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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不渡
※想看疯批美人林哥，于是有了这篇上头产物
※又名《我对我那个缺了大德的死对头动心了怎么办》，字数2w+，第一篇破万长文献给顾林
※傀儡皇帝顾×摄政王林，17岁顾×23岁林，妥妥he
※这篇吱吱是真的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
※极度ooc，不怕被创就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变成仅自己可见了🙃只好把中间车尾气删了放彩蛋里了，过不过审听天由命吧
OK正文
————————
01.
早朝时分。
大殿里的朝臣恭敬的行过礼，每个人都低眉敛目，不敢抬头。
他们面前的龙椅上，坐着大殷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皇帝。
顾子尧一手撑着头，颇为疲惫的揉了揉眉...
※想看疯批美人林哥，于是有了这篇上头产物
※又名《我对我那个缺了大德的死对头动心了怎么办》，字数2w+，第一篇破万长文献给顾林
※傀儡皇帝顾×摄政王林，17岁顾×23岁林，妥妥he
※这篇吱吱是真的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
※极度ooc，不怕被创就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变成仅自己可见了🙃只好把中间车尾气删了放彩蛋里了，过不过审听天由命吧
OK正文
————————
01.
早朝时分。
大殿里的朝臣恭敬的行过礼，每个人都低眉敛目，不敢抬头。
他们面前的龙椅上，坐着大殷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皇帝。
顾子尧一手撑着头，颇为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他一身明黄龙袍加身，虽然只有十七岁，但身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却浑然天成。
然而让朝臣惧怕的并不是他。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身边的小高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随后退回到顾子尧身边。见他一直盯着一旁的某个方向，也跟着看过去。
那边坐着的，正是当今权高位重的摄政王，林致。
他身着一身黑缎蟒袍，原本柔和的眉眼也染上了几分清冷肃杀。随着众人向顾子尧行礼的动作，坐着一动没动的林致就格外的显眼。
小高子收回目光，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顾子尧没看多久，便被下面传来的声音唤回了神。
“臣赵简，有本启奏。”
底下那人迈步走出来，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林致，和对方目光相撞后又收回视线，随后重新面向顾子尧。
“臣以为，圣上已然足以打理朝政，摄政王殿下何时能归还玉玺，归权于陛下？”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上一个提这件事的人，后来因为一些不知真假的罪名，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全家都被流放。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圣旨到底是谁的意思。
先不提今天摄政王殿下心情好不好，会不会直接把这赵简拖出去处理了，光是他这强硬的语气，也足以触怒高座上的那位。
然而林致面色不改，倒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甚至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还微微弯了弯，带着露出一丝笑来。
他转头看向顾子尧，却见对方沉默着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赵简的话。
这显然是一派纵容的态度，让林致嘴角笑意更深。
他轻轻点了点头，只是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赵侍郎，陛下如今未及弱冠，即位不过两年，还有很多要学的。何况把持朝政并非儿戏，本王实在放心不下。”
见赵简还欲说什么，林致抬手制止他，广袖滑落一段，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此事无需多言，何时归权于陛下，本王自有打算。”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顾子尧，“陛下可是也想主持朝政？若是，那本王便领了辅佐陛下的封赏，做个闲云野鹤。”
顾子尧皱了皱眉，自知自己没法再袖手旁观，只好开口表态，“摄政王辅佐朝政有功，朕自知不足。此事莫要再提。”
02.
早朝自然不欢而散。
下了早朝，顾子尧吩咐去养心殿，路上没忍住叹了口气。
“陛下，还是莫要操之过急吧。”小高子跟在一旁，笑盈盈的劝他，“这两年，摄政王可谓是把朝廷掀了个遍，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他的人呢。”
“朕知道。”顾子尧远远看向一个方向，“他有野心，想坐朕的位置。”
与此同时，内阁。
林致坐在上位，面前是一位老者。
老者年纪不轻，脊背都佝偻着，见了林致也不像其他朝臣那般惊惧。
“今日那赵简赵侍郎，是苏老的学生吧。”
林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
苏老是内阁阁老，辅佐三朝帝王，在朝中颇有威望。
也正是如此，对林致这个摄政王，他一向不放在眼里。
苏老冷哼一声，广袖一甩，负手而立，“摄政王殿下，老臣今日便直说了。你把持朝政独揽大权，迟迟不肯归权，这是何意？”
林致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后不急不慢地抬头看他，半晌轻笑一声，“本王是何意……苏老想必早有定论了吧。”
“殿下还是莫要有如此想法的好。”听他坦然承认，苏老语气都染上了怒意，“你可别忘了，这大殷姓顾！顾氏子才有资格坐那个位置！你一个别姓，还敢存有那般心思？”
内阁里霎时落针可闻。
茶盏被放在桌子上，青瓷与红木桌面相碰，闷闷的一声，在这片寂静里格外突兀。
林致面上笑容隐去，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一时没有开口。
苏老以为他已然有了惧怕之心，又紧接着开口道：“先帝膝下还有端王一个儿子，而陛下原是先帝幼弟，不该继承皇位，陛下这皇位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
“不过念及陛下天资过人，可堪大统，为了大殷，老臣与内阁便不再追究皇位之事。”
“你扶持新帝有功，若此时归权，陛下也定然待你不薄。”
听着他这一番话，林致轻笑一声，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苏老，我敬您是三朝元老，不过您以为……我不敢动您吗？”
他声音轻飘飘的，落下来的时候却仿佛有千斤重，一旁跟着的小太监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殷姓顾……那若不是大殷呢？”他慢条斯理的抚平袖子上的褶皱，手指在巨蟒暗纹上轻抚几下，“对我而言，让这山河易姓，实在简单的很。难不成您真以为我会顾及什么君臣礼法吗？若不是怕挑起战争会让天下在落入困窘……”他话音一顿，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苏老瞪圆了眼睛，气的胡子都在哆嗦。他抬手指向林致，几次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老，您年事已高，本王实在不好意思让您操劳国事。”
林致站起身来，又是那副温和的笑容，“您既然想退出内阁，不问朝政，那本王也理应答应的。”
“我什么时候……”
“来人，传本王的话，”林致不等他说完，立刻招来一人，“苏老不堪劳累，自请脱离内阁。差人知会陛下，让他拟旨允了吧。”
“你！你这个奸诈小人，乱臣贼子！你祸乱朝纲，不得好死！等陛下重掌国事，定会叫你身首异处……”
苏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踉跄着往前追了两步，随后高声震喝，脸色涨得通红。
他说完这些，弯下腰去，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身后的骂声渐渐听不见了，林致面色一沉，暗自咬紧了牙关。
就因为他不姓顾，便不能有这滔天的权势吗？
那他偏要让这些人看着，江山易主，山河改姓。
“回王府吧。”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养心殿的方向。
还有那只小狼崽子……
真是养不熟。
03.
今日这一出闹得林致头疼不已，难得没去宫中代阅奏折，在府里歇了一日。
天将晚了，他原本在案前看着诗集，后来没忍住撑头小憩了一会儿。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来，他从梦中惊醒，自觉出了一身冷汗。
下一刻，就听一声呼啸破空之声。
摄政王府防卫森严，各处都有暗卫。能混进王府，说明来者身手确实不俗。但想杀林致还差点儿功夫。
林致毫不费力的躲开朝自己射来的箭，下一刻，暗卫已经抓着人来到了他面前。
那人一身夜行衣，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见行事不成，他下颌肌肉猛的缩紧，却被一旁的暗卫眼疾手快捏住了下巴。
“有意思。”林致慢步走到那人身边，俯身去看他，“你是谁派来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了几个人，“赵简？端王？还是……顾子尧呢？”
那人冷笑一声，“我的主子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
“本王有没有资格……谁又说得准呢。”林致慢条斯理的抽出桌边的长剑，剑尖抵在那人胸口，“说吧，本王还能饶你一命。”
那人干脆扭过头。
林致笑了笑，“有血性，够倔强，也……很像你主子。”
他抬手，看似轻飘飘地挥了一下剑，却直直斩断了那人一条手臂。
血液溅出，他白色的衣角染上点点猩红。
耳边霎时响起一声惨叫，林致却好像没听到一般，接过暗卫递来的白绸缎，擦了擦剑上的血。
“派个人去告诉顾子尧，别费心了，他杀不了我。”
一旁闻声赶来的亲信立刻领命，只是在离开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殿下，您怎么知道，这是那位派来的人？”
林致笑了笑，随后长剑入鞘，又被好好的立在一边。
“今天本王没答应归权，小狼崽儿不高兴了。”
“这是冲我亮爪子呢。”
那位亲信恭恭敬敬地领了命，刚想退下，却听林致忽然开口叫住了自己：“算了，去备车，本王亲自去皇宫一趟。”
04.
“陛下，今儿这天也晚了，策论明日再看吧。”
小高子手里拿着一件大氅，轻轻披在顾子尧身上，“您这般用功，是大殷的幸事，但若是累坏了身子，那便得不偿失了不是。”
顾子尧放下书简，往窗外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派出去的人怎么样了。”
“陛下，您不是明知道这事儿成不了吗。”小高子苦笑一声，“那摄政王警惕得很，府里的暗卫个个身手了得。您想杀他，怕是行不通。”
顾子尧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叹了口气，“朕知道杀不了他，今日只是表态。”
他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书脊，粗糙的纸面传来清晰的触感。
“他估计会亲自过来兴师问罪。”
“您何必呢，万一触怒了他，打草惊蛇，也不是好事。”小高子看他眉头紧皱，也不想再提这件事，“天不早了，热水也早就烧好了，您快些沐浴去吧。”
顾子尧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眼睛，“几时了？”
“回陛下，已经戌时了。”小高子刚想再说什么，却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触及小高子略有些责备的眼神，身形还没站稳就立即跪了下来。
“慌什么。有什么急事也不能在御前失仪。”小高子皱着眉，轻声呵斥。
“无事。”顾子尧倒是没怎么在意，“这般慌张，出什么事了？”
“回皇上，摄……摄政王殿下来了……正往后殿里头走呢，奴才们也拦不住……”
听到这个消息，顾子尧毫不意外。
他挥手遣退了小太监，转头看向小高子，“去，遣人把朕昨日得的好茶煎了。”
小高子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可是陛下……那摄政王到底是武功高强，若是这样做，惹怒了他……”
“放心，朕有分寸。”顾子尧站起身来，“你去便是。”
小高子领命退下，出门时却恰好碰到了林致。
林致身旁的人一脸惶恐，看起来是阻拦过他，可惜没拦住。
看到顾子尧披着大氅就站在殿门口，里面只着一身白色中衣，林致很轻的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朝他见礼。
“臣林致，参见皇上。”
他不必行跪拜礼，此刻只是微微躬身，起身时又看了一眼顾子尧的衣服。
“陛下怎的这般就出来了。虽是入了春，可这天终究还是凉，若是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听到这话，顾子尧眸光微动。
他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沉住气，“林致，你关心我干什么。”
既然只想要这皇位，那他死了不是才最好。
林致只当他是少年气性，也没在意这句问话，只是跟在他身后进了殿。
看着身前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少年身影，他恍惚一瞬，想起两年前顾子尧也不过到自己下巴处，虽然总不好意思叫他哥哥，但也能听到他时而一句“林哥”。
现在……
林致收回目光，在顾子尧的示意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小狼崽子长大了，便不好操控了。
茶水很快被端上来。小高子上了茶水便默默退下了，临走时隐晦的看了顾子尧一眼。
顾子尧自顾低头品了口茶。
“微臣今日此时来访，叨扰陛下了。”林致见顾子尧一直沉默着，还是主动挑起了话头，“不过……微臣倒是想向陛下讨个说法。”
“讨什么说法。”顾子尧明知故问，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此刻还挺能唬人。
“陛下最好别装傻。”林致向前倾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温柔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出来的话却不带温度，“我能杀了先帝，就也能杀了你。”
顾子尧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想到正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人，在两年前翼王发动宫变那天，领兵杀入皇宫，先是平了先帝第六子翼王的叛乱，又逼着先帝立了顾子尧为储君。
等顾子尧清理完翼王遗党，回到正殿时，正好看到林致拎着那张立储圣旨，手中长剑一挥，先帝便身首异处。
血液飞溅，几点猩红沾染在林致白皙的侧脸上，又滴滴答答的淌下来，和剑尖的血一起砸在地上。
他半边衣袍都染了血，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听到脚步声，林致回过头，刚好看到顾子尧有些震惊的眼神。
他轻声开口，声音带着笑意，却让顾子尧如坠冰窟。
“子尧，先帝死了……储君即位，顺理成章，是不是？”
“你姓顾，只有你能做这皇帝……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让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他僵硬的站在殿门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所以这么多年的照顾，说什么帮他母妃报仇，让所有人只能仰视他……原来都是骗他的吗？
林致只是……利用自己，夺取皇位吗？
05.
“朕听不明白，摄政王在说什么。”
顾子尧垂下眼眸，敛下眸中的情绪。
回忆里林致的眼神太陌生了，和现在一样。
他将面前的另一盏茶推给林致，“不过听你的意思，有人要害你？”
对面一声轻笑，顾子尧毫不畏惧的和林致对视，目光坦荡。
“子尧真是进步不少……这一手装傻充愣，我都自愧不如。”
林致接过茶盏，叹了口气，倒是没再提遇刺这件事。
不过他低头吹了吹浮在液面上的茶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是朕近日得的好茶，摄政王不妨尝尝。”顾子尧看他迟迟不喝，心里也有几分焦急。
他暗暗攥紧了椅子的扶手，勉强维持了面不改色。
“嗯，成色甚好。”林致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心中也不免好笑。
到底还是少年人，沉不住气，还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也罢，那便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反正这小崽子也舍不得真杀了自己。就算他真起了杀心……
林致悄悄捏了捏袖中的解毒丹。
这么想着，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顿觉清香四溢，回口留甘。
只是不知，这茶里到底有什么呢。
林致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余光瞥见桌上放的策论，伸手拿了过来。
“看来子尧倒是用功，我便不必担心你的学业了。”
顾子尧见他喝了茶，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然后状似闲聊一般接了林致的话，“你何时担心过朕的学业。”
林致翻着手里的书，闻言轻笑两声，“怎么，这是怨我？”
说话间，那本策论却忽然像是变了千斤重，坠得他手臂一下子垂了下去。
书简掉落到地上，纸页翻动，哗啦作响。
林致愣了片刻，随后才意识到茶里放了什么。
大抵是软骨散一类的东西，不过药效还挺烈，他不过刚喝下去不久，四肢便已经无力了。
他抬头看去，就见顾子尧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林致，现在，是谁能杀了谁。”
顾子尧走近几步，抬手把架子上的剑取了下来，剑刃上倒映着烛光微动的影子。
林致丝毫不显慌乱，哪怕落于下风，神色也不改变半分。
“子尧，你要杀了我吗？”
他整个人放松的靠在椅子里，眸子里映着顾子尧身后幽幽的烛火，亮晶晶的。
下一刻长剑抬起，剑尖抵在林致心脏前的位置。
“我不能杀了你吗。”顾子尧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微微颤抖的手臂早就暴露了他心绪不宁。
“你对我百般利用操纵……我不该杀了你吗。”
林致没答，只是静静地仰头看着他。
顾子尧迎上他的目光，眸中有些藏不住的怒火。
毕竟是天生的天潢贵胄，气势还是足得很，只是半分也没震慑到林致罢了。
他看着林致略显凌乱的发丝，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开，缓缓向下，扫到薄唇，然后是层层叠叠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明明只要他略微向前迈进一步，便能轻而易举的要了林致的性命，但心中一团燥郁之气反倒愈演愈烈，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
不对，不是这样。
他烦躁的目光再次落回林致的唇瓣，忽然扔了手里的剑，上前一步，掐着林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长剑落地，发出“咣当”一声响。
他俯身向前，几乎是啃咬的力道，吻上林致的唇。
心中的烦躁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全都借着这个吻肆意横行。
他咬着林致的下唇，又往更深处攻城略地。
这样……
这样才对。
他们呼吸交缠错乱，顾子尧看到林致眼眸中罕见的出现了惊愕，心中恶劣的种子破了土，只想看这人扔掉所有冷静。
最好是哭出来，看那双眼睛盈满泪光。
06.
“陛下这是做什么。”
林致被顾子尧放开，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呼吸有些急促，只是手脚都无力，没法推开顾子尧。
嘴角有些刺痛，看来是被咬破了。
眼看着顾子尧又凑近了，林致微微偏了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陛下可别是后宫空虚，把我当成你的后妃了。”
顾子尧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上前一步，把他打横抱起来。
离床榻越来越近，林致靠在他怀里，暗自懊恼今天来得不值。
本来是想敲打敲打这小皇帝，谁知道却被他反摆了一道。
……虽然是他故意配合的。
他被顾子尧动作轻柔的放下来，紧接着又被吻住。
林致眯起眼睛，被他咬的疼了就轻哼两声，感觉到顾子尧的手顺着衣襟探了进来。
床幔落下，红烛劈啪作响。
……
顾子尧醒来的时候，恰好离早朝还剩小半个时辰。
怀中的林致睡得正熟，只是他眉头微皱，似乎是不太舒服地又往顾子尧怀里钻了钻。
顾子尧没动，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平静的过分。
他该恨林致的。毕竟这人给了他少年时为数不多的温暖，却又告诉他都是假的。
可此刻，看着林致安静的睡颜，心中的满足和眷恋大过报复的快感，让他难以忽略。
他心存芥蒂的，从来都不是这个皇位，而是林致对他的利用。
顾子尧伸手撩开林致脸颊旁凌乱的发丝，自嘲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上，该去上朝了。”
小高子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小声叫了两句。
昨天夜里他一直守在外面，生怕顾子尧斗不过林致，受了半点儿伤害。
可谁知……后来那些朦朦胧胧的动静，要说是打架比武的声儿，他是半点儿也不信。
更别提后半夜顾子尧忽然推开门，吩咐着烧了热水。
“嗯，朕知道了。”
顾子尧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他掀开床幔一角，小高子眼尖的看到了他身后的摄政王殿下。
——不说别的，光是林致露出来的脖子和胳膊上那些痕迹，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简直一目了然。
小高子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床幔却忽然落了下来，把里面的林致遮得严严实实。
他看向顾子尧，就见对方不悦地看了自己一眼。
“不必叫他，等朕回来吧。”顾子尧又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能隔着床幔看到林致的睡颜，“若是他先醒了……他想回去也不必拦他。”
小高子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提醒道：“陛下，他可不是什么良人。况且，若是他得知了您对他的心意，这不就让他捏住了您的弱点吗。”
这林致诡计多端，为了权力能不惜一切代价的，总有一天会要了顾子尧的命。
顾子尧低低地“嗯”了一声，“朕知道。”
但这辈子，他大概也不会再对其他人有一丝一毫的心动了。
07.
林致睁开眼睛时，顾子尧正坐在床边用湿手帕给他擦脸。
见他不太适应光线一样眯了眯眼睛，顾子尧手中动作顿了顿，另一只手抬手去捂他的眼睛。
“醒了，有不舒服吗？”
林致眨了两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顾子尧掌心。
他随手想要掀开被子坐起来，腰间却一阵酸痛，逼得他重新躺回到床上。
“很疼吗？”顾子尧皱了皱眉，有些自责的伸手，想去给林致揉腰，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拍开。
“陛下真是好体力，折腾了臣这一夜。”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拽过叠放在一旁的衣衫。
顾子尧没说话，只是耳垂都泛了红。
然而他正懊恼昨晚一时冲动，却见林致凑近了，整个人仿佛都要靠在自己怀里。
明知道他是故意凑上来的，根本没那个意思，可顾子尧还是忍不住凑的更近，仿佛下一刻就能吻上去。
果然，见顾子尧似乎朝自己凑近了一点儿，林致立刻抽身远离，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今日早朝，微臣还未告假，望陛下莫要怪罪才是。”
顾子尧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他艰涩地开口，声音是强装的冷静，“摄政王操劳政事，早朝一天不上也没什么。”
林致似乎心情不错的勾起唇角，下一刻起身往殿外走去。
“微臣不便多留，陛下好好休息。”
08.
林致回到摄政王府时，已然是中午了。
他草草用了午膳，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心里不由暗骂顾子尧。
小小年纪，花样还不少。
“十七，今日无论谁来都不见，就给打发了吧。”
林致推门进了寝殿，缓声吩咐了一句。
一旁被唤作十七的是个看起来很稳重的少年，年纪大约比顾子尧大不了多少，闻言只是恭敬的道了声是，然后目光没忍住落在了林致脖子上。
林致察觉到他的目光，颇觉好笑地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脖子上现在应该是斑斑点点，毕竟昨天晚上被顾子尧又亲又咬不知道多少回。
十七赶紧收回眼神，脸有些红，但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殿下既然知道那皇帝没安好心，怎么还要去见他？”
林致回身倚在门框上，听到他这话，也知道昨天晚上他进了顾子尧寝殿就一夜未归，估计是让十七好一阵担心。
十七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像他亲弟弟一般，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另一个他信任的……林致不想承认，但大概是顾子尧。
思绪回转，林致想了想，安抚般地对十七笑了笑。
“无事，左右我也没损失什么，更何况……”
他声音骤然放轻，仿佛自言自语。
“既然要了他的皇位，给他些什么做补偿也是应该的。”
安抚了十七，林致躺在床榻上打算小憩。
然而或许是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他迷迷糊糊之间竟然接连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09.
梦里的他还是六七岁的孩童模样。
应该是寒冬腊月，周围还飘着雪，人在外面连手都不想伸出来，呼出的热气仿佛都要结冰。
可他却是赤着脚，踩在院子里冰冷的石板路上，寒意锥心刺骨地顺着脚底传上来。
他茫然地站在一个破败的小院中央，隔着院墙能看到隔壁院落华美的屋宇，还有屋脊上延伸出去的灰蒙蒙的天空。
于是他向前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了一扇破败不堪的大门。
他下意识的伸手推门，却在门开的一瞬间，被从里面扔出的茶盏砸到了额角。
那茶盏是最劣质的材料，一边豁了口。
身后传来的瓷器破碎声，额角的痛感在冰冷里迟钝的开始蔓延，紧接着是从屋子里传来的骂声，女人尖锐的声音简直要穿透他的耳膜。
“你个没用的废物！怎么不冻死你算了……我好不容易生下你，为什么不能母凭子贵？都怪你！都是你……”
里面的女人蓬头垢面，看到他后眼中是恶狠狠的神色，然后猛地起身冲向他。
女人那一眼像是唤醒了什么记忆，林致恍惚间想起来了。
……这里是林府专放杂物的厢房，而这个女人，是他的生母。
脖颈骤然被人狠狠掐住，窒息感铺天盖地的传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仿佛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王氏家中权盛，她就能做你父亲的正妻！而我呢……被那贱人打压，连在你父亲身边做妾室都不行！那贱人……还把我们赶到这个院子里来，吃穿用度什么都不够！”
女人还在兀自念叨着什么，林致渐渐有些听不清，只能模糊辨认出几个字眼。
然而这些话却像是刻印在脑海中了一般，不需听到，只要看到女人一开一合的嘴唇，他就能想起她说的全部。
“我给他林大人生了个儿子！他却因为王氏的权势，连你都不管！我生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林致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脖颈间的力道一松，紧接着，他跌坐在地上，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起来。
这般经历了一遭，他却一声不吭，仿佛早就习惯了。
耳边是女人的一声尖叫，接着是一双手把自己抱了起来。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来，有人按住了女人，但还能听到她不死心的咒骂。
“你这个贱人！老爷呢！老爷呢……林致是他亲生的儿子！你凭什么……”
刚刚被提到的王氏此刻怜悯地看了看小林致，随后又瞟了那边疯疯癫癫的女人一眼，吩咐自己带来的婢女，“去，处理干净点儿。”
婢女恭恭敬敬地应下，随后王氏抱着小林致转了身，走出了这方院落，转向隔壁院子。
“瞧瞧这可怜见的。”王氏拿手帕擦了擦小林致的额角，可动作却算不上轻柔。那里的血液都冻住了，根本没机会流下来，“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光着脚，都冻伤了。”
小林致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王氏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一闪而过。
她身旁另一位婢女犹豫了一下，凑到王氏身边，指了指小林致，“夫人，您要养他？”
王氏冷笑一声，“养他？那我自己的儿子怎么办？”
她伸出保养极好的手，挑着小林致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这小子倒是个俊俏的，随了他那狐媚子娘了。等到长开了，要是没长残……随便塞给哪位贵人当个男宠，也替我夫家和娘家拉拢几分人情。”
小林致忽然在她怀里剧烈挣扎起来，王氏一时不察，竟然真被他挣脱了。
他拼命向前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双腿却渐渐麻木，迈动都困难。
再往前一点点……
还剩一点点……他就能逃离这里……
忽然，眼前的场景全部都破碎，像冰雪消融一般轰然坍塌，什么都不剩。
他向前跑着，周身景物像流沙一般，从他脸颊边拂过。
林致茫然的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再
在逐渐消散的景象中，看到林府燃起了熊熊火光。
——是了，那天他逃出了林府，而他的生母被王氏手下的婢女杀害，却在挣扎时打翻了一旁的烛台。
最后一点火光也逐渐熄灭，他站在一片黑暗里，却隐约看到前方有一道人影。
林致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身边光影倏忽变换，下一瞬他站在了一个熟悉的院落里，面前是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
他正怔怔的看着，却忽然感觉肩上一重。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但略显青涩的声音，听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
“林哥，怎么站在院子里。”
……这里是两年前，顾子尧的住处。
肩上的重量来源于一件大氅，林致略一转头，看到刚刚把手缩回去的顾子尧。
他恍然记起，这仿佛是三年或是四年前的一天。
自己的嗓音在下一刻响起来。那时的他还没展露野心，声音虽然和现在一样，都是温和的，但却少了几分锋芒。
“好了，小小年纪这么操心。我比你大六岁呢，难不成还能冻着自己？”
顾子尧听了这话，不太赞成的皱了皱眉，“大六岁怎么了，也需要人照顾。”
说着，他还很孩子气的上前一步，双手环着林致的腰，把人抱进怀里。
彼时的顾子尧个头还不到林致肩膀，林致低下头，能看到他头顶上的发旋。
“好，需要你照顾。”林致失笑，心想这小崽子还挺细心的。
怀里的温度太过真实温暖，他一时不想放开。
毕竟刚刚的梦太冷了。
可他却忽然感觉到，怀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顾子尧不再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变成了如今的身形，身上还是那身明黄的龙袍。
只是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晕染开一片。
而林致一手握着匕首的一端，另一端是顾子尧不可置信的目光。
林致顿时有些慌乱，他想动，可怎么也动不了，他想开口说话，可说的是辩解和否认，最终发出的声音却冰冷无情。
“我能杀了先帝，就也能杀了你。”
他看到顾子尧嘴唇艰难的开合，看口型能辨认出，他说的是“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10.
林致猛然惊醒，他一下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额角冷汗连连。
梦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满眼都还蔓延着顾子尧胸口的鲜红，还有那把冰冷刺眼的匕首。
他半晌才缓过神来，身上一下子松了力道，半倚靠在床边的栏杆上。
门外兀自传来两声敲门声，接着是十七刻意放低的声音，仿佛是在试探他醒了没有，“殿下？”
大殿里静悄悄的，和梦里的寂静如出一辙。十七的声音闷闷的隔着门板，传到林致耳边时有些飘忽的不清晰感。
林致倚着没动，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半晌应答了一声，让十七进来。
“殿下，您可是梦魇了？”
十七见他面色苍白，没忍住关切了一句。
“嗯，无碍。”林致还是闭着眼睛，手指搭在太阳穴旁按了按，“怎么现在来找我。”
“咱们安插在端王身边的人来了消息，说是赵简今日秘密拜见了端王，两人密谈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十七将手下人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传达给他，就见林致睁开了眼睛，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会儿。
“殿下，他们这是要行动了？”
十七拿不准林致在想什么，只得自己询问。
“嗯，是该动手了。”林致垂下眼眸，“赵简在朝中一向依仗苏阁老，如今苏阁老无法护着他，他自然要找新的靠山。”
“至于端王……大概是终于攒够了兵力，忍不住动手了吧。”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轻笑一声，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对顾子尧这个小皇叔，可是记恨好久了。”
“那我们要动手吗？”十七想了想，“端王身边有咱们的人，想杀了他也不难。”
“不急。”林致不急不缓地撑着栏杆起身，“名不正言不顺的杀了他，到底还是会有麻烦，何况……”
他话音顿了顿，伸手去拿一边的狐裘，再回身时，嘴角勾了个笑来。
“死了他一个怎么够呢，总要找个伴的。”
11.
林致拿了狐裘，是想出门转转。
明明都开了春，这天竟然下起了雪，细细密密的一层铺在院子里，和梦里的情景有些重合。
他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是想出去转转，也没让十七跟着，只带了几个暗卫。
摄政王府前的这条街不算热闹，但也有些人气，有几个走街的小贩担着大大小小的竹筐，嗓音扬起来，叫卖声能传很远。
林致漫无目的的逛着，恍然想起他小时逃离林府后，也是这般在街上走了很久，然后遇见了十七，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哥哥，你不开心吗？”
身前忽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童音，林致怔了一下，意识到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
他低头去看，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那双眼睛倒是亮的很，手里攥着一朵小花，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那小男孩看着不大，三四岁的年纪，手上和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冻得发青。
……像小时候的他。
林致蹲下身，和他平视，“你在叫我吗？”
“嗯。”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冲他咧嘴一笑，“哥哥，你真好看。”
“谢谢你。”林致没忍住笑了，他伸手将小男孩抱起来，小男孩也不怕，乖乖的任由他将自己裹在狐裘里。
小男孩把手里的小花递给他，“哥哥，不开心的话，这朵花给你。”
林致一愣，看着那朵已经有些蔫了的小花，半晌才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好，“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见小男孩又朝自己笑了，林致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你父母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不知道父亲是谁……”小男孩摇摇头，“我娘亲……她昨天忽然就不动了，躺在地上，也听不到我叫她……我今天出来是想找些吃的，娘亲吃了东西就有力气了……”
小男孩说着，眼眶里泪水开始打转，声音委委屈屈的。
林致了然。
这几年，虽然他推行改革初见成效，但前几年先帝的几次远征的确劳民伤财，不少百姓家中还没恢复元气。
现在京城中也还有很多流民，这小男孩估计是和城外的流民一起进来的。
至于这小男孩的娘亲……听他的描述，大概已然去世了吧。
林致沉默了片刻，轻柔地拍着小男孩的背，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你叫什么名字？愿意……和我回家吗？”
如果他不愿意，就托付给城里的人家吧。
小男孩抽噎两下，又抬头看他，“我……我叫团子，我娘亲就这么叫我……哥哥，我去了你家，能带上我娘亲吗？”
林致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团子的头，“娘亲生病了，哥哥会给娘亲治病，但是她要很长时间都不能见到你。等你长大了，我再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好！”团子脆生生地答应了，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从脖子上抓下一条细绳，绳子末端是一块小小的玉佩。
那玉佩是最末等的材质，但他却像献宝一样，双手捧着递给林致。
“我娘亲说，这个能保佑我平安……我也想让哥哥平安。”
林致接过玉佩，却是给他戴了回去。
“哥哥不用这个，你平平安安的，别让娘亲为你担心。”
他又问了团子母子的栖身之地，差人去给团子的母亲寻块墓地下葬，这才回了王府。
“皇上，您看这……”
林致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小高子给顾子尧撑着伞，两人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顾子尧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半晌垂下眼眸。
“那您还去他府上吗。”小高子叹了口气，心想也就陛下你觉得他温柔。
“改日吧。”顾子尧没转身，后退了一小步，“他回了府，还要安顿那个孩子。”
12.
近来天气回暖，渐渐有了春天的样子。
听着大殿外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鸟鸣，林致一手支着头，嘴角不自觉微微勾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一群心怀鬼胎的大臣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不过这份顺眼究竟也没能持续多久，就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站了出来，高声说有本要奏。
“臣以为，陛下已经到了该纳妃的年纪，不然后宫空虚，连个后妃都没有，如同虚设，也无法为皇上开枝散叶。”
上奏这人正是赵简。
听了这话，林致眼眸中原本细碎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盯着赵简冷笑一声。
“赵大人，这是急着想把谁送入后宫呢？”
他忽略了心中莫名其妙升起的不快，只当是怕顾子尧有了子嗣后自己的地位被威胁，“这纳妃可是大事，怎么也要皇上自己做主吧，你觉得呢？”
一旁的顾子尧早在赵简提出纳妃一事时就皱起了眉头。
“殿下说的是。”赵简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转向顾子尧，“皇上意下如何？这后宫空虚，陛下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伺候，难免寂寞不是。”
他看着顾子尧敛下眼眸，仿佛在沉思。
这小皇帝也不过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能忍得住呢。
赵简略有些得意的看向林致，却发现对方紧紧盯着顾子尧，眉头难得皱了起来。
“朕登基不过两年，还是要以社稷为重。”顾子尧缓缓抬眸，却没看赵简，而是看向了林致的方向，刚好和对方似乎有些烦躁的目光对上。
两人对视的一瞬，林致收回目光，轻轻勾起了唇角。
“陛下，依臣之见，赵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林致慢条斯理的开口，眉头已经舒展开来，“这事就尽快交给礼部去办，将京城里适龄女子的画像送上来吧。”
顾子尧面色沉了下来，五指握紧了龙椅的扶手。
13.
“摄政王殿下这是做什么？是要在朕身边安插眼线吗？”
下了早朝，回到养心殿就看到桌上摆了一叠画像的顾子尧气极，回身看向跟着走进来的林致，声音冷冷的。
“赵简说的也不错，子尧已经十七岁了，也该成亲了，不是吗？”
林致丝毫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他，“更何况，有了子嗣，子尧就能摆脱我的操控了……”
他上前几步，缓缓的凑近顾子尧，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直直的望进顾子尧的眼睛，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顾子尧眸色沉了沉，伸手揽上林致的腰，一个用力便把人按进了一旁的椅子里。
他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直直的盯着林致，目光逐渐沉了下去，半晌嗓音略带沙哑的开了口：“林致，你明知道……”
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个皇位。
“嘘……”
林致伸出食指，轻轻抵在顾子尧的嘴唇上，见他又皱起了眉头，没忍住轻笑一声。
“子尧，我教过你，不要轻易暴露你的弱点。”
林致手指下滑，轻点在顾子尧的喉结上，随后五指伸开轻轻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知道的，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顾子尧垂眸看他，随后根本没去管自己的脖颈还握在林致手中，径直低头吻了下去。
两人都没闭眼，唇齿相撞，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口中。
“林致，想要我的命，你得用力些。”顾子尧咬着他的下唇，抬手攥住了林致的手腕，“这般力道，我死不了。”
林致却松开了五指，微微弯起了眼睛，灰蓝色眼眸中满是温柔。
“子尧，闭眼。”
他说完，不等顾子尧反应，再次吻了上去。
14.
选妃一事，不管顾子尧怎么抗拒，还是在林致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顾子尧干脆称病，送进来的女孩儿迄今为止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林致无法，也只好暂时放过他。
倒不是林致心软，而是端王那边有了新的动静。
入了春，三四月份正是好时节，恰好端王的生辰也在最近，于是端王殿下要大办生辰宴，宴请群臣的消息不胫而走。
林致收到请帖的时候，正巧顾子尧还在“病”着，他派进宫里的大夫都被拦在了顾子尧殿外。因为此事，他还颇为头疼。
原本选妃一事为的就是一口气揪出所有有异心的大臣，可惜顾子尧这么不配合。
然后这一封请帖瞬间让他来了精神。
摸着请帖上烫金描红的大字，林致勾起唇角，心情颇好的叫来十七。
“端王殿下等不及了，想动手了呢。”
十七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殿下，你真的要那么做吗？万一……”
“没事，我不会出事，你放心。”林致放下请帖，遥遥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生辰宴当天，你就按我说的办。”
十七拗不过他，只能点头答应。
端王的生辰很快便到了。
其实皇宫那边也被递了请帖，但顾子尧毕竟还“病”着，于是宴会当天便只是差人送了份礼。
林致卡着宴会开始的时间到了端王府。他今日穿了一身灰蓝色常服，比往日的黑缎蟒袍显得更亲和温柔。
“本王来迟了，还请端王殿下勿怪。”林致向后微微侧身，他手下的人便端着献礼交给一旁的小厮。
“无妨无妨，”端王假笑着起身迎他，“摄政王殿下政务繁忙，肯赏光赴宴就是本王的荣幸啊。”
林致在婢女的引导下入了座，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旁的十七一眼，看到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林致假借不胜酒力，离开了酒席，到后院一座凉亭中吹了吹风。
他倒是没醉，不过确实被端王灌了不少酒。此刻吹了风，头脑渐渐清醒了些，同时也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细碎的动静。
这声音大概是脚步声，同时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林致心下一动，想了想，装作头晕的样子，直接趴在了面前的石桌上，闭眼细听身后的动静。
似乎是看到了林致趴下去的动作，身后那几人加快了脚步，随后停在林致身后。
下一刻，短刃裹挟着寒风而至。
林致在短刃落下的前一刻迅速起身，躲过这一击后闪身出了凉亭。
待他站稳了身形，看到端王负手而立，而他身后都是端王带来的人手。
“端王殿下……这是何意。”
林致丝毫不显惊慌，淡定的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露出个堪称无辜的笑来。
“本王不过迟来片刻，王爷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吧。”
端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踱步到他面前，“林致，死到临头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啊。”
他啧啧两声，伸手挑起林致的下巴，“你若不是这摄政王……本王还能网开一面，收你入本王府中。可惜了，你偏要握着权势不放。”
林致笑容不变，手上毫不客气的拍开他，“王爷若是不会好好说话，那便闭嘴。”
端王冷哼一声，面色瞬间沉了下去，“林致，今日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他说着，刚想下令让身后人解决了林致，却忽然看见林致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
端王瞬间大惊失色，转身欲逃，却被林致抓着手，将匕首塞入了他手中。
他被林致此举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下一刻，他的手被林致带着，向前捅去。
匕首瞬间没入林致腹部，血液沾染蓝色衣袍，很是刺眼。
林致闷哼一声，手上却丝毫没松劲，紧紧抓着端王的手。
还不等端王反应，正殿里忽然一阵喧哗，紧接着层层叠叠的脚步声瞬间将后院包围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面色铁青的顾子尧。
15.
看到眼前这一幕，顾子尧只觉得心脏停跳了一秒。
他不假思索的冲了出去，一脚将端王踹了出去，林致的身体也随之倒了下来，像折翅后坠落的蝴蝶。
这只蝴蝶摇摇晃晃，最终摔进了顾子尧怀里。
“林致……林致！你怎么样……”顾子尧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慌张，看到林致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他咬紧牙关，一把便将林致抱了起来。
他一边大踏步往外走，一边厉声吩咐随行禁军：“端王妄图刺杀朝廷重臣，祸乱朝纲，将他打入大牢，即刻问斩！”
端王瞪大双眼，上前两步意欲辩解，却被禁军押走，顺便被堵上了嘴。
顾子尧大踏步上了马车，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林致放在马车的软座上，颤抖着手去查看他的伤势。
“我没事。”林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露出了个略显虚弱的笑容来。
顾子尧沉默的收回手，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开开合合半晌也一个字都没说。
林致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想起了他还小的时候和自己生闷气，也是这样气的不轻但依旧什么也不说。
“好啦，子尧，你想说什么？”林致咳了两声，牵动到了伤口，又没忍住抽了口气。
“故意的？”顾子尧的声音压得很低，压抑着怒火。
而林致仿佛对这种怒火全然不觉，“好吧……被子尧猜出来了。”
顾子尧五指攥握成拳，咬了咬牙，再开口时声音颤抖：“你可以直接杀了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不等林致回答，他蹲下身子和林致平视，一双眼眸中满是怒火，“你不是连我的命都敢要吗？怎么对他颇有顾虑！”
林致笑着摇了摇头，温柔的摸了摸顾子尧的头，“当然是……怕给子尧添麻烦了。”
“麻烦？”顾子尧冷笑一声，“还少吗？摄政王殿下？”
林致闻言一怔，随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原来子尧还是在意这个……好吧，等处理了端王，扫清障碍，我便把玉玺归还于你，”
16.
在顾子尧和林致抵达皇宫后不久，端王也被押入大牢。
地牢里潮湿昏暗，端王被推进去时，被几条丢在地上的铁索绊了个踉跄。
锈迹斑斑的门被锁上，端王心有不甘的扑到门边，双手抓住大牢的栏杆。
此刻牢狱中无比寂静，只有不知哪里发出滴水的滴答声。
他脱了力一般，直接坐到了地上，华贵的衣袍此刻沾了灰尘和水污。
与此同时，皇宫。
林致的伤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了许多。
太医给他处理好伤口，又在顾子尧沉沉的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又把了脉，最后哆嗦着低头退出来，根本不敢去看顾子尧的脸。
自打顾子尧登基以来，朝堂上下还没人见过他这般生气的模样。平日里这位小皇帝冷着个脸都足够吓人，这会儿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陛下，摄政王殿下已无大碍……”太医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些日子殿下需要静养，不宜过多走动，饮食上也以清淡为主，再用些补血益气的方子……”
顾子尧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随后一掀床幔，看到林致正闭目养神，腰腹处缠着层层白布。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林致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顾子尧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见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顾子尧叹了口气，勉强压下怒气，动作轻柔地将他重新按到床上。
“别动了，躺好吧。”
林致垂下眼眸，躲开了他的目光。
正当这时，小高子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顾子尧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顾子尧眉头逐渐皱起来，转身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致一眼，随后快步出了寝殿。
17.
端王倚靠在墙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来巡逻的两个狱卒。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算大，但奈何牢狱里太安静，对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完全。
“听说没有，皇上正要下一道斩立决的圣旨呢。”
“这次皇上真动了怒，毕竟现在摄政王殿下代表皇家，端王也是……唉。”
“唉，不说了不说了，妄议政事可是要砍头的。”
“对对对，咱们啊，赶紧巡逻赶紧走。”
交谈和脚步一齐远去，端王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出了一身冷汗，心中的恐惧也被无限放大。
顾子尧……真的想杀了他。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端王受了惊吓，刚想往外看去，却见一个人匆忙赶来，手中还拿着一串钥匙。
那人打开狱门，二话不说便对着端王行了个跪拜礼，“殿下恕罪，属下来迟了。”
端王踉跄着站起身来，没顾得上面前这人，而是急匆匆地跑到狱门外，果然，刚刚那两个狱卒已经被人敲晕了，就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他回过神来，大力握住那人的双臂，双目隐隐有些赤红，“你，你说，顾子尧真想杀了本王？他怎么敢！本王是先帝之子！”
那人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只是犹犹豫豫地点点头，“回殿下，属下来时……确实听说……”
他还没说完，端王猛的松开他的胳膊，对着一旁的墙壁狠狠踹了一脚。
“他不仁，就别怪本王不义！”端王冷笑一声，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兄弟们都在城外等着了？”
“回殿下，随时听您号令。”
“好，”端王大步向外走去，“今天，本王就让他明白，谁才应该坐上那个位置！”
然而端王没注意到，他身后那人偷偷在背后比了几个手势，而本应该晕倒的两个狱卒此刻偷偷抬起头，对着那人点了点头。
18.
“端王出逃。”顾子尧不紧不慢地赶向刑狱的方向，抬头瞥了小高子一眼，“摄政王可真是好算计。”
小高子一脸苦哈哈，“陛下，您明知道这是那位的算计，怎么还往这火坑里跳啊。万一伤到了您……”
“无碍，放心。”顾子尧眉头紧蹙，“朕吩咐你做的事，可办好了？”
“您放心，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皇城北门。
黑压压的大军悄无声息的逼近刑狱附近的宫殿，一路上竟然没遇到禁军。
领在前头的端王一挥手，身后跑出一个人来，看起来像是他的亲信，“你不是说，顾子尧去了刑狱吗？怎么路上一个禁军也没有。”
那人连忙回话：“回殿下，听说他把九成的兵力都安置在林致所在的宫殿附近了。”
端王冷笑一声，“这顾子尧不会在给本王使诈吧？不过没关系，凭宫中区区一万禁军，任他有什么阴谋，今日本王也必定取他性命！”
刑狱附近是明镜殿，平日里闲置，历来只有处决反叛的皇族时，皇帝才会去那里。
端王一行人逼近后，在周围的禁军立刻察觉了异样，急忙进殿通报。
彼时顾子尧正端着一盏茶，垂眸静静看着茶叶漂浮，闻言抬起头来，面上丝毫不显惊慌。
“朕知道了，韩统领，你立即带着禁军撤离明镜殿。”
“什么？”韩统领颇有些不敢置信，郑重地朝顾子尧的方向行了个跪拜礼，“陛下，臣等拼死也会保陛下性命无虞！”
顾子尧摇摇头，“无需多言，朕自能脱险。”
“可是！”韩统领抬起头来，刚想说什么却被顾子尧轻飘飘的一眼压了回去。
“放心，朕不会冲动。”顾子尧放下茶盏，起身去扶他，“去吧。”
一旁的小高子当然知道顾子尧的打算，虽然内心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他也知道自家皇帝的性子，于是也上前两步对韩统领道：“韩大人，陛下自有打算，您放心，为了这大殷的社稷，陛下也不会冒险的。”
韩统领犹豫了片刻，抬头坚定道：“皇上，让弟兄们撤走可以，但臣必须留下！”
顾子尧微微叹了口气，触及对方眼底的坚定，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同意了。
禁军全部撤走后，小高子犹犹豫豫地凑到顾子尧身边，不安地攥了攥手指，“陛下，万一……万一那位不来呢？”
还不等他说完，顾子尧便瞥了他一眼，吓得他后面的话音都弱了下去。
“赌一把。”顾子尧眸光沉下来，回头朝林致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19.
林致倚在窗边，身后是战战兢兢欲劝又止的小宫女。
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宫女的眼神，林致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随后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无事，不必担心。”
小宫女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殿下……皇上吩咐……”
“好了，真的没事。”林致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你先下去吧，本王自己待一会儿。”
待到小宫女犹犹豫豫地退下后，林致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却忽然听到窗边传来几声敲击声。
他心下了然，果不其然，下一刻十七翻窗进来，对他行了个礼。
“把端王救出来了？”林致勾起唇角，可心中却忽地升腾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按您的吩咐，已经将他送出皇城了。”十七起身，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殿下，如今……端王已经领兵到明镜殿附近了。”
林致面上笑容不变，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道：“很好……只要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等到端王动手。”
他说着说着，不自觉的抓紧了一旁椅子的扶手，指尖都泛白。
“对，没错……只要端王杀了顾子尧，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我就……”
说着说着，林致眼前莫名出现了一副画面，画面中的顾子尧依旧是一身明黄龙袍，可龙袍上沾满了鲜血，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了无生气。
外面不知哪里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叫喊，这几声让林致回了神，紧接着动作有些迟缓的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
下一刻，一旁的十七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致猛地抓过立在桌边的长剑，几步便跑了出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此刻有了挣裂的趋势，痛感逐渐蔓延。
可林致此刻什么都管不了，他绕开端王大军前行的方向，一路根本不敢慢下来。
然而越接近明镜殿，林致却反而慢了下来，最后停在明镜殿的一处偏门前，抬了几次手又放下。
过去十多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这一天。幼时的经历让他对权力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可如今他即将拥有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代价是失去顾子尧。
他颤抖着手指按在门板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原来，他很喜欢顾子尧，喜欢到无法失去他。
20.
顾子尧端坐在椅子上，双目闭起。
大殿外，士兵身上穿戴着的甲胄相互碰撞，声音隐隐穿透了紧闭的殿门，扰得一旁的小高子不停的走来走去，面上尽是焦急之色。
“陛下……咱们还是走吧。”小高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凑到了顾子尧身边，“那位今日怕是不会来了，端王大军马上就要到了，陛下，大殷没了您可不行啊。”
顾子尧闻言睁开了眼睛，神色平静，丝毫不显慌张，“再等等。”
小高子还欲说什么，却听大殿外已经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他脸色一变，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法，直接拉起顾子尧，“皇上！咱们快走吧！”
顾子尧眸中滑过一丝失望，随后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便在他刚刚走出两步之时，门板打开的吱呀声忽然响起来。
小高子惊疑不定的回头，却见正门还好好的关着，在正门前设置的阻碍也都端端正正地摆在原位。
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就看到脸色略显苍白的林致，还有愣在原地的顾子尧。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都不约而同的撇开视线，半晌是顾子尧先开的口，声音有些颤：“林致……你怎么来了？”
还不等林致回答，正门忽然被人狠狠一踹，原本顶在门前的红木桌案一下子移了位，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一声。
林致猛地惊醒一般，迅速抓住顾子尧的手，“跟我走，我知道有一处密道。有些事……我待会儿与你解释。”
明镜殿里的密道就在后院里，林致启动了机关，带着两人赶出皇宫。
十七显然是料到了他会去救顾子尧，一直等在密道出口处，见三人钻了出来，他朝顾子尧和林致一行礼，然后转向林致，“殿下，八营所属已经入了宫，此刻端王大抵已经兵败了。”
林致闻言却是皱起眉，“八营所属镇守之地离皇城不近，怎么这么快便得到了消息？”他话说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可置信的去看顾子尧，“你……早便知道了，对不对？”
一旁还在整理衣袍的顾子尧抬眸看他，叹了口气，“知道什么？是知道你想杀了我？还是知道你这些计划？”
十七和小高子颇有自觉，已经退开足够远的距离，一个去安排兵力一会儿护送顾子尧回宫，一个则是无所事事的望天望地。
“我……”林致颇有些无措，向来的伶牙俐齿此刻却难得变了哑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子尧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
“林致，为什么要来明镜殿。”顾子尧在离他仅仅半步处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林致胸膛不住起伏，半晌后颤抖着开口：“对，我是想杀了你，我是想坐上这个皇位，但顾子尧……”他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毫不畏惧的对上对方的眼睛，“我喜欢你，听懂了吗？”
“直到今天，十七来和我说，端王已经快要抵达明镜宫，我才发现，我舍不得你。”
他说完，自暴自弃一般撇开了目光，“我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也无所谓了，我输了。”
然而下一刻，他被人捏着下巴抬起了头，腰也被人搂住。
灼热气息贴近，他听到对方和自己同频的心跳声，无声诉说哪般情意。
“傻不傻，”顾子尧轻叹一声，抱着他没松手，“不是一时兴起。”
不是一时兴起，是处心积虑。
后记.
将端王叛党处决后，林致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伤。
刚刚还好，忙来忙去也没有多疼，可现在乍然放松下来，林致只觉得痛感铺天盖地，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子尧原本在向小高子交代后续事情的处理，听到这一声也顾不上许多，匆匆收了个尾又示意他先去找太医便连忙转过身。
林致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此刻一只手捂住腹部，双眸阖着，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
“伤口裂开了？”顾子尧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想要端王的命，大可不必伤害自己。”
林致知道他还对自己捅了自己一刀这件事耿耿于怀，也自知理亏，于是讨好般地对他笑了笑，轻轻扯了扯顾子尧垂落下来的衣袖，“子尧，好疼啊。”
顾子尧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长长记性。”
“子尧……”林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对方冷漠的表情不禁有些心虚，“我当时……那不是想逼端王赶紧动手吗……”
“还狡辩。”顾子尧挑了挑眉，不过还是不忍心看到对方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虽然大概率都是装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看林致在椅子上窝着实在不太舒服，于是上前两步，动作轻柔的抱起他，往床榻那边走过去，“得有惩罚。”
“哦……”林致眯了眯眼睛，往他怀中又蹭了蹭，“那还请子尧罚轻些，我伤还没好呢。”
顾子尧哼笑一声，“罚你掌管凤印，一辈子。”
熙宁三年，皇帝不顾众臣反对，册封摄政王为后，帝后大婚。此后帝后共执朝政。
叛乱平定后，朝堂迎来一次大换血，端王一党全部被撤职，一些清廉正直的臣子或经举荐或经考核被提拔上来，朝堂很快恢复了运行秩序。一系列改革和修生养息的政策相继实施，一切井井有条。
至此，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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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
这篇删删改改断断续续码了一个周，虽然还是有不完美的地方，但还是希望大家看得开心（づ￣3￣）づ╭❤～
「顾林/季乔/江柏」疑心（四）
三大势only 古风架空设定
有关资料有查 如有误轻喷
微ooc致歉 祝食用愉快
“子微，”顾子尧放下手里的奏折，“朕方才所说之事，你可都明白了？”
乔鸿瑞跪地规规矩矩：“臣领旨。必将不负陛下之命，照规审查，查出真相。”
顾子尧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
等到镂花木门重又被关上，花公公才道：“陛下，林太常已经醒许久了，此刻还在偏殿里候着，您看……”
“嗯，”顾子尧手里的奏折还写着，“几时梳洗完的？”
“回陛下，莫约一个时辰前。”
“朕知道了，”顾子尧落完最后一笔，细细将笔架好，这...
三大势only 古风架空设定
有关资料有查 如有误轻喷
微ooc致歉 祝食用愉快
“子微，”顾子尧放下手里的奏折，“朕方才所说之事，你可都明白了？”
乔鸿瑞跪地规规矩矩：“臣领旨。必将不负陛下之命，照规审查，查出真相。”
顾子尧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
等到镂花木门重又被关上，花公公才道：“陛下，林太常已经醒许久了，此刻还在偏殿里候着，您看……”
“嗯，”顾子尧手里的奏折还写着，“几时梳洗完的？”
“回陛下，莫约一个时辰前。”
“朕知道了，”顾子尧落完最后一笔，细细将笔架好，这才道，“昨日的折子全批完了，小花子，你替朕拾掇拾掇，朕去瞧瞧他。”
花公公连忙躬身：“是，陛下。”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林致兀自低头一笑，他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陛下。”
顾子尧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怎么了？”
“我派了子微去审这件案子，”顾子尧换了自称，道，“想来离明了真相也不远了。”
“嗯，”林致有些出神，片刻后敛眸笑笑，低声道，“臣应当给陛下谢罪的。”
顾子尧皱皱眉：“何意？”
“陛下若不顾忌臣，此刻应当换一人审问了。”林致笑笑，“毕竟叔父与乔大人同朝为官数十载，二人私交不错，而我与祭酒如今亦为密友，如此一来，相国必将手下留情。这些道理我能明白，陛下自然也能。若是陛下真心想快些查清案子，又何必调相国去？”
顾子尧沉默片刻：“你总是聪明的。”
“非臣聪慧，”林致抬眸看向那人，“只是陛下有时确实好猜，心思摆明了放脸上，相国想必也明白。”
“我本也未打算瞒他，”顾子尧坦然道，“聪明人才好说话。”
“不论如何，”林致道，“臣谢陛下隆恩。”
“林致，”顾子尧叹了一口气，“我既已将话说明，你我之间，便不必如此客气。”
林致眼里落了些许的笑意，此刻温润似有光。他眉眼一弯，轻声道：“那便多谢……子尧。”
“舅父，”乔殊隐隐有些担忧，“您接下了这个案子？”
乔鸿瑞倒是不担心，只淡声应道：“你不必担忧，回去也不必同你母亲说，此事我心中有数。”
“可这是朝上如今最大的案子，您若参与，必有争议。”
“我知晓的，”乔鸿瑞叹了一口气，“陛下有数的，他有意让我审查林曦怀。”
乔殊一怔：“有意？”
“是，”乔鸿瑞眉头紧缩，最后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总归是不用担心，陛下的意思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乔殊一惊：“他要保住林尚书？”
“恒舒，你别多问。”乔鸿瑞少见地喊了乔殊，他仔细端详着侄儿的眉眼，轻声道，“我们都不可以揣测上意。记住了。”
“是。”乔殊应下，目送乔鸿瑞往回廊另一段走去，然后匆匆转身。
他要去找另一个人。
他要找林致。
“行了，”林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我也当回去了，府中还有些事未完的。”他最后向顾子尧行了一礼，“臣先告退了。”
“也罢，”顾子尧点点头，“我也当去拜访一趟母亲，许久未见她了。”
林致抿唇一笑：“那可得快些，莫让太后等了。”
“我知道，你去吧。”
好容易望着林致的身影没在了城墙后，顾子尧轻叹一口气，又摆出了君王的样子：“朕要去一趟清河宫。”
“小花子，你莫跟来了，去养心殿候着吧。”
“小尧，”尤见晴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一双美目衬得人神采飞扬，“最近是打算住清河宫了吗？”
这是暗暗地嗔他之前都不爱来此呢。
顾子尧自知理亏，干咳一声，又转了话题：“孩儿同他说了。”
尤见晴端水的动作一顿，然后又轻轻落下，叹道：“是小致吧？”
“您……”
“成了，我只是上年纪，还真当我眼睛看花了不成。”尤见晴道，“我这一双眼，算是看的分明，你与他……”她顿了一下，“也算是将少年情分再续了。”
“母亲。”
“我知道，”尤见晴摆摆手，“我在你面前真有那么死板？真是。”
“您不反对吗？”
“我说了有用吗？”尤见晴瞥了他一眼，“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要什么从来都会自己去争取到。”
“更何况你先前就同我说了。”
“这世间最是情意缘分难得，我与……你父亲也没料到后来种种，更何况你心意已定，我说又有何用？”
顾子尧实在不善表达。
太后这一番话砸下来让他晕乎乎的，好似身在云间：“我……多谢母亲。”
“说再多谢也没用，”尤见晴没好气道，“等你安顿好了这天下，将你父皇留下来的江山通通打理好了，那时带着小致来见我，才是要紧的。”
“现在说什么全都没用，”尤见晴拦了顾子尧的话，“我听不见啊。”
顾子尧实在拿这个性格洒脱的母后没法子。他三次被尤见晴拦下话，到后来也就规矩站着听，这会等人说完了才补上一句：“是，我知道了。”
“你可得好好记着，别忘了。”
顾子尧无奈道：“我记着。”
这当然得记着。
“小花子，”顾子尧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又捏起另一份名单，沉声道，“下一道密诏，将贞德召来。”
“陛下这是要……”
“她该出征了。没有接连功勋的武将坐不稳她的位子，”顾子尧眸色寒如霜，“再说……”
“季家的枝叶，散得太大了。”
入了夜，相国府上的灯便三三两两地亮了起来，在夜色中明明暗暗，烛火摇曳不停，衬得来回巡查的侍女更少了些。
传闻中，当今这位官居正一品的乔大人是为两袖清风的好官。除了必要的生计之外，他所受的赏赐尽数归了下属和京城里的穷苦人。
虽说长安城繁华似锦，鱼龙灯火可以亮一整夜，可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总归是有些布衣黔首，终日以卖力气谋得生机，换一家老小的口粮。
而这位乔大人恰不似旁的官吏，终日里吃斋念佛，每月必匀出一些时日来去桥上散财。
日子长了，这周边的百姓便都聚拢到相国府的后门来。
好不热闹。
乔鸿瑞手下用的奴婢也少，更多是已还了自由身却仍愿留下服侍的，这倒是成为一条津津乐道的坊间传闻。
“户部的账本……”乔鸿瑞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总算让自己放松了些，他用力眨眨眼，方才在眼前成了重影的本子又合为一体。他近乎是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便又细细翻看起来。
税目、工部修楼支出、兵部的调令粮草……近乎整个大周国库的出入都在他手上了。
乔鸿瑞又揉揉眼睛，再睁眼去看明细出入。
而此刻，他书房外的院子里，又一个仆从应声倒地。
“……烛心该剪了。”乔鸿瑞暂且合上手里的那本账目，低语喃喃道，“元青——拿把剪子来。”
少见的无人应答。
乔鸿瑞略感奇怪，便自己起身向木门走去。
“往隔壁两间的小屋里应当就有剪子……”
不知是谁在那一瞬间呼出声：“大人——大人快——”
声音戛然而止。
然而仅仅是几秒，原本沉寂的夜似乎就动了！
隔着门窗乔鸿瑞都能察觉到逼近的杀意，他快速后退几步，顺手抄起了桌上的砚台。
也几乎是同时，一人破门而入！
木屑瞬间飞散开来，糊着的纸片也霎时破碎，散成了空气里的尘埃。借着还亮着的烛心光，乔鸿瑞只看见一道明晃晃的光向自己扑过来。
刺客。
他冷静地在心里做了判断，然后单手向后撑借力一倒躲过了正面砍过来的一刀，然后顺着倾倒的方向向书柜间蹿去。
但对方的刀当然比他的动作更快。
那人没转身，刀锋先至，反手劈在了乔鸿瑞的身前。
乔鸿瑞心中警铃大作。
他犹豫了半秒，最终将手里的砚台狠狠向对方头上砸去！
他运气似乎不错，如愿听到那人闷哼一声，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白晃的光就落到了自己面前。
是刀刃刺破血肉的痛。
乔鸿瑞压下痛喝，转身面向一身黑衣的人。
不见了。
他心下一惊，目光下意识顺着光源望向门口。
不对，怎么会在门口？！
火光蹿了起来。
乔鸿瑞追至光源处，险些踏进了坟墓。
那刺客蹲在门口，借方才桌上的烛台和门口的碎屑已然生气了一团火，不偏不倚，恰好挡住了乔鸿瑞的出路。
毁尸灭迹！
他若是死了，方才顺出的线索也就全没了，这将会严重影响到如今的案子。不仅如此，他的死也将是对朝廷的严重打击，必将损害天子之威。
而户部尚书林曦怀也必将永无翻身之日。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乔鸿瑞惊愕地微微喘着粗气，隔着已半人高的焰火望他，却被已经生出的灰烟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那刺客这才斯条慢理地起身，居然微微冲乔鸿瑞偏了偏头，眼神嘲弄，活像给他送行。
然后没了踪影。
“放肆！”
台上的奏折被尽数扫下，在台阶上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台下众臣早跪下，唯有报上奏折的国子监祭酒乔殊依然站着。他垂着眸子，令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看上去沉默又坚毅。
季少一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
“陛下，”乔殊突然跪下了，“臣斗胆请陛下降一道圣旨，彻查此事！”
季少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虽说乔相国遇刺一事对大周影响极大，但若是彻查，也当由当今天子提出，而乔殊此言无亚于越俎代庖，手都快伸到天子面前了！
果不其然，顾子尧的眉头皱了皱。
“陛下，”林致望见了乔殊攥紧的拳，轻声道，“臣有一言。”
顾子尧眉头松了些：“讲。”
林致便提了衣袍站起来，几步跨到乔殊身边跪下。
“林，”乔殊声音很轻，人却没动，“你……”
他能说什么？你不必帮我？你不必替我说话？你别趟这一趟浑水？
乔殊在心里自嘲一声，如果真是这样，他便不是那个林太常了。
林致只当没听到，温声道：“陛下，臣以为，我朝以孝治天下，是为续先人之德。”
他不动声色，突然聊起了旁的事情，其他人一头雾水，顾子尧倒是多少猜到了他要说什么，默许地看着他。
“臣以为，律法之外该有人情。”林致声音轻，但却格外让人信服，“祭酒大人方才言语间多有冲撞陛下，臣以为，当罚。”
乔殊的指尖又紧了紧。
“可究其根本，”林致道，“是为着相国遭刺，虽无性命之忧，却卧病在床，行动受阻，缺了朝事。”
乔殊深吸了一口气。
“祭酒乔大人是陛下提上来的人才，”林致不慌不忙，声音里透着一种笃定，“陛下自然知晓，相国一手抚养其至弱冠，虽非生父，却胜似父亲。”
“若陛下因着这一句而重罚祭酒，岂非寒了天下孝子之心？”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顾子尧若有所思，手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探究的目光扫落下来。
“那依林太常所言，”顾子尧斯条慢理，语气里裹着寒光凛凛的剑，危险的气息压得朝臣直不起身，“往后只要一戴上‘孝’的名头，街边市井的蝼蚁也可踩到朕的头上了么？”
好大一顶帽子，这谁敢接！
“臣以为，”柏闻突然开口，“陛下这是曲解林太常之意了。”
顾子尧一阵头疼。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柏闻！
没等顾子尧首肯，柏闻先自顾自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袍：“林太常方才说，‘重罚’祭酒，”他刻意加重了“重罚”二字，“又未说不罚，陛下实在是急过了头，听漏了罢。”
他面上虽笑着，声音却是凉的，听得季少一和江恪皆是心里一梗。
祖宗诶，虽说陛下不会拿您怎么样，可悠着点吧！
“行，”顾子尧果然脸色不善，“那定国侯来说说，如何处罚祭酒。”
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
这又是一个两难的问题。罚得轻了，便是拂了圣上的面子；罚得重了，难免和诸位与祭酒交好的朝臣过不去。虽说定国侯可能都不在乎，但聪明如他，是断不会做出于自己有害的决定的。
柏闻似乎并不在意，还低头轻笑一声，才道：“罚半年俸禄，禁足半月。”
果然。
江恪在心里叹道，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人都能做出最符合逻辑和利益的答案。
罚禄上看，确实罚得重了，但又有禁足半月做平衡，确实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半年俸禄对于寻常官员来说不算小钱，特别实在如今律法甚严的大周，官员收些小礼都胆战心惊，更不要提贿赂一事，几乎是无人敢犯。
罚俸也算是敲了个警钟，禁足是为了隔绝冲突，明里暗里也算是保了乔殊。
季少一总算是松了口气。
顾子尧的目光落在柏闻身上，胜似寒冰，可柏闻仍不慌不忙，甚至回望过去。
“小花子。”
花公公忙不更迭地应了。
“国子监祭酒乔恒舒，以下犯上，念其孝心，特免杖刑。故罚俸半年，禁足半月。钦此——”
“小乔，”林致的声音很轻很低，“去吧。”
乔殊无声地长叹一口气：“臣恒舒，接旨。谢陛下。”
他对着长阶之上一袭明黄长袍的男人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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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月再更正文，是我错了（下次还敢？）
【季乔】出逃
#叛逆打破规则的流浪歌手季x身有遗憾重病患者乔
#背景在新西兰，全文1.4w+
#主季乔，微顾林
#关于我晚上才有灵感结果几乎是通宵写了好几天这件事
————————————
下午两点，季少一踏上了奥克兰的土地。现在是十一月，南半球正值夏季。也就是在飞机上做了场梦的功夫，他从寒风刺骨走到了艳阳高照。
从国内辞职跑到新西兰从零开始这个疯狂举动是几乎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他今年二十七岁，几年前从商学院毕业后直接进了首都某家在世界上都排得上名的公司就职，年薪七十万起步，可以说是年少有为令人眼红。
结果工作三年不到，把工作辞了，把一部分工资打回家，背着吉他扬言要去闯荡。...
#叛逆打破规则的流浪歌手季x身有遗憾重病患者乔
#背景在新西兰，全文1.4w+
#主季乔，微顾林
#关于我晚上才有灵感结果几乎是通宵写了好几天这件事
————————————
下午两点，季少一踏上了奥克兰的土地。现在是十一月，南半球正值夏季。也就是在飞机上做了场梦的功夫，他从寒风刺骨走到了艳阳高照。
从国内辞职跑到新西兰从零开始这个疯狂举动是几乎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他今年二十七岁，几年前从商学院毕业后直接进了首都某家在世界上都排得上名的公司就职，年薪七十万起步，可以说是年少有为令人眼红。
结果工作三年不到，把工作辞了，把一部分工资打回家，背着吉他扬言要去闯荡。
季东明被他这叛逆的行为气得半死，当即怒吼说你怎么不他妈再来瓶雪花？
亏得李又珊死死拦着才没连夜买机票去北京抽他一顿。季少一把手机举得远了些，等季东明骂得差不多了才出言安抚：”爸，我只是出趟国体验一下另外一种人生，又不是流浪。放心吧，你儿子一边旅游一边工作，不会流落街头乞讨的。“
季东明气结：”臭小子，那你也不能辞职啊！你说说，你能做什么工作？“
季少一沉吟片刻：”唱歌。“
这个重磅炸弹似乎把电话那头的老父亲气懵了，半天没说话，李又珊在那头一边给人顺气说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哥的性格你劝不回来的别把身体气坏了，一边抢过手机着急道哥你好好跟爸说千万别吵，他年纪大了禁不住刺激。
季少一无奈地让她把电话给回老头子，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他说，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做出这个选择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兴起。这几年他一直在努力地工作，为的就是这样一天。
他说，自己还年轻，不想要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前二十七年都在按着季东明的期望好好走，现在想为自己好好活一遍。等到自己见识够了，体验够了，会重新做出选择，好好安定下来。
季东明沉默地听他讲，长叹一声，撂下一句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便挂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老季也不是那种封建的老顽固，到了最后还是放行了。季少一松了口气，把手机一熄屏便举起酒杯一口干了浮着冰球的威士忌。柏闻和他碰了碰杯：”谈妥了？”
“少一，不得不说，你的举动当真令我意外。”
季少一扯松了领口，笑道：“有什么意不意外的，这不就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情么？”
他和柏闻在国外留学时是同班同学，当时整个班上就他们两个华人，在这异国他乡关系很快就突飞猛进。这次辞职出国，在办理签证等等事情上柏闻也帮了不少忙。
“日照香炉生紫烟，生活总要自己先。我以前就爱玩吉他，爱玩音乐，但总被说是不务正业浪费时间。他们说你现在要好好努力，等长大了就有时间做你喜欢的事了。但是我毕业了，工作了，却一点时间都没有，甚至弹吉他的手法都生疏了。”
季少一的眼里流淌着繁华夜色。这里是首都最出名的酒楼之一，站在这里可以俯瞰这座大都市的一切灯火迷离和车水马龙。他倚在栏杆上，笑得有点痞，说：
“去他妈的以后吧，再不为自己活就老了。”
他背着行囊从按部就班的日子里出逃，身上带着几张银行卡和一把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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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西兰后，季少一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非不得已不碰从国内带过来的积蓄。新西兰生活成本很高，他得赶紧找一个经济来源。他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店员，这家店不大，前不久有个店员辞职，正好让他来填上空缺。在这里工作轮班后可以到阁楼休息，正好省下租房子的钱。
他值的是夜班，搭档是一个刚上大学的本地男孩儿，趁着假期来勤工俭学。那男孩叫Andy，顶着一头卷毛，眼睛很大眼尾下垂，看上去文静可爱实际上是个话痨。多亏了他这个属性，让这里漫长的夜晚显得不是那么的难熬。
虽然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但深夜时分是鲜少有人的。于是季少一会把吉他拿出来调弦，拨片一动便弹出一串流畅的音符。Andy对中国的民谣很是好奇，缠着他要听，季少一没辙，于是在那一个又一个的夜晚里从《成都》唱到《北京东路的日子》。
有一天Andy听着他弹唱，突然蹦起来，一双狗狗眼睁得老大，兴奋地问他：“one，你有没有想过当街头艺人？”
他嫌季少一的名字拗口，就干脆省略了前两个字成天one来one去。
“街头艺人？”
“对啊！就是那种，扎着小辫，穿着皮夹克——当然你不这样也可以，就在街边弹琴或者唱歌。人们喜欢你的歌就会驻足倾听，听完之后就会付给你相应的费用。”Andy手舞足蹈。
就是卖唱嘛。季少一懂了。
不过Andy这番话确实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第二天下午，他就抱着吉他站上了街头。
刚开始季少一有点儿放不开，毕竟这么多年没碰过舞台，一下子还有些怯场。旁边的小哥看到来了个陌生面孔，友善地冲他吹了声口哨，拿起吉他对他表示邀请。季少一一愣，下意识地拨弦回应。一曲终了，旁边早已围了一大群人。最后一个音落下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热情的新西兰人上前和他握手，在地下摊开的琴盒里放了一张又一张纸币。
季少一突然梦回高中，那会儿他和几个好兄弟东拼西凑组了个乐队，一有空就跑出去唱。那时年轻气盛，哪里都能是舞台，没有观众就唱给夜晚听。
后来乐队慢慢走散了，时隔多年，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季少一很真诚地跟那外国小哥道谢，从那以后起一个他就成了这个白人世界里的常客。季少一的长相从小就是焦点，有着很俊朗的少年气，在国外的一众虎背熊腰里特别引人注目。有个瘦弱的小女孩在他唱完一首歌后跑过来，仰起小脸儿问他会不会唱茉莉花。
茉莉花，典中典了属于是，在中国有外国游客的地方必开花。
他给吉他调了调音，给小姑娘弹了曲宋祖英版茉莉花。
小姑娘很高兴，把爸爸妈妈给她的钞票放进琴盒里时把自己的珠花胸针也取下来，说是也送给大哥哥一朵茉莉花。
小姑娘的父亲很感谢他给女儿带来的快乐，他说自家姑娘病了有两年了，最大的愿望就是去中国旅行，听一首中国的茉莉花。现在的身体状况禁不住长途跋涉，好在有季少一满足了女孩的心愿。
再后来季少一被一个酒吧老板盯上了，胖乎乎的毛利人挤过来问他愿不愿意到自己的酒店驻唱，包食宿且工资日结小费全部是他的。能够有场子唱歌，而且待遇不薄，季少一自然乐意，便辞去便利店的工作，专心在酒吧炸场。
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女孩，但是那件事被他记了很久。后来在街上看到一个疗养院的福利汇演招募活动，他二话不说就去报了名。
也就是在这个医院，他遇见了一个叫乔殊的青年。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季少一带着小礼物来到疗养院。他把糖分给眼巴巴望着他的孩子们，在患者的簇拥下坐在草坪上拨起了弦。夏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洋甘菊和青草的香气，混织在音乐声中，共同编成夏日午后的协奏曲。
抬眸的时候，季少一被一个青年吸引了目光。那青年席地而坐，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分明是华人面孔，一双眼睛却和怀里的猫如出一辙，是澄澈的蓝色，就像晴朗天空下的瓦尔登湖。青年有一张精致又不显女气的脸，面色苍白，但精神气尚足，此刻正借一位泪痣青年的轮椅支着脑袋听他弹唱，眼神专注。
或许是暖洋洋的阳光把空气里花草的芬芳酿成了美酒，季少一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
晚上有一个总的表演，会在疗养院后面的大草坪搭一个小型舞台。为了保护嗓子，季少一在四点钟时结束了吉他独奏。面对意犹未尽的听众，他笑着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表演今晚再继续。
那个蓝色眸子的青年站了起来，察觉到季少一的目光时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克制而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轮椅上的人唤了声”小乔“，他便俯下身子和泪痣青年说了几句话，转身推着轮椅离开。经过拐角时一个黑衬衫男子走了过来，和他简单交谈两句后接过他手上的轮椅，推着人进了住院楼；而蓝眸青年则换了条路线，身子隐在草木丛中。
季少一收回目光，打算去给表演嘉宾准备的临时休息室里要杯水。
他喝了一杯温白开，打算四处逛逛。这家疗养院环境很好，几乎可以和一个小型庄园媲美。他在长满了紫藤花的回廊里绕了个弯，结果一转角就碰到了方才惊艳了他的青年。
听闻脚步声，再看到来人，青年也有些许意外。
还是季少一先打破尴尬的沉默，他上前一步，和青年并肩：“你好啊。”
青年的眸子眯了起来：“你好。你记得我？”
“当然。”季少一冲他笑，“异国他乡难得见到一个华人，还长得这么好看，想不记住都难。”
“遇见了即是缘分，认识一下？”季少一冲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季少一。“
”乔殊。殊途的殊。“青年怀里还抱着猫，腾出右手和他握了握。可能是因为正在病中，明明是个艳阳天，指尖却带着些许凉意。
”乔......殊？好名字。“季少一赞道。握手时他心里一动，顺口问道，”诶，你是不是也玩乐器呀？“
乔殊打量他几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感觉出来的。“季少一举起自己的手给乔殊看，”我们玩音乐的，手上总会或多或少有点茧子。我方才摸到你的指腹有一层薄茧，像是摁弦磨出来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乔殊唇角微微勾起，很淡地笑了笑，略带病气的面容一下子就生动了起来。
季少一看得有些发怔：”对嘛，就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
乔殊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敛了笑容假装低头撸猫。
季少一也知道自己方才盯着人看这一行为不太礼貌，赶紧找补岔开话题：”你都会些什么乐器啊？吉他？贝斯？尤克里里？“
”吉他和钢琴，尤克里里和小提琴略懂一二。但是太久没碰了，不知道生疏没有。“乔殊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布偶猫的绒毛，手法很熟练，怀里的猫舒服得咪咪叫。
”这么厉害？“季少一讶异，”怎么现在不弹了？“
”生病。病了之后没几天是住在家里的。在医院待久了没精神，也怕吵到病友。“也许是季少一的错觉，他听到乔殊这句话时，看着他总觉得人有些落寞。
”那要不要现在试试？可能只是一时不熟练，有功底的话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忘记的。“季少一提议，把吉他从背上取下来，弯下腰想替他接过猫，”猫我帮你抱着吧——她有名字吗？“
乔殊也不是什么扭捏的性格，今天他的身体状况很不错，所以没有丝毫推辞就把吉他接了过来试着找回手感，闻言答道：”前不久捡到的，叫大乔，朋友给她取的名字。“
大乔小乔；季少一暗笑，名字起得倒挺符合形象的，大的小的都是美人。
被陌生人抱起来的布偶刚开始还有点抗拒，扬着爪子想挠人。可能是季少一身上有种神秘的磁场，没几分钟大乔就安分地窝在他的夹克里舒服地呼噜呼噜，俨然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主人。
乔殊奇了：”她居然这么喜欢你。大乔怕生，以前见到了不熟悉的人都要先招待一爪子的。你是第二个这么让他听话的。“
”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
”就是那个给她起名字的朋友，我一个病友的爱人。他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却偏偏特别招小动物喜欢。“乔殊回想起来也觉得离谱，开了开顾子尧的玩笑。
季少一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方才看到的黑衬衫酷哥，不由得心想酷盖总是有些异于常人的特性的。
从那以后两人便熟络了起来。季少一很少再往街头跑，一有空就抱着吉他往疗养院钻，在乔殊的病房一呆就是一个下午。乔殊的病房在一楼，透过窗子正好能看到生机盎然的花园。季少一经常去坐在窗台上，沐浴着阳光，惬意地屈着腿拨弄琴弦。
他喜欢给乔殊取一些奇奇怪怪的亲昵称呼，成天殊殊子殊殊子地喊。有些称呼实在是肉麻，把乔殊逗得急了，和他熟悉起来后也不顾忌什么，随手抓个枕头就往他身上扔，作势要打。季少一笑着求饶，伸出手挡他，动作却压根没用力。
他来的时候偶尔撞见乔殊正睡着，输液架上挂着满满当当的药瓶，输到苍白皮肤下血管里的冰凉液体让乔殊不舒服地皱紧了眉。季少一用医疗纱布帮他擦拭额头上把发丝黏在一起的冷汗，灌了暖宝宝塞在他扎着针的手下，坐在床边在曲谱本上写写画画等他醒来。
如果说以前想和乔殊亲近是因为看到他的那一刻让季少一想起了远在北半球国内的妹妹，那么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应该遵循的底线。想陪伴他，想照顾他，想给他唱歌想看他对自己笑，这已经不再是把对妹妹的情感投射在他身上这么简单了。
季少一轻轻握着他垂在病床边的手，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栽了。
以前总觉得电视剧和小说里写的一见钟情太假，只有当自己真真切切经历过后才明白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经乔殊介绍他也认识了那日看到的泪痣青年，青年叫林致，是苏州人，因为爱人工作的原因随其搬来新西兰。他的爱人叫顾子尧，是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律师，林致住院后他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守在疗养院照顾他，经常能在医院看到他推着林致在疗养院散步，寸步不离，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但是林致的精神状态很差，经常处于漫长的昏睡期。季少一在疗养院里待了一个多星期，就看着他被推进抢救室两次。顾子尧站着手术室门外良久，丝毫不听劝，坚持要等林致出来。
季少一和乔殊听到消息，急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疗养院里人来人往，穿杂着语速快到让人听不清的外文，顾子尧沉默地望着手术室亮着的红灯，整个人就像一尊孤独的雕塑。
“吱吱的病......到什么地步了？”季少心里一酸，移开了眼睛。
乔殊眼睛有点酸，偏过头轻轻地眨了眨：“药石无医。“
”林是先天性心脏病，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从小身体就差。顾子尧和他是竹马，可以说是少年夫夫伉俪情深。以前年纪小，看不出病的严重性，只能靠吃药缓解，治标不治本。后来他们搬家到新西兰，林在这里的一所大学教美术，在一次上课期间突然晕倒，检查后才发现病灶深重，现在的医疗手段根本没办法根治，现在不过是数着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
”......真tm命运弄人，他还这么年轻。“季少一心里堵得慌，低声骂了句脏话。
”生死有命，说不定哪天躺进去的就是我了。“手术室的灯变成了绿色，林致戴着呼吸机被推出来，整个人瘦弱苍白就像一幅褪色的画。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地把顾子尧叫去一旁说了些什么。回来时顾子尧看似没什么两样，但稍微观察就能发现他的嘴唇褪尽了血色，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呢！“一阵恐慌狠狠地敲了季少一一棒，只有亲眼见过生与死之间的极限拉扯，他才恍然意识到眼前人也是病痛缠身的患者。
关于乔殊的病，乔殊不说，他也不问。但就是这种半知不知的状态最为磨人，你永远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永远不知道眼前鲜活的人第二天会不会被抽去全身力气辗转病榻。
他不敢问也不敢想，只能尽可能地陪在乔殊身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林致这次昏迷的时间很长，一直到三天后的傍晚才睁开眼睛。当时乔殊和季少一都在他的病房陪着，亲眼看到顾子尧在床前单膝跪下，一滴眼泪落进林致瘦骨嶙峋的指间。
隔着呼吸机，林致很努力地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食指轻轻戳了戳顾子尧的手心，做着口型无声说”不要哭。“
我的身体我知道，它可能撑不了太久了。但是我不怨，不恨，这二十多年有你陪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不要因我而悲伤。那时我已经脱离病痛，自由远去。你要好好生活，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再加班到这么晚。我能看见的，我会心疼。
子尧啊，我这一生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了你。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替我看看我未曾看过的世界。
第二天，季少一再来的时候，林致的病房已经空了。乔殊眼尾和鼻头通红，看上去像是哭过。
”林走了。“他说。
顾子尧办理完全部手续回来，和他们告别。平日仪表不凡的男人此刻灵魂就像也随着爱人离开了，深邃的眼睛里是浓稠亦深不可测的悲伤。他怀里抱着装着爱人骨灰的小小盒子，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疗养院给林致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告别仪式。顾子尧说打算带着林致回国，在外奔波了这么久，最后总要叶落归根，在江南的烟雨里长眠。
顾子尧离开后，乔殊在病房里愣了很久。季少一有些担心，推了晚上的场子留下来陪他。察觉到身边一陷，乔殊的眸子颤了颤，抬头道：”季少一。“
”我不想治了。“
那是他第一次剖开自己的过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季少一面前。
乔殊是重庆人，一有记忆起他看到的就是自己那个所谓父亲对母亲无休止的打骂，等自己再长大一点，家暴的魔爪也伸向了他。六岁那年母亲终于和那畜生离婚，带着他逃离火坑。
他上高中那年，母亲再婚了。也就是在那一年他搬出来自己住，半工半读。同样是那个时间，他的生父传来了死亡的消息。
家族遗传病，无药可治，有很大概率遗传。
当时母亲哭着拉着他去医院检查，可能是因为医院小设施不完备，竟然什么也没查出来。那会儿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被上天眷顾的，杀死那畜生的东西心软没带走自己的命。
变故发生在他二十三岁那年，那一年他从国内毕业，刚刚申请了奥克兰大学的音乐学院打算进修。还没好好享受自己在国外的时光，突然在某一天就被同学送进了医院。
迟来的发作，果然还是没能躲过。
初期他不信邪，硬是强撑着修完第一学年。第二学年时他的精神已经没办法再被这么无节制地耗下去了，乔殊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就能得到的。
有时候放弃真的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办法站到舞台上了。
他住进了疗养院，靠着药物和手术数着日子一天天地捱。一开始他因为这个打击，性格孤僻不愿意交流，经常一个人在角落里一发呆就是一整天。直到遇见了林致。
林致握着他的手温和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但一味的埋怨和自暴自弃是没有用的。小乔，你还有时间，你现在还能走路，能视物，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了。“
”所以，多看看生活美好的一面，至少不要让自己不开心。“
后来这个温柔如春雨一样的人化成了一捧重量极轻的灰烬，真正随风远去了。
乔殊想，反正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早一点和晚一点也没什么不同。自己不如趁着还能跑能跳，到外面去看看，不要留下遗憾。
总得为自己活一遭，让好不容易来人间一趟的生命变得充实而有意义。
”我不想在弥留之际回想起自己的人生，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铺天盖地的白色和消毒水刺鼻的气息。“
”季少一，带我走吧。“
季少一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眼前人淡定得就像在说一个和自己丝毫不相干的人的人生。他握紧了乔殊的手，抬头望着天花板的白炽灯用力闭了闭眼，这才把眼眶里氤氲的雾气压了下去。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季少一苦笑。
”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再聊，嗯？“季少一扶着人躺下，帮他掖了掖被角，低声哄道，“我给你弹琴。”
第二天一早季少一跟老板表达了要离开的意愿。失去这样一位好搭档让老板有点可惜，但他还是表示理解，除了付给他应有的工资外，还额外包了个大的，说是告别礼物。
“方便问一下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么？”老板最终还是没能抵抗好奇心。
“这个嘛......."季少一高深莫测地笑笑，”小王子想去别的星球看看，作为被驯化的狐狸怎么能不跟随在身边？“
老板悟了，五大三粗的汉子高兴得像个愣头青，比自己谈恋爱都兴奋。他连连点头说好，嘴里叽里咕噜地吐着祝福，将季少一送出门去。
办好出院手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乔殊的行李不多，只需要一个箱子就能全部收纳好。他换下病号服，身上的粉红色T恤衫中和了病气，显得他的脸色红润了几分。
季少一在医院门口等他。早上从酒吧出来后他就去了车行，破了一开始立的规矩，动用了部分国内带来的资产再加上这段时间所赚买了辆二手房车。
乔殊有些意外：”......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有备无患嘛。医生开的药都带齐了吧？“看到人点头后，季少一拎起他的箱子，”来，上车。“
”后面有两张床，被褥都是新买的，消过毒很干净，你挑一张喜欢的睡。“季少一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乔殊的头发很软，触感很像在摸大乔。乔殊难得没有像从前那样把他的手打下去，提着猫包一反常态地任他上手。
”今天怎么这么乖？“季少一笑了，”百年难见啊殊殊子。“
”别瞎形容。“乔殊懒懒地瞪他一眼，忽然抬手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
乔殊身上有着一股很淡的樱花香气，不是香水味，像是某种牌子的沐浴露，闻起来让人很舒服。季少一猝不及防被他一抱，乔殊的鼻息轻轻拂在他颈侧，蒸得他红了半边耳朵。
......如果这是一个亲吻就更好了。季少一分神晕晕乎乎地想。
他们在夜色深处出逃，逃离无休止的治疗和病痛：两人一猫，简单的行李，还有满满一车对前方的幻想。
乔殊有些精神不济，困倦地窝在毯子里打盹儿，却还强撑着跟季少一说话：“.......我们去哪儿？”
季少一盯着前方，短暂思考了片刻：“不知道。”
“就这样开着吧。第二天日出的时候我们在哪儿，就去哪儿。”
很叛逆，很狂野，却又很浪漫。
这很季少一。
乔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把脸埋在枕头里就不说话了。
......睡着了。
季少一分了个眼神在后视镜上，看着乔殊睡熟后，放心地笑了笑。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惠灵顿。乔殊担心季少一吃不消，强制他找个车位停车补觉。季少一把车停在树荫下，上了后面的休息室。可能是因为昨天睡得早又睡得好，乔殊今天难得早起，给吐司机插上电研究。
成品还不错。吐司片裹着鸡蛋液被煎的金黄，上面平铺着几张煎得喷香的培根。一边的牛奶锅里温着煮沸过的鲜奶，乔殊正拿着杯子把它们盛出来。听到动静后便开口道：“先把早餐吃了。”
“你居然还会做饭？”季少一看着这顿简单又让人食欲大开的早饭，有些刮目相看。
“一些简单的操作而已，西式早餐比中餐容易得多。放到国内你要让我做一碟青椒炒肉我高低给你把厨房炸了。”
吃饱喝足后乔殊便催他去睡觉，自己去收拾餐桌。专门停房车的地方有提供洗餐具的地点，正巧离这里也不远。把锅碗瓢盆归回原位后乔殊重新回到车里，发现季少一已经睡着了。
......睡相倒不老实。乔殊暗道。他上前打算把季少一掉落在地的外套收起来，结果刚弯下身子就被人抱住了腰。
“你......"乔殊猝不及防被他一抱，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到地上。他偏头看了看季少一，发现人根本就是没醒，应该是梦里无意识的举动。季少一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东西，抱着人的手臂收紧，把脸贴在他的腰侧蹭了蹭，睡得不大安稳。
乔殊被他蹭得不自在，但人开了一晚上车把他吵醒着实不道德，只能默许他把自己当成抱枕的行为。等到季少一再次睡熟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拨开塞回被子里。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乔殊藏在头发下面的耳朵有点红。
他们属于边向前走边赚旅费，给街边画家当模特，帮游客拍摄旅行写真，又或者是拿着吉他站到街头弹唱。乔殊给他们写了一首歌，把成品给季少一看时听着人跟着谱子弹出一段和弦。
“真棒！”季少一赞叹不已，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它有名字吗？”
乔殊想了想，回答：
“《出逃》”
他们在惠灵顿一座知名大剧院里看了场戏剧，海报上标粗说是某国际知名话剧团的全球巡演。季少一留意到里面的两个角色，精灵王和恶灵，同为男子但能很明显看得出来有情愫羁绊，可惜最后的结局是be。
出来后季少一有意无意地提起话剧的内容，旁敲侧击地问乔殊对同性恋怎么看。
乔殊切了块牛排，微微蹙眉思考片刻，回答说挺好。
”挺好是什么意思？“季少一追问。
”像林他们那样的，就挺好。“乔殊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季少一笑笑，伸手把他的碗拿了过来：”没事儿。来，喝点玉米浓汤。“
他们在奥塔哥的一处农家停了一个星期，原因是那里有一大片长势正好的车厘子园。园主很好说话，很痛快地就把空置的三楼租给了他们，并大方地说租住期间可以随意到果园参观，车厘子随便吃。乔殊怕晒，过了新鲜劲便钻到遮阳伞下看着季少一和园主家的孩子们玩闹。园主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孩子十七岁，最小的八岁。不得不说季少一真的是天生的孩子王，抱着吉他和那几个小的打成了一片，勾肩搭背令乔殊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上梁山。
”殊～殊～子——”季少一故意怪腔怪调地喊他。乔殊抬头，看见某人正非常放荡不羁地坐在车顶，头上顶着小姑娘用枝叶和野花编成的花环，”看，帅不帅？“
乔殊当时正在喝樱桃汁，一个没忍住呛了出来，咳嗽着笑骂道：”幼不幼稚啊？你孙悟空倒拔车厘子吗？“
季少一从车顶翻下来，精准地拿捏了他的痒痒肉，压上去就是一通咯吱：”我幼稚，反正我今年五岁，不丢人！“
乔殊差点儿笑得岔气，抬起手推他，不甘示弱地反击。谁料季少一这家伙力气大得不行，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他身上，惯性带着两个人从躺椅滚到了地上，沾了一身暖洋洋的草屑。
空气中弥漫着车厘子熟透的甜香，亲密接触间不知谁的心跳乱了篇。
他们和车厘子园道别，离开奥塔哥，沿着公路继续向前。途中碰到一个露营俱乐部招人。发起人是几个二十出头的本地青年，他们打算聚起一群来自四面八方的朋友晚上到山间露营看星星。
莫名其妙的，乔殊就被季少一哄骗着一起报名参加了。驱车跟着大部队去露营地点时乔殊不由得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有点太疯了。
季少一握着方向盘，吹了声口哨：”嗐，出来就是找乐子的，管他疯不疯，自己高兴就完了。“
这个俱乐部是个老牌了，有固定的露营地点，安全性什么的都挺过关。有一部分人是提前到达露营地点进行布置的，已经搭好了简易吧台和烧烤架，草地上摆了几张桌椅供人歇息，甚至还拉起一个大幕布准备放电影。
在山上能看见城市里看不到的天空，就像被清水洗涤过般不染尘埃。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月光皎洁，夜晚潮湿，空气潮湿。
来参加露营的都是很热情的人，明明语言不通却能东拉西扯外加肢体比划聊起来。有个金发女孩对乔殊怀里抱着的大乔很是喜爱，有些小期待地问他能不能给自己抱一抱，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高兴地给了乔殊一个大大的拥抱。
乔殊第一次和这样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女孩亲密接触，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女孩见状笑声就像枝头挂着的银铃，用英语打趣道”乔你真的和你的猫一样可爱。“
季少一方才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像自己的宝物被人觊觎了一样。
尽管刚才的女孩并没有什么暧昧的心思。
可能是季少一的眼神一直往这瞟，女孩子心细，察觉到了季少一的异样。她恍然大悟，捂着嘴笑：”瞧我，光顾着和你讲话，居然没留意。“
”留意什么？“
”你男朋友啊。他看这边好久了，肯定在吃醋。“她指了指一旁的季少一。季少一正在喝酒，闻言差点呛出来。
”我就不打扰你们啦～“女孩把猫还给乔殊，冲他挥挥手离开。
季少一拎着啤酒坐回乔殊身边，食指曲起抵了抵唇，借着灯光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眼尾和脸颊都染着一层淡淡的红。大乔突然喵了一声，控诉主人把她抱得太紧，一甩尾巴跳出乔殊的怀抱，蜷在两人中间打盹。
乔殊迟疑地给季少一抽了张纸巾，指了指他被啤酒浸湿的衣领：“......你要不要擦擦？”
"啊，嗯。“季少一接过，两人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就像触电般弹开。
好奇怪。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提起女孩方才关于”男朋友“的误会，但也没再起话头往下聊天。就这样维持着略带尴尬的沉默。
.......更奇怪了。
幕布那边有人在拉小提琴，声音悠悠扬扬传了过来，是德沃夏克的《寂静的森林》。
南半球夏天的夜晚，空气粘腻得仿佛在冒汗。
乔殊抿了口白桃味的气泡酒，这种只能算是酒精饮料，度数很低，是他这副身体能承受的程度。但是在来之前季少一也强调过不能多喝。
一曲终了，所有的灯突然之间熄灭了，方才热热闹闹的营地仅剩夏虫的低鸣。
乔殊被这突然袭来的黑暗激得头皮一炸，下一秒就被人握住了手。
”别怕。“这是季少一在他耳边说话。
这个停电事故不到几分钟就被解决，现场很快就重新亮起了灯，只不过这次是温馨的橘黄色，刚才拉琴的青年此刻正对着一位激动到抽泣的女孩单膝下跪，手里捧着一束鲜嫩的玫瑰。
幕布上开始投放影片，是一段跨度了四年的纪念视频。上面的拉琴青年怀里抱着一个漂亮女孩，笑得甜蜜又灿烂。
”原来是求婚。“季少一长出一口气，”我们可能坐得有点远，他们忘记通知了。“
乔殊微微点头，发现灯亮起来后两人的手依然握着没有松开。
但他鬼使神差的不想提醒，任由季少一握着，因为心虚而变得有些紧张。
季少一垂眸。这个角度他正好能看见乔殊没有被头发遮住的红润嘴唇。
他的喉结动了动。
周遭空气似乎变成了可以随意塑造形状的流体，就像粘稠的蜂蜜糖浆。
”乔殊。“季少一的声音有些哑。
”嗯？“
季少一试探性地倾身，微凉的嘴唇蹭过乔殊的脸颊。
乔殊睫毛颤了颤，就像蝴蝶轻轻扇了扇翅膀。
他没抬头，但也没有躲。
季少一的第一个吻落在了他的耳尖。
明明是度数不到百分之十的饮料，乔殊却觉得自己已经飘到了云端。他感觉自己往季少一的怀里缩了一下，然后他得到了今晚的第二个吻。
扣在一起的手食指交缠，季少一的另一只手捧着乔殊的脸，温热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他的鼻尖和嘴唇。乔殊低低地哼了一声，抓着季少一的T恤迷迷糊糊的给他回应。
季少一轻轻揉捏他的后颈，加深了方才的吻。他的舌尖灵巧地撬开乔殊的齿关，勾着人的舌头吸吮，扫荡乔殊口腔里残存的白桃香气。乔殊被他亲得有些缺氧，下意识地想逃。
季少一松开他，唇瓣轻轻抵着他的，低声道：”宝贝，换气。“
乔殊顺从，呼吸交缠满是桃子和麦芽的气息。
季少一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耳尖，再次咬上他被自己亲得湿润的唇。
一吻毕，季少一顺势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头顶的发旋上，一下一下地亲他的头发。乔殊感觉自己左手的中指似乎被套上了什么东西，抬起手一看发现是啤酒罐的拉环。
他听到季少一说：”乔殊，跟我谈恋爱吧。“
不等他说话，季少一生怕被拒绝似的，急急补充：”你不用担心你的病，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带着你出来，我先动的心。“
”所以，给我一个名正言顺陪着你的机会，好不好？“
乔殊看不见季少一的神情，但能捕捉到他刻意藏在平静下的颤抖，心里忽然一阵酸麻，却又感到涨涨的满足。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了”好“。
季少一抬起他戴了拉环的手，亲了亲他的指根：”先把你套住，以后再给你一个正式的。“
不知道是不是吹风受了凉，乔殊再回到房车时总觉得闷闷沉沉的。季少一盯着他把治疗用的药吃完后，不放心地再给他冲了杯板蓝根。晚上季少一抱着他入眠，房车顶是撒了一把碎钻的天空。
这具身体太差，半夜时分乔殊咳嗽着醒来。他本不想吵到季少一，转了个身把声音闷到枕头里，谁曾想季少一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也醒了过来。
”怎么样？要不要喝水？“季少一撑起身子去拿睡前放在床头的保温杯，轻轻拍着乔殊颤抖的后背，”好些了吗？“
乔殊摇摇头，竭力想平复呼吸，接过杯子刚想喝口水。突然嗓子一甜，一下子没端稳，一大半水被泼到了地上。
手心里咳出来的猩红从指缝漏了出来，滴在浅色被单上尤其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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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咳血之后，乔殊的身体便肉眼可见的一天不如一天。季少一和疗养院的医生其实一直都有联系，为的就是应对紧急情况。医生听说了这件事后，沉默了很久，说：”他快没有时间了。“
这种病就是这样，初期可能只是精力的削减导致时不时晕倒，但偶尔还有好转的现象。如果已经到了吐血的地步，那么情况只会一天比一天糟糕。
挂断电话，季少一温柔而悲伤地注视着他，轻声开口：”怎么办，宝贝，我们没办法再长途跋涉了。“
”下面是最后一个地方，也是我们的终点站。乔长官，你想去哪里？“
乔殊抬手抚平季少一眉心的褶皱：”皇后镇吧。“
”遵命，我的乔长官。“
皇后镇是距南极最近的一个小镇，离这里不远，开车两天左右就能到。
有人说皇后镇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小镇。这里长云漫天，山脉和瓦卡蒂普湖环绕，入眼是一片清澈的蓝。这里远离喧嚣纷扰，仿佛时间都愿意在此停留。
他们在这里租了一栋小屋，带着白栅栏围成的小花圃：那里种着鸢尾和玫瑰，晚上打开花园的小彩灯就像一个温馨的精灵王国。
季少一带乔殊去坐了天空缆车，随着高度的上升，皇后镇和远处的湖不断缩小，俯瞰下去就像童话世界里的小人国。大概是十五分钟的车程，他们登上了山顶。
季少一牵着乔殊上了观景台。山顶的风很大，季少一从他的背后抱住他，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生怕他会像断线的风筝，随着山风飘飘悠悠地去。
乔殊感受到他的不安，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你在想什么？”许久没听到季少一说话，乔殊轻声问。
“在想世界上有没有神明。”季少一把脸在他肩上埋了埋，乔殊的心也跟着他说话时的震动而震动，”如果有的话，山顶应该是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吧。“
”我想，求他们保佑我们家殊殊子无病无痛，长命百岁。“
耳边只剩风声。
“季少一。”乔殊突然开口。
“嗯？”
“我爱你。”
-
第二天乔殊醒来，发现房间昏暗一片，季少一垂着头坐在他床前，看不清表情。
"醒了？”季少一摸了摸他的脸，“要不要喝点粥？”
“我睡了多久？”乔殊抓住他的手，皱着眉问。
“......一天。”季少一笑笑，好像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就是睡觉吗，猫猫嗜睡挺正常，你说是不是？大乔？”
大乔很乖地蹲在床尾，喵了一声表示赞同。
乔殊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季少一止住话头：“今天是平安夜。”
南半球的圣诞节是在夏天，没有皑皑白雪，但人们照样把它过得很有氛围。皇后镇张灯结彩，各种颜色的小灯就像把天上的繁星摘了下来，全部挂到了这座小镇上，用灯光点缀出冰天雪地的感觉。在这个房间，透过落地窗可以隐约看到中心的小广场，那里放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圣诞老人穿着红色大短裤，背着装了礼物的大袋子正坐在树下休息。
可能是因为睡得比较久，他的身体比往日松快不少，于是乔殊提出想到外面走走。
他们牵着手从街头逛到街尾，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热情的人，有的是本地居民，有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外来游客。他们笑着向彼此致意，赠予对方一句“Merry Christmas”
乔殊今天兴致很高。他扯了扯季少一的袖子，说自己想吃冰淇淋，草莓味的。
季少一无奈，又不忍扫他的兴，便让他在便利店门口等一等，自己去前面的冰淇淋车排队。
“只能吃三口，多的不行了嗷。”季少一拿着甜筒回来，叮嘱道。
乔殊挺听话，尝了点味道就递回给季少一，剩下的基本都进了季少一的肚子。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季少一催着乔殊去洗澡，自己收拾了一下今天买回来的小玩意。这座小屋里有一棵中等大小的圣诞树，过节是绰绰有余。
他刚把小彩灯小铃铛什么的挂好，就听到乔殊在浴室里喊他帮忙拿衣服。季少一站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刚想把衣服递进去就被里面的人一把拽进了浴室。
不知怎么的，两人便吻到了床上。季少一还残余着最后一丝理智，说不行啊宝贝你现在受不了。
乔殊其实很喜欢季少一叫他宝贝。他的脸有些热烫，抬腿勾了勾季少一的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东西。
是他把季少一支开去买冰淇淋时到便利店买的。
乔殊喘息着咬上他的唇：“少废话。”
“我信你。你不会让我疼。”
那天晚上季少一彻底占有了乔殊。他很有耐心，准备做的很足，所以乔殊除了羞和涨没感觉到什么不适。他感觉自己彻底化在季少一的怀里，就像一团吸足水的云。
零点的钟声响起时，两人双双达到了顶峰。
乔殊感到有几滴温热落在了他的脖颈和肩膀，心也疼得皱缩起来。他仰起头，吻着季少一湿漉漉的眼睛，说：“不要哭。”
乔殊很瘦，抱起来有些硌手。季少一吻着他单薄的背，笑着哽咽道：“嗯，不哭。今天要高兴。”
他说：“殊殊小宝贝，圣诞快乐。”
乔殊最后去了瓦卡蒂普湖。他们沿着湖畔安安静静地走。湖水蓝盈盈的，就像一大块蓝莓果冻。
乔殊走了没多久就累了。季少一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人背了起来。乔殊很轻，就像背着一片飘渺的云。
面前是巨人般屹立的雪山，乱云飞渡间的夕阳。灰鸥的鸣叫撕破长空，此刻天地安静。
暮色均匀地涂抹在季少一身上，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一样。他给吉他上了点油，低低地吟唱，把时间拉得很长。
后来乔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时不时咳血大大亏空他的身体。但是每天醒来的时候他都能收到新鲜的玫瑰，热烈的颜色给他增添了些许生气，不再是一片惨淡的白。
然后季少一就会隔着玫瑰给他一个吻：“早上好，殊殊子。欢迎来到新的一天。”
然后第二个吻落下：“我爱你。”
-
这一次乔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记得梦里自己的挣扎，好像走了一段漫长而黑暗的路。
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季少一陪在他的身边。窗边的闹钟显示是五点，天还未亮。
季少一俯下身碰了碰他的鼻尖：“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我定的花还没到呢。”
乔殊无声地弯了眼睛，碰了碰他的指尖。
此刻门铃响起，季少一给他掖了掖被子，说自己要去取一个东西。他披上家居服打开门，来人笑呵呵地递给他一束包装精美的永生玫瑰。他前阵子定做的东西被放在一个黑丝绒小盒子里，跟着花一起被交到季少一手上。
来人笑着说，您真浪漫，祝你们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季少一笑了笑，回答说谢谢，我们会的。
爱意就像永生玫瑰一样永远热烈，不会褪色。季少一在二十七岁的生命里遇见了乔殊，从此他别无所求。
他换了一身正式的白西装回到卧室，在床边单膝跪下，轻轻握住乔殊冰凉的手。
“乔殊先生，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并与我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执子之手，白首不分离。”
乔殊用最后的意识回握季少一的手，像是花费的所有的力气。他偏过头眷恋地望着季少一，像是要把他的眉眼永远刻进心里。
“我愿意。”
戒指被戴到乔殊的无名指上，季少一捧起他的手，虔诚地印下一个吻：“那就说好了，你一辈子都和我绑定在一起了。”
乔殊已经感知不到外面的声音。他再一次陷入沉睡，呼吸轻得几不可闻。
世界醒过来了。第一缕晨曦照了进来，凝在乔殊的眉梢和嘴角。
少时，天光大亮。
良久，季少一才很轻地，很轻地眨了一下眼。一滴晶莹反射晨光，闪烁着在瞬息之间滑落，却雁过无痕，再也寻不到踪迹。
做个好梦，我的爱人。
end.
——————————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彩蛋是三十岁时的季少一）
【L/M群像】黎明之前①
#架空的民国背景，架空！架空！
#cp向是顾林，江柏，季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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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二年冬。
林致刚刚结束一场讲演，和意犹未尽的师生们一路聊着刚才的讲话内容走出蒙川大学。刚跨过门槛忽而觉得鼻尖一凉，今年第一场雪便湿了他的发梢。
“林先生辛苦了。”“是啊林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还希望林先生日后多多指教。”蒙大的小崽子们尤其喜欢林致，亦步亦趋地挤在他身边，送出门了还是意犹未尽。
无他，这位林先生一年前从法国留学回来。据说他年纪轻轻就取得了多个博士学位，并在国内外多个知名杂志发表论文，是位家喻户晓的少年天才。况且人又长得温柔俊逸，言行彬彬有礼，实在让人忍不...
#架空的民国背景，架空！架空！
#cp向是顾林，江柏，季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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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二年冬。
林致刚刚结束一场讲演，和意犹未尽的师生们一路聊着刚才的讲话内容走出蒙川大学。刚跨过门槛忽而觉得鼻尖一凉，今年第一场雪便湿了他的发梢。
“林先生辛苦了。”“是啊林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还希望林先生日后多多指教。”蒙大的小崽子们尤其喜欢林致，亦步亦趋地挤在他身边，送出门了还是意犹未尽。
无他，这位林先生一年前从法国留学回来。据说他年纪轻轻就取得了多个博士学位，并在国内外多个知名杂志发表论文，是位家喻户晓的少年天才。况且人又长得温柔俊逸，言行彬彬有礼，实在让人忍不住亲近。尤其是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学生，见了人更是悄悄红了脸。
“好了，天下雪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外面怪冷的。”林致拢了拢长褂，温声催促道。
“那林先生您怎么回去？您穿得这么少，天寒地冻的，不如我送送您？我家的司机就在附近。”身边一位学生看上去是位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见他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白，赶忙开口提议。
林致还没来得及拒绝，一件带着体温的黑色大衣就压到了他的肩膀上，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冷淡声音响起：“不必，我送他回去。”
来人压迫感太强，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崽子们像见了什么似的突然噤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乖退后几步给二人让出一条路。林致笑着和他们告别后随他离开，顾子尧把人往身边揽了揽，撑着的大伞刻意往林致的方向倾斜。
两人走远后学生们才敢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啊？气场好强！”
“是啊，本来天就冷了，他一来我感觉周遭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差点没把我冻死！”
“不是吧？你们真的不知道他是谁？顾子尧啊！”
“顾子尧？”
“就是那个，顾家的大少爷！知道吧？家里从商的，超级有钱！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不肯继承家业，偏要跑到国外读书，和林老师是多年同窗，高山流水的知己”
“难怪，我说他们怎么关系这么好。外头寒风刺骨他还来接林老师，这种感情真让人羡慕啊。”
“……”
顾子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人上车。车里已经开了暖气，在车内维持了一个很舒适的温度，就像三月的融融暖春。林致双手交叉着放在嘴边呼气，想让几乎冻僵的双手快速回暖。
“和你说过出门多穿些衣服的。”顾子尧微微皱了眉，拿过保温壶给他倒了杯热茶捧着，“蒙川的冬天难捱。”
“知道了子尧，下次一定。”林致的眸里汪着一弯歉意的笑，吮了口茶后眼睛一亮，“大红袍？”
“嗯。前不久送来的。”顾子尧目视前方看着路况，雪天行车要比往日更加小心，“喜欢就好。”
“今日的演说是个好兆头，后续的工作开展应该会顺利点。”
“嗯。也别太拼命。有些事情需要慢慢来。”
“我知道。”林致长出一口气，靠在真皮座椅上，敛了眉眼，“是我操之过急了。”
他往车靠背上一仰，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是中国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我不甘心啊。”
顾子尧扶着方向盘：“会好起来的。”
顾子尧和林致算是共党在蒙川区内开展工作的骨干了。虽说二人年纪不大，事实上在大学就读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革命工作，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二人的相知相识都是在北大，同届的，正好也是同班同学。林致性情好，做事又认真负责；顾子尧则是严谨细致，精益求精。因此，老师对他们印象特别好，两人没少凑一块完成课题，被戏称为“黄金搭档”，一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准这俩没跑，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刚参与工作时顾子尧和家里闹得很严重。因为工作性质，再加上还不是正式成员，他们不能向外透露太多。虽然顾家氛围不错，也不会过多地干涉孩子的事情。但顾展宏还是有些许顽固在的，一听说这个叛逆儿子不愿意学习工商管理继承家业，并且还给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顾子尧也是个闷葫芦，死活不服软，两人就这么僵着，还是林致和尤见晴一人一个好生劝着才没引发家庭战争。
后面二人取得合格证可以正式加入组织，这才能简单地告诉家里人当年的情况。矛盾解开，了解真相，顾展宏一个爱国商人当然不会阻挠。只不过面子放在这，他就不可能轻易服软。
尤见晴看他那样儿，在一旁捂着嘴笑。什么威严，不过是口嫌体正直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子尧出国后你一直在以我的名义偷偷寄钱寄东西过去吗？生怕儿子不收还往小致那儿寄，别扭的不行不愧是父子。
只有精忠能报国，更无乐土可为家。
中国正被浓稠的黑暗所笼罩，儿子要去做点燃火炬的先驱者，他这个做父亲的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二人先是被上级派去国外进修了两年，回国后就被党组织分配到蒙川正式开展革命工作。林致在国外时知名度就已经飘渡重洋传到国内，回国后又被多所高校请去宣讲授课，几乎被国党反动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相比明处锋芒毕露的林致，顾子尧更为低调些，几乎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情报。他主要活跃在暗处，林致虽然树大招风，但也很好地吸引了国党大部分的关注度，给顾子尧暗地里的布局减少不少的麻烦。
两人一黑一白，一明一暗，配合得尤为默契。这也是为何孟姐放心地把两人派去组织并指导工作的原因。
顾子尧的车停在七角巷，两人借着树木遮掩进了巷子深处的白色小洋楼。
这里是他们的据点，一个名为小白楼的地方。听上级说今天会来一位新同事，已经安排在楼上书房了，让顾子尧好好招待。
“走吧子尧，我和你一起上去？”林致帮他把大衣挂在衣帽架上，拍了拍上面的雪粒，提议道。
“嗯。”
书房的门虚掩着，顾子尧叩了叩门板，一推门就看到一位青年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或许是长途奔波有些疲累，姿势有些随意，像一只正在打盹儿的猫。
“你好，我是林致。这是队长顾子尧。”林致率先打破这份沉寂，微笑着对青年伸出了手，“欢迎你的加入。”
“幸会。乔殊。”青年站起和他握手，对顾子尧点了点头。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很擅长情报。”顾子尧看着眼前的青年，毫不吝啬地表露出赞许，“很厉害。”
“过奖。不过是略懂皮毛，给组织分忧罢了。”
要说是略懂皮毛那可真是谦虚了。林致暗笑。乔殊在那边的履历极其光辉，很多次秘密行动都是靠他才破的局。
“你是重庆那边派上来的，对我们这边的情况可能还不大熟悉，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林致把工作证递给他，温和道。
“嗯。多谢。”
乔殊这次北上是因为这边接到了国党那边间谍传来的情报，国党高层正密谋着扑杀共党成员，组织内已经有好几名成员下落不明，眼下是人手正缺的时候。他的加入无疑是雪中送炭，工作量可以帮忙分担一些，不至于喘不过气。
“子尧，柏闻前阵子送来的那俩孩子都安置好了吗？”林致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
“嗯。”顾子尧向他们展示手上的信件，“今天刚到的信。”
“我看看。”林致接了过来，刚扫了几行便皱了眉，“不是说要把他们安排进蒙大？怎么去了沪城？”
“当初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两兄弟当初考试是上了沪州那边的大学，许向安说不想麻烦我们，打算和弟弟勤工俭学。”顾子尧按了按眉心，“他说他和许向宁过去能协助组织那里的学生和工人，让我们在蒙川做好我们的工作。”
“沪州……”林致思考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沪州也好。毕竟扬扬也在那里上学，他们兴许还能有个照应。”
“嗯。”
-
“柏闻被那群国党叫走了？”
季少一的话被淹没在人声鼎沸里。
破馆子里坐满了刚下工的工人和跑了好几趟的车夫，正扎成堆烫着羊肉吃酒划拳，雪白热气氤氲了这一方狭窄的空间。布满划痕的木桌上堆积了厚厚一层抹不去的油腻，店小二肩上搭着污渍斑斑的毛巾，吆喝着“您的羊肉锅子，客官慢用”把铜锅端上了台。
奶白色的汤里翻滚着切得薄薄的羊肉，蒸腾着的雾气让对面江恪的脸显得模糊不清。季少一端过盘子往里下鸭肠和毛肚，用筷子把它们拨弄开来，等待江恪对于自己方才那句问话的回答。
“是。说是要去开会，关于处置前段时间捕的共党。”江恪压低了嗓子。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把自己彻底融入这个环境，就像一时兴起和兄弟约着涮锅的兵痞子。
前些年柏老先生去世，才二十出头的柏闻被国党任命为电讯处处长，简单来说就是养特务；柏闻一下子成为全政府最年轻的高官。他一向严于律己，从未对自己放松要求，近几年也做出不少成就，堵住了悠悠众人之口。
“国民党内部已经被蛀得不成样子了，现在呈现出来的不过是一具空壳。”江恪把蘸料往季少一面前推了推。隔壁桌车夫应该是赢了赌局，狂喜的喝彩正好盖住他的声音，“柏闻现在身处的完全就是个骗局。柏家当家人死了，但柏家基业还在。他们费尽心思拉拢柏闻，将他捧得这么高，就是为了让他安安分分地当一颗棋子。”
“柏闻不是识人不清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没真正信任过他们。这次白色恐怖国党起了疑心，要求严查，一个都不放过。”江恪皱了眉，
季少一恍然大悟，“嘶”了一声：“他察觉到动静，这才早早地把许家兄弟俩送走？”
“对。他这些年资助了很多孩子，许向安和许向宁是最机灵的，以往都是这俩孩子把情报送出城。”江恪低声道，“最近可能是走漏了什么口风，那边开始警觉了。除了打着去外地上学的名号把人送走，没有别的办法。”
“那俩孩子现在在哪里？”
江恪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声音低得近似耳语：“蒙川，顾子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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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未完待续）
话说在后面：
①.此为架空，本人知识不渊博写民国文肯定会有不合理的地方，大家当架空看😭如果太离谱了也请大家指出，万分感谢！
②.好像思无字出来之后镭塔民国风盛行，但我没看过几篇不知道会不会有撞梗现象我是真的害怕……（这篇是我去年暑假开始写的，现在发出来试试水）
③.虽然开头肯定不会出现全部的cp，但是这是一篇群像且有cp向，所以每一章都会打全tag
最后卑微求个红心蓝手大人们😭为了这篇民国我肝和脑子都要炸了……
【温顾致新】恋爱协议
总裁顾饺×演员吱吱
同性合法设定，全文9000＋
——
summary :某天，林致收到一份“假扮男友协议”，对方是他喜欢多年的、但不知道有他这个人的，暗恋对象。
林致从未想过再次见到自己暗恋对象是在这样炸裂的情景下——顾子尧正坐在他对面，十分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签下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对方要自己假扮他的男友，为了拦下一些别有用心的麻烦和家里人的催促。
林致很迷茫看着对方，道理他都懂，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顾子尧向来惜字如金，只简单回了他四个字：“你正合适。”
林致愣了一下，敛了敛神色，琢磨半天都没琢磨明白这四个字，最......
总裁顾饺×演员吱吱
同性合法设定，全文9000＋
——
summary :某天，林致收到一份“假扮男友协议”，对方是他喜欢多年的、但不知道有他这个人的，暗恋对象。
林致从未想过再次见到自己暗恋对象是在这样炸裂的情景下——顾子尧正坐在他对面，十分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签下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对方要自己假扮他的男友，为了拦下一些别有用心的麻烦和家里人的催促。
林致很迷茫看着对方，道理他都懂，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
顾子尧向来惜字如金，只简单回了他四个字：“你正合适。”
林致愣了一下，敛了敛神色，琢磨半天都没琢磨明白这四个字，最终打开笔帽在协议上一笔一画很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简直赚大发了。试想一下，你的暗恋对象带着你要的资源和钱来到你面前说帮你平步青云，而你要做的只是和他假装谈个恋爱——傻子才不答应。
要是真的就好了。
林致摇摇头，自己在这儿想什么呢，这还不够好？
顾子尧看了一眼协议，一抬头就看到林致一脸恍惚加上几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天上有个大馅饼砸下来我没被砸死那饼子还被我吃了”的傻气，他莫名想到见到胡萝卜的兔子，很不明显弯了弯嘴角，让身边的助理将“这只兔子”送回去。
许是助理看到林致还有点儿发懵，想了想还是和他解释了一下：“boss最近太烦了，家里人催促对象的事情加上生意场里总塞些乱七八糟的人来，上个星期家里人还让他相了一场亲，他没办法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至于为什么一定在娱乐圈里找人……他应该是抱着气死顾董的想法来的。”
听到最后一句林致没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吗？”助理看他温温和和没什么架子，现在也不排斥交流，于是便打开了话茬：“至于为什么在那么多人找了您……您的履历太干净了，所以正合适。”
林致笑容淡了几分，他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在这个圈子这么久，哪能那么干干净净的呢？你不主动去都有人主动来找你，他不就是因为得罪了人导致资源被血虐吗？但本来就是一种选择，也没什么好拿出来“卖惨”的。这不上天或许是奖励他，不仅送来了一个只要跟他“假装谈恋爱”就摆平一切的大款，最重要的是这个大款还是他的暗恋对象。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又不差了。助理是个很健谈的人，说了好些关于顾子尧的小事——毕竟假装男朋友呢，多做点儿功课也不会错，说到“总裁他不吃香菜”时林致差点儿没忍住说出“什么他还不喜欢吃吗？”最后好歹话吞回肚子里，他有点想笑：搞得自己多了解他似的，明明是不熟的，明明自己打探到了好多消息都是读书那会儿的。但听到他还是“不喜欢吃香菜”还是会无端喜悦起来。
就像没有变化似的，到家的时候助理想起什么：“林哥我留个号码给您，到时候搬过去我给我打电话我帮您一起。”
林致“啊”了一声，待到车子扬长而去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条款里有一条确实是说假扮男友期间是要同居的。这戏要做这么全套吗？林致心里感叹起顾子尧的“滴水不漏”起来。
提问：要和自己的暗恋对象同居怎么办？
最高赞回答：什么怎么办上本垒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致将手机放下叹了口气，想着互联网果然是不太靠谱，于是只能怀着平常心和自己的“男朋友”开始了同居生活。
说是这么说，同居起来两个人其实也不怎么碰面。顾子尧挺忙是真的，在他的帮助下自己的通告也多了起来，林致自己也没有任何预兆地小火了一把，他和顾子尧的“恋情”在某种造势下渐渐搬到了台前，收到了很多祝福的同时也确切有很多质疑，不过怎么说呢？反正都是也假的，林致向来不为这种事有什么心理负担，投身钻研起了手头接到的一部新戏。这是实打实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的。而那些总不自觉钻出来的那份不安将会随着协议的终止而终止，连带着那份期待也销声匿迹。
而一场酒宴改变了一切。
按照合约他要以“顾子尧男友”的身份参加这些场合。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他只要做一个安静的“花瓶男友”，偶尔在恰当的时候笑一下也就好，可谁知冤家路窄，碰到了李瑞——那个见他一面要潜他被拒绝而后霸王硬上弓的知名导演李瑞。
他想装作没看见的，可是不等他有所动作对方上赶着来了：“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你最近过得好像蛮不错的。”语气自然得不得了，像是一个好久不见娴熟的好友打招呼那样轻松。
右眼皮跳了跳，右手早就不痛化为疤痕的伤口毫无征兆感到痛起来，他没打算和这人纠缠——当初闹得太难看，一个烟灰缸砸到对方脑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后来因为这个对方明里暗里给他使过不少绊子。
他点点头嘴角弯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就准备换个地方待，可是对方压根没想放过他，手很强硬拉住他的手臂，迫使他滞留在这儿。
“听说你和顾氏集团的公子爷在谈恋爱？”李瑞在他耳旁耳语，朝那头离他们有段距离还在应酬的顾子尧望了望，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奚落：“怪不得当初不从我呢，原来是背后有更大的主啊，装得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将两人距离拉远，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一句：“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瑞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不都是睡一睡吗？那位什么身份？你不会真的以为在跟他谈恋爱还想着进顾家的门吧？”
“你可别做梦了，林致，你什么身份？”
他感到一阵天晕地转，从未觉得大堂的灯这样灼人眼，那人却还继续说着光是听一听就难受至极的话：“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好手段和那位在一起，我还挺好奇。”说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过你这样是挺招人喜欢，天生被压的……”
李瑞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林致就很强制将手臂抽出，面上完全冷了下去：“请您注意言辞。”
那样的不卑不亢，一如当初拒绝自己的模样。
其实不懂规矩的新人很多，大多恐吓再加上点儿哄骗便不知道东南西北，但林致没有，林致不为所动直到最后拿了个烟灰缸给他开瓢，那个印记现在还在。
他怎么能不恨，他怎么会不恨？于是动用自己的势力压着林致，谁承想林致后来傍上了顾子尧这颗大树 。他越想越阴郁，又见着林致如此说话更觉气愤，越发口不择言起来：“我哪句话说错了？句句实话还不愿意听？我奉劝你别做白日梦了，与其这样……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什么机会？被潜的机会吗？林致被气笑看他只觉得恶心，酒精有添油加醋加速这种眩晕，他张了张嘴刚要反驳一道声音抢了先：“请慎言。”顾子尧将林致拉到自己身边：“不知道你们之间聊了些什么，但就我刚刚听到的话来说，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先生，林致是我的男朋友。”
“货真价实的男朋友。”语气里是决绝的不容反驳。
林致被这句话砸了个七零八落，而后跌入了一双淡褐色的眼，只包着一个仓皇的自己，无端端看出一股不合时宜的深情。他仔细在顾子尧的神色上找一分演戏的痕迹，却发现一点作伪的端倪都瞧不出。
李瑞听了这句话面如猪肝色，好久不说一句话，临了转身时顾子尧留下一个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等他觉出点什么的时候后背激起了一层凉汗，而两人早已走远——那才不是什么警告，而是一种“你要完了”的宣告。
“谢谢您。”林致压了压百般飘飞的思绪，顾子尧皱了皱眉，最后只说：“应该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我考虑不周，跟着我，别自己单独待着。”
林致没有说话，看了看顾子尧拉着自己的手，很暖的温度让他恍惚起来：boss，你演技太好了，这样是不可以的，本来就沦陷了，这样会让人……抽不开身的。“货真价实的男朋友”回荡在他耳边，那一刻的心跳如鼓槌是怎么也压不住的，他差点就要把喜欢说出口，可是，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纸协议。
况且，当真的只有也只会是他一个人而已，他开始后悔签那份协议了。回了回神发现顾子尧还没有放开自己的手，他正准备有所动作最终话却又没动，顾子尧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须臾放开了手：“抱歉。”
啊？林致思考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顾子尧指的是什么，心里越发苦涩起来，却又压下笑了笑：“没事的。”
顾子尧打量着林致，只是觉得林致本身的低气压更低了一层，而他很有预感一定是源于自己的某个行为或某句话，然后林致就对他露出了那样的笑——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他一眼就洞悉其中的勉强。
“不想笑可以不笑。”说完了他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强硬，不知如何应对最后迈开步子：“走吧。”余光里看着那人迟疑了一下，最终抬起了脚步。
他让他难过了，他一点都不想的。
顾子尧有一个秘密，藏了很久的秘密——他喜欢林致，很早就喜欢。
一切都源于那个“城市的美感”的摄影比赛。彼时正值初升高，因为这个他跨越整座城市带着相机到处取景，对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顾子尧从来没有这么仔细探寻起它的美感。
那一天很偶然来到一家养老院，觉得那处实在静谧，而十分特色的装修也实在适合入框，便想记录下来，选入参赛的系列图之一。于是进去问内部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答应得十分爽快，他就开始在里面闲逛起来。
而后他就看到了林致。少年穿着义工的衣服，逆着阳光眉眼弯弯在树下和一个老人下棋，一只猫很闲适窝在他的怀里，带着空气都岁月静好起来。
他举起相机复而放下，他不忍破坏这样美好的宁静，但那一幕被他心间的快门永恒记录，惊鸿一瞥中数不尽的余生酝酿，变成渐渐心跳在此间错落蹦跳。
可本就萍水相逢，承蒙老天眷顾他们再次重逢，那时那日的少年是高他一届很有名气的学长，慢慢他知道了他的名字、他的喜好而始终不更近一步，连认识的勇气也都没有。这实在不是他，也实在不像他，唯唯诺诺里的胆小与怯懦。
年少时的欢喜，总因为太过喜欢而不敢靠近、太过喜欢而不敢坦明，这样拿不起也放不下的反复无常里，老天很强硬给他这段暗处的爱恋划上了一个句号：他听闻了林致转学的消息。
突然而又自然，故事总有终章，独角戏也不例外。
后来他确实需要一个挡箭牌挡掉一些没有边界感的桃花和家里人的催促，他没有恋爱走入婚姻殿堂的想法，因为每每想到这些林致的脸就会很自然浮现在他面前，而分明已经好多年。
年少爱恋，最为浅淡而最刻骨铭心。
总之拜托了助理让他留意合适的人选，而几份资料里一眼看到了林致，那种在水里太久突然上岸的感觉让他欣喜得找不着北，他要一场真真正正的恋爱了。于是他在协议上下了点功夫——如果对方不是林致，那么那份协议将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份模样。
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吧？毕竟这次还是不一样的。在这样一种相处里他越来越喜欢林致，喜欢他的每一面。他小心翼翼对他好，每做一步就小心翼翼观察着林致的反应，他不觉得林致有什么排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觉得林致离他越来越远。他好不容易积攒起的那点儿勇气在说完“货真价实”四个字后在林致想抽而不敢抽手的时刻他渐渐明朗：他不喜欢他的，一点点都没有的，怎样都没用的，他们之间也就是一种遗憾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不管年少时还是现在，林致终将成为他人生最浓墨重彩的遗憾。
这会儿两个人时常出现的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的算不得压抑却又有些闷的气氛又慢慢包裹住他们， 坚冰横置在他们之间无人可破无人能破。顾总心情很烂，面无表情想着：李瑞本来就是要死的，让他死得更透一点。幸好他踩到了他们谈话的尾巴，一想想林致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久，遇到的这样的烂人只多不少……更烦闷也更心疼了。
最后的后果就是顾子尧很荣幸地喝醉，林致扶他回车里时助理还惊呼：“boss从来没有在这种酒宴喝醉过，他酒量不好一直喝得很少，今天怎么……”林致掩了掩神色：“是吗？其实我以为他酒量很好……”所以那么不要命地喝。
“他酒量不好的，这样说起来很怪，但真的是这样的。”林致很无奈看着靠在他肩头阖着眼的人，而后戳了戳他的脸，轻声说道：“你别这样对我啊，我喜欢你的……你喜欢我吗？”
许是感知到什么戳着自己的脸，顾子尧皱着眉撇了撇脸，林致觉得好玩没忍住笑了起来，最后慢慢将手指放下，叹了一口很长的气。
车的奔驰里他想起顾子尧对他的那些好来——
知道他喜欢多肉会主动帮他搜罗新品种，有一次自己不知道怎么了打趣让总裁给多肉取名字，总裁很认真思考了好久给出了一个小字辈加那盆多肉颜色的名字。
他记得自己不爱吃胡萝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时“胡萝卜”这个物种从未出现过。而让他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有一次顾子尧去探班——顾子尧偶尔会去探他的班的，他觉得其实没必要但想着顾子尧肯定有顾子尧的考虑，毕竟都同居了不是？自己下戏时顾子尧已经走了，自己的小助理，外人当然认为他们是谈恋爱的，朝他嚷嚷：“哥你和顾总太好了吧！他知道你不吃胡萝卜一根根给你挑出来了！还说以后剧组的伙食他全包了！”顾总裁财大气粗，后来剧组的伙食变得无比的好。最后杀青全剧组的人都对林致无比感激并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还有一次自己一条戏NG了十几条，这种情况在他身上不多见，导演也没为难他让他自己捋一捋，但人总是这样——越准备做好什么越做不好什么，台词本在手里愈发重。顾子尧没有说什么，但那天林致记得好清楚，他一直坐在那里，等他这场戏过了才走的人，下戏后就看到手机里一条消息：演得很好。后面还撤回了一条什么，林致没敢问，最终却还是问了，而后他看着屏幕上“我很喜欢”四个字久久不能平静。
……
还有今天的“不想笑就别笑”，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难过就不要笑了，在我这里不用装了”，可你是我的谁？我又可以把你当成我的谁？你会有一点……喜欢我吗？
好在这时也到了，助理驱车离开说了一句“麻烦您。”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抛到脑后，将顾子尧扶到卧室，准备将人安置好去煮醒酒汤，准备抽手却被那发现那人死死攥着一拉一齐倒在床上，那人一支手臂锢在腰身处，林致大脑一片空白里心跳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将他的理智淹没。
滚烫的气息打在脖颈处，林致很仔细听出顾子尧断断续续说了什么：“别走……当初你就走了……”这句话扩散那根弦彻底断掉，林致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出口就止不住的颤抖：“什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听着背后人平缓的呼吸，好像刚刚是自己一场错觉。肌肤相贴间明明是暖的，林致却如同坠入冰窖——他把自己当成谁了？曾经的恋人吗？当初，当初，用情至深。他慢慢将那只横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缓缓挪开，站起身去了厨房，愣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灯，刺得眼睛好痛，他终于、或者总算感受到了眼睛的一点湿润，然后顺理成章顺着脸颊落到地上。
他喜欢上顾子尧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那一天他和朋友在操场散步，看着天空被夕阳染成橘子味的芬达——他喜欢用气味指代天空的颜色，一群男孩子在那里打球，气氛是他这边都感受到的燥热。然后，然后，风掠过树梢，那时他还不知道的名字的少年进了个十分漂亮的球，借着视角他们好像、似乎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在流动的空气里发酵，蔓延成万年。
身边朋友看他看打球看得入迷：“怎么，想打球了，明天中午打一场？”他方才回神说了句“好。”
而后心致勃勃指着刚刚那个进球的少年：“那个，那个你认识吗？”他摇摇头，他向来不关注这些，但此刻他无比想知道，于是连忙问道：“是谁？”
朋友介绍一长串，高一很有名的学弟，还是什么太子爷，什么都很厉害。林致字字句句都往脑子里刻，然后就再也没有忘记过了，直到现在。
后来林致再校园里碰到好多次顾子尧打球、上台演讲、或者只是偶遇。那段青春顾子尧全权参与，后来因为他户口在必须得转学回老家参加高考，朋友给他办的欢送会里，他在那场热闹里告别自己那样一段青春，那样一段沉默的爱恋。
可那个时候跟现在比也算不得什么，有些事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是自己太过于期待，可是无发抑制的期待总归此消彼长，潮涨潮落般永恒。可是这样的期待像白昼里的烟火，天光已经够了，烟火就是累赘。
第二天顾子尧醒来时就接到了电话，是母亲打过来的，他揉了揉眉心，宿醉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刚一拨通母亲很明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儿子，什么时候回家啊，什么时候把你那男朋友带回来给妈看看啊。”
“妈都等不及了，别担心你爸他怎么样，他就是看着凶，你要是喜欢他又怎么样。”
顾子尧愣了愣，昨晚自己喝醉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于是思绪渐渐漂得老远，匆匆对那头说了声：“妈，我现在很忙，回头得了空一定回去……带着他一起。”
说着他火速起床，找了一圈发现人在阳光房里给多肉换盆，安静闲适里比水还浅淡几分，所以真的很遥远，顾子尧愣神地想。
听到声音林致回头看着他笑了笑：“您醒了，早餐在桌上。”
“嗯。”
良久无话。
“那个，昨天晚上麻烦了。”
“不啊，哪里的事。”
“我没有……”
“没有。”林致失笑，你怕什么啊？要是可以的话永远不要提昨晚，我比你还不愿想起。
顾子尧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过几天陪我去见一趟父母。”
林致猛地抬头，收拾一番情绪继而想到协议上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我……”
“不用紧张…他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尽人情。”
“嗯，好，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
林致笑起来：“我不紧张的，我可是专业的。”
不是真的，我不紧张，我只是难过，但我要公事公办。
顾子尧沉默良久，最终点点头，走了几步而又回头，林致继续给多肉换盆，他想了想走回去：“我帮你。”林致很自然拉开距离：“不用了，快忙完了。昨晚喝醉酒头应该很痛，去吃点东西吧。”
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比之前更明显的距离感，越来越明显的距离感，可本该如此。是那些不该有的奢望，不明说的爱恋，赋予很多事情距离——如果不在意，便没有距离，更遑论远近。
顾子尧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换起了盆——遗憾吗？起码也要亲口听你说我才罢休，这次的句号你亲自来画。
饶是林致说着不紧张等真正到了地方还是紧张了起来，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顾家大宅的那一刻土崩瓦解——直面面对资产阶级的生活什么的，这种事体验一次就好。
他不自觉搓磨着手指，顾子尧牵过他的手宽慰道：“别紧张。”他点了点头，稀里糊涂而又清醒无比地进了宅院。
来迎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刚一看见顾子尧就灿烂笑起来。顾子尧介绍道：“这是我的妈妈。”临了在林致耳旁补充了一句：“她看过你的戏，而且很喜欢。”走进了就直接攀谈了起来：“这就是小致吧，长得真好看，比电视上好看好多倍。”
林致听顾子尧那句已经开始隐隐的不安，听闻这句“比电视上好看”更是天雷滚滚，如果可以实体化，他已经被劈得外焦里嫩。但此刻显然不是可以想这些大时候，而后他扬起笑容：“谢谢伯母喜欢，我的荣幸。”
“诶呀，嘴真甜不像这位，又冷又硬跟他爸一个德性。”林致这下很真情实感笑起来，可不就是又冷又硬？顾子尧很无奈说了句：“妈。”“好好好不开你玩笑了，我们先进去先进去，你爸还在里面等着呢。”
进了门林致感叹于顾家的装修，十分有特色的精巧，元素多而不乱，很巧妙的相得益彰，却也不失大气——可以看出主人对生活情调与品质的讲究，而且极有可能大多数听从了女主人的意见。
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听见他们来了将正在翻阅的报纸放下，顾子尧叫了一声“爸。”而后向他介绍：“这是林致。”林致马上叫了一声“伯父好”，顾子尧的父亲听此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来。谈话间林致一直在观察他们，发现夫妻二人的感情好得不像话——顾子尧的父亲对顾子尧的母亲是百依百顺，也绝对不会让她一句话落到地上。他先前担心的尴尬与不适完全没有出现，甚至气氛十分融洽。
这样很快就快要到饭点，顾子尧的母亲乐呵呵去了厨房：“我去做饭了，你们聊。”顾子尧疑惑地问道：“怎么，阿姨今天没来？”话一说出口他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是，是因为小林今天来了。脱你的福，平常没有这样的机会。”
林致愣了愣，原来是这样的重视。可是……他定了定神：“我去给伯母打下手。”
顾子尧的父亲摇摇头，看着顾子尧：“你去，我跟小林聊两句。”顾子尧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了句：“不许刁难”得到顾父一句“你去吧，放心。”听闻这个回答他才复而离去。
“这小子，最防备的人就是他爹。”顾父语气里都是怨气，林致宽慰道：“可他最尊敬的也是您。”顾父听闻此言好久没有说话，复而问他会不会下棋，趁着时间下两盘。林致点点头，转而两个人开始聚精会神地对弈。
饭桌上顾父夸起来林致的棋技，顾子尧觉得神奇，对林致道：“他极少夸人的。”林致被说得不好意思：“三局赢一局而已，怀疑伯父放水了。”顾子尧摇摇头：“对弈时他不放水，你赢一局已经很厉害了，毕竟他真的很厉害。”
林致点点头：“伯父真的很厉害。啊，想起来以前在养老院做义工的时候遇见很会下棋的老爷爷，感觉他们可以切磋一下。”
那我知道的，我们初遇你应该就在跟那个老爷爷对弈。顾子尧点了点头，而后夹了块鱼到他碗里，林致心里颤了颤，演戏嘛，演全套。一声不吭吃起了饭。
顾母越看越觉得他们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想起来什么似的：“小致你知道吗？来之前子尧说了好多遍你不吃胡萝卜，很少看见他对谁这么上心。”
看着顾母很温暖的笑容，林致心里一阵酸涩——可这是假的，饶是我不想承认，可这就是假的。面上什么都没显，点了点头轻飘飘带过了话题，将话题从他们两个人身上绕到别的地方。
吃完饭后顾子尧和林致意欲帮忙收拾，被顾母赶走，百无聊赖里两人去了花园散步，晚风吹得人闲适无比，而林致下一秒就要醉在其中了。他太喜欢这儿了，平白生出许多的眷恋，而后在这样的眷恋里一次次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喜欢他，他不敢喜欢他，顾父顾母那样的坦诚和重视让他越发沉沦，越发抽不开身。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如果喜欢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如果真的是见男朋友的父母，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可是只有协议是真的，只有条款是真的，其余的全都是假的。哦，他对顾子尧的爱也是真的，偏偏要演得根本没有，反复的凌迟里被凌迟，那样的提醒他是胆小鬼、贪心鬼……合约满打满算还有一年，顾子尧还有放不下的旧恋人，他应该想带的是那位才对——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从未答应，他们从未重逢，不如不来过。
果然面对真正的喜欢，职业素养什么的都是浮云，可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已经做得很好了，总不能不难过也不能让他不难过。
矫情，林致八百次给自己定了标签，而后一声“想什么？”打断了蔓延大思绪，迫使他面对眼前，林致笑了笑：“想伯父伯母，他们的感情真好。”
“林致。”
顾子尧突如其来的认真让林致没有防备，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说过，不想笑可以不笑。”林致偏头看他，顾子尧眼里波澜四起，而尽头是一个他，只是他——镇定自若下的惴惴不安，而他每一次在顾子尧面前都是这样，他想他看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眼神？想来他有点儿，有点儿羡慕那位素未蒙面一无所知的顾子尧的旧恋人——毕竟顾子尧对他都尚且如此，那么如果喜欢，便是无数细小的暖阳肆意流淌，打在岁月的尽头。
可是他们没有结果了，为什么呢？林致这一刻不知道从哪儿凭空生出一腔勇气——不，不是凭空，或许是某种决绝，要断线的勇气，而话一说出口，就再也回不去了：“您有喜欢的人 吧？”
那一刻风吹心间涟漪，而满园香气弥漫。
顾子尧心下那块巨石终于动土，一点点瓦解——要划上句号了。只是现在太过美好，他根本不舍，一如当初的那场初遇他那样胆小，只敢留在心里任其张牙舞爪，遥遥望一眼自此就是余生——而他们没有余生，他们的余生就是现在。
他看着林致 ，他时常觉得林致像只小鹿，此刻眼神清澈得一眼望到他心底，他很紧张咽了咽口水：“是，有，喜欢好多年了。”
他复而问道：“你喜欢这里吗？”喜欢这里，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我吗？
林致有些发懵，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转折得如此突兀，许是他不愿意多谈，而其实自己也没有说下去的欲望——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他点点头：“喜欢。”不管是这里还是你，其实我都喜欢，但眼下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后便没了声音，回应林致的只有不知名的虫叫，而当他以为不会有回应而也本不该有回应的时候，顾子尧那句很轻飘的、含在风里的话准确无比传到他耳朵里，那么重那么重打在他心上，像顾子尧每次喊他名字时的尾音——“那你喜欢我吗？”
林致努力克制住自己但话一出口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我喜欢你的，很早就喜欢，喜欢好多年。”
顾子尧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良久的梦，现在大梦初醒而不再是他自知，原来是两个胆小鬼，好在还是未曾错过。
良久林致听到一声笑意，语气里有划破乌云见日开的明朗：“我也是。”
“初见在那家养老院，我胆小到不敢让你入我的镜框。”
“后来有幸再次遇见，可也不敢上前。”
“然后听闻你转学的消息，一切划上句号。”
“后来再次重逢……”
“林致 ，我爱你。”
那一刻里烟火绚烂在白昼绽放开，取一节璀璨扎染进他们之间所有的沟壑与距离，他们之间没有距离了，他们有很长很好的余生。
——
一个名为《我们才刚谈恋爱父母就开始谈婚论嫁》的小后记：
在他们去花园散步时顾母问顾父：“你觉得小致怎么样？”
顾父：“那孩子身上有股清润气，臭小子眼光不错，随我。”
顾母听闻这话忍俊不禁，嘴上不饶人心里美滋滋：“夸儿子就夸儿子，自己也算上。不知道谁当初听人找了个娱乐圈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小致确实不错，两个人黏黏糊糊的那个劲儿，啧啧啧。过两天我就去找人算算。”
“算什么？”
“还能算什么，他俩什么时候结婚合适啊。”
此时散步回来刚刚确认关系想了想还是向二位坦白一切的小情侣：？
顾子尧“咳”了一声，林致尴尬笑笑，小声对他说：“我觉得没必坦白什么了……”
不扫二位的兴，况且……反正都是真的了。
——
这篇不知道我写什么，太烂了各位也就看一乐
喜欢的宝子可以点点红心蓝手，欢迎在评论区找我玩😘😘
【温顾致新】星河未泯
四单我王背景，吸血鬼顾×大主教林，某种意义上的相互救赎（？），6k+请笑纳💐
（00）
你曾几追寻，那些泯灭的星河。
（01）
“吱呀——”
顾子尧推开地下城生锈的大门，一股腐朽的血腥气从深处弥漫上来。
乔殊重新继位之后，无论人类还是血族都被解放，如今偌大的地下城只关了一个人，也就是曾经的大主教林致。
不过半月，他已经明显清瘦了一圈，手腕脚腕不堪重负地拖着沉重的锁链，在露出的皮肤上磨出血痕，赤脚踩在满是泥污和干涸血水的地面，脸上灰一块白一块，衣服没有换，但早已破败，没了昔日的光彩。
而当顾子尧踏进来时...
四单我王背景，吸血鬼顾×大主教林，某种意义上的相互救赎（？），6k+请笑纳💐
（00）
你曾几追寻，那些泯灭的星河。
（01）
“吱呀——”
顾子尧推开地下城生锈的大门，一股腐朽的血腥气从深处弥漫上来。
乔殊重新继位之后，无论人类还是血族都被解放，如今偌大的地下城只关了一个人，也就是曾经的大主教林致。
不过半月，他已经明显清瘦了一圈，手腕脚腕不堪重负地拖着沉重的锁链，在露出的皮肤上磨出血痕，赤脚踩在满是泥污和干涸血水的地面，脸上灰一块白一块，衣服没有换，但早已破败，没了昔日的光彩。
而当顾子尧踏进来时，他依旧保持着高傲挺拔的姿态，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勾出一笑。
“你来了。”他道，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四壁。
（02）
“你是今天的第21个，”林致竖起食指笑着，“随便坐？”
“你挺有雅兴。”顾子尧瞥了瞥他那张裂了一个角的桌子上放着的青花瓷茶杯。
“过奖，清水而已。”林致说着拿起来轻抿一口，鲜红的舌尖舔舐苍白干裂的嘴唇。
“今晚你的处决就会判下来。”顾子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嘛。”林致顿了顿，将杯子放下，手上的锁拷发出声响：“真是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告诉我。”
“你倒是看得开。”顾子尧挑眉。
林致笑笑：“风光雨露本不属于我，我自然不在意。”
“换句话说，审判早就完成了，至于你们……”他一手支着脑袋缓缓道：“你们将要审判的是你们自己，而不是我。”
“我在审判完成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03）
不知道多久之前，他还不是大主教，只是个会每天给门口小流浪狗带火腿肠的小男孩。
也是那个时候他被当时的主教大人挑中，接到皇宫里接受教导。
之后的人生，尽数被改写。
（04）
林致最后被判了流放，守卫来告知的时候他还有些疑惑，照理说没有一个族群会想要他活。
但当他踏出地下城，裹着褴褛的衣衫，光脚走了三条街之后，他又觉得或许那些人的目的就是如此。
太阳有些刺眼，林致抬手挡了挡，身旁走过的一个青年突然停下脚步：“你是林致！”
“就是他！我在地下城见过他，这么虚伪的一张脸我不会记错！”另一个人附和。
“听说国王判了他流放？”
“什么？！居然还留了他一条命！”
“就是！这种人天理不容！”
“要不是他弄的那什么斗兽场，我家怎么会只剩我一个？！”
“打死他！”
“打死他！”
……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林致稳稳站在原地，眼神冷漠地看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每一个人都恨不能活吞了他。他不知被谁推倒在地，前排的人对他拳打脚踢，后排的人冲他扔着鸡蛋壳和烂菜叶，他一时间被肮脏淹没，却在喘息之际冷笑一声：“贱民。”
现场太过混乱，没人听见他这虚弱的一声，众人发泄完又纷纷散去，留伤痕累累的他躺在那块滚烫的柏油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林致撑着地缓缓坐起来，望着不远处那一轮光圈嘲讽一笑。
（05）
爱乐国夏日的夜晚很舒爽，凉风吹过身上火辣辣的伤口，林致暂时放松了点。
一只小流浪猫转悠着蹭在他脚边，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声响。
林致笑笑，苍白的指尖抚摸它脏兮兮的毛发。
“别蹭了，我都饿着肚子，才没东西喂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淡淡，轻盈得跟泉水似的，丝毫没有平日里那股高高在上的感觉。
小猫咕噜了几声，下巴垫着他的脚趴下。
林致眼睛弯了弯，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夜空。
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月亮映在他的眼底。
他眼睛像湖。
顾子尧找到他时正看到这一幕。
（06）
“都说了是流放，你没权利把我重新关起来，我在外面和猫猫狗狗做伴挺好，用不着你来施舍，我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不出意外的话没几天就饿死了，饿不死等到冬天也冻死了，正好给你们爱乐国少个祸害……你轻点！疼死了！”
顾子尧听着林致絮絮叨叨说的这一大堆，心想这人是不是白天在大街上被人打坏了脑袋，给他擦药的手一使劲，皮娇肉贵的前大主教立马痛得直吸冷气。
顾子尧冷着一张脸：“被打的时候一声不吭，还以为你多大能耐。”
林致瞪着他：“你跟踪我？！”
“不然怎么找你。”顾子尧瞥了他一眼：“白天人太多，只能晚上把你带回来。”
林致垂眸不语。
顾子尧拿着棉签，尽量轻柔地给他上药。
“为什么要帮我？”林致看着他的手。
顾子尧闭口不答。
“不管怎样，”林致看着他，“真的没必要。”
“而且我说过，我早就已经死了。”
（07）
“给你的房间在二楼，缺东西找管家，我现在有事要出门，别想跑，你跑不掉。”顾子尧没理他，自顾自吩咐完就扬长而去。
“咔。”
门上锁的声音。
“……”
（08）
林致靠坐在黑色真皮沙发里，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十分高贵地搭着腿，一手抵着侧额，一手捻着茶杯柄，鹅黄的灯光照下来，手脚和面颊在色差对比下白得反光。
顾子尧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回来了？”林致微微一抬下巴。
“……”
“我快饿死了。”他又道。
“厨师不屑给你做饭？”顾子尧问。
林致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些东西能吃？”
“……”
“矫情。”顾子尧冷冷道。
“是啊，我矫情，我事多，我不好养，所以你快把我放了。”林致说。
“养？”顾子尧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林致剜了他一眼。
“过来。”顾子尧走到餐桌旁：“我看你吃。”
林致保持原来的姿势瞪着他不说话。
顾子尧又走回来，一手钳住他的肩膀一手从他腿窝穿过去。
“你！”林致眼睛猛地睁大，胳膊横在中间欲要挣扎，又被顾子尧制止：“老实点，摔了不管你。”
这下林致的目光堪称凶狠。
顾子尧没理他，轻而易举地将他抱起放到餐桌前的软椅上，将还温热着的食物推到他面前。
林致沉沉几次吐息，十分防备地看了他几眼，最后拿起刀叉，缓慢地叉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咀嚼。
（09）
顾子尧抱臂站在一旁，低头看了看左手的表，林致吃个饭耗费了一个多小时，那表情堪称是味同嚼蜡。
“吃完了？”顾子尧看他将一旁的丝帕拿来擦嘴。
林致把帕子丢到桌上。
“你洗澡了。”顾子尧突然道。
“怎么？”林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法杖被销毁，所以你的法力也所剩无几？”
林致太阳穴一跳。
“所以呢？”他咽了咽口水。
“没什么，”顾子尧坐在他身边，“给我看看你的伤。”
林致下意识弹开，被顾子尧反手拖了回来。
刚上的药都被洗掉了，破口处露出星星点点的粉红血肉。
倒是没流脓。
但这副画面对身为血族的顾子尧而言，大有一种禁忌的诱惑力。
林致明显感受到顾子尧看他的眼神变了，眼底闪烁着审视猎物的精光。
“我休息……你！”他慌忙站起身，却被顾子尧拦腰截住，一个重心不稳，被他向后压在了桌子上。
“你做什么？！”林致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顾子尧将笑不笑：“大主教，我是血族。”
“你……”林致想要推开他，但顾子尧的手像虎钳一样紧紧箍着，令他动弹不得。
“听话些。”顾子尧拍拍他的脸。
林致扭头往旁边一躲，又被顾子尧捏着下巴转回来，眼神逼视。
林致一脸愤恨地瞪着他。
顾子尧嗤笑一声，抚了抚他的耳垂，林致立马一个哆嗦。
“大主教，你知不知道……”顾子尧含住那一点粉红的皮肉：“任哪个血族都无法拒绝你这种美味。”
（10）
“我……”林致被迫仰起头，顾子尧嗅着他的脖子，像欣赏猎物的猛兽。
不，血族对于人类而言，本就是猛兽。
舌尖在细腻的皮肤上游走，利齿轻轻啃咬，林致打了个寒颤：”不要……”
顾子尧吮吸着他露在外面的伤口，林致肩膀一抖，他便撩起他的衣服，一寸一寸地舔舐过去。
凡是被他触碰过的伤口，全都愈合了。
林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顾子尧是在帮他疗伤，结束后抱着胳膊坐在一旁，手上紧紧抓着衣服领口。
“谢，谢谢……”
顾子尧看他那样觉得好笑：“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失身？”
林致不吭声。
很多血族会把血仆当床伴，他清楚得很。
“行了，不早了，休息吧。”顾子尧道。
林致扶着桌角站起来，脚下发软一个踉跄，被顾子尧眼疾手快接住。
顾子尧叹了口气，俯身把他抱起来。
林致细微地惊叫一声，手下意识搭上他的肩膀。
顾子尧把他抱到房间，关了灯。
“你为什么……”林致躺在床上侧头看他。
“什么？”
林致垂下的眼睫一颤。
为什么要对我好。
“睡吧。”黑暗中，顾子尧摸了摸他的额头。
（11）
十一岁，是林致被前前大主教接到王宫的第二年。
他还是会时不时蹲在后门，偷偷给周围没家的小猫小狗带吃的。
某个滚烫的午后，他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男孩。
男孩穿着灰色的无袖上衣，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短裤，膝盖上像是伤又像是泥，脸上灰一块白一块，深色的瞳孔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
林致身上是干净的小礼服，领口镶着蓝宝石，在阳光下莹莹发光。
“你饿了吗？”小林致问。
男孩咬住下唇。
林致翻了翻身上，找出两颗奶糖。
“谢谢。”男孩半晌接过，声音沙哑。
林致脸上漾开一笑，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纯真。
“我叫林致，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摇摇头不说话。
（12）
顾子尧吩咐人在房后的花园养了几只猫猫狗狗，算是给林致打发时间。
他自己不喜欢这些，所以从来不准林致把它们抱进来。
于是林致就等他出门的时候把那些小东西带到屋里玩。
后来他发现顾子尧对地毯上时不时出现的非人毛发视而不见，便又肆无忌惮了些。
有时顾子尧回到家，正好就能撞见林致拿着碗叫那几个小东西吃饭。
看到顾子尧，林致甚至还脸不红心不跳抱起一只朝他走近：“回来啦。”
“……”
“这几只刚生出来，你起个名字。”
顾子尧满脸黑线。
林致抱着小奶狗笑眯了眼。
“惯得你。”顾子尧面无表情道。
（13）
“我今天晚回，你早点睡。”顾子尧出门前叮嘱。
林致光明正大地把一只小奶猫抱到沙发上穿衣服，头也不回道：“哦。”
顾子尧无奈笑笑。
今日是皇家晚宴，他作为助力乔殊推翻大主教的功臣，自然是被邀请出席。
俊美的少年坐在上位，周身流转着高贵的光华。
“陛下，听闻那林致被流放之后，只有最初几日有人在街头见过，接着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没了音讯。”一位大臣道。
顾子尧不动声色地一挑眉。
乔殊拖着高脚杯，神色未变：“是嘛。”
“说不定早就饿死在哪个角落了，爱乐国上下没人愿意看见他，他连乞丐都做不成。”
“那也不至于一点消息也没有吧？”
“万一被什么人救了怎么办，怕是会对国王不利……”
“要不派人将他抓回来……”
顾子尧抿口手中的香槟。
“既然是流放，是死是活是他的造化，此事无需再议。”乔殊放下酒杯道。
顾子尧抬眼跟他对上，微微颔首。
（14）
“林致？”顾子尧打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尝试着开了下灯，发现没有反应。
电缆坏了。
顾子尧沿着楼梯上去，停在林致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阴翳的月光透出来，凉风吹动窗帘，发出诡异的声响。
“林致？”顾子尧又唤了一声。
屋里传来细微的呜咽。
顾子尧推开门，林致正蹲在窗边的角落。
“林致，怎么了？”顾子尧大步跨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触碰到的瞬间林致猛地打了个寒颤，肩膀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我错了老师，我错了……不要罚我，我不去了，我再也不去了……”他抱着头，扑腾着腿往深处缩，踢翻脚边的一个花瓶，里面他亲手插的海棠花落了一地。
“林致，是我，林致！”顾子尧把他的手掰开，使劲抬起他的头：“冷静点！”
顾子尧看他那发红的眼角和噙着泪的眼睛，一瞬间愣怔住。
“不要……我错了，不要……”林致哆嗦着捂住脸。
（15）
十一岁的林致像是在皇宫后面的小门找到了新天地，经常偷着跑出去。
而每次那个男孩都会等在那。
两个孩子肩并肩坐在矮墙上，晃悠着四条白生生的小腿。
林致的话多些，给他讲今天哪个老师戴了顶什么样的帽子，哪个老师领口的扣子系错了，保姆的二哈打碎了角落的花瓶，钻到水池里溅了路过的大臣一身水花……
男孩只是安静地听，时不时嗯一声，然后盯着他干干净净的脸发呆。
“你眼睛好看，有泪痣。”男孩说。
像湖边的鹅卵石。
小林致笑红了脸
他后来很久没再去找他，很久很久，顾子尧再见到他就是在地下城。
他眼里的那抹纯真早已不在，蓝灰色的眼底如黑洞的漩涡。
他坐在最上方的座位，居高临下地看向场下的他。
遥远的目光，径直落入他心底。
（16）
“没人要罚你。”顾子尧将他按在怀里紧紧抱住，抚摸着他被冷汗浸湿的后颈和发梢：“没事了，没事的，我在这，我在这里……”
从未寻到过的温暖柔软的怀抱，林致双手绞着胸前的衣物，许久终于慢慢镇定下来。
“好了。”顾子尧擦去他脸上的两道泪痕，然后松开他。
“别走！”林致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颤抖。
顾子尧拍了拍他的手背，在他身侧坐下。
林致顺势靠到了他肩上。
（17）
“我小的时候总被欺负。”良久之后，林致徐徐开口。
“他们朝我扔石子，用弹弓射我的小腿，用手按我腿上的淤青，还拿剪刀来吓我，最后剪掉我的头发，剪烂我的衣服……”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之间，顾子尧抬手搭上他的肩。
“不过八岁之后我就不哭了，他们觉得少了大半的乐趣，于是变本加厉。他们太无知了，无知到分不清调笑和罪恶，直到有次他们把我从后山的台阶上推下去，我脑袋磕到了石头，接着就没了意识。”
顾子尧心上一紧，触碰他皱起的眉头。
“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没有一个人出来找我，山里的风，即便是夏天也很凉。我感觉身上麻木一样没有知觉，就坐在那里看着月亮发呆。”林致往他怀里蹭了蹭。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手上拄着法杖，巨大的巫师帽挡住大半张脸，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是接你进皇宫的人？”顾子尧问。
“嗯，后来我知道他是当时的大主教。”林致道。
“他十分温和地问我‘孩子，你恨吗？’但是摸我脸的皮手套比风还凉，我觉得我有点不受控制，总之最后我点了头。”
“于是他就把你培养成他的接班人，并且不允许你跟皇宫以外的人来往？”顾子尧拨弄几下他额前的发。
“对，皇宫后面有个小门，最初那几年，我经常去那里喂流浪猫流浪狗，然后遇见了一个小男孩。”林致说着笑了笑：“他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我很珍惜。”
“但老师发现了，他把我关起来，质问我难道忘了曾经任人践踏的日子了吗，还说那些都是贱民，不配称为朋友……”林致嗓音淡淡，顾子尧却听出来难掩的悲伤。
“他说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弱肉强食，善良仁慈不是救赎，只是虚伪的假面，好以掩盖嗜血的真相。”
“那你呢？”顾子尧问：“你认为呢？”
“我认为他说得对。”林致冷漠地说。
“不管是哪个时代，无论我是高贵还是低贱，都逃脱不了被人踩在脚下的命运……”
（18）
顾子尧半晌没说话。
林致手一动，微微直起身子想从他怀里钻出来，却被更用力地按了回去。
“我不认可。”顾子尧道。
“什么？”林致抬眼看他。
“善良与仁慈的确不是救赎，因为那是施舍，是不公。”顾子尧轻轻捏起他的下巴。
“真正的救赎是爱，她是索求与获得相抵的情感。”他逆着月光的方向，倾身向他靠近：“没有人会永远轻贱，你也一样。”
“因为你终会被爱。”红瞳闪烁，他声音里是倾泻的温柔。
顾子尧微微低头，向他索取了一个缠绵的吻。
“你说我是你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他含着他的下唇，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鼻尖，“而我想说，我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与你分享救赎的人。”
（19）
“所以你把我带回来的事乔殊一早就知道？”第二天一早，林致听顾子尧讲完前因后果，捧着装了热可可的咖啡杯说。
顾子尧点头：“不然你怎么会只是流放这么简单。”
“是我向他求的。”他抹了一下林致挂了奶沫的嘴角：“我把小时候的事一并讲了，他同意得很爽快。”
“他待你倒是好。”林致冷不丁道。
“别阴阳怪气。”顾子尧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林致一把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印了个牙印。
“不过你眼力差到这种地步我是没有想到的。”顾子尧神色未变，伸手把他揽到怀里。
“得了吧，谁让你那时候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林致撇撇嘴。
“你之前说的审判，”顾子尧顿了顿，“是指被前任大主教选中那件事？”
林致垂眸不语。
顾子尧心上了然。
当他被选中成为未来的大主教时，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林致就注定了会被扼杀在黑暗里。
他的一生，没怎么见过太阳，少时被人踩在脚下欺凌，长大后又被人绑在身边炼成傀儡，他见过太多的人，他们虚伪、懦弱、自私、贪婪，甚至会为了活下去杀掉自己的孩子。他早对这个世界失望至极，他几近疯狂地使用自己的权利，让黑暗降临在每一个角落，像欣赏艺术品那样欣赏罪恶。
“不重要了。”林致抬眼笑笑，像一湾月亮湖，漂亮温柔：“你把我救回来了。”
可没有东西会密不透光。
顾子尧握住他的手，亲吻他眼角的泪痣。
他不记得那细微的一小点是什么时候被他小心守住，可它如此强大，强大到能够抵抗时光，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前路漫漫，所幸他仍有归处。
他追寻过的，那些泯灭的星河。
是奔波在岁月长河中的真我。
星河长明，情臻不泯。
【肆阳｜18：00】芝麻
下一棒：@锦戏
一、蜂蜜
小时候，福利院。
一到晚上就精力旺盛的许向宁睡得比平常要早很多，那时候许向安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咳咳。”睡梦中的许向宁突然咳嗽了两声，身体也随之在床上颤动，可把许向安心疼坏了，那么小一只的弟弟，怎么可以咳得那么大声，他...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咳...”许向宁把自己咳醒了，眼睛张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看着哥哥。
“许向宁，不舒服吗？”
“哥哥...嗓子有点痛。”许向宁的小手在空气里乱抓着，等到许向安牵住才消停。
“许向宁你等一下。”许向安穿上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出卧室。...
下一棒：@锦戏
一、蜂蜜
小时候，福利院。
一到晚上就精力旺盛的许向宁睡得比平常要早很多，那时候许向安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咳咳。”睡梦中的许向宁突然咳嗽了两声，身体也随之在床上颤动，可把许向安心疼坏了，那么小一只的弟弟，怎么可以咳得那么大声，他...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咳...”许向宁把自己咳醒了，眼睛张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看着哥哥。
“许向宁，不舒服吗？”
“哥哥...嗓子有点痛。”许向宁的小手在空气里乱抓着，等到许向安牵住才消停。
“许向宁你等一下。”许向安穿上拖鞋吧嗒吧嗒地跑出卧室。
许向安回来时，手里端着许向宁吃饭用的铝制小碗，汤水表面飘了层油膜，许向安拿小勺搅动着冒着蒸汽的蜂蜜水，时不时吹一下，一开始，许向宁以为哥哥弄来了苦药汤，把头埋到了枕头底下，直到许向安硬塞给弟弟一勺，许向宁尝了尝，蜂蜜水甜丝丝的，与香油独特的香味一同溢满鼻腔，最后，等不及哥哥一勺一勺地喂过来，许向宁捧着碗咕嘟咕嘟全喝下去了，果然，嗓子舒服多了。
二、面包
许向宁小小的感冒很快就痊愈了，他和许向安都很庆幸，没有因为感冒耽误了春游。
在到达公园之前的路程是很无聊的，但许向宁会拉着许向安的手，和哥哥聊天来解闷。
“向安，你前天喂我喝的蜂蜜水里加了什么啊，有股很浓郁的香味。”
“是香油欧~”许向安得意洋洋的，好像在向弟弟展示自己“渊博”的学识。
“那...哥哥，香油是什么做的呢？”
许向安飞速地运转着脑袋瓜，突然想起那晚在厨房里倒香油时玻璃瓶上印的“芝麻香油”四个大字，“是...是芝麻做成的！”
“那，芝麻是什么啊。”
不知道，许向安也不知道...
“你，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许向宁，想知道就自己去翻书！”
曾经的许向安就是这样一个要面子的小孩，尤其是在弟弟面前，在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年纪，他享受着被弟弟依赖甚至崇拜的感觉，骄傲的性格悄无声息地被培养着，当他答不上来弟弟的问题时，这种骄傲转化为挫败的急切，刚刚的语气有些凶，弄得许向宁一路上都没再敢吱声，也弄得许向安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公园的人工湖边，有一个小女孩在拿着风车不太协调地走着路，“爸爸！柳树是绿舍（色)的！”“嗯，囡囡真棒。”中年男人把女孩抱起，让女孩骑在自己肩头“那，囡囡今天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啊？”“是粉舍！”
在福利院，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还都满地乱爬着阿巴阿巴的叫，但眼前的小女孩，会跑会跳，会叫爸爸妈妈，虽然步伐不算稳健，口齿也不算清楚流利，但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可事实上，在外面的世界，她再平凡不过，认知的偏差，源于许向安与许向宁能接触到的像她这么大的小孩子，从来都没人教。
许向安回忆了一路，自己和弟弟也正是好奇心旺盛是年纪，可他们的成长环境，不过是高高的院墙，他曾经好像也很喜欢问院长妈妈问题，可是，院长太忙了，常常无暇顾及，慢慢地，自己也就不会去叨扰了...该可怜呢还是可悲呢。
许向安还小，想不明白那些道理，但爱护许向宁是他记事以来刻入骨血的责任，他不想让弟弟成为没人教的小孩...
当晚，他在图书室看了好久的图画书，都没有找到关于芝麻的记载，好像儿童读物的主编也觉得，芝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物...但不至于过于沮丧，至少，许向安记住了好多其他的知识，这种学到新东西的感觉非常棒。
至于问题的解决，许向安运用了一种未曾设想过的方法：以两根棒棒糖为酬劳，厨房阿姨托许向安去小卖铺买两包米醋，许向安在货架上，偶然看到了芝麻两个字，写在配料表里，小麦粉，植物油，白砂糖，芝麻...
透明包装袋里面装着和鸡蛋壳颜色相近的面包🍞，表面上点缀了许多黑色的颗粒，他几乎有了那种预感，这就是芝麻！两根棒棒糖的价格刚好可以购买这样一块小面包，许向安扒拉着小腿儿，兴奋地把面包拿给弟弟，“许向宁，你看这块面包上面的黑点点，就是芝麻！”
许向宁看见好吃的两眼直冒光，撕开包装嗷呜一口咬了上去，咀嚼着皱起小眉头：“这和香油也不是一个味儿啊。”
许向安掰下来一块尝了尝，也不自信的挠了挠头。
好像从那时候起，许向安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收集身边存在的一切信息，他会记得百科全书每一页的每一句话，记得老师出过的每一道脑筋急转弯题目，记得三百首唐诗，记得棒棒糖的配料表...他都记住了，全都记住了。
三、火龙果
又是博览群书的一个下午，许向安在一本儿童读物里找到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故事，里面有芝麻和西瓜的配图，于是兴冲冲的跑到许向宁跟前指给弟弟看，“许向宁！我说的没错吧，面包上黑色的、一粒一粒的就是芝麻！”
“真的诶，哥哥好厉害！”
“那当然啦，许向宁，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哥哥都知道！”
“好！那，哥哥，芝麻是怎么来的啊？”
许向安瞅了眼弟弟，又翻了翻故事书，觉得“芝麻是从地上捡的”这样的回答好像不太靠谱，叹了口气，“别急许向宁，你先睡觉吧，哥哥再从书本里找找。”
“好！”
那晚，许向安在书桌前趴着睡着了，早上起床，下意识看了眼许向宁，吓得尖叫了一嗓子，把许向宁也吵醒了，要不是许向宁洁白的牙齿上出现那样鲜艳那样突兀那样瞩目的颜色，半梦半醒间的许向安也不会被吓破了音，许向宁眯着眼睛问：“哥哥？怎么啦？”
“许向宁...你你你你你你...你自己照照镜子，”许向安起身把书桌上的小镜子递给许向宁，身上披着的被单随之掉落到地上，镜子里，许向宁牙都被染成了粉紫色，许向宁赶紧捂住了嘴巴，凑到许向安耳边小声说：“向安，我昨天晚上偷偷去厨房找东西吃来着，千万不能被发现。”
许向安鄙夷地瞧了弟弟一眼：“行，你别说话，他们问起来我就说你变内向了。”
“嘿嘿，谢谢哥哥~”
许向安把弟弟揽进怀里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你吃什么了，把牙吃成这样？”
“正要和你说呢哥哥！我终于知道芝麻是从哪里来的了！”许向宁神采飞扬的：“院长买的红心火龙果里面，全都是芝麻！”
许向安有些难以置信地抿了抿嘴唇。
四、西瓜
“所以，人们常用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来形容一个人因小失大，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失去了更珍贵事物，许向宁，你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那向安，对你来说最珍贵的是什么啊？”
许向安笑了下摸了摸许向宁蓬松柔软的头发，“是你啊，我的傻弟弟。”
“哥哥觉得我是西瓜吗？”
“不是啊！只是说你像西瓜一样重要，啊不是，你比西瓜还重要，你最重要！”
“嘿嘿，那哥哥可不要犯捡了西瓜丢了宁宁的错误哟~”
“放心吧许向宁，哥哥不会不要你哒！”
五、汤圆
21岁，红馆，二楼，许向安房间，床上。
许向宁的嗓子被许向安弄得有些痛，作为补偿，许向安像小时候一样，端来一碗香油蜂蜜水，喂弟弟喝下，许向宁喝干净，把碗放到床头柜上，伸长胳膊讨抱，许向安没办法，糊到许向宁身上，用沙哑的嗓音在许向宁耳边低语：“你粉丝说你是芝麻汤圆，太贴切了，外表又软又糯又粘人，肚子里全是坏水。”
“许向安！你知道你今天多过分吗还好意思说我，”
许向宁眼角的泪还没干透，眼眶中又急出些水光：“我今天很乖，没有调皮捣蛋。”
“好啦，许向宁，”许向安摩挲着许向宁的后颈，亲了口弟弟的脸蛋：“许向宁今天不是芝麻汤圆，是西瓜汤圆。”
许向宁抬眸，水灵灵的大眼睛漂亮的像是银河边际的繁星：“是因为我对哥哥很重要，才从芝麻汤圆变成西瓜汤圆的吗？”
许向安又在弟弟侧脸吻了几下：“芝麻汤圆顶多露馅儿，像你这种戳两下就爆汁儿的，只能是西瓜汤圆。”
许向宁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小手握拳狠狠锤在许向安胸口，“哥哥！你...”
在打闹中深爱着彼此的两个少年度过了21岁的生日。
芝麻是值得被捡起的，耐心收集足够多的芝麻，也是难能可贵的。
许向安和许向宁就是这样，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一点一滴的相处、一丝一缕的感动，采一些蜂蜜、烤一颗面包、摘一枚火龙果、种一株西瓜、吃一碗汤圆再捏起一粒芝麻，一天天一年年，汇聚成一心一意地、深爱着彼此的一生、一世。
是我早有私心∥温顾致新同人
啊啊啊啊啊啊，忘了还有这个了
温顾致新
忘了之前和太太说过想写文了，抱歉抱歉太太(ó㉨ò)@千里一目山中树
灵感来自于这个短漫
————
“你为什么要围着我转圈？”
“因为我在环游世界呀～”
————
城市总是喧闹的。
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时钟，指针永远不停，也就是说永远都没有人会得到真正的休息。
哦对，除了个别富家公子哥。
————
顾子尧第二十三次低头摆弄相机走过这条校园大路。
他不断翻过一张张风景照，视线没有离开一点，貌似就算许多姑娘和他擦身而过...
啊啊啊啊啊啊，忘了还有这个了
温顾致新
忘了之前和太太说过想写文了，抱歉抱歉太太(ó㉨ò)@千里一目山中树
灵感来自于这个短漫
————
“你为什么要围着我转圈？”
“因为我在环游世界呀～”
————
城市总是喧闹的。
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时钟，指针永远不停，也就是说永远都没有人会得到真正的休息。
哦对，除了个别富家公子哥。
————
顾子尧第二十三次低头摆弄相机走过这条校园大路。
他不断翻过一张张风景照，视线没有离开一点，貌似就算许多姑娘和他擦身而过之后小声尖叫着回头目送，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干扰。
几步远过后，他忽然停下脚步。
身材高挑的男孩儿穿着白衬衫，正抱着吉他和周围围观的女孩笑着交谈。
“真的很想听吗？”
“就一次机会哦，慎重考虑。”
音调带着些许上扬，一字一句都透露着温柔。
顾子尧蹲下身来抬起相机对着那边的天空。
对面的人好像注意到了他，但顾子尧却又拿下相机摆弄。
只见相机显示屏幕上并不是天空，而是那个男孩带着笑正和别人说话。
因为是拿下相机的瞬间拍下的，所以人像没有那么清楚，少年的脸庞被拍的格外清晰，只不过他的衣衫和乖乖呆在额前发丝拍些许模糊，让整个人好看的不真切。
用大家的话说，这叫做氛围感。
————
林致是H大的校草。
其实如果真要说长相，林致恐怕称不上第一，可是他赢就赢在周身的气质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温柔”二字。
哦对，还忘了一点，就是这位林致小哥哥还会弹琴，几乎每周五上完最后一节晚课就在H大情侣约会圣地的必经之路上作词弹琴，虽然把这件事情放在普通人身上像卖艺的，但是如果把脸换成林致，那么就变得不那么讨人嫌了。
顾子尧就是在一个极为平常的周五遇见的林致。
哦不，不平常，因为那天他的父亲要求他放弃自己的爱好梦想回去继承家业。
那天林致坐在那里换吉他琴弦，修长的手指不断扭动吉他上方的“旋钮”，间歇途中又拿起笔向琴谱架子上写写画画。
还没等顾子尧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了林致的面前。
“这里不允许卖唱。”他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不归他管的，虽然他属于学生会。
顾子尧很清楚，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他又无法去收敛他想要发泄的积压着的怒火。
可能是林致太过认真，以至于没听到顾子尧的话，在他说完之后，林致就已经缓缓拨动琴弦。
音乐果真是来自天堂的声音，当吉他清透柔和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顾子尧心里的气就已经下去了一半。
林致那漂亮的眼睛正专注的盯着架子上的琴谱，一只手在吉他上方游走，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弹奏。
他的嗓音很好，就和他本人一样温柔。
顾子尧不知道那首歌到底有多久，他听完之后只记得林致带笑的眉眼，上扬的嘴角和温柔的歌声。
如果硬要说还记得写什么的话，那可能就是一句歌词。
“若把你比作歌，你便是那高山流水。”
————
顾子尧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一见钟情了。
他脖子上挎着相机，回过头来时，相机里已经拍满了林致弹唱的照片。
林致从自己的音乐世界中抽出，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顾子尧。
“你……”
“同学你好，我是林致，双木林，别致的致。”
————
顾子尧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组织自己的语言，更别说面前站着的还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了。
也许是顾子尧沉默太久，林致微笑着歪头看着他的眼睛。
“同学，你的名字呢？”林致依然在笑。
顾子尧伸出一只手，言简意赅：“顾子尧。”
林致看着顾子尧的手，有些不明所以。
顾子尧看林致一直不会意，尴尬的把手往回一收，转身就走。
林致眯着眼，尽量去用自己近视的眼睛看清走的越来越远的顾子尧。
顾子尧摆了摆手，留下一句下不为例。
————
顾子尧自己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去主动搭话而是要每周五在这里假装拍照装偶遇。
和他住同宿舍的小夏同学比他还迷惑。
小夏同学原名夏予扬，是大一新生，和竹马乔殊一同进的校门，本来他天真的以为自己会依然和慵懒得像猫一样的小乔哥一起走进校园住同一间宿舍，继续享受同样慵懒却快乐的生活。
啊不过就是被乔殊同志严厉拒绝并留下了一句“你太吵了”。
于是他被迫分到了这位冷脸霸王顾饺的宿舍。
他每天被迫早上六点起来晨跑，十五分钟体能训练外加三组仰卧起坐。
这还是在小夏同学努力了两个月以后给他减半之后。
这还不是最让他崩溃的，因为每周五下午，好不容易上完晚课，要迎接美好周末，他每次都下定决心回宿舍倒头就睡的时候。
啊他的顾饺大哥每次都要拉着他从教室先走到通往学校小公园那条小道上干看着他拍天拍地拍空气本来走的脚都酸了在那里还站了将近二十分钟而且没吃晚饭快要倒地不醒！
小夏同学每次气的都快要翻白眼就地身亡，但看到顾子尧那张冷脸上“你有异议再加一项体能”的表情。
他的气下去了一半。
饭可以乱吃但是体能不能乱加啊！
然后他到了之后就很surprise。
“小乔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夏予扬扒着乔殊胳膊死活不放一阵鬼哭狼嚎，“顾子尧他……他不是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从乔殊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他整个人都写满了“好烦”二字。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弟弟吗？挺可爱的呀。”一道熟悉的声线传入顾子尧的耳朵，“好了好了，别哭了好吗？”
“林，你别管他，他就这样。”乔殊一只手死命把夏予扬往下扽，“晾他两天他就老实了。”
“我不！呜呜呜……”夏予扬依然鬼哭狼嚎，“小乔哥你不懂！几个月！你知道我这几个月都是怎么过的吗……”
顾子尧根本就不大想管夏予扬，因为他被另外的事吸引住了。
譬如说突然不知从何而起的微风，天边火红的晚霞，晃动的发丝，修长白皙的手。
一切几乎恰到好处。
在他正专注的瞬间，林致的目光突然转向。
两股目光相撞，谁也不愿更先一步移开。
一个是炙热滚烫的爱意，另一个却是似水柔情的包容。
————
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四个人竟然真的成为了朋友，当然，是托的两位小朋友的福。
哦对，同样凑巧的还有四个人组织了一个音乐社团。
显然，这个社长当然由顾子尧担任。
在林致和顾子尧把乐器放回储物室时，出现了一个极为不合适的意外。
门坏了，他们被锁死在储物间了。
储物间没有灯，而且狭窄逼仄。
顾子尧尝试打开门锁，却以失败告终。
身后丁零当啷的声音响成一片，吓得顾子尧慌忙得去寻找林致的身影。
当他努力在黑暗中分辨寻找到林致的时候，他的心里涌上了满满心疼。
原本温柔近人的林致此刻正藏在角落，他抱紧了他的大腿想要把自己团的更小一些。
顾子尧蹲在他面前，缓慢的向他伸出手。
林致就像一只小猫，眼里充满了害怕。
一点一点的，向顾子尧靠近，最终被顾子尧抱在怀里。
————
是乔殊发现的他们。
当时的林致已经被送去了医院，经医生诊断确认为幽闭恐惧症。
林致向所有人如实告知，他小时候经历过一场校园霸凌，幽闭恐惧症也是从那时起。
林致轻描淡写故作轻松，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有多么痛苦。
顾子尧越发的心疼，也发想把他捧在手心里。
————
林致不想回忆当时的场景。
四周一片漆黑，好像只有他自己，孤独的自己。
没人帮他，没人拉他一把。
但是当顾子尧向他伸出那只手时，他却突然有些害怕。
他怕给顾子尧添麻烦，好怕他也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对待自己，但是更多的还是……还是……
还是不希望让他看到这样胆小狼狈的自己。
这是什么呢？也许这就是喜欢吧。
————
快毕业了，林致成功收到了国外知名企业的offer，但是看着优良的机遇和高价的待遇，他突然犹豫了。
他突然就开始有了顾及，如果自己出了国，是不是就算是和顾子尧断了联系？
他不想失去顾子尧。
这是一个极为需要抉择的问题。
————
他用玩笑话的形式告诉了其他三人，三个人都对他表示了祝贺。
但是他一点也不开心。
————
那天晚上，他单独约顾子尧在校园里转了转。
他们几乎走遍了所有一起去过的地方，篮球场，图书馆，礼堂。
当然还有一个地方丢不了，就是那条小道。
林致把手放到风衣兜里，笑着看向了那边，起风了，把青年的发丝吹得有些许凌乱。
“记得吗？我们在这里遇见的。”林致笑着向那边抬抬下巴，“当时杨杨和小乔还在这里吵了一架。”
顾子尧沉默不言。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挽留我啊。”林致有些伤心的低下了头，“你还得要我暗示到什么程度。”
顾子尧低头翻了翻相册，依然没有接话。
“我不想失去你，这句话说的够不够清楚？”林致第一次有些发怒，说话带上了一丝鼻音“顾子尧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顾子尧被林致拉过强行与他对视。
顾子尧虽然比林致小上几个月，但是个头却窜得猛一些，这种身高差以至于林致说的话看起来没有那么有杀伤力。
“你还不明白吗？”林致把脸又往上凑了凑。
“我……”顾子尧依然是那么的不善言辞。
“顾子尧，我喜欢你，这样说够不够清楚？”林致的声音压低，恢复了平常的语调，在顾子尧耳边缓缓吐出这句话。
林致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眼眶隐隐泛红。他松开了顾子尧的衣袖，一摇一晃的背身走去。
“等等。”顾子尧几步上前又拉住了林致。
林致此时低着头，像是赌气一般不肯看顾子尧。
“该说这句话的人，不是你，是我。”顾子尧拉着林致的双手，“是我早有私心，都是我的错。”
一对恋人，在校园并不隐秘的角落里确认了关系，并为彼此献上最深情的吻。
————
多年之后，林致突然翻到了一本相册，他拍了拍上面的浮土，打开一看却发现满满一本全都是自己。
顾子尧从身后抱住林致，汲取着爱人身上最能使自己安心的气息。
“这是什么时候照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好像还不认识？”
顾子尧吻着林致的眼睛。
“是我早有私心。”
【许你安宁】柳如荫
许你安宁cp向，甜短
五岁，刚过完年，天气还是很冷，院长回家去了，福利院只剩下一个值班老师在办公室昏黄的灯光下记着账本，天还没亮，许向宁就把还在一旁吐着舌头睡觉的哥哥拍醒了，“向安向安...快起来啦！”
“许...许向宁？别闹。”许向安拿被子蒙住脑袋，背过身去，许向宁见状打开窗，从窗台边蒯了一手雪，伸进温暖的被窝一把拍在许向安腰上，“啊？！”还迷迷糊糊的许向安剧烈地抖了一下，转瞬就清醒了：“许向宁？你你你...你...”看到弟弟明媚的笑脸，许向安气不打一处来，可许向宁只穿了薄薄一层秋衣站在床边，小手因为拿雪被冻的通红，许向安咬着下嘴唇，一把将弟弟薅回床上，提着被把弟弟圈紧被窝里，弟......
许你安宁cp向，甜短
五岁，刚过完年，天气还是很冷，院长回家去了，福利院只剩下一个值班老师在办公室昏黄的灯光下记着账本，天还没亮，许向宁就把还在一旁吐着舌头睡觉的哥哥拍醒了，“向安向安...快起来啦！”
“许...许向宁？别闹。”许向安拿被子蒙住脑袋，背过身去，许向宁见状打开窗，从窗台边蒯了一手雪，伸进温暖的被窝一把拍在许向安腰上，“啊？！”还迷迷糊糊的许向安剧烈地抖了一下，转瞬就清醒了：“许向宁？你你你...你...”看到弟弟明媚的笑脸，许向安气不打一处来，可许向宁只穿了薄薄一层秋衣站在床边，小手因为拿雪被冻的通红，许向安咬着下嘴唇，一把将弟弟薅回床上，提着被把弟弟圈紧被窝里，弟弟身上冰冰凉凉的，但脸上的笑容却像阳光一样柔和温暖，“许向宁，那么早起床干嘛，还非要闹我。”
“哥哥，老师说今天是一个什么节！”
“春节已经过了，元宵还没到呢，难道是雨水？”许向安不知道许向宁为什么会这么兴奋，半张着眼睛敷衍着。
“哥哥！老师说今天是情人节！我的礼物呢？”
哦，原来是情人节啊，许向安对于洋节不怎么感冒，他耐心地解释道：“许向宁，情人节是两个相爱的人才会一起过的节日，跟我们没有关系的。”
许向宁急了，眼睛里渗出些泪花在打转：“向安，难道我们还不够相爱吗？”
许向安笑了笑，彻底清醒了，揉了揉弟弟的脸蛋：“情人节是大人们才会过的节日，许向宁，等你长大了，哥哥再陪你过，好吗？”
许向宁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没再闹了。
许向安没想太多，他觉得等到弟弟心智成熟，视野宽阔的那一天，自然会明白情人节真正的定义，长大后陪他过情人节的承诺不过是善意的谎言，可以安抚弟弟的好奇心，又算不上失信。
成长过程复杂而艰辛，诸如此类的承诺太多太多。
“我们将来会住进大房子的。”
“将来想吃什么都会有！”
“哥哥会陪你一辈子的。”
“可老师说哥哥将来会娶媳妇组成自己的家庭，那时候哥哥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不会的许向宁，我娶你当媳妇。”
“嘿嘿嘿，好。”
许向安许诺过许向宁太多，太多善意的谎言，他觉得许向宁总会有长大的那天，会回忆起幼稚的自己而羞到脸红；也会在建立起对世界的认知后把过往的发言当做黑历史，捂着哥哥的嘴不让他往外说。
可那不经意间的允诺在成长的过程中一步步趋向灵验，终究一语成谶了。
今天是他们出道后的第二个情人节，许向安帮许向宁清理干净后，和弟弟躺回床上，许向宁蜷缩在许向安怀里一抖一抖的，时不时抽泣一下，月色真美，以他们现在的视角刚好可以通过落地窗望见远处繁星闪闪的天空：“许向宁，快看，夜空真美。”
“（吸鼻子)向安，小时候我想要一颗星星，你（吸鼻子)你说过长大要陪我去摘的。”
许向安笑了笑，把怀里的许向宁又搂的紧了紧：“那是哥哥向你撒过唯一的谎。”
唯一的谎，没再有了。
许向宁吻在许向安反射着星光的眼睛周遭：“我摘到了，向安，你的眼睛里就有星星哦~”
许向安笑了下，“情人节快乐，我的小情人儿。”
许向宁脸红了一半，埋在许向安的胸膛：“其实哥哥还说过要娶我当媳妇的。”
许向安眸色沉了沉，轻轻抚摸着许向宁的背：“许向宁，刚刚都喊着痛叫老公了，这还不算是我媳妇儿啊？”
许向宁的脸这下彻底红透了，狠狠地敲了下许向安的肩：“嘶，”许向安假装很痛的样子：“怎么？要对你老公实施家暴吗？”
许向宁一把推开许向安，转过身拿被子捂住头，恶狠狠地：“睡了！”
许向安闭上眼睛，附到许向宁背后搂着弟弟：“晚安，老婆。”
“晚安。”老公。
没好意思说出口，但那个称谓，在心底萦绕着，回响进了梦里。
大头喵和草妃【完】
柏闻端起茶杯，指尖敲了敲杯壁，问道“那便是草妃？”
江恪凑到他旁边“在哪?在哪？哦，看到了，皇后娘娘，您瞧瞧，中原女子就该是这样宁静温柔的，你一天天晦气晦气的谁会喜欢啊”
柏闻淡淡看向他，回道"晦气”
江恪：“……”
“哎哟，野妃你和皇后娘娘斗，你从域外来后就一直同皇后作对，每次都是你输”季少一开口。
“野妃姐姐是愈战愈勇”许向宁在一旁说。
“嘴妃妹妹这张嘴当真叫人恨”江恪咬牙切齿。
“一般一般”许向宁回怼。
“你…”
“哎哎哎，别吵，别吵”许向安在一边劝架。
“钱妃妹妹,你也不必管野妃和嘴妃了，他们两每天不吵一架，这天应当......
柏闻端起茶杯，指尖敲了敲杯壁，问道“那便是草妃？”
江恪凑到他旁边“在哪?在哪？哦，看到了，皇后娘娘，您瞧瞧，中原女子就该是这样宁静温柔的，你一天天晦气晦气的谁会喜欢啊”
柏闻淡淡看向他，回道"晦气”
江恪：“……”
“哎哟，野妃你和皇后娘娘斗，你从域外来后就一直同皇后作对，每次都是你输”季少一开口。
“野妃姐姐是愈战愈勇”许向宁在一旁说。
“嘴妃妹妹这张嘴当真叫人恨”江恪咬牙切齿。
“一般一般”许向宁回怼。
“你…”
“哎哎哎，别吵，别吵”许向安在一边劝架。
“钱妃妹妹,你也不必管野妃和嘴妃了，他们两每天不吵一架，这天应当是过不下去的”季少一隔岸观火。
“好了，妖妃，你别在一旁煽风点火”柏闻将茶杯捏紧，又缓缓放下。“走罢，咱们去看看这位草妃到底有什么能耐。”
一行人向林致的方向走去。
林致此时还在瞧着花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站起来，转身，便见到了五人。他愣了愣，突然想起后宫是有其他妃子的，但自己已然来了多日，还没有去向皇后请安，也没有人来找麻烦，想来也是顾子尧的手笔。
许向宁从许向安身后探出头来，叫了一句“草妃姐姐”
林致不知道他们的封号，也就不多言，回之微笑。
柏闻也笑笑,问道“我叫柏闻，应当算是名义上的皇后”
林致抿唇，皇后是该不满的…帝后间是因琴瑟和鸣的，因为他倒是貌合神离。
但谁又愿意和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林致轻叹一口气,行了一礼“拜见皇后娘娘”
柏闻点点头,又问道“能单独聊聊吗?”
“好”
江恪开口“不是，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为什么要借一步聊聊啊！能不能借我一步?”
“不借”季少一说。
“切”江恪嗤之以鼻。
林致噗嗤一笑。
柏闻又朝他笑笑，“见谅”
两人走到另一边。
许向宁好奇的问"皇后娘娘和草妃姐姐会说什么啊”
许向安皱眉"应当是草妃姐姐和大头喵间的事吧”
“确实”江恪煞有其事的点头
“他们好像聊完了”季少一收回看向他们的目光。
“这么快?”江恪狐疑
柏闻和林致并肩走过来。
“皇后娘娘，你同草妃姐姐说什么了啊?”许向宁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
林改偏头看他，他刚刚是想把后位让给自己的，虽然最后被自己拒绝了，但这算小事吗？倒是有点看不懂这位了。
“我想带一人离开皇宫。”这是柏闻对他说的话。
“可除了死，谁又能离开”
是啊,谁又能离开呢。
“林致你把门打开”顾子尧在林致房外喊。
“门锁坏了，打不开，大头喵请回吧”
“所以大头喵到底做了什么事？叫草妃姐姐气成这样”夏予扬问道。
“他踢蹴鞠时把草妃的一盆多肉踢坏了”柏闻端着茶杯淡淡道。
许向宁一脸震惊“那确实活…唔”
许向安捂着他的嘴道“许向宁你把嘴闭上”
“嘴妃说的对啊，确实活该”乔殊挑眉。
“懂妃妹妹，议论大头喵可是会砍头的”季少一吓唬乔殊。
江恪笑道“大头喵要是敢动懂妃，他这辈子应该是进不了永和宫了”
“确实”柏闻点头。
林致听着大家的讨论笑了。
不能离开，他也不想离开。
“卡”幽导喊道。
“芜湖，杀青啦！”江恪手舞足蹈“终于不用吃狗粮了”
季少一说“附议”
幽导站起身“走，参加杀青宴去”
“好诶，我都饿了好久了”夏予扬从椅子上蹦起来。
“小心队长明天罚你”乔殊扶额。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先放纵一回”季少一笑道。
“江恪，向安，向宁走吧”柏闻起身看向坐着的三人。
“好”许向安拉着许向宁走出去。
江恪凑上来“柏大队长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柏闻面无表情。
“柏大队长没有感觉到冰冷狗粮在咱们脸上胡乱的拍吗？”江恪一脸震惊
“那关我什么事”
“你不想喂别人狗粮吗？”
“不想”
七个人走在前面，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走在他们后面的两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不管戏内还是戏外，我爱的人都是你。
—完—
直男醉酒后把竹马兄弟睡了，离谱的是事后他还有些上瘾了...
醉酒第二天，景博是从竹马顾笙床上醒来的。
床下散落了一地衣服，两人都光溜溜的。
景博怒火中烧想痛揍顾笙，结果顾笙指着自己带着青痕的腰，道：“是你主动的，而且我是被压的那个。”
1
九月中旬，开学两周，距离景博醉后被自己从小好到大的哥们顾笙带走，然后俩人在一张床上醒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原本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景博怒火中烧准备痛揍他一顿怒斥他这种无耻行为，结果顾笙指了指自己带着青痕的腰，道：“是你主动的，而且我是被压的那个。”
景博：“......”
他顿时噎住，半晌，猛地起床穿起衣服就逃离现场。
据说后面景博他姐也气势汹汹的杀来找顾笙问责，顾笙直接大方承认自己对景博的喜欢，但...
醉酒第二天，景博是从竹马顾笙床上醒来的。
床下散落了一地衣服，两人都光溜溜的。
景博怒火中烧想痛揍顾笙，结果顾笙指着自己带着青痕的腰，道：“是你主动的，而且我是被压的那个。”
1
九月中旬，开学两周，距离景博醉后被自己从小好到大的哥们顾笙带走，然后俩人在一张床上醒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原本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景博怒火中烧准备痛揍他一顿怒斥他这种无耻行为，结果顾笙指了指自己带着青痕的腰，道：“是你主动的，而且我是被压的那个。”
景博：“......”
他顿时噎住，半晌，猛地起床穿起衣服就逃离现场。
据说后面景博他姐也气势汹汹的杀来找顾笙问责，顾笙直接大方承认自己对景博的喜欢，但那天晚上他绝对没有故意，而且后面还整整发了两天烧....
于是阿姐也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姐弟俩彻底沉默了。
这一个月来，俩人是一面也没见，一句话也没说，景博打死也不信自己一个钢铁直男会干出这种事，但是酒醒后残存的记忆告诉他，这完犊子的行径还真是他先动的手。
于是他从愤怒转为不安和内疚，本来想去找顾笙道歉，结果他姐回来后，直接砸下一个重磅消息。
“阿笙说，他不怪你，而且他也喜欢你很久了。”景历抱着胳膊，一脸无奈的说道。
景博顿时“嗷呜”一声，一脑袋砸进沙发里不出来了，彻底安静了。
情况一时间复杂了许多。
景历摇头：“我怎么带出你这么个渣男，自己解决吧。”
景博冒出脑袋，对于“渣男”这个说法他是不服的，因为按渣男的做派，他可以和顾笙一刀两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没有了这个朋友，啧，他更难受了。
景历不慌不忙地又抛出一个炸弹、
“对了，下周是阿笙的生日，没忘吧？”
景博苦着脸：“你可以不说的...”
......
比悲伤更悲伤的是发生不可挽回的惨案之后，现实逼着你去面对。
2
景博倒是没忘记顾笙的生日，毕竟礼物他在两个月前就准备好了。
但是这礼怎么送出去，又是个问题。
景博那个烦。
他向来喜欢在压力之下卯足了劲的练习游泳，仿佛那股子无处发泄的压抑会更大程度的加强自己的爆发力，于是他教练惊讶的发现，这小子这半拉月的进度突飞猛进，这是要备战奥运了？
令人崩溃的是，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淡忘此事的，可是一入水，他才发现自己满脑子依旧是那晚的画面。
景博无奈冒出水面，胳膊刚扒拉上泳池边上，抹了把脸，一眼就望见顾笙站在岸前不远处，正抱着胳膊看着他。
“卧槽！”
景博顿时手下一滑，身子咕噜噜溜进水里，原本作为一个游泳健将的他此时四肢断电一般不听使唤，一个劲的拍打着水面，就是上不去，慌乱之中，一只手猛地拉住他。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景博就知道来人是谁，心里虽然还是慌了一下，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迅速拽着对方浮了上去。
顾笙的衣衫被打湿一片，急忙将他拽上去，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景博坐在岸边，俩人一时无言。
半晌，顾笙无奈的说：“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准备一辈子不见我了？”
景博下意识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又死活说不出，挣扎的一瞬，又瞟见顾笙不安的表情，顿时整个人都乱了。
苍天啊给他个雷劈死他算了！
景博想自己也算是个敢作敢当坦坦荡荡的人，可此时却始终捉摸不定不知道下一步的做法，下意识的却只能躲过顾笙的眼神。
见他这副模样，顾笙垂眸，藏住所有情绪，低声说：“过两天我生日，没忘吧，我爸之前就邀请你和你家里人去山庄度假的，我只是怕你不来，所以...”
说起来两家算是世交，这件事目前只有他们和景历知道，景博咬牙，点了点头。
顾笙应了声，正要离开，迎面景博的教练跑了过来。
“我说你咋游着游着没动静了，还学会开小差了？”
教练大大咧咧地，抬腿做样子准备踹他，顾笙急忙拦住，解释道：“他刚刚抽筋了一下！”
景博一愣，忽然抬眼看他。
好像很多次，自己闯祸也好，犯病也罢，顾笙总是首当其冲的维护他，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一般。
直到顾笙离开很久时，他才从回忆里走出，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
3
几天后。
临出发前景博忽然死活不愿出门，被景历一个爆锤后强行拖上车。
顾家的庄子他们不止一次去，但这次的感觉确截然不同。
景历开玩笑的说：“阿笙这么一个妥妥的富家子弟，长得帅身材好，万里挑一啊，要不你从了算了。”
景博翻了个白眼：“这是亲姐能说出来的话？再说了我也不差好不好！”
他托着下巴，说起来，那次醉酒是在和上一个女友分手后，他还来不及闹腾，就被第二天的事情雷的外焦里嫩，于是彻底想不起之前分手的事情...
入住之后，正是到晚饭时间。
景博再怎么别扭，也得亲手把礼物送给顾笙。
是一把吉他。
顾笙喜欢吉他，也收藏了很多，景博不懂这些，但也托人找到了这把价值不菲的，顾笙的目光亮了亮，冲他道谢。
“不客气。”
景博说道，顿时空气凝固了。
以往这俩人之间谁说过“谢谢”，谁又说过这么客套的话呢？
沉默了几秒，景博咬牙，这气氛真令人窒息啊。
顾笙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年前你定的那瓶酒，现在已经可以取了。”
顾家的庄子做得是卖酒和水果的生意，景博之前定了一瓶，不说他都忘了，可眼下也不是没话找话的好时候，他胡乱应了两句，找了个借口离开。
外面忽然开始下起雨。
景博的心情也是一团糟，他回到屋内倒头就睡，不知过了多久，又从睡梦中被摇醒。
“景博你给我起来啊啊！！”
景历劈头盖脸给了他一顿晃悠，他迷迷瞪瞪的，问：“干啥？”
“阿笙刚才下山，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赶紧看看去！”
景博顿时清醒，急忙掀被子起来，边问：“严重吗？有没有伤到骨头，我...”
话说到一半，他顿住，一时又有些扭捏的说：“要是不严重，我就不过去了嘛...”
景历眨眨眼，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喝大了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结果就因为他表明了心思，就成了被动的一方，让你这么无故的疏远和漠视？你忘了人家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了！”
他姐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真的是铁面无私，景博愣住，沉默了好一会，忽然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猛地冲了出去。
风雨不停。
4
好在顾笙只是崴到了，处理之后，他正靠在床边上，一旁是景博要的那瓶酒。
于是等景博推门进来，看到他的惨样，和那瓶酒时，登时就暴走了。
“我说了！不着急这一会儿，你为什么！”
他咬牙，情绪几乎爆炸。
顾笙愣愣的看着他的模样，半晌，才缓缓说道。
“我不想你为难。”
窗外风声阵阵，景博看着他苍白的面色，跟被捶了一拳一样，过了会儿，才默默走过去，坐在顾笙旁边。
“我姐说我懦弱，不负责。你知道嘛，我想过跟你道歉，然后，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到我们的关系回到以前。”
景博扶额，头疼欲裂。
“但是根本做不到，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做普通朋友...”
顾笙直起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那就不要想了。”
他说着，将酒塞给他。
“是我的错，我本以为，你那晚的反应，证明其实你心里有我...我也后悔了，早知道你这么为难。”
景博扭脸，四目相对间，他感觉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消逝。
“你说得对，没有办法再做普通朋友了。”顾笙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景博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酒你拿回去，后面，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顾笙说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景博似乎有些没消化这句话，半晌，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曾试想过各种平息此事的方法，这些方法的最终结果都是，俩人可以回到从前，他还是那个跟他最要好的顾笙。
景博的手逐渐握紧，顾笙努力勾起一抹笑，似乎又顿了顿，收回手，目光变得坦然又淡漠。
“你也不用把我想的那么好，我对你好，很大一部分和友情无关，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已。”
只要接受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一片沉默，窗外风声雨声夹杂，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等一个回复。
不知过了多久。
景博再走出顾笙的房门时，他猛地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好像真的失去这个朋友了...
他的脚步久久停在原地，望着夜空出神。
很久之后，景博再问起这晚，顾笙是不是真的想和自己彻底掰了，顾笙答曰：“只有彻底和别扭的现状告别，才能以新的身份和态度重新开始。”
景博：“.....”
5
事情只能先这么摆着。
顾笙作为一枚学艺术的，身边直男不多，于是他失恋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平时作为高岭之花的他让人不敢靠近，最近一失恋，整个人又多了几分破碎感，惹得一些人蠢蠢欲动。
节假后是院里的一次比赛，顾笙的画准备了个把月，也是倾注了许多心血。他和景博有一点很像，就是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时，会疯狂的把精力发泄在其他事情上，比如某人一上午游二十个来回，硬生生拔高了整个游泳队的训练强度，又比如现在，顾笙掀开自己的画作时，其惊艳程度让一众师兄弟都崩溃了，这是要卷死他们的节奏啊！
秒杀一众凡人的后果就是比赛结束后顾笙自觉担当起了收拾场地的活儿。
搬桌子，搬完桌子搬椅子。
顾笙忙活间，余光似乎瞟到有个身影冲这边探头探脑的，还以为又是哪个无聊的追求者。
说起来，顾笙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性向，虽然喜欢上景博是意外里的意外，但一切又似乎那么顺理成章。
顾笙想起自己高中那会儿，被同班一个不良女生缠住，景博足足陪了他一个月回家的路，高考后俩人几乎根本没想过分开，直接填的同一个学校。
回忆抽丝剥茧，时间过去并不是很久，却恍若隔世，有些感觉一旦冒头，便游离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顾笙有些难过，失神时，搬着的桌子磕到墙角，手底下不慎一滑，顿时松了下去，猛地砸向自己脚面。
“小心！”
“砰”的一声，和一旁着急的呼喊同时响起，顾笙愣了愣，霎时间剧烈的疼痛从脚面传来，紧接着肩膀被揽住，脚上的桌子被猛地踢开，顾笙疼的眼泪差点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