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忧(一)
s/p预警 私设如山 勿上升蒸煮 都是假的 不喜勿喷
张远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在这种场合能遇见陈楚生。
这是圈里人的聚会,资源、金钱和肉体的交换默契地被隐匿在觥筹交错中。
陈楚生比他想象的淡定,遇见多年未见的好友只微微睁大眼睛道一声好久不见,之后迅速回归平静,面上不见一丝涟漪。
却在张远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好在多年的应酬之下,假笑、碰杯、祝酒词已经锻炼成了肌肉记忆,思绪随着愈发朦胧的故人脸庞,飞到了张扬恣意的少年时光。
那时候,大家都是初出茅庐满腔热血勇闯娱乐圈的热血笨蛋,同吃同住在同一屋檐......
s/p预警 私设如山 勿上升蒸煮 都是假的 不喜勿喷
张远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在这种场合能遇见陈楚生。
这是圈里人的聚会,资源、金钱和肉体的交换默契地被隐匿在觥筹交错中。
陈楚生比他想象的淡定,遇见多年未见的好友只微微睁大眼睛道一声好久不见,之后迅速回归平静,面上不见一丝涟漪。
却在张远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好在多年的应酬之下,假笑、碰杯、祝酒词已经锻炼成了肌肉记忆,思绪随着愈发朦胧的故人脸庞,飞到了张扬恣意的少年时光。
那时候,大家都是初出茅庐满腔热血勇闯娱乐圈的热血笨蛋,同吃同住在同一屋檐下,同哭同笑在晋级淘汰中。几人凑在一起会在深夜的KTV鬼吼鬼叫,又会在酒后的餐桌旁嬉笑打闹。不管名次高低,各人的心里一致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总觉得大家以后一定前途无量、星途璀璨。
不像现在,半只脚踏入中年的人在酒桌上油滑可憎,奥美拉唑寻常得像是饭后糖豆,为了名利金钱妥协了原则和底线,进一步出卖了肉体和灵魂。
酒精麻醉了人的认知,使张远跟着陈楚生进了房间的事后都没察觉出荒唐。直道接收到去衣的指令后,羞耻和尴尬才后知后觉地占领了大脑。
可陈楚生似乎是天生具有一种使人愿意服从的能力。在拒绝他的理智到来之前,张远的身体已经顺应服从的本能和习惯把裤子连同内裤褪至膝弯,趴在床沿垫的枕头上了。
板子落在身后时,疼痛使得被酒精浸透的大脑清醒了一半。张远这才咂摸出此时情境的荒谬与诡异。
节目结束后,热度如潮水一般褪去,台下撕心裂肺喊着爱的人往往无情的可怕,热度一过转头又对着更时髦更帅气的新人声嘶力竭。
论名次他不算靠前,论长相他不够漂亮,论歌喉他并不是天赋异禀无可替代,然而沉醉过鲜花掌声、金钱名利的人又不甘平庸地转行继续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结婚生子,于是只是奔波在各种糊综糊剧之间,大活没有碎活不断地籍籍无名着。
乏善可陈的生活在父亲病倒的那一刻轰然倒塌。
之前虽说在圈内算不出名的穷艺人,但算起来进项好赖比上班还要丰厚些,家里虽称不上富裕但也不拮据,看他瘦得累得惹人心疼甚至还变着法的贴补他。
他年纪轻难免轻狂些,也没有什么勤俭持家的意识,花销称不上奢侈,但也大手大脚蛮不在乎,乱七八糟的手办球鞋化妆品说买就买,再加上各种美容美白项目和避不开的人情往来,到紧要时候存款竟称得上捉襟见肘。
可肾上的毛病仿佛是个无底洞,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出去,甚至还没装修好的新房都转手了,仍然填补不平。
娱乐圈是最能见识人情冷暖的,真到了困难的时候,原先勾肩搭背谈天说地的朋友转眼就捂着鼻子退出了千里之外。余下的真心待他的人也各有各的难处,房贷车贷奶粉压在肩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尽力而为也足够使央求者感激不尽。
可还是不够。
于是肉体和灵魂一并待价而沽。
好处是尺度大、耐屮和便宜。
坏处是性别男和瘦得硌人。
席上谁给的最多,罢席后跟谁走是大家默认的共识。
任谁也想不到,这次是陈楚生。
【楚远】小朋友
*纯属杜撰,与正主无关
张远回家的时候,陈楚生正盘腿坐在沙发前的矮桌上做手工。
“回来了?”他这么和张远打招呼,带一点南方的口音。张远所有的朋友里,好像只有陈楚生这个大哥说话带这种奇特的语调。
毕竟他的家乡在海南。海南,一个与大陆分隔的,很远很远的地方。
“对呀,我回来啦。”
幼稚地想要和大哥的口音协调一致,他故意压扁了嗓音怪声怪气地说话。戴着鸭舌帽的陈楚生转头看向他,笑了笑。
张远刚下通告,摘下口罩后的脸还带着妆,连美瞳都没来得及卸。他踩掉鞋子,扔了背包到沙发上,正想去卫生间洗澡,走了两步,却又折返。
太累了。
“楚生,你在干嘛啊?”他也坐到了矮桌旁边,只是姿态不......
*纯属杜撰,与正主无关
张远回家的时候,陈楚生正盘腿坐在沙发前的矮桌上做手工。
“回来了?”他这么和张远打招呼,带一点南方的口音。张远所有的朋友里,好像只有陈楚生这个大哥说话带这种奇特的语调。
毕竟他的家乡在海南。海南,一个与大陆分隔的,很远很远的地方。
“对呀,我回来啦。”
幼稚地想要和大哥的口音协调一致,他故意压扁了嗓音怪声怪气地说话。戴着鸭舌帽的陈楚生转头看向他,笑了笑。
张远刚下通告,摘下口罩后的脸还带着妆,连美瞳都没来得及卸。他踩掉鞋子,扔了背包到沙发上,正想去卫生间洗澡,走了两步,却又折返。
太累了。
“楚生,你在干嘛啊?”他也坐到了矮桌旁边,只是姿态不佳,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
“哎,”大哥微微苦笑,“做小朋友的家庭作业。”
矮桌上摆着许多东西。剪刀、尺子、胶带、鲜艳的折纸和矿泉水瓶。
张远拿起桌上的一张湖蓝色的折纸,心里觉得很漂亮,嘴上却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
“是要做什么东西?”
“就是废物利用……”楚生用指腹压着折纸,另一只手仔细地涂上胶水,才说,“用不要的矿泉水瓶做一只小飞机,最后的成品差不多是这样。”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后向张远展示一张照片。那是一架以鲜红与湖蓝为配色的小飞机,像模像样的,机翼上还贴着装饰用的五角星。
“不错嘛,挺可爱的。”
“嗯,我还想……加一点东西。”
桌上不够放,陈楚生把另外的一些材料堆到了地上。那是亮闪闪的彩带和一瓶纸折的小星星。
“我想最后把星星粘在彩带末端,再把彩带挂在机翼上,这样小朋友举着飞机飞的时候,星星就会在后面飘……唔,我也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毕竟只是一个构想,可行性存疑,楚生不是很有自信地笑了一下。
“怎么不可以!太可以了!”张远大声道,他刻意睁大眼睛做出夸张的表情,可爱的表情,“这个想法好棒,好浪漫,小朋友一定会是班里的第一名。”
他心里觉得羡慕。
陈楚生被他逗得直笑,眼下的皱纹都深了。
他们有一阵子没说话。
张远原本靠着沙发,不知何时趴在了矮桌上。他在五彩斑斓的折纸、彩带和星星的间隙中找了一处狭小的位置,小心地趴下,眨着眼睛愣愣地看大哥做手工。
“远远,你不去休息吗?”
陈楚生间或问他一句。
张远脸蛋蹭着桌面,迟钝地摇了摇头:“太累了。我坐会儿再去。”他的声音闷在嘴里,软糕一般黏糊。
想有一个小朋友,是张远长久以来的愿望。他喜欢小孩子。
他好像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憧憬家庭的温暖。看生哥给小朋友做手工,他觉得羡慕,他也有满腔的爱意可以给一个小宝贝。
可是,他又好像,想做那个小宝贝。
他想做那个小朋友。
“远远,你真的不去休息吗?”楚生又问。
“怎么,想赶我走啊?”张远撅着嘴,佯怒地蹭着桌面撇过脸去。
“当然不是。”
大多时候,陈楚生都没有伶牙俐齿到足以接住别人的撒娇。他只是有点担心张远。
“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和我说。”
说着话时,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剪刀剪开折纸的声音,手指在纸面上摩挲的声音,非常细碎又温柔地,落入撇过脸的张远耳里,活像一种折磨人的ASMR。
“眼睛好涩。”
“嗯?”
“眼睛好涩,美瞳戴太久了。”
他终于直起身,让陈楚生看他留有红印的脸,和微微发红的眼睛。楚生有些吃惊:“痛吗?那还是赶紧先去摘了吧。”
张远喜欢戴各种新奇的饰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陈楚生不知道他是自己喜欢戴,还是这只是他作为一个偶像明星的职业素养……总而言之,在楚生眼里,他像一只到处找来斑斓羽毛修饰自己的小鸟。
橘红的、浅金的、明蓝的、粉白的。银饰、珍珠、戒指、耳针。
陈楚生不懂这些。
张远还是摇头:“待会儿再去。”
他就是不走。
“我帮你忙吧。”他说。
张远也带过小孩。亲戚家的小孩都和他关系好,以前也上过带孩子的节目,做手工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陌生的事。
他负责把星星粘到彩带上,制作一颗颗流星。
在跑完通告后的深夜里,不吃宵夜,不喝酒,也不睡觉,却和楚生哥一起蹲在小矮桌前做小朋友的手工作业。客厅的落地灯暖色的灯光下,折纸相互摩擦出沙沙的响声。张远心里平静得不可思议。他突然无厘头地想到,此时此刻的情景好像是一个值得在兄弟聚会时拿出来讲的谈资笑料。
他为此笑了。
“笑什么?”陈楚生敏锐地注意到,眉眼弯弯地瞅他。
“嘿嘿。”张远讨好地傻笑了一下。
楚生的小飞机做好了,他拿过彩带,想帮张远制作流星,张远阻止了他,提议道:“哥,我想听你唱歌。”
陈楚生讶异地愣了愣。
“忘记了吧?”张远挑起双眉,表情很生动,努力藏住了一点小小的失落,“我就知道你根本不记得。”
见楚生反应不过来,脸上露出熟悉的、带点局促的空白,他又说:“你以前答应过要唱我的歌的。”
“啊。”
恍然大悟。陈楚生想起来了。
“反正最后只剩这一点了,”张远晃了晃手里的彩带,“剩下的就我做吧。哥,你唱给我听吧。我想听你唱歌,唱我的歌。”
只有在撒娇的时候才会叫“哥”。
陈楚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扶着帽沿,整了整头上的鸭舌帽,才恍然想起,他干嘛要在室内戴帽呢。
他把帽子摘下来,看着张远,不大好意思地微微苦笑着哄他:“好,唱,唱。”
陈楚生以为张远会想让他唱《嘉宾》,毕竟这是他的代表作,话题度也最高。不过,就是唱别的歌他也能理解。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歌词,又看向张远,唱了第一句。
“又为你失眠了一夜。”
于是张远安静了。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却失去了表情。
“看着你和他的照片/
多圆满 多么动人的画面/
你笑着说你很幸福/
会因为爱他而满足/
不知道 我该对你说什么呢/”
在张远刚认识他时,陈楚生的声音就是这样的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有故事的声音。”对,所以,他知道他很适合安静地唱着这样叙说式的歌。
他可以唱得好像他确实经历过这样的事,唱得好像他懂这样的感情,好像他理解,好像他懂,好像他们在对话。
张远勾起一个浅笑,不自觉跟着陈楚生哼唱。
“我多想看到你落魄/
被别人抛弃而难过/
也许这样/
你才会注意到渺小的我/”
就如同陈楚生的声音从未变过,张远的声线也是如此。
又清又亮。
太清太亮。
永远像个少年。
陈楚生放低了音量,让原本只是含在嘴边模模糊糊唱着的张远声音变得突出。于是,“有故事的声音”托起了少年的声音。
“我多怕看到你落魄/
被别人抛弃而难过/
就算这样/
你从未注意到渺小的我/
我多想你过得幸福/
不会为失恋而痛苦/
也许这样……“
“我才能忘了卑微的,希望。”
戛然而止。
还剩一点,还没有唱完这首歌,但张远突然不唱了。陈楚生下意识接完了后面几句:“——也许吧……也许吧。”
仿佛带着透支感情后力竭的哭腔。
歌声过后,屋内沉寂了好一会儿,不知是谁咽下了唾液。
陈楚生发出低低的两声闷笑:“怎么不说话?”
张远忽然伸手将他揽住。他分明比陈楚生高,却抱得十分稚气。
楚生愣怔过后,来回轻轻顺着他的背。
“远远,心里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哦。”
埋在他肩上缓缓摇头的张远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味。发胶、化妆品、香水……所有的这些混合在一起的香气,没那么好闻,也没那么难闻,只是嗅起来让人感觉疲惫。
陈楚生摩挲他背部的手慢慢上移,抓揉他后脑勺毛茸茸的短发,又顺着发尾后颈往下轻按。他能感觉到张远的身体在轻颤着慢慢放松下来。
“呜……”
张远发出一声委屈而粘腻的呻吟。
他收紧了手臂,抱着楚生小幅度地左右摇晃。陈楚生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怎么像个小朋友一样?”
“……大朋友。”
“嗯?”
“是大朋友……”
越说越黏糊,越哼越软和。
陈楚生看着桌上充满童趣的纸飞机缓缓眨了眨眼。
“生哥,你身上的气味好像变了呢。”
张远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惊醒。
“变了吗?”
“嗯,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吗?远远不喜欢吗?”
话刚出口,张远还没反应,陈楚生自己就先愣了一下。他怎么说了这样的话。
“没有不喜欢……”张远好像没有察觉到不妥,声音依旧闷闷的,“只是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会有……烟味。”
淡淡的,却又挥之不去的烟草味。
“啊。”
陈楚生明白了。他以前爱抽烟,而现在已经戒烟了。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张远竟然现在还记得。
“远远更喜欢有烟味吗?”
张远没说话。沉默过后,只是蹭着他的颈窝,慢慢摇了摇头。
陈楚生再次轻轻顺他的背。他口拙,没有别的话能讲,只好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遍:“远远,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我说。”
“说不了……”
“嗯?为什么?”
“不能说……”
“……”
张远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点,后背撞到了矮桌。流星掉了下来。
他没有卸妆,来不及洗澡,工作时精心打扮的造型还残留在身上。只是眼线有点糊,口红褪了色,眼里浮着浅浅淡淡的粉。
但还是很漂亮。
陈楚生记得以前自己好像和他说过,说他太用力了。
这句话有很多个意思。但最初的最初,陈楚生只是想表达一个简单的感叹。
弟弟永远是他的弟弟。可能正是由于年龄差距,在他眼里张远永远是他们刚认识时的那个样子,因此每当他看到他繁复百变的造型时,他总是会觉得不适应。
他会觉得哪里不对,会觉得不喜欢。
陈楚生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守旧了,或者说,太落伍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和弟弟有“代沟”。
他依旧轻轻按着张远的后颈,像是在给他按摩,顺着那里脊骨的凹凸往下揉,伸进他的后领子里。他知道张远很敏感,甚至偷偷揪紧了地毯的茸毛,但他没有停下来。
“哥……”张远喘了一声,跪在地毯上的膝盖局促地相互蹭了蹭,“喂、楚、楚生……”他似乎是要生气,却没有推开他。
虽然大多时候陈楚生都只是在低调地做自己的音乐,不管周身的娱乐圈有多么浮华,但他也不是没见过绝顶漂亮的人物。
只是那种人物的漂亮,和张远的漂亮是不一样的。
那样的人漂亮得自信、张扬、有攻击性,像是心知肚明自己的美丽能换来什么东西。远远却漂亮得有些可怜。
可怜也可爱。
可爱,但更可怜。
等回过神来时,张远的衬衣都被他解开了大半。剧烈起伏的右胸上,胎记在灯光下显现濡湿的胭脂色。
陈楚生愣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
“我去洗澡了……”
说完,张远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进浴室,步履稍嫌慌乱。陈楚生差点忘了回应他,等到他终于回应了时,张远早已阖上了浴室的门。
客厅里是一个人的寂静。
他捏起胶水,把张远做好了的流星一个一个地粘到小飞机的机翼上,动作又谨慎,又小心。只是时不时摩挲自己的指腹,觉得手痒。
好想弹吉他。
fin.
————
原本只是想写他俩打炮的,结果并没有炮
【醒远】你们警察能干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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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冲到车边拉开车门窜进车里的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到苏醒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摸到腰。
“师傅走吧,让您久等了对不起啊,号码是0602.”
苏醒从镜子看后座上的人,穿白衬衫西装裤还抱着个书包,跑过来的方位是所大学。满头的汗赤红着脸,说话时还喘着粗气但很礼貌,眼神也算清澈,估计是个大学生认错车了。
苏醒在心里很快分析了一遍这个人,把腰上的手慢慢放下去,再看向前方时就看到今天的目标正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街角,拿起对讲机压低声音和同事简单对话后,苏醒推开车门飞快地扑向目标,目标此时意识过来已经没有任何用,只能被苏醒压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周围的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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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冲到车边拉开车门窜进车里的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到苏醒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摸到腰。
“师傅走吧,让您久等了对不起啊,号码是0602.”
苏醒从镜子看后座上的人,穿白衬衫西装裤还抱着个书包,跑过来的方位是所大学。满头的汗赤红着脸,说话时还喘着粗气但很礼貌,眼神也算清澈,估计是个大学生认错车了。
苏醒在心里很快分析了一遍这个人,把腰上的手慢慢放下去,再看向前方时就看到今天的目标正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街角,拿起对讲机压低声音和同事简单对话后,苏醒推开车门飞快地扑向目标,目标此时意识过来已经没有任何用,只能被苏醒压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周围的群众看到手铐才明白有场抓捕行动发生在自己身边。
张远更懵,他刚拿出纸张准备给自己擦汗,就听到车门打开,然后他约的司机就“xiu”得一下窜了出去,就好像是看到欠自己钱的仇人一样把一个人给扑倒在地。
张远看了眼自己的订单记录,又看了看已经向这边走过来的司机,觉得自己可能是上了一下午课脑子和嗓子一起干掉了。
苏醒敲敲车窗,张远于是摁下车窗,茫然地看着,还没等苏醒发问他就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说:“请,请问,尾号是0302没错吧?”
苏醒早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直起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将车门打开冲张远招了招手:“看见对面那辆白车了吗?打双闪的那个,我都看见了。”
上错车已经很社死,还上了辆警车,张小远你好样的,未来十年想到这事都别想好好睡觉了。
“对不起!”张远捧着包下了车,然后非常直角地举了个躬:“给您添麻烦了,警察叔叔。”
“What?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苏醒皱起眉头,就算是大学生那也没比自己小多少吧,怎么辈分涨得这么大。
“啊呸呸呸,主要是一分钱那首歌从小就听,警察哥哥。”
“行了,走吧,我看你也挺急的。”
张远又鞠了个躬告别,这次幅度小点,然后转身往街对面走,苏醒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关上车门,拿出手机准备约人吃顿烧烤。
张远在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又折返,小跑着回到苏醒身边。
“对了,给你这个!”无香的小包纸巾,超市里摆在收银柜台一块钱一包的那种,小小的袋子里此时还剩下两张。顺着递纸巾的手臂往上看,正好四目相对,清澈诚恳的眼神,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谢谢。”苏醒抽了一张,然后又把剩下的递了回去:“你叫什么名字?”
“张远,弓长张,远近的远。”
.
苏醒最近在蹲一个很谨慎的嫌疑犯,这滑头有过前科,蹲了半个月了不是抓不着就是人溜了。
“啧。”
“要抽烟出去抽。”坐在副驾驶的王栎鑫看都不想看苏醒,同事太久,苏醒啧一声都知道这人是要抽烟还是要骂人。
“不抽,这小子太贼了,我不能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醒没抽这根烟带来了好运,今天的大网终于把这条鱼给困住,为此苏醒的手臂还擦破了层皮。
“操,总算抓到你小子了,力气还挺大。”苏醒看着自己的擦痕里渗出了血,对着被压在地上还不死心看着自己的嫌犯说。
“你自己回去吧,我困得不行了,替我跟亮队说一声。”
“行,一顿饭。”
“去你小子的,天天从我这要饭。车我开走啊,你跟老姚他们走。”
用于蹲人的车属于苏醒,几年前买的了,去年年底换了辆新的,这辆算是半捐给所里当蹲点车用了。
苏醒刚坐进车里头,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的伤口,就听到有人敲自己的车窗。
“警察哥哥?”
哦,是愚蠢大学生张远。
“上次那个?”
“嗯,苏警官好。”
“这次不直接坐进来了?”
“哎呀,意外意外,上次太急了。”
“约车了?”
“还没有,刚出来就看到你们了,我还在想这辆车看着眼熟不知道是不是你呢,你就回来了。”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去买这个了。”张远举起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一瓶双氧水。
苏醒不知道接不接,还在纠结的时候呢,张远又开口了:“哎呀,我忘了,你一个人擦不到,要不我帮你吧?”
擦伤的地方在发烫,不算疼就是无法忽略,而且不处理可能还会感染。
苏醒想了想然后打开了车门,张远就坐上了副驾驶。
“可能会有点疼,我尽量轻点啊。”
“没事,不疼。”
“怎么会不疼,我看着都觉得疼,你不要因为自己是警察就说不疼,人民警察先是人民,是人,受伤就是会痛的。”
还挺能说,上次还结巴来着,看来是胆子大了点。
苏醒看着张远给自己擦药时极其丰富的微表情变化,觉得张远要是受审讯,都不用问看表情就能把心理全分析出来了。
“我收你一瓶双氧水,送你次司机服务吧,你要去哪?”
“第七小区,你知道吗?”张远本来想拒绝,后来一想到是不是人民警察不能收群众一针一线来着,所以决定答应苏醒。
“你家在那?”
“嗯。”
“巧了,我也住那。你大几了就出来租房子住?”
“我?”张远瞪大了眼睛。
“嗯,你不是民大的吗?”
“我是,但是,我不是学生,我是老师。”
苏醒发动了车,然后看了看张远,这傻小子样还能当老师呢。
“教什么的?”
“金融的。”
“你多大了呀?”
“29,上个月刚过的生日。”
“那看来你还是要叫我一句哥,我30了,三月的生日。”
“那警察哥哥,我这算是坐警车吗?还是你公车私用?”
“不算,这就是我自己的车。”
去第七小区算不上远,苏醒还没问张远那天为什么急急忙忙上错车呢,就到了目的地。
“你哪栋?”
“B栋。”
“不巧,我A栋。”
“那,再见?”
“加个好友。”苏醒掏出手机,然后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张远也跟着打开微信。
“行了,回家吧,再见张老师。”
“再见苏警官,记得伤口别碰水啊。”
.
第三次见到张远是在警局,见面之前张远找过苏醒,在微信上。
“在吗苏警官,想问你点事。”
“说。”
“诈骗归不归你们管啊?”
“怎么,被骗了?”
“我哪有那么傻啊!!![怒]”
“骗多少?”
“三千多吧。”
“你朋友?”
“我学生,平时上课都说多少遍了不要信不要信,还是被骗了。”
“报案了吗?”
“准备报,所以来问问你。”
“不归我管,但怪我们管,你带着你那学生来报案吧。”
“好,那下午见~”
苏醒又跟着张远扯东扯西聊了一堆事,搞得跟苏醒一起吃饭的王栎鑫回了队里就跟办公室里的人吐槽,说苏醒捧着手机吃饭的时候都在聊天,八成是有鬼了。
然后王栎鑫下午就见到了那个“鬼”,肤白貌美一副三好青年样子的“鬼”。
学生在填写报案表,张远就到一边和苏醒说话。
“不是说不归你管吗?”
“正好闲着呢。”
“你好,你是苏醒的朋友?”王栎鑫看不惯苏醒明明有一堆文件要处理还说自己闲的追人样,换了个笑容凑到张远的面前。
“嗯,算吧……”
苏醒一脸不满,但是没什么用,发现自己偷溜出来的王铮亮已经给自己发了最后通牒。
“有事,我先走了。”
“拜拜。”
“有空约饭,西门新开了家拉面店。”
“好。”
那天早走的苏醒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王栎鑫是怎么和张远加上了好友,并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比自己跟张远还要熟的。
.
通过王栎鑫,队里的人都知道苏醒正在追个大学老师,也知道这个老师干净真诚、活泼可爱还有点迷糊,虽然王栎鑫的原话说的是觉得张远脑子不好。
“你才脑子不好呢。”苏醒反驳到,收到嘘声一片。
提到张远,苏醒那默认的态度让平时关系好的同事都来提一嘴,谁叫苏醒实在是个损人不利己的,他们平时没少想过抽苏醒大嘴巴子。
“什么时候表白啊?”
“你先想想今年过年你怎么逃过你妈的催婚吧。”
被烦到一定值,苏醒也会怼回去,然后收获同事心里又一个大嘴巴子。
表白表白,他也想知道什么时候表白,虽然从张远和自己吃饭的频率和吃饭时的表情来看,他能小小确定张远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到底要怎么样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僵局呢?
“游乐场呗,追人不都这么追的。”王栎鑫如是说。
“我追的不是一般人。”苏醒并不大相信上个月刚分手的王栎鑫,毕竟分手那晚他还陪着喝了半夜的酒——另外半夜是俞灏明陪的。
“那也是人,而且我觉得远远会喜欢游乐场。”
“远远远远,那是你能叫的吗?”
“呦,还没表白就先吃醋啊?”
“滚,别烦老子。”
“有本事你对远远这么凶,呵,男人!”
苏醒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打开大众点评买了两张游乐场的票以及电影票,总有一个选项能成嘛。
约人是直接到学校里约的人,还好苏醒之前要过一份张远的课表,现在只需要慢悠悠地在人群里友善问路,然后赶在张远之前到了教室。
苏醒坐在第一排,带了副大墨镜,引起来上课的学生在后面窃窃私语。
“你怎么来了?”
“来听张老师讲课。”
“神经病吧你,犯病出去犯。”认识挺久,张远早就不是当初结巴的愚蠢人了,他已经敢骂警察了。这事说给陆虎听陆虎肯定不信。
“明天有安排吗?”
“躺在家睡一天。”
“那就是没有,早上八点,我们在B栋门口等你,带你去游乐场。”
“游乐场?你不会是约女生失败,觉得票钱可惜才来找我吧?”
“傻逼。就这么定了,玩完去看电影。”
“你这么说更像了。”
“滚蛋,你上课吧,我走了。”苏醒弹了张远一个脑瓜崩,这一幕被台下的学生抓拍到,据说是见证这对情侣的第一张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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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八点,张远踩着点跑到了苏醒面前,一口气根本缓不过来。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这么喘着气的。”
“我跟你说,我困死了,你知道上了一个星期课周六还要早起的滋味吗?”
“I get up early,too.”
“你肯定没吃早饭吧,你等会,我去买两个包子,你要豆浆不?”
“不怕一会吐了?”
“开玩笑,我张远可是entertainment park小霸王。”
“小霸王我要油条和豆浆。”
“等着朕。”
两个人靠着车门把早餐吃完,今天开的是苏醒去年买的那辆车,张远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的时候突然笑了。
“笑什么?”
“你知道第一天,我知道你是警察的第一想法是什么吗?”
“我真帅?”
“不是,我在想你们警察能干这个吗?时代进步了,警察也能兼职滴滴司机了。”
“妈的,除了出任务不得不一起的那些人和我爸妈,就你坐过这个副驾驶了。不对,这还是我新车,那你真是第一个坐副驾驶的了。”
“我一个人的滴滴司机?”
“是,就你一个人有这待遇,所以对我好点别老骂我。”
“我两之间,你说的脏话更多!”
“有哪句骂你了?”
在车里的时候苏醒是真的没想骂张远,可是此刻站在摩天轮排队队列里的苏醒是真的想骂张远。
“你第一个项目就要摩天轮?娱乐场小霸王?”
“这可是摩天轮!升到最高点能许愿的!”
看着张远的眼睛,苏醒又心软了,他就是真的心软才被张远牵着手腕拽过来排队的。
“许愿?”
“嗯,会实现的。”张远觉得自己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苏醒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别当警察了。
是的,张远知道苏醒今天要表白,毕竟王栎鑫向来是个管不住自己八卦嘴的人。
轮到苏醒和张远的时候,正好是个粉色的座舱。
快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张远真的闭上了眼睛,一副少女许愿的样子,还跟苏醒说让他也学自己一样许愿。
“蠢不蠢啊张老师,你那些学生知道你平时这样吗?”
“那你许不许?”
“看你啊张老师。”
“看我干嘛?”
“你答应了就不用许,你不答应许了也没用。”
张远像是没听懂,眨巴着眼睛看对面的苏醒,于是苏警官无奈地凑过来在张远的耳边说:“意思是我在和你表白,我很喜欢你,张远,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此刻,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张远没许愿,他也不用许这个愿了。
【醒远】《非此即彼》(10)
纯脑补勿上升
半现背,双强双渣双不洁,慎入
前几天有事儿,这次多更点
———————以下正文————————
——29——
苏醒成了毒药,住进小男孩儿心里。
那通电话后,他当真按照张远说的去做了。
没发微信,没打电话,而是跑去苏醒家当面对质。
“这些屁话都tm是谁教你说的?”
客厅沙发,两人第一次缱绻交合的地方,苏醒倚坐着,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懒散的搁在膝盖上,面色随着男孩儿的话逐渐阴沉。
苏醒收了收下颔,刘海散开层阴森的黑,遮住他的眼睛,话语一字一字挤着牙缝蹦出来。
“没,没谁教,我自己,就这么想。”
小男孩儿就在他对面站着,瞳孔闪烁,却依旧...
纯脑补勿上升
半现背,双强双渣双不洁,慎入
前几天有事儿,这次多更点
———————以下正文————————
——29——
苏醒成了毒药,住进小男孩儿心里。
那通电话后,他当真按照张远说的去做了。
没发微信,没打电话,而是跑去苏醒家当面对质。
“这些屁话都tm是谁教你说的?”
客厅沙发,两人第一次缱绻交合的地方,苏醒倚坐着,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懒散的搁在膝盖上,面色随着男孩儿的话逐渐阴沉。
苏醒收了收下颔,刘海散开层阴森的黑,遮住他的眼睛,话语一字一字挤着牙缝蹦出来。
“没,没谁教,我自己,就这么想。”
小男孩儿就在他对面站着,瞳孔闪烁,却依旧坚定的落在他身上,也落在他身后的那片沙发。
上次他就在那儿被压着,他想。
他突然没那么紧张了,即使苏醒的视线又冷又锐,直戳戳刮过他的面庞。
“用张远激我,呵。”苏醒冷笑,“除了他张远,谁敢用张远激我。”
“我不是gay,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冷硬的声线刮着耳朵过去,小男孩儿面颊委屈的泛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不是gay?什么意思……
不是gay却和男人上床吗?羞辱他?
“醒哥,”他喊他,打着颤儿,却又冷又硬,“你就是不如张远。”
“真心的。”
“你比他差远了。”
“这张远都他妈的给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苏醒皱着眉头,直戳戳瞪他,显然被扎的生气。
“没,都说了,我真心的。”
小男孩梗着脖子,下巴收的很紧,赤红着眼回瞪他。
“就算他是个渣男,也是个比你苏醒体面,温柔,更受欢迎的渣男。”
“你是真的比不上他。”
苏醒没回话,只就着静默的空气盯他。
他想不明白,明明刚刚还像个流浪狗似摇尾乞怜的人,怎么瞬间就成了咬人的恶犬。
和那个张远一样,净添麻烦。
向来众星捧月的人,哪儿还记得每个追随他的家伙,其实都是些拥有着自尊的人呢。
喜欢只是让他们变得盲目,却不是祛除他们做人的尊严。
“啧,”苏醒压着舌根嗤笑,“随你怎么说吧。”
“怎么说我也不会和你复合的。”
小男孩儿盯着他,嘴唇颤了下,“我也不想和你复合了。”
“醒哥,就这样了,再见。”
和来时的迫切不同,他摔上门的动作干脆又利落,仿佛卸下什么沉重的包袱。
苏醒起身倒了杯水,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捧着手机又去和新交的女朋友聊天了。
大概这件事对他唯一的影响,便是让他认清他虽然也勉强可以接受男人,但女人总是更好的。
——30——
再见着苏醒时,是在公司的地下车库。
他拥着个女孩儿,两人说说笑笑,看着相处的不错。
张远坐在车里,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才慢悠悠下车。
他早知道苏醒和那小男孩儿没复合。
只是苏醒如此之快的有了新女友也的确出乎他意料,他以为苏醒对那个小男孩儿多多少少有些真心,毕竟苏醒虽然渣,但对之前的女友们,每次分手时,也至少会缓上一星期,做个情感的冷静。
那天去过苏醒家后,小男孩儿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并向他道了谢。
小男孩儿告诉他,自己瞎了眼,苏醒的确不是个好人,分手才是真正的解脱。
张远看着消息时,只回了个“好,祝幸福。”
他多说不了什么,给不了爱,也给不了安慰,一句祝福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
现在看着苏醒无缝衔接上新女友, 他心里也没什么太多感想。
这样的场面他早见怪不怪了,无数次唏嘘后,他便也习惯了冷眼看着。
这次,也至多是想起小男孩儿那条消息,并默默在心里感叹句幸好吧。
那段时间的苏醒沉浸在幸福里,新的女友和他正浓情蜜意,张远也不知怎得安分不少,没再来打搅他。
他每日和女友蜜里调油的,又事业顺遂,当真是快活的有些忘形。
至于张远为什么没打搅他,倒也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只是小男孩儿的事儿后,大抵让他对苏醒的失望又深了一层,深到他不再想要报复,也不再想要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恨纠缠,只愿慢慢遗忘,慢慢退出彼此相斥的人生。
苏醒是那般的随意,那般随意的轻视别人的感情,只是因为喜欢同性,便连一点真心也捞不着。
——31——
张远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忘记苏醒了,直到他听说苏醒被封杀的事情。
妈的,这个臭脾气。
休息室里,成员们都围着在聊天,只有张远一个人坐在化妆台边看手机。
他在翻微博上关于苏醒时间的动态,越翻,眉头便皱的越紧。
“张远,工作人员定了咖啡,过来挑一杯啊。”有人喊他。
张远盯着手机,手指捏的发白,没应声。
“张远?”那人又喊。
“行了,别喊了,你还不知道吧,苏醒出事儿了,远哥估计正着急呢。”
有人扯住喊话的人,小声解释。
“我去,苏醒出事儿了?”
那人没忍住,惊呼出声,反应过来后又立刻伸手捂住嘴,小心翼翼朝张远方向张望了下,看他没反应,才轻呼口气,压着嗓子讨论。
“哎,这是出啥事儿了啊,远哥表情那么严肃。”
“不知道,哎,你别管了,小心远哥听见。”
“也是,远哥得多担心啊,他两关系那么好。”
“不过你说也奇怪,那苏醒怎么看都不是安生的人,怎么就和远哥关系这么好呢。”
“害,谁知道啊,别管了,咱也管不着。”
工作人员和张远离的并不远,尽管他们极力压低音量,声音还是不可避免飘进了张远耳朵里。
张远听着他们说话,神色平静,他一时也懵住了。
苏醒被封杀了啊……
该说他活该吗,可偏偏他并没觉着畅快,心口憋闷着喘不上气。
要给他发个消息吗?
张远点开微信,搜出苏醒的聊天框,指节停在他头像上方,微颤着,迟迟点不下去。
他们算什么呢,早连朋友也算不上了。
张远用食指扣住手机侧边,后槽牙咬的发酸。
他早没立场了。
不是下决心划清界限了吗,就这样吧。
张远,别管了。
就这样吧。
眼睫轻轻晃了两下,张远颤抖的食指最终也没点进聊天框,他滚滚喉结,弯了下嘴角,只是伸手按灭了屏幕。
结束了……
他松口气,只觉得胸口沉重的石头突然消失了。
“什么咖啡,让我看看!”张远笑眯眯起身,把手机揣进兜里,朝成员们走去。
——32——
“远哥,你没事儿吧。”
凌晨两点,工作结束后,张远捧着没喝完的咖啡坐在保姆里闭目养神时,小五悄悄拽他袖子。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张远抿口咖啡,睁眼朝他露出个温和的笑。
“行,没事儿就行,还得是远哥!”
张远应了声,复又闭上眼,放空自己疲惫不堪的大脑。
他和苏醒早没关系了,他对自己重复。
所有人都送走了,他是最后一个。
车上只剩了司机和张远,他还维持着捧咖啡闭目养神的动作。
手机贴着大腿在震动,张远不耐烦的皱眉,伸手去掏。
等他拿出来时,对面已经挂断了,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接来电。
苏醒打来的。
幸好他已经挂断了。
张远看着屏幕发愣,说不出的庆幸。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没安静一分钟,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这次就在他手里,屏幕上硕大的苏醒二字,震的他手心发麻。
喉结下意识滚动,张远盯着屏幕,手心罕见的发冷。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搅的他一团糟。
他……才刚被封杀……
手指不受控的点上接通键,张远把手机举到耳边,兀自苦笑。
“喂……”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喂,张远,来,来陪我喝点儿。”
苏醒的口齿有些含糊,又轻又稠,听着已经醉了,隐约还有玻璃瓶碰撞的声音。
“听,听见没,来,陪我喝一杯吧。”
“你的朋友呢?”张远皱着眉,没立刻回答。
“朋友?哈,哈哈哈,什么朋友……”笑声隔着听筒传来,混着电流音,满是嘲讽。
“哪儿有朋友啊,都是些畜生,出去玩儿一个来的比一个快。”
“现在全他妈的有事儿。”
他的声音放轻不少,像在自言自语,“你也不来吗,还有谁,谁会来……”
“手机,手机呢,通讯录,我得翻翻看……”
一个人,都没有吗?
心脏被刺了下,张远捏着手机的五指不自觉收紧。
“苏醒,我去。”他听见自己同意了,“你在家对吧,马上到。”
听着对面传来声低低的应答,张远挂了电话。
“师傅,麻烦你掉一下头,去苏醒家。”
他叹口气,握着手机的手从耳边垂下。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苏醒,软弱,又讽刺。
他还是心软了。
大概本来也没忘干净吧,只是暂时骗住了自己。
这一去,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张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随遇而安吧,他想,反正已经这样了。
——33——
苏醒家的密码没换,张远自己进去了。
他到时,苏醒正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发愣。
啤酒瓶散了一地,地毯上粘上些酒水,黏糊在一起,皱巴一团。
这得喝了多少。
张远脱了外套搁在客厅的椅子上,撸起袖子,弯腰捡地上的空酒瓶。
“你,你来了。”苏醒举着个酒瓶,胳膊撑在曲起的膝盖上,歪头朝张远笑。
“远,远远,来,来喝一杯。”
“你喝多了……”张远扔了手上的垃圾,走到他身边,一把拿开苏醒手中的酒瓶,皱着眉看他。
“没,没多,再喝点,你,你喝!”
被苏醒拽着胳膊,张远踉跄下,干脆在他身边坐下,一口喝净了瓶中酒。
“苏醒,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他把空瓶砸在桌上,冷笑了声感叹。
“来,再来!”苏醒又开了两瓶,一瓶摆到张远面上,一瓶举着就往嘴里灌。
张远像是突然被打开了闸门,澎湃的情感撞击着胸腔,他接过苏醒递来的酒,对着瓶口仰头,喉结接连滚动着。
黄色的酒水顺着唇角洒出,沿着喉结打湿了衣襟。
“苏醒,你说你图什么啊,你又嚣张什么啊!”张远喝的又快又猛,一瓶接一瓶的,像在发泄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你什么也不剩了。”
“你活该,知道吗,你这叫活该!”
他大概也是醉意上了头,跟着口不择言起来。
“天天泡在女人堆里,有什么好的,这就是你想要的?”
“什么不是gay,不还是照样和男人上床。”
“苏醒,你可真是个垃圾啊。”
“你他妈就是活该,活该被反咬一口。”
他越说越起劲,脚边不知不觉已经堆了七八个空酒瓶,眯着眼瞪苏醒。
“你他妈,吵死了!”苏醒甩开手上的瓶子,转过身子伸手去捂张远的嘴。
“靠,说还不让说了!你他妈以为你谁啊!”张远跟着把酒瓶摔在地上,一把拽住苏醒的捂过来的手。
淡黄的酒水打湿了地毯,散出浓烈的酒精味儿。
两人互相推搡着,四肢碰撞间丢了重心,齐齐扑倒在地上。
……此处省略1000字……
两人就这样折腾到半夜,才精疲力尽的睡去。
TBC.
【醒远】心动游戏
*双海王设定 梗源超话 有些出入
*吃点甜的💗
*ooc 预警
▷
苏醒最近很烦躁。
眼看着他即将在三个月之后迈入而立,老苏总以成家立业为由给他强行匹配了一位结婚对象,说是一位合作伙伴家的孩子,长得白净乖巧,特别让家里省心。
苏醒前几年因为拒绝太多次阿荷给他安排的相亲,气的老苏总摔了家里那套很贵的茶具,但毕竟是开明的家长,看他实在没有心思踏踏实实认认真真谈个恋爱,也懒得管他。
消停了几年,老苏总发现苏醒除了在公司,就是和一帮子朋友喝酒打球,还是完全没有要成家的意思,索性直接来了一手包办婚姻,没通知苏醒,两边家长直接走完全部流程,等苏......
*双海王设定 梗源超话 有些出入
*吃点甜的💗
*ooc 预警
▷
苏醒最近很烦躁。
眼看着他即将在三个月之后迈入而立,老苏总以成家立业为由给他强行匹配了一位结婚对象,说是一位合作伙伴家的孩子,长得白净乖巧,特别让家里省心。
苏醒前几年因为拒绝太多次阿荷给他安排的相亲,气的老苏总摔了家里那套很贵的茶具,但毕竟是开明的家长,看他实在没有心思踏踏实实认认真真谈个恋爱,也懒得管他。
消停了几年,老苏总发现苏醒除了在公司,就是和一帮子朋友喝酒打球,还是完全没有要成家的意思,索性直接来了一手包办婚姻,没通知苏醒,两边家长直接走完全部流程,等苏醒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就等挑个吉利的日子领证结婚。
“我真的很难相信,21 世纪了,居然还会有包办婚姻这种离谱的事情发生,so crazy!”苏醒坐在自家沙发上,满脸的难以置信,“那要跟我结婚的对象呢,他就这么轻松的接受要和陌生男人结婚的事实嘛?”
“我都说了,是个很乖的小男孩,家里人安排什么就听什么,很省心。”老苏总横他一眼,慢慢喝了一口茶,“先说好,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是再怎么样也是结婚了,你可别欺负人家小远。”
“wtf……”苏醒咽下去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决定不跟老苏总计较。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没有欺负乖乖牌的爱好。”他拎着自己的外套站起来,“明天上午十点去接人领证是吧,记住了。”
单身的最后一个晚上,当然不能浪费,苏醒叫了王栎鑫姚政,去了一家新开的网红酒吧,准备好好与自己即将逝去的单身岁月告个别。
虽然开业没几天,但是因为宣传到位,来这儿玩的人实在不少,舞池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苏醒不太感兴趣,开了一瓶酒,跟旁边津津有味看跳舞的俩人碰杯。
“dude,我找你们是来陪我喝酒的好吗?请你们正视自己今晚的本职工作 。”苏醒看着那俩人敷衍的样子就来气,抬手敲了敲桌子,警告道:“你俩今晚唯一的任务是陪苏总喝酒,不是看热舞,让我请客就是这种诚意?”
王栎鑫一乐,立马倒满酒,端着杯敬他:“苏总大气,小弟这就敬您一杯。多大个事儿,别跟我俩计较哈。”
苏醒被他这模样逗得也装不下去,见姚政还往舞池看,忍不住嘲讽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老姚,你现在审美这么艳俗了吗?”
“今天这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姚政也倒上酒跟王栎鑫碰了一杯,“今天那个唱歌的就不错,现在搁舞池中间跳舞的更是不一样,一点也不艳俗,我原称为是艺术。”
苏醒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刚刚还在跳舞的人正好一舞完毕,穿着白衬衫,纽扣解开上面三颗,灯光太晃眼,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腰细腿长。旁边唱歌的男生见他跳完,伸手递给他一杯酒。
男生接过,歪着头对着台下举了举杯,轻而易举带起一阵尖叫。
苏醒收回视线,脑子里划过跳舞的男生的背影,挑了挑眉,觉得确实有些冤枉姚政,他拿起酒杯在桌子上磕了磕:“来,老姚,敬你一杯。”
姚政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喝了一杯,看了眼旁边的王栎鑫,后者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苏醒抽什么疯。舞池里很快换了一批人,三个人都失去了看向那边的兴趣,专心致志开始喝酒吹牛帮苏醒怀念他过去自由自在的日子。
苏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他惦记着明天还有正事,拒绝了那俩喝嗨了想续摊的想法,叫了代驾把自己送回家,用最后的毅力定了闹钟,一头扎在床上准备睡觉。
陷入梦乡之前他脑子里划过舞池里那道身影,最后的想法是:妈的,对味儿。
▷
苏醒第十次看了看时间。
他已经在那位“小远”家门口等了二十分钟了。
今天领证,他被闹钟叫醒,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之后,按着老苏总给的地址去接人,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他怀疑老苏总说这人听话省心是诓他的,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逃婚了。
他不耐烦的敲着方向盘,琢磨着再等五分钟人还不来他就悔婚,这个破婚谁爱结谁去结,反正他是不干了。
正想着,车窗被人敲了敲,苏醒降下车窗,一个穿着白衬衫,带了个粉色贝雷帽的男生弯腰站在外面,脸上还挂着略带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睡过头了,闹钟不知道为什么没响,等急了吧。”男生声音很清朗,解释着自己的迟到的原因,“你是苏醒吧,我叫张远。”
苏醒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对着这张无害的笑脸实在发不出什么脾气,只好点了点头道:“你也可以叫我 Allen。”
他看了男生一眼,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礼貌道,“上车吧。”
张远点头,迅速坐好系上安全带,扭头看向苏醒,眨了眨眼,笑着说道:“我好了,我们走吧。”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也可以叫我 Bird。”
苏醒收回自己的视线,平稳的开着车,心里琢磨老苏总确实没骗他,一看就知道是个乖的。
可惜了,苏醒在心底“啧”了一声,长得是挺好看,可惜他不喜欢乖的,看来是一段注定貌合神离的婚姻了。
今天来领证的人不多,民政局效率很高,苏醒拿着小红本,看着上面合照里满脸客气微笑的俩人,觉得整件事情都充满了一种荒谬的不真实。
他苏醒,立志独身主义的浪子,十分钟之前跟一个第一次见面,除了姓名一无所知的男人成为了合法夫夫,像一个恐怖故事,更可怕的是这居然就是现实。
“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我还是想问,我们住哪?”张远见他看着照片发呆,忍不住凑进了些,问他。
苏醒闻到一股很淡的奶香,好像还有一点酒精的味道。
大老爷们还怪香的,不过我昨天喝的有这么多吗,苏醒疑惑,以为自己的外套沾了车上残余的酒气。
“住我家吧,离我们俩的公司都不远,感觉更方便一点,你觉得呢?”苏醒问他。
说着话,他把结婚证收好,跟张远并肩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听你的吧。”张远又露出那种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他非常乖巧无害的笑容,点了点头,坐在副驾驶等苏醒开车。
“你什么时候搬家,我去帮你。”苏醒随口问他。
毕竟是正式的夫夫关系,帮忙搬个家还是应该的。
“不用。”张远拒绝的非常干脆,几乎是苏醒话音刚落,他就迅速回答道。
苏醒有些诧异的看向他,张远笑的无辜,眉眼都是弯弯的:“不用麻烦你啦 AllenSu,我东西很少,自己就可以搞定,你就等着明天欢迎我入住吧。”
苏醒叹气,所以他真的拿乖孩子没有办法,总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得,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妥协道:“那好吧,一会儿我们加个微信,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谢谢你哈。你人真好。”张远笑眯眯的说。
事实证明不熟的人是真的没什么话好讲,苏醒在脑子里过了无数个话题,感觉都不适合跟乖孩子聊,最终决定闭嘴,一路沉默的到张远家,看着这只小鸟跟自己乖乖挥手再见之后准备目送自己离开的样子,苏醒又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多乖的孩子,就是因为太乖了,才要和自己这样的混蛋结婚。他以后一定要多教教张远,人一定要学会反抗。
张远看着苏醒的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确认他已经走远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抓下自己脑袋上的粉帽子,又把规规矩矩系好的扣子解开两颗,拿手机给陆虎打电话。
“怎么样,人设稳住了吗?”陆虎一秒接通,不等张远说话就兴奋的问。
“那你看看,必然立的稳稳的,天王老子来看我也是全世界第一乖乖牌。”张远乐呵呵的,跟他在苏醒面前的笑不同,弯着眉眼,透着小狐狸一样的狡黠。
“那晚上去哪?还去昨天那家?那家音响不错的,我昨天都没唱够你就要走。”陆虎听他这么轻松,也放下心,转头询问起接下来的安排。
“等你唱够我今天不用领证了,就这还迟到了呢,你没看苏醒那冷脸,感觉我再晚五分钟他能扭头就走。”张远小声抱怨,“今天我就不安排了,还得收拾东西,明天搬去苏醒家。”
“这么快就要一起住,那岂不是很容易翻车?”陆虎担心道。
“毕竟领证了嘛,住一起也是应该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我感觉苏醒人挺好的,今天还说要来帮我搬家,可惜我这地方可见不得人。”张远打开自家房门,看着堆在沙发上的衣服,客厅角落的架子鼓和吉他,桌子上自己随手放的亮晶晶的为了上舞台更好看的饰品,忍不住头痛,“苏醒要管那么大个公司,肯定没时间管我,这都小问题。不过虎子你明天得来帮我收拾一下,我自己弄不完。”
“行,我明天一大早就去你家。”陆虎答应道,“你加油,我晚上找生哥玩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张远挂掉电话,拎起沙发上一件大 v 领的衣服,爱惜的摸了摸,又放了回去 ,从卧室拖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大声对自己的宝贝们承诺:“别担心!我的宝贝们,我一定会把你们保护的很好的!”
▷
张远在灿烂明媚的阳光里敲响了苏醒家的房门,他拎着一个巨大的红箱子,背上还背着一把吉他,穿了一件牛仔外套,脸上挂着笑,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他来的时候苏醒刚起床,顶着睡了一晚上的爆炸鸡窝头,嘴边还有没冲干净的牙膏沫,一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砸了一脸。
苏醒有点不太自在的让人进门,看着乖巧坐在沙发上等他收拾的张远,莫名有一种自己包养了一个男大学生的罪恶感。
妈的,明明只比老子小了一岁,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嫩?
苏醒在卫生间迅速打理自己,对着镜子捏着下巴端详自己的脸,愤愤不平。
“我住哪个房间啊 AllenSu?还是……呃,我们住一起?”张远见他出来,
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问。
苏醒又被这种乖小孩的姿势戳中了为数不多的良心,他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带着张远到次卧,打开房门给他看自己之前布置出来的房间。
“这个是你的房间,我之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按照自己的感觉简单布置了一下,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自己重新弄,你怎么舒服怎么搞,I dont mind。”苏醒单手插在兜里,另一个手按着房门,给张远展示。
张远看着蓝白相间的壁纸,粉色的床单被子,还有桌子上的可爱摆件,不太明显的抽了抽嘴角,模仿着苏醒的语气道:“thanks dude,我很喜欢。”
苏醒对于张远学自己没有什么意见,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表示自己准备上班了,让张远自便。
“这以后是我们俩的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苏醒推开门,又回头补充,他怕这孩子刚到新环境不适应,本着不吓唬小孩的理念,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非常有礼貌的绅士,“take it easy,bird。”
张远笑着跟他挥挥手再见,反手关上房门,看着过于青春甚至是少女的房间长叹一口气。
他在苏醒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
事实上,陆虎曾经担心的翻车非常多余。
一些表面夫妻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聚不到一起,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仿佛是各自的行程记录表,比真正的行程繁忙一万倍那种。今天他开会,明天他加班,总之,张远和苏醒领证的三个月里,他们共进晚餐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除了领证和搬家的两天,几乎没什么私下交流。两个人都对这样的相处模式非常满意。
除了多了一个法律意义上的伴侣,这段婚姻实际上没有任何影响。
苏醒还是那个自由的浪子,张远也仍然是快乐的舞池王者。
“Allen,你今年生日什么安排,在家里过还是兄弟给你安排一个?”开完例会,王栎鑫开始跟他闲聊,“你都结婚了,生日是不是还是跟老婆过比较好?”
“老婆?”苏醒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愣了一下才把老婆和那个乖巧的小男生联系起来,“张远啊,我俩不太熟,还是跟往年一样吧,叫着老姚和亮哥,咱们兄弟几个聚一聚。”
王栎鑫听见他说不熟快笑死,忍不住八卦:“怎么着啊?都三个月了还不熟呢?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苏醒拿文件敲他凑过来的脑袋,没好气:“滚滚滚,老子是风流不是下流,对着一小孩能有什么兴趣?人家瞅着跟男大学生似的,我对他有什么想法都觉得自己是禽兽。”
“真的假的啊?不就比你小一岁吗?这算什么小孩啊?按你这逻辑我不成了婴儿了?”王栎鑫无语死了,忍不住吐槽。
“…你要是真的这么闲,我这边还有两个项目,要不都给你吧,充实一下?”苏醒彻底失去耐心,拍了拍旁边的一摞文件,皮笑肉不笑的威胁。
“OK,苏总您忙,小弟先撤了。”王栎鑫迅速跟他拉开距离,在嘴边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飞速离开他办公室。
苏醒看了一眼手机,三月四号,还有几个小时就是自己三十的生日,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日子,但是以他和张远这种比塑料还虚伪的夫夫关系,张远应该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苏醒犹豫半天,还是选择放弃给张远发消息告诉他自己过生日这件事,只是像以前一样,告诉他自己今天晚上要加班,不回去了,不用等他吃饭。
张远好像也在忙,苏醒看完手头上的文件,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张远的消息才姗姗来迟,只是很简单的:“收到。”
很有一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他刚想问他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红色的愤怒小鸟头像又跳出来一条消息:AllenSu,生日快乐~
有点神奇,其实他们三个月都没怎么正经的说过几句话,但这句话好像自带语音,苏醒仿佛听见张远用带着一点点南方口音的,软唧唧的像在撒娇一样的口吻,跟自己说生日快乐。
他下意识的微笑起来,回复:thanks,bird。
又切到王栎鑫的聊天页面:明天地点你们定,我买单,就是可能要早散一会儿,哥准备回家陪陪家属。
王栎鑫:?不是不熟?
苏醒:哥这叫家庭责任心。你不懂,不聊了,睡觉。
张远熄灭手机,靠着吧台,手里玩着酒杯,额头上还有亮晶晶的汗水。
他刚刚跳完舞,陆虎递给他一杯清酒,他喜欢这个味道,觉得很高级,还很特别。
“苏醒今天又加班,怎么会有这么快乐的好事。”张远乐呵呵的跟陆虎讲,陆虎眼睛盯着在台上唱歌的陈楚生,敷衍的嗯嗯一声,算是回答。
“明天去之前去过一次的那家新开的酒吧怎么样 ,把生哥一起绑去,他肯定很喜欢那儿的音响,那家的酒也不错,就是人多,不过人多热闹,”张远喝了一小口酒,兴冲冲地规划。
“我都可以啊,生哥也没意见。不过你不是说苏醒明天生日?你俩不用吃个烛光晚餐啥的?”陆虎终于把注意力放回到他身上,问道,“这也算你俩结婚的第一个蛮有意义的纪念日了吧。”
“他生日肯定会和朋友一起过啊。”张远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向不远处朝着自己隔空举杯的帅哥举了举杯子,低头喝了一小口,“他朋友超多的,我们俩又不是真情侣,有什么好一起过的。”
陆虎也不多问,手里拿了瓶矿泉水,颠颠的给他生哥递水去了。
“加个联系方式吗?你很漂亮。”察觉到张远身边没人,那位帅哥很快拎着一杯酒走了过来,笑着问张远。
张远看着这人脸上的微笑,突兀的想起搬家那天苏醒朝自己眨着眼睛说“take it easy”的神情。苏醒的眼睛很漂亮,注视着你的时候眼神专注又明亮,好像把你整个人都盛在眼里装在心里。
他仰头喝光杯里的酒,朝着来人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摇了摇手机,说道:“不好意思,老公管的严,不让我加陌生人的联系方式。”
▷
苏醒难得准时下班一次,直接被这帮人从公司抓走。
“我很理解你们急切地想给我庆祝三十大寿的心情,但是至少给我一个吃饭的机会吧各位?”苏醒坐在王铮亮的副驾,冷静的问,“哪个正常人天刚黑就来酒吧啊?”
“没关系,他家也有吃的,你边吃边喝。”姚政搭话,“我和栎鑫去了不少回了,我俩熟。”
“去哪?上次你俩看跳舞看傻了那家?”苏醒一边问着,一边掏出手机,跟张远说自己还要加班,晚点回家。
“对,我俩后来去了好几次也没碰到他,今天看看沾沾寿星的喜气,能不能再看一次,哥们儿跳的是真好啊。”王栎鑫从后排探头看他发消息,“又是加班?你一个月三十天加班三十一天,你家属一点都不怀疑吗?”
“怀疑什么?他也要开会。”苏醒不在意的回答,“而且他挺单纯的,哥表现的一直挺像个好人,他应该也想不到我骗他。”
“好惨一小孩,跟你这种人领证。”王铮亮啧啧感叹,“晚上早点回家,虽然是包办婚姻,但是谁说不能先婚后爱了?”
“亮哥,最近在看什么书?”苏醒看着他认真问。
“先婚后爱之总裁的小甜妻。很不错,推荐你看看。”王铮亮回答的更认真。
车里一阵爆笑,只有苏醒第无数次质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和这帮人交朋友。
“欸你看那个像不像咱们那天看见的唱歌的那位?”王栎鑫年轻,眼睛好使,他巴拉旁边的姚政,指着已经走到酒吧门口的三个人的其中之一问。
“好像真是他,这离得太远了,我也看不太清啊。”姚政整个人都快和车窗融为一体,努力的睁大眼睛朝外看。
苏醒顺着他们的话音也跟着往外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右边穿着黑衬衫,绑了脏辫的男生的背影眼熟,他皱起眉,把车窗摇下来,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可是那三个人已经有说有笑的走进酒吧了。
苏醒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张远发微信:”Bird,what r u doing?”
张远回的很快,发了一张蛋糕的半成品照片,“我在做蛋糕呀。”
苏醒看见照片只觉得心里一软,想着人家学着给自己做蛋糕,自己却怀疑张远来酒吧,估计张远那种乖孩子连酒吧大门都没靠近过。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率先推门下车,还不忘激励王铮亮:“辛苦亮哥停车,一会儿我敬你一杯。”随即被王栎鑫和姚政一左一右挎着走进了酒吧。
虽然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但是人也已经不少了,他们挑了个视野好的卡座,等着王铮亮停好车过来。
酒吧正中央有一个小舞台,周围圈出来一块区域专门跳舞。此时舞台上摆着架子鼓,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炫酷。苏醒看着那个架子鼓,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想上去展示你的苏式转音?”王铮亮走过来就看见苏醒看着舞台发呆,以为他想上台唱一首。
苏醒懒得理他,等他坐好,把刚点的酒起开给几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谢谢兄弟们放下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工作来给我过生日,敬你们一杯。”
“恭喜Allen正式步入中年!”几个人笑着碰杯,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欢呼的起哄声,紧接着就是一段华丽的,近乎于炫技的吉他声。
口哨声和尖叫此起彼伏,几个人喝光杯里的酒,好奇的往舞台的方向看。
舞台正中间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绑了脏辫,穿着一件黑色绸缎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跟随着架子鼓和吉他的律动站在舞台上很随意的扭了几下,又野又酷。
“哥们儿帅啊!”王栎鑫和姚政嗷嗷叫着跟着起哄,王铮亮看着配合默契的鼓手和吉他手,也感慨道:“这仨人有点东西啊,比一般的酒吧驻唱牛多了。”
“I think so ,确实有东西,跳得好,演的也好。”苏醒捏着酒杯,看着那个在舞池中央光芒四射的男生,活生生气笑了。
“你说什么?”音乐太吵,王铮亮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苏醒仰头喝干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忽然想起来,那台架子鼓,他在张远的朋友圈见过,张远当时的说法是觉得很酷就拍下来了。
舞池里惊艳的背影,领证那天的酒气,拒绝自己帮忙搬家,仿佛没有尽头的会议,还有酒吧门口眼熟的背影,以及朋友圈的照片,原来那么多的蛛丝马迹摆在自己眼前,只是这家伙演技太好,自己竟然当真以为他是只无害单纯的清纯小鸟。
生气是当然的,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看错人。
想起自己成天说人家是乖小孩他就开始尴尬。
连着喝了三杯烈酒,压下被欺骗的愤怒,更微妙的一种情绪却涌了出来。
苏醒很诚实,如果张远当真是一个单纯又乖巧的好孩子,他会永远照顾他,保护他,但他永远也不会心动,他不喜欢乖的,这是实话。
摘下虚伪面具的张远让他冒出了久违的征服欲。
这哪是什么清纯乖巧的好孩子?分明是美而自知的聪明小鸟。
苏醒看着台上那人藏在衣摆下劲瘦的腰,漂亮的锁骨,还有嘴边挂着的若有似无的笑,狠狠放下杯子。
妈的,他舔了舔嘴唇,只剩下一个念头。
妈的,真对味儿。
▷
张远今天很开心,他很喜欢这个舞台,足够大,音响质量好,观众给面子,他喜欢在这跳舞,喜欢看着那么多人为他欢呼为他着魔的模样。
连着跳了三首歌,他准备休息一会儿,偏头看见台下的角落站着位老熟人,他眼睛一亮,客气的拒绝了凑过来的搭讪,朝着那边走过去。
“远哥,跳的不错啊今天。”
陆思恒递给他一杯冰啤酒,张远接过来直接干掉,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爽!”他笑着勾着陆思恒的肩膀往自己提前定好的卡座走,“那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跳得不好过。”
张远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陆思恒给他倒酒,抬起头似乎想问什么,却忽的闭上了嘴。
“不是说在做蛋糕吗?”身后有人问。
酒吧里声音太吵,陈楚生的歌声又足够有穿透力,张远只觉得这声音像苏醒 ,又觉得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只是笑着回头调侃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老公。”
扭头对上苏醒那双眼睛的时候,张远脑子空白,但是演技仍在,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转过身,冷静的点点头,回答自己:“嗯,原来真是我老公。”
陆思恒听着这对话,哪敢出声,苏醒虽然没什么动作,甚至都没表现出任何一点生气的迹象,但他站在那就让陆思恒心里发怵。
“那什么,哈哈,这位是醒哥吧,哈哈,常听远哥提起你。”陆思恒屁股上好像长了钉子,一秒钟也没法跟这两个人呆在一个空间里,他站起身,语速飞快道,“那个醒哥远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酒吧卡座的位置很大,但是苏醒选择坐在张远身边,两人的距离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带出来的酒气。
“我可以解释。”张远冷静道。
“我不在意。”苏醒也很冷静,“bird,在欺骗对方这件事情上,我们谁也没法责怪谁,事实上五分钟之前我确实很生气,但现在我想说,take it easy,我也骗了你,所以扯平了。”
张远咽下刚刚想解释的所有话,盯着苏醒的眼睛。
他感觉的到,眼前的苏醒跟从前几次他们短暂相处中的那个人不太一样,更放松,也更真实,没那么多虚伪的客气和礼貌,他眼里的征服欲和掌控欲几乎称得上冒犯,直白的让张远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猛兽觊觎的猎物。
可他从来也不是懵懂中被吃掉的小鸟,他一向很聪明。
他知道苏醒的意思,他不曾对苏醒坦诚,苏醒当然也从未对自己诚实过,所以谁也不必为此感到抱歉,混蛋当然不会因为伤害了一个混蛋产生歉意。
“那你的意思呢?”张远拿过苏醒手里的酒尝了一口,皱起眉,眼角亮晶晶的碎钻闪着光,像一个娇气的漂亮小鸟,抱怨道,“好难喝,你怎么会喜欢喝这种酒?”
“我也觉得难喝,但我的朋友喜欢。”苏醒不介意自己的酒被拿走,他看了看张远潋滟的唇,捏了捏耳垂,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
妈的,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想。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甚至不确定这样的张远是否也只是一个假面,只要张远愿意,他似乎有一万种面具来欺骗他,而他却毫无察觉。太犯规了。
酒吧的光很暗,张远看不见苏醒通红的耳朵,但他记得苏醒不自在的时候会下意识捏捏自己的耳垂。
苏醒的小动作藏不过他的眼睛,他很得意的想,是谁在征服谁还不一定。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苏醒的朋友观察他俩很久了,虽然距离不算近,但是那种氛围即使隔着一万米也能砸在脸上了,眼看着越来越暧昧,只好把王栎鑫这个倒霉蛋推出来劝劝兄弟别走弯路,“Allen,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还是想说,毕竟你也是成家的人的了,这样实在是不太好。”
苏醒挑眉,看向满脸大义凛然的王栎鑫,握着张远的手腕介绍:“这就是我老婆。”
王栎鑫理解不了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借机跟人调情,他很耿直的问:“你不说你家属是乖小孩吗?”眼前这位虽然说看着也不是什么坏人,但确实跟乖这个字一点不沾边啊。
张远没忍住,一乐,笑着道:“我真是他老婆,他没骗你。”
苏醒听着他的用词,很轻的在他突出的腕骨处摩挲了一下,侧头在他耳边问:“老婆?”
张远没躲,保持着亲密的距离,反问:“不是领证了?”
苏醒只是笑,得寸进尺的去握张远的手,向王栎鑫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得意道:“哥们先走一步,回家跟老婆过生日,你告诉亮哥,借他吉言,我也赶一次时髦。”
张远乖乖的被他拽着走,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什么时髦?”
苏醒很轻的碰了碰他眼尾的碎钻,笑道:“先婚后爱之霸道Allen的小bird。”
〖德哈〗花期
*8k字战后向,是@明月夜祝酒. 想看的,花吐症梗,老婆想看我就安排了!谢谢老婆不嫌弃我菜。
﹉
等到蹉跎过玫瑰花期,仲夏便即将来临。
﹉
这里可真是够破败的。哈利暗自腹诽着,他的裤脚已经裹上了一层尘土,那是刚刚进门时蹭到的。他的右腿膝盖处还在隐隐作痛,幸好背包里带着昨天刚拿的药。
因长时间没有打扫,马尔福庄园从大门往里全都堆积着厚厚的落叶和灰尘。哈利踏着枯黄的叶片,脚底传出叶面碎裂的脆响。他记得战争那年,他肿着脸被押到马尔福庄园,逃离之后就发了誓称自己“再也不会...
*8k字战后向,是@明月夜祝酒. 想看的,花吐症梗,老婆想看我就安排了!谢谢老婆不嫌弃我菜。
﹉
等到蹉跎过玫瑰花期,仲夏便即将来临。
﹉
这里可真是够破败的。哈利暗自腹诽着,他的裤脚已经裹上了一层尘土,那是刚刚进门时蹭到的。他的右腿膝盖处还在隐隐作痛,幸好背包里带着昨天刚拿的药。
因长时间没有打扫,马尔福庄园从大门往里全都堆积着厚厚的落叶和灰尘。哈利踏着枯黄的叶片,脚底传出叶面碎裂的脆响。他记得战争那年,他肿着脸被押到马尔福庄园,逃离之后就发了誓称自己“再也不会踏足马尔福庄园半步”,忽而惊觉世事变迁。——距离战争已经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里,霍格沃茨经历了大规模的重修建后,将又一批学生送出毕业门,哈利和罗恩、赫敏成功进入了魔法部工作,现在都分配到了法律执行司。至于他的死对头——哈利也曾私下里查过一些报纸,无一例外,除了德拉科·马尔福在圣芒戈做实习医生、除了工作就只是蜗居在庄园里,查不出其他资料。
这不能怪他。哈利总是这样跟赫敏说。
——毕竟德拉科在战争中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任何人都做不到感同身受。判决书并不会因为哈利的证词而宽恕卢修斯的罪行,在他被处决后,纳西莎也随之殉情。马尔福家族的资产被庞大的赔偿数额掏空了,如今只剩下一座庄园,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德拉科。
不过是翻个窗户而已,哈利就这么不请自来地站在了德拉科面前。四月的夜晚还不算温暖,德拉科卧室的壁炉里竟未点起木柴。“荧光闪烁。”哈利低声念起咒语,山楂木魔杖尖端出现一缕蓝色的光,勉强将室内照亮。
德拉科坐在自己的床上,对于哈利的到来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平复下来,沉默着望向哈利;眼神空洞得却又像是穿透他的身体,望着另一个人。德拉科的脸比一年前更加瘦削了,眼窝显得更深陷,一头金发黯淡无光,单薄衣料下的肩骨或许已经嶙峋。
他变得不像他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哈利轻轻迈出步子,向德拉科靠近。“好久不见。”浅灰的瞳孔透着苍蓝,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微微闪烁了一下,收回了空洞无神的目光。
“你就一直在这坐着?”德拉科避开这个话题,只道:“你来做什么?”哈利放下了背包,走到壁炉前将火生起。“有件事情,想托你帮忙。”
德拉科嗤笑了一声,不知是笑他自己,还是笑这个来托他办事的死对头。阴郁沉闷充斥着整个房间,亦或许已经填满了整个庄园。“这是你大晚上闯进我家的理由?”
“是。”哈利又向前走了两步,就站在德拉科床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知道的,傲罗司之后出任务要有一名医疗师陪同……”“我不知道。以及,我只是个实习医生,波特。”德拉科有些烦躁,“如果你是想来讽刺我,那么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荧光闪烁熄灭了。他突然问:“我能在这住一晚吗?我的房子还没装修好…罗恩那儿我也不好去打扰。”话里没有讽刺的痕迹。德拉科的话有些僵硬,“不可以。我这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他说得没错,马尔福庄园只有德拉科常用的几间还算干净,其他的卧房全是紧锁着的,长期无人打扫,也无人进入。
“没关系,我可以睡你的沙发。”哈利又点起荧光,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长沙发。德拉科翻身躺下了,对他说了今晚最后一句话。“随你的意。”
“谢谢。”哈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嘴角,放下背包,躺在沙发上。他极度想让自己睡着,但他并没有困意。德拉科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在这静谧的深夜里,——似乎距他很远,又像是就在身边。膝盖处又开始作痛,哈利把裤腿卷到膝盖上方,从背包里拿出药。
两周之前哈利出任务,在和食死徒纠缠的过程中被施了锁腿咒,而后被震到空中,当他急速降落到地面时,右腿膝盖受到重创。他在圣芒戈里躺到昨天,才终于能正常行走。魔法部部长因此下发命令,要求傲罗集体出任务时须携带一名圣芒戈医疗师。
而圣芒戈正规医疗师不能全员被分配到傲罗司,人手目前很紧张,哈利便自告奋勇要请来德拉科。——德拉科的魔药水平有目共睹,哈利称他是“斯内普教授过后的第一个魔药学天才”,最终说服了一众傲罗同事,今晚便赶到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的优秀在他的职业上没有得到认可,他到现在还在实习期,根本就是因为他前食死徒的身份。
哈利本想问问德拉科,为什么遣散了家养小精灵?偌大的庄园现在颓败得不成样子了,所有的小路都铺满了落叶,尘土飞扬…可他又想起德拉科每天都是幻影移形穿梭在圣芒戈和庄园之间,便觉得好像不打扫也没有关系。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德拉科这个人。哈利迷迷糊糊地想,然后沉入了梦乡。
﹉
哈利显然没有想到,第二天自己醒来时身上盖着一床被子。由于工作他们一向都起得很早,哈利坐起来戴上眼镜,发现德拉科已经不在这儿了。他走出卧室门,德拉科刚做完早餐,顺带给他做了一份。德拉科把装着三明治的盘子放在桌上,“吃完就走吧,我该去圣芒戈了。”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为了…我争取了很久,才让部长同意我来请你。”金发男人的背影瘦瘦高高,顿在了原地。“不是我让你为我争取的,波特。”
他当然知道哈利为一个饱受歧视的前食死徒争取这个机会有多艰难。但他已经没有了家族的底气,也耗尽了年少时的轻狂勇敢,如果要为自己活一次而再度冒险,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坚持。
幻影移形前一秒,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摊开手掌,手心里赫然是两三片深紫色花瓣。德拉科瞳孔骤缩,这种花叫作路易十四,他儿时曾在藏书阁里读到过。
——大概是花吐症。花瓣被揉碎、丢弃,德拉科神色茫然,幻影移形来到圣芒戈。他知道自己早已爱上哈利,但他不明白,将近一年没有见到的人,竟会让他爱到这样的程度。
洁白医疗师袍遮盖着的食死徒标记,此刻在微微作痛。一个前食死徒断然是配不上救世主的,德拉科嗤笑。救世主光芒万丈,卑劣的、身处黑暗的人爱上了他,这便是渎神,便不可饶恕,要以死为代价,换爱意长眠。
脚步声散去,哈利坐下来开始吃三明治。赫敏说他要腿伤和其他细碎的伤疤痊愈才被允许参加下一次任务,这段时间便能好好修养。吃完后他洗了餐具,脱下外套,把袖子挽起来,踏出大厅门。
而德拉科晚上幻影移形回到庄园时,发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哈利打扫了整整一天,现在屋外已经焕然一新。等待德拉科的不仅仅是没离开的哈利,还有做好的晚餐。
德拉科放下外套,奇怪地看着哈利,他此刻身上套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你怎么还没走?为什么打扫卫生?”哈利理直气壮道:“我没有地方可去,我也闲着没有事做。”
“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声称自己无处可去?红毛小母鼬家不是挺欢迎你?以及,全魔法界的女孩儿都等着你造访呢,波特。”
哈利忍不住笑了。熟悉的语调和讥讽,这才是真正的德拉科。“你笑什么?”哈利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而后把它解下来去洗。他的快乐在话语之间洋溢:“没事,现在你被允许吃饭了。”
真奇怪。德拉科想,但是有晚餐吃真的很不错。
好像有一种被称为愉悦的感觉荡漾开了。或许这是他一年以来最轻松的一天,要是哈利一直都在就好了。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德拉科驱散,——太离谱了,也太贪心了。
晚上依然是哈利睡沙发,他在微弱的月光下给右腿上药。他努力寻找着话题,“你今天做手术了吗?”“没有。”“那么你今天肯定配魔药了。”“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魔药味,特别难闻。”哈利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也不知道德拉科能不能看见。后者闷闷地笑了一声,而后翕动鼻翼,皱起眉。“什么味道?”
“能闻到吗?是我的药。”哈利一边把药水收起,一边感慨德拉科敏锐的嗅觉。“你的药?你怎么了?”“没什么,前几天把腿摔伤了。”哈利又躺回沙发上,把右膝露在被子外面,等药水晾干。
“蠢透了,波特。”
“是啊。”哈利叹了口气,又微微笑起来。真是蠢透了,才会给死对头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才会爱上德拉科这个混蛋。德拉科没想到他承认得爽快,又不知道该如何搭话,索性盖好被子睡觉。
窗外下弦月被枝干的剪影切碎,似乎从远方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四月已末,五月未归。
﹉
哈利在德拉科房里连睡了五天沙发。这五天里他把整栋房子都打扫了一遍,干净的卧房他偏不住,像是只有在沙发上才能睡着一样。除此之外,他还要做饭洗衣,魔法界救世主全然充当了德拉科的家养小精灵。
他总想尝试跟德拉科沟通,可每一次都是被德拉科生硬地扭转话题,最后不得不中止。
“马尔福,你睡着了吗?”“还没有。”“我睡不着,出去看星星吗?”“你什么毛病?波特。”“今晚有很多星星,你过来看,真的很好看。”德拉科低声嘟囔着什么,却还是穿上拖鞋,跟着哈利飞到房顶,任由他在旁边喋喋不休。
“马尔福。”哈利在房顶上躺下了,那儿他今天打扫过。“真的,你来吧。”“来什么?”“来傲罗司。当我的私人医疗师……哎别走!我开玩笑的!”哈利攥着他的裤脚,一双绿眸映着星光。
“我说,战争结束了,德拉科。”
德拉科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原来也可以这么好听。
“金妮和迪安订了婚,罗恩和赫敏估计也不远了。霍格沃茨现在比以前更漂亮,毕业后你曾去过对角巷吗?那儿又翻新了,弗雷德和乔治的店生意兴隆……我是说,我们都不能一直活在战争的阴影里。你明白吗?卢修斯和纳西莎,斯内普,邓布利多…还有我,至少…至少我们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德拉科抬起头,北斗星在三点钟方向。
“你应该是你,德拉科。马尔福是过去,你应该向前看。”哈利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有没有用,因为连他自己都只能靠着忙碌到极致的工作来忘却恐惧和孤独。
他缓缓坐起来,又站起来,站在德拉科旁边。金发男人低声问:“有人爱我么,波特?”
“有的,爱你的人一直都在。”他抓紧了哈利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无助地再次确认:“真的有人会爱我吗?”
“真的有人爱你。”
德拉科撸起袖子,猩红的双目注视着哈利,向他揭开隐藏着的伤疤,那一片皮肤伤痕累累、黑魔标记却仍然存在,“有人会爱我,即使我罪不可赦?即使我遭人唾弃?”
“即使你罪不可赦,即使你遭人唾弃,甚至不管你生或死,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哈利用力抱住了他,“可是你并未罪不可赦,德拉科。”
“我见过你的勇敢、你的懦弱,我知道你的无辜、你的错误和畏惧,我们当了七年死对头,我比所有人都要了解你。”金发男人回抱住他,双臂慢慢收紧。“没有人能拉你起来,除非你自己鼓起勇气。”
曾经多年的死对头,爱恨交错间竟消弭了厌恶。德拉科感受到手下、哈利灵魂中传来的振动,他的胸腔里一阵跃动。好比春笋破芽,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雨即将倾泻,或许暴雨停歇之后,玫瑰花期就到了。
“跟我回傲罗司。”哈利像安抚孩童那般轻拍着德拉科的脊背,感受他隐忍的颤抖。“跟我回去,向所有人证明你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轻视你。”
“……好。”
德拉科张口欲言,却被一阵猛烈的咳嗽阻止了。他偏过头捂着嘴巴,放下手时,拳心里握着几瓣路易十四的花瓣。哈利眸光闪烁了几下,伸出手又犹豫着收回,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你这里,…有花。”
德拉科抹了一把嘴唇,一片花瓣落到手上。哈利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心情。“花吐症,对么?”
“…对。”
“你有爱的人啊。”哈利忽而笑了起来,“我以为像马尔福少爷这样的都是风流惯了,没想到竟然还会这么痴情。”他无法忽视喉间的酸涩,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一字一句挤出的话透着浓浓的醋意。
可德拉科显然没有察觉,他的情感并未像嗅觉那般灵敏,哈利的话在他看来明显是死对头之间普通的调侃,好吧,最多夹着几分关切。“嗯,我很爱那个人,从刚上学时就开始爱,爱了很多年。”
哈利沉默了。他从未听过德拉科如此直言坦白爱意,并且是在他面前说自己深爱着另一个人。四月末的晚风很凉,房顶也凉,哈利又坐下了,抬头寻找最亮的星星。他轻声说:“德拉科,我想喝酒。你家里有酒吧?”
德拉科便骑着他的火弩箭下去,打开密封的地窖,拎出一瓶白酒。哈利拧了瓶盖,把酒瓶递给他:“你先喝一口。我怕你给我下毒。”
德拉科就接过来先喝了一小口。烈酒入喉,滚烫辛辣的感觉从喉咙绵延而下,一直烧到胃里,升腾起一片云。酒很香、很醇,但他忘了拿酒杯。而后他惊讶地看着哈利拿回酒瓶,自己也喝了一口。格兰芬多鲁莽冲动的性格总是展现在不该有的时候,德拉科按住他的手,“这酒很烈,不是这样喝的。”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很烈,我怕你这样灌会难受。
哈利躲了过去,嘴里嘟囔着“我偏要这么喝”,又灌了一口酒。最后他昏昏沉沉地跨上火弩箭,推拒着不要德拉科扶,却是以站着的姿势睡着了,被德拉科带到了卧室里。
哈利迷迷糊糊地拍着德拉科的脸,微微苦笑道:“一定要去找你爱的人啊。…没有人会不爱你的,德拉科。”
德拉科把他放在自己床上,叹着气给人盖好了被子,起身时又咳了起来,他便出了卧室,在客厅里咳到花瓣纷飞。没有人会不爱我么?他想,救世主不就是不爱我的那些人之一吗?
他的花吐症在日益加重,德拉科不是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他是医疗师,比谁都清楚这样的病只有一种解药。
“医药箱飞来。”
他神色如常地喝了一支止咳药剂,将地上、沙发上堆积的花瓣全部销毁。——玫瑰花期要到了。路易十四即将迎来最热烈的绽放,而德拉科的生命,也将会在花期结束时伴随着路易十四的凋零戛然而止。那又怎样呢?不如趁着还未病入膏肓,最后再保护一次救世主。
德拉科向魔法部递交了入职申请,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部长的吼叫信在空中传达命令,要求他今日到魔法部领职,而后自行点了把火将信封烧干净了。
那么就陪着救世主,走完最后一段路吧。他把做好的早餐留在桌上,幻影移形到了魔法部。待他办理完所有的入职手续、回到马尔福庄园时,卧室里空无一人,哈利已经离开了。
这几天哈利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德拉科慢慢在床上躺下了,那是昨夜哈利睡的地方,此刻早已没有余温。他想斥责哈利的不告而别,却又忽然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又是一阵咳嗽,花瓣一片片从喉中涌出,落了德拉科一身。玫瑰花香缭绕不散,仿佛路易十四真的在德拉科的躯壳里生了根。湿漉漉的心情和雨水相联系,德拉科眼前又浮现哈利紧张时不断扑闪的长睫毛。他期盼着能早些执行任务,毕竟玫瑰的花期那么短暂,短暂到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
他们果真很快就出任务了。接连两三周的围剿并未造成重大伤亡,德拉科除了处理一些轻伤,只用担心哈利右腿的旧疾。任务圆满完成、回到魔法部时,德拉科的花吐症愈发严重了。他开始不分场所地吐出花瓣,甚至会夹杂着血丝。
“你为什么还不去找那个人?”哈利怒视着德拉科,他手里已经有一大把花瓣了。德拉科断断续续地笑着,“哪个人?”“能治好你的花吐症的人。”哈利看起来比他还着急,瞪着他厉声道:“你就快死了,你他妈知不知道?!”
“我知道。”德拉科将花瓣一撒,皮鞋尖拍打地面。“救世主的担心过了头,我自己会处理好。”“你处理什么?”哈利气得身体微微颤抖,德拉科凝视着他,放软了语气:“好吧,我会尽早…尽早去找他。”
是“他”,哈利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带得他声音都有些沙哑:“我想知道,你爱的人是谁。”“你不会想知道的。”
德拉科转身离去,没回头看他一眼。口腔里残留着腥甜的味道,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儿,——回到他在庄园里蜗居的一小片地方,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他第一次发觉,原来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那些让人想要活着、却无法活着的理由。哈利·波特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念想,是他此生见过最辉煌的光明。
花吐症的尽头,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救世主。
而如今玫瑰花期要过了。路易十四开了又败,花瓣变色、腐烂、没入尘泥,寒蝉的鸣泣回荡人间,德拉科会有一座花冢。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会为他盈满泪水吗?德拉科想,大概会吧,毕竟救世主是他见过最善良的人,即使是始终合不来的死对头,倘若他死去,哈利也一定会为他而悲伤。——那就够了。
可惜了那些纸鹤,最终只能伴着自己长眠。德拉科拉开抽屉,几百只洁白的纸鹤翩翩起舞,在他身边盘旋。那些全都出自德拉科之手,是给哈利的,——从一年级到现在,他写过情诗、绘过黑发绿眸,言语图画全都挑衅过、疼惜过,成百上千都留在狭小的抽屉,独独魔药课上的那一只,有幸飞到哈利的掌心里。
德拉科穿着最体面、最华贵的西装,金发整整齐齐,除了脸色更显苍白,几乎看不出是将死之人。那些纸鹤停止了飞舞,最终栖息在他身边,扑朔着翅膀。窗外雨落的颗粒声连暮雨晚风都为他们送行。
纸鹤陪着德拉科,静静地熬过了第二天。在一个湿漉漉的夜晚,不速之客造访马尔福庄园。哈利满脸沾着干涸的血迹,又一次从德拉科卧室的窗户翻了进来。几片玫瑰花瓣拂过他的脸颊,只一瞬间便令他瞳孔骤缩。
德拉科静静地躺在铺着银绿丝绸的床上,脸颊沾着血迹和花瓣,身边堆满了扑动翅膀的纸鹤和路易十四玫瑰。那些花有新鲜的,有些已经干枯发黑;金发男人苍白瘦削,仿佛葬身花海。
哈利几乎要支撑不住发软的双腿。他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握住德拉科微凉的双手。——他的手还有温度,只是昏迷不醒,并未亡去。哈利瞬间红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泪落在德拉科手背上。
纸鹤群突然离开了德拉科身侧,围绕着哈利盘旋,纸页哗啦啦作响,最后飞出一只,自动摊开在哈利面前。他眼前一片模糊,颤抖着手拿过,上面赫然是德拉科未寄出的信。
哈利:
好吧,虽然很不情愿,我承认你赢了。我不是说昨天那场魁地奇比赛,你们那些蠢狮子能赢,完全是因为机缘巧合罢了。
——我是说,你确实赢了我。想想看,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仗着马尔福家族继承人的爱慕,就成天和死对头争吵打架,从来不愿服输。你知道吗,整个斯莱特林都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我!
可是波特,谁知道你那双蛤蟆眼睛就有那么大的魅力呢?我承认爱慕你,从小时候就是。我听着你的故事长大,一整个童年里都有你的影子。鬼知道十一岁那年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当我向你伸出手的时候有多自信!——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我愿意和哪个人成为朋友,一直都是他的荣幸。
可是你拒绝了我,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别人拒绝!后来我想了想,是不是如果当时的我没有嘲笑红头发韦斯莱,你也会像对他一样,笑着来和我握手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这么多年,我们如何一直水火不容的呢?我也曾千百次想放下该死的身段,低声下气地跟你道个歉、说我们做朋友吧,可是我做不到。你也一直没有向我服过软,我们都有放不下的骄傲。
大概都是因为一开始我们就走错了,所以一生都不能扭转。难道真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么?你想象不到昨天在魁地奇场上,当你抢先我一步抓住金色飞贼、转过头冲我笑的时候,我的心跳有多快。——这听起来简直太羞耻了,但是想到反正你也看不到,我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波特,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一直说自己憎恨你,但是这样的憎恶好像根本没有理由。我想说我对你心动了不止六年,但你从来没给过我机会开口。
……
波特,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你的名字很好听。写起来也很好看。当然,这完全得益于我会写漂亮花体字。我想大概今后,每当我再次听见“哈利·波特”这个名字时心里仍然会乱成一锅粥。我知道你不会爱我,但毫无疑问地——当我想到你今后会幸福时,还是会祝福你。
如果你知道我的爱慕,一定会笑掉大牙的吧。你会把我的情书印上几千份,贴在霍格沃茨的每个角落,——不,不止霍格沃茨,你还会告诉丽塔·斯基特,然后整个魔法界都会嘲笑我爱上了自己的死对头。
但是这不会发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你写过情书。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波特,你赢了我。
文字到这儿戛然而止。署名和日期是几年前,哈利都算不清了;但当时的德拉科一定还未被打上黑魔标记,除了一个让他发愁的哈利·波特,他依旧还是那个任性骄傲的小少爷。
哈利怔怔地看着那些字迹,抱着赌一把的决心,俯身吻上德拉科嘴唇。他赌德拉科足够钟情,赌德拉科还未爱上别的什么人;毕竟这满床花瓣,全都是象征了专一的路易十四。
干燥苍白的唇瓣渐渐回归血色,奇迹般地,德拉科睁开了眼睛。他爱的人流着泪,闭着眼睛不断亲吻他的唇,温烫的泪水打湿了睫毛、晕染了他脸颊的血迹,又啪嗒啪嗒滴落在自己脸上。
德拉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抬起双臂抱住了哈利。黑发人一惊,睁开被泪水浸泡着的双眼,目光直直地撞进浅灰的瞳中。他只愣了两秒,随即开始嚎啕大哭。德拉科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声音干涩沙哑:“对不起。”
哈利一边哭一边起身,给德拉科端了杯水,强行把他扶起来喝下,才又抱着德拉科掉眼泪。
德拉科能感觉到咽喉中堵塞窒息的感觉已然消散,再也没有花朵能吐出来了。哈利最后哭得疲倦了,抽噎着道:“德拉科,你赢了我。”
纸鹤翻飞间,满床路易十四全部凋零。窗外的风停了,月光不知何时已照进来。远方传来依稀蝉鸣,屋内二人紧紧相拥。此间春光散尽,已经不用再点起壁炉的温暖火焰。
德拉科明白,他的玫瑰花期结束了,但是盛夏——盛夏自己奔赴了很远的路途,此刻就在他怀里。
—end—
*路易十四玫瑰,实际上属蔷薇科,自然花期和大多数玫瑰花一样是五月-六月,花语是:我只钟情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