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全文1.5w，rps+角色双提及。

原名《难得纱窗亮》，修改bug后整合一发完。

观前提醒:本文所涉及一切现实向意义（包括但不仅限于史料、新闻、考古学工作、诗歌等）皆是我瞎编，如有雷同，我可能得进去。

  某年某月某日，陈牧驰奉上级命令，进入昆仑山执行机密任务，护送考古队发掘周武王遗址，过程曲折，随着文物出土，他才知道武王是如何的英年早逝。他想想自己的年纪，原来这个人经过这么多事情，好像也只比自己大了一点。

  临走的前一夜，或许是高原缺氧带来的幻觉，他看到姬发入了他的梦。

  冰封的山川里飞出了神鸟凤凰，陈牧驰在昆仑走了八千里路，顺着昆仑山的大动脉能听到大地的心脏搏动，广袤的风随着两鬓的发去向更远的地方，神山脚下讲，愿望会生芽，在这冰清玉洁的土地上养育出的凤凰，护佑着十万边疆五百山水诞下的生命。

  时间的河流卷走一切，冲刷掉过去的偏执，幼稚的争吵，还有年轻气盛犯下的错误。而年轻的武王，他是被岁月遗留下的明珠。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最坏的结局，或许经年的忧思惊惧，郁郁难安之后，这更像是解脱。

  陈牧驰睁开眼，他想，原来冬天是一个形容词，寒冷不分季节，而太多太多的人已经被风吹去了。他站在原地，又好像被什么人推着，走了一步又一步。

  回去之后陈牧驰和于适讲了这些事情。于适看着陈牧驰，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殷郊，你全想起来了？”

 

  “如果你想念我，就写一封信，让玄鸟作信使送到我的梦里。又或者你来找我，跟着凤凰的足迹。”

 

  随考古队开赴青海的前一夜，于适从梦中醒来，一阵眩晕。他已经分不清是多少次在梦中看到那个威严的王，周武王姬发。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却仿佛拥有实体，声音并不苍老，反而有隐隐的期待，一直往于适的心里去。

  “去玉珠峰吧，你该去那里了。”

 

  于适打开台灯，从床头摸出那本自己的笔记，那些商周时期留下来的痕迹，巍峨的昆仑山脉，像是什么人用错刀将它们刻进了于适的脑海，挥之不去，让一切都似曾相识，但那些记忆久远到像一场虚幻的梦。

  “可以确认的是，时至今日，考古学家们还没能确切地知道周武王的年纪，只能通过他的父亲姬昌与大哥伯邑考的年龄来进行推断，众说纷纭，没有定论。民间传说中活到八十多岁的周武王，在那个人类平均年龄不过三四十岁的时代，到底见证过怎样的故事。”

  无以名状的哀伤将他包裹，他往后翻，在笔记本的页脚找到了他如此熟悉的名字：殷郊。

 

  自从开始做这样的梦，于适就没有停下过寻找能够与梦中人沟通的办法，他在故纸堆里寻找着这位周武王能够留下的所有痕迹，因此又做了很多离奇古怪的梦，随着他加入这批前往青海昆仑山脉玉珠峰的科考队，那些梦境变得更加频繁，姬发教他识别那些古老的文字，文字诉说着大周的澎湃，于适看着却感到十分哀伤。他在梦中也知道自己在做梦，不断告诫自己要记住这些，但醒来后那些文字就像被风吹去了，一丝一毫都没有留给他。

  “记住了吗，你要记住……”

 

  他还曾经无数次地梦到一座高台，台下一片森严寂寥，台上有一人披头散发囚于桎梏，不甘心地仰起头狂吼一声，有人砍下了他的头颅，鲜血喷涌——于适的心抽蹙着，好像也跟着痛过一回似的，他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是梦境严重干扰了他对现实的记忆？还是他在梦中重现了他所遗忘的记忆？

朦胧中，笔记上的字迹变成了玉珠峰的样貌，冰川无动于衷地守卫着这里，融化的雪水蜿蜒成溪流，那些都是神秘而不可抗拒的呼唤。阳光透过耸立了千万年的冰雪，于适向虚空中伸出手去，好像要挡住这眩目的光。他听到一声鸟鸣，曼妙如歌，却透着无尽的哀伤和悲凉。

  手机的屏幕亮起来，该出发了。

 

  去玉珠峰的路并不好走，科考队的火车足足走了两天一夜，而后还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于适又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他已经习惯性地将所有看见过的和梦到过的东西记录下来。

  “周武王伐纣翦商，殷商灭亡后终日忧思，郁郁难眠，有周公旦陪伴在侧为之解梦，仍两年即病逝，巫医提出要为武王固魂，置玉俑于西方昆仑神山，有西岐神鸟凤凰守卫。”

 

  “武王墓葬的发现，纯属偶然。农民垦荒时无意中磕到硬物，往下深挖时，居然出现了类似建筑物的墙体轮廓。当地人不敢冒然再往下挖掘了，但武王的寝殿经过这千年的岁月，已经被严重侵蚀，墓室塌陷后仅留下断壁残垣。殿内尚存有保留完好的书简，色彩斑斓、精美绝仑，可一见天光，那些竹简立刻褪色蜷曲，字迹不可辨认。”

  “挖掘出的文物中，最吸引人的是一只黑木漆匣，匣子正面所绘的玄鸟，首尾相顾，形制纹饰繁简有度，尾翎丰满，凤冠精美，羽翼上表现羽翎的三道剔地阳纹，振翅欲飞。玄鸟的形象在殷商文化中多见其造型。它或许是周武王的一件战利品。匣内，空无一物。”

  “漆匣底部，也镌刻着彩绘玄鸟。随着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变长，那色彩迅速褪色、淡去、消逝，在它的轮廓周围，剩下尚未隐褪的纹路组合成一组奇异的图案，似藏匿着某种文字，却辨认不清。不出几秒，那些文字全部消失，如同水汽蒸发。”

 

  “武王身后化为武曲星，有诸多化身降临人间，后人以一玉环为信。”

  旁边是于适画下的一个问号：因为他确实有那么一枚玉环。于适从怀里摸出自己的玉环，它好像是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中，他并非贾家那衔玉而生的公子，于适有着相当完整的人生，而这块玉好像是所有人的默认，默认他的脖颈上应该有一枚这样的坠子。

 

  他正发着愣，一个人走到他面前。迷彩服，上等兵军衔，被高原的风吹出了皱纹，看向于适的眼神却依旧清澈明朗——他是军区给他们找的向导，名叫陈牧驰。他是一个很好的旅伴，熟悉当地的一切风土人情，面对其他人的好奇，他总有办法一一作答。

  离玉珠峰越近，于适的感官好像被无限倍数的放大，他甚至能听到走在身侧的陈牧驰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如同战鼓，隔着遥远的时空再度敲响，节奏缓慢，声音低沉，大抵不是在战场上鼓舞士气所用，更像是某种沉默的祭典，或是……行刑。

 

  日落时分，他们到达玉珠峰山脚的登山大本营。此时并不是攀登玉珠峰的最好季节，大本营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周围实在太安静，于适甚至能听到冰川上融化的雪水滴落的声音，他盯着篝火出神，火焰跳动着，似有一只凤凰被困在其中，反复涅槃而不得生。

  “我等了四千年…你回来了。”

  他又看见一个人，身着白衣，神色凝重，面容冷峻，声音低沉苍凉，如同是从映照着玉珠峰的月光下走出来的。他的声音如同耳语叩着于适的心，冰冷的霹雳将他从头到脚劈开。

 

  忽然，一只手覆在了于适的额头，陈牧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于适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陈牧驰从火堆旁的罐头盒里倒出些热水来给他，同行的人正抱着便携氧气瓶吸个没完，“你是不是高反了啊？快睡吧，明日还要登山。”

  于适在梦里又见到了那个人，幻境中身着白衣的身影拥有着和陈牧驰几乎完全一样的面孔，他正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于适想要离他近一些，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炸雷，霎时动弹不得。

  “武王后人！带他离开这里！”

 

  “殷郊！”于适从梦中惊醒，脑子一片混沌。

  我怎么了？为什么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梦？

  抬手看看表，清晨六点，这片大地正在缓缓苏醒。

 

  山脚下是冰川融水汇成的浅溪，碎石滩上摇曳着不知名的花草，登山的路并不好走，陈牧驰也因为没睡好而几度出神，墨镜下面挡着的眼睛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四名军人承担了大部分物资的负重，三人于最前方开路，陈牧驰走在队伍的最后，和于适并排。因为那些延绵不绝的梦，于适会故意避开陈牧驰那张酷肖殷郊的脸。

  “你没事吧？”像是看出他有心事似的，陈牧驰轻轻地拍了拍于适的手臂，“不要走神，跟紧队伍。虽然还没有到雪线，迷路在这里也是致命的。”

  于适摇摇头：“没关系，做了个噩梦。我梦到……”

  “少说话，保持体力。”

 

  前半职业篮球运动员不服气地深呼吸一口，然后立刻发觉陈牧驰讲的话很有道理，他的肺活量比常人要大，因此如果缺氧也会更难受。越往上攀登，生命活动的痕迹就越少，最后只剩下荒草离离。海拔两千米已经超出了有些人的承受能力，陈牧驰决定暂时休息，众人围坐在一旁，暂时卸下背包，有人抱怨自己被压矮了三寸，目光撞上陈牧驰后背那个感觉能装下一个人的背囊，默默闭上了嘴。

  陈牧驰看着远处冰川反射的阳光，白茫茫的雪，他梦里也是这样。

  他好像成为了一只鸟儿，通体玄黑，挥动羽翅，轻易便于云雾轩邈中穿梭，见雪峰上有一处光亮，凭借本能，他想要靠近那里。

 

  “殷郊，去吧。我把他带来了。”

  陈牧驰还在犹豫：谁是殷郊？谁又把谁带来了？

  “去吧！”

 

  “陈班长！”突如其来的叫喊让陈牧驰从梦境中回过神来，“你看，她好像不大舒服。”

  陈牧驰从背囊里取出便携式氧气瓶，将面罩盖在那个姑娘脸上，乌紫的嘴唇有了些生气，他隐隐地担心起来：带着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找到他们要的文物。

   

  突发情况让他们不得不延长休整的时间，于适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向陈牧驰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靠岩壁挡住雪山上吹来的风。陈牧驰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纸上，那里有两种不同的鸟，大概是拍摄的壁画照片，色彩暗淡，有些地方已经因为岩石剥脱而看不清了，陈牧驰看到其中一只鸟竟然和他在自己梦中的化身一模一样，脱口而出：“这是……”

  “这是玄鸟，”于适并不排斥他的问题，“‘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是殷商的图腾，他们坚信自己的先祖是从玄鸟的卵中降生的。这是我们从商代建筑遗址里发现的残片，比起更早时期的岩画，已经算是很清晰的了。”

  陈牧驰点点头，于适接着说，似乎忘记了刚刚“保存体力”的叮嘱。

  “这是……凤凰，”他一边说一遍观察着陈牧驰的神情，“壁画上说，周兴，后宴飨祭祀，必有四方夷人来献礼供乐，为‘四夷之乐’。有悬池国进献白鹿，能演《萦尘》，视为祥瑞，以此得见凤凰。壁画背景上腾飞的凤凰，则是他们的神鸟——凤鸣岐山，听说过吧？”

 

  凤鸣岐山，岐山臊子面是挺好吃的，部队里有个西安厨子，揉得一手好面。陈牧驰觉得说这话在他们知识分子面前太露怯了，依然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你们来玉珠峰，就是要找这些好像……不存在的鸟？”

  “这是一个秘密，陈班长。少说话，保持体力。”于适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嘴唇前边。

 

  夜幕降临，今夜由陈牧驰守夜，他反复检查过自己怀里的步枪，子弹在他的另一个战友身上。枪弹分离，只能拿来防身，要求颗颗子弹有落点，少一颗都要挨处分。他望着跃动的火苗，想起于适白天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还有那些鸟，在无人惊扰的石壁上被禁锢了数千年，而后一见天日便剥脱粉碎，朝着太阳飞去。

  他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我是谁？

  谁在呼唤我？

  我是人？是鸟？还是……神？

 

  “玄鸟，你不属于这里。”

  他分明是一只玄鸟，长着翅膀，通体玄黑，冠翎饱满，展翅欲飞。

  他是来自太阳和昆仑共育的生灵，是神赐给殷商亳地的保护者，生命无始无终，内心无情无欲。他看成汤伐荆楚，诸侯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五十九年间，商邑翼翼，四方之极皆来归顺，繁荣安乐一时无二。

  他居然不想再回昆仑神山。

 

  “不！我要留下来！”

  “玄鸟，如果你要留下，就必须遵守人间的一切规则，不能用神力去干涉人间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

  “……如果你插手人间的事，就会给人间带来大灾难，也不能再成为玄鸟。你要在人类的躯壳里待一千年，千年之后，你才可以离开。”

  他并没有听完这句话，翅膀一展就飞走了。

 

  后来，殷寿之妻姜氏循玄鸟踪迹，在宫园里看见巨人的足迹，践之而孕。后孕三年，生一肉球，以为不吉，殷寿命人将此物弃入狭巷，牛马不忍踏；而后抛之荒郊，白鹿为哺，百鸦相护，国叔比干不忍，乃劝殷寿：此胎降生之时，祥云霭霭，紫气腾腾，有红光可护大商气运。殷寿将他带回后，起名殷郊。

  陈牧驰醒来时，天光未熹，只过去了半刻钟不到，夜空昏黑一片，没有星星，辨不清方向。于适醒着，还抱着那个笔记本，借着一点火光往下看。

 

  “你不睡？”

  “嗯，我看会儿，你好像没睡好。”

  “我梦见玄鸟，梦见殷郊，”陈牧驰叹了口气，“奇怪的梦。”

  “那你知道玄鸟的传说吗？”

 

  陈牧驰摇摇头又点点头，知道的不多。

  “玄鸟，千年一出，是亳地的保护神，临死时投入火中，从此有灵无形，等待时机离开灰烬，需要一定的载体。”于适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牧驰，这不只是故事——你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

 

  看着于适的那双眼睛，陈牧驰有些微微的眩晕。

  怎么会呢，高原反应？

  “你到底是什么人。”

 

  “给你看样东西。”

  于适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照片，也是一幅壁画，陈牧驰凑近壁画极力想看清楚，照片色彩暗淡，有的地方已褪得几乎分辨不清色彩。他看见壁画上有一位君王，面容已模糊不清，头戴旒冕，身着白色长衣，君王的身边，隐约可见一位身着长衣的女子，二人的身体部分颜料几乎脱落殆尽，可面前跪拜之人的面容却十分清晰。陈牧驰倒抽一口冷气，仿佛被魇住了般动弹不得。

  “跪拜在地的，就是殷寿的独子殷郊。”于适的声音似乎从远方飘飘然而来。

 

  陈牧驰想起白天听队长说过，可惜的是很多画都看不清了，刚刚出土时，这些壁画色彩鲜艳，上边的人个个都像活着似的，吹口气就能从画上下来。可一见太阳，那壁画上的色彩立刻褪了，就成了现在这样。

  于适翻过一张照片：“喏，这幅，画的是殷郊的故事。殷寿受了蛊惑，宠信独子殷郊，封他为太子。那殷郊本就是妖魔化身，君王被他花言巧语迷了心，大商的祸端从此而起。”

 

  不是的。

  “殷寿纳冀州女为宠妃，殷郊爱慕女色，拆毁皇宫，不顾母亲姜氏劝阻，劫持了宠妃，为人不齿，天谴降临，殷寿杀亲子殷郊以祭天……”

  陈牧驰握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他和壁画上的人有着张一模一样的脸。

 

  “喏，这幅，是朝歌除了妖孽，万民欢呼庆贺……”

  不是这样的。

 

  “也许，不是这样的。”

  于适的声音压得很低：“殷寿死后，商朝灭亡，加上年代久远，资料佚失，历史上是否真有殷郊这个人，也是个谜。……壁画上的故事，是胜利者的历史。”

 

  太阳升起，带来了时间长河里崭新的一粒沙。

  一行人收拾好包裹，继续向雪线前行。前一天出现高原反应的队员发起了低烧，他们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氧气瓶成了杯水车薪，如果再不就医，恐怕有生命危险。陈牧驰依次确认了八名考古队员的状态，决定让自己的战友陪同最严重的那人下山，补给站有简单的医疗资源。余下的十个人越过雪线，在他们面前，真正的玉珠峰掀开了面纱的一角。

  虽说考古队此行是机密，但面对三个保护他们的人民子弟兵，他们也没有做出太多的防备，讲出此行的目的时还有些得意：此行是来找失落在昆仑山的武王遗物的。不光是他们，全国有十余支这样的队伍都在路上，期待能找到些什么，为武王的生平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陈牧驰正听得入迷，那考古队长多半有些天津血统，像是说书人，忽然瞥见一双手朝他胸前的步枪伸过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给人按到了地上，于适挣脱不得：“怎么了陈班长，我想看看也不行啊！”

  陈牧驰松开手：“……我们有纪律。”

  于适爬起来揉揉手腕：“也太凶了。”

 

  高山上水烧不开，干粮泡水成了糊糊，入口仍然是温热的，被山风一吹就凉透了。为了节约燃料，所有人围在一起吃着碗里已经辨认不出形状的食物，边吃边打趣这时候要有棵小青菜，那可真是嚼得菜根香。又有人说现如今条件好多了，装备齐全，还有向导，不至于望山兴叹——其他人推推他，说再不下嘴那碗里可就成了冰疙瘩。

  不知怎的，随着日头西沉，陈牧驰居然开始有点期盼夜晚的到来。他灵敏地捕捉到一些仿佛积雪压塌细树枝的声音，只是坐在背风处的人尚未察觉，陈牧驰悄悄地压上了子弹，校准了一下准星。

 

  “班长，怎么了？”一名战士将子弹袋收好。

  “别惊动那些人，乱起来反倒危险。有狼来了。”

 

  野兽怕火也怕人，原本这里狼群泛滥，解放后的打狼运动让狼群近乎绝迹，也让它们将对枪支的恐惧刻入了基因。近几年讲究保护生态，他们也曾见过单打独斗的野狼，但陈牧驰有预感，来的一定不止一头狼。

  三人将七名考古队员护在圆圈中心，火堆重新生起来，陈牧驰的后背发热，手心里攒了些汗，将枪握的更紧了些。食物的味道对它们来说是天大的诱惑，只凭枪声驱赶怕是杯水车薪，狼是有耐心的猎物，它们或许正在观察到底谁是这群人中最弱的那个，然后——

 

  陈牧驰的余光瞥了一眼于适，他一定不会是最弱的，正处青壮年，又是半职业运动员。

  但他就是担心，莫名其妙的。

  他的担心很快落到了实处，于适的背包拉链坏了，东西怎么也装不进去，那本他视若生命的笔记本掉出来，滑落到保护圈之外，于适伸手就要去捡。

 

  枪响一声，灰白色的影子倒在离于适咫尺之处，他将自己的后颈暴露给了野狼，若不是陈牧驰出手果断，他现在一定已经被咬断了脖子。

  见他们有火器，狩猎被迫中止，狼嗥声响彻山野。

 

  经此一役，没人再敢睡觉了，守夜的人从三名战士轮番增加成两两一组，每组一个半钟。陈牧驰当然不能和于适分在一起，有浪费劳动力之嫌。

  他裹在睡袋里，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他置身于一个幽深静谧的宫园，弥漫着兰草杜若的香气，潺潺溪水间有灵巧跃动的小鹿，仔细看才发现，流动的水是由奴隶不断舀进石槽中的。他沿着路往里走，心中澎湃着莫名的愤怒。宫园深处是高大的建筑，此刻没有点灯，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殷郊，一定要去吗？深夜无诏闯入，我担心……”

  “来不及了。父王被狐妖蛊惑，我母后尸骨未寒，他便在这摘星阁里享乐！”

  “殷郊，慎言！”劝解他的那人言辞恳切，陈牧驰定睛看去，那人与于适长得一模一样。

 

  记忆汹涌地闯进陈牧驰的脑海，他看到一位身着孝衣的女子，褪去了华丽繁复的饰物，脖颈带着骇人的伤口，躺在一株簌簌落花的树下，死不瞑目。身边一张五弦琴，琴弦尽数绷断，没有人敢为她殓骨，这是苏妲己的示威，宫人夜不敢出，生怕被妖狐咬断喉管。

  王后姜氏，言行无状，神智癫狂。醒后悔恨不已，遂自尽。

  “姬发，来不及了！狐妖不除，天谴不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王自焚！东鲁水有剧毒，西岐颗粒无收，南都胎儿夭折，北崇禽兽死绝，百姓哀哭传不进朝歌城，只有除了那妖孽，才有可能换来万民平安……”

  “……我同你一起去！”

 

  而后，女子惊呼，器皿倾覆，殷郊拔剑后忽闻裂帛一声，接着就是殷寿的那双眼，怒目圆睁。

  碧玉酒杯碎片四散，残酒泼溅。太子殷郊失去踪迹。

 

  “我做了个梦。”陈牧驰睁开眼，于适正坐在他旁边，安静地听他讲完了整个梦境。

  “那不是梦，你看到的是是玄鸟的记忆。昆仑带你来这里一定有它的理由，但我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那些悲哀的记忆沉沉地压住了陈牧驰，他看着于适的眼睛，深如幽潭。

  “如果不是你，我们恐怕很难找到姬发的秘密。说来你可能不信，周武王在这世间有很多个化身，而我是其中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找了殷郊四千年，实在是太久了。”

 

  他是周武王？陈牧驰在到底是相信他还是告诉他自己是秦始皇之间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相信于适说的话——他也没什么可被骗的，反倒是他藏了一小部分的故事没有告诉于适。

 

  “玄鸟，离开这里。”梦与现实交汇之间，他看到了昆仑，声音仿佛穿过悠远时空，天边悬着一轮模糊的月亮，“不要再回来。”

  “为什么？殷郊是神山的儿子，难道你不希望他得偿所愿吗？”

 

  “玄鸟，你在人类的躯壳里并没有待够一千年。我不忍见殷郊被曝尸羌戎荒野，遂命大地震撼，乃生一山峰，以埋殷郊之骨。在这数千年之中，他从玄鸟之身剥离，有了自己的意识，现如今来到这里的年轻人，有着玄鸟的记忆和殷郊的身体。殷郊神魂不全，难以离开昆仑，苦寻武王无果，心灰意冷遁入轮回，但在武王伐纣时，他擅自动用太岁法身，帮助武王大破商王，改变了人世间的走向，要招致天灾……人间的一切都是不断重复，殷郊借助此身此魂在火中重生，才能让灵与形重新融合，他太恨人世间了，恨意成为欲望，不止不休。”

  “可是武王……”

 

  “玄鸟，殷郊是被他崇拜的父亲和信任的兄弟，一并送往死地的。”

  一阵凛冽的风吹过，他又看见那座高高的行刑台，天降大雪，殷郊的恨意凝固成痛苦和悲愤的寒冰。

 

  “殷郊，你若认罪，往后还是我最好的儿子。我将把王位传给你，把大商的一切都传给你。”

  “我的母亲，死于狐妖之手，你却不闻不问……国叔比干以死为谏，殷寿，你火烧宗庙，我看癫疯的人是你！”

 

  “荒唐！太子被妖魔缠身，招致天谴，行刑！”

  “昆仑！你为何见死不顾，睁开你的眼看一看啊！”

  昆仑给了他不死之身，哪怕鲜血喷涌，他的眼睛仍然倔强地直视长空。

  神山怜悯这个儿子，玄鸟振翅，从人的躯壳里飞出来，最后留恋地看一眼人世间。殷寿命人将殷郊的尸骨抛于羌戎荒野，数年后，天地崩裂，埋骨处耸起一座雪峰。

 

  他的眼睛追着一抹明黄，那是西岐的颜色。玄鸟是亳地的守护神，无悲无喜，姬发教给了他爱与悲苦，却偏偏没能教会他忘记。

  弹指一挥间，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宁而崩。

 

  “我的儿子，你要带他去哪？”

  “昆仑，我要带姬发的神魂回神山！”

  “他是人皇，他去不了。”

  “为何？我愿用我半数…用我全部神力来换！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

  “一切自有安排，玄鸟，让他离开吧。”

 

  云雾中露出一道罅隙，陈牧驰回到现实，山脚的战友告诉他，一场暴风雪就要到了。

  陈牧驰将弹壳送给于适，于适问他含义，只说这是救过他的命的，能保平安。

  风声由远及近，最后变成铺天盖地的轰鸣。暴风雪来得太突然，所有人被迫停止前进，转移到最近的岩隙里避风，现在所有人必须做出决定，到底是就此后撤，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前进。

 

  “我们都签过生死状的，”一名科考队员说，“只要国家需要，就算是把命丢在这里也没关系。”

  陈牧驰还未答话，岩隙忽然被雪压塌，四周是层层的黑暗和冰冷，深深地将他拖入深渊。

  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脑海里响起昆仑的话：天灾就要降临了。

 

  ……

  “玄鸟，带我从火中离开死地。”

 

  陈牧驰是被于适从雪里扒出来的，他指着人头数了三遍，于适打断他：“少了一个人。”

  所有人心里警铃大作，于适从背包上取下一张字条。

  “应该是在我们所有人醒来之前，他带着背包出去找救援……当然，这无疑是自杀。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单独行动，陈班长，你和你的战士们也一样，不能再减员了。”

 

  有人已经开始发烧，寻找药品时发现，失踪的那名队员带走的背包里存有不少食物和水，让他们本就紧张的物资更显得捉襟见肘，三日之内若是还找不到武王玉俑，那返程的路走不到一半就会被饿死。暴风雪切断了他们和山下的联系，在雪停之前，没有人敢离开这个临时营地。昏昏沉沉睡了一夜，陈牧驰才从短暂缺氧造成的头痛中回过神来。

  他得去找那个人。

 

  于适说，把我带上，不能单独行动，我不能…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哪有让群众去冒险的道理啊。陈牧驰拒绝了他，独自一人往雪地里去。

 

  雪还在下。无边无际的白色让陈牧驰很快迷失了方向，他在风雪中看到了一个身影，像自己梦中的一样，见过了他千万次。

  “殷郊，”他说，“我认得你。”

 

  “姬发？……不，你不是他，但你身上有武王的气息，你究竟是谁？”

  陈牧驰艰难地深吸一口气：“我是玄鸟，是为你准备的载体……带你从火中穿越死地归来。”

 

  “是吗？”殷郊的身影向他逼近了些，陈牧驰可以清楚地看到，有灵无实，雪花落在他身上成了白色的人形影子，殷商尚白，他是太子，也应当穿过这样一身雪白的长衣，跪在父王面前言辞恳切：请父王传位予我。

  “现在的我，既非神山昆仑的玄鸟，又非人间的殷商王太子殷郊，我不留恋神山，也不留恋人间，所以我能突破禁锢跳出盘古天，还有谁能限制我的存在？”

 

  “你疯了，”陈牧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能算作眼睛的话，“姬发找了你四千年。”

  “姬发？你怎么知道他！”

  “哪吒传奇？封神演义？再不济……九年义务教育？”

  殷郊愣了一下。

 

  “你要带我回去，千年以前，你承诺过的。把我带回来，让我回到自己的躯体里，让我所经历过的绝望痛苦和不甘再现一场，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看着我的国灭亡，我甚至留不住姬发的一缕神魂……玄鸟，你忘了吗？我等了你几千年。”

  雪花呜咽着，打着旋，陈牧驰想要摇头，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久远的记忆鞭笞着他的脑海，他几乎就要答应殷郊的请求。

  “我所受过的苦难，岂能一笔勾销！”

 

  “牧驰！”于适的声音远远地从身后传来，那是营地的方向，陈牧驰在一瞬间辨清了东西南北。他只回头看了于适一眼，殷郊的身影就消散了。

  茫茫的雪野上，他没看到人。于适的背包露出一角，松散的雪将他埋没进一片白。

 

  “不是让你留守吗？”风声太大，讲话要贴着耳朵。

  “天快黑了，你再不回去，他们真的就要绝望了！”

  陈牧驰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已经在雪地里消磨了一天。人是彻底找不到了，他们在原驻扎地留下一张字条：已继续前进，勿擅自行动，留在原地。

 

  雪停下来，天边的薄云镶上一层玫瑰色的花边，红日初升。

  从3500米上升到3800米的海拔已经让很多人吃不消，在一整天的行进中，为了防止因掉队而再次出现意外，每个人之间都用安全绳紧紧相连，两名战士在前方开路，陈牧驰在队伍的最后，和于适并排走。降雪增添了太多行进难度，每走一步都是对生理的巨大挑战。

 

  陈牧驰看着考古队员们乌紫色的嘴唇。不能再这样强行攀登了，这些人还没有适应高原的环境，肺气肿会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在雪山上的最后一夜，他们分成了两个队伍：两名战士护送其他人下山，搜寻失踪队员踪迹，回军区求援，带补给上山；陈牧驰带于适继续前进，无论找没找到武王玉俑，在耗尽物资之前必须返回山脚。

于适看着陈牧驰的眼睛，仿佛他们已经并肩作战了千万次。

 

  “玄鸟！停下来！”

  殷寿有备而来，火烧千里西岐麦田，三年屯粮支撑不住移天换地的征伐，鸟兽在焦土上哀嚎狂奔，姬发在前方苦苦抵抗，整个西岐危在旦夕。殷商凶残，所到之处枯骨遍地，有诸侯投降称臣，却还是全族覆没于殷商屠刀之下。虽未到弹尽粮绝之境，西岐苦战，不愿束手就擒。

 

  玄鸟振翅，从昆仑飞出，却遇到天降滔滔大河，拦住了他的去路。

  “昆仑！你看得到结果的，告诉我！姬发会赢吗！”

  “我的孩子，停下！你擅自滞留人间已经铸成大错，神的宽容是有限度的！现在，回头！”

  “让我看一眼盘古天，看一眼姬发！”

  “你发过誓的，顺应天意，记住神山的禁忌！不得干涉人间事！醒醒，你是神山的玄鸟！”

 

  “不！昆仑，我的父亲！我怎么忍心！”

  “不许再试探神意！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玄鸟幻化出三头六臂的法相身，哪怕违抗神意带来的是神魂俱灭，烟消云散，他也要赶到姬发的身旁。

  兵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蓝脸红须的巨大怪物狂奔而来，他刀枪不入，疯狂而绝望地冲入敌阵，杀出重重的血路，惨叫不绝于耳。长矛刺进他的身体，那是不死之身，鲜红的血飞溅出来又迅速愈合，再被剥离开，再流血，再愈合。

  火焚尽了摘星阁，姬发命人拆了那高耸的行刑台，殷寿的尸体被拖出来斩首祭旗，殷郊颓然坐倒，听到一声呼唤。

 

  “殷郊，”姬发勒住受惊的马，“是你吗？”

  他几乎要失声痛哭了——殷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那些曾经一同打马穿林的记忆像钝刀子割肉般凌迟着现实，殷商气脉已尽，殷郊无比残忍地体会着这亡国之痛。心痛要比切肤之痛更千万倍的钻心剜骨。人间的恩怨已经结束，他已经不再是人间的殷商王太子殷郊了。他痛苦又迷茫地看着这一切，玄鸟本应该没有感情，没有怜悯，不懂悲苦，不懂什么是爱和悲怆。

  宽容的昆仑将殷郊的身体还给了他，他得以见姬发最后一面。血与火燃脏了太子的袍角，他从一片断壁残垣中起身，轻轻地抱住了姬发。

 

  殷郊的声音温柔若清风，在这战场上格格不入。

  “姬发，昆仑在，我就在。我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了。”

  姬发握着那把鬼侯剑，剑尖鲜血未凝，缓缓地落下。

  “好。”

  他的怀抱空了，殷郊的身影逐渐变得淡薄，最后跟着夕阳一并消逝了。

  而后，铺天盖地的雨落下来，洗刷掉了战争的所有痕迹。

 

  “牧驰，这是武王留下的话：储君行弑父逆天之事，大罪俱在我姬发一人，我与他有君臣之义、手足之谊、结发之意，昆仑玄鸟带他从火中离开死地，与人间得以重逢。”

  时间周而复始，永无止境。于适披着一身的雪，眼眸深深。

  “但是殷郊已经不是那个殷郊了，他的心早就被仇恨和鲜血浸透。见你如见他，他最好的样子我见到过了，我不遗憾。拿到玉俑之后，忘掉这里，忘掉我，忘掉殷郊，你是陈牧驰，你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国，任何神。”

 

  攀登玉珠峰的第十天，他们找到了掩藏在山体缝隙里的甬道。岩壁上的绘画色彩鲜艳，那是凤凰，凤凰守卫着武王的灵魂。于适从衣服里取出还带着体温的凤鸟玉环，只消一瞬，陈牧驰看到他手心里捧着的玉俑，长身玉立，双耳佩环，双脚分立，身躯高大笔直，不像老者。

  “你看，这里写…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宁而崩，”于适轻轻地说，“后人传诵武王高德，上天传寿，不忍其崩，其实他离开的时候依然还很年轻。惊惧忧思，夜夜难寐，哪怕有周公旦为他解梦，又能撑到几时呢？”

 

  陈牧驰有些鼻酸，竟然落下泪来。

  时间的长河残酷地带走了一个征伐四方的君王，让他在沉酣的旧梦里一睡不醒。

雪尘皑皑，疾风被山岩切割出尖利的呼啸，殷郊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支离破碎的魂灵没有太多的力量，他转向陈牧驰：“玄鸟，你答应过我。”

 

  陈牧驰头疼欲裂，于适挡在他面前，将玉俑放在陈牧驰的掌心：“殷郊，收手吧。我给你想要的。”

  似是认出了于适手中的那枚玉环，殷郊的眼里蒙上一层看不清的雾：“姬发，我远离人世，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在巍巍大山之下……昆仑是我的埋骨地，我找不到你。”

 

  “殷郊，你在牧野同我说，昆仑在，你就在，和我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了。你忘了吗？我没忘，这四千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寻你，可我找不到，只找到昆仑玄鸟。”

  “我没有忘。”

 

  “……还是说，你仍然在怪我，没有救下你。”

  于适，应该说是姬发，看着殷郊，惨然一笑。

  “殷寿要杀你那日，我起兵反他，也带上了你的马，怎料事发突然，我错过了……玉俑固魂，实则是锢魂之物，有它在，我只能以分身的样貌活于世间，每百年一重启，不至于魂归紫微垣，与你永诀，不能相见。如今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你回昆仑山。”

 

  “去吧，玄鸟。让这一切都结束。”

  浓雾弥漫，那是生与死的交界之地，昆仑蒙住了玄鸟的眼，不让他看到过去与未来。

  殷郊一步步走向姬发，不发一言。

  陈牧驰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脏紧紧地抽搐了一下。

 

  火光舔舐着于适的衣角，在浓雾里，他看到千年前的景象，看到殷郊策马冲进火海，将他从冀州死地救回。深沉而炽热的两个灵魂，终于在四千年后紧紧相拥。

  陈牧驰徒劳地伸出手去，手心被玉俑硌痛。坦荡的爱和执着的找寻，是创造奇迹的力量。

 

  玄鸟展开翅膀飞出神山，飞到盘古天，自由无羁。

  千年前，它曾展翅翱翔，误入人间，尝过喜怒哀乐。

  千年后，它再度重生羽翼，无牵无挂，无可束缚。

 

  醒过来的时候陈牧驰发现自己在医院，考古队叫来的支援发现了他，据说是因为物资耗尽昏倒在雪线附近，还好，只是稍有些脱水。至于他发现的玉俑，根据对其显微立体图像的研究，眼睛呈“臣”字样，耳内留有桯钻的明显痕迹，是失传的武王玉俑无疑，其上有铭文，称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宁而崩，进一步确定了周武王的在位时间，为周朝的历史添上一块重要的拼图。

  军区给陈牧驰立功受奖，他问起那考古队的种种，只说是已经撤回北京去了。再问于适，那些人又摇头：并没有这号人，就连军区的记录里，从最开始就只有七名考古队员。他们把这些记忆解释为陈牧驰因为缺氧而出现的的幻觉。

  

  文物珍贵，考古行动的密级就很高，陈牧驰上交了十天的日记，但那一颗子弹的去处让陈牧驰犯了难——弹壳他已经送出去了，好在上面也没有细究这件事。

 

  出院归队那天，陈牧驰换掉病号服，金属坠地的响声让他的动作顿在原地。

  一枚子弹壳，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全文完】

 

【附录：陈牧驰日记】

 

-序-

  某年某月某日，我和战友奉上级命令，护送考古队进入昆仑山脉。

  我叫陈牧驰，如果后人发现这本日记，大概我已经在昆仑山脉的玉珠峰附近遇难了。请将我的日记送还给新疆军区，日记的内容将是绝对机密。

  谢谢。

 

-壹-

  今天是进山的第一天，教导员告诉我们，国家向玉珠峰派遣了一支科考队，有重要的文物等待着抢救性发掘。我们携带的物资很多，玉珠峰上有冰川，不光是汽车、摩托，连同骆驼、马匹全都难以派上用场，全部由人力背负，和我同来的战友有三人，出发前都写了遗书，放在柜子里。

  为人民服务！

 

-贰-

  今天是进山的第二天，我们到达海拔约2000米的山坡处做过标记并稍事休息。青海本身海拔偏高，2000米可以说是从山脚出发不久，科考队一共有八人，北京来的，很有知识，背包里装着厚厚的书。有一个叫于适的小伙子，很年轻，给我看了他的笔记本，上面画着一些鸟——他说一些是凤凰，一些是玄鸟。我分不清，问他为什么爬冰川来看这些不存在的鸟。他说其他的是秘密，不能给我看。

  有一名科考队队员已经出现缺氧症状，打算休整后缓慢前进。

  高原反应带来的肺水肿常常会要了人的性命。

  检查枪支子弹，今天我值夜班。

 

-叁-

  进山第三天，缓慢爬坡至约2500米处。科考队此行的目的不在看山，而是要搜寻一批能够确定历史上一个重要人物生平的文物。他们不是唯一一个被派出的队伍，科考队队长告诉我，在全国范围内大概还有十余支和他们一样的队伍，正在搜寻着这个宝藏。出现高原反应的队员开始发烧，我的一名战友将他送到山下的补给站，并留在那里充当联络站，等待支援。

  于适想摸我的枪，我没有给。

  保护枪要和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肆-

  进山的第四天，海拔突破3000米，科考队大部分出现了高原反应导致的眩晕、低烧等症状，我和战友感觉良好，毕竟已在喀拉昆仑服役一段时间，对环境能够更好地适应。队长说，他们要找的东西大概在四千米处左右，按照现在这样的行进速度，我们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够到达预定位置。在山脚联络站的战友说，气象站发来了暴雪预警。现在并不是最佳的进山时机，但科考队坚持要进行发掘，怕雪季过后，预先探测好的标的会失去方向。

  现在只有两个方案，下山，以及继续向上，赌一把能在暴风雪到来之前找到他们要的东西。

 

-伍-

  第五天。

  科考队选择继续前进，当我们攀登到大约3200米的地方时遇上了暴风雪，万幸能找到山坳躲避，清点物资，损失如下：科考队所需工具、水若干、压缩饼干等食物若干、无线电通讯器一套、防寒睡袋四只、保温毯两张、无烟煤炉一台。另与一名科考队员失联，寻找未果。

  夜里睡袋不够，与于适两人一个共用，所有保温毯拼在一起防止失温。

  尝试与联络站取得联系，未果。

 

-陆-

  第六天。

  雪太大了，我让两名战友陪同剩余科考队员，于适自告奋勇与我前去搜寻失联队员。拒绝他后独自前进到3200米标的处，雪还在下，掩埋了标志物，我不能分辨方向，身后有人的声音，是于适。他从山坳处来，所处方向即为我的东方。

  喊声引发了小范围的雪崩，新下的雪太松散，把他从里边拉出来还算轻松，我却后怕：那个失去联络的队员是否也……

  搜寻未果，于标的处留下字条：已继续前进，勿擅自行动，留在原地。

 

-柒-

  第七天，3500米。

  雪慢慢地停了，沿着登山路线继续前进，两名战友和队长在前方开路，于适与我断后。他同我讲要找的东西来自遥远的周朝，是武王所遗留之物，玉珠峰原为其神山之一，故而将武王之物置于其上，为他固魂。

  我只知道周武王姬发伐纣，在牧野杀了帝辛，据说活到了八十多岁。

  我只知道，靠我们的补给，如果三天之内走不出玉珠峰，都得死在这儿。

 

-捌-

  第八天，3800米。

  科考队大多数队员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无法继续攀登。我与于适带上两个人能使用两天的最少补给出发，其余两名战友护送科考队下山。

  出发前，于适也写了遗书。

 

-玖-

  第九天，接近目的地。

  于适一路都在和我讲故事，仿佛周武王见过的东西他也见过似的，有鼻子有眼，那些复杂的地名、拗口的姓氏，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风太大，很多故事都被吹得七零八落，我记不清了。

  他说周武王姬发有一生死挚交，名为殷郊，而后身死，入封神榜成太岁神。

  而姬发身死魂消，他是人皇，不能进封神榜。

  我听到之后有那么一丝心酸，也许是高原反应吧。

 

-拾-

  第十天，在于适的带领下，我们找到了那个洞穴。

  穿过森森的石壁，我们好像走到了山的最中心，黑色的岩石上有一个奇怪的凹槽，我看着于适摘下手套，将手掌按了上去。石壁里露出一个神龛，他从里边捧出了一颗玉人。玉人的面貌有些模糊了，双耳佩环，双脚分立，身躯高大笔直，不像老者。

  这就是周武王留给世人最后的样貌。于适告诉我。周天子在位两年而亡，郁郁而终。

  殷郊，他在等你。

 

-拾壹-

  我在军区医院醒过来，领导告诉我，这次考古的密级很高，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科考队已经撤回北京，牺牲的那个人在下山的路上找到了遗体。

  可我分明看到于适的影子在病房玻璃门外一闪而过。

 

郊发，现代非常规ABO，私设

又名《天生坏种》

 

 

天生坏种跋扈狠戾疯批火药石alpha郊X隐忍坚韧心机白切黑美人晚香玉omega发

 

强制爱⚠️

郊郊：那可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

 

瞬间破门而入的狱警迅速将alpha制服，看起来惊魂未定的姬发慌乱的站起来，抬手捂住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断裂的口罩，瞪圆的眼睛像一只幼鹿，定睛停在殷郊脸上的时候缓缓聚焦，眼里生出愠怒，让那双本就漂亮的凤眼水光潋滟，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

 

 

alpha的手臂强行被拧断，绵软的被拎起来，粗重的呼吸才有了一个伤者该有的样子，裸露的右腹部插进去一个塑料片，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不断从肌肉中被挤出来，最后掉到地上。

 

 

右边颧骨上鼓起来一个淤青，脖领上还出着血，顺着他的胸膛纹理往下滑。顶着这幅尊容，他依旧不见丝毫被俘的颓败，反而懒散的噙着笑，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随时就会扑倒鹿群。

 

 

被狱警架起来的alpha望着面前的姬发笑，不明所以，深不可测。黝黑的瞳孔深如死潭，烙印出面前男人的模样。姬发慢条斯理的折叠起来断裂的口罩，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拿出来新的止咬器，在受制的alpha面前量着尺寸。

 

 

对方出奇的没有动作，歪到一边的脑袋缓缓调整着姿势，几乎将脖子送到对方手里，只要姬发一低头，就能看见对方熏红的眼底，意味不明的笑意好似粘稠的酸雨，只要沾上就会千疮百孔。

 

 

“好了。”

“带走！”

 

 

殷郊全过程不再开口说一句话，没有人知道他并不是那枚子弹制服的，他酸软的左肩上有一个针孔，在倒下的同时，他看见对方的口罩被崩坏的止咬器划落，划片距离对方的眼睛只有一毫米，他清晰的看见对方的瞳孔放大，注意力被完全吸引后，肩上的酸疼接踵而来。

 

 

不过，这一吻，他换的很值。

 

 

姬发为什么自投罗网，把自己投到殷郊的面前呢？哪怕他信息技术学的炉火纯青，可是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他的地址被飞快的清扫，住址被拦截，航班信息也被人发现，他浑身发冷，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对决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这S市不见天日的云。

 

 

殷家被坑，第一时间放弃了殷郊，并不救援殷郊，并不代表他们殷家坐以待毙，同时就开始了信息追捕，步步紧追的速度在前后俩天就追到了姬发身后，他避无可避，丢掉了所有通讯设备，追着殷郊的脚步，跟来了第一监狱，换上了衣服，坐上了志愿者的车。

 

 

第一监狱关押的都是情节严重的罪犯，也是唯一一个三性不分的监狱，哪怕有各种抑制剂和控制手段，可是对于外界都是风声鹤唳的存在，从而，这边的支援力量相对薄弱，很少有能自愿参与的人员，除了专业的医疗人员，运送器械的就相对于松懈了，也是姬发能混进来的原因。

 

 

他留在医务室里收拾器械，身边的医务人员在看见对方是殷郊的时候就要跑路，正在姬发身后瑟瑟发抖。

 

 

“呜呜呜我说怎么这种好事轮到我们呢，呜呜呜呜呜这是送来投喂野兽啊。”

“我们真是命苦啊，留在这里上班不是等于坐牢啊啊啊啊……”

 

 

俩个医生年纪都不大，被分过来做支援，八千块奖金这时候变成了烫手山芋，恨不得丢回主任的脸上。

 

 

“这里也没什么事好像，我以前做过护工，会一些基础知识，如果需要我……”

“这位先生你配享太庙！”

在简单的协商下，姬发留了下来，配合医生变成了医助，他没有宿舍，只能在医务室里铺了折叠床，不过这已经很满意了。

 

 

次日晨

所有人七点集合跑操，熙熙攘攘的数千人排队跑步，震荡的脚步声好像余震，把姬发叫醒，他迅速洗漱好溜进了牢房，他要去见见殷郊。

 

 

可是他转了一圈也找不到拘留室，又不知道对方怎么处置，只能作罢。

等到八点的时候，所有犯人来到食堂，每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餐车推动，井然有序的打饭，姬发和医生坐在一起。

 

 

“妈的，是真生猛啊，我昨晚一夜没睡啊。”

“怎么，路上反扑你了？”

 

“你是不知道，胳膊都脱臼了还能磕我一脸血，我哥们在送他进去的时候，被撞破了鼻子，那血哗哗流了一地。”

“这么不要命，这些情节叠加得好好治治他吧？再再怎么横，我告诉你，就那个信息素清扫简直变态，之前那个xx知道吧，就能让他跪地叫爸爸！”

 

狱警端着餐盘，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在周围一圈扫了一眼，最后一屁股坐在姬发身边，俩个人说着话毫不顾忌，说着还意有所指的偷看姬发。

 

 

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场的可是亲眼所见，殷郊冒着被爆头的危险，上来就是猛嘬啊。不过近看这人确实是漂亮，就是身段看着不像个omega，尽管盘靓条顺的，又是医务人员，他们也只是默默八卦，不敢造次到人家身上。

 

 

可是，别的人就不一定了。

正在姬发思考殷郊会关在哪里的时候，眼前的光一暗，抬眸，几个橙色马甲的壮汉排排站，手里拎着自己的餐盘吆喝开口

 

 

“这年头的小护士就是水灵，这小脸白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有空跟赵哥吃饭去啊？”

为首开口的是一个一米七，五大三粗的弥勒佛，他满嘴金牙，肥头大耳的，胸毛从深V马甲里伸出来，看着就好像臭臭的。

 

 

姬发扭头看了看埋头吃饭的狱警，明白了这里吃饭的时候没有那么严格，毕竟没有暴力滋事，就不操这个心了。

 

 

多看了一眼面前的餐盘，姬发抬手就盖在了赵哥的头上，菜汤滴滴哒哒从他的光头往下流，五官在菜汤中狰狞，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哥是谁啊！你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

 

“滋啦。”

瞬间不下五个人就要冲过来，姬发随手抽出来警棍，眉眼轻闪，冷冽的气场瞬间唬住了对面几个人，主要看着他一米八二的大高个，白色大褂贴着他的肩颈，折出来漂亮的线条，衬的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更加优雅，白皙的脖颈像一只高贵的天鹅，生出一种，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

 

 

：看起来就能抽死我的感觉

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空了的腰包，狱警眨巴着眼睛，冲姬发抽了抽眼角，示意对方见好就收，不过下一秒，不但不收并且表演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你也配？”

本来当着狱警的面，赵哥有气撒不出也不打算闹的太大，可是看着那个漂亮的小东西，撅起来他的脸，嫌恶的皱巴着鼻子，把趾高气昂写满了所有口气，这谁忍得了？

 

 

“警官大人，你可看好了，是他先激的我啊。”

赵哥努力和生和气的跟俩个狱警点了点头，随即一把掀了桌子，瞬间四散的餐盘到处都是，周围吃饭的也都改成了吃瓜，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扒了他！扒了他！干死他！”

“小贱人就该被槽翻！”

“直接槽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然我瞧不起你，小赵啊！”

“给他那张厉害的嘴堵上！”

“……”

 

 

“别吵，别吵！都给我吃饭！”

狱警的吆喝声被浪潮般的欢呼声淹没，要不是姬发站的近，根本听不见。

 

 

他笔直如松的腰身屹立不倒，手中的警棍还给那名警察，抬脚，一步一步走向了赵哥，那张玉石般的脸停在了眼前，这谁顶得住。

 

 

：其实也算大事儿啦，一个大美人骂几句倒是也挺爽的……只要对方道个歉，服个软，对自己笑一个，那也不是什么事儿啦……

 

 

在赵哥头脑风暴的分秒间，一米八的姬发俯视着赵哥，指着自己脑袋张嘴嚷嚷

 

 

“冲这儿来，弄死我。”

啊？什么？他在干什么？他是不是疯了啊？殷郊那玩意儿传染是吧！

 

 

围观狱警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由于姬发的态度很是恶劣，周围愈来愈多的犯人围过来了，凶恶的嘴脸恨不得扑过来将他撕碎。

 

 

“等等，你跟殷郊什么关系？我可是听说你们昨天又亲又啃？还如胶似漆！”

姬发的眼睛闪了一下，眉头不展，瞬间忧郁下来的小脸俨然一副戳中了心事的样子，薄红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剑眉微蹙，看的周围人征服欲上头，呼之欲出的热情瞬间转换。

 

 

“那个畜生配不上你！小美人，跟我吧！我在外边俩套房！”

“跟我！我出去就离婚！我把我儿子的房过户给你！”

“我把我姥的传家宝留给你！那可是真东西！价值连城！我保你吃喝不愁！”

“我！我我我！我偷我妈的养老金也养你！”

“……”

 

 

姬发一句话没说全身而退，而禁闭十八个小时，经受了信息素清扫的alpha几度精神崩溃，被针注了清扫剂的手脚还没有知觉，他被丢出了禁闭室。

 

 

信息素清扫就是在腺体处，注入清扫剂，那是一种烈性控制，能在48小时内压制住腺体激素分泌，达到剥夺信息素的惩戒手法，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相当于扒皮抽骨的强制剥离，他清晰的精神感受着酸胀的力量撕裂他的每一寸皮肉，从中抽走他的骨血，四肢百骸经过如此洗礼，他好像一条被打碎骨头的死狗，随着丢弃在大街上，等着死亡降临。

 

 

脱臼的胳膊已经接上，可是他使不出一点力气，他的脸贴在冰冷的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肌肉不安的抽搐，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一切。

 

 

肌肉注射只有短短的十秒，可是信息素剥离的过程长达十个小时，整整十个小时他从后颈到脚趾，所有的肌肉都被撕开，无形的力量卷走了他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他的骨头都被磨碎，无法忍受的痛苦让他在崩溃边缘几度崩坏。

 

 

身上的囚衣是鲜艳的橙，现在已经完全湿透变成深色，剃的参差不齐的寸头，完整露出来他惨白的脸，干裂的唇还在发抖，后颈鼓起来一个拇指大小的包，里面是清扫剂，在接下来的48小时都会封着他的信息素，直到他完全吸收。

 

 

这一项，被称之为所有的AO的噩梦，但凡一级罪犯再怎么桀骜不驯，只要经历过清扫，绝对不会再会触及雷区。

 

 

殷郊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直到冰冷的地板镇静下来丝丝缕缕的痛感，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撑在地上，想翻过身却脱力，耳边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偏过头眯起了眼睛。

 

 

“殷家的小子，

老子让你以后放过他。”

哪怕对方没有指名道姓，殷郊好像瞬间明白了说的是谁，本能涌动的信息素像被荆棘捆绑的蛇，一动弹就被锋利的尖刺扎进全身，那浑身过电的疼让殷郊再一次大脑空白，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嗤笑，猩红的眼睛虚无的、无法聚焦的盯着天花板，语气高昂轻蔑，一如既往

 

 

 

“他，生来就是属于我的。”

 

*rps（雷者慎入）

*陈牧驰&于适（衍生向）

“你对我的身体和心灵都下了魔咒，

从今日起，我再难与你分离。”

                         ——陈牧驰于适双视角

【七】

第二天的计划，于适想去碰碰运气，寻找他日思夜想的极光。

 

出发之前收拾东西，邮箱收件提示音在此时响起。

 

于适对待任何事都很认真，尤其工作，哪怕现在在假期中，他也会选择先查看邮件。

 

是学生Mia发来的，但于适一目十行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便退出了app，关上手机接着收拾。

 

———————————————————

 

于适并没有做太多的准备，轻装上阵。

 

据说，要看到极光，就要到空旷的地方去。

 

到了傍晚，当于适攀上最后一块山岩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海，阶梯盘旋向下，通向着一个观景台。

 

这里永远是空旷无人的样子，因此，观景台上并没有太多人，倒是有几个专业摄影师架着长枪短炮守在角落。像他这样的游客反倒很少，他缓缓走下台阶，却忽然愣住了。

 

观景台的中间，有一个穿着冲锋衣的身影，于适难以置信地紧蹙眉头，那身影是如此熟悉。

 

是他……

 

于适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连带着他整个身体也因呼吸急促而发抖……

 

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一定是认错了吧？怎么可能是他呢？陈牧驰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旅行？

 

一定只是背影像他而已……

 

不知定定地原地站了多久，于适才想起要离开，可是他刚一迈步，脚下突然一空，踩错了阶梯的于适，直直地就摔在了雪地上。

 

不远处那个站在观景台正眺望远方的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视线对上的一刹那，于适感觉自己像是缺氧了，大脑一整个宕机……

 

但他的心几乎就要叫出声来了:

 

牧驰！！

 

于适不自然地转过头别开视线，试图站起身来。

 

耳边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不住地传来……

 

陈牧驰跑到于适身边，很自然地搀着于适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喜悦的光芒。

 

于适的眼角撇到陈牧驰线条分明的侧脸，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留在陈牧驰手里，于适小心挣开，嘴角犹豫着牵起，微笑着说，“谢谢”。

 

便想要转身离开。

 

陈牧驰见状说：“这么多年没见，就真的这么走了吗？我们怎么就变得这么生疏呢？”

 

于适停下踌躇的脚步，内心挣扎着。

 

明明当年我们紧紧相拥于高朋满座，毫无距离。

 

而此刻于适被这句话噎住，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可说，只好侧身错过陈牧驰，走到观景台的边缘。木制的栏杆上有着粗造的纹路，一圈一圈，于适的手指顺着树干的年轮抚摸着，有一只蚂蚁爬过来了，小心翼翼地越过于适的手指，又犹豫地徘徊。

 

于适侧过身，好像想要说些什么。陈牧驰低着头站在他身后，于适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一句话，又转回了身。

 

蚂蚁挥动着它细小的触角，没有回头地走了。

 

“牧驰。”于适没有回头看，垂着的眸子里，波光，在闪动着。

 

“恩？”陈牧驰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心心念念的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了，一时间有些心酸。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陈牧驰走到于适身边，和他一样倚在栏杆边上，“过得还好吗？”

 

“有时间来旅游，看起来过得也还不错吧。”于适望着远方答道。

 

“指我还是你？”陈牧驰笑笑。

 

于适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远方，“看，极光！”

 

陈牧驰顺着于适手指的方向望去，苍穹的尽头，幽幽泛出了绿色和紫色的光芒，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场景。

 

陈牧驰说：“极光很伟大，在宇宙这么黑暗和孤独的地方，也能生出这样美丽的奇迹。”

 

“即使黑暗孤独，也可以美丽伟大吗？”于适攥紧手，手心里是一个小物件，此刻已被捂热。

 

“为什么不呢？”陈牧驰答道。

 

“那我们两个，也能够很美好吗?"

 

“为什么不呢？”陈牧驰的手温柔地牵住于适放在身边的手，却发现于适的手紧握着，手心里好像一直抓着什么东西。

 

于适的手轻轻打开，一个小小的，带着于适体温的白色纽扣。

 

于适将纽扣放在了陈牧驰手里。

 

“也该物归原主了。”

 

“你可能不知道，当年第一次路演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去找了你，当时我给你的理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把借我的吉他还我。但其实我想问的不是吉他，我在你去洗澡的时候，把你衣柜里那件你很珍惜的作训服上的第二颗纽扣摘走了。”

 

“我永远记得在北京天桥上第一次遇见你的那一幕，你刚刚退伍，我刚刚回国。”

 

“我一直当成护身符带着，就像是看到它就能看到你一样。”

 

说完，于适抬眼看向陈牧驰，眼里氤氲缭绕着无限的爱。

 

——衬衫第二颗纽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陈牧驰听后，鼻子一酸，突然开始哭。

 

陈牧驰总以为是在封神面试现场初次遇见于适的，原来早在之前就遇到了那属于自己的全世界。

 

此刻的陈牧驰就像怎么都找不到于适时的崩溃大哭一样，情绪突然到达一个临界点，便再也抑制不住了……

 

边哭还边脱。

 

于适看到即将要解线衫最后两枚扣子的陈牧驰，缓过神来，赶紧上前制止，抓住陈牧驰的手，“你干嘛？！陈牧驰！一会儿冻感冒了咋整儿？！”

 

于适着急了，“你到底怎么了？没事了，不哭。”

 

陈牧驰抬起头看着于适，抽泣着说，“你都没有发现你的球衣丢了一件吗？”

 

接着陈牧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你就没回来过，怎么可能知道……”

 

陈牧驰深呼吸了两次，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接着陈牧驰解开最后一个线衫扣子，里面穿着的，是有些旧的一件附中球衣，内里穿了一件白T打底。

 

而这件球衣和于适当年还在打球时常穿的极为相似。

 

“当年你离开后，你母亲让人找到我，邀请我去家里吃饭，那天晚上你父亲不在，她和我说了很多，安抚我那快要疯掉的精神状态。”

 

“就是在那晚，天空下起了大雨。你母亲留我住一晚，让我去了你的房间，我本来想着冒雨回去的，但我真的很想感受你成长的环境，所以我留下了。”

 

“你母亲说衣柜里有备用的新睡衣，让我拿来穿，我当时特别喘不过来气儿，我居然……居然站在你家里的，你的房间里……”说着陈牧驰紧抿嘴唇，想要忍住不哽咽把话说完。

 

“我小心翼翼地翻找时，看到抽屉里叠好的球衣，我看到那件你说是特别有意义并且特别喜欢的，我拿起来闻着仿佛好像还带有你气息的球衣，穿在了自己身上。”

 

“那天晚上我没有开灯，在满是你的气息的黑屋子里，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我听了整晚雨声，以至于你走那天'下的雨'，这些年来，在我心里一直没有停！”

 

“我害怕失去你，我以为我和你分开，你会走的更远……”陈牧驰激动地诉说着当年未曾吐露的心声。

 

“可没想到，到最后，十年啊！整整十年！我真的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我真的…真的快以为要和你走散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了……”

 

于适听着陈牧驰混着哭腔吐露出的温柔，忍着心痛，低下头，将陈牧驰线衫的扣子都一一扣好，冲锋衣穿好，围巾也好好地围在陈牧驰脖颈上。

 

然后，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在极光下泣不成声的温柔男人。

 

于适将脸埋在陈牧驰的颈窝儿里，片刻后，他抬起头吻住了陈牧驰。

 

陈牧驰被吻住的那一刻，身体像是僵住了一般。却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来自于于适双唇的温热。

 

两人紧紧拥吻在一起，氛围逐渐升温，纵使处于天寒地冻的极地，身体也开始慢慢地发热，火热的心，越靠越近。

 

不远处一开始在不停地拍极光的人群，突然开始骚动，并且有部分人已经开始将长枪短炮对准了陈牧驰和于适。

 

气氛逐渐焦灼，舌头已经纠缠在一起互相品尝的两个人，意识到了周围的变化，便松开了彼此，并都默契地将脸埋进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里，且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于适抬眼看向陈牧驰，岂料正对上陈牧驰那因情yu涌上心头的氤氲眼神，忙不迭地羞红了脸，“咱赶紧跑吧！”

 

于适说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陈牧驰猛拉入怀，贴近于适的耳朵，缓慢地说出当年信中那四个字……

 

“我”

 

“只”

 

“爱”

 

“你”

 

————————————————————

 

后来两人回到于适定的酒店，陈牧驰不一会儿就拉着行李敲响了房门，“你好，客房服务！”

 

于适心中暗笑，这个傻瓜，冰岛哪有这么字正腔圆的中文客服啊。打开门就看到了呲着牙花子傻乐的陈牧驰，还拉着行李，于适不禁撅起了嘴，“你干嘛？”

 

陈牧驰笑着说，“干嘛？我可是你的保镖！当然是来保护你的呀！”话音还未落陈牧驰便拉着行李环抱住于适挤进了房间。

 

可于适很吃陈牧驰的这一套，陈牧驰的浪漫和真诚在于适心里永远受用。

 

于适忍不住将心动晕染在了上扬的嘴角。

 

————————————————————

 

于适打开那个社交软件，深蓝色头像的账号又有了新更新，一张极美无比的照片，微暗的苍穹下绚烂夺目的极光，在天空的画布上肆意地挥洒舞蹈，一如人间仙境，照片的前景，是一双牵在一起的手，两只手在极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依旧是我最闪光的回忆。

 

于适没忍住哭了，按下右下角的赞，总赞的人里扰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天蓝色头像。

 

坐在一旁的陈牧驰侧过头，眉眼间都带着甜室的笑意，“人就在你身边，你还点什么赞。”

 

陈牧驰打开手机，退出了那个被各种留言点赞轰炸的账号，登录了另一个同样换上这个深蓝色头像的账号，这个账号里，冷冷清清的，却有一周一两次的动态，在这里陈牧驰更喜欢发些生活的琐碎，没有官方的词调只是随心的分享。

 

“你可以关注我这个账号。”说着把手机递给于适。

 

于适翻了一下，忍俊不禁地说，“你居然还有小号，你粉丝要是知道你开小号做自己，肯定会难过的。”

 

“包括你吗？”陈牧驰撑起上半身盯着于适的眼睛慢慢贴近于适。

 

于适忙不迭地低下头，着急的说，“什么呀！我才没有！”

 

陈牧驰看着眼前可爱的小狗狗，嘴角止不住上扬，“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开小号吗？”

 

不等于适回应，陈牧驰便和盘托出，“因为我用大号去看你，被人发现就坏了，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粉丝拍照有多清晰，我现在用的都是防窥屏，还是此沙给我推荐的。”

 

陈牧驰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于适看着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多聪明呀！”陈牧驰嘻嘻哈哈地说道，“嗐！我就问了一下你母亲你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是谁呀？我可是老兵！我的侦察力你可以信赖！”

 

说完陈牧驰沉默了两秒，接着一脸认真地看着于适说，“我一个一个找出来分析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关注我的消息，但我又隐隐地害怕你会忘了我……”

 

说完这些，于适早已泪流满面，他向前倾身拥上陈牧驰，说是吻，但更形象的形容，确切来说应该是啃上去的……

 

而陈牧驰脸上，早已不知道是自己的泪水，还是于适的泪水。

 

——论谁有你与我绝配？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得知她的死讯是在战后另一位复仇者的葬礼上。

威尔逊告诉他，她跟宝石做了交易。她保住了挚爱之人克林特，而自己纵身跃下深渊，做了这场终局之战的牺牲品。

威尔逊还告诉他，她没有亲人，没有家庭，甚至没有一个体面光鲜的社会地位，葬礼都简陋。

那是史塔克的葬礼离场后，他仍然将那只不属于人类的振金手臂揣在上衣的兜里，尽管每一根手指都被纯黑的全指手套紧紧裹住。他沉默地听山姆说着那些如同自语的话，波澜不惊的绿眼珠平直地望向远处一个狙击点，眸光沉静，仿佛只在做听众，听他的哥们倾述失去战友的哀痛之情。

毕竟，他与她外人前而言，不是大厦里如亲的复仇者，也不算战场上至爱的战友。

而那些无数个有她的西伯利亚寒冬，在几十年前就被粉碎机搅烂成拾不起的碎片，纷纷簌簌地摇落在那把承载了冬日战士无数次哀嚎痛叫的洗脑椅上，化为因剧痛而将嘴里的口枷咬出的，一行深深齿列牙印。

后来他在摧毁九头蛇余党的那几年也回过基地，他清理了所有与冬日战士相关的文件档案，砸烂了那具洗脑仪器，习惯性用微冲清扫战后现场。在满地陈尸狼藉中，那支铁皮口枷从倾斜的钢板上滚落在地，发出死气沉沉的一声钝响。

他把它捡起来，用戴着手套的机械关节抹掉上面的灰尘，让它露出许许多多深浅不一的凹凼来。如果他张嘴，那些空漏漏的洞还可以严丝合缝地被他的齿列嵌进去，然后下一步该打开那台该死的机器，给他不清明的脑子电上好几发。

咬片已经随几十年的流失变得十分陈旧，但他记得最深刻、最惨烈的那一道齿印的深度，因为那次洗脑整整经历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电击。

他的齿关被铁片顶开，舌头及口腔内部仍然受到了不小的损伤，齿列间全是腥甜的鲜血混合着吞咽不下的唾液，每一粒咬在口枷上的牙齿因为剧痛而用力到牙龈出血、松动，有几颗最后甚至崩翻了，随着口腔的生理蠕动呕出，啪嗒掉落在地上。而嘴里则留下几个坑洼不平，鲜血淋漓，又黑森可怖的洞。

那些痛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他这么回想的时候带着些迷茫和无措的溃然，只记得那次重置几乎要了他的命。托劣质血清的福，现在他不仅仍然拥有一口整齐有力的牙，还能有命蹲在这回忆人生。

而那次洗脑带走的，是他在前苏联时期红房计划任职教官时下的每一场雪，每一次熹微的日出，每一晚静谧的星夜，与他最骄傲的学生，最深爱的女孩。

九头蛇不会明白资产是什么时候开启了“爱情”这种高级别的情绪闸，只知道把那段记忆从资产的脑子里剥离费了很大气力，险些让昂贵的九头蛇资产报废成一个失败品。

只有他知道，他是武器，是资产，也曾经是个一了百了的普通男人。也曾经像个兵器那样去战斗，像本教科书那样去授课，像个正常人那样坠入爱河。

身体里每个四倍鲜活的细胞都逐一苏醒，撞乱一颗被冰冻了几十年的心脏，于是迸发出比普通人更强烈的意乱不安，在表面维持着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假象，胃里早有千万只蝴蝶在振翅飞舞。

第一口从食道滚入胃囊的烈酒比注射的营养针要美味千万倍，带着女孩得意俏皮的轻呼：“你进食了，教官，营养针用完了，这是你第一次喝酒吧。”

他低头看了看机械手臂，明明没有知觉神经，却觉得这口烧酒从喉头一路烫到了他的每一个金属关节；明明血清能令他千杯不倒，却被这寒冬的酒味煽得头脑昏沉，在一个优秀的女特工面前漏洞百出。

她曾经问他，你至少应该记得我吧？

他张了张嘴，跪在地上捧着那支齿痕斑驳的铁皮口枷，想起洗脑后漫长的几十年中的每一次重逢，他在她身体上留下的每一个弹孔，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Butterfies in mystomach.”

他没有告诉她记得，直到他的女孩在沃弥尔星以生命换回了拿块该死的灵魂宝石。从此他们相距无数个遥远的光年，中间相隔着挚爱同僚及战友，他只是她拯救的几十亿分之一。

遥远，陌生，又渺小。

威尔逊拍了拍他的肩，说走吧，哥们，我们得为死去的人努力活着。

你温柔的灵魂上漂泊着斑驳的伤凼，满目疮痍。

而我的胃里有蝴蝶万千。

倒是衬结局。

配对：影帝狮子盾✖助理白狼冬

Summary：史蒂夫发现他在嫉妒，他试图掩饰，可他的演技糟糕透了。

 

01

 

史蒂夫确定自己在生气。

 

实际上他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发现这个事实，他常喝的苏打水忽然变得又苦又酸，他头一次不想去健身房健身，他发觉灿烂无比的阳光过于刺眼，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午饭时间，更准确来说是奥克兰·琼斯把自己贴在巴基身上的那一刻。

 

他想起了自己对西蓝花的厌恶，即使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岁，叛逆、勇敢又莽撞的十六岁，可他终究不是十六岁，他不能一把拉过巴基的手然后拉着他的老友逃离琼斯的怀抱。

 

他确定琼斯喜欢男人，琼斯也喜欢复杂多样的口红和厚重无比的遮瑕膏，他也确定巴基不喜欢男人，可不知为何这个认知令他沮丧起来。

 

巴基一定会非常无奈，如果巴基知道他为何生气。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好吧，他其实更想知道为什么巴基任由琼斯动手动脚，他发誓如果他没有用一声咳嗽打断，琼斯的手就要伸进巴基的裤/裆了。

 

如果巴基是因为琼斯是他的合作男演员，而他们正在进行一次“炒作新作”性质的旅游，那大可不必。他们包下了整间酒店，包下了整个泳池和酒吧，没有人可以拍到不利于他们的照片。

 

巴基居然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否则巴基不会任由琼斯靠近，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

 

一个小时前他看到巴基的脸颊上有一个有颜色的唇印，他不用调监控都能猜到那是怎么回事。该死的，他不过回到室内换了一套衣服，琼斯就在泳池边亲了巴基的脸。要是他走得更久一点，谁能想到会发生什么……

 

他应该提醒巴基，可他又不想让巴基认为自己在歧/视同/志，于是，在琼斯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他不得不忍住自己的气恼与嫉妒。

 

好消息是，两次被封为“影帝”的他演技糟糕透了，巴基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有心事。”

 

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助理用了肯定句，并不是在询问他是否在闹情绪。

 

“你不打算问是为什么吗？”

 

巴基笑着摇摇头，“你不告诉我肯定有你的道理，但你得记住，我永远支持你。”

 

史蒂夫·罗杰斯对天发誓，他一定不能让琼斯那个毛头小子拐跑他的巴基。

 

正想着，游泳健将琼斯从水面蹦了出来，溅了他一身的水。

 

“你真的不打算下来玩一玩吗？”金发碧眼的小年轻趴在泳池边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巴基，“我不喜欢一个人游泳。”

 

巴基看起来有些心软，或者说心动（他恨这个词），他不得不僵硬地转移话题，问巴基今天晚上的安排是什么。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式，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巴基只是跟随他多年的私人助理，巴基果然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掏出平板查看行程，耐心又温和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詹姆斯……求求你，可怜可怜我，陪我玩一会儿！”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否则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老实说作为前辈他不该跟琼斯一般计较，换在平常肯定不会，只是现在，他很想拿把剪刀狠狠剪掉琼斯和巴基交汇的视线。

 

“我……”

 

巴基犹豫了，但他可不犹豫。

 

“抱歉，巴基和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巴基看向他，露出怀疑的表情，但他们多年来培养的默契让巴基保持沉默与认同。他站起来，拉着巴基迅速离开泳池边，直到回到他们的房间才放开巴基的手。

 

“奥克兰做了什么坏事吗？”

 

是的，罪大恶极。

 

他别过脸，“你知道我不喜欢炒作。”

 

“只是旅旅游，拍几张模糊的照片，你没有撒谎，你只是不澄清。”

 

“你越来越擅长安慰我了，巴基。”

 

他的老友笑起来，“总要有人那么做，不是吗？”

 

“那个人是你，我很幸运。”

 

“知道就好。可说到底我们不该把奥克兰留在那里。”

 

“为什么？他明明很享受游泳。你叫他奥克兰，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你们拍戏的时候他就经常找我对台词，他很忐忑，生怕自己演不好。”

 

“我怎么不知道他经常找你对台词？”

 

“他一般在你拍别的对手戏的时候找我。”

 

他就知道！真是其心可诛……

 

“史蒂夫？”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的青筋暴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进入状态，可他的演技实在糟糕透了，居然连“心平气和”都做不到。

 

02

 

晚餐更是一场灾难。

 

不知为何，琼斯知晓巴基喜欢的所有食物，热情地为巴基点餐，甚至亲自下厨做了一份让巴基点头称赞的意大利面。

 

史蒂夫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深呼吸，那是唯一能够让他保持餐桌礼仪的方法，如果他把他的牛排当成奥克兰·琼斯，他的盘子估计都碎掉了。

 

该死的，他当然知道巴基嗜甜，正想要点那份焦糖布丁，琼斯大张旗鼓地出现，端着那块看起来十分美味的提拉米苏，献宝似的端到巴基面前。

 

他还是点了焦糖布丁，因为他的嘴里太苦了。

 

“怎么了？你胃口不好吗？”

 

巴基停下来，担忧地看着他，让他怀疑自己多点了一份焦糖布丁，冰凉而甜腻的滋味弥漫开来。

 

“今天有些累。”

 

巴基示意他看那盘意大利面，“你要来点这个吗？”

 

他应该感到开心，因为巴基在试图分享，但他笑不出来，因为巴基试图分享的东西来自琼斯。

 

“不用……”

 

“那是我专门为你准备，詹姆斯——嘿！”

 

他大概一口吞下了整盘意大利面，甚至没有咀嚼，琼斯的精心准备直直滑到了他的胃里。琼斯看他的方式就好像那盘意大利面被厨师下了什么可怕的药。

 

“你……需要喝点东西吗？”巴基似乎还没缓过来。这并不像“分享”，更像“掠夺”，毫无温情可言。

史蒂夫咕咚咕咚喝下那瓶价值不菲的酒，就是这个东西让琼斯误以为这是一场浪漫的约会。但不，这不是一场约会。

 

如果这是一场约会，琼斯不可能这样得意洋洋地坐在他们对面。

 

03

 

他的视线长久地停在镜子上，他摸了摸自己的粗犷的络腮胡，又想起琼斯光滑的下巴还有充满弹性的皮肤，心脏一沉。

 

“巴基？”他呼唤巴基的名字，不仅仅是为了确认巴基还在他的房间里。

 

“怎么了？”

 

“你可以帮我剃胡子吗？”

 

“啊？”

 

巴基似乎没有预料到他的要求，愣在门口。

 

“我第一次剃胡子不就是你帮我的嘛……”他红着脸，试图为自己的反常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你后来不肯让我帮你剃胡子，还说蓄着胡子比较舒服。”

 

是的是的，但那不是你看上白净年幼的琼斯的理由。

 

“别在意，这只是一个愚蠢的提议。”

 

“不，我要帮你剃胡子，我只是有些惊讶，并不是在拒绝你。”

 

“你永远不会拒绝我，对吗？”

 

巴基眨了眨眼，“啊？”

 

“我需要一点泡沫。”

 

“没问题。”

 

剃到一半的时候，他看着巴基专注而认真的表情，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胡须？”

 

“为什么这么问？我自己也有胡须。”

 

“所以你喜欢胡须。”

 

“当然——怎么了？”

 

他牢牢扣住巴基的手腕，确保那把剃须刀伤不到他的胡须，“不剃了，这样就很好。”

 

“什么？”

 

“我也喜欢我的络腮胡。”

 

“可你刚刚说……”

 

巴基没有继续说下去，一个劲地皱眉，却并不打算揭穿他的前后矛盾。最终巴基叹了口气，用湿毛巾仔细擦掉他胡子上的白色泡沫，让他很想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我虽然不像琼斯那样熟悉发色和发质还有头发卷度的差别，但我真心认为你的发型很好看，巴基。”

 

“啊哈？”

 

“如果要游泳，我们可以到海边去。如果要去海边，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听你的？”

 

“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食物，正准备给你点一份焦糖布丁。”

 

“谢谢？”

 

“顺便说，琼斯的意大利面简直难以下咽。”

 

“你和他较什么劲，傻瓜。”巴基被他逗乐了。

 

他用手指把巴基齐肩的头发梳到耳后，“那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我得提醒你，我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史蒂夫。”

 

“就像我们小时候，分享同一张床。”

 

“你正值壮年，傻瓜，为什么总是表现得像个十六岁的布鲁克林小子？”

 

“我知道这很蠢，但请你不要爱上奥兰克·琼斯，拜托你。”

 

巴基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并没有爱上他。”

 

“你的表现……”

 

“我只是想要表现得友善一点。”

 

“但那不包括……”

 

“不包括什么？”

 

“那不包括成为他的丈夫。”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会成为他的丈夫，我们只是朋友。”

 

“他把唇印留在了你的脸上，而我才离开了不到五分钟！”

 

巴基做了个深呼吸，“他只是……”

 

“他只是什么？”

 

“他只是比较……热情。”

 

“热情到把自己的房卡给你的程度？”

 

巴基红了脸，“我没收。”

 

他就知道！真是其心可诛……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为了他吵架，史蒂夫，我以为……你们在上一部戏里合作得很愉快。”

 

“那是在他试图夺走你之前。”

 

“我和他不可能——”

 

“今晚留下来，好吗？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我希望我们还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

 

“你确定是像小时候那样？”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在脱我的衣服，混蛋……”

 

他牢牢吻住巴基，因为那是停止被揭穿的最好方法。巴基没有拒绝他，巴基当然不会拒绝他。

 

 

 

 

 

 

 

Fin

琼斯：到底是谁其心可诛？！

鬼畜的狮子盾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

希望这个故事可以让你开心❤

最近更新：Painkiller and Whiskey（ABO世界观·CH5）

明晚十点整准时更狼人胡子盾&人类巴基的故事~！

Summary：

“滥用黑魔法是会被反噬的！”浑身冒着光环的处男圣殿骑士一本正经地警告另一名参赛者。

“我还有什么好被反噬的吗？”死灵法师卷起他左手的袖口，露出银光闪闪的金属义肢，“还想要什么？我的命吗？拿去！”

 

（为了剧情发展与行文方便，综艺规则将类似通灵之战但不会完全一致）

 

楔子

 

比赛进行到决赛阶段时，浑水摸鱼跳大神的选手基本上都已经被淘汰干净了。

 

主持人索尔看着富丽堂皇的城堡大厅内，各自坐得离得老远、显得一脸矜持选手们，忍不住打心眼儿里叹了口气——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可真的是没一个好惹的了。

 

他强颜欢笑地走进来，跟随在他身后的摄像机们一个个对准了选手们的臭脸。

 

接下来便是例行的主持人介绍选手时间。

 

“詹姆斯·巴恩斯，能够与死灵沟通的男人，来自俄罗斯，具体身世不明。”

 

巴恩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浓烈的黑眼圈下方，一双清浅如玻璃珠般的眼睛露出不爽的气息。

 

该死的，这家伙好像从来就没高兴过，索尔暗自腹诽，可观众们好像偏偏就是喜欢这家伙这么拽拽的样子，这都什么品味？

 

在镜头转向下一名选手时，索尔终于露出了发自真心的微笑：“旺达·马克西莫夫，会读心术的漂亮女巫，因为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跑做了奇怪的人体实验所以才拥有了读心的超能力。”

 

旺达倒是很给面子的对镜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索尔暗暗感叹：这哪里是女巫，跟在场的其他人比起来，她简直就是小仙女啊！

 

当镜头转到下一位选手时，索尔的嘴角忍不住有点抽搐起来：“洛基·劳菲森，最神秘的参赛者，与其说是魔法师，不如说是魔法本身。自称已经有1500岁，并自认为不是人类——”

 

“不是自认为好吗？”洛基丝毫不给面子地对着镜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算了，我懒得跟你解释，你可真是个愚蠢的人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甚至也不是第二三四五六七次——索尔在洛基面前悲惨地吃瘪了。索尔假装自己心胸宽广不跟洛基计较，并示意摄像机快点切换镜头。

 

最后一个参赛者对索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而这份笑容再次令索尔感到浑身上下舒服了不少，仿佛在天寒地冻之后被注入了一束温暖的阳光。

 

“史蒂夫·罗杰斯，最后一个圣殿骑士，师承不知道何许人。”索尔小声对镜头流利地说道，“圣光魔法使用者，似乎与詹姆斯的能量正好相反，因此经常在节目中与詹姆斯发生争执——但尽管如此，他们俩实际上正在同居。”

 

“是借住好吧！”俄罗斯选手詹姆斯·巴恩斯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取下来的骨头对着索尔气势汹汹地丢了过来，“这里只有我不是纽约人，我只是跟他借住在布鲁克林！”

 

索尔当然不敢碰那根不祥的骨头，于是可怜的骨头被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背后传来洛基鄙夷的嗤笑声。

 

在主持人索尔可怜巴巴的表情中，一路挺入决赛阶段的选手们就全部介绍完毕了，本界通灵之战决赛赛段便就此拉开帷幕。

 

决赛赛段由三个棘手的任务组成，将历时一个月。比赛中途不会淘汰任何选手，决赛的最终名次将由四位选手们在任务中的表现以及最后的大众投票来确定。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决赛赛段中的三个任务都叫什么名字吧。”索尔依次撕开身后写字板上一直被纸胶带粘着的三行字。

 

“Mission 1：飞翔的少年。”

“Mission 2：不请自来的鬼屋。”

“Mission 3：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

 

Mission 1：飞翔的少年

 

通灵者们被带到了一个空空荡荡的直播间，直播间正中央的圆桌旁坐着主持人索尔和一名陌生的中年妇人，圆桌上平放着一张被密封起来的信封。

 

“欢迎通灵者们。”索尔站起来，引导四位通参赛选手分别与那名中年妇人握手，然后几人围着圆桌坐下。

 

没有过多的寒暄，索尔马上开始主题：“这次的任务是帮助我身边的这位布朗太太。布朗太太是通过节目组热线电话发起求助的。通灵者们，你们的初步任务是，在不打开这枚信封的情况下，感知信封内装的是什么东西。”

 

四个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女士优先？”史蒂夫露出他一贯擅长的那种能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旺达将她那头碍事漂亮长发撂倒肩后，然后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向圆桌上伸过手去。

 

根据往期比赛的表现，旺达最杰出的能力是读心术，包括但不仅限于人心。此时她并未将手指直接触碰到信封本身，而仅仅只是手掌向下，悬停在了距离信封还有两三厘米的位置，然后闭上了眼睛。

 

镜头给了旺达一个面部特写，这位年轻的姑娘今天也化着她一贯喜爱的哥特式妆容，她正在运用他的超能感知力去探寻信封内的秘密，此时虽然闭着眼睛，但能看出眼珠在眼皮下方不安地转动，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感知的过程可能会持续不短的时间，旺达的精神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那枚信封上，而其他人此时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直播间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有点无聊。

 

于是索尔忍不住开口活跃气氛：“旺达今天也这么漂亮，真是赏心悦目啊，而且看起来与另一名喜爱哥特装扮的选手很速配哦！”

 

摄影师马上默契地给了另一名“哥特选手”特写——巴恩斯一脸阴沉地看了看镜头，然后挪开目光。

 

镜头外又传来了洛基不屑的冷哼声，如果是经常追看这期综艺的观众，甚至可以想象到此时他一定又在对着索尔翻白眼了。

 

索尔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生怕冷场，但这时，他一贯比较喜爱的选手——圣殿骑士罗杰斯——帮助了他。

 

“索尔，这点我可就不能同意了。”罗杰斯轻轻说道，一副不想要打扰到正在努力运用超能力工作的旺达一样，“你能想象詹姆斯和旺达这两个都沉默寡言的人，如果每天面对面的话能聊些什么吗？黑魔法可不适合展开情侣之间的话题。”

 

“哦？”洛基一脸好笑地插话，“你难道觉得白魔法和黑魔法就有共同话题了吗？”

 

史蒂夫温和回应：“至少能聊得更激情些。”

 

洛基尖刻反问：“是激情还是激烈？是聊得起来还是吵得起来？甚至打得起来？”

 

“有时候吵架也是激情的一种表达形式。”史蒂夫摊摊手，“我们不能完全否定这种激烈的情感释放方式。”

 

而詹姆斯在此过程中始终一句话没说。

 

就在索尔感觉现场有点控制不住了的时候，谢天谢地，旺达终于结束了她的感知过程。

 

她睁开眼睛，盯向那名一直在看选手们斗嘴的求助人布朗太太，开口说出的一番话，一下子就令现场的气温如坠冰点。

 

“对不起，我无法对信封里的这样东西……或者说是这个人，做出任何读心的感应。”她说，“因为信封内是一张照片，而照片里的人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刚刚还因为洛基和史蒂夫的斗嘴而有点面带微笑的布朗太太，笑容彻底消失在嘴角，旺达的话显然将她从观看一场闹剧的气氛中一下子拉回了悲惨的现实。

 

索尔察言观色，紧紧握住可怜的布朗太太的手，似乎在给她传递无声的精神慰藉。

 

“说下去，旺达。”他忍不住催促。

 

可旺达摇了摇头。

 

“我已经读出了布朗太太的内心。”她诚实地说道，“但我必须对布朗太太坦白，您需求的真相，是我无法给与的……因为您的儿子已经离开您一年了，而我……没有与鬼魂交流的超能力。”

 

旺达在灵感状态好的时候，几乎可以对任何人或者动物的心电感应，而且她不需要必须接触到这个人，哪怕只是接触到属于这个人的东西，她也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她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她无法对死物做出感应——譬如这枚信封内照片的主人。

 

布朗太太浑身都颤抖起来，止不住的眼泪在眼眶中旋转。

 

旺达看起来已经完全与布朗太太的情绪产生了链接，布朗太太心里巨大的悲伤令她感同身受般浑身颤抖起来。旺达微微低头，让长发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躲在浓密的发丝后方泪如雨下。

 

现场气氛悲惨到了极致，就在这时，索尔口中那名与旺达外形十分速配的选手詹姆斯·巴恩斯忽然站了起来。

 

“与鬼魂交流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他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柄闪闪发光的小刀，和一根漆黑的蜡烛。

 

布朗太太似乎被那柄小刀吓了一跳，而洛基则在一旁欣赏地点了点头：“术业有专攻。”

 

坐在最远处的圣殿骑士罗杰斯的眉头微微皱起：“你带了刀？你不是又要——”

 

话音未落，詹姆斯已经点燃了黑色蜡烛，又非常利落地左手持刀，在自己的右手指尖飞快划过。

 

布朗太太忍不住低声惊呼，罗杰斯在一旁用力摇了摇头：“以血为媒，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总之，电视机外的观众们可千万不要学。”

 

“别害怕，布朗太太。”索尔安慰着被这个又是刀又是血的仪式吓到的求助人，“这是巴恩斯一贯的手段，他是一名很有实力的选手。”

 

詹姆斯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动静。实际上，在他站起身决定行动之后，他眼里就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他甚至都没有去触碰那枚道具信封的打算。他只是将蜡烛直立插在桌面上，然后将小刀翻过来，让光滑的平面向上，并靠近蜡烛正在燃烧的烛火。

 

詹姆斯专注地盯着烛火，然后用力挤压自己右手手指上的伤口，让自己的鲜血滴落在小刀的平面上。

 

索尔露出了龇牙咧嘴的表情：“说实话，这不是詹姆斯·巴恩斯选手第一次在比赛中见血了，但每次都令我——”

 

“嘘！”洛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他在招魂，不怕鬼上身害死你全家你就继续多啰嗦几句！”

 

索尔立马闭上了嘴巴。

 

镜头在此期间一直在给詹姆斯特写。詹姆斯与另一名参赛选手史蒂夫似乎总是正好相反的情况，比如他们两个一个擅长使用黑暗魔法，而另一个却恰巧是圣光的传人。而如果说史蒂夫每次一亮相就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帅气逼人的气场的话，那么相比之下，每次都一袭黑衣甚至还喜欢头戴兜帽的詹姆斯·巴恩斯就显得太过于低调了。

 

比如此时此刻，史蒂夫·罗杰斯光是一本正经地坐在属于他的那张椅子上，那身光芒万丈的气质就已经足够吸引到场外的所有女观众的目光了，可只有当燃烧的烛火彻底将詹姆斯一直藏在棕色长发下方的脸庞照亮时，人们才会猛然意识到，这个一身黑暗能量的小伙子究竟拥有一张多么英俊惊人的脸。

 

黑蜡烛燃起不安的烛光，在詹姆斯浅绿色的大眼睛中闪烁跳跃着。詹姆斯聚精会神地看着火焰下方反光的刀面，没有人知道这名黑魔法使用者究竟能通过这诡异的仪式看到些什么，每个怀疑论者都会忍不住质疑——难道这家伙真的能看见鬼魂的世界吗？

 

就在这时，一直在不安与惊恐中暗自啜泣的布朗太太，忽然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后抬起头，并莫名地挺直了腰板。

 

与此同时，詹姆斯冰冷的目光终于从刀面上挪开了。

 

“您的儿子……”他直起身体，伸出食指，缓缓指向布朗太太身后，“他来看您了。”

 

无论超能力者是不是在装神弄鬼，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感受到一阵毛骨悚然。可身为死者的亲生母亲，先前还一脸胆小畏缩的布朗太太，此时却大着胆子回头，看向了表面上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椅子后方。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他……”布朗太太哽咽着，向她身后的空气中伸出手，“儿子，你到底为什么离开妈妈？妈妈真的好想你……”

 

直播间外的一个秘密监控室内，正在通过摄像机镜头观看直播间内场景的几个少年们也开始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在没有人注意到的镜头外，圣殿骑士史蒂夫·罗杰斯强行抓起了他那个浑身萦绕着黑暗能量的竞争对手的右手，将一张上面画满了卡通小熊的创口贴仔仔细细卷在了他受伤的指头上。

配对：糕点师狮子盾✖️医生嘱咐要戒糖但非常热爱甜食的巴基

Summary：巴基以为他的约会对象是一名健身教练，并祈祷爱情的力量可以让他成功戒糖。

 

 

➠01

 

 

拿着检查报告，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安静等待着，巴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阻止自己反复阅读检查结果。他不是医生，死死盯着那几个干巴巴的单词不会有任何用处，他现在需要的是专业的帮助和建议。

 

他的医生飞快得出结论：他饮食不规律，且运动量不够，久而久之，他患上了慢性胃炎。查普林先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边开药一边叮嘱他接下来的注意事项。运动是肯定的，他也下定了决心要那么做，不过是办张健身卡的事情。

 

“不能吃甜的，或者酸的。”

 

“不能吃甜的或者酸的，”他重复医生的话，努力把它们塞进自己的大脑甚至潜意识，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等等……不能吃甜的？！”

 

“是的，”查普林先生推了推眼睛，“比如奶油蛋糕、巧克力、甜甜圈、马卡龙以及其他甜食。”

 

“我知道甜食是什么。”

 

“那你在犹豫什么？”

 

他不好直说自己是一个甜食爱好者，但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大半。他的医生叹了口气，“这不是热量的问题，现在你的胃不适合吃甜的。”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他只能乖乖听话，无力的感觉让他的胃更难受了。

 

“很好。同时还要保持良好愉快的心情。”

 

在戒糖的同时保持良好愉快的心情？他开始怀疑他的医生并不知道糖分的作用。他本就嗜甜，可从现在开始他要戒掉可以让人心情愉悦的甜食，太难了。

 

“一个月之后复诊。”

 

“我会的。”

 

“良好的心情。”医生无情又贴心地提醒道。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当然，良好的心情。”

 

巴基提着药走出医院，清新的空气成功驱散了他的不安与委屈。消息提醒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忙着清点药品，他瞥到屏幕上蹦出的昵称，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盒，点开他和史蒂夫的聊天窗口。

 

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在傻笑，一瞬间忘了自己刚刚离开诊所，飞快地回应史蒂夫。史蒂夫是他最近在约会软件上认识的，连续两个星期，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他们约好在明晚共进晚餐，那也将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

 

史蒂夫：医生怎么说？

 

巴基：慢性胃炎。

 

史蒂夫：现在感觉如何，如果难受的话可以取消明晚的约会，我能够理解。

 

巴基：取消约会才会让我难受。我很好，只是心情有点糟糕。

 

史蒂夫：不介意的话，明晚我来下厨吧，希望你喜欢意大利面。

 

巴基：我的最爱之一！

 

史蒂夫：不知道会不会太唐突，我真希望可以立刻见到你。

 

巴基：我喜欢。

 

史蒂夫：我很幸运。

 

他还想回复，突然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这才发现人行道绿灯了。他不甘心地收回手机，用最快的速度走过斑马线，然后继续与史蒂夫聊天，花了整整半个小时站在原地。上帝……他发誓永远不会厌烦，因为史蒂夫实在太可爱太有趣了！

 

亲爱的史蒂夫就是他精神上的甜食。甜而不腻，怎么也尝不够，更别提史蒂夫拥有无比火辣的身材……如果他坚持去健身房，说不定也可以练出那样迷人完美的肌肉。

 

这么想着，好像戒糖也没有那么糟糕。

 

好的，巴基·巴恩斯的戒糖行动正式开始！

 

 

➠02

 

 

这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周六下午，因为他唯一想做的直接跳到晚上七点，也就是他和史蒂夫约好的时间。在正式见面之前聊个不停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他依依不舍地告别对话框，独自度过这个下午。

 

他点开一部收藏已久的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自己一直在关注进度条而不是电影本身，他还一度怀疑墙上的钟坏掉了，实在蠢得要命。

 

这一定就是迫切见到喜欢的人的心情。当然啦，他们还不算情侣，毕竟他们还没有正式见面。

 

他想吃甜食，他想要史蒂夫，相比之下后者更安全，也甜蜜得多。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这是真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六点，巴基吞下药丸，迫不及待地出了门。看着史蒂夫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的短信，他忍不住傻笑起来。爱情的魔力真是强大，有了它，他一定可以顺利戒糖。

 

深吸一口气，巴基敲开史蒂夫的门。即使确信史蒂夫是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亲眼见到真人的瞬间，他的心跳大概停了不止三秒钟。

 

“嘿……”

 

史蒂夫腼腆地打着招呼，而他只注意到史蒂夫迷人的嗓音和性感的络腮胡。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喜欢硬汉。

 

“你要进来吗？”

 

“当然。我刚刚只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俊。”

 

“我的朋友建议我刮掉胡子，”史蒂夫笑了笑，“但我希望你可以看到更真实的我。”

 

他忍住了伸手去摸史蒂夫的络腮胡的冲动，把门关上，在史蒂夫的指导下换好拖鞋。没有手机屏幕隔在他们中间，实在有些不习惯。他们曾经抱着手机聊到天亮，无话不谈，他相信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你饿了吗？”

 

他点点头，“我已经闻到了香味。”

 

史蒂夫的厨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他得十分克制才能阻止自己吃得太快，他恨他那不争气的胃。上帝啊，他的约会对象总能给他惊喜。即使必须戒糖，必须戒饮料和酒，这顿晚餐依然美好，美好得不可思议。

 

晚餐后他们坐在沙发上随意聊天，渐渐恢复了无话不谈的能力，他甚至大胆起来，伸手捏了捏史蒂夫的肱二头肌。

 

“你是怎么练的？教教我吧！我急需健身，医生说我需要持续运动。”

 

“我只是每天晨跑，”史蒂夫似乎红了脸，“并不精通练肌肉的技巧。”

 

“老实说你看起来就像健身教练……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呢。”

 

史蒂夫的脸更红了，“我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你不止一次提到你热爱甜食。”

 

“你该不会真的是健身教练吧，我猜教练们都厌恶甜食。”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紧张起来，但史蒂夫很快摇头，“我不是健身教练。”

 

“谢天谢地。”

 

“我是糕点师。”

 

“只要不是健身教练——等等，你说什么？你是……糕点师？你是生产甜食的天使？？？！！！”

 

史蒂夫点点头。世界天旋地转，他忍不住幻想只穿着一条黑色围裙的史蒂夫往烘焙好的蛋糕上涂抹奶油的画面，有一种他撕碎了所有医嘱的错觉。

 

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戒糖行动，而他正节节败退。

 

 

➠03

 

 

“我知道你对甜食的要求很高，不确定我的烘焙能否让你喜欢，所以一直没说。”

 

“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过甜食。没有草莓拿破仑，没有蜂蜜蛋糕，没有甜甜圈……”

 

“为什么？”

 

“因为医生说我得戒糖。”

 

“我很遗憾。”

 

“我也是……”他叹了口气，把目光转移到别处，那双蓝眼睛只会让他更想吃甜的。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史蒂夫手腕处沾到的草莓果酱。“等等，”他抓起史蒂夫的手，“你是不是准备了餐后甜点？”

 

史蒂夫非常不会说谎，“当然……没有。”

 

“这是草莓果酱。”

 

“不是。”

 

“那我尝尝……”

 

史蒂夫飞快抽回自己的手，把沾在手腕的草莓果酱擦在身上，“你得戒糖，听医生的。”

 

他想到史蒂夫精心准备了餐后甜点并期待他喜欢，怎么也忍不住，起身直奔厨房，史蒂夫大概追了过来，但他不会停下来。

 

他打开冰箱，果然看到了他提过很多次的草莓拿破仑，而它看起来美味得要命。管他的戒糖行动，他宣布行动彻底失败，现在他要好好品尝史蒂夫的心意。

 

他的舌尖想念草莓的甜味，而史蒂夫的手艺让那份甜味更加美妙，这实在是……

 

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他继续，下一秒，史蒂夫夺走了他嘴里的奶油和草莓。

 

准确来说，史蒂夫用自己的嘴夺走了他嘴里的甜食。

 

他们双双愣住了，他的舌尖还残留一丝甜味，他舍不得吞下，史蒂夫的嘴角和胡子满是奶油和果酱，他发了疯一般想要尝一尝它们的滋味。

 

“抱歉……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第一个吻。”

 

“所以你想象过。”

 

史蒂夫低头咳嗽，胡乱抹了抹嘴角，“是的。”

 

“为什么不继续呢？”他拉着史蒂夫的衣领，慢慢凑近，但史蒂夫推开了他，“但是我的嘴里满是奶油和果酱。”

 

“你得说一个让我不想吻你的理由，亲爱的。”

 

“医生说你得戒糖。”

 

“混蛋！你这个……”他气得要命，也爱极了史蒂夫的固执和善良，还有，他真的真的很想再吻一吻史蒂夫。“这不公平……”

 

“我很抱歉。”

 

不能吃甜食，不能亲吻喜欢的人，不能吃喜欢的人亲手做的草莓拿破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煎熬不已。大概是看他太过可怜，史蒂夫用苏打水漱了口，再次把他搂在怀里，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他，“再忍耐一下，好吗？”

 

“还要等多久？”

 

“听医生的话。不过……”

 

他尝到苏打水特有的清新滋味，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但史蒂夫很快把他吻得喘不过气，毫不温柔，分明就是在搜寻残留的糖分……混蛋！

 

“你不够老实，我得看着你。”

 

 

 

 

 

 

 

Fin

不愧是“毫无浪漫细胞”的狮子盾嘿嘿~

↓

另外，九头蛇本正式通贩啦！

通贩结束时间：最后三套！售完即止~

通贩地址☞这里这里

↑

上次说的脑洞二号职场精英狮子盾✖️突然进组的总裁养子巴基的上篇更新了！☞Privileged Boy（上篇）

☞短篇和一发完合集（持续更新）

全员小坏坏

蒲郭包氧line

- 你会打我吗？

- 我他吗花钱包了个啥？

纬钧竞争line

- 怪盗浣熊 vs 狐狸神偷

- 他敢进我屋我让他变浣能！

启程？？line

- 谢谢惠顾。

背景架空剧情虚构请做遵纪守法好少年！

正文：

齐思钧看看蒲熠星，又看看蒲熠星身边的那一……位。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去给你请大夫。”

“回来。”蒲熠星横他一眼，中指无名指托着脑袋轻轻搓了搓额头，拖着声音懒懒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包的。”

齐思钧一脸看外星人唱乐亭大鼓的眼神看着他。

蒲哥“新包”的——正常来讲应该叫小白脸，但鉴于他的金主天生白得天怒人怨——所以这个被蒲哥新包巜养的小宝贝，大概只能叫……小黄脸。……算了小黄脸也怪怪的，齐思钧在经过一番痛苦的心理斗争后，终于忍不住直接低头问那孩子：“你叫什么？”

那孩子抬头看他，一脸清澈无辜的懵懂：“我没叫。”

齐思钧：………………

真他妈好聊天。

蒲熠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赌棍，只是可能运气比常人好了亿点点，所以年纪轻轻就赢了点小钱——在CBD买了座33层的办公楼还附赠五层停车库的那种。

所以在他的赌桌生涯里，他绝不是第一次看到赌鬼发誓赌咒、卖儿卖女，倾家荡产的，剁指砍手的。他见了，也只是皱眉拉起衣领，避一避难闻的血腥气。

郭文韬准确来讲，是他救下来的。他遇见他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一个孩子，正被他妈亲手写下字据，当做下一盘的赌注。那女人脑后草草一个鲨鱼夹子，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眼里已经全是走火入魔的邪光——这样的人蒲熠星扫一眼便知道，起手便会输，必然倾家荡产。

而郭文韬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手里拿着一台市面上已不多见了的老iPhone4，在那里似乎看着什么。

蒲熠星的腿不听使唤地拐了个弯，路过他背后，垂眼扫了一眼。

“哦？”他竟然认出了屏幕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和段落，笑了一下，问：“你在看《三体》吗？”

少年下意识摁灭了手机，转过头看看他。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及回答，那边买定离手，胜负已分，女人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从赌桌前跳起来冲向郭文韬，疯了似的伸出指缝里满是污泥的手疯狂撕打他，骂他晦气，灾星，不值钱的贱巜货。蒲熠星一皱眉，抓住郭文韬的后脖领子把他往后拎了半尺，然后自己上前一步，赌场的保安恰到好处地，牢牢控制住了发疯的赌鬼。

“害哟。”齐思钧听到这儿，觉得自己上星期刚补好的后槽牙又开始酸了：“敢情这还是个英雄救美的剧本？”

“英雄救美？”蒲熠星哼哼冷笑了一声，一抬手铛啷啷扔下个东西：“你自己看。”

齐思钧顺着那飞出来的玩意儿定睛看去，眉头不禁皱起：“这是……？”

“锅姨同款小钢尺。”蒲熠星俩手指头拈起那片被磨得开了刃的钢尺，苦笑着在他面前晃晃，道：“就装在他的手机壳背面，还有个暗槽，推出来，扎准点儿——没准儿人就没了。”

齐思钧目瞪口呆，反应了一阵才呆呆地：“他……他要自杀啊？小小年纪那么宁死不屈？那——”

“你能不能行啊他要是想捅自己他什么时候不能捅啊？——等着捅他妈的。”蒲熠星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攥起那把粗糙的“刀”，比划了一下道：“他这样拿着手机，等他妈过来的时候把刀推出来，正面，直接照着肚子，噗嗤一下……”

“我滴个乖乖……”齐思钧吓出了自家二大爷的口头禅，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刀，又看了看蒲熠星，反应过来道：“哎！那……那你就不怕他从后面给你来一刀啊！”

蒲熠星表情不自然地被噎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脖子一梗：“嗨呀我怎么会怕他一小孩儿呢！我这叫……勇者不惧！”

齐思钧呵呵干笑两声：“我看你是色令智昏。”

夜幕降临。曹恩齐完成了一天辛勤的工作，拎着公文包，回到了家里。

“回来了？”齐思钧窝在楼下沙发上玩着手机，看都没看他一眼道。

“嗯。”曹恩齐也是一样的目不斜视，在玄关换了鞋子脱了大衣就要往里走。

“先别上去，咱们蒲哥正在给他新包巜养的小情人儿洗澡。”

“哦。”曹恩齐闷头往前走着。

过了五秒。

顿住。

缓缓转过头来：“……谁，给……什么东西……干啥？！”

齐思钧翻着眼睛掐着半拉眼珠子看他：

“你的反射弧是出国旅游时让在西太平洋上巡航的航母螺旋桨给缠住了么？”

幸亏是大别野隔音效果好，楼下说啥蒲熠星并没有听到——否则非得出来指着鼻子骂齐思钧血口喷人不可。

他的衣服好好的，郭文韬的衣服也好好的。澡是轮流洗的，洗完蒲熠星给他穿自己的衣服，郭文韬很诚实地告诉他，有点肥。

蒲熠星说好孩子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总说实话的人是比较容易挨打的。

郭文韬看着他，一双小鹿似的眸子怯生生的，说，你会打我吗？

蒲熠星——不仅是个普通赌棍，也只是个普通男人，所以他心一软，腿一颤，叹了口气，说，不会的。

那就好。郭文韬说。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蒲熠星：？？？？你看不起谁呢？

郭文韬也没废话，眼珠子都不带动的，直接一拳干在旁边的衣柜门板上。

门板上瞬间就多了个洞。

蒲熠星：………………

我他吗花钱包了个啥？金刚猩猩吗？

咚咚。

有人敲门。

“……进。”

吱呀一声，齐思钧的脑袋战战兢兢地探进来。

“啊。”他说，说着还点点头，颇有几分欣慰：“你还活着哈？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们继续。”

蒲熠星满脸脏巜话地搓脸，搓得好像在给脸上的各国脏巜话洗牌：“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偷听！”

“没有偷！”齐思钧狐狸眼一瞪，理直气壮地一拍胸脯：“我这不是光明正大地在听吗？没有发现我在听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相干！”

“齐思钧。”正在齐狐瞪眼、蒲猫炸毛的时候，走廊的背后响起了冷冷的一声。

是曹恩齐。

手里拿着一张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卡片。

齐老师看了瞬间闭眼一脸“完了完了”的表情：“天啊，救命啊——”

“又是那个‘怪盗浣熊’的挑战书？”蒲熠星眯起眼来问。

齐思钧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眼睛算是默认。

“以后你能不能让他把这玩意儿直接放到你屋里，而不是跟洗头房小卡片一样的塞到我卧室的门底下！”曹恩齐皱眉抗议道。

“……对不起，职业习惯。”齐思钧沉痛扶额，“我的卧室措施做得比较好，他敢进来……出门时就变怪盗浣能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最善于防盗。

——不是侦探，不是保安，而是，神偷。

而齐思钧——好巧不巧，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狐狸神偷。

他效仿古代优秀的前辈们，自己刻了个章子，上面是个可爱得冒桃心的狐狸脑袋，每次偷完东西，都要端端正正地把这个章给盖上去。

那命运的一天，他跟蒲熠星在赌场相遇，他看出来他在出老千，他看出来他在偷东西。

于是他们一见如敌……咳，如故，决定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

结果就是。

蒲熠星成功出千把齐思钧盅里的骰子换成了臭豆腐干。

齐思钧成功把他的狐狸章子盖到了蒲熠星的屁巜股上。

两人因此不打不相识，或者说，相识了才好往死里打。

后来他们又认识了曹恩齐。

曹恩齐的工作——用他自己的话说，平凡而普通。就是想办法让一些系统，安静、适时地停止工作。

所以一开始蒲熠星和齐思钧以为他是个程序员。还在想这小子可以啊，头发还挺浓密。

后来有一次蒲熠星被人追杀，不得已要买个凶来帮他解决麻烦的时候。

曹恩齐叼着冰棍来敲他的门。

问他。

你喜欢刀还是斧头？

那夜过后，那个嚷嚷着要追杀蒲熠星的团伙，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渣都不剩。

蒲熠星戴着他的近视镜，鼻尖贴到电脑屏幕上，盯着那个高糊的黑色鸭舌帽瞅了半天，才终于敢颤颤巍巍地确定——曹恩齐，就是南城论坛上，那个五星好评常年飚在榜首的传奇杀手，曹阳光。

“兄弟，你……”蒲熠星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地使自己脸上的痛苦面具看上去带着一丝丝的苦中作乐：“你觉得你……阳，光……吗？”

曹恩齐：“嗯……”

“怎么不算呢？”

蒲熠星：………………

曹恩齐深棕色的瞳仁微微一转，看向他，猝然笑了一下。

“你觉得我不够阳光吗？”

“不。”蒲熠星目视前方，全身上下除了嘴皮子以外连眼睫毛都不敢动一下：“你……咳，是我！是我不够阴暗！！！”

“回答正确。”曹恩齐满意地微笑，点点头，起身一手拎钱，一手优雅地施了个礼。

“那么。”

“谢谢惠顾。”

- TBC -

周浣能和小何这一章还没来及出场……

蒲子想象中的剧情：英雄救美 蒲子实际面对的：美救金刚（不是）

其实本来想叫坏蛋联盟的但是这好像已经是一个作品了，就……（迫不得已呀，没有内涵各位小的意思呀）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挖坑的手啊啊啊！！！（怒吼）

- 硬广位 -

《好东西》本了个宣

ABO 带球跑

OOC 平行世界 

全员存活 请勿上升真人

 

 

 

36.

疼。

真的好疼。

被噩梦惊醒的沈翊挣扎着睁开眼睛，疼痛感蔓延全身，他虚弱地喘息着，五脏六腑仿佛错位一般。

梦中杜城在画室中骤然倒地的画面太过真实，以至于沈翊一时恍惚，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剧烈的疼痛引得沈翊紧紧皱眉，他指尖微动，忽然感受到另一人的温度，似乎有人在握着他的手。

沈翊费力地扭过头，可仅仅是这样小幅度的动作，却几乎用尽了沈翊的全部力气。

他闷哼一声，那个趴在他床边的人像是打了个激灵，一下就抬起了头——是杜城。

那人见他醒了，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

沈翊晕晕乎乎地眯起眼睛，看得不太真切。

是……杜城吧。

沈翊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一阵嘶哑的气音。

“先别说话。”身边的男人说。

他蘸湿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沈翊干涩的嘴唇。

“忍耐一下吧。”他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

男人的动作轻柔，体贴备至，明明是杜城的脸，可却让沈翊觉得陌生。

Omega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男人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沉默片刻，而后按下镇痛泵，左手轻轻抚摸着沈翊的脸颊。

“再睡一会儿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沈翊不想就这么睡下，但药物融入血液，他无力抵抗，只能任由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直到失去意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翊都昏昏沉沉，待他彻底恢复意识时，沈翊发现自己身边的仪器都已经被撤掉了，只有左手上还埋着针。

沈翊顺着输液管抬头看了一眼，乳白色的营养液匀速落下，他慢慢撑起身，挪动间，不小心牵动了额头的伤口。

“嘶……”

沈翊下意识地抬手去摸，结果刚一动作，就被端着食物进来的男人出声拦住。

“别碰，刚换好的药，要是再哭鼻子我可不管。”

男人语气轻佻，他与杜城的长相极为相似，气质却千差万别。

沈翊紧紧盯着来人，他看着男人坐下，沉声道。

“你不是杜城。”

沈翊的眼神由困惑变得冷漠，男人也不在意，他把画册放到桌上，然后挨着沈翊坐下。

男人翘起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他撑起下巴，朝沈翊歪头一笑。

“我可以是。”

男人眼中的温柔深情令人不寒而栗，沈翊不再说话，轻轻闭上了眼睛。

而男人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沈翊的疏离，他自顾自地翻开着那本带来的画册，安静地陪在沈翊身边，直至沈翊再次睡下。

而这日，只是一切的开始。

自打沈翊恢复意识后，他每天都能见到那个男人。

沈翊不同他说话，他也不强求。

男人捧着的画册换了好几本，有时只是望着沈翊的侧脸就能坐上大半天。

沈翊恢复得还算不错，他的营养液被医生撤下，现在可以吃些流食。

男人端起那碗米粥轻轻搅动，待晾凉后小心地喂到沈翊的嘴边。

沈翊抿紧嘴唇，冷着脸别过头。

沈翊的抗拒显然在男人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恼，只是将粥放回了原处，然后抬手轻轻摸了摸沈翊细软的发丝。

沈翊浑身僵硬，头皮阵阵发麻。

“吃吧。”男人叹了口气，道，“别和自己置气。”

他说完后便起身离开，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门被上了锁，沈翊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沈翊被病痛折磨太久，他垂眸看着自己瘦削的手腕，轻轻活动指尖，只觉得一阵无力。

沈翊呆坐半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动作。

沈翊端起瓷碗舀了勺粥，他张开嘴，机械地咀嚼着。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意欲何为，但他得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有活着才有机会逆风翻盘。

沈翊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也曾偷偷背着男人尝试下床走动。

他扶着墙壁在房间内缓慢地移动，只是转了两圈，便累得满头大汗。

恢复体能的事不易操之过急，沈翊艰难地走到窗前，他看着长满野草的破败庭院，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

片刻后，沈翊转过头，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若有所思。

那日夜里，男人又来到了别墅。

“海棠。”沈翊说，“我喜欢海棠。”

这是沈翊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男人俯身想要抱住沈翊，颈后传来一阵醉人的朗姆酒香。

沈翊忍住不适，皱眉推开男人的肩膀。

沈翊望着他的眼睛，又问：“你能在院子里多种些海棠吗？”

男人自然是同意的。

他对沈翊有求必应，不仅派人种上了海棠，还按照他的吩咐将庭院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沈翊看向窗外焕然一新的庭院，然后在男人温柔的注视下，喝下最后一口骨汤。

沈翊暂时收敛了锋芒，他开始每日与男人进行短暂的交流，逐步降低男人的警惕心。

很快，沈翊的活动不再被局限于那间狭小的房屋中。

在恢复部分自由后，沈翊就经常望向门外愣神，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终于，在某个阴沉沉的下午，沈翊等到了那个人。

“孙志彪！”

来人气势汹汹，直奔坐在沈翊身边的男人而来。

在看到沈翊后，他的火气更盛，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怎么敢！他可是警察！你他妈怎么敢！”

孙志彪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哥，他还没入编制呢，算哪门子警察啊？”

孙志彪面前的男人瞬间暴怒，他一把拎起孙志彪的衣领，动作凶狠地将人一路拖拽到最角落的房间。

窝在沙发里的沈翊平静地起身，他踏上楼梯，对书房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置若罔闻。

 

大约十分钟后，孙志彪推开了沈翊的房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血腥味儿。

沈翊头也不抬地坐在窗前看书，孙志彪慢慢走向他，单膝跪到沈翊的身边。

孙志彪将下巴搁在沈翊的膝盖上，眼巴巴地盯着他瞧。

“你太坏了。”孙志彪说，“我为你挨了打，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轻轻偏头，嘴角的血染脏了沈翊那本还未看完的书。

沈翊推开孙志彪，神情淡漠。

“你不对我动手吗？”

孙志彪笑了：“我疼你都来不及，为什么要对你动手？难道就因为你设计把我哥引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生气的，反正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我都知道。”孙志彪说，“我早就知道，所以没关系。”

沈翊攥紧拳，脸色惨白。

孙志彪说得对，这是沈翊布下的局，也是他不得不走的一步险棋。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观察，沈翊发现孙志彪不仅不会伤害他，甚至还给他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虽然这一切都有可能是拜他所赐，但也无法否认他在意自己的事实。

沈翊休息的房间一尘不染，而庭院却如同荒废。

由此沈翊几乎能够断定，孙志彪一定是在躲什么人。

修整庭院不是小事，再加上要在短时间内种上满院的海棠，这么兴师动众的，很难不会被人发现。

这次布局不只是沈翊对被囚禁的不满反抗，更是他对孙志彪底线的试探。

沈翊知道孙志彪不会轻易对他出手，但他没有想到，孙志彪居然能忍到这种地步。

可到底是为什么？

孙志彪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翊问他：“我什么时候能走？”

孙志彪站起身，将手臂撑在沈翊的身体两侧。

他俯下身，将单薄消瘦的Omega圈在怀里。

“到你重新爱上我为止。”

 

重新？他们哪里来的重新？

孙志彪的呼吸近在咫尺，沈翊看着那张找不到任何整容痕迹的脸，莫名有些烦躁。

沈翊别过头：“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闻言，孙志彪的身体僵了一僵。

只见他起身背对沈翊，肩膀也跟着止不住地颤抖。

孙志彪慢慢转过身，他扭曲狰狞的表情和溢出唇齿间的诡异笑声都无一例外地让沈翊感到毛骨悚然。

“不认识？哈哈哈哈哈，你说不认识？”

突然，孙志彪逼近沈翊，伸手用力掰过了他的下巴，逼迫他面向自己。

“七年前的海边，我冲浪回来，你还请我喝了一杯酒。”

 

……酒？

他说……酒？

沈翊的大脑瞬间宕机，那段无法忘怀的回忆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他震惊地看向孙志彪那双猩红的眼睛，嘴唇嚅动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孙志彪撩起沈翊汗湿的额发，随后牵起他的手，轻轻亲吻沈翊手腕上的腺体。

Alpha眸色一深，轻而易举地击垮沈翊的最后一道防线。

 

“宝贝儿，七年前你遇到的那个人，就一定是杜城吗？

“是什么让你那么笃定？

“是因为这张脸吗？还是因为我慢了他一步才找到了你？

“你不能这么无情，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孙志彪说：“沈翊，是你先招惹我的。”

 

 

 

 

 

Tbc.

 

 

 

答案揭晓⬇️

彪哥正式上线，小翊的腺体在手腕

我看之前评论区有姐妹猜到了，夸夸！

彩蛋是一句话预告，下章大型修罗场预警

上章评论好少，快没动力了🤧

唉……这段时间尽量日更吧，争取在五一假期完结

 

朋友！追过b站up主：MLZ掌柜，的跑团实况人集市吗！28集25分钟那里，是比我写的绝得多的！鬼市剖人！！！超级牛逼！！柜哥哥yyds！就是掌柜能不能更新能不能更新呜呜呜。

————————————

　　沈翊吧，不是会不会撒谎的问题，是他想不想对杜城撒谎的问题。

　　他不想，于是这个问题就没法好好回答，只能用出来江湖上一招经典的摆烂方式——硬拖。

　　

　　杜城哼笑一声，也不跟沈翊计较，只带着人继续往里走，越走人越多的同时，这些人也就变得奇形怪状、什么模样都有了起来。

　　“阳间的肉铺卖的肉那么多，阴间的肉铺自然也不能认输啊。要问关于人肉的事，那不更要去肉铺问了？”

　　

　　沈翊反应过来杜城话里藏着的含义，神色都差了不少。

　　

　　

　　杜城真不是故意的，他怀抱着打听消息的意思是真，谁知道怎么真就这么恰好，正好赶上的肉铺开门做买卖，拆解活人的时候。

　　

　　一看打扮就是肉铺老板的男人有双保养的极漂亮的手，骨节匀称，拿起来磨好的刀时更是漂亮。

　　肉铺里没挂着什么宰杀好的肉，只见他回过头往肉铺里的阴影里望了望，伸手随便的点了下，就有个神色呆滞的年轻男人慢吞吞走了出来，看着跟个润滑上少了的木头娃娃似得。

　　老板将手贴在男人肩上按了按，像是在衡量着什么，刀隐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只能隐约看到老板动了动。男人神色间流露出的是舒爽至极的神色，老板的手从他肩头一路向下，也没觉得哪里费功夫，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男人终于从沉醉中苏醒，惊慌一点点染上他的眼睛。

　　老板没什么情绪变化，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开次张，将男人的头一提，脱了骨的肉就像是张厚毯子，被挂在了挂钩上。

　　

　　杜城与沈翊站在人流中，还能看到男人目光中的哀求，而身边不人不鬼的东西就像是超市里抢购打折商品的大妈，只顾着叫价抢购着正在被贩卖的新鲜货色。

　　或者那种可怜的模样正是他们的开胃小菜也说不定。

　　

　　但是难得的是杜城丝毫没有觉得不忍或者正义感作祟的意图，他的手搭在沈翊肩上，除了明晃晃的展露出对沈翊的庇护，不让其他人敢对沈翊多看一眼之外什么都没做。

　　直到这场大抢购濒临了尾声，只剩下一筐被剔的干干净净的骨头装在框里被踢出来，杜城才扬声开了口。

　　“十年阴寿，买这筐骨头，再从您嘴里买一个消息，怎么样？”

　　

　　老板对赚钱这事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他的愉悦感更多是在刚刚将男人解成待售卖的肉时方才流露的。不过兴许阴间的日子还是无趣居多，听了杜城的话，他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骨头归您可以，消息得看是什么消息了。十年未必买得起。”

　　

　　杜城神色亲昵的偏头往沈翊耳垂吹了口热气才带着人往肉铺里走，不过是迈过一个门槛，沈翊就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吸力，像是想要将他的魂魄从身体里拽出去一样。可杜城留在沈翊耳垂上的温度猛然上升，烫的沈翊飞快就回了神，抬头看向肉铺老板的目光都笼上了一层晦涩杀意。

　　

　　杜城安抚小宠物似的在沈翊肩上按了按，开口却是冲着肉铺老板去的。

　　“我说的十年阴寿是我付，不是他。”

　　装着黑色碎屑的小瓶子被杜城放在案板上，往店铺里头推了推。

　　“这祭肉是哪里做的？又是怎么做的？”

　　

　　肉铺老板百无聊赖不为杜城沈翊所动的模样破了个角，他伸手将瓶子拿在手里，稍微倒出来了一小粒在手里，托着嗅了嗅。

　　“腊肉啊，这你们得去问做熟食的，问我干嘛。我只会切肉，不会做。”

　　

　　“您不想说，我也不追问，那我再加价十年，换您今天给我们讲个故事怎么样。就讲你手上这块肉的故事。”

　　杜城跟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讲价讨价的正起劲，沈翊则盯着肉铺里面的摆设发着呆，尤其是里头阴影的边缘，影影绰绰飘着的布料像极了阳间夏天随处可见的姑娘裙摆。

　　

　　“那些都是被送到我这儿的货。”

　　老板插了句话，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做下，也不招待这两位花钱了的客人。

　　“我今天也没事儿干，二十年就二十年吧，当哄孩子了。”

　　

　　杜城满意一笑，压低声音嘱咐了沈翊一句“站着听，别坐下。”，就兴致勃勃的拿出来看电视的瘾头听这个自己花了大价钱买到手的故事了。

　　

　　沈翊状似乖巧的点头，目光往肉铺老板身上看两眼，背在身后的手指在虚空处飞快划了两下。

　　

　　

　　

　　

　　持灯行走在刀山中的林昭脚步猛然顿住，周围被贯穿了身体正痛苦挣扎的鬼魂像是想要抓住他的这个疏忽，纷纷栖身而上。

　　数不清的黑色触手从林昭影子中钻出，将爆发异动的恶鬼缠绕住，重重的掼在地上。地面长出的刀刃轻易的将那些鬼魂身体再度穿透，甚至于将林昭身上的触手一起钉在了地上。

　　

　　有鬼卒察觉到这里的暴动匆匆赶来，只看到林昭周围躺了一圈恶鬼，身后扭曲的触手一点点缩回林昭影子里的样子。

　　

　　“不好意思，一时没有克制住。”

　　林昭假模假样的冲着鬼卒们笑了下，手里拿着的灯笼寸寸化作粉尘。他俯身一捞，没有烧完的返魂香依旧在逸散出淡淡的香味。

因为父亲和爸爸太关心刚出生不久的弟弟阿不思而吃醋的斯科皮决定离家出走，于是他回到了父亲和爸爸的学生时代

  “没有人喜欢斯科皮，没有人，”斯科皮面对众人忧伤地说，“父亲和爸爸只喜欢阿不思。斯科皮是个没有人喜欢的小孩。”

  韦斯莱笑话商店位于对角巷93号，这里有所有稀奇古怪的商品，即使没有，也可以进行独家定制。巫师们在店里或选购商品或和韦斯莱双胞胎谈天说地，幸运的话甚至能见到哈利·波特、罗恩·韦斯莱等巫师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所以韦斯莱笑话商店一直生意兴隆，金加隆银西可铜纳特论桶赚。

  当斯科皮·马尔福推门进去时，韦斯莱双胞胎正眉飞色舞地向一个矮个子巫师推销他们新发明的增高剂。

  斯科皮假装选购商品，耐心地等待着矮个子巫师的离开。

  矮个子巫师最后高兴地踩着小碎步拿着三瓶增高剂离开了。

  斯科皮摘下了兜帽，抓紧机会踮起脚尖扒住柜台边缘小声道:

  “早上好，弗雷德叔叔和乔治叔叔。我是斯科皮。我有事找你们。”

  弗雷德笑嘻嘻地说:“暗号?”

  斯科皮毫不犹豫:“没有暗号就是暗号。”

  “这是最棒的暗号了！”乔治热烈鼓掌，“小蝎子，你要的东西就在暗室里。弗雷德会和你一起去，我要在这里和顾客们聊天。”

  弗雷德和斯科皮来到暗室，弗雷德在翻找一番后把一个包装精致的木盒给了他。

  “就在这里面，”弗雷德俏皮地眨眨眼，“旅途愉快，斯科皮。”

  斯科皮摇了摇头，他打开木盒，认真的说:“不是旅行，我是在离家出走。”

  如果别人听到这话，一定会大惊失色，阻止斯科皮，但是韦斯莱双胞胎不会。聪明的弗雷德懂得斯科皮的话。

  “好吧，给你十二小时离家出走。”

  然而斯科皮没有听到弗雷德的话，他已经消失在一个金色的光圈里，口袋里还放着弗雷德给他的双面镜。

  “斯科皮，你还记得自己是个马尔福吗？”

  父亲嘲讽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来，这是每当斯科皮犯错时他的惯用句式。

  斯科皮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蠢，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马尔福这一姓氏，对不起自己精明谨慎的的斯莱特林学院。

  他只知道在未来可以进行短途的时空旅行，却不知道为了保证安全，传送阵降落的地点设置在霍格沃茨和魔法部。

  ——确切来说，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室和魔法部的审讯室。

  比如现在，斯科皮站在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与邓布利多面面相觑。

  邓布利多藏在眼镜后的蓝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蟑螂堆。

  在邓布利多微笑开口或抽出魔杖时，斯科皮已经迅速且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魔杖放到地下后退一步。

  “校长好。很抱歉打扰您了。我的父亲是德拉科·马尔福，爸爸是哈利·波特，我是斯科皮·马尔福，今年十二岁，来自未来。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用血缘魔咒来检测我。”

  他加快了自己的语速却又不敢让邓布利多听不清楚，等一大段话结束，他忍不住呼吸急促。

  冷静，斯科皮，冷静。

  无论是父亲还是爸爸都谈论过阿不思·邓布利多，传奇的巫师，他们提起他时总是又敬又畏。

  哪怕他们的婚礼上，邓布利多也有出席而且看上去和蔼可亲，但还是无法否认他实力强大，让人忌惮。

  邓布利多愣了愣，然后带着笑意开口:“我很欣赏斯科皮·马尔福小先生的反应，我也相信你，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希望做个血缘魔咒的检测。”

  斯科皮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当然。”

  邓布利多评价“这是个有趣的、美好的未来”，在证明了斯科皮的身份后，他颇有兴趣的想拉着斯科皮聊聊未来。

  但幸运的是，在斯科皮礼貌地拒绝并犹犹豫豫说出自己在离家出走时，邓布利多还是可惜地放过了他。虽然他已经窥探到了部分未来。

  他还叫来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照顾“远道而来”的斯科皮。

  斯内普在看到斯科皮后嘴角抽搐，在斯科皮亮亮的眼神中，他绷着脸听完了邓布利多的解释。

  “果然是波特家小巨怪。”

  他冷冷地评价，但是说完后又忍不住皱眉，他似乎说错了又似乎说对了，在想到斯科皮的父亲和爸爸是谁时，他看上去吞了一大条鼻涕虫。

  邓布利多假装自己看不见:“西弗，我记得下节课是你的课，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你可以带斯科皮去上课。”

  斯内普冷冷一笑:“……如果某个二年级小巨怪幸运地没有遗传到他爸爸糟糕的魔药天赋。”

  “我爸爸最后是以全O的优秀成绩毕业的，”斯科皮忍不住小声反驳，“而且我父亲从小就给我买了全套魔药器具。您在课上总是给我加分，也是您教会了我三年级的课程。”

  斯内普的眉心一跳，还是没忍住，甩着黑色长袍扔下一个“走”字就先行离开。

  斯科皮小跑着跟上去，还不忘礼貌地回头对邓布利多说声“再见”。

  邓布利多举起一个蟑螂堆，笑着眨了眨眼。

  斯科皮对斯内普的感情很复杂，有尊敬，有畏惧，也有下意识的信任和亲近感。

  毕竟据父亲说，当年爸爸有了他后，是斯内普一直在默默地熬制魔药送到马尔福庄园。在他被分到斯莱特林后，斯内普也是一直有意无意地偏心于他。

  斯科皮跟着斯内普来到了教室门外。

  “如果你的脑子还没有塞满芨芨草，就应该知道要施个混淆咒之类的。”

  斯内普头也没回，生硬地扔下这一句话。

  “是的，教授。但是时空魔法阵没有启动应急机制把我传送回去，这证明我没有违反时空法则。”

  斯科皮解释说。

  他没有说的是，他对让过去的父亲和爸爸看到自己模样后的反应极其期待，波特家的血脉在此时显露，斯科皮显然有很好的恶作剧天赋，他也因此深受韦斯莱双胞胎偏爱。

  只能说，感谢马尔福的血脉压过了波特的血脉，要不然他就是一只小狮子而不是小蛇了。

  ……但估计阿不思是一只小狮子，那么小的孩子精力却极其旺盛，分得了父亲和爸爸的大部分注意力，也让斯科皮忍不住委屈。

  在阿不思出生前，父亲和爸爸只宠斯科皮一个人。

  “不要给我惹麻烦。”

  斯内普扔下的警告打断了斯科皮的思路，他推开门走进教室，斯科皮跟在他身后，就像一条小尾巴。

  “老蝙蝠这是迟到了吗？我们今天的魔药课是不是取消了?”

  罗恩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今天的魔药课取消了。”

  哈利困惑地摇摇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不远处的德拉科·马尔福。

  马尔福正在无聊地玩羽毛笔，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手指摩擦之间有漂亮的残影。

  他忍不住去看德拉科·马尔福。

  “我觉得你们在做白日梦。”

  赫敏毫不客气地说，她过分锐利的目光让哈利打了个激灵端端正正坐好，假装刚才偷窥马尔福的不是自己。

  赫敏真是太聪明太敏锐了，有时候甚至让哈利和罗恩产生一种畏惧感。

  德拉科漫不经心地玩着羽毛笔，心里暗暗嘲讽某个救世主偷窥的视线也不知道收敛，嘴角却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斯内普推门进来，沸腾的教室安静下来，但当他们看到斯内普身后的小男孩时，好奇战胜了对斯内普的恐惧，忍不住低声交谈那个陌生的小男孩是谁。

  “梅林啊，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罗恩忍不住惊呼。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斯科皮很是淡定。这种场面他经历太多次了，已经习惯了。

  他几乎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斯科皮遗传了父亲的铂金色头发和爸爸绿色的眼睛，五官像父亲却更为精致，就像一个小王子。

  他矜持地没有去看还是学生的父亲和爸爸。

  “如果你们还记得自己在上课的话，就应该闭上嘴。”斯内普扫视教室一圈，“你去和德拉科·马尔福、布雷斯·扎比尼搭档。”

  显然，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斯科皮说的。他的魔杖一挥，德拉科旁边就凭空出现一把椅子。”

  斯科皮真诚地笑了一笑:“谢谢教授。”

  他走向德拉科·马尔福，满意地看到自己的父亲一脸震惊，羽毛笔“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德拉科·马尔福又舔了舔自己的唇。

  马尔福家族的骄傲与矜持让他没有主动与斯科皮开口说话，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在学曼德拉草的尖叫了。

  从私生子到远方亲戚，各种猜测逐一出现又被他逐一排除。

  现在的他，很慌。

  而反观斯科皮，他已经在轻声一句“你们好，我是斯科皮”后已经坐了下来，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听斯内普讲课，侧颜很漂亮。

  布雷斯探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摇摆，他压低了声音问德拉科，德拉科皱着眉表示自己不知道，下意识倾了倾身子挡住了他的部分视线。

  斯科皮扭过头对他偷偷一笑。

  讲台上斯内普冷哼一声，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命令他们现在就开始熬制无梦药水。

  斯科皮表面乖巧可爱，心里已经笑趴在了地上。

  小时候的父亲居然这么可爱，不停地舔唇，紧张地想远离他，却又诚实地替他挡住了布雷斯叔叔探究的视线。

   和爸爸告诉他的一样，他说你父亲就是太矜持，太口是心非。

  而三年级的爸爸明显更父亲更勇敢，他的偷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罗恩叔叔在他旁边龇牙咧嘴表情狰狞，教母赫敏·格兰杰皱着眉审视他，也是难掩惊讶。

  爸爸糟糕的、糟糕的乱糟糟的黑发啊。

  “……你似乎对哈利·波特很感兴趣?”

  德拉科终于忍不住开口，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坩埚里的魔药冒着泡泡。

  “当然。他可是杀死伏地魔的救世主。”

  斯科皮皱着眉回过头来，他刚刚看见斯内普给哈利扣了十分，哈利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你为什么觉得我对哈利感兴趣，而不是罗恩或赫敏?”

  斯科皮把魔药材料递给德拉科。

  德拉科先是一愣接着眉头一皱:“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每个人都对救世主感兴趣。”

 斯科皮微笑: “你也是吗?”

  “什么?——我当然不是！”德拉科意识到自己反驳太快，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抓紧补救，“我和他一直水火不容，波特的眼光绝对有问题——你是转学生吗？”

  斯科皮扑哧一笑:“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

  哈利·波特最后可是选了德拉科·马尔福做自己的合法伴侣，父亲这是在说自己吗？

  德拉科僵硬地摆正了身子，不再和斯科皮说话。

  晚餐时间斯科皮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去了大礼堂。

  德拉科似乎很不情愿地地问:“和我一起去吃晚餐吗？我猜你可能不熟悉霍格沃茨。”

  但是，他居然扔下了他的两个跟班，甚至是布雷斯和潘西来等他。因为斯科皮一下课就被斯内普叫去谈话了。

  斯科皮听完立马露出一个甜蜜的笑:“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德拉科！我是说，我可以称呼你的教名吗？”

  细心的他看到父亲明显有一瞬间不自在，头也低下去，掩饰性的摆弄着自己的墨绿色领带。

  “我的教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

  “Please~”

  斯科皮已经预料到了，他拖长了自己的声调软绵绵地撒娇，还不忘睁大了自己遗传自爸爸的绿眼睛。

  梅林啊！他的眼睛怎么那么像波特的！

  清澈，明亮，微笑时像湖水在荡漾，再加上那惹人注目的铂金色的柔软头发，声音也像泡进蜜罐里，谁能拒绝?

  德拉科被烫到一般移开了视线。

  “好吧，梅林眷顾你，我允许你称呼我的教名了。”

  斯科皮悄悄在心里欢呼，哪怕不一样的时空，父亲果然还是父亲。

  “兄弟，回神了！你盘子里的牛排有够糟糕的。这太浪费了。”

  罗恩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自己盯着哈利的盘子里牛排的视线。

  “……是吗?”

  哈利尴尬地笑了笑，他放下了刚刚摧残牛排的刀叉。

  “是因为那个男孩吗？魔药课上突然来的那个。”

  赫敏一向观察力敏锐。

  “大概是……好吧，的确是，”哈利在赫敏怀疑的目光中被迫承认，“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很像我的。”他还有马尔福家族标志性的铂金色头发。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魔药课上，那个男孩路过她时想扭头看他一眼，但动作做到一半又矜持地把头转了回去。在他们开始制作魔药后，他忍不住地关注那个男孩，男孩也向他投以灼热的目光。

  梅林啊，哈利仍然不敢相信，他当时居然涌上了一种奇妙的强烈的感受，他喜欢那个男孩，并且下意识想像个父亲一样去提醒他上课不要走神，哪怕他自己就在光明正大走神。

  “他看上去不像个三年级学生，可能低一级，”赫敏指出，“但是他看上去和马尔福配合默契，这意味着他的魔药天赋不错。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有你的绿眼睛和马尔福的铂金色头发，这让他看上去，看上去——”

  “就像我和德拉科的孩子?”

  哈利下意识接话，等他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变得全身僵硬。

  “梅林啊！你叫了那只白鼬的教名?——”

  罗恩看上去快要吐出来了，他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小声些！看，他们来了——”

  赫敏斥责道。

  斯科皮跟着父亲走进礼堂，毫不意外又得到了众人目光的洗礼，原本吵闹的礼堂更加吵闹了。

  他们矜持地平静地走到斯莱特林的长桌前坐下来，已经有人替他们提前占了座位。

  “德拉科，你似乎新交了一个朋友?”

  潘西话是对德拉科说的，滚烫的好奇的目光却落在斯科皮身上。

  “谁帮我们占了座位?谢了。”

  德拉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他下意识挡在了斯科皮身前，替他隔绝了潘西的部分目光

  “我，”布雷斯假笑，“马尔福居然道谢了?”

  看着父亲陡然僵硬了身子，斯科皮偷笑，他探出头自我介绍:“你们叫我斯科皮就好了。”

  德拉科皱眉，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没有姓氏吗？还是说这就是你的姓氏?”

  斯科皮耸耸肩:“马尔福，斯科皮·马尔福。”

  爱恶作剧的小毒蛇。

  “你在开玩笑吗？还是在挑衅一个马尔福?据我所知，马尔福从来没有什么远方亲戚！”

  德拉科手一抖勺子就摔了下去。一旁的潘西和布雷斯也神态各异，警惕起来。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斯科皮想解释，“我……”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口袋里有什么在“嗡嗡”作响，于是他把双面镜拿了出来。

  “斯科皮·波特·马尔福，我一定会告诉你父亲和爸爸的！你怎么能一个人就跑去了过去?乔治和弗雷德就是胡闹！”

  赫敏·格兰杰含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清晰而洪亮，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那句强调了的“斯科皮·波特·马尔福。”

  她正揪着自己丈夫的衣领，韦斯莱双胞胎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斯科皮顾不上众人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教母……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双面镜那面可是连自己大名鼎鼎的救世主爸爸都有点畏惧的女人，甚至连他一向高傲的父亲都会皱着眉抱怨说“格兰杰是麻瓜的例外”。更别提她还是雷厉风行的魔法部部长。

  发怒的教母显然不会因教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而心软，毕竟这可是事关安全的大事。

  赫敏皱着眉:“你需要解释。当然，不是对我，而是对你父亲和爸爸。我现在就和罗恩就幻影移形去马尔福庄园。”

  皱成苦瓜脸罗恩挣扎着喊:“斯科皮，你的确任性了……愿梅林保佑你！”

  双面镜被切断了。

  “看来斯科皮小先生似乎瞒了我什么。”

  教师席上，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开口。

  他的开口打破了寂静，礼堂沸腾起来，吵闹声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德拉科本就苍白的皮肤变成了惨白，布雷斯和潘西失了声，哈利的南瓜汁撒了一身无人理会，赫敏看上去在怀疑人生，罗恩目瞪口呆，韦斯莱双胞胎交换了一个自以为隐蔽的、兴奋的眼神。

  “对不起，校长……”斯科皮羞愧地站起来，“我不是有意瞒着您的。”

  斯内普冷笑一声:“原来是离家出走的小巨怪。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你任性地来到这里呢？”

  斯科皮的小身子开始发抖，赫敏的怒火，斯内普的嘲讽，父亲和爸爸的反应都压了上来，他忍不住哭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离家、离家出走的……只是父亲和爸爸这段时间几乎不陪我，他们只陪阿不思……我觉得，他们不喜欢我了……”

  “阿不思是谁?”哈利的声音在发抖。

  “是、是我刚出生不久的弟弟……”斯科皮抽噎着说，“我的爸爸是您，父亲是德拉科·马尔福，我来自未来。”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哈利失望的眼神。

  “孩子，不要哭了，”邓布利多站了起来，“离家出走的确很任性，但我们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这种想法，只不过区别在于有没有去做罢了。”

  “我想现在你们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用餐了，”他亲切却不失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斯科皮，你可以去一个安静的隐秘的地方。你的父亲和爸爸可能不一会儿会呼唤你。以及，我希望哈利·波特先生和德拉科·马尔福先生也一同前往。”

  他顿了顿，补充说:“罗恩·韦斯莱先生，赫敏·格兰杰小姐，你们也可以去。”

  斯科皮带着哭腔说了句“好的，谢谢校长”。

  感谢时空魔法阵没有发动，这证明他没有破坏历史。

  五个人走在路上气氛微妙。

  斯科皮还在低着头抽抽噎噎的，他虽然乖巧，虽然是条狡猾的小蛇，可他还是个孩子。

  忽然，斯科皮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暖暖的热度传到他的心里，他抬头一看，是他的爸爸。

  尚还青涩的爸爸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哈利·波特看着眼前的斯科皮，觉得自己很温暖，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人。只不过他未来的伴侣让他惊讶罢了。

  “难得巨怪大发慈悲留下你的脑子。”

  他的父亲很幼稚的冷哼一声，牵起了斯科皮另一只手。

  跟在他后面的罗恩想要冲上去拯救自己的好兄弟，却被赫敏揪着衣领拽了回去，就像拽回一只冲动的金毛大狗。

  赫敏皱着眉:“罗恩，斯科皮需要自己父亲和爸爸的安慰。”

  斯科皮轻车熟路地带他们来到了有求必应屋，他可不想去校长办公室。

  这看上去像是一间卧室，但未免太过华丽。

  有散发着淡淡树木香气的书橱，有一张铺着绿色床单的床，有最新款的扫帚，还有摆放着相框的床头柜。

  他们仔细地观察照片，有卢修斯夫妇、德拉科、哈利和斯科皮一家三口笑容灿烂的照片，有斯科皮骑在扫帚上的个人照，还有一张罗恩、赫敏、斯科皮以及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和陌生的小男孩的合照。

  罗恩瞪大了眼睛，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猜测让他不敢去看旁边的赫敏。

  几乎是在他们刚刚坐在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上时，双面镜就再次震动。

  斯科皮抿着嘴小心翼翼拿出双面镜，果不其然看到了另一面隐含怒气的父亲。背景里隐隐传出婴儿的哭声。

  “斯科皮，我觉得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个马尔福，”他的父亲嘲讽地说，“马尔福可不会鲁莽的、不告诉自己父亲或爸爸就去……离家出走?”

  “对不起，父亲……”

  双面镜里面的镜像晃了一下，他的爸爸的脸又出现在了里面。

  救世主先生一向是温和坚韧的，笑起来温暖又腼腆，这次却也绷紧了脸:“斯科皮，我和你的父亲都很担心你。你这次的确过分了。”

  “我……”

  斯科皮的话被打断了，德拉科·马尔福，他年幼的父亲强硬地抢过了双面镜:“蠢波特，我以为你一向公平。斯科皮离家出走是任性的行为，但你和未来的我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他为什么这么做吗？或者说，你们是不是也有错?比如太过偏心另一个孩子。”

  说完后，德拉科就把双面镜递给了哈利。

  哈利自然地接过双面镜——他心里暗暗惊叹未来的自己居然已经摘了眼镜——认真地严肃地解释:“斯科皮离家出走是因为他觉得你们不再喜欢他了。你们似乎忽略了他，因为照顾你们的另一个孩子。”

  没有人能欺负斯科皮，哪怕是未来的自己也不行。

  没有人说话。一时间，有求必应屋里很安静。

  救世主先生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和德拉科这段时间的确有些忽视斯科皮。阿不思经常哭闹，我和德拉科都有些心力憔悴。”

  他的黑眼圈证明了他不是在找借口。

  “斯科皮，我向你道歉。你要知道，我和你父亲都很爱你，我们对你和阿不思的爱是一样的。但是我必须承认，有了第二个孩子以后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把双面镜朝向摇篮，小小的阿不思正在啼哭，治疗师先生正在轻轻晃动摇篮。

  斯科皮忍不住通过双面镜去看自己的弟弟，而小阿不思在看到他以后居然渐渐停止了哭泣，他伸出一只软软的小手费力地去碰双面镜。

  哈利把双面镜递给他，斯科皮轻轻地碰到了双面镜，两只小手在一起，阿不思天真地笑起来。

  “他们真可爱！”赫敏忍不住赞美。

  斯科皮的心里涌上一种奇妙的感受，他怎么会觉得那个对他微笑的小阿不思抢走了属于他的全部宠爱呢？毕竟小阿不思那么喜欢他，对他天真地微笑。

  “梅林啊，”斯科皮轻声说，“我怎么会讨厌他?爸爸，我接受您的道歉。我也应该道歉的。我是阿不思的哥哥，却忽视了自己的责任。而且，我还任性地离家出走，让你们担心了。”

  他顿了顿，难过地开口:“我想回家了……”

  救世主先生柔软了眉眼:“当然，斯科皮，我和你父亲、阿不思都想你了。”

  罗恩从震惊中恢复，他挣扎着露了个脸:“嗨，哈利……我是说，来自未来的哈利。我和你可以聊聊吗？就一会儿！”

  救世主先生笑了:“当然可以，罗恩。未来相当奇妙。我觉得赫敏可能也需要?”

  救世主先生把双面镜递给了魔法部部长女士。

  罗恩欢呼一声，赫敏难得害羞地，她和他靠在一起和未来的他们聊天。他们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对视一眼，脸也红了。

  刚才英勇地指责未来的自己的德拉科和哈利现在终于感觉到了尴尬。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他们未来儿子的房间。而现在的他们甚至还没有恋爱，仅仅在暧昧期。一层薄薄的纸隔在他们之间，有着粉色的暧昧的颜色。

  斯科皮看了看德拉科，又看了看哈利，他选择牵起他们的手，就像他们曾经做的一样。

  “父亲。”斯科皮看了看紧张的德拉科。

  “爸爸。”斯科皮看了看腼腆的哈利。

  “我很爱你们！还有阿不思！”斯科皮深情表白。

  两个手足无措的男孩扭过头对视一眼，又立即扭过头去，耳朵却红了。

  斯科皮忍不住笑起来，像阿不思一样天真的、甜蜜的微笑。

  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在斯科皮回到未来后，德拉科和哈利还没有正式交往。

  但是他们都被自己的朋友逮到在看奇奇怪怪的书，比如《如何抚养一个媚娃长大》，可能是因为霍格沃茨图书馆里没有育儿方面的相关书籍吧。

  “真是不诚实的男孩。”赫敏抱怨。

  “是的，敏，不是说他们四年级才开始正式交往吗？”罗恩偷偷做了个鬼脸，以免被自己的现女朋友未来妻子兼罗丝和雨果的母亲看见。

  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好兄弟未来会和那只马尔福家的小白鼬在一起。所以现在暧昧的他们就很好。

  不，罗恩麻木地看着魔药课上德拉科和哈利之间的互动，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格兰芬多扣……”斯内普准备进行日常扣分，却在自己教子难过的目光下结巴了一下，“……扣五分。”本来是十分的。

  哈利忍不住对德拉科感激一笑，对视之间，两个男孩又是红着耳朵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斯内普冷冷地说:“再有下次，你们就都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

  呵，以为未来的你们有了小巨怪现在就可以光明正大了吗？

  斯科皮打了个喷嚏，他小心地避开摇篮里的阿不思。

  阿不思又一次天真地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