怪,芥川明晃晃白了他一眼。
中岛敦继续说:“那么芥川,你没打我,是答应和我交往的意思吗?”
芥川觉得他脑子指定有什么大病,不然哪个好人专挑对方重伤到动弹不得甚至没法好好开口说话的时候讲这种奇怪的事情。
不过他确实也没有明确拒绝的意思,反倒眨眨眼默许了中岛敦的提议,然后中岛敦便乐呵的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晓得拖把椅子坐下。
“那么芥川,我们能不能约定一件事?”
芥川看向他,那双才哭过的紫金色猫瞳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晃得他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不过分的,或者说,我一定可以做得到。”顿了顿,中岛敦挠挠脸颊说道:“我们以后能不吵架吗?”
事实上,中岛敦确实做到了。
他们是在确认交往关系的一个月后开始同居的,当天芥川特意把车开到了武侦社宿舍的楼下,中岛敦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子——据他描述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当,芥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才忍住了想讽刺两句的欲望。
“芥川你居然会开车!”中岛敦眼睛都亮了,围着黑色轿车绕了好几圈,“你真的不是问中也先生借的?”
“……你对港黑的工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哦。”
放在平时中岛敦高低得翻个白眼,再追加几句类似于“侦查员就算赚的少最起码工作时间稳定,谁跟你们一样深更半夜往外跑”,结果芥川等了又等,发现中岛敦居然当真说完了。
如此简单和平的结束一个话题,起先芥川非常不适应,以至于一路上中岛敦跟他活跃的分享了许多日程,芥川都没怎么开口回应。
港黑的任务和游击队的工作问题,芥川不具备一个准确的下班时间,在港口吹一宿的海风或者潜入某个据点端了敌人的老巢是常有的任务,中岛敦都会守在客厅里等他回家。
入了冬的横滨温度极低,沿海的关系风也很大,芥川摸黑打开门,就被闻声赶到玄关处的中岛敦吓了一跳。
老实说若非中岛敦身上裹挟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与自己如出一辙格外熟悉的话,罗生门怕是会下意识化作利刃捅穿对方的胸膛。
“欢迎回来。”
中岛敦笑着,那笑容格外灿烂,似乎眼下的时间并非凌晨两点半,而是傍晚用餐时间,白发少年完全没有抱怨芥川回来太晚的意思,反倒推搡着芥川坐在沙发上,他去厨房端来了温好的年糕小豆汤。
他趴在芥川旁边殷切询问味道如何,芥川只得喝了一口,恰到好处的甜味,和他喜欢去的一家店一模一样,不用猜都知道中岛敦肯定是借助午休时间跑到那边求学了。
对此芥川自然不至于吝啬给予中岛敦肯定和夸赞,便干脆的点点头。
“不错。”
这两个字让中岛敦的笑更是蔓延到了耳朵根,就连洗漱完毕后躺到了床上,中岛敦都死活抱着芥川的腰不撒手。
就算芥川亮出罗生门,中岛敦也只是闷闷地说:“可你身上很凉,比起被窝我更暖和。”
日子久了,芥川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中岛敦一味的“退让”,把许多不满、疑惑、好奇、分歧都藏在心底不言语,其实是害怕他的离开。
这种“离开”或许用苍白的文字没办法更加准确的描述出来,经历过欢喜之人生死离别的中岛敦恐惧再次面临芥川的诀别,所以,他在下意识讨好应和他。
意识到的瞬间,芥川觉得中岛敦对自己的一切照顾关爱都变得微妙起来。
碰巧当天夜里芥川为了解决掉敌方首领没能及时躲开攻击,胳膊肘直到肩膀处被人豁开了长长的口子,碍于他身体素质并不好,血常规不过关的项太多,直到回家血都没能止住。
芥川翻窗进来的时候中岛敦正好在卧室收拾东西,大抵是嗅到了血腥气,碰巧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失血过多加上疲惫,芥川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比平时还白上几分,饶是黑色外套显现不出具体的血迹,那血都顺着他指尖滴下来了,除非瞎了,不然恐怕真的不至于当看不到。
这一架肯定会吵了,芥川想。
但中岛敦却在短暂的愣神后火速放下了手中叠到一半的衣服冲去客厅取来了医疗箱,一边轻声询问芥川会不会很疼,一边低头脱掉了芥川的衣服。
清创、消毒、包扎,全程中岛敦的眼睛都在诉说着无声的愤怒和心疼,可他的嘴巴却闭的很紧,没有让哪怕一个假名溜出来。
率先忍不可忍的是芥川。
他在中岛敦勉强扬起嘴角对自己说早点休息明天请天假吧后,蹙眉抬高了音量。
“人虎,你再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分手吧。”
“什么?”中岛敦不可思议的回头,“芥川,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啊没事,我的意思是,先睡一觉吧有什么明天再议。”
“在下说,如果你继续维持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们就分手。”
“你他妈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中岛敦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更是干脆用力摔下了医疗箱。
白发少年眼眶通红瞪向芥川:“带伤回来的人是谁?受了海风躲到厕所偷偷摸摸咳一宿的人又是谁?你现在要和我说分手?我不同意!”
这才对,芥川仰起头眯眼回望他。
“在下的事与你何干。”
“你疯了吧芥川龙之介。”好在中岛敦还记得现在的时间节点没当真把这句话喊出来,“我是你男朋友。”
“你也是知道你是在下的男朋友,不是在下的父母?”
中岛敦大抵是把新仇旧恨算在了一起,愤怒值完全冲刷掉了他的理智,芥川觉得这么下去根本理论不出个一二三,干脆跟他动起了手。
说是动手,干架的范围并不大,两人只是扭打出了卧室,以不小心砸碎了花瓶作为休止符,再也没人说话了。
毕竟这才是他们本来该有的相处模式,一味的迁就一方不算是平等的恋爱关系啊,芥川想着,又白了中岛敦一眼。
但没多久,沙发另一端便传来了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芥川疑惑回眸,便瞧见中岛敦哭的停不下来。
……不是,到底受伤的人是谁?
大概是察觉到芥川的视线,中岛敦哽咽道:“我们说好不吵架的啊……”
“在下以为‘不吵架’是存在一定范围界限的。比如,在下确实没再为了太宰先生的事情与你发生过争执,敦,你太过激了。”
不知是因为芥川少有的喊了他的名字,还是因为触及到了中岛敦的盲区,他愣是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回到我们正常的相处模式吧。”
半晌,中岛敦哭着用力点点头,最后向芥川保证明天他下班回来后肯定能看到一模一样的花瓶跟里面的花,芥川敷衍的嗯了一声。
回到卧室前中岛敦喊住了他,在芥川疑惑的注视下朝他伸出手。
白发少年微微扬起嘴角,说:“可以抱一下吗?作为和好的见证。”
芥川没有回答,但也同样没有拒绝。
—THE END—
【须蛇/荒月读】女王蜂(12)
#ABO,如有不适立即退出
八岐不再吭声,他再次回到了一种傲慢的静默当中,用以裱糊所剩不多的尊严。荒的床响了一声,月读回过头,发现他正面向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不,”荒的手悄悄捏成了拳头。“我是说,你喜欢这里吗?”
“习惯了。”
“你打算离开吗?”
月读眨眨眼:“没想过。”荒就垂下了头。“我不想让你再……”他不断斟酌着用词似的慢慢说,“承担风险,痛苦,然后失去孩子。”
“是吗,”月读的心忽然雀跃起来,一种缺席了十几二十年的悸动溢出他的心脏,并迅速氧化成难以忍受的酸楚。“是吗……”
“你……”荒磕磕巴巴的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ABO,如有不适立即退出
八岐不再吭声,他再次回到了一种傲慢的静默当中,用以裱糊所剩不多的尊严。荒的床响了一声,月读回过头,发现他正面向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不,”荒的手悄悄捏成了拳头。“我是说,你喜欢这里吗?”
“习惯了。”
“你打算离开吗?”
月读眨眨眼:“没想过。”荒就垂下了头。“我不想让你再……”他不断斟酌着用词似的慢慢说,“承担风险,痛苦,然后失去孩子。”
“是吗,”月读的心忽然雀跃起来,一种缺席了十几二十年的悸动溢出他的心脏,并迅速氧化成难以忍受的酸楚。“是吗……”
“你……”荒磕磕巴巴的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月读飞快地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荒道:“将来你总能看着我,你会烦么?”
“怎,怎么会。”月读慌乱地移开目光,慌乱地发笑。有一些他承受不了的东西要落下来了,他隐隐地觉得,一柄利剑或万钧重担……它快要到他头上来了,他既希望它早点儿来,又暗暗祈祷它千万别来。终于荒说:“下个月我有话和你说。”
“怎么是下个月呢。”
“六号我就走了,”荒说:“十八号是我生日,我想尽量在这之间解决一些事情。”
“五月十八号?”
“是婆婆捡到我的日子。我不知道真正的是哪一天。”
“问问你妈妈吧,她肯定记着。”
荒似乎又想说什么,但他迅速地将嘴闭住了。须佐推开房门,“辛苦了。”
“没事。”
“先吃饭吧。”他把一摞白塑料盒子搁在桌上,随即走向月读:“我来看着,您先休息。”
“欸。”
警察在月读的凳子上坐下。八岐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个儿脸上逡巡,索性睁开眼睛——但并不看他。须佐说:“吃点什么吧。”
“不饿。”
“你多久没吃了。”警察自顾自地将他从床上搬起来,靠着床头折叠成坐姿:“饿是很难把它饿掉的。”
“我恶心。”八岐指代不明地道。
“那也要吃一点。我喂你成么?”
“呵……”
警察突然回头看看另外两人,然后他悄悄撩开衣摆,露出腰间一只怪模样的钥匙。“你看。”
八岐笑了。“这算威逼,还是利诱?”
“等晚上他们睡了,我帮你打开。”须佐伏在八岐耳边道。“你不怕我干出点什么来?”
“你做不到。”
“好,好。”
“喝点粥吧。”警察直起身,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桂圆粥,甜的。”
晚上八点交班——其实就是在轮值表上签个字。月读从他房间里带了本诗集给八岐读:“没有了音乐就退化耳朵,没有了戒律就灭掉烛火。”
“像回到误解照相术的年代,你摄取我的灵魂……*”
九点荒准时上床睡了,八岐看着月读很轻很轻地走近他,在他床边跪下。他看着他时的眼神很软,软得连一朵棉花都能将其硌伤。将近十点月读的床上也没了声息,须佐碰碰八岐:“睡了么?”
“睡了就不会答话了。”
警察轻轻地嘘了一声。“我带你出去走走。”
八岐顺服地听任他打开他身上横七竖八的绑带。他没问他碰着监控怎么办,反正自己也不会受更大的处分了,剩下的都是小金毛儿的事。被捆绑了一天的四肢乍一获得自由,都强烈地酸疼起来。须佐替他一点点揉开抽搐的肌肉,八岐咬着嘴唇不吭声。他全身的骨节都锈了似的吱呀作响,警察搀扶着他一点点挪蹭。病房外的走廊很亮,须佐带着他做贼似的钻进消防通道。八岐忽然问:“这是几层?”
“二十四层。”
八岐失笑。“我们就爬楼梯?”
“嗯。”
“也挺好。”他将右手搭在小腹上,须佐看了,立即从他腰后伸出胳膊,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什么意思?”
“没事。”
“我早就想问了。”八岐止住脚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须佐也停下来。“我不赞成他们的做法。”他说。
“你对你所有的犯人都这样吗。”
“不。”
“那可真荣幸……”八岐笑出来:“你怎么看我?很可悲?很可怜?”
须佐不动也不出声。很久以后他点点头,八岐的目光便凶狠起来:“你真可怜我就帮我从这儿出去。”
警察摇摇头:“不行。”
“那就别惺惺作态。”八岐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tbc
*出自:毕赣《路边野餐》(电影)
理性讨论岛崎亮和花泽辉气在一起的可能性和过程
其实是文。
不会写文,从没写过文,文笔这种东西不存在,只是把脑子里想的一秃噜倒出来。如题就是对原作爪篇后二人关系的脑补,当成分析看也行。
虽然叫李涛,也考究原作漫画数遍,但掺杂过多个人脑补,因此免不了ooc。
主花泽视角,人称混乱,流水账,长,毫无节奏感,想到哪写哪,是根本不会还跟打了鸡血似的乱写的结果,我尽力了,非常抱歉。
动画党剧透预警,涉及漫画西蓝花篇。以及,涉及动画与漫画冲突的地方,一切以漫画为准。
真·处女作,献给岛崎辉。一边写着一边掉坑,写完彻底爬不出去了。
我爱他们。...
其实是文。
不会写文,从没写过文,文笔这种东西不存在,只是把脑子里想的一秃噜倒出来。如题就是对原作爪篇后二人关系的脑补,当成分析看也行。
虽然叫李涛,也考究原作漫画数遍,但掺杂过多个人脑补,因此免不了ooc。
主花泽视角,人称混乱,流水账,长,毫无节奏感,想到哪写哪,是根本不会还跟打了鸡血似的乱写的结果,我尽力了,非常抱歉。
动画党剧透预警,涉及漫画西蓝花篇。以及,涉及动画与漫画冲突的地方,一切以漫画为准。
真·处女作,献给岛崎辉。一边写着一边掉坑,写完彻底爬不出去了。
我爱他们。
01
“既然来了……就在阳台上待着好了。”花泽辉气收完衣服,头也不回地甩上了玻璃拉门。
门却在即将关上的瞬间被一只手拖住,又撑开来。
“别那么敌意,我们现在又不是敌人。”岛崎亮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可也确实没有迈进房间。
毕竟没有换鞋。
“我知道。”花泽并不看他,手上叠衣服的动作一直没停下,“但这并不代表你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闯进我家里,我还会欢迎你。”
“是我不好。”岛崎点了下头,语气倒也诚恳,“那如果我打过招呼了的话,你就会欢迎我吗?要不今天就算是打招呼,我改天再来……”
“免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其实也没事,不如说就是因为最近没什么事可做,路过你家,来看看而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了我好几天了。”花泽撇了撇嘴,“没事做的话不如去自首吧,你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诱拐了总理大臣吗。”
“我可不想像老大那样被控制起来。比起变成小白鼠被一群普通人研究超能力,还是找你研究比较有趣。”岛崎顿了一下,“你比较厉害。”
“哈?”
“小朋友,你是怎么破解我的预读能力的?”岛崎簇起眉头,仍然是笑着,却显得危险起来。
“……你因为太依赖能力,动作变得单调了。那样的动作,即使没有感知能力,我也能预测到。”花泽道,“我不是说过了吗。”
“与其说是预测,不如说……是你诱导了我的动作,对吧。后来我分心不能感知攻击而被围殴的局面,也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从你挑衅我,让我对你集中攻击开始……”
“最后打败你的是灵幻先生,让你投降的是影山君。”花泽打断他,“那两个人比我厉害,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他们聊聊。”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搞错了,”岛崎挥了挥手,“但现在我也已经明白了,那两个和我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有你与我比较相近。”
“和自己不同的人就不去交往,这怎么行呢……大叔你该不会是社恐吧?”花泽笑道,“爪难道是什么巨婴和社恐的大型聚居地吗?”
“我还没到被叫大叔的年纪。”
“因为你叫我小朋友。”
02
与爪组织的决战结束后,调味市发生了许多变化。除了肉眼可见的,一棵巨大西蓝花伫立在城市里之外,还有很多难以察觉的东西。
花泽辉气对这种氛围总是很敏锐,他早已先于绝大多数人发现了这些难以言说的变化。不过他并没有去理会,一来暂时没必要,二来……没有空。
他正在去学校的路上,手里捏着一张卡片,是早晨出门时从门缝里掉出来的。
“今晚6点,我将前来拜会。
请你欢迎我。
岛崎亮”
简洁板正的印刷体。
不看后一句的话……这是什么怪盗的犯罪预告吗。花泽默默吐槽。
决战结束几天后,二人的第一次谜之谈话尴尬到不欢而散,可岛崎还是留下了一句改天再来。之后隔三差五的,花泽就会收到这样的卡片,而当晚岛崎也一定会来拜访,又说着下次再见离开。
第二次,男人就自带了一双一次性拖鞋,堂而皇之地从阳台进到了里屋。第三次,他干脆就留下了一双崭新的拖鞋。之后是茶杯、餐具,渐渐的,花泽家里有了一套专属岛崎做客的物品。
花泽不是没试过在收到卡片的当晚迟迟不回,结果在预约时间的20分钟后就被对方抓到。他也不是没想过把岛崎的东西都碾碎然后烧掉然后扔到湖里喂鱼,然而即使这么做了,他也没办法真正把这个烦人的家伙撵走——毕竟他暂时打不过对方。
于是烦人精变本加厉的到他家来喝茶,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题也从一开始的超能力,到后来的东扯西拉。
比如这个晚上。
“话说,你为什么是一个人住?”岛崎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花泽从冰箱里取出两盒速冻食品,放进微波炉加热。
“父母在国外。”
“其他亲戚呢?”
“没有。”
“你父母很放心啊。”
“毕竟有超能力。别的也都没什么问题。”
“是啊,你这么优秀。”
念动力包着一盒刚热好的饭朝岛崎飞过来,他稳稳地捏住饭盒边缘。
上回因为接盒底被烫过一次了。
基本都是诸如此类不咸不淡的聊天,花泽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了。毕竟一直以来也没有过可以和他这样闲聊的人。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想知道,也没想过要告诉谁。
没想到跟别人聊聊自己的鸡毛蒜皮,还挺有意思的。
……如果对方不是岛崎,地点不是在家里就更好了。
03
岛崎这个人太有存在感了,对花泽而言,他是第一个这么长时间都没法超越的对手。
哦,影山不算。
输给谁这种事本身就很难接受了,每次都得发场高烧。高热的脑袋里想的都是怎么能打赢对方,直到想到了办法才会退烧。然后用最短的时间把这办法变成现实。
只有输给影山那次,虽然认同他的想法,尊敬他的为人,但也因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赢的办法,烧了三天三夜,最后只能逼着自尊心放过自己。
没办法,自己只是个凡人,有一时赢不过的人也很正常,来日方长。
所以才作为影山的竞争对手自居至今。想赢他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就当做一个远大的目标好了,身心上都是。
而岛崎,第一次输给他之后,他就是个小目标。他没说错,那场将其逼入绝境的战斗,就是为了赢他,由自己一手导演的。可却没料到岛崎能在绝境中进化出新的近乎无敌的能力。
第二次,又输了。
费了那么大的劲,借助着其他人的力量,好不容易才看到赢的希望。
可对方却能在那种情况下瞬间觉醒,秒杀所有人,像第一次一样,以碾压的方式结束战斗。
明明不是像影山一样战力逆天的存在,却赢不了。第一次输因为有同伴在身边才能克服畏惧想办法反击,可连那反击都被碾碎了的现在呢?
本以为不会这么快再见到对方,花泽于是逃走了。影山那次是暂时认输,而这次是因为畏惧,从自尊心面前逃走了。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至少因为逃了,没让突然袭击的岛崎撞见他持续高烧的样子。那也太丢人了。
可之后出乎预料的,这个人竟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出现在他面前,走进他的生活,毫无自知地鼓动着他的自尊一次次提醒自己:你在逃避,可耻的逃避。
更别说,不管是谁,突然侵入别人的私人领域都会让人感觉难受。岛崎的能力太过便利,一下子就突破了花泽社交的安全距离。
这些都让他压力很大。他甚至想乱发一通火把人赶走,不过最终还是按捺下来。
那只不过是示弱而已,毫无用处的示弱。
“我最近……又交了个女朋友,没空理你,可以不要来,也别再跟着我了吗。”
吃完饭,花泽这样对岛崎说。
04
“你没交新的女朋友。”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进行着“花泽观察计划”的岛崎说。
而观察对象耸了耸肩:“就在今天下午的课间。交女友这种事,我可不想被你监视着。”
他知道岛崎什么时候不在。和5超的其他人一样,岛崎最近也在打工,毕竟之前的银行账户被冻结了,而他还需要生存。
花泽察觉到沉默的岛崎周身气压骤降。他有点担心对方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而自己无法招架。
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
说到底,他又为什么要来找我。
花泽突然又有点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如果岛崎真的失控,他一定能知道答案,哪怕会遭遇点什么……
然而没有。
岛崎最后只是说了一个好,就瞬移消失了。
“……什么啊。”花泽叹了一句,回身收拾桌上的一次性饭盒。
05
还没等花泽随便找个妹子假装一下女朋友以防某人跟踪,就出了神树的事情。
被影山轰飞的瞬间,他脑中被小酒窝植入的洗脑片段也像是被击破了一样,消散不见了。
强烈的感情能抵御洗脑。比起自己的愤怒,那一刻他心中爆发出更为强烈的,对影山的憧憬,这帮助他摆脱了洗脑。一瞬间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惨了,这下该怎么落地啊……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忽然身体就被托住了,而后眼前一花,就回到了地面上。
准确来说,还没到地面,因为他正被某人抱着。
花泽定睛看了黑发男人两秒,而后松了口气。
“你怎么没被洗脑?”
“我不知道。”岛崎答道,“这几天一直心情不太好,回过神来周围所有人都变奇怪了。我想找你没找到,就来神树这里看看。”
岛崎没有在笑,表情严肃得阴森,半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神树的方向。
他很愤怒。花泽想,比自己把他赶走的时候强烈多了。
“不用管那棵西蓝花了,影山君会处理的。”他拍拍岛崎的肩膀,“先放我下来。”
下一个瞬间他们回到了花泽家的阳台。岛崎专属的拖鞋就在这,他熟门熟路地换好,进屋,把少年抱到了床上。
只这几步路,花泽的脸就红了个透。
太羞耻了。
热度窜上脑门随即遍染全身的熟悉感觉终于袭来,加上和影山战斗受伤,以及摆脱洗脑控制时耗光了所有体力,花泽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失去了意识。
06
这家伙其实只是个恋爱小白吧。高烧中的花泽想通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醒过来的时候,岛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盹,自己头上贴着退烧贴,床头柜上还有水和药。这个时候他还烧着,只是先前失掉的体力回来了。
发烧基本都是心理原因,因为输了。
打不过影山很正常,虽然还输给小酒窝的洗脑确实很不爽,不过那似乎也不是重点。
重点在他旁边这个男人身上。
所以到底是输给什么了?
花泽仔细回想了半个多月以来有关岛崎的所有事情。
莫名其妙的跟着我,跑到我家里,可能是因为感兴趣。他就是这种人。
而后不知因为什么,他对这件事陷得深了,以至于在我赶他走的时候,他生气了。大概因为我要夺走他的乐趣。
可是他没有对我发作,而是之后一直心情不好,甚至因此没有被神树洗脑。
在周围环境出了问题时他来找我。
在认为我是被神树伤了之后对其愤怒。
我昏倒之后,还在这里照顾我。
……
这家伙,难不成是喜欢我?
恋爱经验十分丰富的花泽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
所以他不断来招惹我,就像是小男生招惹女生一样,博取关注。而他并不懂这种冲击安全距离的行为反而会让人排斥,也不清楚他的存在就已经对我施加了压力。
最终花泽得出了结论:这家伙虽然长他十余岁,恋爱能力却约等于小学男生。
随后他就明白了这次发烧的原因:
对这种完全不懂怎么追人的家伙,自己居然无意识地,有点沦陷了。
这可真是惨败。
07
对这些东西很敏感的花泽,竟然没有察觉到岛崎的意图,只能说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可即使是在这份压力下,却还贪恋起有人陪伴的感觉。
但,依赖岛崎这个让他自尊心受挫的人,实在太煎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岛崎之外,又有谁愿意,并且能够突破他身上无形的多层防护罩,来到他的身边呢。
这题无解。花泽绝望地感到自己的热度又升高了。
继续依赖他,就代表我输给了软弱,并且从此以后要一直被自尊心折磨。
可该死的我又不想放开他。
花泽瞥了岛崎一眼。
他想起输给影山后独自一人高烧三天三夜的日子,想起第一次输给岛崎后发着烧还要作为主力撑起整个队伍的情形。
如今他发着烧,有人在旁边守着。
才惊觉往日孤身一人的生活干涩苍白到令人畏惧。
这个人对他的一切都感兴趣,愿意陪他聊毫无意义的天,填补了他心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空洞。
这叫我怎么愿意回去一个人的日子。
08
天亮了,而花泽的高烧仍在持续。
岛崎醒来之后就发觉少年的体温比之前更高了,吃过的退烧药丝毫没有发挥作用。
他当然也察觉到对方的意识恢复了。
“去医院吧。”岛崎说着就凑到床边,想要抱起少年。
“等等……”花泽阻止他,一开口声音却干涩沙哑。
下一秒水就被递到面前,温的。
……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该死的美妙。
花泽靠坐在床头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水。
去他的,我在这里纠结些什么。
一没滥用超能力,二没伤害别人。只不过是想要这个人在我身边而已。
我想要的,凭什么不把他拿到手。
“我没事,中午就会退烧的,不用去医院。”花泽把杯子放回床头柜,拍了拍岛崎的腿,“我再睡一觉,你帮我给学校请个假,然后……你还有工作吧,快去上班。”
岛崎没有动。花泽仰头看着他,忽然笑了。
“谢谢你。午休的时候,带着午饭来看我吧。”
09
“还真的好了。”岛崎把白粥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在玩手机的花泽,“你的预感很准啊。”
“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清楚。”花泽看了看他的午饭,“这个太清淡了,我要吃肉。”
“你病刚好。”
“冰箱里有冷冻的牛排肉,帮我煎一块。你吃什么?”
“……我买了便当。”
“那就一起吃吧,别让我等太久。”花泽笑着跟岛崎挥了挥手。
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岛崎熟门熟路地来到厨房开始煎肉。
10
下午岛崎又出门上班去了。花泽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收拾好。出门后,给对方发了一条语音。
“今晚6点,我在北郊的小森林等你。”
“大病初愈的,不要出来乱跑。”6点下班的岛崎准时瞬移来到约定地点,感知到对方的存在,精准地出现在少年身后。
“发个烧而已,老毛病了,别在意。”
“你经常发烧?”
“是心理的问题,每次打输了之后就会这样。我不能接受败北的自己。”花泽转过身来,“你一直没有意识到吧,对我来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少年挥手指向黑发男人,眼中满是斗志。
“这回,我要赢你。”
“原来害你发烧的是我。”岛崎耸了耸肩,“那,给你打一顿,你就会好了吗?”
“你很从容嘛。”花泽哼笑一声,“除非紧急情况,我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觉得自己一定会赢的话,小心输的很惨!”
“哦,那你都准备了什么?”
“正如你之前所说,文化塔那一战,确实是我设计的,因为我有信心可以破解你的预读能力。事实上我的确做到了。”花泽微微颔首,挑眉,抬眼,“所以现在也是一样。不要以为拥有心眼就无敌了。”
每一个微动作都证明对面的少年自信满满,有备而来。岛崎脸上笑意渐深。
他睁开双眼。
“花泽辉气,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这真是太有趣了。”
11
我的自尊不容许我像个弱者一样依附别人。
所以,想得到他,就得赢过他。
早晨想通了这一点的花泽辉气立刻就退烧了,而后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分析岛崎的能力,又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模拟训练。
软弱、自尊、能力的极限。
什么都别想阻止我得到他。
察觉到岛崎气场骤变,花泽也勾起唇角,跃跃欲试。
预读加瞬移,这样的能力组合已经过于便利了。以及,岛崎也拥有念力,像是浮空、防御这些都做得到。更不用说,现在又加上了对超能力者专用的心眼能力。这家伙根本就是个BUG。
不过,他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力量不够。
虽然岛崎说过自己的能力值和他们根本不在同一量级上,并轻而易举地防住了瓦砾巨人的攻击,可花泽认为,那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表演。
事实上,岛崎的念力应该并不很强。那只是他凭借精准的预读,将被攻击处重点防御的结果。
证据就是,一旦他无法集中精力预测攻击,便会中招。如果能力真的富裕的话,完全可以持续张开防护罩。
还有,超能力者的抗打击能力很强,是因为他们体内的气本身就有防御作用,即使受到攻击,伤害也不会很大,这可以说是一种不需控制就能发动的力量。
可岛崎在开启心眼之后,甚至连这一防护都解除了,所以灵幻的一顿猛锤才会有效。还是那句话,如果真的那么有余裕的话,根本没必要自降防御力。
由此可以推断,岛崎的念力并不强,可以肯定在花泽之下。
缺少念力加成,不止防御,攻击力也会降低。就像花泽被岛崎一通集中猛攻,受伤却并不大。
所以那时,就是为了弥补攻击力和防御力的不足,他的预读才会进化成心眼。那样就能躲开所有攻击,精确地找到对方的要害,用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伤害。
攻其所短,这是非常聪明的战斗方式,适合岛崎,同样也很适合花泽。
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真的是很相似的类型。
12
硬气功,这是原爪组织第七支部干部槌屋的能力。将体内的气用于强化身体,达到增强攻防的效果。
当时没来得及察觉到,事后才发现,只要换一种使用方法,这就是最适合对付心眼的能力。
花泽是唯一一个接下岛崎心眼状态的一击后没有昏倒的人,那是凭借着反应速度瞬间强化防御的结果。那么,只要将全身的防御力都提升到极致,以岛崎的攻击力,哪怕是被袭击要害也不会受伤。
为此,花泽下午还特意去拜访了槌屋小姐,向她请教了一番。
二人在树林里拳来脚往一番缠斗,看似打得火热实际上却态势胶着。
花泽的攻击打不到岛崎,岛崎的攻击伤不了花泽。于是二人不约而同地暂停攻势。
“你真是个天才。”岛崎的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赞许和兴奋,“果然厉害。”
“我只是个凡人。”花泽笑了笑,借机调整了呼吸,准备下一步一举突破僵局。
“你这些理论都是哪来的?”岛崎当然察觉到对方的动作,而他也在做自己的准备。“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能跟我打到这种程度的人,全世界也没有几个。”
“都是一样的。你也见识过影山君的力量,我可以告诉你,你所看见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花泽闭上眼睛,道,“可那样的他也在憧憬着自己没有的东西,并为此不断努力。”
“我也是,你也是,每个人,都是如此。”
“我们都是凡人。”
话音刚落,对面的岛崎就消失了,下一个瞬间他出现在花泽的身侧,掌尖袭向后者的脖颈。
同时一记拳头也直冲他面门而来。
“只要再积蓄一点力量,我就能突破他的防御。”
“只要精力再集中一点,我也能预读他的动作。”
你说得对。手上传来攻击奏效感觉的岛崎,在无防护状态下被硬气功重拳击中了额头时,他这样想。
确实,我们都在憧憬追求着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
13
下午从槌屋小姐家的武术道场出来后,花泽就直奔调味市北郊的森林。这里是他进行过冥想训练的地方,效果不错。(只不过后来因为有虫放弃了)
超能力者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到他人的气场,而花泽又是对他人的状态、氛围很敏感的那类人。经历过大小数战,他的反应速度和战斗经验也直线上升。
以及神树事件,虽然输给小酒窝的洗脑确实很挫败,但感受了一下信仰之力附身,也算是段有用的经历。
约定时间到达之前,花泽就一直在树林里冥想了三个多小时。
他有自己今天就能完全开发出预读能力的自信和预感。
预感很准。长时间积累的潜在力量在战斗中爆发,硬气功加预读,这是岛崎目前不可能战胜的组合。
然而那个人也总是,一次次出乎他的预料。
那应该是类似于爪组织老大父子使用的,名为充能爆弹的招数。只不过岛崎没有那么长的时间蓄力,所以只是强化了攻击穿透力,突破了花泽刚掌握不久的硬气功。
平手。
两个人都躺在地上,因为严重的头晕爬不起来,没办法给对方最后一击。
花泽不自觉的地嘴角上扬。预想中的胜利没有到来,可他发现自己竟然非常愉悦。
那么简单就会被打倒的话,就不是岛崎了。
那也就一点都不有趣了。
花泽感觉到压力渐渐消退。
之前面对影山的时候,因为打不赢他,就把他抛到了一个很远的前方,当做目标。
而岛崎,只要在身边就行了。
自己会找到打败他的招数,而他也会开发出新的能力。他们会各有胜负,势均力敌,并乐此不疲地互相见招拆招。
这也太让人期待了。
14
两人沉默着躺了好一会,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年愈发欣喜的气息,岛崎突然开口:
“之前有个小鬼……铃木少爷的搭档,跟我对峙的时候,我劝他投降。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赢我,却直白地拒绝了。”
“他说:‘那样或许会很轻松,但是一点都不快乐。’于是我深知他和我不是一路人。”
“但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他说的快乐。”
那东西,只有你能给我。
“……什么啊,这么长时间了,还一直记着弟弟君的话。”花泽爬起来,踉跄到岛崎身边,盘腿坐下,一手撑在对方脑袋另一边,低下头,脸对脸。
“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被地咚了。岛崎顺势捧起少年的小脸儿。
“你的话我全都记得。”他笑道,“女朋友呢?”
“没有啦,骗你的。”男人笑意渐深,花泽看得脸上一烧,赶紧移开了视线,抿了下嘴唇。
于是就猝不及防地被拉下去,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15
“当然是喜欢你。”放开有点憋不住气的少年,岛崎把人拉进怀里,对着红透的耳朵吹气。
“你,让我乐在其中。”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家伙不会撩人来着。花泽满脸通红着咬了咬牙。
总之不能输。
“那跟我在一起吧。”少年也凑到男人耳边。
“我也是。”
16
“这么偏的地方,你就只说个店名,也不怕我找不到?”6点整,岛崎准时出现在一家餐厅门口,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的小男友在等他。
“这是我常来的店,我知道你知道,白跟我那么多天啊。”花泽迎上去,“这里牛排的味道我很中意。”
“那我偷学一下。”岛崎想了想,又说,“下回吧,这回是值得纪念的第一次约会。”
“你早都入侵我家了,还谈什么约会。”花泽推门而入,突然笑了,“别人只会当成大叔带着侄子出来吃饭。”
“辉气,我都没在叫你小朋友了,你还……”话没说完,就被门口的服务员打断了。
“欢迎光临!啊,光辉君,今天很少见的带人来了呢。你哥哥?”
岛崎刚想笑,想说你看别人会当我们是兄弟而不是叔侄。
就听到花泽道:“啊,玲姐,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男朋友,亮先生。”
fin.
后记太长,另开一篇。
吉田右和较正常吉田到底在哪儿
都是吉电,电吉呢?都在喊吉田老婆好瑟,吉田右群在哪儿?吉田右文在哪儿?
吉田0.5也行。
10.4
被吉电,吉红,和吉乙女创了。
吉田能不能别搞成油腻男,猥琐男,跟踪狂,和满脑子黄色喜欢动手动脚一点没分寸的家伙😰
来点正常吉田啊,只要他比较正常,什么性取向跟谁配对我都看,友情向也好,不搞爱情他也有自己的魅力吧,他原著也没谈恋爱啊😢
10.30
现在的吉电版本∶年龄操作,炼铜的吉田宽文😰
上一个版本是吉吉类秋,阴魂不散的前夫哥早川秋,有点生草😂
.........
都是吉电,电吉呢?都在喊吉田老婆好瑟,吉田右群在哪儿?吉田右文在哪儿?
吉田0.5也行。
10.4
被吉电,吉红,和吉乙女创了。
吉田能不能别搞成油腻男,猥琐男,跟踪狂,和满脑子黄色喜欢动手动脚一点没分寸的家伙😰
来点正常吉田啊,只要他比较正常,什么性取向跟谁配对我都看,友情向也好,不搞爱情他也有自己的魅力吧,他原著也没谈恋爱啊😢
10.30
现在的吉电版本∶年龄操作,炼铜的吉田宽文😰
上一个版本是吉吉类秋,阴魂不散的前夫哥早川秋,有点生草😂
11.12
有没有比较好看的的吉田乙女,求求。已被吉电创麻,来点bg治疗下。
(更换了tag,因为和电吉越来越没啥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