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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对于我同人创作的支持,这个原图是开放支持私印的,大家可以自己截图拿去印!!!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阿里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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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自在随心
*ooc警告,原创女主,搞肖哥
*大概就是女主是肖哥鲨的第一个人然后重生到肖哥39岁这年的故事吧(
*全文2w字,原来发在晋江上,因为审核太狗屎而且我想写车番外所以lof发一份
*随缘康康罢辽
***********
一 爱不重不生娑婆
“你真讨厌,我好不容易回来看你一次,你还不理我。”女孩站在青山绿水间,鸦黑的发编成一条长辫垂在胸口,她裸着双足踩在清澈溪水里,声音娇娇脆脆。
“我,我早课还未做完……”男人呐呐了一句,“穗穗……”
“你就知道念经念经念经,”她不满的嘟囔,“肖自在,我可是连家都没回直接上山来找你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男人还在皱着眉头思考什么话...
*ooc警告,原创女主,搞肖哥
*大概就是女主是肖哥鲨的第一个人然后重生到肖哥39岁这年的故事吧(
*全文2w字,原来发在晋江上,因为审核太狗屎而且我想写车番外所以lof发一份
*随缘康康罢辽
***********
一 爱不重不生娑婆
“你真讨厌,我好不容易回来看你一次,你还不理我。”女孩站在青山绿水间,鸦黑的发编成一条长辫垂在胸口,她裸着双足踩在清澈溪水里,声音娇娇脆脆。
“我,我早课还未做完……”男人呐呐了一句,“穗穗……”
“你就知道念经念经念经,”她不满的嘟囔,“肖自在,我可是连家都没回直接上山来找你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男人还在皱着眉头思考什么话才算是好听的话,女孩却嘻嘻一笑,从溪涧中轻盈跃起,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打着旋儿飞到他眼前。
瓷白的肤,黑幽幽的一双眼,那纤长的羽睫似乎要扫到他脸上。
她唇间含了一口热气,朝他脸上一吹,吹得菩提树叶一阵轻曳摇晃,吹得方寸明镜之上蒙蒙起雾。
心旌神摇,颠倒梦想。
什么要念的经文,要证的菩提,就这么被轻飘飘地吹到脑后。
有人在笑,是她在笑,还是心中生出了欢喜魔,正在戏谑他的心语?
“算啦,我也不要什么好听的话。你哪里会说这些?”
女孩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溪水边,坐在一块青石上,双足浸在水里,细白的手腕上缠着一串佳楠佛珠。
温润细腻,光泽如玉,她晃了晃腕子,像是在炫耀,“肖自在,你把这个送我,我就不生气啦。”
她刚刚抢了他的佛珠,他没注意到。
——因他不敢看她。
他便看着她身边的涟漪与卵石说:“你想要,就给你。我那里还有其他的。”
她笑盈盈地看着他,慢慢地捻那佛珠,他却感觉那细细的手指在捻他的心尖。
“这可好了,我天天带着,就像看到你一样。”
……
一串佳楠佛珠,一百零八颗。
一颗又一颗,被狂暴力道震得粉碎。
“肖……自……在……”她黑色的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脸颊边,一黑一白对比得惊心动魄。
女孩胸口一片血红,好大一个破洞,鲜血像泉眼般涌出来。
“你……你……咳……”她想说些什么,但她说不出来。她的心肺已经坏了,她要死了。
在她绝望的眼睛里,男人看到自己满手的血,那是她的血,温温暖暖,浸透了全身。
这双手穿过她纤细的躯体,摧折她鲜嫩的肺叶,他手指上残留着夺去他人性命的美好滋味,该死的令人战栗。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他在美妙的云端沉浮,眼前的一切如大梦一场,只有那冲上脑门的快感是真实的。
她的声息弱下去。
围绕在她身边十八珈蓝的幻象慢慢变得透明。
对啊,他杀了人,被杀的人就是她。
所以现在她快要死了。
“……穗穗?”他听见自己迷茫的声音。
她跌坐在地上,仰着头,双眼映出的身影宛如一只饥肠辘辘许久后终于饱腹的野兽,满脸餍足,可是为什么,这只终于吃到美食的野兽看上去这么悲伤呢?
浴血的修罗,一半满足,一半哀伤。
她的双眼闭上了。
远远地传来一声雷霆:“穗仙?!宝静,你做了什么!”
……
穗仙从梦里醒来,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蝉鸣唧唧,天光大亮,已然是中午。
她快速冲了个澡,换上一身轻便衣服,到楼下吃面。
“隋心啊,今天还是大碗牛肉面配拍黄瓜吗?”面馆老板见是她,扬声问道。
“是,多放点香菜。”穗仙找了张凳子坐下。
“好嘞!”
一碗热腾腾的卤牛肉面,一碟青翠的蒜泥黄瓜,当舌尖感受到那鲜香的味道时,穗仙才感觉到自己是真实活着的,这种活着的真实感令她想落泪。
她死过一次,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上。
她曾经那样喜欢过他,虽然那人是个和尚,但那时候的穗仙相信,他也是喜欢她的,只要她努力下去,就能把他磨得还俗,然后他们便能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可惜……她想错了。
她死掉后,不知道为什么在二十多年后的一个叫“隋心”的女孩子身上重生。
穗仙猜想可能是因为这姑娘和她一样是童子命,只不过她是仙童子,隋心是病童子。
在常人眼中,童子命是一种特殊的命格,拥有这类命格的人大多数容貌秀美,心思敏感,他们自幼体弱多病,常常会半途夭折,老人就会说,这是天上的神仙把童子收回去了。
而童子命中有一类更稀有的,和同类不一样,他们聪明强壮,而且有“神明护体”,这就是仙童子。
但隋心不是,她是体弱多病的病童子,因此也很早被家人遗弃,在孤儿院长到成年,自己孤独一人地勉强工作,然后孤独地在某一天死在出租房里。
穗仙看了她的日记,默默为她念了百遍往生咒,愿她下一世不要这么苦楚。
因为童子命是伴随灵魂的,穗仙在隋心身上重生后,她的“十八珈蓝”也跟着来了,这具身体就慢慢好起来,她不会像隋心一样虚弱而死。
把面吃完,穗仙付了钱,打了个出租离开小区。
“隋姐,你到哪里了?”
“快出城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嗨,他们进仓库了,我和猴儿在外面盯着。”
“我马上就到,你们先别急着动。”
“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穗仙在智能屏上滑来滑去,她死的时候,还没这种东西。
她重生已经一年多了,还在适应现在飞速发展的科技。
她是少林寺山脚下一家农户的女儿,解空大师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看出了她的童子命,她便常常上山去跟着解空大师修习,也因此认识了他的弟子……后来,她长大了,父母也放心她出远门,解空大师便将她介绍到柴言那边的横练门派里,她本来就有十八珈蓝护体,炼起油锤灌顶的硬把式很简单。
总而言之,穗仙除了能打外,没有别的技能。
她也不会用隋心工作时用到的很复杂的电脑软件,就当她快要没米下锅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两个异人,就干脆和他们组队,一起做做抓人寻仇之类的委托挣点口粮。
这两人修为都不高,大概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成巅峰时期的穗仙一巴掌的水平,但路子广,做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在异人界生意也算不错。
穗仙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有个小胖子在墙角鬼鬼祟祟地朝她招手:“隋姐!这边这边!”
这边是片工业园区,看起来荒无人烟。
但穗仙能感觉到有股不详的气息弥漫在上空。
瘦猴坐在墙边,膝盖上放着一台轻薄笔电,他双手在键盘上做着穗仙完全看不懂的操作,见穗仙来了,笑嘻嘻地说:“隋姐好。”
小胖子叫朱明,他说:“这次老板出手可大方了,我们可以开张吃三年。”
“要我做什么?”穗仙问。
瘦猴把电脑转了个方向,穗仙看到屏幕里有十多个人,分成两边,剑拔弩张的样子,瘦猴说:“看到那个保险箱了吗,这次的老板要这个东西。”他用手指比了比,“说给这个数。”
“给这么多不太正常吧?”穗仙觉得有问题,“那箱子里肯定是不得了的东西,我们不做这种生意的。”
他们平常就做做盯人、寻仇这类没啥风险的业务。
死过一次,穗仙格外珍惜自己的性命。
朱明又说,等这两派人打起来,他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他舌灿莲花地说了半天,穗仙勉强答应了,但还是强调说如果有危险要马上撤。
“隋姐你这么厉害,还这么怂?”瘦猴可是看到过穗仙徒手拆楼的。
“哼哼,你们年轻人不懂生命的可贵。”穗仙盘腿坐在他们身边,等着仓库里的人打起来。
朱明的能力很鸡贼,他制作的香能够挑拨人的情绪,穗仙他们等了一会儿,在微风送进的灰尘味里,仓库里本来就不和的两方人马果然开始动手了。
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穗仙虽然看起来是个纤纤细细的女孩子,但她一身霸道的横练功夫,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力,用手抓住一道朝她打来的飞刀,直接在指间捏得粉碎。
混战的两方人马才反应过来混进来一只黄雀,但穗仙已经到了拿着目标保险箱的人身边,扯着他的胳膊就把他丢飞了。
忽然,正要去够把手的穗仙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一退,一个身影掠过她身边,抢在她前面拿住了保险箱。
“佛门的拈花指!”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招式。
但是她在屏幕里看过,这里应该没有和尚啊?
这时,那身影转过身,穗仙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
那张脸,那张脸……
无数次地出现在她的梦魇里的那张脸,虽然多出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但她怎可能认不出这张脸呢?
她喜欢的那个人。
杀了她的那个人。
肖、自、在。
二 度一切苦厄
穗仙手脚发麻,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
她怕他。
她怕极了。
她还记得死亡之前那刻骨噬心的痛楚,还有死亡之后黑茫茫的令人恐惧的空洞。
她重生后曾经想过,肖自在杀了她之后会怎么样,会死吗?但不行,她一点都不能想这个人,一想就开始浑身发抖。啊啊,她从前那样喜欢他,喜欢得在柴派横练天天都念着他,想着他,一回来连家都不回先上山找他。和他去后山玩水,一边听他念经一边在蒲团上睡觉,拉着他的袈裟要他陪她下山玩……
——少女心事,想起来就甜蜜得如饮甘醴。
可现在,现在她现在心中对他,只留得下一种感情。
她害怕他。
她真的不想死,真的不想再死一次了。
她为什么还会见到他?
为什么?
穗仙瘫坐在原地,她眼前一片雪白。
“隋姐!”有人推了推她,她吓得一哆嗦。
是瘦猴,他担心地看着穗仙。
一旁的朱明对着肖自在点头哈腰:“不好意思,我们就是路过的,既然您想要您就拿着,我们绝无二话的。”
察觉到肖自在的目光落到还怔怔的穗仙身上,朱明转了个身把他挡住,嘴里还不住道歉。
乍见肖自在的惊吓恐惧后,穗仙冷静了一点,她发现周围的人已经都被打倒了,朱明和瘦猴没这种本事,那就是肖自在做的了。
肖自在……现在比以前强好多,也是,他平白比她多了二十多年的岁月,若说当初她还能和肖自在打个平手,现在就只能任他宰割了。
想到这里,穗仙又开始发起抖来。
瘦猴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隋姐?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没、没事……”也许是感受到穗仙的心情,她身上的十八珈蓝想现身保护她,穗仙连忙把他们收了回去。
她不能让肖自在发现何穗仙还没有死,她不能让肖自在发现她是何穗仙。
不然……不然……
不然肖自在会再一次杀死她。
他一定会的。
穗仙捂住胸口。
“我很少见女人炼横练,有点稀奇。”肖自在的声音和以前一样,不对,比从前低了一点,更加可怕,低低地从朱明圆墩墩的身子后面传来,“而且把横练炼到这么好,也是很不容易了。”
“嘿嘿,没您厉害。”朱明搓搓手。
肖自在也就那么一提,他对除了杀人之外的事情兴趣都不大,只是这女人一身硬功夫让他想起了记忆里的那个少女。
——穗穗。
“回去转告你们老板,别打这东西的主意了,他担不起。”肖自在的声音冷了几分,他懒得深究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完成任务也杀了人爽到,他转身离开了仓库。
“哎哟我的姐哦,”朱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您胆儿怎么这么小啊。我们下次不接这种委托了。”
见肖自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穗仙终于敢大口呼吸了。
她喘匀了气,摆摆手:“猴儿,小朱,我没事,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十天后,杭州,灵隐寺。
穗仙不知道朱明是怎么处理这个委托的后续的,她向来只管打架的事。
对穗仙来说,重生后的生活就像一场幻梦,她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个梦,又小心翼翼地享受着这个梦。
她尽力地约束自己,不去打听任何和“何穗仙”有关的事,好像这样就能缩在“我是个活人”的壳子里,忘掉那场可怕的死亡体验。
可是肖自在出现了。
他还活着。
那些明媚欢快的记忆又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重播,最后却都定格在满身鲜血的阿修罗身上。
年轻时候的肖自在,是个很刻苦的小和尚,用清规戒律把自己框得紧紧的,好像如果不这样,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长得不算顶顶好看,但小穗仙不知怎么的就是很喜欢他。少林寺的大小光头,都知道有个童子命的小姑娘,天天缠着宝静小师傅。
那时候的肖自在打不过穗仙,也说不过穗仙,只能被她缠着。
解空大师叫她念经,穗仙念不懂,肖自在就给她讲,讲着讲着,穗仙就睡着了。睡着就睡着吧,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就是不让他走。
“读经书好没意思的。”小穗仙唉声叹气,“我又不当和尚,为什么要念经。”
“师父说你的童子命和佛门有缘,念念没坏处。”肖自在说。
小穗仙不爱看他这个样子,伸手去揪他脸,他一躲,穗仙的手便落到他的喉结上。
“穗穗,别闹。”他一说话,她的手心就在颤,又暖又酥。
“宝静,你现在给我念经呗。”小穗仙一双清凌凌的眼,看着他的眼睛,把一个正正经经的小和尚看得脸热,“你现在给我说《心经》,我就不困啦。”
“之前听你念经的时候,感觉你在给自己上枷锁,我听着就烦。”小穗仙说,“你给我念的时候不能那样,不然我就去睡觉了!”
于是他只能闭上眼,慢慢地,慢慢地给她念。不是用庄严佛经来镇压心中之魔,而是单纯地启唇摇舌,为她一人诵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穗仙站在灵隐寺门口,僧众在做早课,隐隐的诵经声传来,恍惚间穗仙还以为她回到了当年在少林玩耍嬉戏的时光。
这些佛经她都背的滚瓜烂熟,大多是那人教的。
她在灵隐寺逛了逛,看到解空大师的名字挂在墙上。
之前找了朱明打听,解空大师原来的武功不知为何被废了,现在在灵隐寺当主持。
按时间来说,肯定是肖自在那回事,他当时压不住心魔,把她杀了。解空大师肯定是为了救肖自在废的一身本事。
穗仙拦了一个小沙弥,请她带自己去见主持。
小沙弥有点为难,问她有什么事。
她说:“你和解空大师说,十八珈蓝,他就知道了。”
小沙弥还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和主持说护僧伽蓝神是什么意思。
穗仙想弹弹他的光头,但忍住了手痒,她说:“小师傅,帮帮我吧。”
小沙弥禁不住她软语恳求,一溜烟儿地跑去后面,出来的时候满脸震惊。
“女施主,主持请你快点进去。”他第一次见主持把茶碗都打翻了。
穗仙便跟着他去了灵隐寺后面僧众的住处。
老了许多的解空大师站在门口,见到她颤颤巍巍地唤了一声“你真的是穗仙?”。
穗仙登时便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三两步跑到解空大师身前,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带她来的小沙弥不知所措,解空大师叫他下去玩吧。
“别磕了,把脑袋磕坏了,快进来吧。”
禅房很朴素,和在少林时布置得差不多,一张床,床边堆着些经书。
穗仙吸了吸鼻子,笑道:“大师您忘记我是炼什么了的?我就是磕上九百九十九个头脑袋也不会坏了。”
“你呀……”她这么一说,解空大师也笑了。
穗仙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说了,只对着解空大师道歉:“我不是不想来找您,我就是害怕……”
“我知道,不怪你。”解空大师温和地说,“你见到宝静了……说起来,这还是我对不起你。宝静的事,我当初以师父的身份担下来了,他与我定了誓,除了自卫除魔外不得杀生,他也遵守约定到了如今。但是,如果你现在想让他偿命,我没有意见。”
“你杀他,是天经地义的。”
穗仙愣了愣,随即堆起笑容:“大师,您也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杀得了他哦,您帮帮我嘛。”
“穗仙啊,我已经是个废人啦,走都走不动。你要不换个人选,你宝闻师兄?”解空大师也笑眯眯。
穗仙道:“宝闻师兄好凶,他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肯定又要唠叨我半天。”
“瞎说哩,宝闻要是知道你活着,肯定高兴得能吃三桶饭。”
打趣了两三句,穗仙看茶叶在茶杯里起起伏伏,道:“大师,我不恨肖自在。”
解空大师:“嗯。”
“’我爱阿难眼。爱阿难鼻。爱阿难口。爱阿难耳。爱阿难声。爱阿难行步。’。”穗仙慢慢地念《摩邓女经》,叹了一声气,“我早知他心中有魔,他也告诉过我,只是我自己不走罢了。”
“是我心甘情愿,咎由自取。凭什么叫他给我偿命呢?”
解空大师低低念了一句佛号。
“大师,我只是害怕他,我死过一次,我现在好怕死。”穗仙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我从小是仙童子,没生过病,打架大家也赢不了我,我从没有考虑过生死的问题。”
“但是那天肖自在杀了我。”
“他就那样扯破了我的心肺。”
“原来人的生命这么脆弱。”
“原来死亡这么可怕。”
“大师,我真的怕他,我现在怕他怕到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发抖。我明明以前那么喜欢他,但是好疼啊,那个时候我真的好疼啊……”穗仙一边流泪一边发抖,“大师,这就是因果报应吗?我从前爱缠着他,现在他便来缠我了。”
解空大师废去武功后瘦瘦小小的,他轻轻抱住了颤抖的穗仙,像个伟岸的父亲。
“穗穗,穗穗不要怕。”他轻轻地哄。
“烦恼障品类众多,我执为根,生诸烦恼,若不执我,无烦恼故。”
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穗仙在灵隐寺将重生之事告诉解空大师后,忽觉身体都轻盈了许多。
她原先惶惶不安,就像在江面上的一叶小舟,提心吊胆怕江面波涛掀翻了她这根苇草,再次沉入无边苦海。
解空大师像船锚,安了她的心。
这世界上有一个人知道她还活着。
但解空大师道,既然她有这份机缘,又因为宝静生出了迷障,那就不如把自己全当成一个新的人来生活。
穗仙父母已辞世,因为外出学武,她和兄长也不是很亲密,所以她并无挂碍。
肖自在……肖自在……她便当她从未认识过他。
穗仙在杭州逗留了几日,除了陪解空大师说法论禅,还见到了宝闻师兄。
宝闻师兄愈加富态了。
穗仙感叹,真是物是人非噜。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这天穗仙收到了一条消息,是五魁发来的。
五魁这名字听着虎,其实是个小丫头。
她是原身隋心的朋友,也是童子命,只不过她是仙童子,她哥哥是病童子。隋心偶然认识了她和她哥哥,挺担心她一个小姑娘的,她们算同病相怜,一起想办法解决病童子的忘年交。
五魁的信息说,她现在在一个叫碧游村的地方,里面的教主很有能耐,在造一个大炉子。如果这个炉子造好了,就可以治好她哥哥和隋心啦。
五魁说,这地方挺好的,让隋心也去,等着炉子修好,他们三个人还能去山后面放风筝。
穗仙从没听过有这样厉害的手段,玄幻到听起来像是诈骗。
但她想了想,还是去了。能治好五魁的哥哥自然是好事,但如果五魁被骗了,她也能帮上点忙。
碧游村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山上,村子里住着不少人。
五魁见穗仙来了很高兴,拉着穗仙到处认人。
剑气高手傅蓉,“鬼门针”毕姥爷,茅山赵归真,踏罡步斗的金勇……
都是各有绝技的异人,正当穗仙奇怪为什么他们要聚集在这里的时候,碧游村的村长,也是所谓“新截教”的教主马仙洪非常实诚地告诉了穗仙他的目的。
马仙洪是八奇技“神机百炼”的传人,那个可以把病童子治好的修身炉,其实最主要的作用是把普通人转换为异人。而五魁他们就是执炉人,所谓的“十二上根器”。
村子里已经有不少被转换的异人了,他们本身没有炼炁的资质,但因为有了修身炉,一步登天。
穗仙内心并不支持这位村长的想法,但她承认马仙洪是个好人,特别热血的那种。
马仙洪向她保证,完整版的修身炉一定能治好她,叫她不要担心,在村子里好好住下。
穗仙……便从善如流地住下了。
一是她确实好奇那个炉子,二是放心不下五魁。
既然是原主隋心的朋友,她也得好好看顾一下。
“隋姐,你气色比以前要好了。”五魁说,悄悄地偷傅蓉做的凉拌鸡吃。
“可能是这边水土养人吧。”穗仙自然不能告诉五魁,现在这个身体里的魂魄已经从病童子换成了仙童子。她在碧游村只装成是普通人的样子,也不用做农活,每天给傅蓉打打下手。
“也是哦,我哥的情况好像也好一点了。”五魁嘴唇上沾着亮亮的油花,“我也不贪心,如果我哥能像隋姐一样站起来就好了。”
怎么说呢,隋心的病童子症状算轻的,不然她可能十多岁就夭折了,但再轻,也是病童子,她还是死在了花一样的年纪。
五魁的哥哥如果不救,大概也就这两年的年景了。
“别偷吃!”傅蓉敲了一下五魁。
穗仙看着她俩笑,傅蓉:“魁儿,你看你隋姐都笑话你呢。”
“呜哇!”五魁冲过来抱住穗仙,“隋姐你只能笑她,不能笑我。”
闹完了,菜也做好了,穗仙端着菜去马仙洪住的地方。今天似乎有新的客人来。
“辛苦你了,你身体不好就别做这些。”马仙洪说,他对面坐着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都长得挺周正的。
五魁说他们十二上根器还缺一个术士,应该就是这两位了。
晚上村子外的林子很是闹了一波,火光冲天。
穗仙早就听五魁说了马村长的计划,只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是第二天,情况变了。
碧游村来了一队莫名其妙的人,穗仙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就在里面。
肖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解空大师谈过了,她现在看到活生生的肖自在居然没有被害怕得发抖。
她甚至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二十年后的肖自在。
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时间从来最是无情,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不可逆的痕迹,他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度过无数岁月,沧桑而厚重。但穗仙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了,他的本质从未改变,肖自在还是当初那个杀了她的肖自在。
那个时候,他背着一条又一条的戒律清规,苦行僧,别人受的是肉身上的痛苦,他是心火煎熬。他多痛苦呀,他战胜不了心魔,他在修罗道沉沦,他的眉眼间都是自抑和郁气。
穗仙心疼他呀,她心疼得不得了。于是穗仙把自己当成了牧羊女,当成了菩提树,她想给苦行的他一抔羊乳,一片清荫。她自大又傲慢,以为自己能度他。
——是她不知死活。
当初肖自在劝过她的。
“我怕我杀了你。穗穗,别来少林了。”
她将手放在他的额上:“肖自在,你生病啦?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他说:“别闹,我认真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也是认真的,我不怕你。我现在可厉害了,除了那如虎师兄,我谁都打得过。”
她嘻嘻笑:“肖自在,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的。”
他好像飞快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快得像晴天的雪,双眸中红色荧荧一闪而过。
……
二十岁的肖自在,用经书、用戒律、用自己的心来压制心魔,痛苦得让穗仙想落泪。
三十九岁的肖自在,已经接受了心魔,与它共生。
穗仙恍恍然想起解空大师同肖自在的约定,不管怎么样,肖自在现在看起来是比年轻时候轻松了些许。
没有她的这么多年,肖自在应该杀了不少人吧……
所以她死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穗仙的唇角扯出一个苦笑。
肖自在发现了山坡上女人的目光,他望过去,看到一张略有些眼熟的脸。
哦,那个横练功夫的女人。她也到碧游村来了?她也是上根器吗?
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像穗穗,肖自在刚刚进村的时候,一错眼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曾经在山脚下等着他的穗穗。
“肖自在,我等你好久啦!解空大师终于肯放你下山了。”
穗穗说话带着两分埋怨,唇却笑着。
他当初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怕她生气。
但是她没有。
“你来了就好了。”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甜甜。
可是,可是——男人将目光从那女人身上转回,思绪也从回忆中脱出,他推了推眼镜——穗穗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杀死的。
悟已往之不谏,来者……来者亦不可寻之。
四 举心动念无不是罪
“隋姐。”
穗仙抬头,马仙洪一身白衣,踏过溪涧向她走来,脚踝上的红珠沁在水里,殷红发亮。
“教主好。”她看着这个年轻人,她死的时候同他差不多大。
先不说那个惹麻烦的炉子,穗仙还是很喜欢马仙洪的。单纯又热情,就像当初的她,为了一个目标,执着成魔,撞到南墙也不回头。
青年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别跟着五魁他们瞎叫我教主什么的。”
“教主比村长好听呀。”穗仙朝他笑。
“哎,随你高兴吧。”马仙洪坐到穗仙身边的青石上,望着对面郁郁葱葱的树冠与一线蓝天,说,“有诸葛青的帮忙,再过几天修身炉就修好了,你和五魁的哥哥都能被治好啦。”
“谢谢你……”穗仙仍旧对那炉子持保留态度,但很难不为马仙洪话语中透出的纯粹开心与希望感动。
马仙洪伸手从脚边捡起一块卵石,往溪水里丢,溅起一圈清澈的水花。
他小声喃喃:“不用谢我,我也是想治好我自己……”
穗仙盯着水面的涟漪,道:“教主,你也不要太逼着自己了,当心适得其反。”
一直堵着洪水,总有一天会冲垮堤坝,不可收拾。
穗仙闭了闭眼,像当初的肖自在那样。
再睁开的时候却发现马仙洪望着她。青年颜色浅淡的双眼映出的是一张令她自己也感到陌生的面容。和她本来的脸一样,“隋心”有着童子命带来的秀美姿容,但却像被荆棘缠绕住,苍白脆弱。
如果说以前的何穗仙是三春艳阳里无法无天生长的野草,现在的“隋心”只是夜间在草叶上悄悄聚集的风露,无法挣脱随时要从世间消逝的阴影,反射着一点黯淡的月光,苟延残喘。
穗仙马上就明白了马仙洪的眼神,他想要救她,或许还夹杂了些许别的情愫,但他想要把她从那个不知名的泥潭中拉出来这个愿望强烈到令人不可直视。
——马仙洪,你和我怎么就那么像呢?
穗仙在心底叹气,她对着眼前这个认识不久的青年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怜悯的微笑,“教主,你还有别的事吗?”
“哦哦,”马仙洪才想起来似的,从怀里掏了一条手串,放到穗仙手中,“村里大家都有法器,我也给你炼了一个,你戴着,能护着你。”
他又说:“别理前两天来的那几个人,他们不是好人。”
穗仙点头,她想,能和肖自在混在一起的人,估计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好像把前世的自己也骂进去了。
穗仙笑着道:“人家对我也没兴趣呀。”
马仙洪稍坐了片刻就又回去修炉子了,穗仙在溪边独自待了一会儿也回村里帮傅蓉准备晚饭。
肖自在在村口暗中观察那个即将成为他“盘中餐”的茅山道士赵归真,却意外看见了从外面回来的穗仙。
他的目光便不可自抑地落到那女人身上。
她看起来很单薄,池上白芙蓉一般的茎秆纤纤、风姿楚楚。长发在胸前编成一束,裤脚挽起,一滴水珠从小腿上滑下。
真像穗穗呐。
他看这女人的时候越多,便越觉得像。
肖自在三十九年的人生,如一片血红的苦海。
他前半生挣扎在心魔与光明之间,苦求解脱法而不得,日日业火焚心。这时,有个少女来到他身边,像是苦修的释迦摩尼遇上的那位牧羊女,于饥渴中予他一抔羊乳。
可惜他非是佛陀,而是修罗,是饿鬼。
她才是割肉喂鹰,舍身饲虎的佛陀。
那个时候,她多好看啊,好看到让肖自在想起《大正藏》经里,赞美佛前莲花的话:一香、二净、三柔软、四可爱。她美好得让他不敢看、不敢听、不敢碰。
但禁不住心中妄念,在她靠过来的时候,他咽下了拒绝的话。让这片血红苦海之中,生出一朵莲。
他爱她,如任何一个普通少年人般爱她。他想把她抱在怀里,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他也想杀她,想把她的生命握在自己掌中,折断她纤细的脖颈,让她珊瑚般的唇被血染得更红更美,让她的眼睛凝成一块冰凉琥珀,她砗磲般莹白温润的肌肤变得青白,她的眼泪如琉璃碎在他的皮肤上。
爱\欲和杀欲交缠沉沦,如火遇油,烧得愈来愈旺盛。
年轻的肖自在想,他到底想做什么呢?想亲亲她,还是想杀了她?
——他想让她离开他。
——他要忍不住了。
对她的欲\望达到了最高峰,五阴炽盛,他在破戒边缘。那时候从柴派横练偷溜回来的她,彻底引爆了这团柴薪。
他对她动手了。也许当初他伸出的手是一开始只是想抚摸她的脸,但情况很快就演变成了他们打成一团。
佛门七十二绝技对十八珈蓝。
肖自在已经快忘记交手的细节了,只记得她很强,但一直在留手,受了点伤,淋漓的鲜血刺激了他的心中魔念,他发疯得更加彻底。
到最后,他的手穿过她薄薄的肌肤,细细的骨骼,一把洞穿了她的心与肺。十八道青蓝色幻影横在他身前,最多也只不过入了他胸口一厘。
他把她整个人都握在手中,他正在杀她,他马上就要杀死她。
无上的快感席卷了他,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几乎要将人摧毁的欢喜。
“肖……自……在……”
她在叫他的名字,她从来不叫他的法号。
他看着她,她看起来好痛,眼角不是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他突然好想抱抱她,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轻轻地吻她的额角。
一根细线缠住心脏,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除了“他杀了她”这个事实外,肖自在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她快死了”。
她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她会重入轮回,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与饥饿多年终于得以饱腹的无边快乐相对,肖自在全身传来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
“……穗穗?”他有点迷茫地看着她。
但面前的少女像是累极了,不愿看他,闭上了眼。
……
二十年前的事,想起来仿佛是另一个人的一生。可是他仍旧清清楚楚记得她最后闭上眼时的神情。
她好像叹了口气,说:“算了吧。”
解空大师为了保他,废了经脉,虚弱得不成样子,对他说:“宝静,穗仙不会恨你。”
她怎么可能不恨我呢?她应该要恨我的!
他甚至希望她恨他。
身在无间二十年,肖自在早已接受了当初折磨他的杀人心魔,用黑吃黑的方式维护着那一丝光明,他到底不愿意彻底堕入阿修罗道。
他甚至想,如果穗穗见到了现在的自己,应该也会有点欣慰吧。
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了。
他已过而立之年,穗穗却永远停留在了少女时期。
当年亲手杀死她的痛楚却始终伴随着肖自在,不像之前那样铺天盖地,砭得他每一寸骨头都在哀嚎,现在那痛楚如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只时不时出来咬上他的心尖。
肖自在看着女人朝村口走来,她手腕上挂了一串鲜红珠串,坠着白色的穗。
见到他,女人的身子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加快脚步从他身侧走过。
肖自在摸摸鼻子,他看起来这么可怕?这女的第一次见到他就怕得要死。练横练的胆子一般都挺大的啊,身上一股勇莽之气。
不过,不管她是直觉敏锐还是有什么别的原由,离他这个变态远一点,是明智之举。
肖自在望着她的背影,她小腿上的水珠已经干了,只有裤脚还是湿的。他心里泛起细细绵绵的疼,若当初穗穗和她一样离自己远远的,就不会那样凄惨地死去吧。
不知为何,肖自在的杀欲也汹涌起来,他低头推了推眼镜,掩饰异样的神情。
他饿了。
那上清的道爷,应该能让他吃饱吧?
五 犹如莲花不着水,犹如日月不主空
又过了一天,来到碧游村的肖自在一行人没有做什么事,但越是风平浪静,越是叫人觉得不安。
是夜,穗仙在自己房里打完坐便睡下了。
隋心这身体病了许久,无法恢复到她之前最强时候的实力。打坐调息,聊胜于无。
肖自在老在她眼前晃悠,穗仙连着几天都做噩梦,一会儿梦到肖自在不停“穗穗,穗穗”地叫她,一会儿又梦到他把她放在腿上,还把自己的袈裟披在她身上,穗仙都吓醒了,一身白毛汗,一阵一阵地耳鸣。
结果她发现,是村子里发生了骚乱,外面的喊声和破坏声传进她耳朵。
橙红火光映在窗上,穗仙连忙出门。
五魁,五魁那小丫头去哪里了?
穗仙到五魁的住处,发现她和她哥哥都不见了。
空中传来了马仙洪的声音,他说今晚村子遭到了敌袭,肖自在那群人是来抓上根器之一的陈朵的,他让不想被卷进这件事的人快下山,如果愿意一起面对,也不用对那群人手软。
五魁是上根器,肯定不会下山,她跑哪里去了?
穗仙抿了抿唇,在村子里找起来。
没找到要找的人,穗仙倒是发现了被围殴的马仙洪。
围攻他的,果然就是和肖自在一起来的那几个,而且各个都是高手。
可肖自在本人……没在这里……
马仙洪看到了她,朝她吼:“隋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快下山去!”他又转头对那几个人急忙道:“她是普通人,你们不能攻击她!”
他话尚未说完,穗仙便看到一个村民快要被几个高手中的一个大叔攻击到,那大叔明显是没留手的,那人非死即伤。没有时间等穗仙权衡利弊,她身上“十八珈蓝”显现,十八尊护法神直接扑了过去,挡住了那凶狠刚猛的攻势。
穗仙眉眼一沉:好重!这家伙也是横练的……修为不得了啊……
大叔啐了一口,扯扯嘴角:“有点意思,马仙洪,这就是你说的’普通人’?”
旁边一个戏子装扮的青年忽然朗声大笑:“我的天,这小村子里居然有两个仙童子?在下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隋姐……”马仙洪完全愣住了,“你不是病童子命吗?”
穗仙扫了一圈混乱的场面,叹了口气,道:“马仙洪,我之后再跟你解释,你可以相信我吗?我们先解决眼前这个局面。”
果然,马仙洪只是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好,你小心一点。”完全不怀疑她会背后捅刀子。
不过她确实也不会就是了。
——他们教主也是,太容易被骗了。
“你可比那几个傻叉厉害多了,和你打才有意思。”那大叔甩了甩手腕,向穗仙奔来。他的横练比穗仙厉害多了,但穗仙有十八珈蓝和马仙洪给的护身法器,一时也没有落在下风。
“我看出来了,柴派?”交手中他挑了挑眉,“你师父是谁?”
穗仙闭口不语,她右手手指微曲,黑管便觉得身子一歪,险些被一掌劈到颈侧。
“老肖使过的拈花指……一个女的用少林功夫……”黑管挂了点彩,兴致盎然,“你到底是什么人?”
穗仙不是少林弟子,虽然会一些少林的软功,但她一般不用佛门的手段。她原以为可以用这个打黑管个猝不及防,但还是没有伤到黑管,这让穗仙皱起眉。
不行,她打不过他。
“哼哼,不说算了。小姑娘,你看那边那群傻叉……”黑管游刃有余,他一把轰开穗仙的十八珈蓝,狠狠击在她的护身法器上。
另一边,不久前才使用修身炉变成异人的拳击手刘当正在热血地喊话:“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和对手拼搏下去!胜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斗士的尊严!*”
周围那些村民也被他感染了,陷入到一种可怖的狂热中:“跟他们干!”“没有什么好怕的!”“开战!开战!开战!”
——那炉子果然是个祸害!搞出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们不知道光跟她对打的这个大叔就能团灭他们一群!这根本不是勇敢,而是无知带来的无畏!
黑管躲开她的一击:“你想骂人就骂吧,我又不会告诉他们。”
穗仙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骂道:“他们脑子有病啊!”
“既然你也不支持马仙洪的做法,何必帮他?”黑管道,“你打不过我,收手吧。”
不,她还是要帮马存在的……马仙洪和她那么像……
忽然,在这些村民高昂的声音中插入了一道低沉冰凉的嗓音。
“我错过了什么吗?啊,现在是在进行什么企业激励培训吗?”
肖自在……肖自在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穗仙的行动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破绽,黑管这种等级的高手自然不会放过,他讶异地挑了挑眉,一拳轰碎了穗仙的护体法器。
穗仙手腕的珠串碎成粉末,再无效用。
她不得已将十八珈蓝聚拢,挡下黑管的攻击。
肖自在的到来,如一块玄冰掉入一锅沸水,热血的气氛瞬间跌入零点。刚刚还在叫嚣的村民面如菜色,甚至有的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因为来的那男人手中提着一个人头。准确地说,是一根连着人头的脊梁,那张绝望的脸属于上根器之一茅山道士赵归真。
穗仙的手忽然失去了力气,黑管的拳头擦着她的脸划过,气劲带出一道血痕。
——肖自在,又杀人了……这是他杀的第几个人?
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温和地开口了:“我呢,来之前被人交代过,不能宰了各位。可是那些拥有坚定意志,能够不顾一切贯彻信念的人又非常对我的胃口*。”
穗仙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佛门弟子不可绮语妄言,她明白,肖自在不是在威胁村民,他是在实话实话,毕竟他杀的第一个“猎物”,不就是这种人吗?
无数被强压下去的回忆在她脑海中翻涌。
“狂热的糊涂蛋不值得我为了他们去被问责,所以现在我请各位冷静5秒种。”
肖自在的脸在冷冷的月光下,宛如地狱罗刹。
穗仙不敢看他,可他冷如八寒地狱的嗓音从四面八方包裹了她。
“如果冷静一会儿之后,你们仍旧选择留在这里。”
肖自在把手中的人头与脊骨往天空一丢,穗仙鼻尖嗅到一丝血腥味。
“就算被问责我也会成全你们。”
穗仙的腿开始发软。
肖自在张开手臂,兴致高昂:“来。”
穗仙感觉眼前只余一片血红汪洋,她看不见正在和她交手的黑管,也看不见马仙洪,只有血海中央的肖自在,慢慢抬起眼,叫了她一声,“穗穗”。
“小姑娘,你怎么这么怕老肖?”
黑管看着从肖自在出现开始就方寸大乱的穗仙,若说刚才的她还能拖着他一段时间,现在她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黑管想到肖自在的档案,他曾经是公司重刑犯,狐疑道:“之前老肖对你做过什么吗?”
虽然真相和管儿叔奇怪的脑补有点差距,但已经不远了。
穗仙把十八珈蓝都聚拢到自己身边,在黑夜里,青蓝色的幻象如一盏盏幽幽冷火,照着归途的亡者。
黑管不想对已经失去斗志,似乎还陷入某种谵妄症状的女人动手,他皱了皱眉。
反正这女人也没什么威胁了,他还很好心地叫逃跑的村民把她抬下去:“诶,你们下山也把她带上吧。”
看着四散逃开的村民,肖自在露出些许无趣的神色。他朝黑管这边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移不开了。
青蓝色的冷焰里,女人埋着头,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肩膀还在颤抖,在十八尊威势赫赫的护法神下,显得那样纤弱。
“……十八珈蓝?”
“哟,肖哥你也知道这个啊。”王震球挥了挥手中的棒子,“我今儿遇到了两个仙童子呢,真是撞了大运了,嘻嘻。”
黑管听到“十八珈蓝”有些耳熟,他隐约记起柴言曾经有个女徒弟也是什么童子命,可是那个女的二十年前就死了。
“离她远点,她已经不想和你们打了!”伴随着马仙洪的怒吼,两件法器朝抬脚往穗仙方向走的肖自在冲来,“刘当,去把隋姐背下山!”
肖自在看都不看,他似乎也和穗仙一样,陷入了一个久远的梦魇,脱身不得。
仙童子命、十八珈蓝、柴派横练,全部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他一见到这个女人就会想起穗穗。
她和穗穗真的像,对着人笑的样子,想事情时微微拧着眉的样子,叫人的时候喜欢扯住别人的袖子……
这一切是巧合吗?要他相信在二十年之后的如今,这世上会出现一个和当年何穗仙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一个荒诞无稽的念头出现在肖自在脑海中,他一边嗤笑自己真是发了疯,一边又忍不住自甘沉沦在这念头之中。
但是,如果、如果真是……
“你……”
他没有说出整句话,马仙洪的两件法器已经到了眼前,明显地回护住地上的女人。
马仙洪一字一顿,咬着牙根说:“我他妈叫你们离她远一点!”
肖自在终于肯看这青年一眼了。马仙洪双目充血,如一只被抢了鱼干、侵犯领地、踩了尾巴的野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对地上女人的那点不同寻常的小心思。
男人忽地就不爽起来,那是一种陌生的、不同于原始本能的杀心。
“马仙洪,你的法器都护着她了,你自己怎么办呢?”而他自二十年前那场血雨后,向来是顺应本心之人。
第二天。
“哪都通”公司攻破了碧游村,抓获了所有村民。包括参与这次任务的临时工在内,所有和马仙洪有过接触的人都必须接受公司的“从宽凳”系统的问询。
肖自在在临时工开完会后,私下找到了赵董。
“隋心?我想起来了,黑管特意向我提过。你问她干什么?”赵董镜片后眼睛怀疑地盯着肖自在,“我跟你说啊,她案底清白得很,不能杀。”
“……我不是想要杀她。”肖自在扶了扶眼镜,“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她现在还好吗?”
赵董“哦”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平平道:“不太好。”
“她好像被吓到了,神智有点不清醒,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赵董,能不能……”
“肖儿,别想了,你看我像是会告诉你她在哪个医院的样子吗?”
什么消息都没问到,肖自在有些不悦。
既然赵董已经怀疑他对那个女人有了“食欲”,那老窦肯定也被下了封口令,不会告诉他她现在在哪里……
他还不能确定这女人是不是就是穗穗。
虽然一切的线索都似乎指向了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想,但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死人重生,这是逆天道轮回。
可是,可是万一——万一穗穗真的回来了……肖自在那颗只在杀人时加快的心脏,此时却因为一个镜花水月的猜测,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他必须要再见“隋心”一面。
六 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我认识你,宝闻小胖子的师弟,是叫肖自在吧。”
“你念经给我听嘛,肖自在……”
“肖自在,肖自在,你多久能下山呀?”
“肖自在!我可逮到你了,你干嘛老躲我?嫌我长得丑吗?”
“肖自在,你脸好红哦,莫非是对我动了贪心了?你六根不净哦。”
……
“肖……自……在……”
明媚少年时的记忆,却停留在她浑身浴血的图景,她如一朵气数将尽的红莲,花瓣凋零,一片片坠入深红的地狱,再也寻觅不得。
男人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他额上浸出汗珠,那股阴沉的疼痛再次千万遍地啃噬他的四肢百骸。
他喘着气打开了酒店的床头灯,被光亮刺了眼睛。
他早已习惯这痛楚,它和他本能的杀欲一般,深深嵌入肖自在的血肉魂魄之中,不可分离。
他也比二十年前更清醒,更老道,更懂人世。
但这几天,他竟然觉得这疼痛难以忍受。
杭州,灵隐寺。
一个中年男人买了票,进了妙庄严域的佛寺。
他一步步走过庄严辉煌的天王殿、药师殿、大雄宝殿,却过而不拜,只向青山深处的禅房里去。
“宝静!你这个畜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宝闻见到肖自在,气得当场就要动手了,但被解空大师轻声喝止。
老和尚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道:“宝静,你为何事而来。”
肖自在吐出两个清脆柔和的音节:“穗穗。”
宝闻听到这个名字,气得更狠了,他如怒目金刚:“你还有脸提穗仙?你当年亲手把她杀了!肖自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叫她’穗穗’?”
“师兄……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吵架,也没心情和你动手……”肖自在低声说,“师父,我遇到了一些和穗穗有关的事,来问问您……”
“够了宝闻,你先下去。”解空大师推开禅房的门,叹了口气,对肖自在说,“宝静,进来吧。”
“富楼那!想爱同结。爱不能离。”
“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
“以是因缘。常在缠缚。”
“以是因缘。业果相续。”
……
素净禅房内,萦着一缕沉沉的檀香,解空大师低眉垂首,缓诵《楞严经》。
肖自在安静听他念完,如少年时做一场平常功课,只是红光乍灭的双眸泄露了不寻常的心绪。
他已经明白了。
那就是穗穗,而且解空大师早就知道这件事。
“师父……您为何不告诉我?”肖自在放在膝上的拳头紧紧捏着,胸中情感翻涌不止,“穗穗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解空大师惊奇道:“我告诉你才是脑袋被门夹了吧?”
“……也是。”肖自在清醒了一点,自嘲一笑,“是我痴了。”
伴随着知晓她重回人世的狂喜,随之而来的居然是不受控制的,对于二十年前那一天的回味。
第一次杀人的美妙滋味。
他也嘲弄自己,真是个畜生。
但和原来控制不了自己的年轻人相比,现在的肖自在,已经非常擅长处理这种杀意的冲动。杀了何穗仙,能得到无上快感,而当快感褪去,她死去这个事实只能带来绵长深重的痛苦。
解空大师长长舒出一口气,道:“她来找我时,我劝她,不如只当自己是个全新的人,重活一次,把少林寺、把我、把你都忘了。前尘往事,不值一嗔。”
“穗穗,穗穗她是怎么回答的?”在这时,这个比穗仙多经历了二十年风霜的男人,竟然仿佛又变成了当年亭亭少女面前的小和尚,急切地想听那一个答案,又不敢。
“她说,好。”
肖自在捂住脸,一丝乱发垂到额头,“她难道不恨我吗?我杀了她,我杀了她啊!她应该恨我的,她应该恨不得杀了我的!”
“她该叫我给她偿命!这是我欠她的!她是怕自己现在杀不了我?可她如果来杀我,我不可能躲!”
他想再见她,他多想再看看她,哪怕她下一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解空大师看他这入魔相,悠悠道:“宝静,穗仙会不会恨你,你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
是,是的,她那个人,恨过谁呢?
她当时也有机会杀他的,十八珈蓝神,手持的斧钺钩叉再稍微进一寸三分,就能刺破他的心脏,如果当时她下了手,她也不会就那么死了。
“我知道,她不恨我,也不想杀我报仇,她只是……”只是不想见我。
肖自在想起最后那一眼,少女阖上了眼睑,不愿看他。
“她只是不想再理我了……”
他被爱别离之苦煎熬了这数十年,陡然知晓她尚在人世,却厌他怕他到不愿见他。惊喜之情乍明又灭,全数化为另一种求不得,烧得他五内俱焚,四肢如冰。
“师父……”肖自在的额头贴着冰冷的青砖,“师父……求您……”
“你是她的迷障,她是你的执念。以是因缘,常在缠缚。”解空大师喃喃,“你们各自的因果,便各自了结吧。”
贵州,某人民医院。
穗仙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和碧树。
她那晚被手提人蝎子的肖自在差点吓疯,有个村民把她背下山。后来到了公司,公司的人看她精神状况不太好,非常人道地将她送到了医院。
医院鉴定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穗仙念了这个拗口的名词好几遍才念顺。
她到底不是脆弱的小白花,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修行人,在这几天的心理咨询和药物治疗后,情况已经稳定了不少。如果她之后的评估做得好,就可以出院了。
不太好的是,她不知道碧游村的人都被怎么处置了。看公司这么对她,五魁他们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她主要是担心马仙洪,他那个炉子是真的祸害,她要是公司的人,不杀马仙洪都会把他关起来……
“隋小姐,有人向来探望你。”推门进来的护士小姐,表情有些古怪,“是个……是个和尚。”
和尚?穗仙还能认识几个和尚呢,“解空大师?啊,请他进来吧。”
进门的果然是穿着黄色僧衣的解空大师,穗仙看到他想下床,被快步走到她床边的解空大师按了回去。
“我的穗仙哟,怎么又瘦了。”解空大师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哪儿呢,”穗仙摸摸自己的脸,“医院食堂还挺好吃的,我都胖了两斤。大师你别光站着,我给您拿凳子。”
“我这老胳膊还动得,你就躺着吧。”解空大师自己去搬了两根塑料板凳放在床边。
坐定后,解空大师问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穗仙一一答了。
“昨天,宝静来杭州找我了。”解空大师说。
穗仙忽然就攥紧了床单,她声音有点抖,“他、他发现我了?”
是了,当时肖自在看到她用十八珈蓝了。仙童子罕见,两个一模一样的童子命怎么可能是巧合呢?
解空大师“嗯”了一声,摸摸穗仙的头,“穗穗,别怕,啊。我在,你宝闻师兄也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大师,肖自在,他也来了?”穗仙看向紧闭的病房门,仿佛门外有什么妖魔鬼怪。
解空大师见她这样,心中生怜,他轻声说,“他来求我,他想见你一面。这二十年,宝静也变了不少,他不会乱杀人的。”
“但穗穗要是不想见他,那我就出去把他赶走!”
穗仙看着面前这个老人,他自废去经脉后,就像个被风干的橘子,一天天皱缩,没有武力,在十佬中像个吉祥物。但穗仙却觉得解空大师瘦小的身体很高大,能帮她挡住一切风霜,非常地安心。
她思索了片刻,抬起头,说:“让他进来吧,我也有事问他。”
肖自在今天换了一身新衣服,熨烫得齐整板正的黑色衬衫,同色的西装裤,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眼镜换了一副无框的,硬生生衬出几分斯文之气。
他在回贵州的路上,还顺路买了一串老山檀的佛珠,缠在手腕上。
希望不要和以前差太多……他这几年沉浸杀戮,眉梢眼角堆了不少戾气,别又把穗穗吓到了。
虽然那天晚上他提着那茅山道爷的脑袋已经把穗穗吓到了……早知道那是她,他肯定就换个方式“劝劝”那些人了。
解空大师从白色病房里伸出一个头,朝他招招手。
穗穗愿意见他!
肖自在有些不敢相信,他摸摸手腕上的佛珠,又看看自己的衬衫皱没皱,才抬脚往病房走,一步一步,每踏一步,心跳就快一分。
宝闻和尚也跟上去,却被解空大师嫌弃地摆摆手:“没叫你,你在外面等着。”
宝闻:“……”
推开那扇门,入眼是一片洁净的白。
而在这一片洁白中央,眉眼纤秀,轮廓清丽的女人坐在床上看向他。
肖自在喉头一紧。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看起来脆弱得如春日的一片浮冰,一缕轻风就能吹碎了她。
可她的眼睛却那么亮,和以前一样,仿佛周天星辰、万古明月都在这双眼睛里。
男人好像穿越了二十年的岁月长河,抵达了并不圆满的彼岸:“穗穗?”
她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嗯。”
“我……”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很不习惯和他说话,“我想问你件事儿可以吗?”
肖自在:“你说。”她想问他什么呢?当初为什么要杀她?他有没有后悔?他有没有想过她?还是别的什么……他要怎么回答呢?
穗仙有点紧张,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清醒地离肖自在这么近,他的气息似乎充满了这个小小病房。一点点檀香味钻进穗仙的鼻子。
她下意识往解空大师背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说:“你是公司的人吧?”
“那你知道,马仙洪现在怎么样了吗?”
七 后心起善,如炬消闇
“那你知道,马仙洪现在怎么样了吗?”
她的声音比从前的要细弱一点,但同样好听。
肖自在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到底问了什么。
马仙洪?肖自在怎么也想不到穗仙见到他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问他马仙洪在哪里!
她为什么要问那个棒槌?
在碧游村的零碎记忆浮现脑海,他想起那日遇到从村外回来的穗仙,她手腕那一串琉璃珠,正如马仙洪脚踝上坠着那串,殷红发亮。
再想到围攻马仙洪那晚,马仙洪对穗仙一眼就能看出的珍重的回护态度……
肖自在那股无关本能的杀心再次涌起,他很烦躁,烦躁得想杀人。
——特别是针对马仙洪。
穗仙被突然黑脸的肖自在吓到了,她扯住解空大师的袖子,说:“你、你不说就算了。”
解空大师看见肖自在的脸色,飞快地笑了一下,然后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
“……这是公司的机密,我不能说。”
肖自在见穗仙在害怕他,也有些后悔,但他并不想告诉穗仙马仙洪逃跑的事。
他其实也不是个擅于和人交往的性格,从前都是穗仙一门心思找他逗他,现在穗仙怕他怕得要死,他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轻声说:“穗穗,别怕我。”
穗仙躲在解空大师身后,不回答他。
他说:“穗穗,你看看我。”
“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穗仙也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的手,但死亡的回忆随着屋内的檀香一点点复苏,她忽然有些想哭,“肖自在,你想来再杀我一次吗?”
她确实不恨肖自在,她怕他,她好怕他。
他天生杀胚,于二十年前捅穿了她的胸膛。
但在望不到边的恐惧中,还有一丝一缕的委屈——为什么你对我下得去手?十几年的感情,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得满心满眼都是你,你怎么下得去手扯破我的心肺呢?
穗仙吸了吸鼻子,低着头。
“我不想杀你!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杀你!”肖自在提高了声音,但又怕再次吓到她,又压低了,“穗穗,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已经……已经入魔了。”杀红了眼,六亲不认。
穗仙:“狡辩!你是在推卸责任!”
解空大师点点头,“确实。”
肖自在是解释不清了,他犹豫了一下,说:“穗穗,若你想要我给你偿命,那就来吧,我不还手。”
他总是欠了她一条命的。
穗仙一窒,她说:“我不要你偿命。”
“穗穗,那你想让我做什么?”肖自在问,“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不要你做什么……”穗仙还是低着头连看他都不愿意,“肖自在,你走吧!我不恨你杀我,你就当以前的何穗仙死了,不对,我本来就死了。你就当不认识’隋心’好了!我们就是陌生人,你别来找我。”
肖自在声音沉沉:“不行。”
穗仙有点恼了,“你刚才不是说什么都可以的吗,合着你就是在耍着我玩儿呢!出家人不打诳语!”
肖自在突然就笑了,“穗穗,我已经不是少林弟子了。”从破杀戒那一天起,他早就不是出家人了。
说起来,他无论如何都是因为她才破的戒。
穗仙更气了,她把解空大师的衣服都拽皱了。
“穗穗,我喜欢你。”
穗仙一愣,抬起头看他。
男人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空白的二十年岁月,将肖自在雕琢成了她看不懂的模样。以前那个苦大仇深的小和尚,变成了现在这个在黑暗中洒脱自在,直面本心的中年男人。
肖自在从前是绝不会说喜欢她的,任凭她怎么撒娇威胁耍无赖,就算他欢喜她的情绪从眼睛里漫出来,他都不会说。而现在的肖自在,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我喜欢你”这句话说出口了。
穗仙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又害怕,她鼻子一酸,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肖自在,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恨你,也不想要你的命。但你确实杀了我,你撕破了我的心和肺,这叫我怎么能忘呢?”
“你说,我要是真像以前那样追着你、念着你、喜欢你,别说你了,我自己都觉得下贱!”
穗仙摇了摇头,“肖自在,就这样吧……以往之不谏,物是人已非,你又何必执着。”
“我也……不会再执迷于此了。”
解空大师把哭泣的穗仙抱进怀里,无声地安抚她。
“穗穗,你别哭。”肖自在很少见穗仙哭,何况是这样静静地流着眼泪的绝望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心头也堵上了什么。他不敢靠近穗仙,怕她又吓到,只能站在原地,摩挲了一下腕间的佛珠,道:“我从未有你会像从前那样待我的妄念。穗穗,我只希望,你可以看看我。”
——不要像前世死去之前那样,闭上眼,不看、不听、不闻我。
他现在所乞求的,不过是这一丁点温存罢了。
“穗穗,看看我吧。”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现在的我。
经历过永失所爱,疼痛如跗骨之蛆的二十年,经历过殃堕修罗,血雨腥风的二十年。
——这个已经学会克制魔念与表达爱欲的我。
两天后。
“隋小姐,那个肖先生又来了。”护士小姐在门口说,“……你要是真不想见他,就报警吧。”
穗仙想,报警有用才怪。
“算啦,让他进来吧。”穗仙说。
几分钟后,男人提着果篮和保温盒进了病房。
肖自在径自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给自己搬了条板凳,然后打开了保温盒,一股浓浓的鸡汤香味飘了出来。
穗仙被他这一连串自然而然的动作震惊了。
肖自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的穗仙显然对在社会上经历过风霜雪雨的中年人的脸皮没有认知,肖自在把汤勺放进保温盒里,递给穗仙,“喝鸡汤。”
穗仙没接,她看着肖自在,“你、你在干嘛!”
肖自在因为一边镜片被熏出了白雾皱了皱眉,“来探望你呀,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每天都带了汤来?”穗仙前两天没见他。
男人点点头,“前儿是腰果仁猪肚,昨天是清炖牛肉,今天是党参炖鸡。师父说的没错,你现在是太瘦了点。”
穗仙愣愣地问:“你自己做的呀?”
“嗯。”肖自在看她呆呆的样子,不禁一笑,他把保鲜盒放到床头柜,“你怕碰到我,那就自己端来喝。”
“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会做菜……”穗仙一边嘟囔一边去够保鲜盒。
肖自在说:“你不知道的事情,我都慢慢讲给你听。”
穗仙撇撇嘴,小声说:“不想听。”
鸡汤炖了很久,肉都化在汤里,而且是去了油的,一点药香配上十分鲜美。穗仙身为一个练硬把式的修行者,吃饭总是又多又快,何况这个汤确实好喝,她呼噜噜就喝完了。
肖自在坐在床边的条凳上,也没闲着,他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用削皮器慢慢地削。
等穗仙把汤喝完了,他又自然而然地把削好的苹果放到柜子上的瓷盘里,“吃吧,糖心的。”
穗仙又吃掉了一个苹果。
肖自在似乎就是来投喂她一波的,也没有说多少话,看到她吃了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直到穗仙出院,肖自在都是这么做的。
穗仙出于对肖自在的阴暗想象,觉得肖自在说不定是想活活胖死她,她住院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都软了。
但没有办法,他带来的补汤和水果太好吃了,她忍不住口腹之欲。
等穗仙出院那天,肖自在开着车来接她,虽然同杀过自己的人处于一个密闭空间有一点不适,但穗仙没有拒绝他。
她的胆子,正在无声无息地被肖自在纵容得越来越大。
这就是属于中年人的“捕猎”方式,不动声色,又步步为营。
肖自在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女孩儿,她还是有些苍白,无聊地望着窗外,但比起刚刚重生见到他时,吓得坐在地上胆战心惊的样子要放松得多。
她似乎发觉了肖自在的视线,有些不舒服地偏过脸。
没关系,不要心急……
肖自在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的皮质外套,腕上檀香佛珠坠着的一角蜜蜡轻轻一晃。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穗穗。
穗穗从小就被人惯着。她是仙童子,乡里的人觉得她是被神仙垂爱的有福之人,对她多般纵容。等她长大一些去柴派横练,几乎就她一个女孩子,师兄师弟也都让着她。她没有受过冷待,便以为世界上就没有冷酷和残忍,所以穗穗的胆子才那么大,天真地守在他身边不肯走。
他曾经也厌烦过她的执着纠缠,但最后也掉进了她蜜糖一般的笑里。可喜欢她的肖自在也不得不承认,穗仙的性格中有一部分是娇纵任性、不太顾及他人的。
而他,只需要惯着她、宠着她,一点一滴地将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部分引出来。
只要穗穗不怕他,她就会爱他。
因为——那漫长的十几年相处,两小无猜,春心萌动的少年时光,困住的岂止是他一人呢?
(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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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写番外了
《关于我和她的相遇》
梦图注意避雷!荧的梦向!雷者以后直接pb“夙雪”or“夙荧”这个tag就好!或者取关我(因为以后我还会有荧梦向产出)是我约的图,画面里那个白发男子叫夙雪,是我的梦设。可嗑可代:可以嗑夙雪X荧的CP,你也可以代入夙雪和荧贴贴,但我的产出全部是我的主观想法,解释权在我。
文是我自己乱写的,文笔粗糙,只想开心,满足我贴贴荧的想法!关于夙雪:永永远远只喜欢荧(重点!)以上没问题的话可以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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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夙雪,是个男性鲛人,为什么说是大概,因为我有一半的人类血统。这可能会在某些时候让我的样貌发生些许变化,但这不重......
《关于我和她的相遇》
梦图注意避雷!荧的梦向!雷者以后直接pb“夙雪”or“夙荧”这个tag就好!或者取关我(因为以后我还会有荧梦向产出)是我约的图,画面里那个白发男子叫夙雪,是我的梦设。可嗑可代:可以嗑夙雪X荧的CP,你也可以代入夙雪和荧贴贴,但我的产出全部是我的主观想法,解释权在我。
文是我自己乱写的,文笔粗糙,只想开心,满足我贴贴荧的想法!关于夙雪:永永远远只喜欢荧(重点!)以上没问题的话可以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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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夙雪,是个男性鲛人,为什么说是大概,因为我有一半的人类血统。这可能会在某些时候让我的样貌发生些许变化,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此间只为一人。她的名字叫荧。
第一次知道荧是从一幅画里,画里的她血迹斑斑,金发凌乱却无法掩盖她精致的五官。她与身前之人对峙着,衣着狼狈却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我开始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娇小柔弱的外表下似乎是与之相反的强大。于是我开始去关注她,甚至来到了她现在所在的世界。
我大概是个旁观者吧,我一开始如是想着。我习惯观察人,我喜欢观察他们在不同境遇下展现不同的情绪,同样,我也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去看待荧。她不大说话,是个安静的女孩子,难得地听到她开口说话我的心神就情不自禁被清凌凌的声线吸引。
荧一直把情绪控制得很好,偶尔露出或调皮,或生气的表情也让我觉得有趣。啊,这种心思我是第一次出现呢,或许放任自己这种感觉会让我在未来陷入某种无解的境地,但是莫名的,我不想去遏止——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真的离开她我一定会后悔。
我看到她拿着手中的无锋剑一路披荆斩棘,一路上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似乎都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或多或少留下了痕迹。我欣慰地想:看啊,这个我一开始就有好感的女孩子在这个世界交到这么多好朋友。
但欣慰之余我却始终无法忽略心底的那个声音:我呢?荧,对你来说,我是什么?一个隐在暗处的偷窥者?亦或是一个求而不得的暗恋者?是的,我已经知道我这种情绪是什么了,但我宁愿自己不明白这种情感。
由爱生妒,大概就是目前我的心理。荧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男人,他们很优秀,而最让我懊恼的是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加入她的旅程,可以与她有说有笑,调动她的情绪。这是我始终无法做到的事。
我已经无法再心安理得去看荧对其他男人言笑晏晏的模样,这衬得暗地里的我更像个小丑一般。而无法陪伴在她身边的痛苦更是时时刻刻折磨着我,让我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不过如今我终于见到她了。她金色的眸,金色的发,还有她发间的因提瓦特,这一切都是我梦中描摹的模样。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荧。”我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神由疑惑转为惊喜——啊,这可真是难得的表情,而且是为了我。
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情不自禁将荧揽入怀中,双臂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身子。我是成年男子,身量本就很高,而娇小的荧甚至未及我的胸口,她可真小,我心道。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恶作剧的想法,我略略松开她,托着她的臀,像抱小孩一样将抱了起来,顿时温香软玉扑我满怀。
“喂——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抱着,荧显然有点害羞,但我却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可真真惹人疼。
她金色的发丝散落在我的脖颈,有些痒,但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是荧的味道。我不禁将脸埋进她柔软的前胸,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陪她走下去。
“荧,”我瓮声瓮气地说,“以后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你知道的,我是为你而来。”
揽着我脖子的手臂略微收紧了一下,我听到荧轻柔的声音响起:“夙雪,我答应你。”
刹那间,我心中的幸福感如满溢的水在我心中翻起层层浪潮。
这是荧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但我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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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画师:大和抚子181
文案:我
文案初遇荧那里是我的真实经历,一开始就是因为一张图开始好奇对荧的~
【all荧】不要因为旅行者是笨蛋就欺负她啊喂!
*“她本是阳光,你怎么舍得让她不明亮”
* 屑狐狸利用旅行者反而动心的一些火葬场
*第三人称 旅行者=荧=你
*艾尔海森/绫人/富人
*火葬场在彩蛋
———
*艾尔海森
“诶、那个人被教令院带走的话我们就拿不到神明罐装知识了啊——”派蒙叫嚷着。
“对。”
艾尔海森慢慢走过来,一边不着痕迹往披风里塞了塞旅行者正所说的神明罐装知识,一边冷静道“这次之后教令院肯定会把神明罐装知识严加保管。”
37℃的嘴居然可以说出如此冷漠的话语。
金发的旅行者肉眼可见的,就像被暴风雨一下淋个透心凉的甜甜...
*“她本是阳光,你怎么舍得让她不明亮”
* 屑狐狸利用旅行者反而动心的一些火葬场
*第三人称 旅行者=荧=你
*艾尔海森/绫人/富人
*火葬场在彩蛋
———
*艾尔海森
“诶、那个人被教令院带走的话我们就拿不到神明罐装知识了啊——”派蒙叫嚷着。
“对。”
艾尔海森慢慢走过来,一边不着痕迹往披风里塞了塞旅行者正所说的神明罐装知识,一边冷静道“这次之后教令院肯定会把神明罐装知识严加保管。”
37℃的嘴居然可以说出如此冷漠的话语。
金发的旅行者肉眼可见的,就像被暴风雨一下淋个透心凉的甜甜花,连呆毛都耷拉下去了。
“啊啊啊——”空中的白色漂浮灵狠狠跺脚“糟糕、太糟糕了!旅行者你不要伤心——”
“我们只不过是追查了半个多月——
跑腿一周——
花了一大笔摩拉住宿费——
从须弥城走了几千米赶过来———
然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嘛——”
“派蒙……”
金发的少女抬起头,望向拍着胸脯的漂浮灵,橙金色的眼睛真的好像快要落下太阳雨。
“啧、”
正打算拿着罐装知识离开的艾尔海森步子一顿。
…
艾尔海森之后也在不断追问自己、为什么当时留下来了。做出了这样拉低平均效率值毫无正向反馈利益的事——
明明当时直接离开会是最好的选择。
…总之肯定不会是因为当时觉得那个家伙快要哭了的神情还有一些可爱。
“艾尔海森、我们已经拿到你说的材料啦——”
当时艾尔海森经过短平快的深思熟虑后,告诉旅行者他有办法让旅行者潜入教令院拿到神明罐装知识——
但是要旅行者帮他找论文材料,等他写好论文得到教令院奖项颁奖仪式时就可以把带进去。
虽然当时脚步顿了下来没果决离开,但艾尔海森也完全不是什么无私助人的家伙,跟某个金发到处接委托的家伙不同——
于是。
居然真的会有人信啊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甚至在那位金发少女思考之后重重点头的时候认真想了下,要不把神明罐装知识的论文课题换成“从智力纬度对于人类物种多样性的研究假设”
简而言之。
…有点想研究下为什么真的会有这样的笨蛋——
笨蛋旅行者浑然不觉,反而在沮丧一会后又拍着胸脯道“我最擅长跑腿了——!”
然后熟练地开始帮忙跑腿。
收集材料、
街头调研、
运送引用文章、
生火做饭…
对不起最后一个叉掉。
艾尔海森不得不承认金发的旅行者的确很适合跑腿,效率很高,她说的擅长居然一点也没打水分。
只是她和她白色的漂浮灵有些太吵闹了。每次带着东西回来都是两个人吵吵闹闹的。
须弥知论派钻研学术往往习惯了安静寂然的环境。在旅行者第一次吵吵闹闹回来时,艾尔海森明显皱了皱眉,唇抿成冷硬的弧度。
只是到后来他居然慢慢习惯了那两个家伙的吵吵嚷嚷。
习惯了一抬头便是从窗洒入的金色阳光,
和金色阳光里,看见他便笑容明媚望过来的金色少女。
…
“居然真的找到了吗…”
覃兽肚子里的香辛果。
提出这个要求时艾尔海森都觉得有些苛刻。只是那个金发少女不知为何露出了微妙的神情,然后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够拿到。
“艾尔海森,我们回来啦——!”
白色漂浮灵首先飞入门吵吵嚷嚷喊道。
金发少女笑着跟在后面,看见他笑容好像又扩大了几分。
…好傻。
艾尔海森不知为何不自然地目光移开了些,然后———
仿佛为了印证他“好傻”的心声,金发少女过门槛时被门槛绊倒直直面朝地摔下——
艾尔海森:??!!
这个笨蛋!
身体比想法更诚实已经冲过去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少女。
“你是三岁小孩吗?回来这么多次了不知道这里有门槛吗?”
其实每次回来都找不到路,从各个角度翻墙进入旅舍的旅行者:……
不知道为什么在艾尔海森这种看傻子的目光下更不好意思讲自己是第一次走正门了…。
“谢、谢谢…”
旅行者挠了挠头从艾尔海森身上起来。
而艾尔海森却不知为何还站在原地。刚刚抱住旅行者的手指不自觉互相摩挲着。
这家伙难道还要骂我吗——
旅行者脸上是小孩犯错后有些紧张又不好意思的事情。
而艾尔海森直直盯着旅行者,眼神有些失焦。
在凝滞又升温的气氛中,只有一个人的胸腔不断鼓噪起来。艾尔海森通过虚空终端清晰听到自己心跳有力的声音。
许久艾尔海森才偏移开了目光,
心率好像加快了,难道是什么心脏疾病的前兆吗?
…
旅行者最近明显有些焦躁。
这是很明显的事。
她在给艾尔海森辅助实验时不小心让滚烫的溶液烫到手上,在去捕捉实验用的覃兽时把自己搞得满身是伤灰溜溜的回来。
那双曾经灼烫又明亮的橙金色眼睛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情绪,艾尔海森眼睁睁看着她的金眸有如曾经温暖明亮但又逐渐熄灭的火堆。
笨蛋的情绪很好懂。
那家伙现在就像一只被大雨逼到屋檐下焦躁又失落的小狗。
“真的没有其他拿到神明罐装知识的办法了吗?”
终于,旅行者忍不住了,她还记得自己答应了迪娜泽黛去参加花神诞祭,而现在时间已将近——
这是艾尔海森预料之中的问题。
他紧紧盯着少女,手指不自觉摩挲,喉头干涩地上下滚动。
如果告诉她其实神明罐装知识就在他手里,她肯定会拿到想要的信息后马上离开吧——
现在在去思考为什么不想让旅行者离开已经是很愚蠢的事情了。
因为一切都十分明显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随着话音落下,艾尔海森微微垂目,避开了少女骤然低落的目光。
答案便是他并没有患上任何心脏疾病——
只是心动而已。
———
*神里绫人
“旅行者,这便麻烦你了。”
神里屋敷,晴光从格窗里射入映照在神里绫人面前的棋盘上。
入乡随俗跪坐在神里绫人对面蒲团上的旅行者起身,“好的,交给我吧!”
已经习惯接下各种委托的旅行者将手放于左胸,如往常露出笑来,橙金色的眼在她起身的一瞬间落入晴光,竟一瞬有如初阳绽光。
神里绫人仰头怔了怔,旋即又露出温和优雅的笑“麻烦你了——”
旅行者走后。托马从屏风后走出。
“关于神之心搜查令,这样重要的事情便交给旅行者一个人吗?”
神里绫人正挽袖执子落棋,低眉笑了笑。“身为将军幕下的你我都是这棋盘上的子。要破局,自然只能依靠局外人了。”
托马微微沉默了一会。
“只是这样危险的事情,都委任于一位异乡的少女——”
神里绫人听出了托马的担心,抬首弯眼“那可是【传说中的旅行者】啊——”
托马看着自己家主笑眼盈盈如往常一样运筹帷幄的模样,不知怎的喉头梗住 好一会才道“也是…”
…
旅行者一开始还是神气满满地去调查神之眼,只是从拜访神之眼被夺走的人开始,旅行者就开始有些变了。
在旅行者拜访手岛后,从绀田村到神里屋敷,旅行者的脑海里都一直回放着那位等待半生武士的话——
【伤心吗?我不知道,只是一想到有天她回来会发现我不记得她了,想到这,我倒有点伤心…】
那天之后旅行者沉默了很久,尽管派蒙在旁边一直逗弄着少女,少女也只能抬头扯出个淡淡的笑容。
或许旅途中不得不有着许多这样的经历。而独行的旅行者在许多时候也无法与派蒙相互这些情绪,一些东西默默在角落沉淀着。
某天托马又踟蹰着“家主大人,要不我与旅行者一道——”
绫人笑着打断“你忘了外面在搜查神之眼吗?”
他摩挲着棋子,垂目注视着棋子上变幻的日光。
“神里家仍然是将军幕下最忠诚的家族。此时的轻举妄动都可能将神里家陷入困境,而且在御三家动荡之际,九条家始终虎视眈眈,此时并不是个好时机…我们是最不能出手的人…”
“如果旅行者有需要的话可以让我部下的忍者去协助——”
“不只是这样的,家主大人。”
托马一反常态地打断神里绫人,面上仍然是平静的,陈述着什么的神情。
“您知道的。一个人面对这些,不仅是武力上的——甚至也不只是脑力上的。更多还有灵魂和情感上的磨损。”
“把拯救一个国家这样沉重的责任去交给一位异乡的少女、让她去见证她本不会看到的悲惨景象——最后让她承担这些,甚至在事发后时时把责任归咎于自身,这——”
“不用说了,托马。”
神里绫人骤然起身。
托马僵了僵。
神里绫人微微一笑缓和了僵硬的气氛。说出的话却并不是这样温和。
“只是、对于神里屋敷,对于稻妻。”
“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棋子在神里绫人离开时轻轻丢落在棋盘上。
…………
“旅途中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神里屋敷,旅行者完成阶段任务又来拜访神里绫人时,他笑着问道。
少女抬头笑起来时只是微微抿起嘴角的弧度。
“只是又遇见了很多事而已。”
灿烂的太阳花正在被阴雨洇湿。
———
*富人
“喂——旅行者,你知道吗,最近璃月来了位大商人呢!他发布了个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摩拉的委托——!!”
金发少女看着激动的派蒙笑了笑。
“是派蒙想要那么——多的摩拉吧。”
这样说着,旅行者却还是和派蒙一起找到了那位传说中委托有好多好多摩拉的人。
在璃月很少见的穿着毛领风衣的俊美青年。黑色的长发带卷垂落胸前。眼镜下笑眯眯的眼倒看着很亲切。
但是怎么说…
旅行者偷偷附耳派蒙“这真的不是白术先生的兄弟吗?”
…
那位自称潘塔罗涅的至冬商人是很温和的人——派蒙说。
在随手一个委托便一万摩拉的诱惑下让派蒙现在给潘塔罗涅提鞋或许都会冲上去。更别提说一两句好话了。
旅行者最开始以为会是怎样艰难的委托才设置这样离谱的佣金。
后来发现,怎么说,对比过往跋山涉水两个国家送信、在重重危机的深渊找东西、探索一重又一重的遗迹,感觉还蛮轻松的。
开始旅行者和派蒙还怀揣着对于大主顾的小心翼翼。
到后面回来后已经变得逐渐张牙舞爪“潘塔罗涅大人,我们回来啦——”
带着遗迹守卫核心回来的旅行者刚刚放下战利品便双手合十熟练地祈求道“下次委托可以再加钱吗——”
一边恳求一边有一只眼偷偷在合十的手掌后睁开偷瞄。
潘塔罗涅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女态度逐渐的转变。
她真是少见的家伙。
像金灿灿的阳光被装在透明的瓶子里,每一次摇晃动荡都让人看得这样清楚。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情感,潘塔罗涅低低笑了笑。“可以哦,只是下次的委托会更难一些了?”
“leave it to me!”
旅行者早知道这位富人的“难度”是什么程度了。于是拍了拍胸口,像一直神气的小猫。
潘塔罗涅摸了摸嘴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笑容满面,顿了顿,
“还没离开是还有什么事吗?”
“派蒙、”
“这明明是旅行者提出来的吧!快上呀。”
最后两个家伙推推嚷嚷还是旅行者被推到了潘塔罗涅面前,拿出“…咳嗯…听说今天是至冬的节日——”
“虽然只是委托关系…但是还是很感谢潘塔罗涅大人的照顾啦——”
少女捧手送上的至冬国的特产,看起来是很用心准备的,毕竟在璃月卖至冬特产的商家并不多,更别谈旅行者找的是不易保存的时鲜。
潘塔罗涅微微怔了怔。看到少女小心翼翼抬眼望过来的模样又忍不住恢复笑容。
他接过了少女的礼物,在旅行者紧张的神情中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我很高兴。”
然后在少女表情舒缓的一瞬间轻轻笑道“不过——”
在少女骤然又明显紧张的神情中,他笑眯着眼刻意缓缓道,
“其实我是璃月人哦。”
……
如果说只是为了钓鱼的话,鱼线牵了这么久,饵料也丢了这样多,鱼儿也如预期一样毫无防备地咬钩很久了。
按理说是时候收线了。
但不知为何潘塔罗涅始终保持着沉默,仿佛他并没有将旅行者骗入局中一般。
直到———
“潘塔罗涅大人,多托雷大人听说旅行者在您这儿,他说希望您能把她带过去——他最近有些小实验。”
富人正动了动唇,那下属却接着道“这也是女皇大人允准的。”
“…好啊。”
青年眼镜的眼如往常眯成月牙一样的笑弧,他轻轻笑着,让人看不透。
璃月码头。
潘塔罗涅微笑着看着一头有如金色阳光的少女在船甲板上,看到她还和那白色漂浮灵一起同他笑容灿烂的挥手。
富人抿起一个淡淡的笑。
便看着灿烂的少女即将驶往终年阴雪的至冬。
—————
*写这篇的缘由就是过海哥剧情的时候…海哥、!那么明显地藏起了神明罐装知识…!这不明目张胆欺负傻子吗!!(bushi
*后续在彩蛋
【原神乙女】当他忙完想起你时,你已经死了
⭐含散兵,博士/多托雷,富人/潘塔罗涅。
⭐隐藏结局是终于想起你了,一些死了才要爱。正文2900+,隐藏2900+
⭐我满脑子都是烂梗,我爱烂梗,有私设。
⭐以上。
散兵
雷电将军其实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捏了许多人偶,只是在赋予他们意识之前,...
⭐含散兵,博士/多托雷,富人/潘塔罗涅。
⭐隐藏结局是终于想起你了,一些死了才要爱。正文2900+,隐藏2900+
⭐我满脑子都是烂梗,我爱烂梗,有私设。
⭐以上。
散兵
雷电将军其实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捏了许多人偶,只是在赋予他们意识之前,就将他们收了起来。
至少,她认为自己要捏个能看过眼的。
你作为那些废弃人偶中的一个,在国崩诞生那日,莫名有了自己的意识。
将军没有摧毁你的意识,而是将你和国崩一起丢出了家门,开始潜心制造下一个人偶。
你对自己被丢弃的事情并不在意,毕竟你只是个残次品,可国崩——与你一同被丢出来的人偶明明无比完美,连相貌都美丽至极。
在荒芜的平原上,你只靠端详他的容颜,便可以收获满满的乐趣。
一开始的国崩是很沉默的,像是被封印了部分意志和能量,直到一些奇怪的人解除了他的封印,将他变成了你无比陌生的模样。
你看着他眼里清晰可见的戏谑和讽刺,忐忑而不知所措。索性他还记得你,将你一同带回了至冬国。
他变成了散兵。
你偶尔能从散兵身上看到国崩的影子,可他们明明是一个人,只是性格大变而已。
散兵和国崩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有明确的目标和庞大的野心,而国崩,只是个和你一起浑浑噩噩流浪的可怜人偶。
渐渐地,展示出能力的散兵成为了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距离他的梦想更近了一步,也距离你更远了一步。
他开始忙得满大陆跑,与你许久也见不上一面。
你感到有些伤心,这很奇怪,毕竟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抛弃了。
后来,他去了须弥,即将成为一位神明。你打心底为他感到高兴,也期待着见到他成神的样子。
你或许会是他最虔诚的信徒,永远信仰着他。
可他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就此留在了须弥,变成了一个流浪者。
你听说,他加入了阻止他成神的一位旅者的队伍。
心甘情愿吗?你不知道。
或许是失忆了吧,不然以他的骄傲,怎么会承认自己是被丢出来的流浪狗一样的人。
连你,都不愿意这样称呼自己。
为了寻求真相,你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去须弥,但在出门之前,愚人众的标准小队拦住了你,并以叛徒的名义将你抓进了地牢。
叛徒。
你坐在暗无天日的地牢角落里,抱着屈起的膝盖,想着散兵会不会回来救你,告诉他们你不是叛徒,他也不是。
但他没有来,他貌似已经有了新的归处,哪怕自称流浪者,也不用再流浪。
而你,被禁锢在小小的一方世界直到死,也不用再流浪。
临死之前,你看着爬满蜘蛛网的天花板,竟然感到一丝庆幸——真好,我们……都有归处了。
博士
你是在一片绿色溶液包裹中诞生的,睁开眼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戴着半脸面具的青发男子。
他嘴角微微上翘,发梢微卷,气质自信而从容。
仿佛雏鸟般,你下意识对他产生了亲近感。
“唔,14号实验品,成功。”博士托着下巴端详了你一会儿,宣告了结果。
你眨了眨眼睛,奇异地能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紧接着,实验舱中的溶液被抽干,玻璃罩打开,你来到了外面的世界,触碰到了博士的衣角。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温度是温凉的,但亲近感是满溢的,几乎将你托起来飘在半空中。
“14号,别闹。”
他略微偏头看过来,你望不见他的眼睛,只能听到平缓而磁性的嗓音。
你点了点头,继续拽着他的衣角不放。
他半张的嘴半晌发不出声音,最终只能默默闭上,任由你拽着他的衣角跟着他到处走。
这个地方的路很绕,走廊两边有大大小小的房间,有透明的也有不透明的,你被分到了一间透明的房间,全天24小时都有人观察记录情况。
你很不开心,你讨厌外面的陌生人,想要博士待在这里。
于是你砸了屋子里能砸的所有东西,终于吸引来博士,只可惜引来的不是他的关心,而是批评。
他掐着你的脖子,在你喘不上气时一遍一遍地和你讲这里的规矩,然后让你复述,错一个字就掐一次。
窒息感导致你无意识地挣扎起来,不小心打掉他的面具,蓦然对上了一双冷然的红眸。
“你想死吗?”他淡淡地问你。
面具摔在地上,弹到一边,你艰难地摇了摇头,眼底浮现出生理性的泪水。
“下次再乱来,我会杀了你。”
他语气之平静,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菜。你不寒而栗地点了点头,才被放回了房间,不敢再乱来。
这次过后,博士再没有来看过你。
玻璃外的陌生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最后,连陌生人也不来了。
六个月过去,偶然路过的陌生人看见你,轻咦了一声,然后哒哒哒地跑走,拉来了另一个陌生人。
“你看这个日期,超过半年没有提供任何价值了,是不是该销毁了?”
“是啊,可是博士最近在须弥忙事情,原本在国内的切片不知道哪去了,要等他回来再销毁吗?”
“不用吧,实验室手册上说时间到了我们可以自行销毁。”
“哦哦……”
他们三言两语的决定了你的生死,哪怕在被推入火化炉之前,你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和那些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你和他们都是人,为什么他们能随便决定你的生死,甚至不用问过博士。
哦,也许博士也不在意你的死活吧。
可你……明明很听话,明明再也没有乱来过。
富人
有钱能买来许多东西,包括人,包括你。
你曾经也是富家子弟,坐在拍卖场最豪华的包厢里对着笼子中的拍品指指点点,而如今,你成了被指点的笼中金雀。
坦白说,这种感觉并不好。
身在台上,你能看清楚所有台下之人的丑恶嘴脸,看清他们那副故作上流的扭捏姿态,看清他们眼底的污秽。
这让你很不舒服,很不想落在这些人手中。
幸运的是,买下你的是包厢中的“大人物”,愚人众第九执行官——富人。
他是至冬国最有名的银行家,总是笑眯眯的,身上披着华贵的毛绒裘衣,看起来温和有礼。
“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他看着你,不像是在看一个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拍卖品,而是像是在看着一个初次见面的贵族小姐。
你本可以轻松应付这样的场面,可身上的衣服不断提醒你,你早就不是曾经的富家小姐了。
“潘塔罗涅大人……”你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您为什么拍下我?”
银行家无利不起早,你猜想大约是你家族残余的东西令他感兴趣,他才会拍下你。
“实在是小姐太过精致美丽,让人不忍。”他含着笑意的嗓音缓慢悠扬,语调温柔,“好的人偶,该摆在橱窗中,而非放在谁都能碰的地方。”
他这番话明明是在夸你,你却感到一阵耻辱和恐惧,不敢去想他没有拍下你,你今天该是怎样的结局。
短暂的交谈后,潘塔罗涅邀请你坐下,一同参加接下来的拍卖会。
见到适合女性的拍品时,他会询问你的意见,然后买下那些你予以赞赏的饰品。
等到拍卖会结束,富人依然保持着一开始的笑容弧度,没有一丝变化:“小姐的眼光和学识真令我感到钦佩。”
在这样狼狈的时刻,你得到这般大人物的赞赏,不禁心神荡漾。
不过他并没有与你多聊,很快便让仆从先送你回去。
之后的拍卖会,他大多都会邀请你一同前往,帮他挑选送给各界人士的饰品。每一次,他都会从不同的角度夸奖你,让你感到自己还是有价值的,并不是离了家族的镀金便一无是处的废物。
可后来的一场拍卖会上,他看中了另一个曾是拍卖师的拍品,拍下后再没有来找过你。
你没有妄自菲薄,而是一直努力学习相关知识,想等到他再来找你时,你能给出更好的建议。
可比他来得早的,是一个打扮精致的拍卖师,她笑容面满地向你炫耀潘塔罗涅对她的喜爱和赞赏,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哎呀,不能在外面太久,不然会影响到宝宝的。”
你本来对她前面那番话没什么感觉,听到这一句,突然呼吸一滞。
密密麻麻的刺痛遍布心脏,你想起在无数人觊觎的目光下救下你、认同你价值的富人先生,想到他的笑容和温柔的嗓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很快,你又逼迫自己面对这样残忍的现实。
……原来,他有喜欢的人啊。
你勉强地朝着拍卖师笑了笑:“恭喜。”
她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你没来得及询问,后脑就是一痛,眼前立马黑了下去。失去意识前,你听见了她冷漠的声音。
“这个不能留,她会威胁我的地位……”
【原神乙女】当他有意扔下你一个人时,你意外死去。
⭐又名“无法弥补的遗憾”。
⭐很烂俗的梗,和冬冬讨论出来的,我俩都是烂梗人。ooc我的,正文3300+,反虐3200+。
⭐设定是恋爱中,包含角色钟离,神里绫人,迪卢克。
钟离
繁华热闹的璃月城中,钟离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轻叹了口气。
“你先在附近逛逛冷静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又名“无法弥补的遗憾”。
⭐很烂俗的梗,和冬冬讨论出来的,我俩都是烂梗人。ooc我的,正文3300+,反虐3200+。
⭐设定是恋爱中,包含角色钟离,神里绫人,迪卢克。
钟离
繁华热闹的璃月城中,钟离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轻叹了口气。
“你先在附近逛逛冷静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他面色如常般平静地开口,仿佛岩石一般,永远不会有变化。
与之对比,你的脸颊红得明显,眼底浮现出血丝,整个人脸上呈现出一种愤怒过后的委屈表情,双手死死地捏紧身前的裙摆。
他脚步微顿,片刻后还是转过了身,只留给你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正午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和轮廓,只一瞬间,你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温热的感觉滑过脸颊,你看了一眼旁边赌石的摊位,想起钟离眉头微皱着批评你的模样。
你只是心血来潮问他能不能通过岩元素共鸣感知到哪颗石头更值钱,他就严肃地告诉你不能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你没想要用的,只是好奇想问问而已。
他这样不管不顾地误会你,让你心情很不好,赌气地想着干脆让他的误会成真。
于是在他注视着沿途风景的刹那,你买了一次赌石的机会,试着使用了岩元素的共鸣特性,找到了最亮的那块石头。
但你没有拿。确定这件事的可行性后,你气消了大半,将手伸向了左边最为暗淡的石头。
这时,一直包裹在黑色手套里的手抓了过来,阻止了你的动作。
“这是违背契约的卑劣做法,我告诉过你的。”
或许是因为第二次警告,钟离的语气比起上次要强硬了几分,显得分外无情。
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地将视线移到手上,他的视线随之跟着移动,顺着你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光芒暗淡的石头。
钟离脸色微白。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你抽出手腕,握着手指尖垂下头,有些排斥他的触碰。
“……抱歉,只是这样很难不让人多想。我并非怪罪于你,只想让你稍微意识到我这样做的原因,并非不信任你。”
“你确定不是不信任我吗?”你自嘲地笑了一声,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理解他包容他。
被人误会的感觉很讨厌,尤其是在被恋人误会时。
除非想象也有罪,否则,你还是会感到别扭,一种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被人凶的别扭感。
说出这句话的你像是竖起了浑身刺的小刺猬,钟离察觉到不对,随之提出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反正这是人来人往的璃月城,反正时间是一天的中午,反正你很快就可以恢复理智……
那么多的反正聚在一起,让钟离最终做出了离开的选择,他会在家里等你,你知道的。
但你死在了突如其来的袭击里,为了保护一个小孩被刺了十三刀,才结束掉所有痛苦。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你不知道钟离会不会来找你,你只知道,你们应该没办法和好了。
神里绫人
今天是神里绫人的生日。
你为他精心准备了一场生日派对,提前定做好了今天要穿的偏正式的服装,还在派对房间里堆放了许多亲手包装好的礼物。
每一样礼物都有独特的意义,你知道他作为神里家家主的诞辰有着特殊意义,一般都会举办正式的生日派对,接受许多人的祝福。
他或许收过许多来自合作伙伴、长辈、被他帮助过的人的礼物,但应该还没有收到过来自恋人的。
嗯,毕竟你们是彼此的初恋嘛。
白天。
你陪他出席了高朋满座的正式宴会,从天没亮一直忙碌到月挂树梢,天色暗沉,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你强打起精神走到书房,看见神里绫人在微亮的烛光下翻看名册,时不时在纸上写些什么。
纸张翻动的声音细微而清晰,他笼罩在烛火中的柔和眉眼微抬,问你过来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
在光线暗沉的书房内,你略有些紧张地将双手背在身后,摩挲着手指。
“……有什么事说吧。”神里绫人过了两秒才出声回到,说完重新低下头,处理起事务。
“我……”
惊喜说出来就不算惊喜了。
你犹豫着,摩挲的手指绞在一起。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就明天再谈。”他没有询问你的意见,有些强硬的中断了当下的对话。
面对他明显有些不耐的情绪,你心底的期盼渐渐熄灭,不止作何是好。
在你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每样礼物都静静地等在深夜里,等不来打开它们的人。
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默默走出去带上了书房门。
没关系的,他只是今天太累了。
你这样告诉自己,想要等到第二天再将礼物给他,尽管迟到的生日礼物某种意义上已经不算生日礼物。
但第二天,神里绫人还是很忙,依然没有精力在意你的惊喜和你小心翼翼的期盼和试探。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装在礼物盒里你亲手做的小蛋糕已经发霉坏掉,你闻到明显的奇怪味道,默默走上前,扔掉了这个精致的礼盒。
回到房间,你望着高高堆起的礼物堆,不想去思考这些生日礼物已经迟到了多久。
大概永远都送不出去了吧。
你自暴自弃地想着,干脆捡起脚边的礼花筒,拽着绳子拉开。
“砰”地一声,彩纸喷涌而出,从头顶缓缓落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离开派对房间后,你有些晃神地走在回到神里府邸的路上,不小心被路边一辆车撞到,卷到了车底。
骨头噼里啪啦地被碾碎,你很快就疼得失去意识,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看来他收不到你的生日礼物了”。
现在收不到,以后也不会再收到。
迪卢克
交往了大半年,你察觉到迪卢克似乎有什么秘密,基本上每天午夜都不见人影。
侧面调查几次无果之后,你在晚上来到晨曦酒庄,敲开了大门。
前来开门的是迪卢克,他衣服的领口微微有些松垮,解开了一颗扣子,神色冷淡。
见到是你,他侧开身体,让出空间让你先进来。
“什么事?”
迪卢克沉声问道,一边单手扣上了最上方的纽扣,整理好衣领。
“今天听说会下雷阵雨,我害怕,所以……”你咬着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对描述中的雷阵雨有着心理阴影。
迪卢克神色未变,依旧目光淡淡地望着你,几乎让你以为他看穿了你那经不起推敲的演技。
但很快,他就伸手将你搂进了怀里,坚实的胸膛安全感十足。
“别怕,你今晚就睡在晨曦酒庄,和女仆长待在一起。”
他嗓音低沉而舒缓,听上去十分柔和,内容却表达出与之截然相反的直白意思——他今晚不会陪你。
“为什么?你不能陪着我吗?”你问他。
迪卢克沉默了几秒,低声应到:“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你乖乖呆在这里,好吗?”
他抚摸着你的发丝,从头顶摸到发尾,然后低下头亲了亲你的额头。
“哪怕我怕的要死,你也不会留下来吗?”
“……”
你触碰到他的沉默,那是种无言的拒绝。你深深吸了口气,忍住心底泛起的酸涩,问:“那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吗?”
回答你的又是沉默。
空旷的酒庄大厅内只有你们两人,没有人开口,无声的隔阂悄然蔓延,你感到一阵无力,再看迪卢克时,恍惚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他。
他不愿意陪着你,也不愿意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他的恋人,你认为自己至少有知情权,哪怕只是一句哄骗般的解释也好,现在这样的沉默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能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的原因吗?”你抱着一种不错杀一个好人的心态追问道。
迪卢克想了想,简洁地回答了一句:
“私人事情。”
这个答案堵住你所有开口的欲望,你感觉他就差说一句“无可奉告”然后转身离去,根本没有想和你交谈的半点欲望。
他都这样了,你还能说什么呢?
说“一路顺风”?
你略有些讽刺地想着。
“早点休息,我先去忙了。”
半天没人说话,迪卢克主动开口,手指摩挲起衣服最上方的纽扣表面,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你。
他的意思是让你回避。
回避,哈……
你还没和他追究上一个问题,他现在就要你回避,要你赶紧去休息不要打扰他。
心理活动无比复杂的你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敲响了女仆长的房门。
等迪卢克离开,你假借去洗手间的理由溜出了晨曦酒庄,在细细的雨雾中找寻着迪卢克的身影。
你没有完全骗他,今天的确有一场雷阵雨,只是你并不害怕。
跟了一小会儿,你意识到他正在前往的方向是蒙德,于是停止了跟踪。
知晓目的地会让事情变得好办,你完全可以绕另一条近路去往蒙德,只是这条路相比迪卢克走的这条地形更复杂一些。
细细的雨丝慢慢拉长变大,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脸上,你蹲在满是灌木和树枝的树林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里离蒙德和晨曦酒庄的距离几乎一样,在你犹豫往前还是后退的几秒内,雨水已经彻底浸透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往前。
这是迪卢克的选择,也是你的。
只是你没他那么有先见之明,也没有他那么谨慎,才会在模糊不清的大雨中不小心跌落山崖,摔在一块凸起的尖锐石头上。
后脑勺一阵剧痛,你的眼前满是鲜血,身体在大雨中不断变冷。
雷声嗡鸣,闪电照出你惨白的脸色,随之照出你闭上的眼睛。
……早知道,你就不跟着他出来,不寻求真相,不再患得患失地坚持着这段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