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逞(草炎)2
顾飞觉得李炎和许行之有事儿。
具体什么事儿他猜不太准,但是俩人之间的气场明显不一样了。
尤其是李炎。
今晚刚进来的时候,顾飞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羞涩的感觉。
多惊悚啊。
他李炎就和害羞二字沾不了边。
顾飞在心里“啧”了一声。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顾飞肯定不会担心李炎会受伤。
但这人是许行之。
许行之肯定不是坏人。
相反这人好得有点过分。
但顾飞一直觉得许行之心里不像是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平易近人。
这人的心里藏着深海。
你走过去,以为走进他心里了,往下一探,深不见底。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游进深海而不被海浪吞噬。
李炎这人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其实一点不豁达。...
顾飞觉得李炎和许行之有事儿。
具体什么事儿他猜不太准,但是俩人之间的气场明显不一样了。
尤其是李炎。
今晚刚进来的时候,顾飞竟然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羞涩的感觉。
多惊悚啊。
他李炎就和害羞二字沾不了边。
顾飞在心里“啧”了一声。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顾飞肯定不会担心李炎会受伤。
但这人是许行之。
许行之肯定不是坏人。
相反这人好得有点过分。
但顾飞一直觉得许行之心里不像是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平易近人。
这人的心里藏着深海。
你走过去,以为走进他心里了,往下一探,深不见底。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游进深海而不被海浪吞噬。
李炎这人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其实一点不豁达。
顾飞很担心他受伤。
找个时间点一下这俩人吧。
顾飞边想边端起桌上酒杯敬许行之。
“学长,感谢你大老远跑来帮我和顾淼。话不多说,都在酒里,我干了。”
顾飞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他确实打心眼里感激许行之。
如果不是他,他和顾淼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许行之刚要拿起面前的酒杯,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许行之大拇指不自觉地在食指边摩挲了两下。
他还记得那手的触感。
因为他刚牵了一路。
啧,钢厂到底还是太小了。
他想。
李炎今晚喝了不少,但是还记得许行之今晚说的,要他好好招待他。
他大着舌头对顾飞说。
“你丫的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你自己喝得了呗,谁让你灌他?”
顾飞倒是没意外,桌上其他人可惊奇了。
“哎我去!刚说话的是咱们李炎吗?”
“不知道哇,就看着挺护短一人儿,咱李炎是这样儿体贴的人吗?”
“反正以前不这样。”
李炎炸了。
“我可去你的吧,老子一直这样儿……”
……
众人的起哄声中,许行之微笑着一语不发,只是目光一直落在李炎身上。
眼神里是顾飞很熟悉的温柔亮光。
那是看向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有的眼神。
许行之余光察觉到顾飞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回过神来和顾飞对视。
顾飞瞟了一眼李炎的方向,又遥遥举起酒杯,向许行之投去一个眼神。
意思是我已经识破你们的奸情了。
许行之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
倒是一点不扭捏地举起酒杯,一口闷了。
意思也很明显:
放心,李炎这人,他要定了。
顾飞悬着的心突然放下来了。
虽然平时老是跟李炎互怼,但是在他心里李炎是除了丞哥和顾淼之外最重要的存在。
他是真的希望他能幸福。
放下酒杯,许行之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李炎身上。
他好像看不够他。
李炎正被几个人包围着,不知谁说了什么,李炎瞪大了眼睛,拧着脖子不服气,拿起桌上的酒杯又要喝。
今晚他已经喝不少了,许行之不知道他酒量,但再喝胃要不舒服了。
他起身走过去,伸手夺下了李炎的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他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
许行之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是刘力几个人却都不吱声了。
大概是因为许行之是r大的高材生,又帮了大飞和顾淼,他们对他打心眼里崇拜和尊敬,哈哈几声去旁边坐下了。
一时之间这个角落里只剩下李炎和许行之。
李炎明显喝多了,许行之刚在他身边坐下,他就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告状。
“丫的,他们灌我!”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信赖,看着许行之的眼神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跟家长告状的小孩儿。
许行之哪见过这样的李炎啊,觉得心都要化了,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哄着李炎。
“嗯,他们是坏人。”
“啊,对!”李炎再同意不过了:“蒋丞都说了,他们,不是好鸟。”
义愤填膺的样子,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丞哥口中“不是好鸟”的一员。
他说这话时,压低了声音,凑近许行之,说悄悄话一般。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许行之耳边,许行之心里酥酥麻麻的,半边身子都软了。
他拿起桌上的冰水猛灌了一口。
李炎是真醉了,以为许行之喝的是酒。
他觉得这人不厚道,不让他喝,自己倒喝上了。
他伸手要去抢许行之的酒杯。
“哎,你这人,怎么还喝独酒呢,我也要喝。”
他喝醉了,动作没轻没重,许行之又一时没注意,一大杯冰水全浇他俩身上了,给许行之冻得一激灵。
许行之没管自己,第一时间去看李炎。
李炎也冻得不轻,傻愣愣地问许行之。
“我靠,什么东西蛰了我一下。”
一下子给许行之逗笑了。
他突然不想在这儿待了,这么可爱的李炎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正好顾飞和蒋丞也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蒋丞走过来问道。
“怎么了?”
许行之瞬间做了决定。
他站起来把李炎架到自己身上,对蒋丞和他身后的顾飞示意了一下。
“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啊!”蒋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应了一句。
看到许行之温柔劝哄着不断扑腾的李炎走出去时,他才慢慢瞪大了眼睛,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他俩。
“我靠我靠我靠,他俩,什么情况?”
顾飞看着他震惊的样子笑了。
“至于这么惊奇吗?你不知道许行之是吗?”
蒋丞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知道许行之是,我知道李炎也是,但我没想到他俩能是到一块去啊,我靠,他俩啥时候搞上的?许行之拢共也没来几回。”
说实话,顾飞也不知道这俩人啥时候看对眼的,但看对眼往往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他伸手把蒋丞惊讶的手指收回来。
“丞哥,别管他们了,感情的事儿别人很难说,随他们去吧。”
……
许行之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带李炎去他住的酒店。
倒不是他想趁人之危对李炎做点什么。
实在是他不知道李炎家在哪。
把李炎放到他床上的时候,许行之自嘲地笑了笑。
他笑自己也学会对自己撒谎了。
说到底,带李炎回来不过是因为他明天就要走了,下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想和李炎多待一会儿。
这才是实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心动,但确实是第一次体会到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念的滋味儿。
多新鲜啊。
他和李炎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就对这个人有牵肠挂肚的感觉了。
“啧,”许行之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栽了。
但,滋味儿还不差。
李炎喝醉了很乖,除了一开始闹腾了一会儿,一路上许行之架着他都不哭不闹的,这会儿躺在床上更是乖巧。
许行之惦记着他衣服湿了,睡着不舒服,便想着把他叫醒换了衣服再睡。
“李炎,李炎,起来换了衣服再睡,不然该感冒了。”
李炎睡得很沉,被许行之叫了几声,他只是烦躁地翻了个身,又睡了。
许行之觉得自己没救了,他觉得李炎这样也很可爱。
无奈地笑了笑,他俯下身,在李炎耳边说。
“李炎,我现在要脱你衣服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的气息喷洒在李炎耳边大概是有些痒,李炎挠了挠耳朵,没醒。
许行之在床边站了许久,才弯下身拖着李炎的腰把他拖起来,让他面对面靠在自己怀里。
李炎很自觉地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
许行之笑了笑。
他先脱了李炎那个宽大的外套,动作轻柔地把它放到旁边的椅子上,才伸出手指缓缓挑起李炎毛衣下摆。
整个过程中,他尽量放轻呼吸,不让自己瞎想。
眼看毛衣就要脱下来,正要松一口气,他听到李炎在他耳边开口。
“许医生,你怎么脱我衣服?”
【夏以昼】哥哥有自己的“生长痛”
*在家庭中没有一个同性长辈对你进行引导,哥哥你是怎么一点点摸爬滚打过来的?我真的越想越怜爱˃̣̣̥᷄⌓˂̣̣̥᷅
*正在参加启明计划,希望大家多点点小蓝手,破200我会记录并找机会在30天内更新一篇同角色的免费的文
*
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明日之星,只有夏以昼自己知道,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付出了多少。
奶奶确实会照顾你们的日常起居,但是他想让你过得好,想满足你的各种愿望,所以包揽了一切的家务,学会了各种各样的菜。
你会因为街头的冰糖葫芦馋流口水,他就自己在家掏了山楂,洗了草莓,学着裹糖给你做。直到蜜色粘稠的糖浆把鲜活...
*在家庭中没有一个同性长辈对你进行引导,哥哥你是怎么一点点摸爬滚打过来的?我真的越想越怜爱˃̣̣̥᷄⌓˂̣̣̥᷅
*正在参加启明计划,希望大家多点点小蓝手,破200我会记录并找机会在30天内更新一篇同角色的免费的文
*
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明日之星,只有夏以昼自己知道,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付出了多少。
奶奶确实会照顾你们的日常起居,但是他想让你过得好,想满足你的各种愿望,所以包揽了一切的家务,学会了各种各样的菜。
你会因为街头的冰糖葫芦馋流口水,他就自己在家掏了山楂,洗了草莓,学着裹糖给你做。直到蜜色粘稠的糖浆把鲜活的水果给吞没,冷却后就可以看到一个抱着冰糖葫芦吃的嘎吱嘎吱作响的你。
小时候他努力好像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哥哥天下第一好”“我的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他把被烫伤的手指放到身后,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摸摸你的脑袋。
没有人告诉他一个哥哥应该怎么去关照一个妹妹,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保持距离,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他只是努力的满足你的期待。
*
家里的东西都比较陈旧,老一辈的人向来喜欢一样东西从出生用到死亡。于是总是会出现堵了的马桶,关不上的洗澡间门,合不上的窗户,漏水的房顶,还有发潮发霉的地板。
如果家里有一个大人的话,现在应该努力的扛起一切。可是夏以昼还小。于是他肉疼的看着用钱请来的修理工,努力的学会每一步,在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笨拙的处理,哪怕最后弄得一手脏污,甚至是弄伤身体。
没有人教会他碰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学校只教给他理论,所以他学着用互联网一点点的查。
他其实也不是没想过放弃,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重量。只是那天晚上屋顶漏了雨,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他一颗发霉的心。你抱着前天娃娃机抓来的玩偶,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他的身边:“哥哥……你还不睡觉吗?”
“你的手都磨破了,好痛的。我们不搞了,好不好?我有零花钱,我去请那个师傅。”你抓着他的手给他吹气。
夏以昼突然沉默了。
如果他不承受这一切的话,不就得让你来承担吗?
他那么心疼你,他那么爱你,他怎么舍得让你面对这一切?
所以他把你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你的头发,说哥哥没关系的。直到你在他的怀里再次睡着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把你抱回房间里,然后继续开始琢磨这个漏水的屋顶。
你是他生命中最好的礼物,所以他咽下所有的苦果,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
*
青春期的男生会冒小胡茬,你有的时候凑上去抱住他的时候会皱着眉头:“夏以昼你好扎人!”
所以他笨拙的买了一个剃须刀对着镜子刮胡子,一开始的时候总是不得要领,刮的时候刮不干净,甚至还会刮破自己的皮肤,留下血痕。
没有人教会他应该怎么刮胡子,哪怕是看着那些教程学,自己动手的时候也不太一样。最后他看着一张斑驳的脸叹了口气。
还是你心疼的又捧着他的脸吹气:“夏以昼你笨死了,你是天下第一大笨蛋!能把自己刮伤还刮什么?!”
你的心疼可以化解一切的疼痛,所以他只是眉眼柔和下来:
“嗯,下次不敢了。”
其实还敢,只不过会背着你偷偷干。因为他不想让你担心,他希望自己呈现在你面前的每一幕都是可靠而沉稳的。
他想成为你的靠山,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
能长到1米88的代价就是在成长过程中由于长得太快而带来的生长痛,膝盖处剧烈的疼痛,深更半夜都合不上的眼。他以为自己的忍受能力已经很强了,却还是会在夜晚痛的说不出,眼泪被刺激的大颗大颗滚落。
夏以昼想,这可能就是成长面临的代价。这是属于他的生长痛。
而你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房门,他记得你们昨天还在冷战,因为他没收了你的冰淇淋。而现在你一脸心疼的看着他,犹豫了好久,还是钻进了他的被窝,然后把他的腰抱住了,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
“你现在很痛,我不跟你吵架,等你好了我们再继续吵。”
“我给你暖暖,暖暖就不疼了。”
歪理,可他还是很高兴。你总是自告奋勇说要哄他睡觉,不过最后先睡着的总是你。习惯了被溺爱的人在照顾别人中也会显得笨拙,他喜欢你的笨拙,因为所有的你都是他一点点养成的。
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爱妹妹,没有人告诉他痛了应该怎么办?那些课本上生涩而陌生的字眼,不如你的温度来的更具体。
也没有人告诉他,爱上妹妹了应该怎么办?
年轻的他不知道什么是正义,总会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比你大2岁的年龄还不够大,还不够把你牢牢的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所以他要再厉害一点,直到童年的阴影被他彻底踩在脚下。
那什么叫对错呢?从来没有人教过他。
他抚摸着你的头发。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爱,这是保护欲还是占有欲,还是单纯的爱?没有人告诉他,没有人教会他,这是夏以昼对你的,纯粹的感情。
「他希望你健康快乐」
*
你才是他的「生长痛」,是他纹在心脏深处的名字。你的出现像是在他身体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而你的成长就是种子在里面开花结果,如果想要把你从他的身边剥离开来,就好像是把他的血肉撕裂开来。
你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爱你,胜过他的生命。
【熠风】浮冰
字数2.2k短打,没什么剧情全是废话。
第一次写这对, ooc无逻辑致歉(土下座
——
本是习惯扎起的头发,眼下无心打理,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与后背,凯风目光空洞地落在手中的镜子上面,晶莹的镜面反射出虚幻的他,脸上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静谧。
他笑,镜中人也在笑。
他皱眉,镜中人也皱眉。
分明悲喜俱同,可他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凯风——”
窗外乌云蔽月,水钟滴响,难掩激动的声音回荡在黑暗冰冷的大殿上。
烛影摇曳,凯风在微弱的光线里喘息,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手一滑失手摔了镜子,镜面碎裂成无数片...
字数2.2k短打,没什么剧情全是废话。
第一次写这对, ooc无逻辑致歉(土下座
——
本是习惯扎起的头发,眼下无心打理,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与后背,凯风目光空洞地落在手中的镜子上面,晶莹的镜面反射出虚幻的他,脸上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静谧。
他笑,镜中人也在笑。
他皱眉,镜中人也皱眉。
分明悲喜俱同,可他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凯风——”
窗外乌云蔽月,水钟滴响,难掩激动的声音回荡在黑暗冰冷的大殿上。
烛影摇曳,凯风在微弱的光线里喘息,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手一滑失手摔了镜子,镜面碎裂成无数片,像迸溅的水花,割伤了他的手指,渗出血珠。
他好似醒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转而目光如炬,扫遍来人全身。
“嗨,小熠,好久不见。”
凯风起身离开冰冷的座位,迤迤然径直上前,甩开了玄色斗篷,用指腹摩挲着洛小熠的脸,眸底愈发冷了,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
两道漆黑的影子倒映在墙上,被墙壁和地面的转折拉扯成扭曲的形状。
“小熠,我问你,你愿意死在我手上吗?”
他语气如常,仿佛只是在问喜欢吃什么一样。
凯风沉重的气息拂过耳畔,洛小熠抬头,与对方眼芒相撞,比起对未知的恐惧,还是重逢的欣喜占了上风,心里打起了鼓,殊同隔世。
洛小熠沉吟片刻后,愧疚道:“本是我欠你的,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
洛小熠说到后面声音弱了下来,竟不合时宜地想着凯风的眼睛本该是很清亮,不染一尘,像月光下的清泉,波光潋滟间,他却溺毙于此。
凯风秉性温柔善良,那样的好脾气,又是和他自幼一同长大,他会爱上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洛小熠,那你难道就甘心赴死吗?”
凯风眼眶发酸,无意识地摸到脸上冰凉,眼里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他不是最想看到这个人死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即将得偿所愿的他还会流泪。可恶。
恶龙碟堡外面开始狂风骤雨,碾碎了夜晚的寂静,像是有谁破碎的话连同大颗滴落的眼泪,一同钻进他的耳中。
凯风后背发寒,额上瞬间浸出一层冷汗。
他痛苦地抱着脑袋,身体缓缓蜷缩起来,腰弓似虾,激烈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他逼疯,哪还顾得上什么体面。
本看到凯风神情些许松动,让洛小熠隐约看到了一线生机,认为他们很快就能和好如初。可眼下见他突然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心头巨震,本能的上前扶住了他。
“凯风,凯风,你怎么了!”
洛小熠心脏砰砰的狂跳不止,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颤抖,犹记那道挡在他面前决绝的身姿,像一片离开了枝干的树叶一般,蹁跹地落在了地上。
他抱着那具因遭重创而残破不堪的身体,将那只冰凉的手抓在自己掌中,想拼命捂热,不舍松开。
怀中人安安静静的,像开败的花一样凋落,苍白刺眼,纹丝不动,呼吸清浅得都快要寻不见,随时都像要烟消云散。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将死之人,眼睛却是那样安逸平静,微笑着安慰他不要哭。
断续的话如同世间最锋利的箭矢,射穿了洛小熠的心脏,用淬毒的箭头在内里翻搅一番,皮开肉绽。
直到他握空的掌心只剩一阵风,忍着肺腑间难以言说的剧痛,拾起手刀,一心只想暴走为那人报仇,双眼猩红地能滴下血来。
这些时日中,朝思暮想的背影无比清晰的在洛小熠的脑海里回溯,他所期待的,像一场大梦,醒来以后和现实断的干干净净,轻飘飘的连个念想都不留下。
正因时时想起,事事念着,洛小熠难免会生出深深的无力感,身心俱疲,只能眼睁睁看着浓烈感情化为实质而绵密的痛楚,像藤蔓一般交织攀爬至心脏。
如何也不甘心和凯风就这样倾颓,滑向无可挽回的结局,无数次想双手合十祈祷上天,不要带走凯风,把凯风全须全尾地还给他。
“我的头...好痛...”
凯风气弱声嘶,嘴唇都泛了白,失去了原本的柔润和鲜活,强撑着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意识,如水中浮冰,看得洛小熠喉头酸涩绞痛。
是的,凯风其实很怕疼,朝夕相处多年,洛小熠自然清楚这点。
还是一心贪玩上房揭瓦的年龄,他们两人脱光上衣,随手挂在树干上,裸露着下河抓鱼。
正尽兴时,凯风大意地被鱼咬破了手,丝丝鲜血蜿蜒而下,疼得眼泪直掉,像冰糖一样。
好在伤口较浅,一番清理后上完药,被他用绷带包扎得歪鸡狗扭,手裹得跟粽子一样,别扭极了,逗得那人笑不见眼,直不起腰来。
他说,凯风,希望你今后流泪都是因为幸福。
那人泪眼笑音,附和道,小熠,我们都会幸福的。
那一刻有风有月,没有旁人,没有烦忧,最能看清两人的心。
他将凯风捧在手心里当做一只含苞待放的蕾,慢慢地,吻出来嗤嗔多情的春色。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对方显然是变了个人,曾经满腔的幸福和满足里,如今也泛起了难言的心酸。
凯风再睁眼时,不留情面地推开了正扶着他的洛小熠,没了依托,重新站立时趔趄了一下,险些没稳住身形。
他举手击掌三声,眼尾殷红,恨声道:“来人!将这个斗龙战士关押起来,我不想再看见他。”
声音泛起的冷意将洛小熠钉在了原地,翻涌的情绪全部噎在喉咙里,半天才挤出一个“不”字。
但见凯风漠然背过身去,宽大的黑色斗篷如同流动的夜色,沉重地罩着单薄的身躯,好比一缕饱受折磨的孤独的魂灵,一步步投于万丈深渊。
视线忍不住追逐那个像大雪一样消逝的背影,只是下一秒,洛小熠就被巨大的阴影拦截了去路。
他紧咬下唇,为什么又是这样...难道他什么都留不住?
于公,他身为队长,没有尽到保护队友的职责;于私,他没能守护好自己最爱的人。
和那天在玄叶谷一样,失意如同浓稠粘腻的水雾一样,缠绕上洛小熠的心脏,成了他走不出的长夜。
END.
莲花楼 一 天幕现
关于《莲花楼》的话,就是看着看着发现自己还是挺磕笛花的。关于李相夷,虽然最后成为了李莲花,但是,我不想他疯疯癫癫地死去,也想更多人能了解到他。另外,文里会通过观影的形式来写,差不多观影体吧,私设可能比较多,有的地方与原著和剧里都不太一样。
——————
时间线定在了四顾茶会的时候,观影直接为天幕展示,可以被全天下所看见,但是,他们并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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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定在了四顾茶会的时候,观影直接为天幕展示,可以被全天下所看见,但是,他们并不能动。
——
...
关于《莲花楼》的话,就是看着看着发现自己还是挺磕笛花的。关于李相夷,虽然最后成为了李莲花,但是,我不想他疯疯癫癫地死去,也想更多人能了解到他。另外,文里会通过观影的形式来写,差不多观影体吧,私设可能比较多,有的地方与原著和剧里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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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定在了四顾茶会的时候,观影直接为天幕展示,可以被全天下所看见,但是,他们并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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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定在了四顾茶会的时候,观影直接为天幕展示,可以被全天下所看见,但是,他们并不能动。
——
肖紫衿和乔婉娩吵了一架后,更加决定不放过李相夷,故意传一些流言召开了四顾茶会。四顾茶会上,前来参加茶会的众人都在对李相夷加以诋毁,一切都在按照肖紫衿安排的一样发展下去。虽然,茶会上有刘如京和方多病奋力相护,但是,跳出来的一个人接着一个使劲拉踩李相夷。
正在众人拔刀相向的时候,天幕开始缓缓地出现了,最后,全部成型定在半空中,随之的是,众人都不能动了,只能按照原位坐了下来。天幕为了避免产生多余的废话,直接把在场的人禁言塞到位置上坐好,而另一边的笛飞声在天幕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记忆,看着旁边的李莲花不说话。在看到天幕的时候根本不想看,天幕上似乎有人给笛飞声传音,“如果,你们看完这个,李相夷的身体就会恢复。”笛飞声听到这话,在李莲花的身边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天幕的开启。
天幕上缓缓出现了声音,[“十年前,江湖中最快的剑是李相夷的剑。他十五岁战胜血域天魔,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十七岁建立四顾门,二十岁便问鼎武林盟主,结束武林混战,一时成为传奇。有人以他为中原武林的希望,但更多人以战胜他为念,其中包括魔教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他不惜加害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引得李相夷与之一战。”]
有人听到这话,“不应该呀,你们不是说李相夷故意害死单孤刀吗,怎么,这上面说李相夷为了师兄与笛飞声一战。”之前的人继续道,“这就是李相夷的心机之处,故意害死了人还落得一个好名声。”
天幕上出现了之前李相夷和笛飞声的海上大战,李相夷和笛飞声在海上打得有来有回、精彩纷呈。[李相夷一直在问笛飞声他师兄单孤刀的尸体在哪里,而笛飞声告诉他想知道赢了再说。两人紧接着又继续打了起来,变故就在一瞬间,李相夷看自己的手上,原来自己中了碧茶之毒,但是,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中碧茶之毒,最后的结果便是两人一起掉落在了海里。]
<夷神好帅,夷神排面>
<老笛也不差,两人有来有回>
<别打了别打了,你俩中计了>
<咱就是说,要不你们两冷静一下>
<这两人就是十年前没长嘴,不然也不至于发生后面的那些事>
<是呀,要是这两人都长了嘴该多好>
<要我说你两就是白打>
<真的,别打了别打了,这就是为了挑拨你们二人的关系呀>
<是呀,谁家生死决战避开对方的死穴呀>
<是呀,老笛那一刀只是刺中了他的肩膀>
<其实,两个人对对方都只是刺中了肩膀>
<是呀,最后老笛胸口那一剑也不过是他毒发看不清了>
<你见过谁去生死决战竟然不穿赢珠甲>
<咱就是说,你俩何必呢,一个比一个嘴硬>
<其实,他不敢相信自己会中碧茶>
<emmm,别骂我,其实,我觉得他的打算是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
<老笛你就不能张张嘴吗,你直接告诉他你为什么要人抢单孤刀的尸体呀>
<最后的老笛眼神真的满是不解和委屈,那人真的想让他死>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后悔死在对方的手里>
众人看见两人的打斗,都在不禁地感慨。刘如京见状开口,“碧茶之毒,是碧茶之毒,肯定是你们亲近之人给门主下的毒。”听闻这话的石水已经表情不对了,周围的人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样就明白了,“石院主,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石水想说不知道,但的确她也知道,看样子天幕上什么都会放出来,只能开口,“看下去你们不就知道了吗?有人哈哈大笑,“原来当年的事情,竟然是因为四顾门出了内奸,门主身死、四顾门解散,而动手的人却活得好好的。“
但是,这上面的言论倒是让他们看得越发不明白,这上面的意思是笛飞声和李相夷两个人都中计了?是为了挑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是,李相夷和笛飞声之间不本来就是势不两立吗?
这时候,在场中人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的确像上面所说,这两个人打架真的是避开自己的死穴的。并且,按照上面的言论来说,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还并不普通。
这时候,笛飞声看见上面的话还是向身边的人开口了,“单孤刀是中右手剑而死,三王之中只有阎王寻命用剑,但那时他犯了错,我罚他自缚右手一个月,就算动手也不该是右手。我觉得有异,便让人带回单孤刀的尸首查验。”
李莲花看着身边这人的样子笑道,“阿飞,你想起来了,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你忘记了吗,之前你带着阎王寻命已经告诉过我了。”现在的他们虽然身处谜团之中,但是,他们也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有问题了。
【原创】《星龙圣域 续写》 00
楔子
星龙圣域的夜晚与龙武族的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同样深邃黝黑的天空,一望无际。笼罩着这片海湾的,没有星星,只有孤月的夜空不免有些单调。但现在,即便是群星璀璨,在他眼里也不会占有一丝光彩。
他静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红瞳平静地注视着海面,火一般的红发被海风吹得凌乱,却没有心思打理。手中的小石子不断被扔进水中,溅起圈圈涟漪。平静的海面再也无法平静,皱起了眉头。
“可恶,可恶,可恶啊!”红发少年大喊着,狠狠地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石子丢进大海。 若在从前,每当他发脾气时,总会有一位温柔的...
楔子
星龙圣域的夜晚与龙武族的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同样深邃黝黑的天空,一望无际。笼罩着这片海湾的,没有星星,只有孤月的夜空不免有些单调。但现在,即便是群星璀璨,在他眼里也不会占有一丝光彩。
他静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红瞳平静地注视着海面,火一般的红发被海风吹得凌乱,却没有心思打理。手中的小石子不断被扔进水中,溅起圈圈涟漪。平静的海面再也无法平静,皱起了眉头。
“可恶,可恶,可恶啊!”红发少年大喊着,狠狠地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石子丢进大海。 若在从前,每当他发脾气时,总会有一位温柔的蓝发少年来安慰他、开导他、陪他走出困境。
可……现在,他再也无法看到那充满关切的眼眸了……
泪腺分泌出泪液,世界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把头深深埋进双臂,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滑下,滴在海滩上,打湿了沙粒。颤抖的嘴唇微张,轻声唤出一个好听的名字:“凯风……”
被抽泣声打断的他再说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心好似迷路的小船,在茫茫大海中丢失了前进的方向。
自己不断的啜泣声令他无法冷静地思考。
心乱如麻。用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再合适不过。
阴冷的海风吹得他微微发颤,全身冰凉。但心,更寒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发少年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小熠……”
【熠风】水无相
我有一个故事要讲。
全文9k+,还有个番外没写。
有oc出没,友情向,是来救火的。
没问题那就go↓
1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凯风垂下头,喃喃低语,“是我们赢了,罗刹暗无已经消失了,我们打败了罗刹军,别再多想了。”
他半跪下身来,从湖里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打断了他的恍惚,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模糊了湖边倒映的影子。
“别再想了。”他再次强调道。
阳光明媚,绿草如茵,湖水清澈,一切都好,决战胜利后我们过得都很好。
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把目光更多的放在当下的美好生活上,但眼底的乌青却宣告着事情并非如此。
凯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最初的兴奋感过去之后...
我有一个故事要讲。
全文9k+,还有个番外没写。
有oc出没,友情向,是来救火的。
没问题那就go↓
1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凯风垂下头,喃喃低语,“是我们赢了,罗刹暗无已经消失了,我们打败了罗刹军,别再多想了。”
他半跪下身来,从湖里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打断了他的恍惚,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模糊了湖边倒映的影子。
“别再想了。”他再次强调道。
阳光明媚,绿草如茵,湖水清澈,一切都好,决战胜利后我们过得都很好。
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把目光更多的放在当下的美好生活上,但眼底的乌青却宣告着事情并非如此。
凯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最初的兴奋感过去之后,他开始频繁地从梦中惊醒,一种莫名的焦虑感驱使着他不断鞭挞着自己的心。
“难道我生病了吗?”凯风抹去脸上的水渍,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确定地问道。
“噢,你忘了?”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它近在耳畔。
“什么?”
“罗刹暗无可不会彻底消失,他无形又无影,黑暗不死,他怎么会死呢?”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死?”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凯风驳斥着它:“我可是亲眼看到他被终极龙神打败,消失在我们眼前的。”
“哈哈哈哈,我怎么知道?你低下头来看看。”那道声音听起来嘲讽又戏谑。
“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凯风看见了自己的脸。
2
洛小熠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孩。
那时他正在林中寻找着凯风的踪迹,但凯风的隐蔽术练得太好了,从小到大,洛小熠从来没在捉迷藏上赢过他。
而女孩就像颗陨石一般,从天上掉了下来,下坠产生的巨大能量甚至在地面砸出了一个直径八米的大坑,幸亏洛小熠反应快,及时远离了危险区域,不然真得被列为世界上十大最不可能的死法之一。
洛小熠隔着掩体的巨石遥遥观望,那坑内尽是焦土,但女孩却分毫未伤,只有挂在她脖子上的玉佩在不断闪烁着耀眼的蓝色光芒。
“你没事吧?”洛小熠快步跑到坑边大声询问道,然后就看到位于坑底的女孩缓缓起身,随后双脚蓄势一跃,在下一刻轻轻落到了他的身边。
“好厉害的武功。”洛小熠由衷赞叹道,“请问你是?”
“我是不是正在做梦呢?”女孩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长久地注视着他,洛小熠注意到她也有一双明亮的绿眼睛。
“不然我不会知道你的名字,你呀,你是洛小熠。”
3
嗵。
凯风坠入了湖中。
也许是多日未能休息好吧,他居然看见水面上的倒影不再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口同他说话。
“你到底是谁?”凯风皱起眉,他心知这应当只是幻觉,可他依然选择将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我真是疯了,凯风心想,居然和自己的影子说话。
“你一定在想我是你的幻觉?真是懦弱,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倒影勾着嘴角,施施然地拿出一张熟悉的面具戴在脸上,他的语调近乎咏叹:“你怎么能够忘记我?我可是你的过去,不可分割的过去。”
“我就是你。”
是了,他曾是个背叛者。
凯风瞬间僵在原地,尽力想要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尽管莫洛灵龙祛除掉了他身上附着的罗刹力量,但滋生的愧疚感从来不会因伙伴的宽容而削减半分,它只会在夜深人静或者他精神脆弱的时候,沉重的盘踞在他的心头。
小熠。
对不起,小熠。
“你又在想洛小熠了。”倒影十分了解凯风的心理活动,他恼火地瞪着凯风,“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当初就应该利落地死在玄叶谷啊!”
“不用你说!”凯风对着水面大吼:“但我就是没死!是我做了那些事,是我背叛了伙伴,是我伤害了小熠!但我敢作敢当!就算他们要我的命来偿还,我也绝无二话!”
倒影听了这番话,反倒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那声波宛如实质,震得凯风心神动荡。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啊,凯风,你明知道他们并没有要求你偿还什么,那你的这句承诺,到底又是对谁说的呢?”
4
面前的这位天外来客浑身充满了谜点,她暂时不愿意向洛小熠介绍自己,只说时间未到,这是必然的限制。
也许应该先禀报给长老。洛小熠默默审视着女孩,不断在脑海中搜寻着与其相似的存在,以期得到与真相接近的解答。
她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从天而降?她来六越山又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盘旋着不愿落下,但能确定的是,女孩身上没有恶意,她的态度非常平和,就如此时,她正若有所感似的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我知道你还在警惕我。”女孩扭过头对他说,“但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小熠,你必须快点去找凯风。”
“你是凯风的朋友?”洛小熠猛地抓住女孩的手腕,他心中一直隐隐翻腾的不安感瞬间被女孩的话语放大了。
“快带我去找他!他最近一直在躲着我,我找不到他……啊,抱歉。”
洛小熠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声道歉,女孩却一把反握住了洛小熠想要松开的手,面带宽慰地朝他笑笑:“没关系,关心则乱,我不怪你,先跟我来吧。”
“不过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或许小熠你不介意和我讲讲你和凯风的故事?”
5
这个湖比他想得还要大,阳光照不透深处的水体,湖底是一片幽暗的,凯风仰面躺在湿软的泥床上,盯着上方那个比烛火还微弱的小小光点,水如同被子一般温柔地包裹住他。
“真可惜,你没有弥补错误的机会了。”倒影的声音此时从凯风的心中响了起来,“你要永远与我待在一起了,凯风。”
“我知道你一直想用死来逃避那些几乎将你压垮的情绪,可在胜利的光辉下,一切都欣欣向荣,你不愿意做个不合时宜的逃兵。”
“但你知道我一直都在这里,我就是你心中不愿面对的黑暗,我扎根在你的身体里,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易污的水,你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同样的,你也不会再有将来。”
“睡吧。”
凯风缓缓闭上眼睛,黑暗立刻从四周挤压了过来,拖着他去往死亡的国度,水象的斗龙战士居然要死于溺水,真是世界上十大最不可能的死法之一。
小熠,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命来偿还我的过错,也不想得到你毫无芥蒂的原谅,这样的我已经没有资格继续陪在你身边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优越的话术,我相信你是罗刹力量的残余了。”凯风突然张开嘴,吐出一连串大大小小的气泡,“不,你还不完全是,至少现在,你只是我心中的懊恼投射在现实中的幻影。”
水开始流动,一个人影从凯风的身体上显现了出来,他与凯风一上一下,面对着面,宛如镜像,凯风感受到了他,果断召唤出斗龙手刀向他挥去,意外的是,对方没有进行格挡,任凭凯风将他的身体拦腰斩断。
“你很敏锐,但是还不够。”凯风听见他轻轻的笑,“不要忘了,我也是你。”
握着手刀的那只手被某种东西缠住了,凯风想要挣脱,但在下一刻,一个凭空出现在水中的漩涡以不可违抗的力量将他吸了进去。
6
“我们……来晚了吗?”洛小熠松开女孩的手,望着平静的湖面,一步步走到湖边。他蹲下身拨开从生的杂草,凯风的脚印最后消失在了这里。
“他该不会是掉下去了吧?”想到对方与落水的不解之缘,洛小熠急忙踏进湖里,作势就要往水下潜,谁也不知道凯风掉下去多久了,若是他失去了意识或者被湖底水草缠上,不需要多久这里就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凯风,你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
“小熠,等等!”女孩却拽住了他的手臂,示意洛小熠看向湖中心,那里出现了一个漩涡,洛小熠认出来那是巴洛斯的螺旋水击,果然,不消片刻,机甲兽龙形态的巴洛斯就抱着凯风飞了出来。
“太好了,还好有你在,巴洛斯。”洛小熠迎了上去,伸手想从巴洛斯的手中接过凯风,“凯风他没事吧?”
“小熠……凯风他……”巴洛斯的声音几乎快哭了,洛小熠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看到了,凯风的皮肤白得发青,抱在怀里时感受到的体温也低得吓人。
“凯风最近的状态一直很不对劲,总是恍恍惚惚的,我就这么看着他在湖边对着水面自言自语,然后突然就摔了下去,我想从召唤器里出来,但有一股力量一直压制着我,直到刚才我才成功进化成机甲兽龙带他从湖里脱身……”
“小熠,凯风他,不会是死了吧?”巴洛斯变回宝贝龙的形态,捧住凯风紧握着斗龙手刀的手,“我感受不到他的脉搏了。”
“小熠?”巴洛斯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抬起头望向洛小熠,却发现向来稳重的小队长此时正全身发着抖,脸色阴沉的不断呢喃着什么。
“……小熠?”
“第三次,第三次,第三次……”巴洛斯止住了声,终于听清了洛小熠的低语。
洛小熠头晕目眩,几乎要抱不住凯风,摇摇欲坠的他最终重重地跪了下来。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尽快带着凯风去月空星流门找法月长老和百诺,让她们救救他,但就像巴洛斯说的,他感受不到任何凯风有生命的迹象,凯风他……死了?
他死了?
明明,他们已经打败了罗刹暗无……
明明,他已经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明明一起度过了那么多难关,战胜了那么多强敌……
明明他们只需要享受美好的未来就可以了……
凯风却,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死了?
“巴洛斯,你先回到战龙召唤器里去,这里先交给我。”先前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孩握住了胸前的玉佩,对着眼前的宝贝龙说道。
“你是?”
“我是他们的朋友。”女孩观察着洛小熠的状态,语气里突然带上了几分焦急,“小熠快要失控了,动作快,巴洛斯,相信我。”
巴洛斯闻言迅速化作能量回到了召唤器中,与此同时,女孩动作敏捷地从洛小熠怀中夺过凯风的身体,接连后退了好几米,躲过了星火之力的爆发。
“还给我!”也许是眼前的景象宛如旧日重现,洛小熠整个人此时就像是爆裂燃烧的火焰,叫嚣着要烧毁一切他所认定的敌人。
“小熠。”女孩皱着眉,严肃地呵斥他:“你应该学会控制这股力量,凯风现在很脆弱,你刚刚差点伤到他。”
“什么?”洛小熠一下子怔愣住,气势也渐渐收敛变得平稳了下来,“凯风他还活着?”
“也不能这么说。”女孩将凯风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对着急忙小跑过来的洛小熠解释道,“凯风现在不在这具身体里,按你们的标准来看,这确实是死了。”
“那,按你的标准呢?”洛小熠反应得很快,他握住凯风冰凉的手,“凯风是不是还有救?”
“是,我有一个办法,不过那需要你以活人之躯亲自去一趟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带他回来。”
“那个地方,我叫它虚实边界。”
7
凯风被漩涡带到了一个炽热荒凉的地方,他撑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来的水不消片刻就被皲裂的土地迅速吸收掉,身上的衣物也在热风中一点点变得干燥。
没有太阳却能这么热,真像是地狱。
“你到底想做什么?杀了我?”
凯风站起身,望着前方逐渐凝实的身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说真的,你要是不出手,我还有可能直接被淹死在湖里,现在倒好了,你把我带到这来,不正好给了我反击的机会吗?”
“我为什么要杀了我自己?”「凯风」歪了歪头,无所谓地笑笑:“我也没必要和你打,毕竟你都已经来这里了,凯风,你已经死了——而我,会活着。”
“你到底是谁?”凯风真是受够了他的谜语,默默捏紧了拳头,只等着对方露出破绽,他就将拳狠狠地挥在他的脸上。
“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也许是出于怜悯,「凯风」一改之前挑衅诱导的模样,开始耐心地对他解释起来。
“我就是你啊,一个拥有未来的你。”「凯风」贴近他,伸手捧起他的脸,直望向绿眼睛的深处,“一个充满可能性的你。”
“你不是被愧疚压得喘不上气,对未来感到迷茫,不知道如何再面对小熠吗?”「凯风」满意地看着他动摇的眼瞳,温柔地呢喃着,“我就不一样了,我既能毫无负担地释放内心的黑暗,把罗刹暗无重新召唤出来。”
“你不能……”
“嘘,别打断我说话,这可是我们最后的告别了。”「凯风」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我也能毫无顾忌地袒露自己的感情——对小熠的感情。”
“你……”
“别说你没有,凯风。”「凯风」感受着对方逐渐沉寂下来的反抗,随手在空气中召唤出了一个漩涡门,缓步踏了进去。
“我比你更有勇气,也更有能力,新旧更替,怎么不算是一种成长呢?”
凯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了漩涡中,然后,连漩涡也消失了,这片荒芜之地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我无法辩驳。凯风低下头,他的指尖变得透明,并且开始顺着手臂缓缓往上蔓延,更替开始了。
他说得对。凯风慢慢躺了下来,他伸展四肢,感受着地面带来的灼烧感,脑中蓦地回想起小熠红着脸对他倾诉的样子。
“凯风,百诺说她喜欢我。”洛小熠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小熠是那么的信任自己,以至于在面对他人的告白手足无措时,会跑过来征询他的建议。
“我当时没有答应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凯风,我应该答应百诺吗?”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对了,他对小熠说……
“小熠,作为局外人,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但无论你答不答应,你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可以了,心会告诉你答案。”
凯风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沉到回忆里,他的声音轻不可闻,宛若梦呓。
8
“那片地方荒芜又空旷,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且它的时间和空间是扭曲的,所以不能久待。”女孩摘下自己的玉佩,将它戴到了洛小熠的脖子上。
“这是钥匙。”女孩制止了洛小熠想要归还的动作,“我先把它借给你,到了虚实边界后,它会指引你找到凯风。”
“那,找到凯风之后,我又该怎么做?”
女孩听出了洛小熠话语下的踟蹰,她望着他火焰般灼红的眼睛,笑着鼓励道:“小熠,我从不怀疑你性格中的坚定,但请记住这句话,‘跟着自己的心走,心会告诉你答案’。”
再次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洛小熠不由得紧了紧握着玉佩的手:“嗯,我记住了。”
女孩双手按在凯风的战龙召唤器上,她的身上开始亮起与玉佩相似的蓝色光芒,一道屏障以女孩为中心徐徐展开,直到将二人完全包裹在其中:“我会帮你警戒可能发生的意外,不用担心这边,快去吧,小熠,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一道光门被投影在了洛小熠的面前,洛小熠在进去之前忽地扭过头看向女孩:“真的很谢谢你,在事情结束之后,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没问题。”女孩抬起头对他微笑,洛小熠最后看了看这双明亮的绿眼睛,点了点头,抬起脚踏进门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洛小熠前脚刚走,凯风后脚就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咳了一阵子,缓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于是两双绿眼睛大眼瞪小眼,女孩登时尴尬地笑了起来:“啊,哈哈哈,你醒了啊,小熠刚刚才离开这里,需不需要我去喊他回来?”
“……你是谁?”
“我是■■■,身体还好吧,能不能站起来?”女孩收了屏障,对着躺在地上的人伸出手去,凯风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我没事,但你是……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
话音刚落,一股诡异的气氛骤然弥漫在他们之间,凯风注意到女孩的眼神变了,她慢慢敛了笑,捏紧了凯风握住她的手。
“我说,我是■■■,凯风,你是不是,没法听清?”
“是,那又怎么了?”凯风突兀的意识到有危险在逼近,他想要挣开女孩的手,但这个女孩的力气居然大得惊人,那双手竟如铁钳一般。
“我是■■■,凯风。”女孩又重复了一遍,但在凯风的耳中,那本应是名字的部分只是一段杂乱无序的噪音。
该死,她是什么东西。
“你是谁?快放开我!”凯风急了,自由的那只手握着斗龙手刀直直向女孩劈去,这激怒了女孩,一股不属于星象的强大力量从她身上迸发而出,手刀竟生生被弹开了。
“滚回去!”
女孩瞪着「凯风」,绿眼睛中流转着荧荧蓝辉:“你不该在这里,你不该占据这副身体,你不该离开自己的本格,水无相,滚回去!”
「凯风」听到这话,反倒从最初的慌乱与震惊中缓过了神来,他俯视着女孩,充满恶意地笑了:“哦,你知道我?但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我已经成形了,过去的凯风已经死了,我就是新的凯风!”
“你何必如此……”女孩并没有被他挑衅到,但眼睛却悲伤得快要落下泪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呢,凯风?”
“什么?”「凯风」被她的态度弄糊涂了,他深深皱起了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了你也听不见,你得等到小熠带着你回来后,你才能听到我的名字。”
“……”真是莫名其妙,她到底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凯风」挣不开女孩的钳制,开始盘算着断手逃脱的可能性,反正能用水凝结代替,左手而已,也不常用,「凯风」漫无边际的想。
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女孩就猛地抬手掐住了「凯风」的脖子,近乎冷漠地对不断挣扎的他说道:“老实点,我并不想伤害到这具身体,同样的,你也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做。”
“你觉得光这样就能限制住我?”「凯风」被掐得喘不上气,还不忘对女孩发出嗤笑。
“当然不止这样,毕竟你要是彻底分裂出去,麻烦可就大了,我答应过小熠,只要我在这里,意外就不会发生。”
女孩伸出空闲的右手,咬破指尖,轻轻在「凯风」的眉心上一点,蓝色的光芒在他的额间一闪而过,那滴鲜血渐渐隐入到了他的身体中。
“做个好梦吧,凯风。”
“你……”
女孩卸了力,任凭凯风倒在她的身上,她扶着凯风缓缓蹲下身,将他再次横放在了地上,按上战龙召唤器,屏障重新被她建立了起来。
9
“这里就是虚实边界?”洛小熠刚一落地,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风,炎热,干燥,这种气温对火象的他来说还好,但是对凯风就非常不利了,想到这,他的心就像被紧紧地攥了起来。
凯风,你坚持住,等等我。洛小熠大步地奔跑起来。
自从到了这里,脖子上的玉佩就在不停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它自动悬浮着,像被什么牵引一般直直指向一个方向,是在那里吗?
洛小熠不停调整着步调,跟着玉佩的指示走,这个地方到处都长的一样,若没有玉佩的指引,他一定会迷失在这里,而他只有二十分钟。
很快,洛小熠就达到了目的地,玉佩完成了指路的使命,它不再悬浮闪烁,只是静静地靠在洛小熠的胸前。
“你是不是搞错了?”洛小熠握紧了胸前的玉佩,一步步走向前去,他的鞋很快就被翻涌而出的水花溅湿了:“这明明是一条河流,你该不会是想说,它就是凯风吧?”
玉石不会说话,它只是持续散发着温和的光,像是一种静默的应答。
毕竟,炎热而又空无一物的虚实边界突然出现了一条河,本身就已经证明了问题。
“凯风?”洛小熠蹲下身,试探着对奔腾的河流伸出一只手去,原本湍急的水流在被他触碰的那一刻,变得潺湲又缱绻。
“真的是你,凯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洛小熠的声音轻极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起身踏入河流之中,弯下腰徒劳的一遍又一遍打捞着注定从他怀中流走的水,话音里染上了哭腔:“凯风,我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人回答他,耳边除了自己的声音外,就只有河水的哗哗声,洛小熠的眼眶顿时红了,眼泪一滴滴掉进脚下的河流中。
“对不起,我又来晚了,对不起,凯风,对不起……”
洛小熠崩溃地捂住眼睛,无法接受他再一次失去凯风的事实。
如果是敌人从他身边夺走了凯风,他会拼尽全力打败敌人,把凯风抢回来,但面对这样一条河流,这样一条凯风变成的河流,洛小熠却只感到了不知所措,心中除了迷茫与悲痛什么都没有。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洛小熠疯狂回想着一切的开端,过去的所有细节被他一一追寻,挖掘,一点点在脑海中铺开。
他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疏忽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场面,不然凯风怎么会躲着他,怎么会不愿意见他,怎么会在本该走向未来的时候,变成了一条不会说话的河?
凯风,告诉我吧,凯风……
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告诉我怎么才能留下你,凯风!
也许是感受到了小熠的痛苦,河流的水位突然上涨了,从洛小熠的小腿一路涨到了他的胸口,戴在脖子上的玉佩浮了起来,顺着水流的方向飘飘荡荡。
简直就像一个拥抱一样。
意识到这点,洛小熠立刻停止了哭泣,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凝视着河面,眼睛里是他从未离去的坚定。
“我怎么忘了呢?无论怎么样,你就是你,你就在这里呢,没什么好绝望的,我还有时间。”
“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凯风。”
洛小熠仰头向后倒去,河水温柔地接住了他,他的身体很快沉了下去,水流带着他去往他的心之所向。
10
“那个,那个……”
“怎么了,巴洛斯?”
女孩注意到战龙召唤器的不断闪烁,低下头来,但巴洛斯却突然不说话了,在对方沉默的这几秒里,她莫名理解了巴洛斯在纠结什么,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的话,就先别想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呀,我会回答你的。”
“好吧,其实我想问,你说的那个水无相,到底是什么?”巴洛斯似乎纠结很久了,“在你对那个「凯风」出手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要不要阻止你,因为星象力量明明告诉我,他就是凯风。”
“他确实是凯风,但他只是一部分的凯风。”女孩望着陷入沉睡的男孩,淡淡地回答道。
“巴洛斯,你对水象力量的本质有多少了解?”
“温柔和善良?就像凯风所处的寒山星门所代表的那样。”巴洛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水是他的力量之源,使用水象力量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但正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反而忘记了去了解。
“哈哈哈,它们其实是两个东西啦,巴洛斯。”女孩微笑起来,耐心地向宝贝龙解释:“就像星火罗门虽然代表着勇气与友谊,但小熠所拥有的火象力量却代表着希望与毁灭一样,星象力量本身就拥有着两面性。”
“水无相就是水象力量的负面产物,他是凯风的影子,一旦凯风丧失了与他争夺主体权的勇气,他就会分裂出来,代替凯风。”
“希望小熠能成功带着凯风回来,这个水无相已经成型了……”女孩担忧地喃喃道。
“那,那,水象星象力量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巴洛斯打断了女孩的忧虑,他真的十分好奇。
“是包容与多变,巴洛斯。”女孩有问必答,她抬头凝望着湖面,开始说一些巴洛斯听不懂的话。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 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女孩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巴洛斯可能听不懂,她抱歉地笑笑:“大概意思就是,水滋润万物,却不与它们相争,善良的人就像水一样。”
“没错,凯风就像水一样善良。”巴洛斯虽然知道女孩看不到,但还是点了点头。
11
“小熠,你不该来这里。”凯风直叹着气,伸手把沉在河底的洛小熠拉了起来,他刚刚才对另一个自己妥了协,结果洛小熠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真奇怪,明明在捉迷藏上小熠从来都没有赢过他才对。
“凯风?”洛小熠听到他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他急急拥抱住他,生怕对方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
“和我回去吧,不要再离开我了,凯风……”洛小熠浑身颤抖着,感觉自己今天掉了他此生最多的眼泪。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凯风,我永远无法接受你的死,你的离去,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别这样对我,好吗?”
“小熠……小熠?你别哭啊,我没死,那个我应该已经回到身体里去了,你别……”
“什么这个你那个你的,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洛小熠按着凯风透明的肩膀,拉开身体瞪视着他:“你是把自己的身体转手送给了其他人吗?!”
“……不,小熠,他就是我,你完全没必要过来找我这个,已经变成了过去式的人。”
洛小熠不知道凯风在钻什么牛角尖,在那张河水凝结成的脸上,他看不清凯风的表情,也无法像以前那般,从那双明亮的绿眼睛里窥见些许凯风的思绪。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洛小熠握紧了胸前的玉佩。
“听着,凯风,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辩,我的时间不多。”洛小熠再次拥抱了凯风,他希望凯风能明白他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既然你愿意见我,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你有什么心事,我们之后再好好说,在经过了这一遭后,我不会再忽视你那些不愿意与我言说的心情了,你也别想再瞒着我,我要你全部都告诉我,现在,先跟我回去,好吗?”
小熠在恳求他。
凯风心底的愧疚又涌了上来,我应该怎么做呢,小熠,好像我不管怎么做,都会让你难过,对不起。
“可是小熠,我已经回不……”
“回得去!”洛小熠打断了凯风的话,他展开手掌把玉佩拿给他看,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就回得去,我有外援借给我的钥匙。”
“难怪你能找到我,原来是找了外援。”凯风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好吧小熠,我愿意跟你回去。”
“那就走吧!”洛小熠紧紧牵住了凯风的手。
一阵蓝色的光芒闪过,虚实边界再次变得空无一物。
12
“噢,他们回来了,时间刚刚好二十分钟呢。”女孩招呼着洛小熠,对他带回来一整条河这件事见怪不怪,她示意洛小熠把玉佩还给她,将它挂回脖子上后,她开始指挥起身周的屏障来。
“真是太危险了,凯风,你这个样子可是被虚实边界同化的前兆,小熠,过来扶住他的身体。”
“好,我扶住了。”
洛小熠看着屏障在女孩的手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晶莹的泡泡,它们晃晃悠悠地飘入河水里,引领着无根的河流回到自己的身体中,不多时,河流消失了,一个透明的人形慢慢走到了洛小熠面前,往他扶在怀中的身体躺了下去。
感受着有呼吸的,有体温的,活着的凯风,洛小熠没有再落泪,却忍不住收紧了手臂。他抬起头来看向女孩,忽然发现她的身影变得虚幻极了,他问道:“你要走了吗?”
“嗯,是啊,我的朋友已经来接我了。你之后要记得好好跟凯风聊聊啊,小熠。”女孩语气里有着浓浓的不舍,她仰头直视着太阳,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凯风手腕上的战龙召唤器喊道:“巴洛斯,记得把我说的那些话转告给小熠哦!”
“没问题!”巴洛斯从召唤器里跑了出来,向她挥了挥手:“再见了,朋友。”
“嗯,再见了,朋友们,我很喜欢你们的故事。”女孩也挥了挥手,微笑着消失在了骤然变亮的阳光里。
“啊!我忘记问她的名字了。”洛小熠懊恼地盯着太阳,“真是不应该,她帮了我那么多忙。”
“■■■,她叫白霜降。”洛小熠怀里的凯风捂着头,低声咕哝着,随着本格的回归,记忆里关于女孩名字的杂音一点点散去了干扰的迷雾,“该死的,她的血简直是强效安眠剂。”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凯风。”在凯风不甚清醒的脑子里,只有洛小熠的声音遥远又清晰:“等你醒来了,我们就好好聊聊。”
“我等你醒来。”
【笛花】阿飞为何如此莽撞【三】
老和尚说是三分之一的内力就是三分之一,不再见多一分,笛飞声冲不破修罗草,脾气自然不见好。整日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银钱,少不得让方多病念叨。
因此,李莲花决定去找笛飞声的时候还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就那么一瞬。他就推开了笛飞声的房门,探头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有热气扑面,但这热气不敌笛飞声从前行功之时的一半,他捞上房门,小心进来,还算得上客气的搓了一下手掌。
“忙着呢?”
笛飞声收息很快,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见一丝平常心态。毕竟这在江湖上牛逼了快快二十年的人,一朝当做废人,要李莲花来经历也是需要时间的。他现在唯一庆幸,前几天夜里被迫行气的时候,笛飞声没有趁机出手动......
老和尚说是三分之一的内力就是三分之一,不再见多一分,笛飞声冲不破修罗草,脾气自然不见好。整日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银钱,少不得让方多病念叨。
因此,李莲花决定去找笛飞声的时候还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就那么一瞬。他就推开了笛飞声的房门,探头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有热气扑面,但这热气不敌笛飞声从前行功之时的一半,他捞上房门,小心进来,还算得上客气的搓了一下手掌。
“忙着呢?”
笛飞声收息很快,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见一丝平常心态。毕竟这在江湖上牛逼了快快二十年的人,一朝当做废人,要李莲花来经历也是需要时间的。他现在唯一庆幸,前几天夜里被迫行气的时候,笛飞声没有趁机出手动他死穴直接要了他的命。
那是一个很明显的有屁快放的眼神,李莲花知晓,直飒飒的坐下来,端正了一会又觉得他们已经熟悉那么多年,也许各自放下一点架子,往后和平相处也不是不可能。
“你要是再同我多聊方多病,免谈。”
笛飞声倒是熟悉他,李莲花略有尴尬,摸了摸鼻梁端起茶碗吞咽,期间略有含糊,余光瞥着那尊冷面神。“他对于咱们,都还是小孩子,李相夷死那年他还站不起来呢。”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李相夷其实没死,是不愿意让他看到你这颓废样子,从而崩塌了他对你这座神袛的信仰,最后怀疑人生从此弃了江湖去朝堂上捞个一官半职?”笛飞声嫌少会说这么一大串话,言语里有嫌弃,也有别的什么李莲花暂时还看不透,这家伙说三藏七,除去真的想跟他打架,很多时候闷着一层人皮,李莲花又不是真神仙,怎么可能一下参透笛飞声的本体。
笛飞声的本体,估计就是他的那把刀,就是刀。
“很好,经过这段时间你跟我的鬼混,嘴皮子更胜一筹。回去你归了金鸳盟不必再跟人动手,三寸不烂之舌说死他。”李莲花就差跳起来给笛飞声鼓掌,他并不是真心的,笛飞声也知道,因此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对你很重要,以前惹来的债,我看你乐得还。”
“不可能,谁愿意还债?!”李莲花反驳的很快,有时候越是快越有问题,笛飞声没有挑破他。因为李相夷当年就是那样,像一簇热烈的火,凭着相夷太剑在江湖众多势力中烧出四顾门的高挑地位。何人不知他厉害,又何人不是冲着这么厉害的李相夷才进的四顾门。
“你这个人,从来就只爱招惹麻烦。”笛飞声扭头回去,每次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莫名的烦躁。李莲花瞧着他脸色不好,几乎想也没想。“对对,你说的对。”
笛飞声握了握拳,深呼了一口气。李莲花觉得自己该告辞了,再这样下去还是要被他抓回去缓毒,那滋味不好受,第二天他根本就起不来。李莲花撩袍,刚准备抢在笛飞声之前起身告辞,他的房门就被人狠狠冲撞了一下。
采莲庄里诡事多,这一点从入庄的时候李莲花和笛飞声就察觉到了,这是个充满秘密的地方,也就只有方多病满身热血难平,一个劲儿为了公平正义硬着脑袋死冲。
李莲花瞧着前后飞闪而去的人影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笛飞声站在他的身后,目光跟着方多病走远。方多病那个小子臭屁,但是武功确实不差。“你到底拿他当什么?工具?”
可是李莲花也是实打实的利用,笛飞声被不知情的方多病威胁过,那可笑幼稚的模样让笛飞声能记半辈子。李莲花似乎自己也不清楚,他偏头看向笛飞声,认真问道。“你看呢?”
“儿子。”
“对,你说的对,我这么一把年纪,有个儿子也不稀奇。”李莲花认的更快,笛飞声觉得碧茶之毒开始吃掉李莲花的脑子了,他真想把这家伙倒过来在地上磕磕,估计能倒出来二斤水。
“他会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麻烦。”
“不,他不会是,好歹我哄哄他,他能安静一会。”
笛飞声听的李莲花这么说很稀奇,转眼又不稀奇了,李莲花只想找他师兄单孤刀的遗体归葬,但十年光阴不好治,如今狮魂下落不明,还真的很麻烦。他低头不语,李莲花就来了兴趣,他伸手拍了拍笛飞声的胸脯,又在对方莫名告诫的眼神里把手弱弱的缩回来。“我不管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最大的麻烦都是你。你死了以后一定要让金鸳盟给你做一场最大的安息法事,千万千万别变成死鬼了还要来找我打架。对了,最好就埋在南海,离我远一些谢谢。”
“……”笛飞声在这一刻手痒,他盯着李莲花纤细的那一段白颈,要杀人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所幸今夜并不是毫无收获,笛飞声周身的低气在猜丁壳结果出来的那一瞬就平息了,他抱臂看着李莲花,微微挑起一边眉毛。方多病则是幸灾乐祸帮着李莲花去收拾新娘的行头了,他瞥着那屏风后面忽闪忽闪的火折子,不动声色的向前一小步,这种拉近了距离的感觉让笛飞声的心情更好。
弯腰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李莲花的发丝在被自己的呼吸拨弄,像是猛兽低头观察了它的猎物,眸光微闪。“十年前咱们就应该打赌,谁输了谁就扮新嫁娘。最好去你的四顾门前跳个舞。”
“那还真是,我记得当年你不是一败涂地来着?”李莲花想也不想的咬唇相讥,笛飞声才不会被他激到,只是忽然开始说不相关的话。“我丹青画的不错。”
“你敢。”李莲花知道这个狗东西脑袋里没装好事,若日后真有他逼不得已要做李相夷的那一天,笛飞声还会是他倾尽全力绞杀的头号榜首。
“一张估计能卖十两。”笛飞声撤回去一些,端正了仪态。李莲花扭头怒目,恨不得拔高了嗓门跟他吵。“我只是死了不是没了,金鸳盟已经掉价到要用别人的糗事来赚钱了吗?赚到了分我一半。”
笛飞声对他的发言表示双手赞成,李莲花要穿着新嫁衣的事儿是过不去了。方多病的那只火折子到了最后油不够,闪了一闪正好是李莲花穿戴好了走出来的时候。笛飞声并非没有见过这世间足够美颜的女子,角丽焦,乔婉娩,江湖儿女各有姿彩。只是这男子反串一道,笛飞声发誓,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会忍不住笑出来声的场景。
首先,李莲花是他的宿敌,其次,李莲花是他穿女装的宿敌,最后,李莲花的皮囊之下,是前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这很难不笑,笛飞声莫名觉得这样也大仇得报了,心中畅快了不少。瞧着这李氏新嫁娘满面不情愿,原本就病薄的脸色苍白无力,让棕红的嫁衣衬的有几分马上要香消玉殒的味道。他的眉眼还保留着一些上挑的锋利,银头冠哗啦啦的垂下只遮挡了一部分,笛飞声刚才粗目量裁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来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新嫁娘基本上都是珠圆玉润胭脂粉红的扮相,李莲花虽然在五官上有些容易被嫁衣影响出的阴柔姿态,但到底还是男儿面孔。笛飞声抬手摸了摸下巴,所以李莲花脸上还少点东西。为了不露馅,笛飞声像是在心里劝慰自己,也像是今天必须讨了李相夷的乐子,转身从妆台上选了一盒还未开封的口脂。
他并不了解,但也到底也是瞧见过这东西如何用的人,因此要上手,不会很麻烦。李莲花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顾不得石榴裙的狭窄转身就要逃,被方多病一手拉住。
“我第一次觉得阿飞的想法很不错,你应该铺个妆,至少要看上去,水灵一点。”
“我水灵你个头?咱们是在破案不是在比美,你看那家伙眼里哪儿有一点正经事儿?!”
李莲花抵死不从,笛飞声也没有拦他,只是在拿起描笔沾红的时候轻轻启唇吐出两个字来,刚才还挣扎的浑身银器叮当响的李莲花瞬间老实了下来。他咬牙,忍住额头乱蹦的青筋看向方多病,抬手指向屋外。“你,出去等。”
女子梳妆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这就好比让笛飞声拿刀的粗手去捏针,可这人今天估计是存了心思一定要自己出糗到底,再细的绣花针也捏了。看得李莲花满身鸡皮疙瘩,尤其是点烛落红的时候,笛飞声就这么专注又直接的盯着他,不假一点神色。
“笛盟主,你这癖好当真是……”他忍不住说话,又被笛飞声一手捏住了下颚,大掌几乎遮住了李莲花半截下颌,这是一个强势的压迫姿态,让李莲花后槽牙都快咬疼了。
“我只给一个人点过唇。”笛飞声似乎并不满意李莲花的唇形,薄唇薄情,偏偏年轻时候的李相夷还是一副恣洒的浪子,惹得多少红尘来去,最后还是孤身一人。李莲花的注意力显然被他的话转移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衣襟,下意识开口道。“角……?”
“不是,是今天,这里,现在。”丰腴大红的颜色在李莲花的唇上遇热晕染的更加明显,这么强行加上的气色让笛飞声又有些能看到十年前那个活蹦乱跳的李相夷了,只是这个人的五官和李相夷早有出入,碧茶几乎毁了他。
“诶,诶诶,都描完了吗?手劲儿这么大,大哥,待会断了断了。”李莲花扭脸躲开,笛飞声将手收回,随意的把笔扔回桌子上。“好了,走。”
笛飞声转身就走出去几步,李莲花却迟迟未动还站在那,他察觉到他没有跟上,这才扭头去狐疑的望他。李莲花的眉眼因为口脂的点缀变得更加立体瑰丽,笛飞声皱眉,这个人又开始晃他的眼睛了。
晃眼睛的人慢吞吞的朝他伸手,脚下只是踢了踢石榴裙的累赘裙摆。意思很明确,奴才快来扶哀家一把。
方多病几乎是一路笑到镜石前的,李莲花几乎想把他溺死在莲池里,笛飞声的表现倒还可以,不知道自顾自的又在想什么,李莲花能感觉到这家伙没有再嘲讽自己。
他把手从笛飞声的掌心抽走,却留下了一抹和嘴唇上一样清甜的味道,像糖,又像蜂蜜,大红的颜色,那是李莲花被迫走今日这一遭的最后反抗。
笛飞声低头看着掌心里的残红,孩童拙劣的报复把戏,李莲花和方多病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只是后来钓上的鱼尾巴有些大的出其不意,一巴掌将李莲花扇进了水里,笛飞声赶到湖边时这人已经游上来了,正扒着岸边一脸水淋淋的朝他伸手。“看什么啊?伸手拉我一把啊!”
“你自己爬不上来?”
“下次你穿上这衣服,我给你扔水里游一圈怎么样?怪不得,别说威远镖局的千金了,我都差一点淹死。”李莲花无不抱怨,笛飞声伸手拽他的时候像是拽了两个人的重,刚才还幸灾乐祸的笑意瞬间没有了。他立刻将人捞上来,李莲花却没有松开他,而是朝他摊开了满是淤泥的手掌有些神神秘秘的。
“欸,我摸着个宝贝,你要不要看看?”
他挑了眉,笛飞声就知道这家伙没好心。但并没有拒绝他的邀请,方多病正巧抓了人回来,这件事情只能等到李莲花回房换衣服的时候再议。屏风后面水声不断,笛飞声送来李莲花的新衣,坐在烛下用棉布抱着仔细打量那一节李莲花摸上来的宝贝。
有年头了,让水泡干净了皮肉还能从粗大的指关节看出来这是一个男人的。采莲庄的底下,果然不干净。
李莲花搓着湿发从浴间里出来,贴里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笛飞声放下那节指骨,伸手将桌子上的衣物推过去。白外红内的衫袍让李莲花觉得这老小子有几分居心不良,干脆把头发向后一扔,任由它们散落在了肩上。
“别费力气了,方多病那小子缺一个心眼,衣服再一样,也看不出来我就是他。”
“你想多了。”
笛飞声漫不经心的搓了搓手指,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先停了停,忙手边的正事。
“你穿红的好看,没人说过吗?”
“……”李莲花想起那件要死的嫁衣,心中一片骂咧,世人皆觉得笛飞声是个杀人如麻冷心冷血的大魔头,可谁又知道他的报复到底能有多幼稚。
他叹息一声,认命的伸手去拿那些衣服,笛飞声仍然坐着一动不动,李莲花皱眉,朝自己比划了一下。“我要穿衣服。”
“穿啊。”
“你……”
“你我皆是男子,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这传出去不好听?”李莲花近乎无语,他俩身份立场多有别,这一路和平走来已经算是奇葩中的奇葩了,又不是兄弟手足,好歹有别一下吧?
“我居然还能有好听的名声?”笛飞声一句话问噎了李莲花,他伸手指了指笛飞声那张雷打不动的冷漠脸,自暴自弃的扯开自己的衣带。
“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考虑成个家吧,老笛啊,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拳头解决的,我一个要死的人了,实在不值得你这么折腾。”李莲花闷头穿自己的,腰带上的绳子到处跑,笛飞声伸手给他接了一把,两头拉住,在李莲花唠唠叨叨没完里猛地拽紧。
“嘶——?”这一下险些把李莲花体内脏器都勒出来,他扭头看着高他几指的笛飞声,果然是越咬人的狗,越不叫。
“你自己坏事一摞筐为什么要来管我?”
“我之前说过,最坏的事情就是遇见你。”李莲花不见他松手,有几分咬牙切齿在里面,笛飞声不动,他就只能去使劲拍对方的手背。“松点松点勒死了!”
“你受着吧。”笛飞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我即出自金鸳盟死后必然厉鬼,到时候还是要找你。”
后来夤夜探塘,不过几个时辰坐在屏风外面的人也就风水轮流转了。笛飞声自说记方多病一次那就是记他一次,等到他日功力恢复,方多病的小命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一次。所以李莲花来的时候不仅给笛飞声带了衣服,还给他带了一壶热茶,以期这祖宗待会出来别跟方多病大打出手才好。
笛飞声湿透了的衣服扔在一边的椅子上,有一件内衬顺着椅子滑下来。他蹲下将衣服捡起,抖了一抖,有东西也跟着掉了出来。
几片已经失去了原本颜色的叶子正沾在地上,因为吃了水而褶皱,李莲花眯了眯眼睛,从形状发觉那是竹叶,采莲庄深入南腹,最近的竹叶只在上次百川院外面。
彼时他并不明白笛飞声为什么要把竹叶贴身收着,等到后来明白的时候,他借方多病的手将这个写进了江湖话本里。
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在第一次对人心生欢喜的却也和寻常腼腆男子一般无二,只是藏了三片竹叶,都藏黑了也不敢跟人家说。
——tbc
【笛花】阿飞为何如此莽撞【一】
#笛飞声x李莲花
#纯剧版设定,会跟着剧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段子哈哈哈哈
#ooc是我的是我的
“这儿,再补一颗!”
入夜了还要叮叮咣咣,李莲花大刀阔斧的坐在刚刚东拼西凑才能勉强坐人的长椅上,抬手挥出一颗土钉。正抬手左右固定窗户的方多病和笛飞声闻声同时出手接钉,拳拳相交一眼不合又要打起来,李莲花抱臂,额角肉眼可见的绷出一条青筋来跳了跳。
“谁再出手,晚上就睡路边。”他的咬牙切齿好歹起了一点作用,方多病和笛飞声各自憋着火气对视了一眼,笛飞声弹出一只食指飞快的弹麻他的手筋儿,在方多病的失声痛叫里将钉子夺过来,一掌拍进了窗框里。
“你怎么能耍赖!”......
#笛飞声x李莲花
#纯剧版设定,会跟着剧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段子哈哈哈哈
#ooc是我的是我的
“这儿,再补一颗!”
入夜了还要叮叮咣咣,李莲花大刀阔斧的坐在刚刚东拼西凑才能勉强坐人的长椅上,抬手挥出一颗土钉。正抬手左右固定窗户的方多病和笛飞声闻声同时出手接钉,拳拳相交一眼不合又要打起来,李莲花抱臂,额角肉眼可见的绷出一条青筋来跳了跳。
“谁再出手,晚上就睡路边。”他的咬牙切齿好歹起了一点作用,方多病和笛飞声各自憋着火气对视了一眼,笛飞声弹出一只食指飞快的弹麻他的手筋儿,在方多病的失声痛叫里将钉子夺过来,一掌拍进了窗框里。
“你怎么能耍赖!”
“哪条规矩写了不能这样打架?!”
“你出去,咱们再打!”
方多病利利索索的抽剑跳去楼外,大少爷的脾气誓死不吃这个暗亏。而且他总觉得这个阿飞奇奇怪怪的,李莲花对阿飞的态度也奇奇怪怪的。既然脑子有病又嫌弃就应该把人赶走,而不是让他上楼跟自己抢一间客房。
笛飞声站在门口扭头看了一眼李莲花,李莲花正伸手挠着鬓角,起身指了指自己脚下狼藉的碗筷。“收拾了,我要去睡觉。”
方多病眼见着李莲花起身往他的榻边走,刚迈了一步蹬梯,笛飞声那头面无表情的将莲花楼的门关上了,险些夹断了他的鼻尖。“阿飞!!”
“李相夷,你从哪找这么个夯货当徒弟?”
“那不是我徒弟。”李莲花随手从小几上抓了几条地瓜干扔给窝在它脚边的狐狸精,今天这一天折腾的不清,平白无故又挨了那好战魔头一掌,虽说对方只为试探,可这一掌也让现在的他无福消受。
胸膛里像是塞满了棉花,跟着呼吸心跳一起堵的发疼,李莲花靠在床头,就这么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笛飞声一手摁着被方多病拍的邦邦直叫的门,一手攥拳看着他。
这家伙无不再用各种方式向他证明,那个曾经只输了他半招的武林第一李相夷没了,有的只是在人间偷得半日浮闲,一心要寻师兄遗骨的李莲花。笛飞声并非没有尝试过激将法,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错开门外面那个麻烦鬼,李莲花眯着他的丹凤眼,几乎流氓的回答了他前面的问题。“我若哪天也是路死骨,叫狗吃了也无妨。毕竟,我是李莲花。”
李相夷少年恣意,出师后很快一战名动天下,几乎是披着骄阳生傲的家伙,少师剑就是他的脊梁,这么硬的人居然会变成现在这般颓废无求的模样,他的心境早就不是十年前的了。笛飞声根本想不通,他甚至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让李莲花放弃了。
他们不能算朋友,笛飞声不能从李莲花这问出来有关李相夷的任何东西。
他皱着眉松开手,莲花楼的门骤然破开,方多病几乎是跌进来的,整一个跳脚如雷,恨不得再跟自己打上八百回。可是转头看见睡了的李莲花,闯祸了的大少爷就咬牙咽了这口气,恶狠狠的朝笛飞声挥拳头。“你给我等着!”
笛飞声自然也不怕他,吵嚷了半晚上的莲花楼终于在月上梢头的时候安静下来。床铺让方多病占了去,笛飞声懒得和他再挣,在小榻上安静打坐也就算休憩了。
修罗草缠着他的七经八脉,他用不出来内力,自然也走不了大小周天,这让笛飞声的五感开始变得格外敏感,也听清楚了楼下来自李莲花压抑的咳嗽声。
紧接着茶碗碰撞,笛飞声睁开了眼睛,目光向楼梯口游移过去。
李莲花此时只想把在他二楼睡着的那个罪魁祸首拖下来暴打三百遍,奈何也没有那个力气,自梦中醒来便是一身冷汗,他甚至抓不稳茶壶,眼见要把它从小几上摔下去,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接了个稳当。
李莲花一言不发的盯着那只手上的刀茧,末了翻身躺回去,干脆茶水也不喝了。笛飞声不知道他闹的哪门子脾气,只是瞧着他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像是用汗水捞了一样就忍不住皱眉。
这家伙何时这么弱了?真让人看着碍眼。
他还是皱眉,伸手攥住了李莲花的右手腕,李莲花抽了一下没抽回来,反而被他用力太大攥的骨头疼。
“别没完没了,不想跟你打架。”
“你的内力护不了太久心脉了,最多一年。”笛飞声扔开他,伸手将茶碗递过去。月光落在楼里,前后通亮,不用烛火也看得清,因此,李莲花清楚的看到了笛飞声脸上的晦暗和落寞,就翻身坐起,接了茶水。“那不刚好,我死了,你就是妥妥的,天下第一。”
“你说你这十年在好好照顾自己,经脉碎的捏都捏不起来,照顾的挺好。”
“诶笛盟主,人身攻击就不对了。”李莲花喝了茶,喑哑的嗓子好了些,他把茶碗放回去刚要继续回去睡。笛飞声却忽然出手,速度极快的拍了他前胸后背上的几处大穴。李莲花的五官扭曲了一瞬,只来得及抓住他没收回去的手,以及哇的一声张嘴呕了一口乌黑的血出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李莲花选择吐他一手。
“笛飞声,你够龌龊……偷袭,小人也……”
“闭嘴,行气通穴。”
“通什么通,你看我有那个劲儿吗?”李莲花磨着后槽牙,笛飞声低头看着他,目光冷的要杀人,李莲花被他盯的头皮麻了那么一瞬,一把扔开他那只脏手,磨磨唧唧的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就坐。
“行,好,没问题。我以前住的那个茶楼旁边隔壁街拐角第三个铺子的老板娘都没你啰嗦。叫什么笛飞声啊,叫笛啰嗦拉倒了。”他似是抱怨,但受人监督不得不开始静心凝气,夏虫鸣叫里,李莲花的胸膛这才开始回暖,脸庞与唇瓣的颜色也开始能看了起来。
而床边垂下来的那抹重量并没有因此消失,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被迫行气,一个监督劳工到了天亮。其实后来很快李莲花就睡着了,气都行到了狐狸精的肚子里,笛飞声在他呼吸速度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但没有叫醒他。
李莲花在装睡,玩笑,根本叫不醒。
猎猎的刀风吵醒了二楼的方多病,他噔噔的下楼,发现车边卧着正在剥炒花生的李莲花,以及正在车外早功的阿飞。
“你们两个都醒那么早?”方多病唯一的好处,晚上睡得死,安静的像个死人一样,只要李莲花不炸楼,这人就醒不了,这会醒了也就只能是点儿到了。
李莲花嚼着五香花生,瞧都没瞧他一眼,只是伸手摸了一把狐狸精的狗头。“因为要赶路啊。”
“今天就走?”
“不走在这深山老林里吃什么?吃你吗大少爷?”
他还记恨着昨天的晚饭最后变成空气这件事,方多病些许尴尬在脸上,但强撑着不被看出来,刚要一屁股在李莲花身边坐下点上两句阿飞的刀法,李莲花就伸腿挡住了他身边的位置。
“你的位置没在这,在那。”
李莲花懒洋洋的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四匹黑骏马。方多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一把抄起在地上的狐狸精起了莲花楼四周的支架和窗脚,抽了墙上的马鞭就冲去了前头。速度之快前所未有,李莲花一动没动任由他折腾。
在笛飞声刚练完第一套刀法时方多病猛地大喝一声驾,马儿嘶鸣,整栋楼顿时都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开始慢吞吞的挪动,跑开了就速度越来越快,方多病回头看了一眼懵在原地的笛飞声,畅快的笑在脸上藏不住。“拜拜了您嘞!”
李莲花也是应景,抓着一把花生朝笛飞声摆手。
这点小把戏根本难不住笛飞声,很快李莲花看着他轻飘飘的落在楼台上沉着脸迈步下来,方多病还一无所知。他伸脚拦住笛飞声,笛飞声就站住了。
“他比你我小的多,一个小孩子,你同他计较什么?”
“你别管。”
“哦。”
李莲花坐起来,漫不经心的答应了笛飞声一句,已经越过他去找方多病的高挑身影就顿了顿,回头有些厌烦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收这样一个人当徒弟?”
“说来你可能不信,诶,拉我一把。”
李莲花朝他伸手,笛飞声盯着他那只手看了一会,才不情不愿的伸手过去一把把他从地上薅起来。李莲花如今身上没有多少肉,轻的很,几乎全是骨头。笛飞声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样下去,李莲花当真挨不到和他打下一场。
“我也是,人在楼里做,徒从天上来。都怪我当年多管闲事。”
“你也知道你喜好多管闲事?”
“你再骂那么难听,不带你玩了。”李莲花咧嘴一笑,是个没什么感情的表情。一口白牙森森的,笛飞声蓦然松手,李莲花差点因为惯性栽回车下。
他扭头推门进楼谁也不理,大盟主脾气也不小。李莲花拍了拍衣摆上的土,当真是无语到家了。
“一个二个脾气都这么大,就我的狐狸精最好,是吧狐狸精。”
入了城就得吃饭,方大少爷才没有那个银钱,最后还是笛飞声出了这个头,李莲花在开吃前摁住了碗盘,目光轻飘飘的扫过俩人。“吃饭,但约法三章。”
他可受不了这俩跳蚤一样每天上蹿下跳的,他的楼也受不了,待会还要请个好木匠把昨天打坏的地方补好,不然一下雨就要是水帘洞了。
“第一,打架不能用内力。第二,打架不能动刀剑。第三。”就在李莲花说话这会,方多病和笛飞声又互相瞪上了眼珠子,噼里啪啦的全是看不见的硝烟。他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像是带了两个不省心的孩子,一巴掌连着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不准随时随地打架,谁先动手,谁滚!”
李莲花虽然不是李相夷,但说话好歹还是管用的。这顿饭安安稳稳的吃过去了,等他找到木匠补楼回来,方多病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笛飞声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桌上多了好几个空酒坛,酒碗都摞在一起。李莲花怔了一下,连忙绕去方多病那一侧伸手探他的鼻息脉搏。
鼻息脉搏都有,李莲花轻轻推了方多病一把,方多病就不自控的歪倒在了地上。这一下似乎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抱着凳子腿还要去抓碗。“来,再喝,我没醉!”
李莲花摁了摁额角乱飞的青筋,恨铁不成钢的抬腿踢了他一脚,扭头看向笛飞声,笛飞声已经抓上桌上的酒壶走了。就这么走了,给他留下一个醉鬼。李莲花没办法,用剩下的找银打发了酒楼小厮,让他们帮忙把方多病抬回莲花楼。
笛飞声倒是不跟他客气,李莲花回来的时候他正卧在平时自己晒太阳的位置上,身边还坐着狐狸精。狐狸精见他回来才跳下车黏他的裤脚,被他用脚轻轻推开一些。
方多病被他安置上了楼,二楼的房间原先放小榻的位置改成了一张床,笛飞声块头不小,李神医精打细算,刚好够躺下一个他。再三检查了方多病只是喝多了不会有别的问题,李莲花才从楼上下来。
“我还不至于用下三滥的手段去害一个蠢货。”
笛飞声的声音遥遥传过来,李莲花没有说话,他体内的碧茶之毒可当真是跟笛盟主说的为人完全相反,发作起来又猛又烈,好几次险些要了他的命。倘若当真如此光明磊落,自己当年也不至于……算了。
李莲花不愿意多跟他计较,脱掉外衫要上床休息。“回来的时候把门带上。”
他背对着笛飞声,白薄的贴里下一双消瘦的肩骨起伏,笛飞声借着烛火看了个清楚。他这十年苦心孤诣一门心思的想要恢复功力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这么一个病秧子?他闭上眼睛,忽然伸手抓起手边的核桃朝李莲花扔了过去,李莲花很利索的侧身躲开,看来耳朵还没有废,他站稳时衣带都不曾晃动多少。
扬州慢,婆娑步这些都是刻在李莲花骨头里的,他想说自己不是李相夷都难。笛飞声心情顿时更郁闷了,李莲花从地上捡起来几颗核桃仁,颇为纳闷的瞧着他。“你能不能每天和吃了火药一样非要跟人干架?笛飞声,你应该回金鸳盟重杀江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不是在这给我这个将死之人当跳梁小丑。”
“谁说你要死了?”笛飞声睁开眼睛,夜色在他眸底浓郁,李莲花把核桃仁扔给狐狸精,狐狸精嗅了嗅,不吃。
“我在这,你死不了,养好你的身体,我必须要再跟你打过。”
“……”李莲花简直无语了,笛飞声是谁,笛飞声是谁!堂堂一个武林顶尖人物,正道提防他随时血雨腥风,魔道等着他重振精神,他却在这里非要拉着自己打架。志气否?出息否?金鸳盟那么多圣药补品还不如喂自家狐狸精。
“你还不如现在就掐死我,然后去找下一个投胎的我来的快。”
李莲花只是随口一说,可这个家伙比十年前更加阴晴不定,掌风迎面扑来的时候李莲花的身体反应更快,他挥起袖子准备格挡,却不了笛飞声化掌为爪一下扼住了他的脖子。
“草率了,约法三章应该再加一条,不准打我。”李莲花没有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掌用力,他就这么被迫仰着头看着笛飞声,纤细的脆弱够笛飞声这一掌握住。不见丝毫害怕,甚至还有点随意在里面。笛飞声觉得无趣,这个人当真跟死了也没有区别,除去还在跳动的那颗心脏,笛飞声被酒水晃了脑袋,险些觉得真的是自己认错了人,李莲花从来都不是李相夷。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笛飞声咬牙切齿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李莲花拍了拍他的手腕安抚,似是开始害怕苦瓜脸,一双眸子露出了些可怜,把自己做了笛飞声爪下柔弱无力的小鸡仔。
“好英雄,那笛盟主可否高抬贵手放了我?你再用些力气,我可当真就死了。”
笛飞声当真松手了,李莲花觉得他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可怜才松手的,就他老人家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一样疯狂甩手的动作来看,应当是被自己恶心住了。
很好,很妙,就这样。
——tbc
[中太•ABO]母亲(全文)
同样整理了一个完整版出来,方便大家收藏和补文……
•有少量其他宰右cp提及,但主中太。
•有生子设定,雷者慎入。
•时间线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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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港黑稍微有点资历的人都知道,中原中也有个六岁大的儿子,叫中原雅治。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谁。正因为如此,不少人都怀疑过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中原中也亲生的——毕竟,中原中也实在是不像会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还抛弃人家的人。但是,这孩子长了一头跟中原中也活脱活像的橙发,五官也有那么七八分相似,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他是中原中也的亲生儿子了。
2.
中原雅...
同样整理了一个完整版出来,方便大家收藏和补文……
•有少量其他宰右cp提及,但主中太。
•有生子设定,雷者慎入。
•时间线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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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港黑稍微有点资历的人都知道,中原中也有个六岁大的儿子,叫中原雅治。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谁。正因为如此,不少人都怀疑过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中原中也亲生的——毕竟,中原中也实在是不像会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还抛弃人家的人。但是,这孩子长了一头跟中原中也活脱活像的橙发,五官也有那么七八分相似,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他是中原中也的亲生儿子了。
2.
中原雅治曾在四岁那年问过中原中也:“父亲,母亲呢?”那一次,几乎是对他有问必答的中原中也难得地沉默了,清澈的蓝眸中涌动着他看不懂的潮流。他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慌慌张张地想要道歉,中原中也却轻叹了一口气,抚了抚他的头:“你没有错。只是,以后别再问这个问题了。”
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直到——
3.
中原雅治知道,港黑的Boss叫森鸥外。
出于一种小孩子所特有的直觉,他清楚地知道这位伯伯其实远不像看上去那般温和无害,所以并不是很喜欢他。但他的父亲似乎很崇拜这位Boss,因此尽管不喜欢,他每次见到他时还是会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礼貌地说:“森先生好。”
有一天,在他打完招呼时,森鸥外看着他完全没有笑意的鸢色双眸,忽然笑眯眯地歪了歪头:“你和你母亲很像呢。”
他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好一会儿才能出声:“你……不对,您认识我母亲?”
“对呀。”
“那……她是谁?!她现在在哪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听到“她”,森鸥外小小地惊愕了一下,但是随即反应过来,中原中也应该是一点有关太宰治的事情都没有透露给这个孩子——不,准确来说,是他根本不想透露。
既然这样,那么……
“她很久以前就离开港黑了,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她还在横滨。”森鸥外稍稍收敛了一下笑容,使自己看起来变得可信一些。
眼前的孩子眼中一下子冒出了光。
——既然还在横滨,那就有很大可能找得到!
“谢谢您,森先生!”小孩儿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转身跑开。
一直到他跑远了,森欧外才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看你这样笑一回呢,太宰君。”
4.
中原雅治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没喘几口气,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父亲连告诉我母亲是谁都不愿意,他会不会不允许我去找母亲?
可是,他真的是太想见母亲了——想像其他孩子一样,扑进母亲怀里撒娇;想让母亲轻抚着他的头,温柔地问“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吗?”;想在和父亲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母亲站在餐桌旁微笑着说:“欢迎回来”……
他越想越心动,最后做了大胆一个决定——自己偷溜出去找母亲!
——如果,能把母亲找回来的话,父亲应该就不会怪我了吧?
5.
感谢上天,中原中也最近刚好出任务去了,没法看着他。虽然他拜托了芥川先生来照顾他,可是——要把芥川先生支开还不容易?
“芥川先生,我想吃XX的寿司。”
“那家店离这里很远。”
“可是,我想吃唉……”
“……好吧。”
每次,只要他用哀求的眼神盯着芥川先生看,不出十秒,他就会缴械投降。他一直以为是芥川先生的心肠软,直到有人告诉他——
被芥川龙之介杀死的人大多数都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可他从来没有心软过半分。即使是对小孩也一样。
——那为什么,我是个特例呢?
幼年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然而直到很多年之后他才明白,这仅仅是因为他有一双和那个人相似的眼睛。
6.
中原雅治的异能力是隐身。曾经不止一人对他没有遗传到他父亲强大的异能力感到惋惜,但现在看来,这个异能力还是挺有用的。
虽然因为年龄关系,他现在最多只能隐身二十分钟,但是用来跑出港黑,足够了。
7.
成功逃出港黑的中原雅治开始考虑自己该怎么找母亲。横滨虽然说起来只是一个城市,但是对于他一个孩子来说,要大规模地找人还是很困难的。
“所以说,果然还是要找别人帮忙啊……要找人的话……侦探社?”从小受到《名侦探柯X》熏陶的小孩儿灵光一闪。
可是中原中也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连一家侦探社的名字都不知道。无奈之下,他拦下了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女孩:“姐姐,请问你知道横滨哪家侦探社最好吗?”
“侦探社?”女孩愣了一下,用手指扣住了下巴,“要说侦探社的话……嗯……武装侦探社比较有名吧。”
“它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往前直走,在路口右拐,再直走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这样啊……谢谢姐姐!”
“唉,等等……你如果和爸爸妈妈走丢了的话,去找警察叔叔比较好哦?”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去找警察的话我爸绝对会活剥了我的。在心中默默吐嘈了一句,中原雅治扬起了一个乖巧的笑容:“不用了,谢谢姐姐!”然后转身就跑。
被他的笑容晃到了的女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嘀咕:“长的这么好看,不会是哪个明星的孩子吧?……”
8.
一个普通的下午,国木田独步正在写报告,江户川乱步在打游戏,中岛敦在打扫侦探社,与谢野晶子带着泉镜花购物去了,太宰治则不知所踪。
忽然,敲门声响了。
中岛敦立刻过去开了门,却并没有看到人。
“唉?奇怪……”
“我在这里。”中原雅治在众人堪称惊悚的目光下走进了侦探社。
“咳,小朋友,如果迷路了要找家长还是去警察局比较好哦?”国木田独步停下了写报告的手,推了推眼镜。
“我确实要找母亲,但我没有迷路。”中原雅治瘪了瘪嘴,“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母亲,我真的好想见她一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简直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听得中岛敦连忙弯下腰去哄他。
国木田独步看了江户川乱步一眼,对方耸了耸肩——这种家庭伦理剧可不是我的爱好。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各位,我回来——”太宰治想像往常一样想跟同事们打个招呼,却在看到那个孩子时猛然止住。
“……这个孩子,是谁?”
9.
“那个,我叫井田雅治,”面对着一群等他说明情况的侦探,中原雅治想了想,选择了隐瞒自己的真名,“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所以想拜托你们帮我找到她。”
“你父亲呢?他应该知道你母亲的联系方式吧?”中岛敦忍不住出声。
“他连我母亲是谁都不肯告诉我。”中原雅治低下了头,“所以我就瞒着他自己出来找母亲了。”
“那你还真是可怜……”身为孤儿的中岛敦忍不住同情心泛滥。
“那你有没有什么有关你母亲的线索?”国木田独步拿起了他的本子,“如果一点线索都没有的话,我们也很难办。”
“那个,我记得我母亲身上的味道……”
“你不是说你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你的母亲吗?”国木田独步皱了皱眉。
“啊?这、这个……我……”
“我觉得,雅治君的‘从出生起’准确来说应该换成‘从记事起’比较好吧?”太宰治开了口。
中原雅治顿时像看救星一样看向了他。
“你太较真了呦,国木田君。”太宰治笑眯眯地拍了拍国木田独步的肩。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和一个小孩儿抠字眼的国木田独步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继续说。”
“就是,我母亲曾经抱着我睡过一夜觉。那一整夜,我都能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奶香味,所以一直记到现在。”
“你怎么能确定那是你母亲?”
“我父亲说我小时候特别认生,除了他和母亲以外谁都不让抱。既然那天不是父亲抱着我睡觉,那应该就是母亲了吧。”
“刚生完孩子的人身上有奶香很正常吧。”太宰治用手扣住了下巴。
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的国木田独步继续问道:“还有别的线索吗?”
“嗯……”中原雅治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些兴奋地抬起了头,“对了,她应该没怎么喂我喝过奶!”
“……这又是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
“我有个伯伯曾经跟我父亲说过:‘我听说喝奶粉长大的孩子不如喝母乳长大的孩子聪明,但现在看来,你的孩子似乎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呢。’这应该能证明她没怎么喂我喝过奶吧?”
“可是,这也只能说明你母亲可能身体不大好,奶水不充沛啊。”太宰治的话语中染上了几分无奈。
“还有更多的线索吗?”国木田独步同样感到一阵无奈。
中原雅治失望地摇了摇头。
侦探社陷入了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打破了这份安静:“老是让雅治君就这么待在侦探社也没什么用。这样吧,我带他出去玩玩,找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说完,拉起中原雅治就跑。
“唉?太宰先生也太过分了吧!”中岛敦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抱怨。国木田独步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月你已经折断五支笔了,不能再折断第六支了。
而在太宰治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后,一直在打游戏的江户川乱步忽然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10.
中原雅治回过神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把一个冰激凌递到他面前了。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个外向的人。可是,Omega对小孩子天生就有更强的亲和力,加上这个人还刚刚帮他解了一次围,所以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接过了冰激凌。
“呐,雅治君,我问你,”太宰治一边吃着面前的甜点,一边开口,“你父亲是不是很讨厌你母亲?”
“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不是说你父亲连你母亲是谁都不肯告诉你嘛,所以我就想……”
太宰治没有说完,中原雅治也没有回答,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
许久,中原雅治开口了。
“嗯……讨不讨厌我不知道,但我想,父亲应该……”小孩儿顿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很想母亲。”
“……唉?”
“父亲并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可是他的房间里却有一个摆满了书的书架。那也是唯一一个我不被允许靠近的东西。”
“但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我就趁着父亲出差的时候把上面的书都抽出来翻了一翻。”
“那些书都不是新书,甚至还写了很多笔记在上面。我虽然不认识字,但我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我父亲的笔迹。”
“我一开始不明白父亲要这些书干什么,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在闲暇时间经常会看着这些书发呆,有时候也会拿几本下来看——”
“不,不对,他不是看,他只是抚摸那些书,还有上面的笔记。”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书是谁的,可是他抚摸书时的动作和表情让我确信,那就是母亲的。”
“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可是我看得真的好难过……”
“为什么,母亲不在我们身边呢……”
中原雅治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忽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头。
“你有个好父亲呢。”
太宰治的眼睛中有一片湖,荡漾着柔和的水波,仅仅是注视,便会让人产生自己是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中原雅治愣愣地瞪大了双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11.
“啊!就这么点线索,怎么可能找得到啊!”中岛敦在第十次发出哀叹后,终于忍不住看向了江户川乱步:“乱步先生,你就帮帮忙吧!”
“我也觉得,案子还是早点结束比较好,这样有利于提高我们武装侦探社的声望。”国木田独步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这也正是社长的期望。”
“对对对,社长那么好心的人,要是知道你……我们对一个孩子的请求熟视无睹的话,一定会很失望的!”中岛敦赶忙附和。
江户川乱步闻言瞥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们认为,一个从孩子出生起就奶水不充沛甚至没有奶水的人,可能身上时时刻刻都散发着奶香吗?”
“……他果然还是在撒谎?”国木田独步皱起了眉。
“我不认为一个急切地希望找到母亲的孩子会对我们撒谎。”
“那为什么……”
“你们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矛盾,是因为太宰对你们的误导。但是凭他的智商,是绝对不可能忽略这个矛盾的。”
中岛敦和国木田独步皆是心中一颤。
“我记得,太宰的信息素似乎是奶香味吧?”
12.
好不容易排完队买到寿司回来的芥川龙之介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开始认真地思考他的罗生门能不能杠得过中原中也。
13.
太宰治几乎是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孩子时就知道他是谁了。
可是他不敢认。
那个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14.
那时,港黑出了一个逃逸的卧底。
那个卧底的异能力很麻烦,是能够暂时占据触碰到的人的意识。更麻烦的是,太宰治还不能消除他的异能力。
不,这么说并不准确。其实只要让太宰治触碰到被占据意识的人的大脑,就能消除这个异能力。但这个样子跟把人杀了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这个异能力对太宰治本人还是没用的。所以追捕这个卧底的任务理所当然地交给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在太宰治看来,要追捕这个逃犯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是有一件事他没有料到。
那个逃犯,是个疯狂迷恋他的Alpha。
15.
中原中也在触碰到那个逃犯的那一刻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在太宰治的生殖腔里成结了。
“啪!”太宰治一个巴掌扇了上来。
事实上,大概是因为刚刚剧烈反抗过身体疲软的原因,太宰治的动作并不算得上迅速,可是体术满分的中原中也选择了承受。一方面是因为他心有愧疚,一方面则是因为——
他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那一刻,内心居然有那么一丝……喜悦。
——我会和太宰,有一个孩子?
16.
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我可能会和太宰有一个孩子”这种想法而喜悦的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暂时出了点问题,需要一个巴掌来清醒一下。
太宰治扇完他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闭上了双眼。中原中也默默地退了出来,又默默地穿上了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裤子。等他收拾好自己,太宰治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中原中也轻叹了一口气,难得地没有骂他,而是给他披上了被扔在一旁的宛如一团破布的衣服,然后把他抱了起来。
太宰治的睫羽轻轻颤动了一下,没有反抗。
17.
那天的港黑众人看到中原中也抱着太宰治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他们集体中了敌人的异能力,产生了幻觉。
而在知道这不是幻觉后,当时年轻气盛的芥川龙之介曾经一度想用罗生门挑战一下中原中也,可在经过慎重的思考后,他还是放弃了。
我只是怕太宰先生会不高兴,绝对不是怕杠不过。
18.
太宰治一回去就买了避孕药。
——开什么玩笑,厌恶生命的太宰治怎么可能作为一个母亲去孕育生命。
可是……那个时候,中原中也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太宰,我爱你,给我生个孩子吧”,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连同他的心。
爱?中也他……爱我?他……希望我给他生个孩子?
怎么可能,太宰治其人,除了一副好皮囊,还有哪处是没有腐烂的?这一点,跟他搭档了这么久的中原中也不会不知道。
所以说,果然还是一时被情欲冲昏了脑袋吧。
想到这里,太宰治自嘲地笑了笑,吃下了药。
中原中也不会承认,他在知道太宰治吃了避孕药后,其实是有那么一丝丝难过和不情愿的。
19.
然而,一个多月后,太宰治还是收到了确定怀孕的体检报告。
“怎么可能?!”中原中也当着医生的面就大喊起来,“他明明有吃……那种药!”
“如果你是说避孕药的话,Omega的血统过于优良或者Alpha的血统过于强悍都是有可能导致它失效的。”医生神色淡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呃……我们好像两个都占了。
中原中也偷偷瞥了一眼太宰治精致漂亮的侧脸,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如果你们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我劝这位Omega还是早点打胎比较好。”医生看向了太宰治。
早就料到太宰治会怎么回答的中原中也抿了抿唇。
可是他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那声“好”。
太宰治低下头,右手轻轻搭上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许久,他才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随它去吧”。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太宰治抬头看向了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大概是跟织田作待久了,我现在也不怎么对孩子下得了手了呢。”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多可笑啊,我和你的孩子居然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才活下来的。
20.
孩子出生后没多久,织田作就死了。
太宰治没有哭,可是他的沉默让中原中也害怕。所以他尽可能地陪在太宰治身边,防止太宰治真的自杀成功。
毕竟,他们俩还有个孩子呢,他可不想让他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母亲。
有一天晚上,太宰治忽然对他说:“今天晚上,我来带他睡吧。”
中原中也表面上说着“你还知道要带孩子”,内心却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那应该暂时不会想不开了吧。
可是他没有想到,第二天太宰治就永远离开了港黑。
21.
芥川龙之介觉得中原雅治总算还是有点良心的,因为他在房间里发现了中原雅治用拼音写的纸条:“父亲,我出去找母亲了,请您不要担心。”
太好了,他应该不用和中原中也硬杠了。
……等等,找母亲?!
芥川龙之介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22.
直到太阳快下山了,太宰治才带着中原雅治回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国木田独步一脸不满。
“进展怎么样?”太宰治歪头一笑,随之而来的是中原雅治期盼的眼神。
“咳,那个……这个案件的线索太少了,恐怕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国木田独步将手握成拳,挡在了嘴前。
中原雅治失望地低下了头。
“可是,雅治君你是偷跑出来的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家吗?”中岛敦关切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毫不犹豫的摇头。
“那,你只能暂时和我们当中的某个人住在一起了哦?”
中原雅治闻言愣了一下,犹豫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
“那你想和谁住在一起?”
与谢野晶子和泉镜花两个女生是肯定要排除的。福泽谕吉……好像更加不可能。剩下的太宰治,江户川乱步,国木田独步,中岛敦……
“我看,你就和太宰住在一起吧。”
“我选太宰先生。”
江户川乱步和中原雅治同时出声,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最后一个继续低下头吃棒棒糖,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窗外。
“那就这么说定了!麻烦你啦,太宰先生!”太宰治还没回答,中岛敦已经双手合十朝他小小地鞠了一躬。
太宰治定定地凝视着中岛敦,一直到他汗都快出来了,才轻轻地说了声“好吧”。
23.
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当然想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但是推理完的江户川乱步用微冷的翠眸扫视了他们一眼,状似无意地提醒:“太宰不想说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问比较好。”导致他们瞬间就打消了找太宰治问个究竟的念头。
24.
太宰治带中原雅治大致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公寓并向他介绍了一下客房就洗澡去了。等他洗完澡出来,只见中原雅治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看电视,也没打他放在茶几上的游戏机,整个人就像静止了一般。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不用这么拘谨的呦,雅治君。”
小孩似是才知道他出来了,整个人都因为惊讶和慌乱抖了一下:“太、太宰先生!”
太宰治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不是的!”中原雅治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中原雅治一副“我豁出去了”的样子。
“哦?什么事?”
“就是那个……嗯……你能不能……”中原雅治低下头不敢看太宰治,声音也越来越小。为了听清他在说什么,太宰治不得不弯下了腰:“什么?”
感觉到太宰治的靠近,中原雅治一下子僵硬了。斗争了几秒,他两眼一闭,大声说道:“待会儿睡觉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关我的床头灯?”
说完这句话的中原雅治满脑子都是“真丢人”。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以前有一次玩捉迷藏,不小心把自己锁在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从那以后他就特别怕黑。中原中也心疼他,晚上都是陪着他睡,所以关了灯也无所谓。但是……如果是一个人睡客房的话,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关灯的勇气。
太宰治没有说话。已经被羞耻感淹没的中原雅治忍不住再次开了口:“如、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你怕黑?”
中原雅治睁开了眼,确定眼前的Omega只是单纯地询问,没有嘲讽的意思,才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陪我一起睡?”Omega绽开一个笑,眼中的温柔浓得仿佛要滴出来。
中原雅治看傻了,愣愣地点了点头。
等他终于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太宰治的被窝里了。
“晚安,雅治君。”Omega一边说着一边关掉了灯。
虽然有人陪着不害怕了,但和一个陌生人睡觉还是让他很紧张。所以他下意识地一直往床边挪,一直到一只手都摸到了床沿才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的呼吸逐渐平稳起来,而中原雅治仍旧丝毫没有睡意——只要一闭上眼,就满脑子都是太宰治的笑容和他轻抚他头时的模样。
太宰先生真温柔啊……如果母亲在我身边就好了,她也一定会这么温柔地对我笑,这么温柔地摸我的头吧……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鼻子一酸。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
他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只手一把拉了过去,最后被手的主人圈入怀中。
“太、太宰先生……?”中原雅治轻微地挣扎起来,回答他的是太宰治半梦半醒间的嘟囔:“嗯?抱枕为什么会动……”
怕吵醒太宰治的中原雅治立刻不敢动了。
“完了,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中原雅治绝望地想。
25.
人在黑暗中感官会变得异常灵敏。
Omega身上的温度和着那股甜软的奶香丝丝缕缕地将中原雅治包围,他感到一阵安心,慢慢地放松下来。而一放松,睡意就止不住地涌上来。
“太宰先生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啊,就像母亲一样……”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感受到怀里的小孩呼吸变得平稳起来,太宰治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对不起。”他微不可闻地说道。
26.
提前完成任务后因为担心儿子所以连夜赶回来的中原中也捏着儿子给他留下的纸条眼角抽搐起来。
中原雅治,我日你妈。
等等我好像真的日过你妈。
算了等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中原•为了给孩子做好榜样已经六年没说过脏话了•中也如是想道。
27.
港黑的众人比中原中也还先知道中原雅治跑了。
为什么?
因为芥川龙之介让自己的部下全员出动去找中原雅治了。
虽说他也没抱着找到的希望,但总归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的。
可是芥川龙之介忽略了一点——
平时工作沉重血腥的港黑众人,八卦起来也比普通人要厉害得多。
芥川龙之介发誓,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句“雅治君跑出去找他的母亲了”,哪知道那些部下会脑补出这样一出大戏——
28.
部下A:“喂喂,听说了吗,中原先生的儿子跑出去找他妈妈去了!”
部下B:“他不是才六岁嘛,知道个啥啊!况且就算他真的想跑出去,他有那个胆吗?也不怕被中原先生拍死!我看多半是他妈妈想儿子了,自己找上门来了!”
部下A:“说、说的也是……”
于是2.0版本就变成了这样——
部下B:“唉我告诉你啊,中原雅治的妈妈找上门来了,直接把人都拐走了!”
部下C:“可是,不是有芥川先生看着他吗?”
部下B噎住了,低下头思考了几秒,又猛地抬起了头:“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个女人用什么办法蒙骗了芥川先生!”
部下C觉得有道理,所以对2.0版本进行了调整。
部下C:“出大事了!中原雅治的妈妈来找儿子,发现芥川先生看着他,就骗了芥川先生,带走了中原雅治!”
部下D眉头一皱:“可是,芥川先生不像是会相信一个陌生女人的人啊?”
部下C没想到这一点,顿时愣住了。少顷,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部下D,而部下D也两眼放光地看向了他,两人同时开口:“芥川先生认识中原雅治的妈妈!”
……
于是芥川龙之介短短的一句话就这么不断地被增添、修改、流传……等到因为生气所以一夜没睡的中原中也来上班时,听到的版本已经是这样的了:
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当年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这女子倾国倾城,温柔善良,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都说非这个女子不娶。女子选择了芥川龙之介,中原中也一气之下强X了她。这个女子怀孕了,想打胎,可是中原中也不许。
女子觉得自己配不上芥川龙之介了,又不想就这么和中原中也过一辈子,便在生下孩子后离开。可是她又禁不住对孩子的思念,所以在六年后终于鼓起勇气和芥川龙之介联系,告诉他她想见一见孩子。
芥川龙之介的内心依旧爱着她,便趁着中原中也出任务的时候带女子去见中原雅治。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妈妈的中原雅治一见到妈妈就不肯离开她了,而女子也同样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母子二人相拥而泣。不忍心看心上人伤心的芥川龙之介咬了咬牙:“你带他走吧。”
女子大惊:“那你怎么办?”
芥川龙之介温柔一笑:“我来拖住他。”
女子含泪摇头:“他这么强大,你应付不来的!我不能,不能就这么丢下你……”
芥川龙之介上前一步扶住了女子:“六年了,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这次,我一定会守护好你!”
……
最后,女子带着中原雅治离开了,并和芥川龙之介约定,等他对付完了中原中也,就去找她,二人共度余生。
不小心听到部下聊天的中原中也:“……”
29.
要说生气吧,这个故事的槽点实在是多到让他想笑。可真要让他笑吧,他又笑不出来——
为什么芥川是痴情好男人,我TM就是个会强X良家少女还不许人家打胎的渣男?!况且就青花鱼那家伙哪里像是“倾国倾城温柔善良的姑娘”了啊?!
等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倾国倾城”好像……也没用错?……
于是港黑众人就这么惊恐地看着自家干部一脸阴晴不定、变幻莫测,连大气都不敢出。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樋口一叶打破了寂静:“中原前辈,这次的事情我也有参与,请您不要责怪芥川前辈!我愿意替他承受一切!”
中原中也:“……”
港黑众人:“……”
大清早就起来出去找中原雅治的芥川龙之介打了个喷嚏。
30.
中原中也打死都不会承认,他听到那句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为什么连你都站芥太?!
31.
事实证明,中原中也的气度还是很大的。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同样下令让自己的部下找中原雅治去了。
当然,还有他自己。
32.
据横滨市民们回忆,他们从来没看到港黑那么多人一起出动。关键是,他们居然是出来找人的,而不是去找武侦或者警察干架的。
大多数人在被这些黑衣人拦下的第一反应都是大喊“饶命”或者转身就跑,然而下一秒眼前却出现了一张照片:“请问你有见过这个小孩吗?”语气意外的很礼貌。于是便强行冷静下来,打量几眼照片上的小孩,最后摇摇头。
中原中也问了几十个人,都是同样的结果。他有些烦躁地理了理帽子,却忽然听得身旁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呀!”
他转过头,只见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女孩的中原中也有些奇怪:“这位小姐,你认识我吗?”
“不,不认识……”女孩的脸一下子红了,“抱、抱歉。”
不过,既然搭上话了,那不问白不问。中原中也这么想着,举起了手中的照片:“请问,你有见过这个孩子吗?”
“啊!我就说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呢……您一定是他父亲吧!”女孩的眼中一下子焕发出了光芒,“前天我逛街的时候刚好碰到这个孩子向我打听哪个侦探社比较好,当时我就猜他会不会是和父母走丢了!”
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中原中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中原雅治是想请侦探帮自己找母亲。
“看来,以后要让他少看点《名侦探柯X》了。”某父亲默默想道。
……等等,侦探?
Alpha心中一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向他推荐了哪家侦探社?”
“当然是武装侦探社啦!”女孩笑得一脸灿烂,“乱步先生的推理能力可不是盖的!”
中原中也:“……”
32.
中原雅治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哪儿?好像是太宰先生家……昨天晚上我被太宰先生带回了家,我告诉他我怕黑,他提出带着我睡,然后……”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太宰治的怀里睡着并且极有可能就这么睡了一夜后,中原雅治猛地用被子捂住了脸。
——我的妈呀这也太丢人了吧!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和父亲以外的人这么亲密相处过……我这个样子太宰先生会不会嫌弃我啊?毕竟被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小孩抱着睡了一个晚上好像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想到这里,中原雅治的心情开始有些不安起来,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其实是太宰治先把他揽进怀里的。
突然,门开了。
“醒啦?”Omega甜软轻快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抹如早樱初绽般的微笑,“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很好!”小孩儿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Omega笑容见状更盛:“那就快点起床吃早餐吧,吃完了我带你去买衣服。”
“买衣服?”中原雅治睁大了眼睛,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对呀,”太宰治打量了一下挂在一旁衣架上的一套黑色童装,“总不能就让你一直穿着这套衣服吧。”
33.
四十分钟后,两人已经站在了商场的门口。中原雅治的神思再次开始恍惚起来——
“我居然要和除了父亲以外的人去买衣服?而且,这个人还和父亲不认识……我如果随便花他的钱,那也太没礼貌了吧……”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太宰治一把拉起他的手走进了商场:“雅治君你看中什么就拿什么,不用跟我客气的呦。”
太宰治说到做到,到了专门卖童装的楼层以后,就真的放任中原雅治自己挑衣服去了。到底是小孩子,能自己挑衣服总归还是有些开心的。没一会儿,中原雅治已经拿了三件衣服给太宰治过目。
太宰治定睛一看,三件衣服分别是黑T恤,黑T恤和黑T恤,只不过是上面的图案不同罢了。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你父亲是不是特别喜欢给你买黑色的衣服?”而且,他自己也特别喜欢黑色的衣服。
后半句话,太宰治没说出来。
“唉?太宰先生你怎么会知道?”
“真是糟糕的品味。”没理会小孩的惊讶,太宰治径自把那些T恤又挂了回去。
没想到自己的选择会被全权否定的中原雅治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下一秒,一件衣服就朝他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一件上衣。白衣服,蓝领子,领子还打了个结,是水手服的经典款式。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一件东西朝他飞了过来。他再次接住,发现是一条白底蓝边的短裤。
“去试试这一套。”Omega的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中原雅治一句话都没敢说就去试衣服了。
他以前从来没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所以对于自己穿出来的效果很是怀疑。然而事实证明完全是他想多了——镜子里的小孩儿一头亮丽的橙发衬上蓝白色的水手服和短裤,宛若夏日里一杯加了冰的柠檬红茶,使人光是看着就感觉一阵清凉。
店员小姐眼睛都亮了,一个劲儿地夸他好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求助般地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太宰治。太宰治托着腮打量了他一番,歪头一笑:“很好看呦。”
被美人卖萌秒杀的店员小姐瞬间说不出话了。
“那就这套吧。”太宰治站起身,走到中原雅治身后,将他虚虚地揽进了怀里,“小孩子嘛,就该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开开心心地走在阳光下。”
看着镜子中太宰治满含笑意的鸢色双眸,中原雅治突然心跳猛地加速起来。
“太宰先生的眼睛和我是一样的颜色呢……真的好漂亮啊……”他模模糊糊地想道。
34.
买完衣服后,中原雅治本以为太宰治会带他去侦探社,哪知太宰治却一路带他走到了公园。
“那个……太宰先生,我们……不用去侦探社吗?”中原雅治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么好的天气,去什么侦探社啊。”太宰治随手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发,其语气之理所当然,竟让中原雅治一时间语塞起来。
“对了,雅治君,你有没有荡过秋千啊?”寂静了几秒,Omega突然发问。
听到“秋千”两个字,中原雅治心中一颤。
想当年,他第一次跟中原中也提出要去荡秋千的时候,身为重力操纵者的港黑干部很直白地表达了对这种简陋的娱乐设施的不屑,然后用自己的能力让他体验了一把“飞起来的感觉”。从那以后,他就对秋千有了心理阴影。
但是……太宰先生那么温柔,而且也不像父亲一样会操控重力……
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中原雅治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带你去玩吧?”Omega弯下腰向他伸出了手。
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
35.
很久以后,当中原雅治回忆起那次荡秋千的经历,心底还是会忍不住漾起一丝温柔。
——真好啊。当你下落的时候可以无所畏惧,因为你知道,那个人总会在背后接住你。
36.
中原中也现在心情很复杂。
他急急忙忙地赶去武侦要人,却发现太宰治和中原雅治都不在。国木田独步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太宰治又翘班了,他也没心情再纠缠下去,就随便放了几句狠话离开了。
“青花鱼那家伙居然又翘班了……”他一边烦躁,一边开始想着该去哪儿找太宰治。转着转着,就来到了公园。
当年太宰治还在港黑的时候,就经常来这个公园。他们俩第一次一起来这里的时候,太宰治突然就想荡秋千了,非要让他帮着推。
他当然知道“想荡秋千”只是个借口而已,太宰治真正想做的是指使他干事。他就假装不情不愿地答应,然后故意用能力把秋千推得很高。可谁知,太宰治不仅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微笑着说:“荡秋千的时候摔死,也是种有趣的死法呢。”
他当时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当太宰治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绝对不能让他摔下来。
当然,这种事他是打死都不会告诉太宰治的。
兴许是这种回忆触动了他,不知不觉中,他就走到了秋千附近,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中原雅治正坐在秋千上,穿着一身漂亮的新衣服,笑得开心;而他身后的太宰治,正一下又一下地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推着秋千,笑得温柔。阳光给他们两个人都踱上了一层金边,使这幅画面染上了几分虚幻飘渺的美。
——这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场景啊。
也是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实现不了的场景。
他想走过去带走中原雅治,却又不想打破这份美好,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宰治;他想就这么悄悄地看着,却又觉得不能再让这一切继续下去了。一时间,他竟然就这么定在了原地。
突然,太宰治停止了推秋千的动作。中原雅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秋千停止后转过身看向了太宰治。太宰治似是说了些什么,中原雅治便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二人准备离开。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出了声:“等一下!”快步朝他们走去。
太宰治完全没有“等一下”的意思,中原雅治却一下子僵住了,连太宰治去拉他都不肯迈步,于是太宰治也只能着陪他“等”在了原地。
“……父亲。”中原雅治低头看着中原中也逐渐走近的鞋子,微不可闻地喊了一声。
看着儿子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中原中也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地叹了口气:“跟我回家。”
没听到意想之中的责骂,中原雅治惊讶地抬起了头。但在反应过来中原中也说了什么之后,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跟我回家。”中原中也又说了一遍。
中原雅治依旧摇了摇头。
“你别闹了!”中原中也提高了音量,神情也带上了几分生气的意思。中原雅治被吓得浑身一抖,却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你信不信我……”
“因为父亲你不喜欢提母亲的事,所以我就一直忍着没有提,甚至连我很想见她一面都不敢告诉您。”破天荒地,中原雅治打断了中原中也,“我以为母亲离我很远很远,可是那位伯伯告诉我,她就在横滨。”
小孩儿的眼中忍不住带上了泪:“就在横滨……原来她离我那么近。”
“近到连从我身边走过的人都可能是她。”
“可是我不认识。”
“哪怕她就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
“这几天我常常在想,会不会母亲是来看过我的,只是我没有认出她……”
“我很努力地想做个乖孩子,可是我真的,真的……”小孩儿的声音哽咽起来,“我真的好想母亲……”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
“笨蛋,”中原中也温柔地拭去了他的眼泪,“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中原雅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身旁的这个人,就是你的母亲啊。”
37.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中原中也站起身的时候,用余光快速地瞥了太宰治一眼,发现对方正略低着头,刘海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使他整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模糊起来。
不知怎的,一瞬间他就丧失了所有面对Omega的勇气,拉起中原雅治就走。小孩儿已经完全被他刚才那番话吓傻了,下意识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太宰治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走出了公园,中原中也才反应过来——六年前抛下中原雅治就走的是太宰治,辛辛苦苦带了六年孩子的是他自己,他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眼前突然就浮现出了太宰治刚怀中原雅治的时候的样子——
本就挑食的少年因为怀孕胃口差了不少,每天吃的东西少得可怜,却还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苍白消瘦起来,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三个多月的时候甚至还因为营养不良去输了液。
Alpha突然就笑了,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行吧。
就当是我欠你的吧。
38.
太宰治回到武侦的时候,国木田独步正在因为他的翘班大发雷霆。
“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脸上已经连青筋都爆出来的男人在看到他身边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后,硬生生住了嘴,显得有些滑稽。
“你回来啦,太宰先生?”中岛敦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昨天和雅治相处得……还好吧?”
“挺好的。”太宰治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那……他人呢?”中岛敦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意思。与此同时,他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不至于是雅治惹太宰先生不高兴了,太宰先生一气之下把他扔了吧?不会的不会的,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可是……太宰先生先前从来没提起过这个儿子,而且从他昨天的表现来看他也不是很想认的样子……难道说……他其实不喜欢这个儿子?!
那他把雅治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完了完了,雅治那么小一个孩子,万一遇到危险就糟了……都怪我,昨天我就不应该——
“被他父亲带回家了。”Omega大抵是嫌茶有些冷,又站起身去添了些热水。
“哦,那就好……等等——”中岛敦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又被吊了上来,“被他父亲带回家了?!”
“对。”
雅治的父亲?那不就是太宰先生的……那啥吗?太宰先生居然已经和他见过面了?!而且就这么任由他把雅治带了回去?!这两人之间到底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啊?
一瞬间,中岛敦的脑海中闪过了十万八千问,闪得他脑壳都有些疼。但他最后却只是很怂地问了句:“他没有对雅治怎么样吧?毕竟那么小的孩子离家出走,家长应该都会很生气吧……”
“不会的。”太宰治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他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总体来说,是个好人。”
“把雅治交给他,我很放心。”
39.
自从把中原雅治找回来后,中原中也就显得不大对劲。用港黑人的话来说,就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青春伤痛文学男主的气息”。
当然,玩笑归玩笑,心情不好的港黑干部还是没人敢惹的,所以港黑众人最近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某个战斗力爆表的干部一个不高兴徒手拆楼。
终于,在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五天后尾崎红叶找上了中原中也。
“有兴趣聊聊吗?”港黑大姐头偏头一笑,笑容中满是成熟女人的妩媚。
毕竟是带过自己的前辈,一向对女人绅士的中原中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点了点头。
40.
“最近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女人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和她那不紧不慢的腔调极其相称,“'看你的表现,雅治应该是已经找到太宰了?”
“……是啊。”中原中也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也说不上喜欢太宰,但是……孩子能见到母亲总归还是开心的事吧,为什么要这么忧愁呢?”
中原中也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和太宰治的往事简直就像一团发臭的破毛线,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好意思向别人说起。于是他只能尽可能简洁地说道:
“那个孩子,太宰他本来没想要。”
“是因为织田,他才会留下那个孩子的。”
尾崎红叶:……
你这话说的我都要怀疑雅治是不是太宰和织田生的了。
女人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仿佛认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中原中也又解释了一下:“当时刚有雅治的时候,我问过太宰要不要打掉——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小孩,可是他说因为织田,他最近也不怎么对孩子下得了手了,然后就留下了孩子……”
Alpha停顿了下,似是在组织语言。最后终于挤出来一句:“织田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呢。”
尽管中原中也的内心很苦涩,但尾崎红叶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
行吧,说了半天就是一次吃醋造成的惨案呗。
港黑大姐头强压下心头的鄙夷,尽可能平和地开口了:“虽然织田对于太宰的影响是很大,但似乎并没有让他喜欢上孩子。”
中原中也抬起了头。
“你知道的吧,织田一直在照顾一群孤儿,太宰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去。”
“有一次,织田有事不能去看望那些孤儿,所以就拜托太宰去一趟,结果被太宰拒绝了。”
“他说,他实在是没勇气单独面对孩子这种鲜活而又充满朝气的生物。”
“据我所知,那是他唯一一次拒绝织田。”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太宰他留下孩子,可能不是因为织田?”
中原中也愣愣地瞪大了眼睛。
女人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就是个傻孩子啊。
“去找太宰聊聊吧,中也。
41.
中原中也确实动了去找太宰治谈一谈的心思,但又总觉得拉不下面子。尾崎红叶深知中原中也“天大地大面子最大”的脾气,只能拿出了杀手锏:“不管你和太宰之间发生说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吧。你难道忍心让雅治就这么忍受与母亲分别的煎熬吗?”
“况且,以前他不知道母亲是谁,可能还没抱多少见到母亲的希望;现在他不仅知道了母亲是谁,还发现母亲就离他这么近,却不能去见,那不是更加痛苦吗?”
中原中也闻言突然想起了中原雅治哭着对他说“可是我真的好想母亲”的场景,忍不住一阵心痛——
哭得这么委屈巴巴的小孩儿他还是第一次见,但是也不想再见第二次了。
行吧,那就去找青花鱼聊聊呗,反正他也不会吃了我。
中原•港黑战斗力最强的干部•中也在心中给自己暗暗打气。
42.
但是话又说回来,想念归想念,太宰治毕竟还是扔下孩子跑了。要想让孩子没有怨念……难啊。万一自己把太宰治带回来了儿子却不让进家门,那可就尴尬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港黑干部决定先找自家儿子聊聊。
中原雅治自从那天回来后就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中原中也站在自家儿子房间门口,还么想好怎么开口,突然门就开了。
中原中也:!
中原雅治:?!
尴尬的三秒沉默过后,两人同时开口:
“那个……爸爸要跟你说点事。”
“父亲,您能让一下吗?我想去上厕所……”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等上完厕所后再开始聊。
三分钟后,两个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那个,雅治,爸爸问你啊,”港黑某干部冥思苦想了几秒,最后委婉地问道,“你觉得,青……不对,你母亲这个人怎么样?”
小孩儿的身体僵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答道:“很好啊。”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
“那……你想让他照顾你吗?”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作为家庭中的一员的那种照顾。”
小孩儿沉默了。
中原中也虽然想着“果然是这样”,但心头还是忍不住划过一丝失落。就在他想说“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时候,小孩突然开口了:
“父亲如果是想把母亲带回来的话,那就去吧。”
……唉?
这次轮到中原中也僵硬了。
“和母亲相处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我能感觉到,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小孩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我们,但我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因为不爱我。”
“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所以……我不怪他。”
中原中也完全愣住了。
看着自家父亲难得的呆愣的样子,中原雅治忍不住笑意更盛:“加油啊,父亲。”
“我还想让你和母亲给我添个小朋友作伴呢。”
42.
莫名被儿子灌了一碗鸡汤的中原中也第二天就跑去了武侦去找太宰治。整个武侦顿时如临大敌,却被太宰治用手势示意“停下”。
“你是来找我的吧,中也。”Omega的笑一如往常。
“啊,是啊。”Alpha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帽沿拉低了些,生怕被Omega窥去了自己的心思。
“咖啡厅坐坐?”
“随便,”中原中也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反正只是几句话的功夫。”
话虽如此,十分钟后,两人还是在咖啡厅里坐了下来。
太宰治点完了东西便看向了店外,似是专心在欣赏过路姑娘们的穿搭,完全无视了他。看着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中原中也一阵恼火。但他也知道,这是对方用来逃避的方式之一。所以他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率先开了口。
“我这次来,是要跟你聊一聊雅治的事。”
尽管早就料到了中原中也的目的,太宰治嘴角的笑容还是忍不住冷了下来。
“你我都知道,这是一个意外。”他听见自己这样说,“所以你也没必要……”
“没错,他是一个意外。因为那个时候,我被那个能力者占据了身体。”中原中也接上了他的话。
太宰治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换上了故作轻松的笑容:“我就猜到是这样。毕竟……”
“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中原中也打断了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让雅治出生。”
Alpha的目光出奇得灼热,就像夏天的太阳,照得他无所遁形。
“因为他是你生的。”
“因为他是我和你的孩子。”
……什么?
Omega微微瞪大了双眼。
一个Alpha,在Omega生下孩子后跑了的情况下,愿意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六年,且毫无怨言,只是因为这是他和那个Omega的孩子,这意味着什么?
太宰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毕竟,他是那么耀眼啊——
即使连身为人类的资格都没有,还是努力而又倔强地活下去……这样一个“人”,会对连灵魂都透着黑暗的自己有那种感情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直在逃避。可是现在,那个“人”就坐在对面,明明白白地阐述着自己的感情,让他想逃都逃不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会留下雅治,是因为织田。”咖啡端上来了,中原中也一边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一边把太宰治的咖啡放到了他面前。
“所以即使明知你想离开,我也没有挽留。”
“毕竟……织田都不在了,我又有什么底气去挽留你呢?”
“但是,前几天有人告诉我,你曾经拒绝过织田让你去看望孩子的请求,因为你说你没有勇气面对孩子。”
“所以……”中原中也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你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我?”
Alpha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太宰治见过愤怒的中原中也,开心的中原中也,难过的中原中也,愧疚的中原中也……却唯独没见过不安的中原中也。
而这份不安,是因为他。
真是个傻子。
他忽然就很想笑,于是他也就真的笑了。
“果然,蛞蝓就是蛞蝓啊。”他假装低着头专心搅拌咖啡,以此来躲避中原中也的目光,“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过了六年才明白。”
原本听到那句“蛞蝓”,中原中也想爆发,却被太宰治的下一句话给冻结住了。
“你……你说什么?”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不止是脑子,连耳朵都不好使吗?”太宰治终于看向了他,眼中满是笑意。
虽然被嘲讽了,可中原中也却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巨大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脱口而出:“那你愿不愿意……”
——去照顾雅治?
不行不行,这说的我好像要请保姆一样。
——跟我回家?
……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诱拐良家Omega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愿意什么?”太宰治歪了歪头,满脸好奇。
中原中也越想越急,被太宰治这么一问,更加是急得汗都快出来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说……
突然,儿子为他鼓劲话语闪过了他的脑海——
“加油啊,父亲。”
“我还想让你和母亲给我添个小朋友作伴呢。”
于是,他脑袋一热,说出了他足以让他羞耻一辈子的话——
“给雅治添个小朋友?”
……哈?
别说太宰治了,连他自己说完都愣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他妈的在说什么啊!我是傻子吗!要不……把青花鱼杀了灭口?不行不行,那样雅治就没妈妈了……不对我在瞎想什么啊!
“噗——”对面Omega的笑声传来,中原中也刚想说“笑什么笑”,却听见Omega轻缓而又明晰地说道:“笨蛋中也,在那之前,先要结婚啊。”
END.
【风雨】熠风
原著战后,私设多,凯风中心向,字数1.4w,熠风年龄十五,cp就是熠风但是be
他在荒芜的黑暗里下坠,周遭像是围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寂静沉闷,透不过一丝风,很快周身传来剧痛,像是浑身都骨头都摔断了,混沌模糊的意识里有个声音
“别死,不要死,你不能死………”
这世上除了洛小熠还有谁会这样执着热切的希望他活着呢?
可洛小熠在崖上,他在崖底,望而不可及
刺目天光从眼缝里钻进来,床上的人不适的动了动手指,抬起沉重的眼皮,迟钝的感官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例如他眼前依旧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抓着他手的人被轻微的动作吸引注意力,先开口的是洛小熠,他极低的唤了...
原著战后,私设多,凯风中心向,字数1.4w,熠风年龄十五,cp就是熠风但是be
他在荒芜的黑暗里下坠,周遭像是围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寂静沉闷,透不过一丝风,很快周身传来剧痛,像是浑身都骨头都摔断了,混沌模糊的意识里有个声音
“别死,不要死,你不能死………”
这世上除了洛小熠还有谁会这样执着热切的希望他活着呢?
可洛小熠在崖上,他在崖底,望而不可及
刺目天光从眼缝里钻进来,床上的人不适的动了动手指,抬起沉重的眼皮,迟钝的感官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例如他眼前依旧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抓着他手的人被轻微的动作吸引注意力,先开口的是洛小熠,他极低的唤了一声凯风,带着迟疑犹豫与愧疚
那天他一个人追查栖雾山上的魔物,在途中遇见了洛小熠和百诺,他们已经许久未见,洛小熠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
循着踪迹追到断崖边上时,忽然有群黑气缭绕的蝙蝠从背后冲出来,洛小熠一剑带着火光劈下,蝙蝠被火焰灼烧发出嘶哑凄厉的哀嚎,那声音更像是人的惨叫
凯风被这声音吵的头疼,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样,武器掉到地上,细微的破风声传来,洛小熠没抓紧,他便坠崖了
或许他的命运就是这样写的,经历背叛与怀疑,尝过苦涩酸楚,受过痛苦煎熬之后长眠于崖底
可是他现在还活着,就还需得面对这些人和事
可惜他还活着……
凯风微抬了下胳膊,很快被扶住,眼前仍然看不清,他借着对方的力道坐起来,客气疏离的说了句谢谢,对方指节僵硬一瞬,没开口
于是房间内陷入一阵沉默,凯风本来想好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却在发现自己似乎失明时忘记了
一瞬间的复杂情绪裹挟了他脑子,让他失去思考能力,本能的抓紧了被角,这些动作隐在内侧没被看见,凯风茫然了一瞬松开扶着他胳膊的手,竭力伪装的面无表情:“洛小熠,这件事你没有错,我也没有大碍,你先回去吧”
和赶人无异的话,洛小熠几番张口也没能说出一句解释,最终嗯了一声出去了
凯风脑子乱,心也乱,将要松口气的时候,近旁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看不见了?”
凯风下意识的往后退,撞到墙壁连连咳嗽起来,房间里一直有两个人?!
对方语气恶劣轻佻:“你居然瞎了,真可惜,我都不舍得报复你了呢”
这个声音他不可能忘记,凯风乱了气息,慌忙抓住对方的衣领,去摸他的脸,在确认和自己不一样之后才平复下呼吸,同时难以置信道:“柠檬?”
“不对哦”对方用清冽的少年音色道:“我现在不是心魔,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有了新名字,叫——凌雨”
凯风恨不得自己现在聋掉,这样就不用知道,一直想方设法抢他身体的心魔突然拥有自己的身体这种荒谬的事情,现在这个人在他眼前,甚至坐在他床边,他想不到除了报复他以外的目地,毕竟他们曾在灵识境里打过无数架,真真切切的过想要杀死对方无数次
“为什么……”凯风一时不知道先问什么
凌雨非常贴心的解答他疑惑,毕竟他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这事说来简单,只不过是只寂灵推你下去,想吃你的魂魄得到你的脸,却没想到你重伤昏迷我还能反抗,一个心魔想解决那种东西简直易如反掌,所以我得到了他的身体”
寂灵是种以魂魄为食的怪物,通常情况下灵力不强,只能设计暗算来夺人魂魄,这种魔物吃掉别人的魂魄后便可随意化形成对方的样子,因此偏爱吃长相漂亮的魂魄,能看上凯风也不奇怪,这样下来一切都说的通了,除了得到了身体既没有报复他也没有离开的凌雨
“至于我为什么不离开,也没有报复你,那只是因为——”凌雨力道强硬的压住凯风的手腕,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白皙的颈侧,浑不在意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凯风微怔,一把推开了对方,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之后毫无涵养的骂道:“有病!”
然后听到对方愉悦的笑起来:“他知道温和纯善的凯风实际上是这种人吗?他若是知道我的存在会如何呢?”
“你——”凯风咬牙切齿的警告:“你给我安分点,否则我能让你死无全尸”
“可我就是你啊”单纯无辜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凯风却瞬间被激怒
“你不是!”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很多次,凌雨在很多个他动摇怀疑的瞬间引诱他:“把身体交给我就行了,你就不必面对那些困难了,反正我就是你啊”一个承载他所有贪妄恶念的心魔,无时无刻不想抢夺他的身体
很多次都是这样,一双无形的手拉着他深陷,可每次又有一个人拼命拽着他,不让他掉下去,除了星龙圣域那一次,那次没人拽住他,于是他沉入深渊,凌雨拿到了掌控身体的权利
再次醒来之后,他做了许多错事,背叛龙武族,伤害无辜的兽龙,还有——伤害小熠,那个一次一次拉他出来的人
凯风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却得到了所有人的原谅,大家尽心尽力照顾他感受,遇见这些同伴成为了他的救赎
可惜……
凌雨不再争辩,反而端着药坐过来,舀了一勺递到凯风嘴边,苦涩的药味逼近,凯风有些恍惚,他是瞎了,但还没傻,不可能天真的以为凌雨会给他喂药
喂毒药还差不多,凯风当然不肯喝
凌雨悠悠道:“洛小熠已经被你赶出去了,乖一点不好吗?”
凯风默然半晌,顺从的张嘴,至少凌雨的这碗药在味道上不像毒药,甚至贴心的给他擦了擦嘴,塞了颗糖到他嘴里,在他吐出来之前轻描淡写道:“吐了我就捡起来再塞回去”
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如果这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给的,凯风都会感谢他,可这是凌雨给的凯风只会问:“你是不是有病?”
凌雨该是恨他的,从什么角度看,他们都该恨着对方,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分离开来,可真真正正的弄个你死我活,凌雨居然选择照顾他喝药?
再次有脚步声传来,那人进屋,凌雨笑吟吟道:“不用客气,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凯风:“……”
一个沉稳的女生传来:“凯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凯风一听就认出是宗门内最善医术的林师姐,刚想说话,就听凌雨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他看不见了,能治吗?”
林如星上前,凌雨挪到旁边蹙眉看着二人,静等片刻,她松了口气:“没事,只是暂时性的,很快就会好,但是最近不要情绪激动,否则可能会出现随机的五感缺失”
“凯风,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话说的委婉,本质上就是怀疑凌雨的来历
凯风心里骂了凌雨八百遍,面上和善的点了点头说:“他是我以前在山下认识的朋友,所以没跟大家提起过”
“让她出去”凌雨威胁性的捏了捏他的指节,凯风无可奈何,只能借口请师姐先离开,师姐一走凯风立即拉下脸:“你发什么疯?”
“谁让他怀疑我”凌雨理所当然道
凯风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瞪的很大,瞳孔雾蒙蒙的,看起来像只张牙舞爪猫:“人家为什么不能怀疑你?再说你本来就是撒谎”
虽然凌雨从未与人接触过,但长年累月看下来,至少也该明白点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基本道理吧?
凌雨呵呵笑了两声:“那不如我现在追出去告诉她我到底是什么?”
凯风果断摇头:“不行,我……只要不说你的真实身份做什么都可以”
他识时务的服软,跟疯子讲道理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胡搅蛮缠,疯子的想法也是猜不透的,他不想猜了,蒙头睡觉,凌雨在旁站了会就出去了,经历多重刺激的心脏终于安定下来,意识很快陷入深眠
他做了一个梦,眼前很模糊,混杂着血泪的雨水顺着少年冰蓝色的发稍滴落到他脸上,冰凉而滚烫,那个人说:“别死,不许死,我没同意你就这样……”
源源不断的灵力流遍全身,他的意识还是一点点消逝了
听说人在梦里看见什么都会自动合理化,凯风觉得很有道理,就比如在那个梦境里,他居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柠檬——不,凌雨,会像这样无助的慌乱的祈求他活着吗?
绝对不会,简直荒谬!
接下来凯风每天由凌雨照顾着养伤,他的态度也从思考凌雨打算怎么报复他变成了反正他现在没动手,过一天算一天
凌雨在身边他觉得厌烦,凌雨不在他更烦,只要凌雨一不在就必定是给他惹麻烦去了,做了一辈子的心魔的他,似乎无法适应人的身份,具体体现在在毫无道德感,没有责任心,甚至连诚信都做不到
或许是凯风期待太高,他竟然真的以为凌雨答应了就会信守承诺,结果没两天就跟跟人打架,闹到他跟前来,问原因凌雨居然说那个小子瞪我,我看他不顺眼,凯风想想就头疼,凌雨是个无法处理的麻烦,打死他不现实,赶走他,目前做不到,而且他不通人情,万一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还是他的错,思考一圈下来居然还只能哄着
其实受伤也没什么不好,那些事情就不用面对了,可惜他要解决的问题不止一件,另一件正站在他眼前,被风吹意外落眼纱的之后,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同以往无数次一样带着柔和而温暖的神情走向他
纱布随着风向飘动,心也是
他攥着手愣了两秒,来人俯身轻触他的脸侧:“怎么瘦了?凌雨没照顾好你吗?”
为什么凌雨要照顾好他?凌雨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啊?凯风挥手隔开洛小熠的动作,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道:“不是他的问题”
这种疏离让洛小熠本能的感到不适,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从星龙圣域回来后他们之间就疏远了很多,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凯风也不是在生他的气,他们之间却好像隔着一层雾,遥遥相望,一伸手雾就散了,什么也抓不住
“凯风”洛小熠很认真的叫他,凯风眉心一跳,纱布落于风中,被洛小熠捞了回来,他也没去接,洛小熠继续认真的说自己的话:“我想了很久,你一定不是自己想疏远我,你心里有事,如果你只想告诉一个人,那……”
“别选凌雨,选我好吗?”
“我……”凯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不知道凌雨对他们胡说八道了什么,但有一点无法否认,凌雨知道他的全部,这也是他胡说八道的资本,想不出合适的回答凯风觉得头又开始痛了
洛小熠用那种恳求的又怀着很多期望的眼神看他,同以前许多次一样,每次洛小熠恳求的事情他都会答应
但是这次不行,以后也不行
有时候逃避也是种高效且有用的方法
凯风突然起身,在洛小熠也没反应过来时一头栽了下去,洛小熠手忙脚乱的接住他,慌乱间他听见有人跑过来怒气冲冲的质问:“他怎么昏过去了?”
洛小熠语气无措:“我不知道……我”
凌雨揽住他的腰背,冷冷道:“松手,我带他回去找师姐”
洛小熠犹豫一瞬,松了手,凯风权衡了下现在突然睁眼说我好了和继续装昏迷任由凌雨带走自己两个选择,如果可以他想选原地去世
凌雨本打算再说什么,却在揽过凯风的瞬间咽了回去,琥珀色的眼眸动了动,将人打横抱起,少年抓着随风浮动的纱布站了许久,茫然低头:“怎么还是抓不住呢?”
凯风靠在凌雨肩上,同洛小熠越来越远,在一点点影子都看不见的转角刚闭眼,却听凌雨道:“还装?”
既然被拆穿,凯风也便不装了,随着光线映入眼帘的是张充满少年气的面庞,冰蓝色的发丝柔顺的贴在脸侧,纤长的睫毛下有着与本人毫不相衬清澈眼眸,如果不张嘴,这人看上去会是个清俊儒雅的少年,可惜凌雨长了嘴
他不可置信的伸手去捏凌雨的脸,觉得他还是瞎了吧,凌雨怎么长的和他梦里那个人一模一样?他之前可是从未见过这张脸,难道说那个梦是真的?
凌雨被凯风十分冒犯且粗鲁的动作激怒,咬牙道:“松手,否则我也可以变成你的样子”
凯风条件反射的收手:“不行,还有,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啊,什么你照顾我,什么别选你,我有说过不许干涉我和他的事情吧?你——”
凯风循着凌雨望的方向看了眼,看见了个紫衣女孩,是百诺?或许百诺是来找他的,但现在的情况他不适合见任何人,于是瞬间噤声继续装晕,凌雨复低下头:“你不喜欢她?”
凯风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但他也有个结论:这家伙果然不正常
凌雨若有所思道:“所以,爱的本质是独占,对吗?”
凯风心说对你个头,但面上什么都不敢说,凌雨很配合的没让百诺发现什么问题,如果一直这么乖的话,他应该是可以接受凌雨一直在他身边的,当然主要是因为没别的地方安置凌雨
时节转眼便入了摇摆不定的初秋,院落里枫红如火,他觉得那颜色扎眼,却盯的出神,距离上次洛小熠来有四日了,他只能想到这个时间参数
借着养伤得了几天清闲,凌雨也没再找麻烦,凯风却不适应,有句俗语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凌雨说不定给他攒了个大麻烦,因为四天前凌雨忽然用一种真诚的眼神看着他说:“得到你想要的,你是不是就会开心了?”
他说废话谁不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凌雨便笑了,清亮无暇的瞳孔里浸满笑意:“我会让你得到的”
太纯了,简直比不谙世事的孩童都纯净,他愤愤不平想,凌雨明明是心魔化身,无数次想诱着他坠入深渊的恶魔,凭什么能有这么清澈的眼睛?
凯风眼皮直跳,不好的预感在胸腔里蔓延,这种不安感被一声叫唤转变为不易察觉的慌乱
“凯风”
凯风不想说话,凯风头疼
他倚在栏杆旁没有动,洛小熠继续走近,在他面前蹲下,是以凯风需要低头看他,洛小熠的眼瞳比枫叶还要红,是这个院子里最艳丽的颜色
温热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那双眼睛里盛着往日没有的光彩,凯风便忘了挣脱,洛小熠扣紧他的手,又有些愧疚:“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但我一定会把它们按下去”
流言……他们回来后的确有许多流言,且主要针对凯风,虽然凯风为拯救世间历经千辛万苦差点丢了命,却不妨碍好事之人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背叛龙武族的元海长老和他这个曾经效忠罗刹的斗龙战士,流言愈传愈烈,他便只得疏远小熠了,谁让他们情同手足
凯风不适的揉了揉额角,神色恹恹的拒绝了:“不用,小熠,你不要插手”
对方执拗道:“你相信我,我可以办到”
“这不是能不能办到的问题,算我求你,别插手了好不好?”
洛小熠只好先放过这个话题,又道:“那我们先说别的,昨天你让我在你和百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我已经想明白了……其实根本不用选,不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选项之一,我——”
凯风猜到洛小熠要说什么了,脸上闪过多重情绪,最后惶恐的甩开洛小熠的手:“别说了!洛小熠”
他后退一步,语气意味不明,却能听出些紧张:“我昨天根本没有见过你,什么选择我都不知道!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没所谓的话!”
洛小熠怔了一瞬,绕过红漆栏杆追上去:“不是没所谓,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说话间一道凌厉掌风袭来,洛小熠熟练的接下,却见凯风垂眸,恍若失神的喃喃自语:“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洛小熠不解其意,凯风再次攻上来,几招下来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凯风的每一式都毫无破绽,身法力道全部压他一头,片刻便分了胜负,被压到地上的人满脸惊愕,喃喃道:“我输了?”
这种疑问并非轻视,而是凯风与他一起长大,凯风的武功路数他一清二楚,比试凯风几乎没有赢过他,而现在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准确的掐住他防守最弱的地方,他毫无悬念的输了
凯风最后一招收了力砸在他脸侧的地面,洛小熠直视着他,眸中满是不解:“你一直藏拙?可是为什么”他想不到任何能让凯风这个从小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藏拙的理由
凯风松开钳制洛小熠的手,翻身像是陡然失力般坐到洛小熠身旁,凯风没去看他,只说:“树大招风,在外门太过招摇就是我被欺负的原因,纵然天资过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凌雨会在他心绪不宁的时候拉他去灵识境里打架,两人身法如出一辙,想要战胜对方就变得极为困难,长年累积下来凯风反而进步迅速,平日里他游刃有余的装作不善拳脚的样子,比试里总是略逊一筹
每次看着温柔明朗的洛小熠,他都会想,要是自己真的表面上那样温柔纯善就好了,那样他就真正有资格和洛小熠站在一起了,可惜他自私又怯懦,卑劣且虚伪
无人会爱这样的他
他这样觉得,他的发小不这么觉得:“可是那又怎么样?你只不过是比试时让着我而已”
凯风眉目淡然,平静的道出一件事:“星门阵开启前,元海长老告诉我大长老打算以日常比试输赢决定由谁担任队长,我明明可以赢你,还是故意输掉了”
“因为我胆小,因为我自私,我不想承担责任!”凯风声音陡然提高,像是对自己的控诉
做了队长六个人的性命就都压在他身上了,一路上万千可能,出现任何意外都是他一生也无法偿还的过错,这责任太重了,元海长老因私心给了他选择,而小熠却毫无选择毫无怨言的担下这份本不属于自己责任
一只手将他的脸掰过来,漫不经心的说着:“让我看看,刚刚失手好像把你的脸弄肿了”
凯风不明白这句突兀的转折是什么意思,但他会往最坏的方向想,比如洛小熠是不是不愿意接受他喜欢的人真面目如此丑陋不堪
他将自己伪装的冷若冰霜:“别转移话题了,你根本……”
根本就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根本接受不了吧……
然而洛小熠说:“或许——我只是觉得,你说的那些事不如你脸上的伤重要呢”他用平常的语气陈述这个事实
凯风实实在在的怔了半刻,回神挡开洛小熠的手:“别开玩笑了,这不可能……”他几乎仓惶的朝门口喊:“凌雨!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便有个蓝发金瞳的少年讪讪走出来,他脸色发黑,似乎是懊恼,也似乎有些后悔,凯风跑上去抓住凌雨道胳膊压着火气道:“你给我把昨天的事情一个字一个字解释清楚!”
洛小熠一头雾水,凌雨抬手划过脸前,而后两张如出一辙的脸一齐回头看他,他几乎只能靠衣饰来辨别凯风,因为他们连眼睛都是如此的相像,空气静默一瞬,洛小熠忍着极大的错愕道:“昨天,是你?”
凌雨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是我以为他喜欢你……”
洛小熠抓住话中重点:“那些话是他说的,所以……你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背对着他的人抓住凌雨的衣袖沉默不语,意味已十分明显,洛小熠脸色白了几分,花了好长时间才艰涩的开口:“是我太冲动,抱歉,我不该拿这些事情来打扰你……”
这话说的卑微又可怜,可惜那人铁石心肠,凯风仍旧不看他,向前把下巴抵在凌雨的肩膀上,很轻的说了句:“我累了”
他们之间不再是我们,而是我和你,他疲惫困倦时所依赖的人也不再是自己,凯风不再会选择他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
恍然间好像回到了玄叶谷,他抱着重伤的凯风,那人脸上血迹斑斑,唤着他名字,却先松了手,在栖雾山崖边,他以为已经抓的够紧了,凯风却还是掉了下去
那颗从来坚不可摧的心里有东西在一点点塌陷,在这段看似是他主动的关系里,却不是由他主导,凯风愿意拉着他的时候,他们才能并肩往前,凯风松了手,他就怎么也追不上了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抓住凯风过
洛小熠沉默许久,一言不发的朝院门走去,走到门口又站定转身,枫红色的眸子犹如一摊死水,再无波澜,他又叫了一声:“凯风”
凯风抬眼看过去,心头狠狠一跳,耳畔风声在那个瞬间沉寂下来,洛小熠扯出一个苦笑,唇齿启合,说完便转身离去
凯风怔了半晌,未从门口移开视线:“说了……什么?”
“你听不见了?”凌雨的声音清晰入耳,凯风猛然抬头,理清刚刚发生的事情之后毫不犹豫的打了凌雨一巴掌
白皙的脸庞立刻浮现出红印,凌雨攥紧手什么也没说,幽深的眸子一片冰冷,凯风几乎咬牙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许用我的脸去接触我身边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报复我非得用这种方法吗?”
“不是……”凌雨终于肯正视凯风:“那不是报复,我以为你得到洛小熠就会开心,我以为你想和他在一起……”
话中充满愧疚,凯风却怒不可遏的打断他:“所以呢?我喜欢不喜欢他,我想不想和他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凌雨没头没尾的说:“他只喜欢你,那不是撒谎”
凯风歇斯底里的吼道:“那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难道你也喜欢我啊?”
他口不择言的说出那句话时,竟在凌雨眼睛里看见了和洛小熠一样的那种无法作假的情感,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境,一切的细节都向他印证了一个荒诞的事实——凌雨喜欢他
凌雨和洛小熠是这个世界上他牵绊最深的两个人,都与他形影不离的相伴八年,可性质却天差地别,一个是紧抓着不愿松手,一个是如影随形的摆脱不掉
如今凌雨不再同他捆在一起,他也愿意松手了,可凌雨成为的事情的转折,怎么会这样呢?凌雨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无法相信世界上有自己喜欢自己这样荒谬的事情,即使再不愿承认,他也清楚的知道,凌雨就是他,是他所厌恶的真实的自己,他们曾在灵识境里打过无数架,真真切切的想要杀死对方过,即使后来有所缓和,他也想不到一丝一毫凌雨爱上他的可能,于是他摇头道:“疯子,你怎么能,怎么能……”
…………
烈日高悬,司寇台前落下灼灼日光,台下各怀心思的众人静默站立,高处楼阁站了几位长者,目光无疑都落在台上着长老服饰漠然而立的清俊少年,还有略显狼狈前任长老元海身上
这是场审判,对出卖龙武族叛徒的审判,由新任长老对前任长老的审判
元海背叛龙武族罪过深重,但念其多年操持宗门亦是有功,门内长辈商议过后决定免除长老之职,责令其当众悔过
林晟是这样说的,他说起这些话时神色从容,好像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他是林师姐的父亲,凯风记得他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如今对他说出这些话时亦是慈眉善目
他冷静坦荡提出让凯风亲自审判自己的长老,以证其无愧,凯风看不明白他是真纯善还是假慈悲,只觉得心底生寒,凉意浸透肺腑,冷的彻骨
他答应了,若不答应,便是问心有愧,他可以满身污浊,受万人指责,可他不能让这些后果殃及他在乎的人
“凯风——”突兀的叫喊声在人群中响起,凯风眉目低垂,于高台上俯瞰那匆忙的少年,脸上无悲无喜,像是睥睨众生的神明一般淡然
少年脚步很快,没受任何阻拦的跑上来,众目睽睽下没有丝毫犹豫,凯风一直很羡慕那种勇气,他朝凯风伸手,神色近乎哀求
“跟我走,好吗?”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那样好的人,不该被逼的了无生趣,连眼泪都不会流了,原来那些一晃而过的念头,都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绝望,是一点点沉入深渊时满溢而出的悲戚
或许太晚了,他早已被那些魔咒般的流言啃噬空了肺腑,只余一具残躯空壳,此时此刻,湖蓝色的眼瞳里一片漠然,像是再不会起任何波澜
“凯风,跟他走吧”这是回来之后元海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看着凯风长大,太了解这个孩子,这件事由谁做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凯风,一时鬼迷心窍带来的后果他认了,凯风何其无辜?
他早知道洛小熠会来,即使全宗门上下都瞒着他也没用,凯风退后看着二人,千百道目光一丝不落的盯在他身上,他恭谨俯身,道:“少长老,有些事,迈开一步便无法回头,你既来了,便下去看吧”
他惯是喜欢逃避的,可有些事总也躲不过
他逃了那责任便落到他在意的人身上,玄叶谷成了洛小熠一辈子阴霾
错过这么多该陪在凯风身边的时刻后,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他知道的太晚,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沟壑太深也太远,变作无法跨过的天堑,曾经温柔满溢的眼瞳里只剩冰冷和绝望
绝望顺着冰冷的眸光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都裹挟进严冬里,手脚像是被冻的僵硬难以动弹,他想再求一次,却最终也没开口,他哪里来的资格呢?
来时的十几级台阶,此刻仿若没有尽头那样长
捧着验生石的族子与他侧身,然后是元海宣读罪书,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还有凯风一字一句质询,其实也就那么简单,先在验生石上滴入罪者鲜血,用以验证罪状真伪,然后宣读门规,罪者自述,长老质询
“可曾欺瞒?”
“可曾有愧?”
“可曾悔过?”
但凯风就是不懂
他们曾为这些人捧出一腔赤诚热血,非但没有求仁得仁,反倒是被逼成最难堪最羞辱的境地,一颗心被捅的千疮百孔,血都干涸了,却沦落至此,究竟是为什么呢?
最后一句诘问落下,审判结束,千百双目光仍旧钉在凯风身上,他低头扫过台下众人,洛小熠离的最近,指缝里还在淌血,人群最后天画被东方末和百诺拦着,不得上前,还有子耀和沙曼,离得太远看不清神色,总之不是好的
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很快的隐去不见,他对上洛小熠的眼睛,撩起左耳前的碎发,淡紫色铃兰花耳饰折出晶莹的光,洛小熠一眼便认出那是他送的,没什么特殊意义,只是觉得很好看便送了
他取下耳饰在洛小熠不解的目光中抛了过去,不带一丝留恋的将它还了回去,耳饰在台阶中央便碎裂成块,滚落到土地上,洛小熠怔住,其余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不断投来,但无人敢上前窥探长老间的私密
凌雨匆忙的从人群中挤出来,看了看洛小熠又望向台上,眸光沉了沉,顺着洛小熠的目光,发现地上的耳饰碎片,衣袖之下的手指微动,然后攥紧跑上前,凯风无视了凌雨,叫住阁楼上的几位长辈,语气恭谨有礼:“诸位且慢,今日我还有第二人要审”
本欲散去的人全部停下脚步,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位年前的长老,一位长辈蹙眉:“要审何人?”
凯风依旧谦和有礼的朝着捧验生石的族子笑:“便是这位,我的同门师兄欧阳衡,罪名是——谋害长老”
闻言欧阳衡面色大变,恼怒的指着凯风:“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时害过你?”
阁楼上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急切道:“胡闹!没有证据就胡言乱语,元海就是这样教你的?”
凯风冷眼看着这两位,扬手抓住了欧阳衡的胳膊,另一手化出一柄灵刃,欧阳衡想抽手,奈何被强大的灵力压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凯风划破他的胳膊,鲜血顺流而下,看着有些扎眼
刚刚责骂凯风的长辈叫做欧阳行,也就是欧阳衡的祖父,见孙子被如此对待怒不可遏,将欲上台,却被凯风早就准备好的结界挡了回去
凯风拥有星象力量,灵力自非常人能及,所布结界亦是强大非常,单靠他一人之力无法突破,于是恼羞成怒道:“长老这是何意?难不成打算将我孙儿屈打成招,逼他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
“那您是何意呢?一口一个逼迫,是说长老污蔑族子吗?”凯风意外的撇了眼为他说话凌雨:“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就不要插手了吧?我保证元海长老也不会插手,众目睽睽又怎会屈打成招呢?”
“小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海语气有些焦急,是实打实的关心,凯风对元海说话时目光是柔和的:“长老,您请退后,此事让凯风自己来处理”说罢只一个目光,凌雨会意的拉着元海退后几步
洛小熠攥着碎片沉默不语,努力压下了想要上前的欲望,因为凯风刚刚说过不许他上前了,至少不应该再违背他的意愿,他其实从来不需要别人帮忙,他一人便能将一切变数预测到,做的滴水不漏,温柔随和不代表任人欺负,他从来就不软弱
凯风嫌恶的松开手,衣袖上还是沾了血渍,欧阳衡面容阴狠的低声警告:“你不要忘记我的祖父是谁,今日你若拿不出证据,长老之位还坐的稳吗?”
凯风挥手一道灵力正中在他胸口,欧阳衡手中东西滚落,自己则被打到司寇台边缘,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无论此事是否属实凯风此举皆有不贤之疑,毕竟即使谋害长老也该依侓惩处,再加上他的祖父是欧阳行,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该宽容些才对
凯风看着底下纷杂人群觉得好笑,捡起地上沾了欧阳衡血迹的验生石放到桌上,向众人宣告:“半月前,我在山门处遇见来求助的居民,那女子谎报说山上魔物是只蝙蝠精,待到我一路追查被魔物暗害坠崖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只专爱吃美貌魂魄的寂灵,不敢自称美貌,但自觉尚能入眼,因此顺着查了下去,发现背后指使者乃是这位,我的好师兄欧阳衡”
话音落下顿时满庭哗然,凯风容貌出众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如此谎报必是冲着要命去的,再加他言之凿凿,底下人已经信了大半
欧阳衡捂着胸口喘气,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如此信口雌黄,根本没有证据吧”
“想要证据?”凯风手持灵剑架在欧阳衡脖子上,逼迫他仰头看着自己,道:“若验生石证明你撒谎,这一剑就会刺进你的身体”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欧阳衡,冷声道:“你可认罪?”
欧阳衡顿时脸色惨白,验生石不会说谎,他无法再狡辩一句,但好在凯风拿不出证据,只要咬死不开口凯风就无法定他的罪,撑过这会得到祖父庇佑,他绝不会放过凯风,欧阳行见此情形已然恼羞成怒:“放肆,你身为一门之主怎可如此嚣张跋扈,无凭无据就要伤害我的孙儿,怎堪大任?”
凯风无比厌烦的抬眼斜睨声音传来的方向,语调漫不经心:“嚣张跋扈,不堪大任,又如何呢?您如今花甲之年,还不是连站在这被斥责的资格也没有?我如此仗势欺人,您身旁的几位好友怎么不帮你突破结界,而是端坐着看您的笑话呢?”
其余几位长辈神色顿时有些难堪,这话是事实,明面上一片和气,私下里巴不得看谁倒霉,掌权者少一位,握在手里的权利就多一分,林晟为了面子不得不开口:“凯风,不要胡闹了……”
“啊——!”凄厉的哀嚎盖过林晟的话音
凯风在林晟说话间利落果决的把剑刃刺进欧阳衡的左肩,地上的人脸色青白,哆嗦着抬起手犹如白日见鬼一般道:“你疯了,你怎么……怎么能……”
凯风垂眸冷然道:“你可认罪?”
冰凉的刃尖再次贴上他的脖颈,欧阳衡止不住的大口喘气,凯风的眸光太冷,刺的那一刀太狠,他怕了,虽未言语,但他知道若再不答还会有下一剑,凯风不会放过他,他万分惊恐的认了罪,天大的罪过比起死亡都不算什么,至少他要先活下来
“我认……我认,都是我的错……求长老开恩”
验生石毫无变化,证明欧阳衡没有说谎,底下议论之声愈烈,凯风掏出一卷纸捆丢了下去:“验生石不会出错,那名女子的证言也在此,谁若有疑便自己来看”
证词滚到洛小熠脚边,他一动没动死死盯着台上,便有胆子大的族子小心翼翼的捡了去,铁证如山,欧阳衡瞪大眼睛,被凯风抢先开口:“我有证据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不为什么,只是想看你做徒劳的挣扎而已,也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论有没有证据,我都能处置你”
欧阳行眼睛里的恐惧演变成绝望,像是猎物掉入猎人陷阱濒死之时那样惊恐,凯风心底不住的冷笑,既然这么怕死,害人的时候怎么就能坦然为之呢?
灵剑在他手中消散,凯风懒得看他再看他一眼,回身扶住桌角,凌雨几步上前狠狠踹了欧阳衡一脚,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极了凯风,凯风听见动静转头,却没有斥责半句,反而带着几分哄慰道:“我不会轻饶他,你先带着长老先下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凌雨毫不犹豫扶着元海长老下去,又回头瞥了一眼地上的人:“你还在这做什么?要我帮你下去吗?”欧阳衡连连摇摇头,撑着身体踉跄走下台阶,行至中央一头栽倒滚了下去,躺在台阶下久久不能起身,也无人敢去扶
少年声音清亮,一字一句清晰传人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下一个,就审——我”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长、长老说下一个是谁?”
“审自己?他不是疯了吧!”
“……”
凯风不理会底下议论之声,划破掌心,由着血迹蜿蜒滴落到验生石上,鲜血全部湮没其中之后,众人才相信凯风真的要审自己,他们第一反应都是觉得荒谬,哪有人会自己审自己?人心本就复杂再加上他深陷流言,难道真的问心无愧?
“寒山星门长老凯风,于宗门尽职尽责,未徇私未错陷未偏扶,敢称无愧于心”
周遭如死一般寂静,静默片刻后,凯风脱下外袍随手甩在身前台阶上,身影显得单薄了许多,深吸一口气道:“门内有关我背叛同伴效忠罗刹军的流言实属,身为斗龙战士,曾被蛊惑背叛同伴并刀剑相向,未能一心一意行守护之责,为我之过……”
凯风敛眸:“此外再无欺瞒,私已悔过,至于惩罚,便以此为由撤我的长老之职吧,谁有不满,此时上前来验明其心,凯风任凭处置”
林晟满脸关切:“凯风,你虽有过但毕竟是无心之失——”
凯风冷眼扫过来竟让林晟忘记言语:“既然审完了,我再同诸位说点真心话,林晟,我是最佩服你的,明明那么希望我让位,却能装出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来替我说话,真是够虚伪啊”
“你……”林晟万万想不到平日里温和谦逊的凯风竟能说出这种话,身旁有人怒斥:“放肆,身为长老怎么能——”
凯风满不在乎的打断他:“郑和,去年你的女儿因为一己之私险些害了整个青鱼镇的居民,是元海长老不计前嫌帮你收拾了烂摊子,我救了你女儿性命”
他目光微转落到郑和身旁的女子身上:“你的儿子私自动用库房内的灵器,因自身无法承受而导致灵器失控,元海长老为救他而受了断水枪一击伤势严重,你的儿子毫发无损”
几人面色不虞,然而凯风没有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继续道:“许月霜,私收贿赂,是元海长老为你求情,你才没被赶出去,还能继续端坐高位……”
阁楼上几位被悉数念了个遍,凯风像是说累了,声音里带了点疲惫,指了一圈台下众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曾受过元海长老的教导,得到过长老的庇护,细数过往一桩一件,施恩无数——”
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是名年轻的族子:“犯错理当受罚,不能一心一意的向着龙武族怎么配做斗龙战士?”
凯风微怔,看了眼台下之人,觉得可笑极了,在千百人注视下笑的有些癫狂,指着那人一字一句道:“星火罗门,杨帆,这世界上最没资格指责我的就是你!”
“你——!”凯风不理会他自顾自道:“六年前你在龙武族后山误触妖兽封印,恐惧之下将我和洛小熠引进山洞里,我们为保命与妖兽殊死搏斗过程中意外被星象力量选中,事后我在洞口捡到你的剑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杨帆惊诧看向离他最近的洛小熠,凌雨和洛小熠的眼神出奇的相像,是一种愤怒到极点的平静,凌雨打算动手时被洛小熠抬手挡下:“凯风不需要别人帮忙”
他有仇怨自己就能报,他不想被当做软弱无能的废物,他不想再循规蹈矩咽下无谓的委屈,他应该做自己想做任何事
凌雨不悦的瞪了对方一眼,无视小熠的警告,打了杨帆一拳
“我的仇我自己报”
这一拳动了灵力,杨帆周围的人群哄散开,他气愤的瞪了一眼身旁的人,林止才反应过来才将他扶起,杨帆眼底怒火中烧,却没能说出一句辩解,因为凯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凯风看着台下的哄乱,眸光丝毫未变,林止不服气的对着凌雨道:“你只不过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干涉我们宗门内部的事情?”
凌雨说的话洛小熠不懂,凯风懂,凌雨就是他,他受过的伤也是凌雨受过的,凯风的仇也是他的仇,他自己如何报都是自己事情,凯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干涉,因为他是我的人,林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幼时我在星火罗门暂住,是你带人多次欺辱我,伙同你的人颠倒黑白,污蔑与我,是觉得我会轻易忘记吗?”
林止不敢对两位少长老说什么,只好拿无权无势的凌雨开刀,却没想到引火烧身,自己以前做的事也被揭露出来,凯风有验心石为证说出的话无异于直接判刑,还不能狡辩半分,一时间懊恼不已
凯风不屑于再给这两个废物眼神,淡漠的看着台下众人:“长老是犯了错,可他过往的恩就能被一笔勾销吗?这些年施恩无数换来的是什么?是他一朝错判而受千夫所指吗?是你们以正义之名对他毫无意义的折辱吗?”
凯风冷笑着,湖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寒意浸入骨髓:“你们爱看风光无限者坠落,好安慰自己的平庸无能,爱看位高者跌重,好满足你们内心的卑劣”
字字诛心,在场无一人敢辩驳
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嘲讽:“我这样自私卑劣的人能做斗龙战士,而自命清高的你们怎么什么都不是啊?不过你们可以安慰自己是上天不公,给有些人最多的良善,给你们的只有妒恨,哪里公平了?”
洛小熠能感觉到那个瞬间凯风在看自己,他只觉得疼,五脏六腑被刺穿那样的痛,如果他能早一点注意到凯风的反常,如果他可以早一点知道那些事情,凯风今日就不会孤零零的站在台上,被逼的体面全无,狼狈的又决绝说出这些话
看着再无声响的人群,凯风忍不住笑出声,嘲讽意味极重,白皙的皮肤衬得他有些狼狈,他缓步走下,踩着象征长老身份的衣袍,一字一句:“我祝各位能长久的活在光鲜的假面之下,维持着可笑的体面,活在虚假的祥和里,永远没有失足的那一天,而我……”
他一字一句:“我不玩了”
前面的人自行为他让开一条路,唯独洛小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凯风看着他眼底笑意全无,几步路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七岁的洛小熠笑着对他说:“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八岁的洛小熠坐在地上对着他伸手:“拉我一把呀,凯风”九岁的洛小熠满身血痕的对他笑着:“我们以后就是斗龙战士了”十岁的……
他先是靠近,然后穿过,所有人最后重叠到十五岁的洛小熠身上,真正走近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和他擦肩便过了
凯风默然握住凌雨的手,一言不发,在山门处停住,最终还是回头了,日光在他的身后显得静谧而悠长,看不见尽头
蓄谋已久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他说尽了想说的话,做尽了想做的事,也算对自己的交代
明明两个人站在那里,他的身影还是显得那样孤寂,他说
“我要离开这里”
隔着空无一物的路径望过去,洛小熠恍然发觉,他们之间竟然已经这样远,过往横亘眼前,再不见从前半分模样
枫红色的瞳孔里映着那人远去的身影,他没动,铃兰花被浸红紧紧攥在手心,却在凯风转身的那一刻笑了
别回头了,凯风
他心中最漂亮恣意的少年不该被拘于这样华丽的囚笼中,他最勇敢善良的少年不该被这些道貌岸然的理由困住,他应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情,做最自由和煦的风
故事的结局是
天高海阔,故人殊途
下一篇为后续,两版结局整一起了,原结局be,if线he
泥足
凌寒×云弘深
避雷:强碱痛苦文学be激情短打ooc致歉
乱世里,多得是倒霉的人。
仅有的光源被排风口的扇叶搅得忽明忽暗,空气里混乱的尘埃跳来跳去,一张铁架床,一张小桌子和小木椅子,这就是禁闭室的全部物件。
云弘深又来禁闭室了。
凌寒得知自己去过他家后就一直心里不爽,逮到机会又给他安了个什么罪名在禁闭室关两天。
云弘深心里没什么想法,自己呆两天也好,父亲奶奶接连的去世剥夺了他很多的感知,瘫痪了他的情绪。
在这样的乱世里,敏锐是他生存的武器。迟钝的脑子不灵光,在军统眨眼就死了。
卡其色风衣随意搭在椅背上,云弘深靠在床头,这次他穿...
凌寒×云弘深
避雷:强碱痛苦文学be激情短打ooc致歉
乱世里,多得是倒霉的人。
仅有的光源被排风口的扇叶搅得忽明忽暗,空气里混乱的尘埃跳来跳去,一张铁架床,一张小桌子和小木椅子,这就是禁闭室的全部物件。
云弘深又来禁闭室了。
凌寒得知自己去过他家后就一直心里不爽,逮到机会又给他安了个什么罪名在禁闭室关两天。
云弘深心里没什么想法,自己呆两天也好,父亲奶奶接连的去世剥夺了他很多的感知,瘫痪了他的情绪。
在这样的乱世里,敏锐是他生存的武器。迟钝的脑子不灵光,在军统眨眼就死了。
卡其色风衣随意搭在椅背上,云弘深靠在床头,这次他穿的不是马甲,皮背带卡得他肩膀疼,好像从爸爸去世那天开始,什么都开始紧巴巴的不合适。
他把背带解开扔在一边的桌子上,被扇叶拨乱的光线投进他虚无的瞳孔,像黑曜石,多少折射出点微末的光点。忽然,那晶石眨巴了一下。
有人来了。
是凌寒。
“我来这不是为了炫耀的,我是来劝你的。”
凌寒拉过那把椅子坐了上去,他眼睛微眯着,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他又开始吐信子了。
“你最好收起你不必要的小心思,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跟我做对,你会死得很惨。”
云弘深默不作声,解开两粒扣子径直把眼睛阖上了,这副不闻不问的无视姿态搞得凌寒头顶冒火。
但他转眼陡然瞟见云家二少白皙的脖子,视线从胸膛一寸一寸扫过,紧致的腰线到挺翘的臀……这小少爷可真白……他从来都荤素不忌,这方面他可是享乐主义。
凌寒舔了下下唇,声音低沉意味不明:“如果你给我睡一觉,我就不计较你这个小贼潜入我家的事……”
云弘深恶心极了,登时睁眼坐直一腿踹向凌寒两腿之间的椅面,凌寒反应更快向前弹出,一腿压住云弘深的双膝,反手抄起一旁桌子上的背带两手一叉就把他反绑在床上。
他捏着云弘深的后颈挑衅:“跟我斗你还嫩着呢…来之前你喝茶了对吗?我放了点东西。”
云弘深瞪大了眼睛,他的力气像攥不住的沙子般流失,搏斗技巧只能发出两三成,这样的软绵绵的攻击力对凌寒来说无异于调情,但云弘深不敢懈怠,不遗余力地反抗,他扭动着避开身上人作乱的手:“你有病吗?你把我当女人吗?!”
察觉到云弘深的挣扎凌寒更兴奋了。本来只是见色起意,但这样贞烈的性子给他的神经打上兴奋剂,他的心脏像有蚂蚁攀爬,止不住地骚动。
凌寒突然灵光一闪,慢条斯理地问:“你在法国留学的时候,也有男人追求过你…你同意了吗?”
云弘深狠狠别过头:“你把我调查地什么都不剩了,你不清楚吗……” 更多的言语被闷哼取代,凌寒迫不及待地剥脱下面那人的衣服,呜咽与痛苦的浅吟在狭小的灰色禁闭室回荡。
……
风扇呜呜的转动着,云弘深面色说不出好但也不算太差,手腕上的紫红色红痕像两条藤蔓生长捆绑他的灵魂,漫长的阵痛过去,他只记得又硬又凉的铁架床和晃来晃去的白窗。
他突然感觉自己与世界其实是不兼容的,从此以后任何宏大的词汇都将与他无关了。
云弘深想起来刚回长沙那天奶奶在施粥,她说:乱世里,多得是倒霉的人。
反方向的钟
1.4w➕ 伪现实向
无CP群像
温情向HE
你有过遗憾吗?就是那种,只要一想到,就会心痛到无法言语的遗憾。
有,我最遗憾的就是,当年在名利场的漩涡里,没能牢牢抓住他们的手。
没关系,所有美好的人和事,都会以一种新的方式,再次相遇。
就像,我们一样。
马嘉祺从颁奖典礼现场离开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他捏了捏有些发疼的眉心,放任自己的身体软倒在商务车的座椅上,身侧还放着一叠厚厚的剧本,那是他下周即将开拍的新电影。
放置于大腿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睁开疲惫的眼睛,伸手点进最新的消息,是新电影的制片人告诉他可能过两天要提前一起吃个饭...
1.4w➕ 伪现实向
无CP群像
温情向HE
你有过遗憾吗?就是那种,只要一想到,就会心痛到无法言语的遗憾。
有,我最遗憾的就是,当年在名利场的漩涡里,没能牢牢抓住他们的手。
没关系,所有美好的人和事,都会以一种新的方式,再次相遇。
就像,我们一样。
马嘉祺从颁奖典礼现场离开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他捏了捏有些发疼的眉心,放任自己的身体软倒在商务车的座椅上,身侧还放着一叠厚厚的剧本,那是他下周即将开拍的新电影。
放置于大腿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睁开疲惫的眼睛,伸手点进最新的消息,是新电影的制片人告诉他可能过两天要提前一起吃个饭聚一下,他照例和人客套了几句,刚想退出微信,就瞧见置顶聊天框里许久未点开过的那个群聊,没由来的一阵酸涩感涌上心头。
马嘉祺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们几个人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刚单飞的那两年,无论多难,每年生日,他们总会尽力压缩出一个晚上的时间,回到他们曾经被称作家的那栋别墅,围着一张小小的桌子坐着,吹蜡烛吃蛋糕,偶尔空闲的时候也会偷偷私下聚餐,就像从前一样。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没有时间见面,有的时候甚至连生日都凑不齐人,再后来,就渐渐都断了联系。
而今年,已经是他们成团的第十四年,也是他们宣布单飞不解散的第五年。他们七个似乎都很有默契,每个人都选择了向不同的方向发展,也正是因为如此,想见上一面,难上加难。
其实早在七周年过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除了必要的团队活动之外,每个人都在自己选择的领域做出了一番成绩,团队宣布单飞不解散后,就再也没有凑齐过一次。
丁程鑫开了自己的舞蹈室,除去拍戏的时间基本上都带着自己的练习生在世界各地参加比赛,常年的飞行模式也让他成为他们几个当中行踪最不定的人。宋亚轩的新歌前段时间刚刚拿下了这一届金曲奖,各种音综还有影视剧ost接到手软,可他从来没有唱过曾经队友演过剧目的ost,一首都没有,也正因如此,传出过他们早就队内不合的传闻。刘耀文一直在拍剧,刚刚凭借今年年初的一部出圈刑侦剧拿下了飞天奖最佳男主角,可他没有去领奖,外界传言是因为今年的颁奖嘉宾是提前官宣的张真源。张真源也是偶尔拍拍戏,但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音乐剧和话剧演出上,已经是圈子里很有名的人物了。严浩翔则更多将重心放在专辑的制作上,是圈子里有名的制作人,只差一个金曲奖最佳制作就能成为最年轻的大满贯制作人,每年邀请他参与歌曲制作的人数不胜数,可他似乎一直有自己的节奏,并不是将工作排的满上天的类型。贺峻霖毕业之后顺利进入央视实习,现在早已经是一线主持人,身价翻倍,也有了自己的徒弟。而他自己也是在电影圈崭露头角,刚刚过完三十岁生日的他,已经是手握两座影帝奖杯的大热男演员。
他们似乎都实现了自己少年时期做过的美梦,也褪去了很多年前的青涩稚嫩,变得成熟而强大。他们获得了自己最想要的自由,代价却是这条路只能独自前行。
少年的乌托邦终将败给没有浪漫的现实,盛大绚烂的梦境破碎照耀出混乱嘈杂的人生,曾经陪着彼此走过漫长岁月的人,也会因为一些事情渐渐走散。没有人会是谁的终点,走到最后回头看,才发现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只有你自己。
马嘉祺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被粉丝称作最勇敢最有家族感的一代TF练习生,可最后还是在名利场上走散了,就像他们的师兄一样,行至顶峰,王不见王。
他没想过会在聚餐的地方见到刘耀文,当制片人将刘耀文拉到他身前的时候,他脸上错愕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这样失态了。
重逢来得猝不及防,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马啊,原先和你演对手戏的演员临时出了事情,小刘是来救场的,之前我们合作过一部剧,正好他最近有档期,我就喊他过来帮忙了。我记得你们两个是队友是吧,那合作起来肯定更有默契了……”
制片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可马嘉祺根本就没有关注他所说的那些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刘耀文看他的那双眼睛上,沉稳、内敛,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这两个曾经和刘耀文从不沾边的词语在这一刻却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让马嘉祺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自己的眼睛,可是下一秒,那双眼睛突然变了,眼底划过惊喜,随后逐渐变得柔和,再渐渐变成马嘉祺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马哥,好久不见!”
一句带着笑意的话语落在马嘉祺耳畔,亮晶晶的狗狗眼仿佛将他拉回了过往的回忆中,在那些尚未完全拼凑起的片段里,刘耀文也是这样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喊着他马哥。这一刻,马嘉祺终于承认自己心底许久未曾展开过的回忆又再一次朝他涌来,带着那几年他所沉沦的乌托邦,重新将他笼罩起来。
“耀文,好久不见。”一句话反复在嘴边转圜许久,终是伴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应下了刘耀文。
刘耀文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近几年,他听到大多数的称呼都是刘老师,文哥,或者前辈喊他小刘,当年最想听到别人喊自己哥哥的小屁孩,也早就成长为了可以独挡一面的大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最喜欢的被人喊的称谓,还是哥哥们的那一句,耀文。
原来,直到真正失去身边最熟悉的那些人,才会明白原来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幸福。
聚餐结束之后,刘耀文主动叫住他,提出能不能蹭一下他的车回去,马嘉祺沉默良久,还是心软让人上来了。两人在车上一度相顾无言,马嘉祺心里有很多问题,但就是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你为什么会接这部电影?不是很久不拍电影了吗?你接的时候,知道男主角是我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车停在刘耀文家楼下,马嘉祺有些惊讶地发现,刘耀文竟然把房子买在了他们之前居住的别墅所在的小区。
“马哥,导演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男主角是你了。”下车之前,刘耀文深吸一口气看着马嘉祺缓缓道,“是因为男一是你,我才决定拍这部电影的。”
“为什么?”马嘉祺心底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却又期待着心底的答案被刘耀文说出口。
“因为想你们了,想见你们。”
刘耀文长舒一口气,好像这句想念光明正大地说出口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环住他的怀抱有些单薄,但却是熟悉的温暖,暖得刘耀文偏过头疯狂地眨着眼睛,他怕再犹豫一秒钟,眼泪就要这么落下。
“耀文,我也想你。”
只是一句想念,就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直到相拥的那一刻,才恍然惊觉,原来不管过了多久,我还是那样期待和你们再次重逢。
贺峻霖走出电视台的时候已是深夜,事实上,他很久没有加班到这么晚过了。从他成为一线主持人开始,有些琐碎的小事不需要他再多费心,也从最小的后辈,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前辈。
他抬头看着街边昏暗的路灯出神,似乎有些深陷于这样静谧的氛围中,在树影之下,停留了许久。
汽车的鸣笛声拉回了贺峻霖逐渐飞远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眼前是一辆黑色的大G,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身体却很诚实,早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你怎么来接我了?不是有工作飞上海了吗?”贺峻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却又有几分惊喜,工作到这么晚,如果有人愿意等在这里接他,实在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只是这个人却有点在他意料之外,毕竟前两天还听人提起说这几天有工作不在北京了。
“合作方临时有事,延后了,临近年底台里事情多你肯定要加班,我看你车还停在车库,想到你没开车上班了,我正好有空,就来接你下班了。”严浩翔侧过身子从后排的座位上拿起一个纸袋递给贺峻霖,“没吃晚饭吧?先垫垫肚子,回去再吃别的。”
贺峻霖打开纸袋,里面是他一直想吃的一家泡芙,这家泡芙离严浩翔的工作室很远,甚至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方向,而且一直大排长龙很难买到,这么一大袋,很难想象严浩翔是排了多久才买到的。其实他之前只是随口说过一两次,没想到严浩翔居然还记得。
他抬起头,车内昏暗的灯光下,他看着严浩翔朦胧的侧脸,恍然间想起几年前有一次,严浩翔还有宋亚轩和刘耀文来中传接他下课的时候,那天也是这么冷,他也是借着车内的灯光,这样看着严浩翔的侧脸出神。彼时,他们还没有开始避嫌,他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镜头前看向他,后来,竟然连这样的注视都成为了奢望。现在想想,离那一次,居然已经有十年了。
其实他们私下关系一直都很好,镜头前镜头后分得很清楚,从年少时走到现在,他们早就成为彼此生活当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谈爱情太俗,说友情太浅,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和严浩翔的关系,他想,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伴侣。
“那你什么时候再走?”贺峻霖嚼着嘴里的泡芙,趁着红灯的间隙喂给严浩翔一个,随即开口问道。
“我大概不会接这个本子了。”严浩翔咽下泡芙之后,淡淡回道。
“我记得那个合作方你不是挺满意的,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团队宣布单飞不解散之后,严浩翔的工作重心大多都放在音乐制作上,今年不到三十岁的他已经手握三大奖,只差一座金曲奖最佳制作人的奖杯就能实现大满贯,不过要是看到品质好的剧本也会偶尔接戏,贺峻霖依稀记得之前吃饭的时候严浩翔和他提过一次这个合作方,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看得出来严浩翔对那个本子还是挺满意的,没想到居然决定不接了。
严浩翔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出一句有些理念不合,贺峻霖看出他不想多说,也就不再多问。以他对严浩翔的了解,应该是那边的人触犯到了严浩翔的什么底线,否则不可能在即将签合同的关键时刻终止合作。
两人又聊了些日常的话题,等到了贺峻霖家楼下,严浩翔伸手将后排的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袋子递给他,贺峻霖低头一看,是前段时间他和严浩翔说起过的那个包,不免心中一暖。
“我今天就不上去了,明天早上约了林医生复查,晚上风大,你早点上去。”严浩翔温声问道,“明天开车吗?还是我来接你?”
“最近降温了,你现在的状况不能生病,还是别来接我了,我自己回来就行。”贺峻霖正色道,“明天复查结果出来了记得和我说一声,这几天要出门多穿点,别搞以前那套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还当自己十几岁年轻的时候呢。”
“知道了。”严浩翔无奈地笑笑,“我也没那么脆弱,你别把我当瓷娃娃了。”自从他前两年体检出心脏有点问题之后,贺峻霖就比以前更爱唠叨他了,每次换季生个病都要如临大敌的。
“心脏问题可大可小,你别总是不上心。”贺峻霖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严浩翔的心脏问题实在不算小,医生说要不是他年轻,按照现在的情况就是冠心病前兆了,他又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家伙,熬夜写歌编曲拍戏都是常有的事情,偏生他自己不上心,总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上次忙完一张专辑之后直接在家里晕倒进医院了,要不是他晕倒之前还记得给贺峻霖打电话,恐怕情况还要更危险一点。
贺峻霖还记得那天他紧赶慢赶跑进病房看见严浩翔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害怕和无力笼罩着他,让他在大夏天出了一身冷汗。其实他原先没觉得严浩翔的身体有很大的问题,只是因为从前是爱豆的缘故,体型偏瘦又有低血糖的毛病,胃还不太好,可他一直认为调理调理总会好的,他们做这行的,几个没有点小病小痛的呢?他自己也有,也没怎么放心上。一开始严浩翔查出心脏有问题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直到这次亲眼看见严浩翔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他才恍然惊觉,这个病,真的有可能要了严浩翔的命。
从那之后他就让严浩翔定期去医院检查,平时不忙的时候都尽量和严浩翔一起吃饭,提醒他别熬夜,实在有工作需要的时候他也不会管严浩翔,只是每次工作完休息的时间,他都会把严浩翔的手机拿走,让他好好放松多睡睡觉。
“严浩翔,你对我很重要,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严浩翔有些愣住了,这是贺峻霖第一次跟他这么直白的说他很重要,这句话,烫的他心尖发颤。他们被誉为双生,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所以他们很少说这样直白的关心对方的话语,可偶然的一句温情,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贺峻霖说的是真心话,他其实原先是个很敏感的人,没什么自信,也不觉得有人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这也是为什么在严浩翔离开三年之后又回来的时候,他会说出那句,我看到了一个认不到的人。其实也不是怨恨吧,他只是觉得,你看,不会有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就连严浩翔也做不到。可是后来,严浩翔一次又一次地给他鼓励和肯定,选中传的时候,他考虑了很久,他知道以前从来没有人走过这条路,没有人能给他任何的经验和帮助,他彷徨,又迷茫。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后还是决定独自去闯这条路。他还记得那天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碰见了站在外面等他的严浩翔,鬼使神差地,他把自己的决定就那样告诉了他。
严浩翔沉默片刻,随后朝他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告诉他,霖霖,如果你想好了,你就去做。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成功。
那句话奇迹般地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干涸的土地被浇灌,他终于告诉自己,严浩翔真的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走过岁岁年年。
所以,他接受不了严浩翔会死,一点都接受不了。
“别害怕霖霖,我答应过你的,会陪你很久很久。”严浩翔沉默着将人抱在怀里,两个人就着这样的姿势抱了很久,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动物那样抱团取暖。恍惚间,严浩翔想起以前他们也曾在失意和低谷时这样拥抱过彼此,只是那个时候,怀抱更加宽广,也更加温暖。
下意识的关心最为动人,即使我知道你懂,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对我来说真的特别特别重要。
“早点回去休息霖霖。”
“嗯,你也是,开车回去当心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严浩翔摇下车窗目送贺峻霖上楼,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他才重新把车窗摇上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严浩翔掏出来点开微信,发现是张真源发给他的消息,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见一面吃个饭。
严浩翔笑了笑,回了一句明天中午可以。随后收起手机发动车子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你最近不是在巡演,怎么突然约我吃饭了?”严浩翔走进包厢内的时候,张真源已经坐在里面喝茶了。
“我这几天休息正好回北京,这不是想着好久没见了,找你吃个饭嘛。”张真源把手边的菜单递给他,“我点了点以前你喜欢吃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两人约的是从前经常一起偷偷开小灶的店,环境好私密性也强,以他们两个人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想吃一顿安生饭可不容易,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上一面,他们不想浪费时间在躲私生上。
“暂时先这些吧。”严浩翔合上菜单,看着张真源似笑非笑,“别装张哥,你找我吃饭,应该不是单纯想我了吧?说吧,有什么事儿?”以他对张真源的了解,不可能因为想他了就突然约他吃饭,毕竟他们俩见得也还算频繁,之前他还去看过张真源演出。
“其实是有个项目找我了,我听说他们在我之前找过你,但是你拒绝了,所以我是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张真源看过剧本,是严浩翔会喜欢的类型,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严浩翔会拒绝这个剧本。
严浩翔摩挲着手边的茶杯,指尖划过杯口感受到杯中茶水的滚烫,他收回手,嫩白的手指已经微微泛红,他沉默半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翻出一个视频,将手机递给张真源,“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张哥,你还是自己看视频吧。”
视频开头是一片漆黑,一开始只有细微的响动,随后画面似乎剧烈晃动了几下,有了两个模糊的人像出现,紧接着便传出一段男声,声音有些熟悉。
“前几天那个刘耀文倒是不错,要是下部戏能找他演男主角也算是赚了。”
“林总监这是看上他了?可是我听说他原本的那个团队里有一位背景很硬,恐怕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你说小严总啊?他们团队不是早就分崩离析了,就算我真的要了刘耀文,想来他也不会管。而且我手上有个本子马上就要和小严总合作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利益共同体,他不会管的。”
“那我尽早跟那边说,早点给林总监安排上。”
“放心,事成之后,上次你想合作的那个大导演,我替你牵线搭桥。”
“那我就先谢谢林总监了哈哈哈。”
张真源认出画面中的两个人正是前两天找他合作新戏的制片人和艺术总监,一时间有些惊诧,而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愤怒,知人知面不知心,纵然他知道娱乐圈的水深不见底,却也不曾想他们能恶心成这个样子,一边想着如何毁了刘耀文,一边却大张旗鼓地和他们来谈合作。
“视频是我助理那天偶然路过的时候拍的,本来我确实准备接这个剧本,但听到他们说的这番话,我只觉得恶心。”严浩翔看着张真源眼里的愤怒,似乎又回想起那天助理把视频发给他的那个时候,他气得摔碎了一套他最喜欢的茶具。他不敢想如果他不知道这件事,刘耀文会面临什么,而到时候,演了这个剧本的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刘耀文。他本来只是打算暗中找人警告一下这个制片人别想动他的弟弟,却不曾想,他这里走不通的路,他们竟然还妄想把剧本给张真源。
“你跟耀文说过这件事吗?”张真源强压下心底的怒火,“这都算什么啊!”
“没有,他不需要知道。”严浩翔摇了摇头,其实他和刘耀文也挺久没见了,但在他的记忆里,刘耀文还是那个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跟在他屁股后面和他一起玩游戏一起写词一起唱歌的弟弟,既然他是做哥哥的,那就要替他唯一的弟弟摆平前路,刘耀文不需要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即使严浩翔明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刘耀文早就不复往日的单纯,也早就见过背地里的血雨腥风,可他还是有私心,想要护住刘耀文最后一丝天真。因为他是哥哥啊,哥哥不就是要保护弟弟的吗?他会解决好所有的一切,还给刘耀文一个干干净净的合作。
你看啊,即使不见面,可当我发现你遇见危险的时候,我还是会下意识地替你挡住所有的一切,或许这就是家人最大的意义吧。
“需要帮忙的话就和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张真源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膀,“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永远都在。”
“谢谢你张哥,我会的。”严浩翔朝张真源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让张真源有些晃神,好像看见了很小的时候,严浩翔跟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角,喊他真源的样子。好多年了,原来,他和严浩翔已经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了。
他还记得之前他在有一年的生日信里写给严浩翔的那一句话。
很荣幸在你身边足够久,可以与你共享这些年。
他想,这句话,他会再说无数次。因为他始终认为,他们遇见彼此,就是世上最最美好的事情。
没关系的,即使没有团队,我还是你的哥哥,从前,现在,未来,一直都是。
所以,你也是弟弟,可以躲在哥哥的身后,哥哥愿意为你挡住所有的风雨。
丁程鑫回到北京的时候,北京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他买的是凌晨的航班,私人行程瞒得很紧,也没有带助理,就这样一个人悄悄飞了回来。他站在首都国际机场的航站楼里还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日本,带着自己的学生们参加比赛,甚至会在那里过完他31岁的生日,再回国,可去日本的前一天,他鬼使神差地取消了原本的行程,让舞室的另一个合伙人领队前往,而自己则是迅速买了一张回北京的机票,瞒着所有人,回到了这个曾经承载过很多很多回忆的地方。
北京,他们出道的地方,也是,他们宣布单飞不解散的地方。
他在这里和马嘉祺手牵着手带着剩下五个弟弟一起出道,也在这里和所有人分道扬镳各自奔向未来。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这座城市带给他的究竟是欢乐更多,还是苦难更多了。
“丁……哥?”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又似乎有些暗藏的惊喜。
丁程鑫转过头,看见了站在他不远处的,同样全副武装,独自一人拿着行李箱的宋亚轩。即使他只露出一双眼睛,丁程鑫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宋亚轩。
“好久不见了……阿宋。”叫出阿宋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宋亚轩愣了一下,其实不止宋亚轩,连他自己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出这个称呼,也许是想回到那个时候吧,回到那个还在彼此身边的时候,回到那个在镜头前那样亲密的时候。
两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对方一起走出机场的,只记得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同一辆车上,准备回宋亚轩在北京的房子了。
“丁哥怎么突然回北京了?”
他们几个当中,唯一没有在北京买房的就是丁程鑫,因为他的舞蹈室开在了重庆,所以顺理成章在重庆买了房子。原先他在北京基本上也是和他们住在一起,或者是去谁的家里借住几晚,在单飞之后,这样的日子,竟然也变成了值得怀念的过往。
丁程鑫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他又不免想起刚刚自己站在机场里的迷茫,他为什么会想回北京呢?他的学生在日本参加比赛,他的父母在重庆定居,他的舞蹈室也开在重庆,即将合作的剧方在上海,他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他偏偏选择北京,偏偏一个人,回了北京。他没有发现,自己和宋亚轩都用了回这个字,为什么会称作回呢?大概是北京也是他曾经在心里被称作家的地方,又或许不是北京被称作家,是因为有那六个人在北京,在他身边,所以,他才会觉得北京被称作是家。但事实上,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无论在哪里,都是家。
在这一刻,他想,他终于得到了答案,他为什么,会回北京。
“因为我想你们了,我想见你们。”丁程鑫抬眸看向宋亚轩,眼中的坚定甚至让宋亚轩想要逃避,“阿宋,你也是,对吗?”一如当年,他站在练习室里,看着面前的弟弟们,告诉他们,他会带着他们一起出道的时候那样。
宋亚轩心中筑起的高楼骤然倒塌,他其实也是个很别扭的人,在团队里的时候,大家总说他很爱撒娇,尤其是和马嘉祺,但只有他知道,那是他试探着自己是否被爱的方式。可是后来,他们单飞了,再也没有人会让自己肆无忌惮的撒娇,没有人懂他奇奇怪怪的那些笑点,没有人陪他一起发疯,没有人会在深夜告诉他要做自己,要快乐要开心,没人能闯进他的世界,因为他亲手锁上了那道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飞回北京,明明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工作,明明自己的时间排的很满,但他就是回来了,在机场见到丁程鑫的时候,他没有哭,丁程鑫叫他阿宋的时候,他没有哭,可当丁程鑫坦然承认,他想念他们的时候,他似乎一瞬间就爆发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被温暖的指腹轻轻擦去,他的哥哥温柔地看着他,话语轻柔地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脸颊传来的温度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阿宋,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多大的人了,还在哥哥面前哭鼻子吗?”
他伸出手抱住丁程鑫,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其实很早以前,他的肩膀就已经比哥哥要宽了,可他还是被哥哥抱在怀里,因为哥哥告诉过他们,会永远守护他们。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停在小时候,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分离,就好像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他们都还在身边,一切都没有改变。
如果说和刘耀文重逢对于马嘉祺来说是幸运的话,那他现在很想把这个好运收回。他看着霸占自己家客厅和电视的人,叹了口气,话语中染上几分无奈,“你在北京也不是没有房子,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我给家里阿姨放假了,没饭吃,就来马哥你这儿蹭饭了啊。”刘耀文面不改色地吞下最后一个饺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一副把这儿当自己家的样子。
“你就不能点外卖吗?”马嘉祺认命地抽走他手里的筷子和碗。
“外卖哪有你做的好吃?”刘耀文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
“那之前阿姨放假的时候,你不都……”话说到一半,马嘉祺突然就停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对啊,在之前不见面的那些日子里,刘耀文应该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吃饭问题的吧。
“马哥,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刘耀文沉默了半晌,留下这句话,站起身来往楼上马嘉祺给他准备的客房走去。
门轻轻地被关上,声响并不大,但却在马嘉祺的心里留下重重的一道裂痕。他何尝不知道刘耀文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多见一见他,可是他也害怕啊,怕这只是一时的,等到电影拍完之后,他们又会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没有人作伴,一个人独自往前走。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在现在的他们身上,都变得弥足珍贵。
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害怕失去。
丁程鑫这辈子都没想过,他难得回一趟北京,就能碰见那么多曾经的故人。此时他正手握一瓶酱油,和手里同样拿着一瓶陈醋的马嘉祺四目相对。他头一回觉得北京很小,明明过去好几年都见不到的人,最近却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地反应是转身离去,余光瞥见马嘉祺似乎也和他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他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真的往外走了几步之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对,他也没和马嘉祺有什么矛盾吧,怎么一见到人就想避着走呢?不行,这样就显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这是绝对不行的。
而显然,另一边的马嘉祺,也是同样的想法。
于是,三分钟后,两个人又在同一排货架前,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地有些过分,两个人一起买完东西,开车回到宋亚轩家里接上刚睡醒的小宋老师,又一起开车回了马嘉祺的住处。
等到一切忙完的时候,四个人已经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而此时此刻,马嘉祺和丁程鑫才后知后觉涌上几分尴尬,两个人埋头吃菜一言不发,反观刘耀文和宋亚轩倒是接受良好,吃了几口饭之后又开始斗嘴,这么久不见面,居然还能呛的有来有回,就和以前一样。
丁程鑫忽然觉得,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吃完饭后,马嘉祺习惯性地开始收拾碗筷,丁程鑫也帮着他一起,但却被刘耀文和宋亚轩抢先一步接过两个人手里的东西,一人推着一个把他们两个赶出厨房,美其名曰做饭的人不洗碗,让他们去休息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说破弟弟们的心思,从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不管做饭的不洗碗这条定律,眼下这么说,大抵也是看出他们两个有些尴尬,想制造机会让他们独处,好好说说话。
“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马嘉祺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
“还算不错吧,学生的比赛都拿奖了,年后也要进新的剧组,家里人也都挺好的。你呢?”丁程鑫说的不是假话,现在的工作节奏是他最舒服的状态,不是很忙也不算很闲,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能空闲下来陪陪家里人。
“我?也还不错吧,去年拍的那部电影年后大概就要上了,导演是奔着冲奖去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年还能再捧一座奖杯回来。”马嘉祺笑了笑回答。
“一定可以的,我们马哥的运气一直很好。”丁程鑫学着以前的样子调侃他,可却被马嘉祺接下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我的运气不算好,人生里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年少的时候,遇见了你们。”马嘉祺摇了摇头,眼底带上了些疲惫,却又掺杂了几分眷恋,“可后来好像老天并不希望我一直有这样的好运气,又让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你们。阿程,其实去年拿奖的时候,我特别想感谢你们,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或者说,我站在台上的那一刻才发现,我早就失去了可以光明正大拿着奖杯感谢你们的机会。和耀文重逢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害怕这样的幸福是短暂的,直到我今天在超市遇见你,刚刚又见到了亚轩,我想也许是老天听到了我的愿望,才让我在三十岁的这一年,重新找回了你们。阿程,我厌倦了不能见面的日子,厌倦了遮遮掩掩独自前行的日子,厌倦了无数个掌声雷动的瞬间只能我一个人经历,既然重逢了,那我们能不能别再分开,再回到从前呢?”
丁程鑫上前一步抱住马嘉祺,他不记得上一次马嘉祺这样脆弱的时候在哪里了,也许是没有他们陪伴的那些岁月里,马嘉祺也曾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流过无数次眼泪,可再也没有人能替他分担那样的痛苦。
“嘉祺,我也很想你们,我们再试一次好吗?就像以前一样。”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眼神坚定地就像是当年一起对抗公司带着所有人出道的时候那样,他们是并肩而行的战友,是成长路上陪伴彼此最久的人,他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马嘉祺走了好多年,才走到了他身边最近的位置,可他想说,他也等了好多年,才等到了一个这样懂他的马嘉祺。而后,他们又一起等到了最爱他们的五个弟弟,手牵着手,走过那段最痛苦的岁月。
“阿程,我们去找真源他们好吗?”
“好。”
不曾陪伴彼此走过的那些岁月里,或许从来都不只有一个人,期待着有一天的重逢。
不过或许马嘉祺三十岁的生日愿望足够灵验,在他和丁程鑫还在思考要怎么约人见面的时候,一场酒会,居然阴差阳错地凑齐了七个人。
其实原本这场酒会马嘉祺并没有打算去,可是新电影的导演也在受邀之列,作为主演,他和刘耀文自然是无法推脱,宋亚轩的邀请函是下一张专辑要合作的制作人给的,他顺理成章地带上了丁程鑫一起。四个人一进宴会厅,就看见了不远处拿着酒杯和人交流的张真源和贺峻霖,一时间都有些晃神。
“那是马哥吗?”张真源和人敬完酒闲聊几句后,正打算转过头招呼贺峻霖一起往边上躲一躲,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马嘉祺四人,眼中划过一丝不敢置信,他拍了拍贺峻霖的肩膀,示意他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贺峻霖回头,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也有些愣住了,尤其是,站在马嘉祺身后的丁程鑫,让他瞬间被拉入了一段回忆中。
具体是哪一天,他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他正好要让助手整理一下新的栏目表,却在桌上无意中看到了一篇丁程鑫采访的专栏。娱乐版块不是他负责的,所以他并不知道台里有这个栏目,鬼使神差地,他拿起那份报道看了起来。
照片上的丁程鑫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样子,只是看起来要更加成熟几分,也显得更加游刃有余。问题回答的很好,贺峻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心中默默感叹果然都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久了,早就练就了一身滴水不漏的本领。
可当他看到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的时候,嘴角勾起的微微弧度归于平静,眼眶在那一瞬间骤然变热,他抬起头,慌乱地将报道塞回原本的地方,几乎是逃跑一般地,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请问丁老师,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你有过遗憾吗?就是那种,只要一想到,就会心痛到无法言语的遗憾。”
“本来是没有的,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比起遗憾,我更希望未来可以更好。但是关于你这个问题,刚刚一瞬间我心底的声音让我没办法欺骗自己。我的回答是,有,我最遗憾的就是,当年在名利场的漩涡里,没能牢牢抓住他们的手。”
此时此刻,穿过人海,贺峻霖和丁程鑫遥遥对望,半晌后,他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划过一丝闪光,但却依旧牢牢地盯着不远处的丁程鑫,“好久不见,阿程哥。”只是一丝低喃,甚至于离他最近的张真源都未曾听清楚,可贺峻霖却能笃定,丁程鑫一定看懂了。
“好久不见,小霖铛。”丁程鑫也笑看着他,可身侧颤抖的手,做不得假。
正当马嘉祺四人准备走向张真源他们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张真源瞥见那个男人,眼神一凛,带着贺峻霖往前走。
“林总监真巧啊,居然在这里见到您。”
林阳几乎是在刘耀文进宴会厅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他,他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猎物居然这么快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加快脚步,想要和刘耀文攀谈几句,只是还没说上话,就先被人打断了,林阳的眼中染上几分不耐,正欲回头训斥几句,却不曾想看到了张真源,还有在他身后的贺峻霖。此时此刻,他才仔细打量起刘耀文身边的那几个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不就是刘耀文之前在的那个什么时代少年团吗?居然今天人到的这么齐,不过他在其中并未看到严浩翔的身影,暗自放松了不少,毕竟严浩翔他实在是惹不起,可其他几人,他对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这里,林阳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朝着张真源微微抬起酒杯示意。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张老师,真是太巧了。听说张老师和小刘之前是队友,我正好有个新剧本想和小刘合作呢,今天既然遇上了,不如张老师替我们俩介绍一下?”
“林总监说笑了,您有剧本能找上我们耀文是他的荣幸,但毕竟他最近还在拍电影,眼下谈合作,言之尚早吧?”
张真源走到马嘉祺身边,同时不动声色地挡住刘耀文,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没底。林阳是圈内有名的艺术总监而且背景强硬,这几年他们几人虽然在圈内也稳住了脚,却不知道足不足以抵挡住林阳家里的势力,可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决不能让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刘耀文。
而身后几人在见到张真源的态度之后,心底自然清明,看来这个林阳来找刘耀文,目的并不单纯。
“张真源,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你和你的这些兄弟,应该都还想在圈子里混下去吧?识相的话,就别坏我的好事,否则,我就不保证明天热搜上会出现什么了。”
林阳被人当众驳了面子有些不爽,于是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张真源说道,“毕竟,大家都在圈子里混,有些事情,你何必分的那么清呢?”
刘耀文眼瞧着张真源似乎落于下风,咬了咬牙,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丁程鑫和宋亚轩,看着林阳缓缓道,“林总监,张哥他就是很久没见我了有些关心则乱,您别放在心上。新剧本是吧?您的项目我放心,这样,我敬您一杯,这件事情就此翻篇行吗?”
林阳见刘耀文服软自然是满意的,他拿过一旁服务生托盘上的一杯红酒,脱手的瞬间,一粒白色药片沉入酒中,“好啊,那喝了这杯酒,今天的事情,我就一笔勾销。”
刘耀文接过酒杯正欲喝下,却被一只素白的手握住了手腕,下一秒,熟悉的烟嗓在几人耳畔响起,竟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弟弟他有点酒精过敏,不能喝太多,林总监不嫌弃的话,这杯我替他喝了。”来人正是严浩翔。
这场酒会,严浩翔原本并不打算来,只是酒会的承办方和严家之前有过合作,为着先前的交情,严浩翔答应来撑撑场面,本想露个脸就走,却不曾想在这里见到了刘耀文几人。眼下他有些庆幸自己来了,否则现在的局面,怕是很难收场。
严浩翔的出现显然在林阳的意料之外,大脑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提前伸手挡住了严浩翔想要喝下那杯酒的动作。开玩笑,要是今天喝下这杯酒的是严浩翔,他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小严总言重了,哪有您喝酒的道理,要喝也是我敬您。”
“是吗?”严浩翔似笑非笑地往前走了一步,低沉的嗓音依旧那样动听,可落在林阳的耳中,却如同恶魔的低喃,“酒里放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的人应该已经警告过你那位制片人朋友,别把主意动到不该动的人身上。林阳,我知道你上面有人,其他的我不管,但你招惹了我,你就该清楚后果是什么。这次只是开始,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严浩翔,你别太过分,刘耀文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做?”林阳知道严浩翔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如果严家出手了,那他也一定会变成家里的弃子。
“他是我弟弟,唯一的弟弟,我说过很多次了。”
严浩翔的背影其实并不那么宽厚,可此时此刻,刘耀文却觉得,他的小哥哥,真的能替他挡住所有的风雨。
“我们走。”
严浩翔转头拉着刘耀文的手,剩下五个哥哥跟在他们的身后,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又或许是根本不在意要去哪里。
只要是和你们在一起,刀山火海,都愿意去。
严浩翔带着他们走到宴会厅另一侧的走廊尽头,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尴尬,方才在里面面对林阳的气势骤然消失,张牙舞爪的狮子变回温顺的猫咪,他想要松开握着刘耀文手臂的那只手,却在指尖抽离的瞬间,被一双更大更宽厚的手重新握住,他抬起头,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是刘耀文。
“翔哥,谢谢你。”
他被刘耀文抱住,弟弟的声音在他耳边闷闷的,明明已经比他还要高了,但这一刻严浩翔却觉得好像回到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刘耀文的时候那样,他还是小小的一只,亮晶晶地看他在舞台上唱rap,抓着他的手,跟他说他也想学的样子。
“耀文,我是你哥哥,永远不用说谢谢。”
因为是家人,所以不用说感谢。
不知道是谁先张开了手,只知道最后,七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曾经那些不和的传言似乎随着这个拥抱逐渐消散。时隔多年,他们七个人再次感受到曾经的那份温暖,就像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终于所有的想念都有回音,终于所有的遗憾得以圆满,这一次名利场的漩涡依旧涌起,可他们都知道,他们再也不会放开彼此的手了。
“好累啊。”
“我也是。”
“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
“回家。”
“回谁家?”
“回我们的家。”
七个人走出宴会大楼的那一刻,远方似乎传来低低的音乐声,严浩翔听出,那是《反方向的钟》。
“发什么呆呢?走啦!”
贺峻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看着眼前的六个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快步上前跟上他们。
无数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出道夜的那天晚上,七只手叠在一起,共同按下那个承载着梦想的按钮,漫天彩带飘过,那是最最美好的瞬间。
听一万遍反方向的钟无法回到过去,但好在记忆里的人,永远都在身边。
《每天都在想怎么去死》27
魏无羡越想越有道理,一边用手指在地上划拉一边说道:“你看,他的问题就是魂太碎了。你再看看我,百鬼反噬尸骨无存,把魂一招照样还阳了,是不是?”
少女显然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后面的蓝思追和宋岚却是明白了,着实被吓得够呛。正当蓝思追正考虑要不要使用强制手段阻止时,蓝忘机破门而入。
真的是破门,木头渣子飞满天的那种破门。
“魏婴!”
蓝忘机已经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场了,一把抓起魏无羡的手腕,满是血污的割伤恐怖而狰狞。
蓝忘机哆嗦着手,倒水清理伤口。魏无羡也任由他动作,讲得越发眉飞色舞:“我死前也研究过献舍,当时没什么用,现在正好用上了。你看,如果把法阵拆开看,外圈是招魂,内圈是...
魏无羡越想越有道理,一边用手指在地上划拉一边说道:“你看,他的问题就是魂太碎了。你再看看我,百鬼反噬尸骨无存,把魂一招照样还阳了,是不是?”
少女显然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后面的蓝思追和宋岚却是明白了,着实被吓得够呛。正当蓝思追正考虑要不要使用强制手段阻止时,蓝忘机破门而入。
真的是破门,木头渣子飞满天的那种破门。
“魏婴!”
蓝忘机已经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场了,一把抓起魏无羡的手腕,满是血污的割伤恐怖而狰狞。
蓝忘机哆嗦着手,倒水清理伤口。魏无羡也任由他动作,讲得越发眉飞色舞:“我死前也研究过献舍,当时没什么用,现在正好用上了。你看,如果把法阵拆开看,外圈是招魂,内圈是驱魂。我一直都挺好奇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么个阵法……”
阴魂少女抱着竹竿乖乖的蹲在一旁,虽然听不懂也一直在点头,点得蓝景仪在一边快崩溃了:“祖宗哎你倒是也拦着点啊……活着不好吗……这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还点头?!”
魏无羡说高兴了,拽着袖子就要擦地,被蓝忘机拽着拉了起来。蓝景仪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无奈掏出了帕子开始擦地。
与此同时,蓝思追已经非常有眼力见的开始磨朱砂来为画阵做准备。
魏无羡不愧是魏无羡,袖子一挽提笔就画。不消片刻,一个直径两尺的圆形法阵便成型了。
魏无羡心情颇好的解释道:“你们看,最大的问题就是魂魄太碎太少了,现在咱们只要把晓星尘其他魂魄碎片集中收集起来,好好安养几年就能去转世!”
细碎的魂魄逐渐聚集,点点星光汇成一片温柔的纱,被魏无羡小心翼翼地收入锁灵囊,交给了宋岚:“小心安养,最好的话能恢复到她的程度。”他指了指阴魂少女:“其它的,要看看他本人的意愿了。”
宋岚收好了锁灵囊,在蓝忘机的帮助下将晓星尘的遗体火化。一尸一魂一同向魏无羡行了个礼,在城门处与之分别了。
直到一群人出了义城,那群世家子弟们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蓝景仪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魏无羡和阴魂少女——现在知道了她叫阿箐——在义庄里的交谈:
“……然后阿箐姑娘又摇了摇头,前辈一下子就生气了,‘你这个小丫头啊,怎么就这么不顾自己?他的仇是报了,你的命就不重要了吗?’那真是恨铁不成钢,你们看见前辈手腕上的伤了吗,那是他硬逼着阿箐姑娘喝他的血来固魂……”
“噢——”一众少年惊叹不已。
蓝思追悄悄追了上去:“那个……前辈,我之前还以为您要献舍呢……真是吓死我了,哈哈哈……”
魏无羡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蓝忘机看了蓝思追一眼。
蓝思追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同样是绝望而死,我又怎会不管不顾把他强行拉回这世间?
【澄羡】病美人
魏无羡受反噬后没死,但修为尽失,身体难免变得病弱。
有生子,雷者勿入。
1.1w+长篇预警
————————
江澄去清河参加完清谈会,便急急忙忙地赶回了云梦。
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被鬼道反噬后等同废人的夷陵老祖当成宝,故而也没有人会这时候拦下他继续商量事情。
说起来这夷陵老祖虽说已经是个废人,但是那姿色着实……云梦是办过清谈会的,所以很多人也有幸见过被江宗主一直藏着的魏无羡。不同于以往意气风发的俊美明朗,许是身体病弱的缘故,夷陵老祖面上总带着几分倦怠,偶尔抬眼看人,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低头便咳,直到眼角泛红,那副柔弱的姿态,楚楚可怜,颇为动人。...
魏无羡受反噬后没死,但修为尽失,身体难免变得病弱。
有生子,雷者勿入。
1.1w+长篇预警
————————
江澄去清河参加完清谈会,便急急忙忙地赶回了云梦。
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被鬼道反噬后等同废人的夷陵老祖当成宝,故而也没有人会这时候拦下他继续商量事情。
说起来这夷陵老祖虽说已经是个废人,但是那姿色着实……云梦是办过清谈会的,所以很多人也有幸见过被江宗主一直藏着的魏无羡。不同于以往意气风发的俊美明朗,许是身体病弱的缘故,夷陵老祖面上总带着几分倦怠,偶尔抬眼看人,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低头便咳,直到眼角泛红,那副柔弱的姿态,楚楚可怜,颇为动人。
魏无羡生得不差,从他在世家公子排行榜上便可窥得一二。只是以往的他很难让人能生出压制住的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失了灵力,又失了鬼道傍身,还落得一身病骨沉疴,任谁都能欺凌他,让人不免便生出了些往时不会有的心思。
只可惜近些年江宗主实在将人护得太紧,压根没给人靠近的机会。考虑到江宗主那冷厉暴躁的性格,也没人敢惹他,有什么心思也都默默收了。
也就只有那云深的蓝二公子,不知怎么的,偏就跟江宗主杠上了一般,明知那魏无羡是江宗主的人,还几次三番地凑到魏无羡身边去,甚至妄图将其带走,为此江宗主和他没少动手。
所有人都感慨江宗主对魏无羡当真是情意深重,不计恩怨摒弃前嫌将其护在身边不说,为了医治调养他的身体,这些年更是不惜花费大量的财力精力,让人唏嘘。
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还是江魏两位当事人最清楚。
江澄回到云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别苑看魏无羡。
此时正是午后,晚秋的阳光已经不怎么晒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魏无羡就躺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闭目晒太阳。
江澄走过去,手指直接扼上他的手腕,细细探了他的脉。
魏无羡被他惊醒,抬眼看到是他,便没了其他反应,垂下眼睛看着地面,任其抓着自己的手腕。
“这些天的药有没有按时喝?”江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道。那双手腕在他手里那么纤细,仿佛随时都能折断一样,那么瘦弱。
“我…咳咳……”魏无羡刚想点头,喉间微痒,便又咳了起来,整个人颤得仿佛树上将被吹下的落叶,直咳得眼尾发红,眼中都盈满了泪水。
“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江澄松开他的手,手在他的背上轻拍了几下,帮他顺气,口中语气却不好了,“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药?还是又把药倒掉了?”
“我……”魏无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抬头看着江澄,勉强勾起一抹笑容,“那些药不过也就吊着这条命罢了咳……这么多珍贵的东西……给我咳咳…实在可惜……咳咳……”
“我愿意给你你就受着。”江澄看着他脖颈处清晰可见的青筋,因为剧烈的咳嗽而紧绷着,心下更是说不出的烦闷,明明这么精心地养着了,怎么还是瘦成了这个样子。
“可……”
“可什么可,”江澄不耐地拧起眉头,“都什么时候了,你到底还要怎么?再珍贵的东西都已经煮成药了你不喝才是浪费,我江家再财大气粗也经不起你这么糟蹋!”
“我……”
“难不成你还嫌药苦不成?堂堂夷陵老祖,这么大人了,还要就着蜜饯下药不成?”
“不……”魏无羡低咳了两声,轻轻摇头,“我想说,我都有喝的,没有倒掉。”
“……那便好。”江澄止住了话头,转而盯着他抵在唇边的手细看了起来。
魏无羡很白,是那种病态地苍白,因为咳嗽而微红的面颊更显得那双手没有一丝血色,但他的手却是极好看的,白皙纤长,骨节分明。
直到他看到那双手上沾的血丝。
江澄心头一跳,忙抓过魏无羡的手,展开来看,随后又抬眼瞧着魏无羡的唇瓣,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串血迹。
“你怎么又咳血了?”江澄的眉头皱得死紧,显出焦虑来。
“无妨,老毛病了。”魏无羡笑笑,随意道。
“什么时候成老毛病了,我竟不知道,”江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声音冷漠,“你瞒着我?”
魏无羡一见他冷下脸色,便心知不好,刚想再补救一下,就又被江澄打断了。
江澄站在他面前,伏下腰将双臂撑在他所在的躺椅两侧,目光紧紧盯着他,眼中翻腾着怒火,“你哪天吐血吐死了也要瞒着我是不是?”
“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揽住腰身,一把抱了起来。
“我记得上次跟你试的方法不错,你从那开始好几天都没再咳嗽,我们今天再试试?”说罢,抬脚便走。
魏无羡苍白的脸色飞起一抹绯红,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阿、阿澄,现在是白天……”
“治病要紧,哪还在乎这个?”江澄不以为然,脚下步子不停,很快便将他带回了房间,放到了床榻上。
“阿澄……”魏无羡瑟缩了下,翻身就想下床逃开。
江澄哪会如他的愿,只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他便已经挣不开了。
“吩咐下去,晚膳用晚一些,随时准备着热水,方便传用。”江澄盯着他,目不转睛,却是对外面吩咐道。
“是,宗主。”守在外面的人应了声,然后自觉地退远了。
“阿澄……”魏无羡摇了摇头,似还想再说什么,江澄却已经开始解衣了。
“我从清河开完清谈会匆匆赶回来,还不辞辛苦地要为你调养身体治病,你还百般推脱,是不是未免太不识好歹了些?嗯?师、兄。”江澄手按在他腰间的系带上,淡淡道。
“我不是……”
“嘘,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先把正事做了。”
“……”
“双修功法还记得吗?要不要我再给你说一遍?”
“不……”
“真不用?”
“不……嗯……不、不用,我记得、别……”
“那你可别做着做着就忘了,又让我做无用功。”
“……”
“怎么不说话了?疼了?”
“……闭、闭嘴。”
行吧,也只有这个时候夷陵老祖才能稍稍“强硬”一下,毕竟江宗主也乐得在这种事上惯他。
这一“治疗”便治疗到了傍晚。
魏无羡本就体弱,这下更是起不来了。
江澄吩咐人送了热水来,帮已经昏昏欲睡的魏无羡清理了身体,又抱着他一同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叫醒他,将他抱在怀里,伺候着哄着他起来吃点东西。
这要是以前,这些事让江澄来做,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奈何如今的魏无羡已经不同往昔,刚开始他还会对人冷嘲热讽,没有顾忌,直到一次说重了话,把魏无羡刺激地直接吐了血,此后更是昏迷了半月之久,险些救不回来。江澄纵是再多怨气,也不好在魏无羡身上发泄了。
江澄是恨他怨他,但更想留住他。他不想魏无羡死,就是不想。
第二天就到了金凌例行来云梦的日子。
金凌已经七岁,正是顽皮的时候,往日里在金家所有人都是宠着护着,只有在云梦的时候,因着江澄性格的缘故,有些怕他,就不敢太放肆,所以也不太乐意去。
相比之下,魏无羡对他就好很多,虽然看着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但对他说话是真的温柔,有时候江澄不在的时候,总给他不少放水,颇得他心。
他不知道魏无羡与他父母的恩怨,江澄也不许人多说,自然没有人敢凑到金小公子面前去说这些事。
曾经就有个人想要挑拨他们,便装作无意间向金凌提了几句魏无羡和他父亲过去关系很不好,结果金凌转眼就忍不住去问了江澄,江澄二话不说就揪出了那人,狠狠惩戒了一番,然后赶出了江家。
有此以儆效尤,自然没有人敢再犯。
是以金凌一被送到江家,便目标很明确地直奔魏无羡所在的别苑。
魏无羡还在床上睡着。双修之术虽对他的情况确有裨益,但是身体上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如今不比往昔,体力远不及江澄,江澄神清气爽地去书房处理宗务了,他只有被折腾到瘫在床上的份。
“大舅!大舅!我来啦!”金凌趴在门口,就对着门狂敲,小嘴也叭叭个不停,“大舅开门,阿凌来了!”
魏无羡被他吵醒,赶忙找衣服往身上套,就怕让小孩子看到不该看的,教坏了他。
下人们已经帮金凌打开了门,金凌飞奔到床边,有点想扑到他身上,不知怎么的又急急止住了动作,只是爬上床沿,去抓他的手。
毕竟上次他冲到魏无羡怀里用力过猛,直接把魏无羡撞得咳了半晌,血都咳出来了,最后医修都赶了过来,动静闹得很大,也把江澄招了过来,知道是他的缘故,气得打了他屁股好几下,据说那天金小公子的哭声传了半个莲花坞。
金小公子现在想想还觉得屁股有点疼。
“大舅大舅,今天我跟着你吧,不跟着舅舅了!”金凌急切道。
“怎么了?”魏无羡揽了揽肩膀的衣服,闻言笑道。
“舅舅上次跟我说,再来就要让我学习射箭了!我根本拉不动弓!他肯定又要说我笨。”金凌撇着嘴,不高兴道。
“阿凌在金家不学习这些吗?”魏无羡替他理了理头发,似是随口问道。
果然,金凌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金家未必不会教他这些,只是金小公子金贵,如果他任性的话,别人也是不敢强迫他的。金光瑶肯定是明面上不敢亏待金凌的,什么吃的用的给的都是最好,但他如今是仙督,自然没空亲自教导金凌……江澄最担心的就是金光瑶会故意娇惯金凌,明宠暗毁,让金凌以后变成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所以才会每月让金凌过来待几天,亲自检查指导。
“我…我有学的啊……”金凌嘟嘟囔囔地,“拉不动啊……我还小呢!”
“要不我给阿凌做个小一点轻一点的弓吧,先拿着练练手,怎么样?”魏无羡揉揉他的脑袋,道。
金凌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
魏无羡便要带他去后山找适合做弓的树木。
江澄是有安排人时刻盯着魏无羡动向的,一见他有要出莲花坞的意向,便有人立即通知了江澄。
多少人盯着这位夷陵老祖呢,各样的心思都有,就算在云梦也不能确保他身边就是安全的,江澄怎么可能放心他们就这么出去。
这不,宗务也不管了,直接去找了他们,想做弓箭可以,他也要去。
金凌不敢说拒绝的话,魏无羡也没想忤逆他的意思,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去了后山的竹林,一气砍了十几根竹子,然后又浩浩荡荡地回了莲花坞。
魏无羡本意是那里把弓直接做好了再回去,但是江澄的目光实实在在地让他在外面待不下去,干脆把材料都带回莲花坞,他慢慢做。
魏无羡曾经是很会做弓的,一个简易的弓不消多时便可做成,射兔子野鸡一射一个准。
但现在就不太行了,毕竟做弓箭也是个力气活,而他现在没什么力气,走久点路都有点喘,更遑论亲手做弓箭。
但他不肯让江澄帮忙,非要自己做才行。
江澄拗不过他,干脆让人把一部分宗务搬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他在那里处理事情,看着魏无羡在一旁慢慢地挑选竹子,生了火,然后烘烤。
金凌原本因为没事情做还很高兴,没高兴三秒钟,江澄便让人递了一把木剑过去,只能苦哈哈地在那儿练剑,听着江澄时不时地指导两句。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显出岁月静好。
简易弓箭的制作并不费事,只是给弓塑型和固定缠绕弓弦费些力气,魏无羡做这些事的时候江澄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总担心他一口气上不来又得咳上半天。
大概昨晚的治疗确实有效果,魏无羡有惊无险地做好了一把轻巧的竹弓,样式不大,确保金凌能拿得起。
随后他又再接再厉开始削竹子做箭。他难得有精力这么聚精会神地做事情,江澄看了会儿宗务,便开始专心看他。
魏无羡为了方便取用工具,是直接席地而坐的,江澄看得皱眉,几次想让他起来至少垫点东西,看他实在专心,才把话都咽了回去。
他俩一个做一个看,倒是起劲,可怜金凌独自在一边,麻木地挥剑,没人指导。江澄不看他,他也不敢停下来,只能时不时地瞥他们几眼,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放慢挥剑的动作,偷下懒。
“终于完成了。”魏无羡一连削了十几支竹箭,才终于松了口气,抬头看向江澄,眼中笑意盈盈。
江澄看着他的笑容,放在石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几下,半晌才回过神,然后别开脸,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起身向他走过去,替他擦拭额上的薄汗,面上始终不动声色。
魏无羡任他动作,目光越过他去寻找那道金色的小身影,“阿凌,你先别练剑了,弓箭做好了,要不要来试试?”
金凌感动地快要哭出来了,他胳膊都要甩断了,终于有人想起他来了。
“大、大舅,”金凌扔下剑向魏无羡那凑了凑,“练剑好累……我能不能先歇歇再试?”他知道魏无羡对他最好说话了。
“那是自然,”魏无羡笑笑,向下人要了一张帕子,给他擦汗,“阿凌坐下喝点水歇歇吧。”
金凌瞅了江澄一眼,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才露出了笑容,说了一句谢谢大舅就跑去屋子里了。石桌上的茶水他压根不敢看。
“他怎么这么怕你。”魏无羡放下帕子,看向江澄,无奈地道。
“因为我凶。”江澄把帕子收回去,面无表情道。
魏无羡闻言笑笑,手按在地上就要借力站起来。江澄扶住他的手臂,便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口中还不忘数落他几句。
“也不晓得地上凉,没得再生病了。”
魏无羡也不反驳他,拿起自己做好的弓和箭,试探地拉了拉弓弦,随即搭上了箭,瞄准了不远处的一棵树干,然后松开了手。
箭矢没有到达。因为施加的力气不足,箭矢掉落在了半路。
江澄见此也沉默了。
魏无羡过去的箭术极佳,是众所周知地好。当初不夜天场上那蒙眼仍精准中的的三支箭,不知惊艳了多少人,如今……
魏无羡站在那里,看着他本想射中的那棵树,面上无悲无喜。
江澄见不得他这幅样子。
不就是想射棵树吗?不就是修为尽失吗?……怕什么。
“想射那棵?”魏无羡回神,才发现江澄已经拿了一支箭放到了他手中,并将他揽在了怀中,引他的手把箭搭上弓弦,然后拉开了弓弦,松手。
箭矢破风而去,一发中的。
“有我在呢。”江澄声音平静地道。
魏无羡扭头看他,神情怔忡。
金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他舅舅把大舅抱在怀里,两人靠得很近,本就相近的身高,如今面对面,仿佛马上就要亲上了一样。
金凌吓得不敢说话。
“……嗯。”魏无羡沉默良久,方垂下眼睛,低低地应了一声。
金凌在云梦待了六七天便被接回去了,莲花坞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魏无羡一边喝着那些珍贵的药材调养身体,一边被江澄拉着双修治病,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面色却一点点好了起来,咳嗽也没那么频繁了。
江澄深觉双修确实有效,一有空就拉他回房要给他治病,态度殷切地让人很难不怀疑他真正的居心。
魏无羡开始期待金凌来的日子,虽然不好治病,但至少腰不疼。
金凌又来了,并且带了一封金光瑶给他们的信。
江澄和魏无羡打开来看,信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金某知江宗主及魏公子情意深重、情难自制,但阿凌还小,回来问及你们的关系,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你们有一腿。说法粗鄙,金某不知如何解释,希望江宗主能克制一二,阿凌还小,有些事不宜知道得过早。」
魏无羡看完后只觉得羞愧又尴尬。
江澄只是轻哼了声,便将信纸收起来了。金凌知道又怎么,全修真界谁不知道江宗主和夷陵老祖有一腿?
不过……江澄看着坐在石桌上吃点心的金凌,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小子还是欠收拾了。
至于在这之后挥剑挥到怀疑人生,射箭射到手眼麻木的金凌……
让我们为金小公子默哀三秒。
就这么过了一年,金凌终于习惯了在云梦时受的魔鬼训练,抱怨也变得越来越少了,一切还是平和地度过。
只是有件事让江澄再次乱了阵脚。
本来魏无羡和他双修的好好的,气色什么的都改善了许多,近日却不知怎么的,时常感到胸闷气短,不时作呕,就连平常喝惯了的苦药都喝不下去了。
江澄不敢懈怠,忙召了好几个医修过来,然后听到看诊结果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你们说什么浑话!”魏无羡还在睡着,他近日特别容易疲倦,江澄也担心会吵醒他,只是压抑着声音怒道。
“宗主,我等看过了,脉象不会有错的。”医修中有人开了口,其他人都附和地齐点头。
“你们都跟我出来。”江澄看了睡在床上无知无觉的魏无羡一眼,对众医修道。
等出来后,他才把疑惑问了出来。
“你们当真没有在蒙骗我?”
“宗主,我们都已从医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可他是男子。”江澄沉默了一阵,艰难道。他还能分不清自己睡得是男是女吗?!
“鬼道至阴,魏公子身体经鬼道浸淫已久,会受影响,倒也并非不能解释。”有医修道。
“……”江澄便彻底沉默了。
“宗主,那……”医修们并不知他想法,只能小心地问出口。按理说宗主有了孩子应当高兴才对,但是他这眉头皱的,似乎很不满意,难道宗主是不想要这孩子?
江澄回神,“……那些药还能继续喝吗?”
“药材都是好东西,但是未免对胎儿产生不好的影响,属下还是建议先停药。”
“那他的身体……”江澄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个,魏无羡的身体很差,哪怕他们双修了这么久也只是有那么点起色而已,谁知道这孩子来的是好是坏。
“魏公子如果仔细调养,孩子还是有可能安全生下的。”
“那他自己呢?”江澄手不自觉便握紧了,“如果生下孩子,他的身体……”
“……”一众医修也沉默了。
“……属下等会尽力保大小平安。”最终他们只是这么道。
只能尽力啊……江澄闭了下眼睛,冲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医修们面面相觑,也没敢多问,一起退下了。
江澄便转身又进了屋子。
魏无羡依旧在睡。
江澄坐到床边,看着他的睡颜,神情复杂。
他没想过他还能有子嗣——从他决定把魏无羡留在身边起,就放弃了拥有子嗣的可能——更没想过是和魏无羡一同孕育子嗣。这是意外之喜,却也不是。
他想要孩子吗?坦白说,很想,他是很喜欢孩子的,可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呢?
江澄不知道这个孩子会给他带来什么,是多一个新生命,还是最终会带走他的魏婴。
他原本想着,魏无羡害死了他这么多亲人,终于肯还他一个家人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惶恐,他会有孩子吗?和魏无羡?这是真的吗?会有什么代价?
如果代价是……
他骤然清醒,如果要在孩子和魏无羡之间做个抉择,那他……
他选择魏无羡。
他做了这么多事就为了把魏无羡留在他身边,断不能有意外情况,不可以……
可那是他们的孩子,是他和魏无羡的骨血,是他们生命交融最好的见证,是……
是什么呢?如果这孩子真的会害死魏无羡呢?
江澄坐在那里,思绪一片混乱。心中刚隐秘地生出些喜悦,下一秒便被更大的恐慌掩盖,又酸又涩,让人静不下心。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魏无羡也终于醒了过来。
“……阿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一下把江澄惊醒了过来。
江澄喉咙动了动,半晌才说出话。
“你醒了?饿不饿,我让人送饭菜过来。”说罢,也不待魏无羡回应,直接起身走了。
魏无羡有些不明所以,手臂按在床上,支撑着身体坐起,然后又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奇怪,怎么有点不舒服……吃坏东西了么……”
随后几天江澄便没来看过他。
金凌又来了莲花坞,难得没有见到他们一起,心下好奇,忍不住凑到江澄身边询问。
这一年多他对江澄的惧意已经消退了许多。
“舅舅,大舅呢?怎么不来指导我了?”
江澄看他一眼,半晌才道,“他身体不适,你有事先别找他。”
“大舅怎么了?身体又不好了吗?”金凌闻言就有点急了。
江澄神情飘忽,闭口不答。
“那我更得去看看他啊!”金凌说完,把手中的弓箭一扔,抬脚就要跑去找魏无羡。
江澄一伸手便把他捞了回来。
“阿凌……”江澄的神情中难得有些苦恼,欲言又止。
金凌哪里见过他这副样子,一时心头突跳,心中比他还忐忑。
“舅、舅舅,怎、怎么了?”他颤着声音问,心里已经做好了天塌下来的准备。
“我要有孩子了。”江澄道。
“……?”金凌懵。
嗯???他什么时候有舅妈了吗?舅舅不是和大舅……对,大舅!难道……
“大舅是女的?!”金凌惶恐。
“……”
江澄一时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
金凌脑中灵光一闪,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舅舅……你不会,背着大舅跟别人……”这么看来,大舅不愿意出来,就是跟舅舅闹掰了,不想跟舅舅待在一处。所以说,舅舅这是背叛了大舅?
“胡说什么!”江澄立刻板起了脸,“怀孩子的就是你大舅!”说完,起身就走了。
怀孩子的是大舅……大舅?
难道大舅真的是女的?!
“……”金凌惶恐。
金凌再去见魏无羡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大舅和姨妈在他脑海中来回替换,搞得他一时不知道该叫哪个。
“阿凌?”魏无羡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疑惑。
金凌憋了半天:“……大妈。”
“……?”
“啊啊啊啊不是不是!!!大舅大舅!!!”金凌反应过来后脸一下就红了,急忙摆手,“我不是……”
“呃,阿凌,出什么事了吗?”魏无羡整理好表情,继续询问。
“大舅……”金凌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嗯?到底怎么了?”
“大舅要和舅舅成亲了吗?”金凌问。
“为什么这么说?”魏无羡疑惑地回问。
“大舅怀小宝宝了啊,舅舅亲口跟我说的,所以你们一定是要成亲了对吧?”金凌仰脸看着他,一副‘我聪明吧快夸我’的求表扬神情。
魏无羡身体一僵。
“……江澄亲口跟你说的?”
“是啊。”
魏无羡一时神情也十分复杂。
他总算知道这些天,为什么江澄对他避而不见了。
可是孩子……他下意识伸手摸上肚子,心中也很困惑,他还能怀孩子???
金凌的小手贴着他手放在他肚子上,眼中又好奇又高兴,“是弟弟还是妹妹啊……以后终于有人跟我一起玩了,不对不对,是一起练剑……”
魏无羡的神思已经飘远,任他对着自己的肚子念叨,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连金凌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在房间里待了许久,天色都暗下去了,江澄依旧没有来找他。
看来只能他去找江澄了。
魏无羡叹了口气,收拾了下衣服,出门去了。
“宗主,魏公子来了。”
江澄闻言愣了一下,他还没想好怎么跟魏无羡说。
“就说我不……”
话还没说完,魏无羡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江澄便默默收了接下来的话。
“江澄。”魏无羡看着他,叫道。
“……嗯。”江澄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魏无羡伸手扶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字地问,“我怀孕了吗?”
“……嗯。”江澄喉咙滚动了下,到底是说了实话。
“因为鬼道的缘故?”
“嗯。”
“你怎么想的,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刚说完,江澄便一把扼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急切,“不要,我不要!”
魏无羡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
“生下他你可能会死,魏婴,不可以……我不许……”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跟我说?”魏无羡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他的手移开,“那你应该在刚知道的时候就给我一碗堕胎药。”
江澄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头发冷,声音也很艰涩,“……你也不想要他吗?”
魏无羡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魏无羡不想和他有个孩子吗?这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啊……
不,不对,魏无羡活着重要,还是魏无羡活着重要,孩子……孩子以后会有的,以后会有的……以后会有吗?
魏无羡看着他变幻的神情,半晌才看够了一般,慢慢开了口,“我想要他。”
“不行!”江澄下意识反驳了他,“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我的孩子,我还不能决定要不要把他生下来吗?”魏无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轻声道。
“可是……”
“我生下他就一定会死吗?”魏无羡打断他,问。
江澄一愣,“……不,不一定。”
但可能性很大,从医修们的反应中不难看出。
“那我可以生下他吗?”魏无羡又问。
江澄沉默,然后摇了摇头,“风险太大了。”
“他可是你的亲骨肉,他……”
“别说了!”江澄直接打断了他,“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魏婴,我只有一个你,我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这身体……本也没有多少时日能活,”魏无羡手攥紧了衣袖,“我想,至少,还能留个孩子给你……”
“别胡说!”江澄瞳孔一缩,伸手将他按在怀里,声音中满是惊慌,“别说什么时日无多的话,我会治好你的,双修是个好办法,很有用的……”
“双修的话,那孩子呢?”魏无羡轻声问。
江澄便又止住了话头。
“我们成亲吧,你愿意吗?”魏无羡又道。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只是魏无羡想和他成亲的理由,只怕还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
江澄抿唇不语。
“你若是不愿,我……”
“你想找谁?!”江澄眉头狠狠一皱,以为他为了孩子想另寻他人,一时气恼,揽住他的手臂力气也大了几分,“你要带我的孩子去找姓蓝的吗?!”
魏无羡停顿了半晌才回想起来姓蓝的是指谁:“……”
“不准!”江澄心中怒气暴涨,松开魏无羡,刚想再说什么,就看到魏无羡双眼紧闭,整个人软倒了下来。
“魏婴?!”
“他怎么样?”江澄站在一旁,看着医修给魏无羡诊脉,担忧地问。
“回宗主,魏公子方才只是情绪有些激动,并无大碍。”医修回道。
江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医修收拾了东西,便要离开。
“等一下。”江澄叫住了他。
“宗主?”
“……去煎一帖去子药来。”
“宗主?!”
“去!”江澄拳头紧握,别开脸,咬牙道。
“……是。”
医修下去了。
江澄这才脱力一般,倚着床栏,无言看着房梁,心中一片灰暗。
下人很快便将药送了过来。
江澄默默盯着那碗药看了许久,直到上面的热气都快要消散,才终于深吸了口气,端起药碗,去喊魏无羡起来喝药。
“魏婴?魏婴?”江澄喊醒了他,“起来喝药。”
魏无羡迷迷糊糊醒来,然后被江澄扶着靠在他身上,汤碗就被送到了嘴边。
“喝药。”江澄花费好大的气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魏无羡刚张了口,突然惊醒过来,扭头去看江澄,“这是什么药?”
“你刚才不是晕倒了吗?医修说你气血不足,这自然是补气血的药。”江澄道。
“是吗?”魏无羡狐疑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去接药碗,“我自己喝。”
江澄没有拒绝,把药碗递给了他。
魏无羡作势低头要喝,眼睛余光却注意着江澄的反应。果不其然见他别开了脸,当即心中一紧,一把将药碗摔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抓起一片药碗的碎片就放在了脖子上。
“魏婴!”江澄目眦欲裂,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想给我喝的是什么?”魏无羡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
“……堕胎药。”
“江澄!”魏无羡第一次用这么凶狠地语气叫他的名字,“我今天就告诉你,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也不会独活!”
“不……”
“我说到做到!”魏无羡因为大吼而喘着气,拿着碎碗片的手也微微发抖,“我一定会的……”
“魏婴,你先把东西放下,别伤到自己。”江澄盯着那碎片,竭力安抚他道。
“你答应不答应?”
“我……”
魏无羡将碗片贴近了脖子,尖锐的棱角立即便将皮肤戳破了一块,血珠瞬间便冒了出来。
“我答应!我答应你!”江澄急忙大喊,“我会留下他,我发誓!你把东西放下,乖……”
魏无羡放下手,扔掉碎碗片,终于脱力一般扑倒在了床上。
江澄忙去扶他。
“魏婴,魏婴……”
魏无羡抬头看他,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你答应我了……”
“是,我答应你了。”江澄将他抱在怀里,闭紧了眼睛,才没让泪水流出来,“我们成亲。”
云梦江宗主的婚礼十分盛大,整个修真界怕是无人能出一二,他当真是对这个师兄宠到了骨子里,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
新婚之夜,江澄搂着魏无羡,浑身都在发抖。他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明明怀里抱着这人,却仿佛是自己亲自葬送了他。
“你怕吗?阿澄,你觉得我会死吗?”
“我不怕,我只是,只是……”江澄抱紧了他,“你不会死,你不会,你会好好的……”
他仿佛在跟魏无羡说话,又仿佛是在催眠自己。
“我不会死的,阿澄,你要相信我。”魏无羡道。
“嗯嗯……”江澄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我累了,先睡了。”魏无羡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腰,“你别抖了,要不然我睡不着。”
江澄闻言立马不动了。
“晚安,阿澄。”魏无羡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窝在了他的怀里。
江澄僵持了许久,终于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晚安。”他轻声道。
魏无羡生孩子的场面,江澄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魏无羡的声音太微弱了,连痛呼声都是很轻微的。
江澄和他隔了一个屏风,听着他那边的动静,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神情近乎麻木。
“魏婴?”他忍不住叫了里面的人一声。
“啊……在。”里面魏无羡忍痛回了他一句。
江澄也不知听没听见,倚着屏风,自顾自地说话。
“魏无羡,你要挺住,我们当初说好的,你把身体养好之前,我们不计较恩怨,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就跟你算账。你得跟我去跪祠堂,给我父母磕头……不用跪很久,每天一个时辰,我陪你一起,然后啊,我们就带金凌去夜猎,他已经快到去夜猎锻炼自己的年纪了。阿凌很好,虽然嘴上抱怨,但是学得也很认真,他是个好的,比金子轩好多了……说起金子轩,算了我不想说他,说说阿姐,阿姐平时最疼你了,她做的莲藕排骨汤最好喝了,我已经很久没喝过了,你也是对吧,我……”
他说着说着神情忽然激动起来,“魏婴,魏婴!你要好好的,我以后学着给你做莲藕排骨汤,你不可以先去找阿姐偷喝!你听到了吗?!魏婴!回答我!”
屏风里面没有人回答。
世界好像都安静了,静到连医修的声音他都听不到。
“魏婴?”江澄神情一片空白,脑海中仿佛有根紧绷的筋一下子断了。
“……宗主?宗主?”有侍女在叫他。
江澄木木地扭头看她。
“恭喜宗主,是个男孩。”侍女抱着襁褓,小心翼翼道。
江澄低头看向她的怀抱,目光逐渐对焦。
他终于听到了声音,是孩子的哭声。
孩子出生了……
“……他呢?”江澄张了张口,半晌才问出口。
“夫人在里面。”侍女回道。
江澄便一把拉开了屏风,向床榻走去。
魏无羡就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魏婴……”江澄轻声叫他。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江澄终于忍不住趴到床边,泪水模糊了眼睛,“我……我赌输了么……”
“我不该…我不该的……”
“魏婴……”
“咳咳……”床上传来轻轻的咳嗽声,伴随着一声有些虚弱的轻笑,“孩子都出生了,可不能反悔了。”
“……魏婴?!”江澄猛得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魏无羡躺在那里,神情倦怠,无奈地看着他笑。
“我的身体怕是没那么容易好,以后可能没机会跪祠堂赎罪了,就让我的孩子代替我去祭拜爹娘他们吧。”魏无羡轻声道。
“没关系,我替你跪,多久我都替你……”江澄紧抓着他的手,唯恐眼前的只是幻影。
“你说的话我可都记着了,要学做莲藕排骨汤给我吃。”
“好。”
“等我修养过来,你要继续和我双修,给我治病。”
“好。”
“我想先睡会儿了。”魏无羡又道。
“……”这次江澄没有应声。
“只是有些累了,睡会儿就醒了。”
江澄低头吻上他的额头,“不能骗我。”
“骗你会怎么样?”
“你骗我我以后就在莲花坞养满狗,让你不敢回来,再见不到我们的孩子。”
“好。”
“睡吧。”
魏无羡闭上了眼睛。生孩子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能撑着跟江澄说完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一放松下来,便陷入了沉睡。
江澄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终于感觉心脏回归了正常的跳动。
他将魏无羡的手放在被子里,招呼下人时刻准备着伺候。
然后只身去了厨房。初冬刚好有莲藕,他想,他可以给醒来的魏无羡送上一碗热乎的莲藕排骨汤。
他一定会喜欢的。
————————
他们的娃:爹!爹!!你忘了我了吗?!!
既相逢,却匆匆。19(献舍)
喜欢一个人是会鬼迷心窍的,他的玩笑也好,他的鬼话也罢,只要他说过,听在耳朵都会自动把是非曲直,将它当成真,并且执行。
正值盛夏,山下的人送来莲蓬,皆是带茎的,魏无羡看了,道:"这莲蓬茎怎么不掐掉,这样运送多不方便。"
老农道:"嗨,小兄弟是刚来的吧,人家这仙府说了,只要带茎的。"
魏无羡道:"带不带茎不都一样吗?"
老农道:"是啊,可人家不听啊,非得要带茎的,不然就不收,现在山下的人都以为带茎的莲蓬有什么养身奇效,买莲蓬都只要带茎的了。"
魏无羡捂着肚子笑半天,模模糊糊的想起,他以前似乎这样骗过蓝忘机,这含光君当真...
喜欢一个人是会鬼迷心窍的,他的玩笑也好,他的鬼话也罢,只要他说过,听在耳朵都会自动把是非曲直,将它当成真,并且执行。
正值盛夏,山下的人送来莲蓬,皆是带茎的,魏无羡看了,道:"这莲蓬茎怎么不掐掉,这样运送多不方便。"
老农道:"嗨,小兄弟是刚来的吧,人家这仙府说了,只要带茎的。"
魏无羡道:"带不带茎不都一样吗?"
老农道:"是啊,可人家不听啊,非得要带茎的,不然就不收,现在山下的人都以为带茎的莲蓬有什么养身奇效,买莲蓬都只要带茎的了。"
魏无羡捂着肚子笑半天,模模糊糊的想起,他以前似乎这样骗过蓝忘机,这含光君当真是祸害一方啊。
※
每天晚上,蓝忘机都会闭着眼凝神等待,这日久久没有听到什么响动,他起身动作极轻的走进魏无羡房间,
他见那人正席地坐在一簇月光下拿着一坛天子笑独自喝酒。
心如刀绞。
魏婴…
你不该是这孤寂之人…
魏无羡闻声回头,看见是蓝忘机,他举起手中的酒坛冲蓝忘机露出极灿烂的笑容。
"天子笑!分你一坛,就当没看到我行不行!"
笑容明媚,声音爽朗,如初见之时。
蓝忘机走向他的步子顿了顿。
这话听得他鼻尖酸涩。
听得他想哭。
魏无羡放下酒坛问道:"蓝湛你家不是亥时睡吗,你怎么还到处走?"
蓝忘机在他身旁坐下,摇了摇头:"无妨。"
他看着魏无羡,明明隔得这么近,可他又觉得离得好远,心里总有一种不安感,可是他不知道这种不安因何而起。
魏无羡看着他:"蓝湛,你能不能把你抹额给我玩玩,我教你打一种结,是以前师姐教我的。"
蓝忘机毫不犹豫的取下抹额放到他手中,魏无羡微微一愣便开始动手绕了起来,过了一会他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怎么打了,你戴上吧。"
蓝忘机道:"无妨。"
他也没去拿过抹额,就让那条洁白抹额恋恋不舍的缠在魏无羡手上。
魏无羡道:"蓝湛,我以前跟你说过吗?带茎的莲蓬比不带茎的好吃。"
蓝湛道:"说过。"
魏无羡低声笑道:"果然如此,其实我是骗你的,莲蓬带不带茎,味道都一样的。"
蓝忘机却道:"可我觉得带茎的好吃。"
魏无羡撇嘴道:"你以前总吃过没带茎的吧,真的没区别的,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是你说的。"
魏无羡转头对上那双浅淡的琉璃眸子,那双眸子像是个海浪漩涡,将魏无羡整个人沉溺在里面,不愿放手。
"这样啊…"
"嗯。"
魏无羡又道:"蓝湛,我从来没见过你喝酒,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好。"
本以为蓝忘机会拒绝,自己也是随口一说罢了,他没想到蓝忘机竟答应得如此爽快。
魏无羡给他倒了一小点,蓝忘机接过仰头便喝了下去。
明明是同一种酒,蓝忘机却觉得和数年前他喝的味道不一样,他此刻由衷觉得天子笑味道挺好的。
魏无羡问他:"好不好喝?"
蓝忘机晃了晃脑袋,道:"好喝…"
魏无羡盯着空空如的酒杯道:"我也喜欢你们姑苏的天子笑,很好喝,以前我回云梦后还特地跑来喝过。"
蓝忘机五指微卷,似想起一些往事。
"是吗?"
魏无羡点头道:"是啊,从云梦特地赶来姑苏,以前我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就想让你喝这酒的,你是姑苏人怎能不尝尝。"
末了他又道:"你们姑苏的雪也很好看。"
蓝忘机看向他问道:"你怎知?"
魏无羡道:"听别人说的。"
他又给蓝忘机倒了一点:"来,再喝……"没等他说完就感觉肩膀一重,蓝忘机就倒在他肩头醉了过去。
魏无羡笑了笑:"怪不得禁酒,酒量这么差。"
第二天蓝忘机卯时起,魏无羡正好踏进门。
"蓝湛你醒啦,我说你酒量也太差了,以后可不敢再给你喝酒了。"
以后?
蓝忘机心中一动,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
魏无羡挑眉道:"含光君想做什么?"
蓝忘机无奈道:"没什么。"
魏无羡笑道:"好啦逗你的,你什么都没做,醉了就睡着了,以后不给你喝了。"
"无妨。"
魏婴,你喜欢,我便喝。
【撒野】跨越13年的心安
这是一个分手时期的蒋丞突然穿越到13年后的故事
这个脑洞的开始就是想看30+的飞安慰年轻丞,看30+的丞拿捏年轻飞……脑得很快乐,写出来远没有脑得好看……咱也不知道为啥˃̣̣̥᷄⌓˂̣̣̥᷅
丞那条线有空再写(努力写出来!)
开头加粗字体为《撒野》原著内容
>>>
蒋丞没能撑到下课,强烈地想要呕吐的感觉再次袭来,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东西可吐的。
他捂着胃站了起来,都等不及旁边的赵柯给他让出位置来,直接抬腿就跨了过去,但脚刚落到过道上,胃里的翻腾就让他有些发软。
“要吐?”赵柯扶了他一把,小声问。
蒋丞没顾得上回应,弯着腰就往教室门口小跑过去。
跑了两步之后就发现......
这是一个分手时期的蒋丞突然穿越到13年后的故事
这个脑洞的开始就是想看30+的飞安慰年轻丞,看30+的丞拿捏年轻飞……脑得很快乐,写出来远没有脑得好看……咱也不知道为啥˃̣̣̥᷄⌓˂̣̣̥᷅
丞那条线有空再写(努力写出来!)
开头加粗字体为《撒野》原著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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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丞没能撑到下课,强烈地想要呕吐的感觉再次袭来,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东西可吐的。
他捂着胃站了起来,都等不及旁边的赵柯给他让出位置来,直接抬腿就跨了过去,但脚刚落到过道上,胃里的翻腾就让他有些发软。
“要吐?”赵柯扶了他一把,小声问。
蒋丞没顾得上回应,弯着腰就往教室门口小跑过去。
跑了两步之后就发现自己大概要完。
昨天那种吐得几乎要虚脱的乏力感突然出现,他顿时连迈步都变得困难。
我操。
当他左脚被右脚绊到往前扑出去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精彩万分。
大家快看!这样的场面非常难得!蒋丞选手在坐满学生的教室里,奔跑着拧了一个漂亮的旋转麻花步!
蒋丞感觉自己应该是晕了一下的,但又好像没晕多久。
虽然有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是往前栽过去,但天旋地转后并没有带来摔倒的痛感,只不过重新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半跪在地上的。
蒋丞摁着胃缓了缓,慢慢站了起来。
抬头后他愣住了,过于懵逼导致的大脑空白甚至让他在最初的几秒内失去了那种剧烈的呕吐欲。
他晕了多久?
几秒?几十秒?
至于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面前完全不是教室后门就算了,甚至都不在学校了。
就算是他晕过去了被运到其他地方,那也应该是医院吧?
蒋丞盯着无比熟悉的楼道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卡住,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难受的原因,虽然他对于自己一眨眼就站在顾飞楼下这件事非常惊讶,但脸上暂时还摆不出任何表情。
前一秒还在听课,后一秒成功瞬移,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儿离奇了吧。
蒋丞理智地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思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在意识到“我站在顾飞楼下”这个情况的一瞬间,疯狂冒泡的难过已经挤占了全部的思考空间。
鼻子酸酸酸酸酸。
蒋丞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住了。
顾飞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会不会……想见到自己?
分手来得太突然,有太多问题横在他们俩中间,蒋丞完全没做好再见面的准备。
就在蒋丞努力试图接受情况,并努力考虑该不该掉头走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顿时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算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过,蒋丞还是立刻听出了这是顾飞的声音。
顾飞也没想到下来扔个垃圾还能遇到蒋丞,刚眯着眼睛确认了半天,走到面前了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差点儿没认出男朋友。
就蒋丞现在这个脸色,送医院去医生都得给开绿色通道。
“怎么了?”顾飞还没来得及细想蒋丞身上明显的不对劲,先被他的状态吓到了,“不是说去超市吗?怎么去成这样?”
说着他伸手在蒋丞额头上贴了贴。
倒是没发烧,冰凉一片。
“嗯?”蒋丞恍恍惚惚地看着他,下意识应了一声,“什么超市?”
“你怎么回事?”顾飞有点儿着急,但等他多看了蒋丞几眼以后,那股奇怪的感觉就越来越浓烈了。
蒋丞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昨晚他还在床上把男朋友摸过一遍,绝对不是现在这种薄薄的身材……他俩30之后工作越来越忙,为了维持身材一直也没断过健身,蒋丞现在的样子光是跟出门的时候比都差了一大截。
但相对而来的是……蒋丞明显变得更年轻了的长相,脸色蜡黄也不难看出比之前更白更嫩的皮肤,仔细看看连头发都偏长。
一个多小时不见,蒋丞这是去给自己戳了个洞放气,顺便做了个全套spa?
顾飞还没理出头绪,但他马上就没心思继续想了。
因为蒋丞哭了。
纸片版男朋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一滴晶莹的液体突然凭空砸在了地上,顾飞一愣,感觉心脏被揪着蹦跶了一下。
蒋丞飞快抹了把脸,再开口的时候带着点儿小心翼翼,还有藏都藏不住的悲伤:“不好意思……我,那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儿。”
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刚刚……”
别说了。
谁会信你的鬼话。
“我在学校上课来着。”
然后瞬移过来了。
很好。
顾飞要是信了那就离脑残不远了。
“哭什么?”顾飞的声音很轻,“你嗓子怎么哑了?”
他捧起蒋丞的下巴,大拇指接住了他刚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泪。
上一次看蒋丞哭是什么时候?
估计是看什么感动人心十大电影吧……他们俩在一起已经太久没有值得双方伤心的事情了,蒋丞又是一个很擅于自我调节的人,顾飞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哭成这样。
久违的心疼。
大概是因为蒋丞返老还童得还挺成功的,对着这张年轻态健……不一定健不健康的脸,顾飞的心疼指数直线飙升。
“上去说吧,”顾飞晃了晃蒋丞的脸,“在这儿哭一会儿,明天全钢厂都知道了。”
“嗯。”蒋丞挡开顾飞的手,低着头走进了楼道里。
楼道黑漆漆的,但蒋丞还是看出了楼梯被翻新过,其实刚刚在外面他就发现这里好在变得不一样了,一段时间没回来,这改造动作也太快了点儿……
顾飞三步并作两步窜上去开门,回头看了看他:“你先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你出门的时候穿的也不是这件外套吧?还有你头发……假发?”
“什么?”蒋丞缓过来了点儿,皱眉再次挡开了顾飞伸过来的手,“什么出门,什么假发,你说什么呢?”
顾飞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蒋丞走进去愣了愣,“你家……重新装修了?”
“什么你家我家,”顾飞拧着眉,“你在说什么?”
“你说要分手,”蒋丞盯着他,“我没理解错吧,那天以后再也联系不上你了,你从哪儿装出一副我俩刚还睡在一起的样子来?”
因为我们刚刚确实睡在一起。
顾飞沉默了一秒。
谁要分手?
蒋丞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嗓子一阵发干,见到顾飞的喜悦已经被现实冲淡,他的鼻子很迅速地再次酸了起来,他赶紧走到边上假装去看墙。
可以了蒋丞同学。
别丢人了。
蒋丞深呼吸了两下,扭头通过扫视客厅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但没想到本来只是随便看看,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对。
大件的家具还是他熟悉的样子,但配饰几乎全变了,整个房间的布局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蒋丞一路从沙发看到电视机,最后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一个电子钟。
“顾飞,”蒋丞清了清发紧的嗓子,“现在是哪一年?”
顾飞一愣,在报了年份后迅速感受到了到底是哪里奇怪。
面前的这个蒋丞放在现在各种违和,但放在年轻的时候好像就说得过去了,刚上大学那阵蒋丞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造型。
但他印象里一直也没记得蒋丞有这么……落魄过,哪怕是刚来钢厂状态最差的那段时间,都比现在好出至少三个档次。
什么意思?失忆还是……穿越?
顾飞心里刚出现这两个字儿就有点儿想笑。
说好的根正苗红唯物主义战士呢。
蒋丞问完那句就没音了,他站在桌子前跟被按了暂停一样定了几秒,然后直接去了卧室。
顾飞跟着走进去,看见蒋丞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拿起了床头柜的合照。
那是他俩大学旅游的时候在草原上拍的。
蒋丞看了很久,顾飞也靠在门上看了他很久,一直到他发现蒋丞抖了抖肩膀,才张嘴喊了一句:“丞哥。”
“……嗯。”蒋丞带着很重的鼻音应了。
顾飞啧了一声,走过去把蒋丞转了过来。
红眼睛红鼻子,眼泪成串儿掉。
“……这可怜的,”顾飞凑上去在他薄薄的下眼皮上亲了一口,“先说事儿再哭吧行吗丞哥,这搞得我也怪难受的……到底怎么了?”
蒋丞觉得顾飞的嘴唇烫得慌,贴上来的时候他都没忍住抽噎,悲伤和开心的情绪在身体里撞来撞去,像点了把火似的让他觉得脑袋瞬间烧了起来。
“顾飞。”他再开口的时候嗓子彻底罢工了,这一声愣是没喊出来。
“诶哟,”顾飞皱着眉在他背后搓了搓,“先上医院吧,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用,”蒋丞就着这个勉强还能出声的嗓子说,“现在状态已经很好了。”
“嗯?”顾飞没反应过来。
“我就想说,”蒋丞突然有点儿想笑,“你那么果断地要跟我……分开,咱俩不还是在一起了吗?”
说着他真的笑了两声。
不知道为什么笑。
可能是想笑顾飞的自以为是,也可能是想笑自己误打误撞来到了十三年后。
但最想笑的是还好他跟顾飞没有真的分开。
顾飞有点儿犹豫,但还是不太能相信自己心里的猜测,又试探着开口:“你是……”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蒋丞轻轻推开顾飞,“虽然很他妈难以置信,但我现在其实在读大一。”
顾飞沉默了。
蒋丞离开顾飞的怀抱后又是一阵想哭。
就算是未来的顾飞,在这种时候的这种接触还是会让他突然很怀念以前的时光。
“是分手那段时间?”顾飞问。
“嗯,”蒋丞坐在床边,“分了有几天了。”
顾飞觉得自己不应该相信这种几乎颠覆他前半辈子所有认知的说法,但在蒋丞说完这句话后,他还是立马就接受了。
否则没有第二个理由解释为什么蒋丞离开家里一个多小时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而且蒋丞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了,顾飞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男朋友折磨成这样。
“对不起,”顾飞下意识说,“那时候是我什么都没想清楚。”
“嗯,”蒋丞一眨眼,眼泪又掉了出来,“什么都没想清楚,就想清楚了要跟我分手。”
顾飞猛地一阵心酸。
他听别人说过一些蒋丞那段时间的处境,但还是没有亲眼见到来得有冲击力。
蒋丞的嗓子时不时只能靠出气来出声,脸色凄凄惨惨戚戚,面无表情地垮着张脸哭,有种仿佛在奔丧的微妙恐怖感……
“没有,”顾飞叹了口气,再次抱住了蒋丞,“跟你分手也没想好,那段时间我什么都想不明白,就觉得不能耽误你……对不起丞哥。”
“别喊我,”蒋丞把眼睛压在顾飞肩膀上,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我他妈19,你几岁啊。”
“我都三十多了,”顾飞笑笑,“哄你非常合适。”
“哄个屁,”蒋丞说,“你能让19的你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么?”
“……要么我现在给你磕一个?”顾飞说,“操控历史有点儿为难我了。”
蒋丞靠在他肩膀上笑了两声,笑着笑着又觉得胃里的翻腾卷土重来,加上这几天连轴吐的疲惫,他腿软地捂住嘴咽了咽口水。
顾飞觉得肩膀上的重量突然加重了,蒋丞的身体朝他身上靠过来,他立刻搂着让蒋丞坐在了床上,在对方偶尔抽抽一下的后背上顺了顺。
“想吐?”顾飞担心地半蹲着看他。
蒋丞直接用动作回复了,他推开顾飞,弓着腰冲出去进了厕所。
还不忘把门反锁了。
“丞哥?”顾飞只能在外面敲门,“把门打开,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里面呕吐的声音不断,顾飞的眉头从刚才就没松开过,他等了一会儿,等到厕所里只有呕吐的声音,却没有呕出东西的声音时,他果断出去找了个钳子,回来暴力砸开了把手。
进去的时候马桶里什么都没有,蒋丞甚至是跪在地方吐的,呕不出东西也停不下来。
顾飞把钳子一丢,飞快地扯了条毛巾打湿,从背后抱住了蒋丞。
“好了丞哥,”顾飞用毛巾捂住蒋丞的嘴,在他脸上轻轻擦着,一只手伸到前面顺了顺他的胸口,“忍一忍。”
冰凉的毛巾盖在脸上,蒋丞在抑制不住的呕吐欲望中还抽空感受到了属于三十多岁顾飞的强势。
二十多岁的顾飞已经够成熟了,但三十多的顾飞处理事情还能更利落更稳重,这会儿安慰他的语气都没多少慌乱。
成长了啊。
蒋丞慢慢平静了下来,顾飞就着这个姿势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然后很慢地亲了一下蒋丞的耳朵。
“对不起……”顾飞的声音都开始抖了,“对不起丞哥。”
“三十岁还哭?”蒋丞勉强笑了笑,“别吧。”
“你等我,”顾飞觉得有什么从脸上划过去了,“等我来给你道歉,你还会……还可以揍我,别难过了丞哥。”
“我还揍你了?”蒋丞听着这些话眼眶又湿了,他想了想,努力让自己保持情绪平稳,“好吧,个狗操的玩意儿应得的。”
“去医院,”顾飞抹了把脸,从后面扶了蒋丞一把,“我叫车,现在就走。”
“别,”蒋丞拦住他,低头摁了摁眼睛,“我感觉……我待不了多久了。”
顾飞猛地停住了。
“挺好的,”蒋丞笑笑,“起码我不怕了。”
顾飞转开了头。
“虽然我,”蒋丞抖了抖嘴唇,没忍住又掉了几滴眼泪,“虽然我还是……”
“没事的,”顾飞抱住他,在他背上不停搓着,“没事的,我还在这儿,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一直在的。”
蒋丞狠狠咬在顾飞肩膀上,感受到勒住自己的手臂上有很明显的肌肉。
比二十多岁的顾飞强壮。
赚到了。
蒋丞苦中作乐地笑了两声,拍了拍顾飞的后背:“我去洗把脸。”
顾飞松手的时候还在蒋丞腰上搓了一把。
太瘦了。
看着蒋丞回去洗脸,顾飞去客厅拿了根烟。
属于以前的悲伤情绪穿越13年而来,随着蒋丞的眼泪狠狠砸在了他心里。
太措不及防了。
还在读大一的蒋丞过得这么惨,让顾飞有种自己在欺负年轻人的感觉。
这个年轻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顾飞猛抽了两口烟,觉得眼眶又有点儿热热的。
门铃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顾飞脑子里还乱糟糟,没想什么就去开了门,看到门外挎着外套的蒋丞时直接愣了。
“我靠我跟你……”蒋丞刚要往里进,推了一下顾飞没推动,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我靠,怎么了?”
顾飞扭头看了一眼,卫生间里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身后也一个人都没有。
“顾飞?”蒋丞皱着眉把顾飞的脸转回来看了看,“你哭了?怎么回事儿啊?”
“我,”顾飞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我刚刚……”
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蒋丞带着明显担忧的表情看着他,身上完全没有年轻版蒋丞那种溢出来的悲伤,顾飞深吸一口气,抱住蒋丞把眼睛压在了他肩膀上。
跟刚才角色对调的姿势,顾飞在偷偷把眼泪蹭在蒋丞衣服上的间隙还偷偷松了口气。
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的丞哥成熟,稳重,靠谱,多金。
年龄还稍大一丢丢,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叫哥。
“怎么了顾飞?”靠谱的丞哥有点儿着急地在他背后拍着,“你先说事儿的!”
好吧,这个脾气还是一点儿没变。
“没事儿,”顾飞松开他,没忍住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我说我刚遇到19岁的你了,你信吗?”
蒋丞原本如临大敌的表情突然松了松:“啊?”
“虽然听起来很像我疯了,”顾飞抓着他的手捏着,“但我真的遇到了,可能是……穿越?还是什么之类的,你回来之前他一直都在……”
“我信,”蒋丞扶着顾飞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亲,“慢慢说,别急,遇到我怎么你还哭了呢。”
“你信?”顾飞很惊讶,“这你也信?你的智商呢?”
“被你哭没了,”蒋丞瞪着他,“什么意思?你骗我的?”
“没有,”顾飞说,“真遇到了。”
“我抽你啊,”蒋丞无语了,“我才应该问你智商呢。”
“我就是很好奇,”顾飞乐了两声,“这种一听就扯蛋的话你怎么会信。”
“因为,”蒋丞顿了顿,“我也见到了19岁的你。”
顾飞感觉都不能只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了。
“我猜猜,”蒋丞继续说,越说嘴角越往上挑,“那个时候我状态不好,是不是心疼了?”
“疼死我了,”顾飞叹了口气,“早知道你也见了,就应该让你揍那边的我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没揍?”蒋丞挑眉。
“你揍了?”顾飞反问。
“没有,”蒋丞说,“我感觉你那会儿都快碎了……我都不敢说重话。”
“没那么夸张,”顾飞笑了,“打骂应该还行,下跪磕头就算了。”
“我是那种人吗?”蒋丞啧了一声。
“啊,”顾飞突然乐得不行,“不是吗?”
蒋丞指了指他,在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顾飞笑够了,又抱着蒋丞说了句 “对不起丞哥”。
“原谅你了,”蒋丞说,“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兔子乖乖。”
【撒野】跨越13年的安慰
噜噜噜,这是一个30+的蒋丞突然穿越到他跟顾飞分手时候的故事,分手时期丞穿越到未来的故事请见合集上篇
虽然我觉得顾飞蒋丞不会很迅速接受穿越这个设定,但我不打算写太长了所以强行让他们接受了一下(盾
>>>
蒋丞上楼的时候觉得有点儿热,他跑了两步,边拉开外套的拉链边掏出了钥匙。
一袋子零食在他手腕上晃了晃,开门的时候他感觉提手都快勒到他肉里去了,咬着牙推开门,把袋子甩到地上的同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顾飞。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从卧室里叮铃咣啷一阵响,到顾飞裸着上半身出现,这个过程大概还没有十秒,但足够蒋丞的认知刷新一千八百遍了。
这什么地方?
他走的时候家里还不是这......
噜噜噜,这是一个30+的蒋丞突然穿越到他跟顾飞分手时候的故事,分手时期丞穿越到未来的故事请见合集上篇
虽然我觉得顾飞蒋丞不会很迅速接受穿越这个设定,但我不打算写太长了所以强行让他们接受了一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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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丞上楼的时候觉得有点儿热,他跑了两步,边拉开外套的拉链边掏出了钥匙。
一袋子零食在他手腕上晃了晃,开门的时候他感觉提手都快勒到他肉里去了,咬着牙推开门,把袋子甩到地上的同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顾飞。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从卧室里叮铃咣啷一阵响,到顾飞裸着上半身出现,这个过程大概还没有十秒,但足够蒋丞的认知刷新一千八百遍了。
这什么地方?
他走的时候家里还不是这个布置……这不是顾飞家以前的样子吗?
等顾飞出现在眼前,蒋丞又是一愣。
自己最近对男朋友这么疏于关注吗,他怎么没发现……顾飞这么瘦了?
还有眼睛底下肉眼可见的黑眼圈,昨晚在床上酱酱晾晾的时候他好像还不是这样的啊?
“你……”蒋丞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震惊,“怎么回事儿?”
“丞哥?”顾飞看起来是他的震惊plus版,“你怎么突然……”
顾飞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一股很强烈的哽咽的感觉堵住了,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把涌上来的鼻酸努力压了下去。
提完分手以后他就再也没开过手机,蒋丞几乎成了他家的禁提词汇,不仅逼着自己不能想,连李炎他们过来多提两句他都烦得不行。
蒋丞怎么样了,蒋丞在干什么,蒋丞蒋丞蒋丞……
他闭上眼睛就会控制不住想的这些问题,都是他清醒的时候坚决拒绝面对的。
但就算这样,他依然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想到被自己强行分手的男朋友,想知道他在学校是什么状态的欲望无比强烈,不是说抛在脑后就能轻松成功的……但就算想到蒋丞的瞬间很多,还是没有任何针对眼前这个场景做出过假设。
蒋丞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而且看起来变化还挺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外面风大,吹得他脸有点儿泛红,衬得气色特别好,再往下看……好像还壮了点儿?
顾飞在这一瞬间产生了一点儿不合时宜的迷茫,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欣慰,因为蒋丞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被分手这件事情影响到。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蒋丞走过摸了摸顾飞的脸,“我操,我怎么没发现你最近这么瘦了?”
蒋丞的手冷得像冰块,顾飞却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烫得他眼泪差一点儿就出来了。
“家里怎么搞成这样了,”蒋丞回头看了看,“忆苦思甜啊?那椅子哪来的,前两年不扔了吗?”
顾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觉得“蒋丞来了”这件事对自己确实是个不小的冲击,不然为什么这会儿听什么都听不明白。
那椅子什么时候扔过?
“我出门才多久,”蒋丞看着他,“俩小时不到吧?你怎么家都换了一遍了?”
“你在说什么,”顾飞有点艰难地开口,“上次……我是分手的意思,你知道吧?”
“啊?”蒋丞猛地一皱眉,“分手?分什么手?哪个上次?”
他边说边在屋子里看着,目光扫到墙上的挂历,愣了愣。
“17年的挂历?”蒋丞唰地转头盯着顾飞,“什么意思?跟我玩穿越?”
顾飞在短暂的大脑空白后,迅速意识到了什么:“不然是哪一年?”
蒋丞没说话,他走到窗边去看了看楼下,看到了记忆中钢厂重建之前的样子。
我操?
蒋丞在心里小小地放了个炮仗。
刚刚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啊?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好青年,蒋丞心里其实是拒绝出现“穿越”这个词儿的,但有句话说得好,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就一定是答案了。
“30年,”蒋丞回头看着顾飞,“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在我的认知里,现在就应该是30年。”
顾飞拧了拧眉头。
“你刚说,”蒋丞继续说,“现在是我俩分手的那段时间啊?分多久了?”
“……一周吧。”顾飞有点儿茫然地盯着蒋丞。
有太多情绪堆在一起,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13年后的蒋丞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稳当,几句问话完全不是学生时代的状态,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镇场气质。
“……哦。”蒋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仔细看了看顾飞,认识他这么久,从一开始欣赏脸和腿,到后来滚一张床单,这还是他第一次看顾飞憔悴成这样。
活该。
蒋丞感觉有点儿心酸。
当时那么果断地断了联系,难受到状态暴跌的果然不只有他一个人。
“你怎么,”顾飞看起来非常迅速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他犹豫着走到桌子边,坐下来的同时把搭在椅背上的T拿起来穿上了,“我们……”
他犹豫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但蒋丞立刻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为什么13年后你还会回来这里?
我们还在一起吗?
“想不到吧,”蒋丞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非常冷酷,“你当时提分手有多绝情,后来求我复合就有多不要脸。”
顾飞沉默了起码有五秒钟,才勉强笑了一下:“
是吗?”
蒋丞有点儿见不得顾飞这样,他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盯着顾飞。
“对不起,”顾飞很疲惫地撑了一下额头,再抬头时还是笑着的,“你突然过来,我有点儿……没准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知道对方不是这个时期的蒋丞以后,顾飞还是偷偷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被自己“伤害”了的蒋丞,也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状态良好的蒋丞,是一个跟他在一起ing的蒋丞。
虽然这么想有点太不是人了,但顾飞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希望蒋丞对分手这件事无动于衷。
“你是怎么到这边来的?”顾飞继续问,“还会回去吗?你那边的……我,是不是在等你?”
“不知道,”蒋丞还是皱着眉,“你就想问这些?”
顾飞顿了顿。
他有太多想问的事情了,分手之后你是什么状态,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二淼的病好了吗,为什么自己会提出复合,后来我们过得怎么样……
顾飞想着想着,突然笑了一下。
“笑屁啊,”蒋丞有点儿震惊,“你精神状态没问题吗?我怎么不知道分手以后你还疯了一段时间?”
顾飞笑得有点儿停不下来,他肩膀一抽一抽,手撑在桌子上无力地遮住了眼睛,一直持续到笑不出声了还是这个姿势。
蒋丞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顾飞的嘴角放下去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顾飞在哭。
毕竟是三十多岁的丞哥了,看穿一个还没二十的顾飞简直轻轻松松。
“要哭啊?”蒋丞走过去,一手拉开顾飞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他下巴往上抬了抬。
顾飞没反抗,露出一双已经红了的眼睛。
“真出息,”蒋丞叹了口气,把他拽起来搂住了,“哭吧娘炮,丞哥抱抱。”
然后蒋丞就感觉自己被勒紧了,勒得他都有点儿想咳嗽。
“抱这么紧,”蒋丞做了个深呼吸,“我以为你不愿意见我呢。”
“我每天都在想你,”顾飞一开口就是浓重的鼻音,还带着快忍不住的颤抖,“丞哥,我没办法了。”
蒋丞眼眶一热,猛地咬紧了牙。
我操啊,刚还说顾飞没出息呢,结果自己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
蒋丞一直都知道知道顾飞为什么会选择分手,二淼的病始终是压在他身上的大山,搬不动也不能搬,分手不只是顾飞选择了结束一段恋爱关系,也选择放弃更好的未来。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他是心疼这个时候的顾飞。
“有办法的,顾飞,”蒋丞捏了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说,“二淼的病会好起来,我也会回来找你……我永远都不会松开你。”
“对不起。”顾飞声音闷闷的。
“道歉没用,”蒋丞说,“我拼命读书想回来给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妹妹一个未来,结果男朋友转头把我撇了,渣男。”
顾飞闭上眼,又掉出来两滴眼泪。
“我努力是为了我们俩,”蒋丞在他背上搓了两下,“懂吗?”
“嗯。”顾飞点头。
“下次见面给我跪下吧,”蒋丞说,“道歉不满800字不能和好。”
“八千字吧,”顾飞笑了,“我现在就开始写。”
蒋丞跟着笑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了句:“我能亲你一下吗?”
“嗯?”顾飞愣了愣。
“我怎么有种在出轨的感觉,”蒋丞把他拉开,盯着他红红的眼睛说,“靠,你这会儿长得真嫩啊。”
“……禽兽啊丞哥,”顾飞这会儿是真想笑了,“老牛吃嫩草么这么迫不及待。”
“闭嘴,”蒋丞啧了一声,“衣服都没脱呢,亲一下怎么了?”
“我后来不嫩吗?”顾飞扯了扯自己的脸,“不能吧,这么紧致,应该能显小到六十岁。”
“嚯!”蒋丞瞪大眼睛,“那您失算了,三十出头您就年不老色早衰了。”
顾飞边笑边扯了张纸擦鼻涕,擦完看了看蒋丞,俩人沉默了几秒。
“啊。”顾飞说。
“啊?”蒋丞还瞪着他。
“亲,”顾飞说,“啊。”
“亲!”蒋丞提高了音量,“啊!”
“不会还要我主动吧,”顾飞说,“您都几岁了。”
“我几岁也不妨碍你主动啊,”蒋丞说,“我主动是禽兽,你主动我就是那个为了安慰你不忍心拒绝的好心人。”
“好有道理。”顾飞点点头,凑过去在蒋丞嘴上亲了一口。
动作太快了,蒋丞都没反应过来,一直等顾飞退开了他还愣着。
“怎么样,”顾飞笑着说,“有没有找回青春年少的那种冲动。”
“不能冲动,”蒋丞皱着眉,“冲动就真该有负罪感了,回去看到你估计都想跪下。”
“没事儿,”顾飞说,“毕竟现在的我年轻又帅气,他会理解的。”
蒋丞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赚到了,”顾飞靠过来又在他脸上亲了亲,“提前享受成熟靠谱的丞哥。”
“以后还有更多阶段的,”蒋丞伸手搂住他,“你现在……我不在的时候先忍忍。”
“忍住了,”顾飞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丞哥我爱你。”
“嗯,”蒋丞顿了顿,“八千字忏悔写完才信。”
“靠。”顾飞乐了。
具体是怎么离开的,蒋丞其实也说不太清楚,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风吹得抖了一下,然后抬头就看见了30年已经建设完毕的钢厂。
就像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蒋丞的第一反应是操蛋的玩意儿自己买的一大袋子东西全留在过去了。
第二个反应是留着也行,就当给分手时可怜的顾小飞投递物资了。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起码有一大半都是为了调节氛围,顾飞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站他边上都有种生活无望了的感觉……还是现在的顾飞顺眼,皮肤紧致肌肉紧实性格开朗面露红光。
也没比大学那会儿色衰多少,依然嫩嫩的很安心。
蒋丞突然有点儿迫不及待见到三十多岁成熟可靠的男朋友,他把外套挎在手臂上,三两步窜进了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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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后续在上一篇结尾
ALL太|自伤纪事
论太宰治的自|残发展史
*有关于宰童年的捏造
*不符原作的部分皆为私设 我流宰 ooc预警
*含大量对自|残、抑郁的描写 如有不适请立即退出
*文中关于伤口、医疗的描述皆为捏造 文中角色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
01
太宰治第一次将手术刀抵在腕上,是在他十三岁时。
彼时的他还不是太宰治。作为反异能力者培育计划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实验体,尚还活着的先代首领把他带到了港黑,在他手下进行关于黑手党成员的培训。他没有名字。于是先代给他取名为,津岛修治。
修治。先代轻轻唤他的名字,捧着他的脸。你会成......
论太宰治的自|残发展史
*有关于宰童年的捏造
*不符原作的部分皆为私设 我流宰 ooc预警
*含大量对自|残、抑郁的描写 如有不适请立即退出
*文中关于伤口、医疗的描述皆为捏造 文中角色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
01
太宰治第一次将手术刀抵在腕上,是在他十三岁时。
彼时的他还不是太宰治。作为反异能力者培育计划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实验体,尚还活着的先代首领把他带到了港黑,在他手下进行关于黑手党成员的培训。他没有名字。于是先代给他取名为,津岛修治。
修治。先代轻轻唤他的名字,捧着他的脸。你会成为港口黑手党重要的一员。
但除了先代首领和他的私人医生森鸥外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首领亲自对他进行训练。他日复一日的拿枪,日复一日的练体术体能,日复一日的练习审讯与套话。
但太宰治只是机械地做着。实验对大脑的改造无意中损伤了他情绪感知的能力。并不是说他无法察言观色,但数年以来,除了有时会出现的一些负面情绪之外,他感觉不到开心、幸福。
无论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没有兴趣。生活如同一张白纸,他能用浓重的墨去书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为其添加一分色彩。
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类。
然后训练进行到了下一个阶段。先代开始锻炼他对于疼痛的抗性和对药物的抗药性。当鞭子抽破空气,在他身上划出一道血痕时,太宰治莫名的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感觉。当刀刃在他皮肤上游走时,他竟还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期待。
那是他从未感知过的事物。一种名为「愉悦」的感觉。
直到他十三岁。从零开始的培训早已结束,先代愈发混沌,开始进行暴政。大大小小的混乱随处可见,横滨变得纷争不断。
麻木和空白又重新战胜了他的心。他没想过阻止先代,不知道怎么阻止,也无力去阻止。
然后他想到当初疼痛训练时的愉悦感、期待与激情。
他犹豫着,从森先生那里拿了一把手术刀。回到房间,锁上门。刀抵在光滑的皮肤上,拿刀的手不断颤抖着,迟迟无法推动。
僵持了很久,太宰治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刀横向推着,划出一道痕迹。血数秒后才慢慢溢出,成为血滴,而后又汇聚到了一起流下。太宰治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满足感与幸福感涌上心头,在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下,他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又变回了人类、可以呼吸了。
血很快就停了,他继续下刀,急切地渴望着,全然没有了第一刀时的那种犹豫。割的愈发用力,伤口越来越深,血越来越多,缠绕在他的整个手上。
而太宰治只是近乎痴迷地望着自己的手臂,凝视着汩汩流着的血,像沙漠中的人接触到了水一般,疯狂地汲取着这份雀跃。嘴角抽搐着,露出笑容。懵懂的、拙劣的,却又发自内心的,属于他的第一个笑容。
02
像喜欢的食物无论吃多少次都不会腻一般,太宰治狂热地爱上了这份感觉,恨不得每分每刻割开自己的皮肤。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离不开它了。皮肤下始终有挥之不去的瘙痒感,让他在刀不在身边的时候,难以控制地去抓挠自己的手腕。
但太宰治并未因上瘾而感到太多困扰。
看着自己的血液缓缓流出,能迸发出一种活着的实感,从而在一片空白的心中感到些许喜悦。
而且自残的方式有很多种。当内心的欲望被放大到极点时,即使没有利器,他也可以撕咬自己的皮肤、扣开自己的痂、用头去撞墙。有些时候他不那么需要见血,掐、殴打自己,一些疼痛便能让他平静下来。
仅仅一年,他的手臂和大腿上便满是伤痕了。
他用绷带缠紧自己。一是和别人解释起来这些事情未免太过麻烦,二是他喜欢这种紧绷着的感觉。尤其是脖颈上的绷带,隐隐约约的窒息感让他本能的更加渴望氧气与呼吸。
反正也没有人管他。他想。做个绷带怪人也挺好的。
再然后,他14岁,作了森先生的见证人。先代死去的那一晚,他把自己改名为「太宰治」。
再然后,他追求的越来越多。自伤已经不再满足他。他开始尝试自杀——当然,他心里有数,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他追求濒死那一瞬人类所爆发出的求生欲,而他暂时还无法违背身体的本能。
所到底想知道的也只有一件事情:活着是怎么样的?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算得上是活着。他有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异能机器,是一个行尸走肉。他厌恶这个世界的腐朽与不堪,有时甚至想在物理意义上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但同时他又无比真诚地想活着。
想活着,想体验作为人活着的感觉。想知道在这残败丑陋的世界中,为什么会想活着。想体会幸福与愉悦,想更多地、更多地、更多地去体会。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
而比起身体上的痛苦,他更厌恶心像是开了个大洞般的、感知不到自己是人类的疼痛。
于是他一遍遍割开自己的手腕,一遍遍将自己沉入水中,一遍遍用绳索勒住脖颈,一遍遍挣扎着喘息,却又一遍遍的沉溺其中。
03
而大概是15岁的时候,中也曾有一次撞到过太宰治的自残现场。
那天他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烦躁不安。想破坏些什么的心情始终萦绕不去,耐心程度也大大降低,又恰逢和中也一起出任务,拌嘴的语气也充满嘲讽和阴沉。
他尽了全身气力,才忍到了任务结束,然后把剩下的收尾事项交给中也之后先行回到了他的集装箱中。胡乱拆开一盒崭新的刀片,脱下绷带便抵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激灵。缓缓下刀,深呼吸。再下刀,深呼吸——焦躁感渐渐褪去,他沉浸在平静之中。再继续、再继续、再继续。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等回过神来时,看着手臂。皮肉绽开,往外翻出来,还可以看到隐隐的淡黄色。割的有点深,看起来不得不缝针。但是好累,好麻烦,不想动。
找了张纸巾盖在手臂上,顷刻便染成了红色。太宰治直直坐在床边,突然间感觉精疲力尽,不想动也动不了,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发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听到了吱呀的门开声。而中原中也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从早上开始,他便感觉自己的搭档不太对劲。等任务完全收尾完,他便带着医药箱,马不停蹄来到了实际上可以说算是早退的搭档家中。
说是家也不尽然。他急匆匆要了太宰家的地址,骑着机车赶去,目之所及却是一片废弃的垃圾场。走过去,一个个找着集装箱。
而等他推开门,首先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让他略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他马上便确定了这就是他搭档的居住的地方。往里看去,屋内没什么家具,带血的纸、绷带胡乱落在地上,显得有些凌乱。而他所寻找的对象、那个黑泥怪,正坐在床边,呆滞地望着正前方。他沿着太宰治看下去,他的手扶着另一只手,鲜血从手指的缝隙中漏出,顺着手臂成了一道溪流。
中原中也几乎立马冲了过去,在太宰治面前蹲下身,轻轻握上他的左手臂。太宰治楞楞的看向他,像断了线正在尝试重连。太宰的左手臂罕见的露出了肌肤,绷带松松垮垮地挂在上面,他看到疤痕旁缝针的痕迹,看到交错重叠的伤,看到白色疤痕被结了深色的痂的痕迹所遮盖,他还看到鲜红色的痂、看到堪堪停止流血的伤、还在渗出点点血洙的伤口,和那个虽然被盖住、但将整张纸都染成红色的一看就不妙的伤口。
中原中也一时间僵住了。他迷茫地、有些无措地将视线上移看向太宰治的脸,被沉入太宰治瞳孔中的一片死海中。而后他猛地清醒过来,尽管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手控住不住有些颤抖,但他还是马上让身体行动了起来。
他自觉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为了不让操作失误之类的事情导致伤口感染,他先给首领发了简讯简要说明了情况。
然后中也打开医药箱,小心翼翼地试图揭下太宰治手上盖着的那张纸巾。不知道已经盖了多久,加上太宰治右手的按压,纸巾与伤口黏在了一起。直接撕下来毋庸置疑会给伤口带来二次伤害,也会让太宰治感觉到极致的疼痛。虽然太宰治本人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行动,但中原中也并不想这样。
先把没有粘住的纸巾的部分给撕下,从医药箱中拿出棉签和生理盐水,让棉签沾上生理盐水,然后涂在被粘住的纸巾上。反反复复,知到纸巾被浸湿,再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来。
过程持续了多久,中也已经不记得了。直到将纸巾完全分离开时,汗珠已经布满了他的额头,后背的衣物也湿透了。森先生所叫来的港黑医生也到了,中也长呼出一口气,看着他们上前帮太宰处理伤口。
这时中也才有机会细细观察那道深深的割痕。缝针是免不了的,中也想。但同时他又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自己对自己做这种事情?太宰治的目的是为了惩罚,还是让自己好受一些?他虽然知道他的搭档是个自杀狂,是个聪明到极致的阴郁混蛋,也知道他虽然时不时会表现出因看透一切而产生的冷漠麻木与厌恶。
——但更多时候,他是个喜欢和他拌嘴的、用各种外号来惹他生气的、和他同龄的十五岁少年。喜欢吃螃蟹,还非常欠揍地创立了周刊《本周也不服输的中也》。
他见过他主动迎上别人的枪口,见过他入水,见过他以一种势必要出车祸的姿态开车。但他没见过太宰治这样,仿佛无机质的人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现在的中原中也还弄不清太宰治的内心,无法完全理解他。但无论什么时候,他想,他都会尽其所能,赶到他的身边。
04
太宰治讨厌别人看到这些。
自从中原中也来到集装箱的那次之后,虽然他俩的相处模式没有改变,但中原中也有时眼神中会无意间流露出关照,日常的打架下手也比之前轻了几分。甚至当太宰治故意去拿他的帽子逗弄他时,他本下意识想拍开太宰治的手,抬手的瞬间却迟疑了,直到最后也没抬起手。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太宰治感觉极度烦躁和不适。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要顾及我。不要特殊对待我。
——不要可怜我。
太宰治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中也。虽然出任务还是去了、日常拌嘴也照常回应、打架也毫不留情、甚至《本周也不服输的中也》也还在连载中,但他开始不敢与中也对视,任务之外的联系也渐渐减少了。
有几次中也欲言又止地想找他,但全被他找借口躲开了。
他知道自残是不对的,知道他是一个怪人,知道这不该是正常人的做法。但只要缠上绷带,掩盖住那些痕迹的话,或许自己在某个瞬间也像是真正变成「人」了一般。但自从中也看到了他绷带下的手臂之后,他便无法面对中也了。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看到了自己非人的内心。而同时,他也惧怕别人窥见他漆黑的扭曲的灵魂。
他厌恶羞耻于展示伤疤、却又享受着疼痛的这一部分的他自己。明明沉溺于下刀那瞬的幸福与喜悦,凡事都有代价,会形成伤疤和被别人看到伤疤、被别人同情都是早该预料的到的事。就像明明知道后果但还是去做了,结果到了最后反而又无法承受后果。这样感觉就像、简直就是……
太差劲了啊。
他知道他在逃避。不仅仅是在逃避中也,逃避后果,更是在逃避真实的他自己。
05
尽管中原中也并不如太宰治所想的一般,同情他、可怜他。
那天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在医生包扎完后便行尸走肉般和医生一同离开了,也因此错失了和太宰治能两人独处谈论这件事的最后一个机会。
等他回到家,躺在床上整理完混乱的思绪,已经到后半夜了。
后面当他终于想好了要说的话,下定决心准备去找太宰治时,对方却再三找借口躲开了。
他大概隐隐知道太宰治是为什么躲开他。但他却没找到时机对他说,他中原中也从来没觉得太宰治可怜过。虽然天天说巴不得对方去死,但太宰治实际上在他心里占据了相当的一分重量。因为是重要的人,所以不希望他受伤,同时也隐隐期待着太宰治能对他说些什么。不是那种含糊的撇开话题的句子,哪怕只有一点,他也想知道太宰治心里的想法。哪怕只有一点,他也想去理解他的心灵。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对太宰治悄无声息的观察,他最终放弃了去找太宰治沟通。而在太宰治渐渐觉察到他没有谈论那件事的意味之后,也不再避着他了。
那时太宰治躲开他,不仅仅是因为中原中也的态度问题。太宰治还没有克服他自己这一关,即使说了那些话,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甚至可能会让结果更糟。所以这样就好,不要操之过急,先这样就好。
中原中也自知目前还没有能力改变太宰治的内心,但只要哪天,等太宰治终于能够正视自己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坚定地,有力地,将未说出口的话全部说出。
06
太宰治16岁时,结识了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
简单来说的话,他们隶属于同一个组织,是不定期在酒吧里一同喝酒的酒友。
织田作之助是个怪人。明明有超凡的身手和丰富的用枪经验,却坚决不开枪;喜欢吃辣咖喱;可以说算是个天然呆;家里收养了好几个小孩,所以把已经十好几岁的黑手党干部大人也当小孩了吗?怎么想都很奇怪吧。而且织田作明明也不老。
坂口安吾也是个怪人。为所有死者撰写生平——一般人会干这种事情吗?
但他并不讨厌他们。当他一本正经说胡话时,织田作毫无意识的回复,和坂口安吾迅速的接话“刚才那是值得吐槽的地方吧”。而安吾这个人一看又很好逗的样子,直击要害的吐槽也相当活跃。
他享受着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可以在谈话中自然而然露出笑容了。虽然自己连自己笑了的这件事都很震惊。
不需要再做那些事情,也能感受到愉悦和幸福了。
——好想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好想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好想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一直在一起。已经不奢求什么了,能维持现在的生活就好了,能维持现在的日常就已经足够了。他以往大多来源于疼痛的幸福,已经可以从这样的生活中感受到了。已经不再需要疼痛了。
当织田作说他只是个孩子的时候,也会有那么一瞬间,想尝试去说出自己的一切,想主动回头去看自己一直以来不敢注视的破败灵魂。
不想分开。不想和他们分开。
——明明知道,幸福的东西终有一天会离去。
但打心底不愿接受失去。于是明明发觉了端倪的,明明能提前觉察到的,却因为想逃避分离的可能而下意识去忽略。
啊啊,原来自己其实,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啊。
往后的两年,午夜梦回时,常常这么想。
07
洗白的那两年,是状态最差的一段时间。
脱离了所有人,陷入了一种受伤之后继续做任务、做任务又继续受伤的恶性循环。
在肉体极度疲累的同时,精神也到达了极限。织田作之助死后,负罪感像蚂蚁一般,啃食着他的神经。他的大脑很多时候都是混沌的、空白的,他也放任这样的状态,机械地执行着指令。只有在要思考任务计划时,才一边用力掐着自己,一边在混乱的脑海中找出空隙思考。
他是打头脑战的好手。但叛逃之后,他便失去了这样做的精力。光是让身体动起来做任务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即使强迫自己去思考,也总是抑制不住的发呆,回过神时已经过去了很久。
疼痛能帮助他缓解一些。但由于身上本就伤多,为了不让自己一时不备失血过多而死,他便改用了掐的方式。但当事态实在紧急时,他还是会拿起刀,虔诚地、期待地,划开一道口子。血洙慢慢溢出,大脑比之前清醒了不少,僵硬的四肢似乎也变得更加轻松了。
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无法工作,无法按照预期加入侦探社,无法达到织田作的期愿。
到后来愈演愈烈。
如果感受不到疼痛的话,甚至打不起精神起床,只能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整天。
回过神来时,感受疼痛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已经离不开了。
08
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洗漱。
有精神的时候,可以直接出门。当然不会选择径直抵达侦探社,而是以入水开始崭新的一天。如果没有精力,就再回去睡觉,或者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起床,翘过半天的班。
在武装侦探社中,太宰治应该是一个爱翘班的、有些奇怪的、擅长捉弄人和插科打诨的自杀混蛋。偶尔也是可靠的前辈。
他可以是活泼的、温柔的、务实高效的。但他不可以是脆弱的。
尤其当这副样子被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事态紧急。他还没抵达侦探社时便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但伤口较多,导致了大量失血。侦探社比起医院来说更近,于是国木田独步毅然背起搭档赶向侦探社,中岛敦紧随其后。
等到了侦探社,与谢野正在准备用具,让他们先把太宰的衣服和绷带剪开。中岛敦稳住太宰的身体,国木田轻轻扯起衣服,注意着不让刀触碰到太宰的肌肤。
骆色风衣几乎被鲜血染透。摸上去满手黏腻。有些血液已经干了,结成了块状,有着硬硬的触感。
这种时候国木田便开始厌恶起来太宰治身上的绷带了。无他,太宰治几乎将绷带缠满了全身,除了关节处没有缠之外,其他地方都缠着绷带。国木田本以为被衣物遮盖的地方没有绷带,怎料割开衣物,下面还有一层绷带。让他免不得有些烦躁。
但等控制好力度,划开绷带时,国木田却怔了一瞬。
大部分异能者都会卷入战斗之中,所以身上有伤疤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但让国木田僵住的原因不单单只是这个。太宰治的腹部有许多用刀片割的般的细密的伤口,几乎布满了整个腹部,有陈旧的也有新的,有些甚至还在冒出血洙。
国木田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不是战斗受的伤。大概率是太宰治自己割的。
中岛敦似乎也看见了,呆立在原地。而国木田没有余心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一直以来,他都只当对方的自杀行为是个什么过于特别的玩笑,对方入水、吃毒蘑菇和事后玩闹般的行为都让他一天天放松了警惕。最开始还担心要不要把对方扭头送医院,后面只会日常怼话。
再加上对方一流的头脑、雄厚的实力,和无论什么时候都似乎游刃有余的姿态,让他更觉得对方并不需要自己担心。
但就是看起来那样强大的那家伙,总是笑着的那家伙,也会有不堪的、蜷缩着的、呜咽着的夜晚吗?
现在再回想太宰治的笑容,越想越奇怪。他的笑容像是被刻在了脸上,哪怕濒死也是付以笑容。共事两年,他连对方沉下脸的模样都没见过,似乎一直在傻笑着。但人不可能没有过痛苦,不可能没有过悲伤。
他痛苦时是什么样子?他悲伤时是什么样子?
尽管答案已沉在胃部,但如果顺势褪去太宰治手臂的遮盖物,见到更多东西,也许会有更多想法吧。国木田想过趁太宰昏迷的现在,去轻窥太宰被重重防御着的灵魂,但他还是放弃了。
将真实的自我用墙壁围起,让别人难以看见的同时,也将自己困住了。
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怎样的觉悟,才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又或者是,他不愿接受真实的他自己,也不愿别人看到他自己,于是将自己锁起,将他人阻拦在外。
他所一直压抑着的、真实的自我,究竟是什么,国木田独步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太宰治并不想他们知道,更不想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让他们知道。
他该如何向太宰治开口:我早已把你视作亲密的同伴,我不会抛弃你,无论你的肉体或是心灵即将死去。
但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的话,太宰治可能也只会以“你在说什么啊?”或是“你是什么多愁善感的妈妈吗?”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吧。
但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太宰治愿意将手臂上的绷带拆下给他看,等太宰治愿意将他所有的不堪与脆弱展现出来,等太宰治接受了太宰治自己的那时——
他会怀抱住他,告诉他他接受他的一切。无论他是否破破烂烂,无论他的灵魂有多么黑暗。
他会接受太宰治的一切,侦探社会接受太宰治的一切。
因为侦探社的大家,都早已是同伴了。
不仅仅是可以托付性命的同伴。
但当然,如果太宰治真的决定一条路走到黑,他和侦探社的大家也会适当的逼他一下、拉他一把的。
所以,也请他接受他自己、接受所有人。
虽然太宰治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可能不会很快到来,太宰治不需要再自伤的那一天遥遥无期,但一定会有这样的一天的。
一定。
END
大家都不想逼宰宰逼太紧 想等宰宰自己说 这样的感觉
一开始宰就觉得自己和「人」不一样 自己是实验体出身 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异能 再加上后面自伤缠绷带觉得自己更怪了 是个怪人异类 但从始至终都想成为「人」自伤也是因为想感受「人」能感受到的情感等等
因为深知自己非人 所以已经伪装成「人」的自己便不敢去正视自己了
一开始宰的自伤是因为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愉悦 到后来有了织田作安吾 现实中也可以感受到愉悦了不需要了 但就在离comfort一步之遥时织田作死了 于是状况更严重了
总而言之写的很混乱 其实也只是想写自伤场景而已
感谢阅读
【夷婉情深】 你要幸福
真的对白月光cp感触很深,ooc预警,还是很想为两个人产一篇,我觉得心许百年这首歌对俩人适配度极高
李莲花视角!!!
————————————————————
李莲花视角
Chapter1
如果不是方多病那臭小子非要来什么赏剑大会,我大抵是不会再踏进四顾门半步了
不过阿娩,十年了,你还是如当年那般沉鱼落雁
不知怎的,看着少师和你,又想到了我们一起在桃林练剑的日子
方多病上台去争那红绣球了,原来大家都记得,李相夷在屋顶的红绸舞剑,什么万人空巷,哈哈,那时年少张扬,只不过是想着法哄你开心罢了
我知道找这把...
真的对白月光cp感触很深,ooc预警,还是很想为两个人产一篇,我觉得心许百年这首歌对俩人适配度极高
李莲花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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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视角
Chapter1
如果不是方多病那臭小子非要来什么赏剑大会,我大抵是不会再踏进四顾门半步了
不过阿娩,十年了,你还是如当年那般沉鱼落雁
不知怎的,看着少师和你,又想到了我们一起在桃林练剑的日子
方多病上台去争那红绣球了,原来大家都记得,李相夷在屋顶的红绸舞剑,什么万人空巷,哈哈,那时年少张扬,只不过是想着法哄你开心罢了
我知道找这把少师废了你不少力气,阿娩,真是辛苦你了,为了李相夷,不值得的
Chapter2
阿娩,你没事就好,好险,若是你在这地道出了事,我恨不得将李相夷千刀万剐
这镯子,我想想,该是紫衿赠予你的吧,也好也好,有个人陪着终归是好的,我就代相夷谢过他了
阿娩,你的哮喘又犯了,奇怪,你口中的一声声相夷,我都忍不住想应下,如果不是你提起这地道是当年李相夷挖的,我都快忘了,也只有他会干出这些蠢事来
“相夷…你今天肯和我说话了吗…还是不可以吗…”
这颗十年没有波澜的心脏,现在抽疼的厉害,阿娩,这十年你也活在愧疚中吗
阿娩,你有些糊涂了,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怎么可能会怪你,是啊,我明白得太晚了,太晚了
阿娩,对不起
chapter3
怎么十年了,你还是那么轻,就连我这苟延残喘的人背起来,都觉着像一张纸片
终于出了这地道,哦对,你绣的香囊里,还装着些哮喘药,这些该是还没变质的,前些天我刚换的一批
怪我心急,让我想想,这香囊该怎么解释呢,啊,死人身上捡的,对,李相夷这个死人
看你哭的那样伤心,我心里也难过起来,把香囊烧了吧,别和紫衿再生嫌隙,就把故人留在故事里,阿娩,向前走吧
chapter4
今日是你大婚之日,我说过的,最甜的喜糖,是留给你的,也带上李相夷的一份吧,让我想想,之前送的桂花糕的那绳结怎么系来着
从前失约你的事情太多,至少这件,我要做到
本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让你受苦了,若我是李相夷,我定会将金鸳盟杀个片甲不留,可惜了,我是李莲花,这仅存的内力也只够堪堪护全你的性命
chapter5
阿娩,你还是认出我来了,十年了,你为我求的佛珠,我数过千遍万遍
想过那么多次的重逢了,我还是忍不住流泪吗,罢了,还是背过身去免得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你红着眼眶的样子,我还是不忍拒绝,但是现在有紫衿伴着你,我该安心了的
“那个时候我们年纪小,一切都做不得数”
阿娩,其实做数的,只是现在,你只属于你自己
抱歉啊阿娩,我又让你伤心了
chapter6
我去看过李相夷的衣冠冢了,堆满了糖豆,阿娩,谢谢你还记得他爱吃糖
阿娩,这十年间我学会了种菜,种花,我觉得真的还蛮不错的,记得常来看看我种的花,一定要来啊
The end.
我该走了,阿娩,你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