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路】校友会上被师兄当众求婚怎么办
“残酷、冷静、高效、沉默”这是执行部负责人对卡塞尔学院现任学生会主席路明非的评价。Burberry黑色风衣,Corthay定制皮鞋,两支银色“沙漠*鹰”,游走在和龙类或者死侍作战的战场上,须臾间将敌方斩至马下。手工上色的皮鞋所到之处,都是女孩兴奋的尖叫:“路明非师兄我们爱你!”简述之即为:“此子恐怖如斯,之后定成大器!”
这天正是校庆会,无数知名校友受到邀请纷纷从世界各地回到卡塞尔学院。挖掘龙族遗迹的考古队停止作业,执行秘密任务的行动专员抽出时间,跨过北冰洋大西洋太平洋聚集在这久违的学院。只有很少部分的毕业学子收到那...
“残酷、冷静、高效、沉默”这是执行部负责人对卡塞尔学院现任学生会主席路明非的评价。Burberry黑色风衣,Corthay定制皮鞋,两支银色“沙漠*鹰”,游走在和龙类或者死侍作战的战场上,须臾间将敌方斩至马下。手工上色的皮鞋所到之处,都是女孩兴奋的尖叫:“路明非师兄我们爱你!”简述之即为:“此子恐怖如斯,之后定成大器!”
这天正是校庆会,无数知名校友受到邀请纷纷从世界各地回到卡塞尔学院。挖掘龙族遗迹的考古队停止作业,执行秘密任务的行动专员抽出时间,跨过北冰洋大西洋太平洋聚集在这久违的学院。只有很少部分的毕业学子收到那份藏青色的电子邮件,这是无上的殊荣。而学生会路明非主席则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向远归的校友表示热烈的欢迎。
英灵殿会客厅后台处,路明非在为上台做准备,人们进进出出,有人恭敬地鞠躬,向学生会主席致意。“主席大人,你前几天里约热内卢的那场战斗真是漂亮!”路明非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只好微笑拉倒。少女团们还为他整理着最后的着装。
正待路明非左臂开始泛酸时,主席助理兼舞蹈团团长伊莎贝拉大赦天下地说道:“可以了”。
路明非表面上风轻云淡:“辛苦了”。其实心里话是:哇擦嘞,穿个衣服花了两个小时!这个小时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不过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服装发型的加成,猪都能给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野狗戴上黄金甲,啧啧。
路明非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便小跑到台下的观众席位,一屁股坐在楚子航的座位旁。人还没到齐,大约还要等50分钟才轮到他上台开场致辞。路明非深深吐出一口气:“师兄,你来好早啊。”
师兄已经毕业半年多,而他也已经升上四年级。以前阿巴阿巴喊着“凯撒老大”“师兄”的衰仔,现在也有一群追在屁股后面喊着“师兄好棒”的迷弟迷妹了,奶奶的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楚子航捏了捏路明非有些发冷的手,“很紧张吗?”
“还好啦,一般紧张。词我都背熟了,更别说还有提词器。”路明非比划着席位后面小小的黑色屏幕。不过确实蛮累的,昨天听了一下午各部门部长讨论经费问题,晚上又在师兄的督促下背过一遍发言稿,今天早起排练了两遍,嗓子有些干。路明非吨了几大口师兄带来的温水。楚子航避开路明非打理好的头发,捏了捏路明非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耳垂。
“噢噢噢噢,师兄你乘人之危。”路明非咂了咂嘴,拿起保温杯又抿了口温水:“话说今天校友不是统一要求着黑色西服吗?师兄你忘了?我这边有备用西装,我去给你拿一件”。楚子航今天穿的是一身纯白的西装,左胸襟带有百合花饰,在一群黑色西装里显得格格不入。
按住准备起身的路明非,楚子航低下头用修长的食指圈住路明非的小拇指:“今天是个重要日子,穿隆重点没事。”今天他似乎对路明非的左手格外感兴趣,饱满的月牙可爱地如同它左顾右盼的主人。
路明非想挠挠头,但忽然意识到发型是刚做好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有讲究,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上台发言没什么啦,其实我在校内已经组织过好几次学生会活动了奥。只不过今天是师兄毕业后第一次回学院.....”
嗯?有点像孩子上台幼儿园汇演,老母亲在台下直呼孩子长大了的既视感肿么办。路明非抠了抠西装裤的裤缝,指尖摩擦着熨烫平整的布料。
“路主席,准备一下。”后台有人探出脑袋,小声呼唤着。
“嗷嗷嗷,师兄我准备上台了,”路明非抽出手,逃一般缩着脖子朝后台钻去,在进后台木门的最后时刻,他扭头朝着楚子航笑了笑,之后木门一晃,便完全消失了身影。楚子航空落落的手心还残留着路明非传来的凉意,清爽地如同夏季的薄荷汽水。他看向台上始终紧闭的红色幕布,挺直着腰杆,期待开幕式的到来。
......
“.......卡塞尔学院永远欢迎校友的到来,希望各位来宾可以尽情享受接下来的这三天。”路明非后退一步,45度弯腰鞠躬,掌声雷鸣。很完美的演讲,挑不出一点错误,又是完美的一次任务,路明非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没办法有点小得意呢,他对台下的某个方向眨了眨眼睛,侧过身正想离开,扩音器里传来“嘶嘶”声,尖利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客大厅,刺得人牙酸,随即一个听上去不怎么正经的男声传来。
“下一个活动,我们邀请了上届优秀毕业生,狮心会前会长楚子航,与本届优秀学生代表,现任学生会主席路明非针对卡塞尔学院的可持续发展和维护各位学员身心健康问题展开讨论,大家掌声鼓励。”
路明非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应该远在古巴的废柴师兄芬格尔的声音。鬼嘞,废柴师兄在整什么幺蛾子。他咬咬牙暗暗想着,下次芬格尔再来哭穷绝对不会再借钱给他!路明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卡带的磁带,默默算计着下次怎么把芬格尔大卸八块。算计着算计着,路明非的余光瞥见人影走来,诶,师兄真的打算上来啊。
楚子航一身白色西装,硬挺的衣领,修身的腰线,百合花胸针上的金色纹路反射着炫目的光泽。他步健沉稳,一步步向台上的路明非走来。昔日冷峻的杀胚眼里含着温柔的春水,犹如希腊神话里走在春季银莲花中的阿多尼斯。
路明非一时晃了神,只是盯着楚子航走近,逐渐闻见了男士香水特有的松柏木味。自上而下的灯光使楚子航的睫毛投下阴影,根根可数。路明非眼睁睁看着楚子航在距离一米远的地方单膝下跪,笔挺的身子如同雪松。他后撤一步,如同受惊的狍子,但最终还是没有逃离,因为那是楚子航。
楚子航接着张开掌心,君焰蓦然腾起,金红色的火光聚起又四散开来,包装精美的红色盒子如同变魔术般静静待在掌心,等待着被打开。用“君焰”玩魔术真的是可以被允许的吗?路明非垂下眼,不知是惶恐还是紧张。
“路明非学员,执行部档案号:060143A卡塞尔毕业学员楚子航,诚挚地邀请你与我结为法定伴侣。”楚子航微微抬起头,带着金色幽光的眼瞳里映射着路明非的身影。
不是啊不是啊,这么求婚的吗?跟踢馆似的。以及师兄你是被凯撒老大附身了吗?当众求婚什么的不是那个浪漫至死的意大利人才会干的事情吗?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仪式感!这突然放起的钢琴曲真的很突兀哇,还有台上忽然出现的玫瑰花海到底怎么布置的?已经可以掌握无中生有的言灵了吗?咱们中国人讲究含蓄内敛三聘九叩之礼,虽然迟早要说明白的啦......所以前几天晚上讨论结婚的事情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吗?芬格尔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只有你那边镁光灯连闪,可恶,又要上校园报纸头条了。
路明非脑子里白烂话连篇,但他表面不显山不露水......才怪。他眼睛瞪得像铜铃,猛地抬头看向台下,或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们纷纷起身,如一根根竹竿伫立在闪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杀伐果断的学生会主席路明非浑身冒汗,再次看向师兄,楚子航还在那里单膝跪着,金色的瞳孔沉静如水,但又含着无限柔软。你你你你你,路明非也不怎么在意专门打理的头发了,他抓下前额的刘海,就像平时在校外公寓的模样。眼睛出问题了?没有刘海遮眼睛果然会有幻觉出现呢,哈哈。但并没有卵用,师兄还是直挺挺地跪着,坚毅如青山不倒。
路明非僵直地立在原地,嗓子眼收紧,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前几天婚期都定好了,现在还弄一个这么隆重的,那什么,求.....wedding仪式。对不起,路明非还是蛮不好意思说出那两个字的。最终路明非还是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抓住楚子航的手腕,像是宣布奥运冠军般高高举过头顶:“我同意!”
顺理成章,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厅里并没有像恶俗偶像剧一般忽然有人推开红枫大门,大喊“我不同意!”沉寂后的场馆里响起更加热烈的掌声,男孩女孩们相互拥抱,满场的掌声将掀翻屋顶。
制作看似普通的戒指安静地待在戒指盒里,内环"Mr.Lu&Mr.Chu"的字样在聚光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
墙上悬挂着巨大的白王叛乱的油画,缠满常青藤的大理石柱安静地伫立在一侧,阳光正好。校友自英灵殿正门陆陆续续离场,交谈声穿不透侧面隐秘的学院走廊。像经历了一场梦般的路明非从飘忽忽地站在走廊上准备前往安柏馆。“师兄你先回去吧,学生会还有点事。”路明非虚浮地摆了摆手,左手中指闪过一片银色,是那枚男士戒指。
“等等。”楚子航眼神被那片银色吸引了一瞬,随即看向更为璀璨夺目的爱人。你还是没有变啊,还是这么的......楚子航侧过身,冰冷的唇在路明非的嘴角轻轻一碰。“晚上是你爱吃的菠萝咕咾肉,工作做完早点回来。”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震惊的路明非以及女孩们。
蕾丝白裙少女团们带着几分隐秘的探究看向路明非主席,伊莎贝拉捧着这次校友会的资料,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这可是在外面,主席你不蒸馒头争口气,不能又被狮心会前会长牵着鼻子走。
路明非接收到秘书的暗示,嗯嗯,在外面还得保持他的完美学生会主席形象,他如今是学生会主席,衣冠楚楚的一号人物,自然不能再跟以前那样表情丰富,嘿嘿,毕竟主席秘书和后面簇拥的少女团们还在看自己,不能失态,嘿嘿。
他装作高冷的样子,用手背蹭了蹭带着湿意的唇角,接着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周身散发着少见多怪的王者气息。可每走几步,他的嘴角就会一扯,随即又恢复面瘫状。控制,再控制,忍住,“嘿嘿”,不行不行,不能笑。“嘿嘿”。接着用毅力强压下上升的嘴角。
微微一笑,随即收敛,微微一笑,随即收敛,周而复始了七、八次之后,终于,深吸一口气的路明非一只手指着走廊的墙面瓷砖,另一只手捂住肚子慢慢咧嘴露出牙花子:“你们看,这块瓷砖长得好方正嘿嘿哈哈哈哈。”对不起,还是控制不住咩(。>∀<。)。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得了,一年白干。
路明非不知道的是,整件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一年前恺撒与诺诺的婚礼前夕,那场该死的单身派对。诺诺穿着抹胸小礼服,摇晃在舞池间,红发摇曳,曼妙的身子挑逗着无数小处男的芳心。毫无疑问,她是这场派对的女王!凯撒晃了晃酒杯,指示手下处理掉那个淫秽打量着诺诺的猥琐男人。
凯撒看着舞池中的女孩,浅酌了口玻璃杯里的红色液体:“我敢打赌所有人现在都在爱着她。”凯撒顿了顿,一口气干完了那杯甜酒:“我的缪斯,不抓紧点被其他神经病抢走了怎么办”。凯撒说完这句至理名言,将酒杯重重放至吧台,掏出沙漠之鹰向天花板放了一枪,派对瞬间安静下来。他缓步走到舞池中央,揽住小女王的腰,“明天是我和诺诺小姐的第一场陆地教堂婚礼,欢迎大家前往。”女孩反手勾住凯撒的肩膀,仰起头深深吻了上去。
“不醉不归。”
霓虹灯晃过整个舞厅,男孩女孩的尖叫声冲破了屋顶,热闹非凡。
楚子航一脸懵地看着,有点深奥,感情经验为零的小楚同学不太能理解,但他能记住那句“我的缪斯,不抓紧点被其他精神病抢走了怎么办?”楚子航觉得很有道理,并将其纳入了楚少的人生道理库中。自那之后便开启了盯~生活,同时路明非周边的人们也过上了人生中一段最为水深火热的时光。
据化名为“剑桥叹息桥上的清风”的知情者透露:“楚子航作为狮心会的会长,是我们所有卡塞尔学员学习的优秀学生代表。但是......”马赛克糊成一片的人影端起一旁热气腾腾的红茶,轻轻抿了口,陷入了回忆:“当时,楚子航学员破窗而入,质问我为什么动手动脚。而我当时只是在给优秀学子路明非指导剑术,稍微拍了拍他的腰示意明非不要驼背罢了。”人影有些激动,骨瓷杯子里激荡出红茶。“我作为活过一个多个世纪的老人,还要被学生这么恶意揣测。”
一旁化名为“美男子大卫”的友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义愤填膺地补充道:“何止,我看楚子航就差脚踏董事会,蹦迪黑王坟了。平时我和学生关系亲近惯了,习惯拍肩勾手什么的。那次不小心忘了,拍了下路明非学员的屁股,当时楚子航的刀刃离我的鼻尖仅有1厘米。根本不把我这个守夜人放在眼里。”
受到毒害最多的知情者“炎之龙斩者”表示:“还没毕业的那会儿,只要我在宿舍,就能注意到那时刻如芒刺背的目光。学弟啤酒没喝完就睡了,我抱着不能浪费的心态正准备美滋滋地替学弟喝完,子弹啪一下打碎了啤酒瓶,声音很小,没有吵醒一边的路明非,完美男友对吧,我呢?我找哪儿说理去。还有那次窗户没关我被子被打湿了,只是想钻一下师弟的被窝,房门啪一声被踹开了,楚子航杀气腾腾地拉着路明非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瞪我。”
“炎之龙斩者”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举起一个木条,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楚路早日领证协会”。
“我们这些受害者成立了这个协会,只是为了保护我们合法权益,希望官方能回应我们的合理诉求,早点领证结婚。但是楚子航!前任狮心会会长!不知从哪儿得到了相关消息,一意孤行地认为我们是全球楚路后援会分会,固执地要求我们为这个活动帮忙。你能想象伟大的84序列言灵“时·零”被用在往台上搬玫瑰花这件事上吗?你能想象伟大的前新闻部部长放弃翘臀黑皮辣妹不远万里奔赴学院,只为一句开场白吗?你能想象皇女取消万人大会只为前来弹一曲梦中的婚礼吗?虽然工资给够,但蝼蚁的命也是命啊。”
“炎之龙斩者”愤而离席,“谁还没个亲亲老婆啦!”
“嗯?楚子航嘛,无所谓啊。反正我是世界上最爱哥哥的人。”小孩模样的路鸣泽才不在乎,他晃悠着小腿:“哥哥?哥哥肯定也爱我啊,哥哥怎么会不爱我呢?”
楚子航突兀地出现在其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说话者的小脑袋。呵呵,尸体在说话。七宗罪砍了几次龙王了,确实得找个合适的磨刀石呢,看这个头盖骨圆圆的,再适合不过了。呵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卡塞尔图书馆地下50米,男人瘫在电脑上,周围散落了一地的啤酒瓶。昨天闹腾着“笨蛋情侣,杀人诛心”的魁梧男人安静地睡着了,莹蓝色的微光照亮了他满是胡茬的脸。半透明的女孩诺玛正在消除录像视频中有关学院的信息,绿色的代码闪烁着,enter发送到中国。
北京的某座别墅,女人裹着毯子缩在沙发里,保养得当的脸漾着微红,茶几上摆着一瓶白兰地,侧边的手机闪了闪,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视频封面里两个青年显得格外青涩但幸福。
《 情 趣 》
宫应弦点开了一条官方号视频。
十秒,结束播放。
重新播放。
手动放大。
汗涔涔的手臂被移出屏幕边界,白净的肤色与流水般的肌线消失不见,视觉中心的腰身加倍惹眼。
宫应弦目不斜视,盯着深蓝色布料从腹前被揪起,回弹贴身,水痕扩散,肉体轮廓显现——
「这是你?」
句末发送截图。
上方文字如他所愿切换到“对方正在输入中…”
「💍:不是吧。」
……
宫应弦挑眉。
「我对你的身体形态了如指掌。」
这...
宫应弦点开了一条官方号视频。
十秒,结束播放。
重新播放。
手动放大。
汗涔涔的手臂被移出屏幕边界,白净的肤色与流水般的肌线消失不见,视觉中心的腰身加倍惹眼。
宫应弦目不斜视,盯着深蓝色布料从腹前被揪起,回弹贴身,水痕扩散,肉体轮廓显现——
「这是你?」
句末发送截图。
上方文字如他所愿切换到“对方正在输入中…”
「💍:不是吧。」
……
宫应弦挑眉。
「我对你的身体形态了如指掌。」
这回的正在输入状态延长了一些,观察者面不改色的固态温冷挥发成悄无声息的液态愉悦,同时不由自主的在环绕自身的氛围里有端联想出一张失笑的脸。
「💍:嗯,是我。」
敢跟警察撒谎。
切回视频软件,结果自找不爽,想把整个评论区暴力清空的心情在消息弹窗出现的一刻骤停于至高点。
「💍:不愧是你,真聪明~」
「什么时候拍的。」
「💍:忘了。」即答。
宫应弦淡淡扫了眼新到不能再新的发布日期。
「哦,今天发布的,这就忘了。」
「💍:你盘问我?」对面试图反客为主。
「回答问题。」丝毫不被带偏。
语闭静待在聊天界面,带着一种直勾勾的、刻意且炙热的审视。上一条回复秒得过于迅速,将某人这回组织语言的速率衬托得格外缓慢,而他只是耐心且好整以暇的等人狡辩。
「💍:满脑子都在想你,哪儿还记得这些有的没的。」
——这还差不多。
宫应弦在相对隐蔽的位置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目光分散时恰好触及屏幕一角的数字。
周围和工作无关的嘈杂逐渐明显,于是他卡着无事发生情况下的规律下班时点起身离开座位,掠过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走出敞亮的办公区。
黑色越野在大门口减速的时候方圆几十米内随机分布了好几只消防员。
宫应弦的存在感一如既往很强,下车后即刻构成注意力焦点。队内已有人士即使跟他不熟也对他眼熟,完全波澜不惊的目睹一个自带低奢图层的活体立绘轻车熟路走向楼内,并默认他独自前来必然不干正事儿且目标明确——
来的很巧,刚好能把明确的目标堵在楼道里。
......
任燚看着宫应弦眨了眨眼。
宫应弦在一波小幅的惊后平静的注视任燚。
宫应弦在趋于凝固的空气中看了眼那段趋于凝固的物理距离,然后主动伸手把任燚拉到自己可轻易接触的范围以内。
“...你在给我制造惊喜?”任燚提问。
宫应弦刚想说话,忽然注意到他的穿着,极致简约且平平无奇,然而和某条视频在脑内比对重叠后硬是生成了别样的视觉体验。
宫应弦:呵。
“你邀请我来的。”清冽之中混杂少量暧昧不明。
任燚茫然,随即回忆起几十分钟前自己大概有99.9%的可能性是在宫应弦眼皮底下现场撤回的“那怎么办,不然你来制裁我”。
任燚:......
沉默片刻,眼神流转。
天色渐暗,但光线尚可,走廊里还没亮灯。
眼见任燚主动更进一步,宫应弦错觉感官沿空间布局拉长绵展,后背在外力轻推下抵到墙面,莫名又反常的柔软,清晰度下降的环境中放大一对细节可辨的眉眼,而这人吐字的声线与音调仿佛把蒙蔽视野的虚无薄纱轻轻一揭——
“虽然但是,你特意亲自来这里抓我,是不是不太好。”
宫应弦呼吸凝滞,延迟响应后接收到不止一种言外之意。
脚步声缓缓响起,曲扬波搭着扶手漫步下楼,绕过拐角,正中过道内一处的冷暖撞色。
曲扬波:......
曲扬波:哇哦。
曲扬波观察两人的肢体动作。
任燚摁着宫应弦的手臂,在他触碰可感的轻度紧绷和背后的细小动静里回头。
虽说平时和任燚搞小动作的时候也没少被用那种眼神直视过,但这般突兀的偶遇着实让人有些拘束——曲扬波正见怪不怪的扫视眼前两人略显罕见的站位,似乎在思考这又是什么新的play,而后察觉到宫应弦的局促——
曲指导员清了清嗓子。
“禁止占用公共场地。”
下一秒,走廊内的空气粘性恢复正常水平,任燚不慌不忙把宫应弦扯回了办公室。
任燚关上了门。
又是一阵宁静,只不过安全感充足的环境里相对缺乏了几分在公开场所悄悄肆无忌惮的刺激。
正思索着要不要上个锁,他隐约感到背后有什么如有实质…
转身看见在沙发上优雅落座的宫应弦。
这下宫应弦可以随心所欲了,刚才的拘束和收敛消失不见,自由移动的目光从面部向下流淌,继而意有所指的锁定在的收窄的腰腹。
任燚:……
“瞅我干嘛。”任燚明知故问。
“不可以?”宫应弦理直气壮。
倒显得是任燚该心虚了。
看着宫应弦这副熟练的坐姿,识别确定是可以完美充当复合座位的类型之一,于是他走向那双用途多样的长腿,熟上加熟的调出一个跨坐姿势。
“怎么刷到的。”任燚不闪不避。
宫应弦不答,只是在近距离对视间沉浸于微妙的溶和体验。
从理论上来说,宫应弦不像是会在上班时间进行刷视频这种消遣性娱乐的生物,结合准点下班又说来就来的事实来看可以说明他最近没什么重要或带有危险性任务且非常清闲…
任燚如是推断,顿时有种轻盈而沉稳的安心。
宫应弦突然出声:“首页推荐。”
……真是优秀的推送机制。
任燚不语,预判接下来应有一句“下次不准拍这种”——
宫应弦:“下次不准往外发。”
解读话里暗含的心思只需要两秒,而后他反应过来这其实更符合宫应弦的真实设定。
呼吸缠绕似乎能生成引力,两人所剩无几的间隔越来越小,任燚在彻底忘记事发起因的上一刻不禁怀疑那条视频只是个幌子,和宫应弦来找自己根本没有实际上的因果关联——
门锁被强行卡住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高格不解:“任队在吗,怎么锁门了。”
任燚:……
宫应弦:……
熟悉的瞬间紧绷感由大片的接触面传导,任燚在短暂的纹丝不动后淡定从宫应弦宫应弦身上离开,然后向他发出本日第一次名副其实的邀请。
“回宿舍再说。”
【非人哉·戬观】论观音像的正确使用方法
1.
前些日子,哮天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尊南海观音像,双手捧着,献宝似地拿给他的三眼哥,“哥!快看大士!”
“哮天是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杨戬问他。
哮天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杨戬见状,神秘兮兮地给他介绍观音像的正确用法——实时传呼机,并亲自演示一番,对着神像坦白了失踪几日的水果罐头是被自己偷吃的真相,顺利且及时地收获了罐头主人——大士的咆哮,以及哮天崇拜的赞扬。
“哇!也就是说,拥有了大士的神像,就相当于是拥有了比生日蜡烛还要有用的许愿神器!”哮天十分欣喜,长长的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杨戬摸索着下巴,也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毕竟是...
1.
前些日子,哮天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尊南海观音像,双手捧着,献宝似地拿给他的三眼哥,“哥!快看大士!”
“哮天是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杨戬问他。
哮天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杨戬见状,神秘兮兮地给他介绍观音像的正确用法——实时传呼机,并亲自演示一番,对着神像坦白了失踪几日的水果罐头是被自己偷吃的真相,顺利且及时地收获了罐头主人——大士的咆哮,以及哮天崇拜的赞扬。
“哇!也就是说,拥有了大士的神像,就相当于是拥有了比生日蜡烛还要有用的许愿神器!”哮天十分欣喜,长长的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杨戬摸索着下巴,也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毕竟是要听到信徒的愿望,需要救苦救难呐。”
哮天觉得有趣,立马叫来九月精卫他们,一起排着队冲着观音像许愿。
只是最后,除了哮天顺利拿回了自己落在大士那儿的裤子,谁的愿望也没达成。杨戬还从麒麟豆豆的嘴里,救下险些被吞掉的观音像。
后来大家渐渐对此事失去了兴趣,这尊瓷白的观音像就这样被留在了咖啡店,和杨戬两眼瞪三眼。
这毕竟是哮天带回来的东西,他又和大盘子头相识一场,也不好将神像随意处理,左右看看,最后竟放在了咖啡店收银台旁的那只招财猫的旁边。
“耳濡目染,你总有一天会喜欢毛茸茸的。”
说完,还没大没小地点了点神像的脑袋。
另一边的大士立刻察觉有谁大逆不道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正准备凝神细究,那动静又没了。
大士只当是小猫碰到了山里的神像分身,随它去了。
要说当时杨戬还挺满意自己这个位置安排的,只不过他后来忙着给附近的流浪猫做绝育和术后护理,渐渐也就忘了自己的咖啡店里还有一尊观音神像的事了。
2.
这天,杨戬总算闲了下来,抱着安抚刚做好绝育的小三花坐在收银台后的单人沙发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春和景明。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距离上次看见大士,还是元宵节大家伙儿凑在一起吃汤圆。
别看大士总是万事淡然的成熟做派,其实吃口特别孩子,就好那一口甜食。那晚芝麻花生馅儿的汤圆就特别符合他的口味,趁着众人看元宵晚会的功夫,自己又去厨房煮了一碗。
杨戬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一幕,等反应过来也觉得有几分好笑,欲盖弥彰似得抱起小三花问,“毛茸茸,你说我难不成是太久没见那大盘子头,想他了?”
怀里的小猫不懂思念,懵懂地“喵”了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杨戬怀里打瞌睡。
杨戬笑了笑,大约是心底想到某人,十分放松,也被这瞌睡虫感染,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儿。
3.
工作日的咖啡店生意一般,这一觉没人打扰,醒来竟已暮色四合。
此刻,距离哮天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店里的毛茸茸大都盘成一团还在睡着,静悄悄的。
他睡前没有开灯,此刻的店里只留角落一盏暖黄色的圆形夜灯,艰难照明。
此情此景,杨戬心中没由来地涌起一股类似寂寞的情绪。
他自嘲自己在人间待了太久,居然也感染上了凡人这些悲秋伤春的敏感。
不,不对!
他店里什么时候买的这么一盏满月似的夜灯,他怎么不知道?!
杨戬睁大了三只眼再次看去——这哪是什么夜灯,分明是那大盘子头背后的大盘子!
一瞬间,杨戬心里徒然腾起一种愉悦而欣喜的海浪,将刚才什么寂寥,什么孤独的心情,拍去了九霄云外。
“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大士放下手中的《母猫的绝育护理》,语气温柔地刺了杨戬一句,“难得你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我多享受一会儿。”
嗯嗯,就是这个感觉!
真舒坦啊。
“想喝什么?”杨戬习惯性地打开咖啡机,一想时间不合适,又道,”现在喝咖啡晚上不好睡,喝点别的?”
大士晃了晃玉净瓶,“不用麻烦了,自备。”
来猫咖既不是为了喝咖啡,那一定是……
“你终于认识到毛茸茸的可爱,决定放下你的那些奇珍异兽了?”杨戬三只眼闪闪亮,“说吧,想抱哪只?是优雅知性的狮子猫,还是活泼好动的小狸花,这只肥润温和的小橘也很亲人……”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大士的声音空灵而动人,“你说,你想我了。”
杨戬差点闪了舌头,“不是,你…我……”
他说过这话么?好像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说了,但如果只是因为他说了想念,大士就可以翘班来咖啡店见他的话……
这样的话,他有点不敢往下想。
最糟糕的是,杨戬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因为大士的这句话而骤然狂跳起来,并且他根本无法用任何法力压制下去。
肉身成圣的缺点出现了!!
大士看着身边的杨戬时而欢欣雀跃,时而面露难色,时而又蹙眉悔恨,表情很是精彩,就着杨戬的演绎表演,捧着玉净瓶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好吧,负隅顽抗矢口否认应该是天下统一的最后挣扎。
大士挑了挑眉,眼神望向了收银台的观音像,“辛苦你每天擦拭了,很干净。”
杨戬终于想起打盹前的自言自语,放弃挣扎地摆摆手,“不客气。”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大士听到了自己不小心说出口的独白而尴尬,只是小心求证,“所以大盘子头,你真是因为我说的话才来……”
他话未说完,只见大士取下大光相,伸手进去隔空取物,将招财猫旁的神像拿在手中,没好气道,“你这招财猫用的什么电池,天天八百遍恭喜发财,连着喊了一个多月都不带没电的?”
杨戬:“……”
“再这样下去,我都觉得自己要成赵公明了。”大士无情地将自己的神像丢进大光相里,“这尊我没收了。施主有心,再去请一尊吧。”
情绪反扑,孤寂反扑,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杨戬现在难过得三只眼都想哭!
或许是杨戬表情过于悲伤,大士狐疑问道,“这尊…特别贵?”
杨戬咬牙不语 。
“怎么不说话?”
他不想说神像的事,他想说自己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可真要说了,指不定会被大盘子头怎么嘲笑!
之前没认出大士女相,还和关小姐约会一天,他已经够无地自容的了!
“你……”杨戬瞪着三只眼,将大士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浑身上下,也敢攻击他怀里的玉净瓶,“以后进我咖啡店,不准自带饮料!”
大士不语,挑了挑眉,挑衅般又喝了一口。
杨戬炸毛,“毛茸茸这么可爱你也不摸摸它们,专程来拿观音像的?”
“你啊……”大士摇摇头,眉眼柔和,怜爱地嘲讽道,“不开窍的呆瓜。”
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哎你…这就走了?”
尽管大士来咖啡店的真实目的与杨戬心中隐隐期盼的有很大出入,但他依然希望大士可以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只是那长身玉立的人儿走到门口还没回头,杨戬失望又不死心地嘟囔了一句,“以后不夸毛茸茸可爱,我也是不会让你进来的。”
这语气,也不知道在冲谁撒娇。
杨戬低着头,摆弄着身边小猫的尾巴,试图从柔弱的触感中收获一点慰藉。
突然,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离开的人去而复返,轻柔地抚上杨戬半长的头发,棕色的发丝纠缠着骨节分明的手,莫名有股缠绵的意味。
大士低头凝望着他,好笑又无奈地哄道,“嗯,可爱。”
【警校组】真心汪大冒险
*现代paro下,犬塑警校组的黑历史大放送——
*又名《班长早就劝过你们不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人形警犬设定,背景可参考前篇《耳朵开关》&《狗不咬人》 ,没看过不影响阅读,几位犬种还是老样子:
松田—比利时牧羊犬(纯黑格罗安达)
降谷—东德牧羊犬(狼灰色)
萩原—伯尔尼兹山地犬(伯恩山)
诸伏景光—澳洲牧羊犬(蓝陨石色)
伊达—高加索牧羊犬(黑斑纹)
看图在这里 。
*一定会ooc的沙雕男大段子,虚构成分百分百。
cp倾向为:萩松萩/零景零,左上角...
*现代paro下,犬塑警校组的黑历史大放送——
*又名《班长早就劝过你们不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人形警犬设定,背景可参考前篇《耳朵开关》&《狗不咬人》 ,没看过不影响阅读,几位犬种还是老样子:
松田—比利时牧羊犬(纯黑格罗安达)
降谷—东德牧羊犬(狼灰色)
萩原—伯尔尼兹山地犬(伯恩山)
诸伏景光—澳洲牧羊犬(蓝陨石色)
伊达—高加索牧羊犬(黑斑纹)
看图在这里 。
*一定会ooc的沙雕男大段子,虚构成分百分百。
cp倾向为:萩松萩/零景零,左上角为逃生通道。
1.
刚刚结束执勤的降谷零看着公共休息室里满地摆开的易拉罐和零食袋子,只感觉额角突突地疼:
“我说……”
“——校内严禁饮酒你们不知道吗?”
金发优等生抱臂,看向地板上盘腿坐着的几位好友。
“喔这些……”
其中紫色眼睛的那位无辜地仰头,笑眯眯地解释:“只是果汁啦,小降谷。”
降谷零手一横,指向地上倒着的醒目啤酒瓶。
他面无表情:“那这个写着‘札幌生啤’的呢?”
——“……算小麦果汁吗?!”
卷发青年‘哈’了一声,随即拎起啤酒瓶晃了晃:“这空的。”
——“游戏道具而已。”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
降谷零打量了一圈,在和自家幼驯染对视的时候获得了对方‘总之事情现在变成了这样’的无奈微笑。
于是,他皱着眉也贴着诸伏景光坐了下来,立耳依然警觉地支棱着。
警犬青年们围坐成一圈,降谷零开口:“我首先说,如果搞什么幼稚游戏我没有时间陪你们……”
萩原研二:“真心话大冒险,谁输了——真心话就说一件童年糗事。”
萩原研二:“小阵平刚刚连输三局。”
降谷零:“……”
降谷零:“开一把。”
——让 我 听 听。
2.
幸运女神也许听见了卷毛的骂骂咧咧
——下一局,旋转的啤酒瓶口,对准了某个紫眼睛快乐小伯。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哎呀,看来是我了——はい~依然选真心话~”
他清了清嗓子,随后轻快地开口:“那么,我来分享一件小阵平小时候的事吧——”
松田阵平:“???”
比牧不敢置信,比牧耳朵都气直了:“等会,不是你输了吗??”
萩原研二无辜:“啊没错——可规则没说必须要讲自己的啊。”
松田阵平:“……”
——幸运女神拒绝了你的骂骂咧咧,并反手扔给了你一个活爹幼驯染。
比牧松田瞪眼:……那我刚刚讲的三次算什么。
小伯萩原微笑回望:算你糗事多。
德牧降谷:“我没意见。”
松田阵平:“……谁问你了!”
吵闹着——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诸伏景光轻声开了口:
“松田,所以你下次输了也可以说萩原的。”
松田阵平:“……”
比牧思索几秒……偃旗息鼓暂时坐了回去。
旁边目睹了全程的班长:“……”
……不愧是长得最像边牧的牧羊犬之光诸伏君。
于是,萩原研二就这么开始了叙述:
“我和小阵平大概八九岁的时候,人型切换很不稳定,而且犬牙疯狂生长,磨牙期很漫长……”
那天……
小小的比牧顶着还没立起来的软趴趴耳朵,叉着小前爪装了弹簧似的蹦跶。
它模拟捕猎的凶悍模样,扑到大自己一圈的小伯恩山身前,叼着小伯的围脖一个劲地咕噜着。
小伯感到皮毛湿湿的发痒,于是也‘哧哧’地侧躺着蹬起幼驯染的嘴筒子。
——皮毛纷飞间,不知是谁的毛团团飘起,让小伯狠狠打了个喷嚏。
‘阿嚏——!’
瞬间,三花色尾巴短短的圆滚滚伯恩山幼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比牧叼着喉咙挣扎尖叫(其实是在笑)的八岁小男孩。
萩原研二忘记那条街的空气是如何安静的了。
他只记得,八岁的他,慌忙中捞起已经长到三十斤的小比牧……
……扛着小阵平被城市捉狗队猛追了十八条街。
等好不容易跑到了家门,看到了准备出门的萩原千速……小伯恩山没忍住‘哇——’的一声哭着想投入姐姐的怀抱。
结果,刚张嘴——他就被玄关台阶绊倒了。
好消息,萩原研二不需要顾虑磨牙期了。
坏消息,因为他硬生生磕断了半颗犬牙。
而萩原千速,只能放弃出行,把哭回原型的弟弟抱起来,极尽温柔地安慰他:
——‘本来也没什么用,往上倒三代咱家就没出过能用上犬牙的。’
‘出厂设置里就没有,别哭了,乖。’
‘……差不多得了给我憋回去。’
于是,就这样……
小伯变成了一只左边犬牙比别狗都短的,大型犬。
——故事讲完了。
萩原研二把啤酒杯放了回去。
降谷零沉默了两秒:“……所以,其实这还是萩原你自己的糗事吧。”
萩原研二微笑:“当然。”
萩原研二:“我刚刚逗小阵平的。”
松田阵平:“……”
……我现在让你另一边犬牙也对半断算了!
3.
啤酒瓶继续在地板上骨碌碌地转,诸伏景光眼睁睁地看着瓶口一压一压地停在了自己面前。
“来吧,小诸伏!”
萩原研二欢呼一声,拍了拍手。
“说点金发大老师的,景老爷。”
松田阵平明显是为了报复降谷零刚刚的表现。
诸伏景光食指点着瓶口。
他思考了一会……然后才斟酌着开口:
——“……嗯,我也选真心话好了。”
海蓝色眼睛的澳牧青年声音既像叹气又像轻笑:
“那就说说……我刚认识zero的时候吧。”
领养小景光的夫妻是诸伏家的亲戚。
两位都是很好的人,耐心又细心。
他们甚至专门打听了附近有人形警犬家庭的社区,特意搬来一起住——只希望小景光能有个同类玩伴。
诸伏景光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以不到二十斤的幼崽体型暴打一圈半大犬科的降谷零。
小德牧挡在那群大孩子和诸伏景光之间,弓背呲牙威慑力十足:
——“再喊他一句小哑巴试试看?!”
小降谷零耳朵立得很早,几乎比脸要大了——诸伏景光看着德牧低声咆哮的凶狠动作,眼睛里却全是他小兔子一样q弹抖动的大耳朵。
……有点可爱。
诸伏景光这么想着。
于是,在那些孩子狼狈逃跑后——他没忍住,伸爪子摸了两把。
德牧幼崽立刻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歪起脑袋茫然地望了回去……那毛茸茸耳朵也随着地心引力软乎乎地倾斜。
诸伏景光:“……”
……对不起,是非常可爱。
于是‘非常可爱’的小德牧就和没有抵抗力的小澳牧成为了朋友。
但是澳牧幼崽始终不会吠叫……连人型也说不出话。
小小的降谷零觉得没关系,狗狗之间的交流除了发声,还有尾巴嘛!说起尾巴——
——诶?
小德牧瞳孔地震。
……小伙伴,没有尾巴!
面前皮毛漂亮眼睛通透分外乖巧聪慧的澳牧小朋友……屁股后面是一片光秃秃。
于是第二天。
诸伏景光收获了一个,看上去非常、非常难过的金发孩子。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自秋千上站起来打招呼——降谷零就把他抱住了。
“那时候……很痛吧。”
金发孩子闷闷地说。
他去查过了,有些人希望狗狗长得更符合他们的审美,会专门用工具把尾巴裁掉……
……那一定很痛很痛。
他埋在小伙伴的颈窝,带着点鼻音,体温是德牧特有的暖烘烘。
诸伏景光从一开始的愣住……然后才是恍然大悟。
他感觉心底某一块瞬间被这个拥抱融化成流动的糖水。
于是他张开嘴,反复几次从喉咙里呼出干涩的气音。
终于,随着他小手覆盖上另一个孩子的手背。
一句略带生涩局促的句子断断续续地吐出:
——“没……没关系,不……痛……”
……因为压根没人剪他尾巴,这是天生的。
是的,由于祖上从事的牧牛工作,诸伏景光天生带着短尾基因。
两个人的幼驯染情,就这样在一场乌龙下——升华了。
诸伏景光轻飘飘地结束了讲述:
——“嗯……所以就是这样。”
萩原研二听后若有所思:“所以小降谷完全……白哭了啊……”
松田阵平则已经在旁边笑到猛击降谷零肩膀——很快,德比再一次开始互殴起来。
而看透了一切的伊达航默默扭头问诸伏景光:
“所以你才是那个借机说了幼驯染糗事的坏家伙。”
诸伏景光微笑不语。
澳牧是澳牧,狗是狗。
……好可怕啊,你。
4.
下一局,啤酒瓶轮盘钦定的失败者是——伊达航。
“哇哦,轮到班长了。”
萩原研二挑眉合掌……他身边,某个比牧的耳朵似乎警觉地动了动。
与此同时,降谷零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自觉已经抓住了这个游戏本质的大高加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
——“我就不选真心话了,我选大冒险。”
话音落下,松田阵平扯了扯萩原研二的衣摆。
降谷零也对上了诸伏景光问询的视线。
于是,下一秒——
——在场除了高加索犬以外的四位青年警犬,你跳窗我翻墙地瞬间变成原型散开逃跑。
只留下萩原研二荡气回肠的一句话留在原地:
“那么班长,大冒险加油汪——!”
休息室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是鬼冢教官咬牙切齿的怒吼:
——“大半夜不睡觉想干嘛,伊达?!”
“写检讨!交到我办公室!”
伊达航:“……”
你们几个狗崽子……
……明天等着拉爆你们啊!
——end——
*小德牧真的很像兔子啊——!
*没有写到的松田糗事之一,是他小时候打架眼睛受伤被迫当了一段时间的独眼小狗,结果万圣节被千速拉去装扮成海盗了。(盘锁万圣卡面是海盗松田)
*比较隐晦的一点还有诸伏景光的短尾。
澳牧作为特殊工作犬很多人会选择给他裁尾,也有短尾或半尾基因。
所以其他狗孩子欺负小景并不止是因为他人型不会说话,而是原型犬形态他也没有能表达情绪的器官——尾巴。作为狗狗,这才是他们嘲笑小景小哑巴的原因。不过没事,虽然小景没有尾巴,但是零也略通拳脚()
*最后这四位可能算是一种……汪汪队缺大德。
【恺路】西西里方舟
祝大家愚人节快乐。虽然这篇和愚人节没什么关系,但写这篇感觉就像在愚弄读者。
Summary:樱桃颤抖,鸽子生锈。
这应该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长镜头。夏天的早晨,气温还没有升得那么高。海鸥落在浪花露出的礁石上低头整理翅膀下的绒毛,并警惕地转动脑袋。这座静止的房子孤独地栖息在海崖上,窗帘拉紧,玻璃上蒙了厚厚的灰尘。大体上来说它是寂静的,没有任何枪声。如果有人来,他或她得踩过野草丛生的海滩,爬上陡峭的悬崖。这只海鸥在这里停留了十分钟就振翅起飞,期间它没有看见任何活物。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中午十一点的闹钟还没有响。诺玛的日光系统分辨到心跳变化以后就为他开了灯,他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随手...
祝大家愚人节快乐。虽然这篇和愚人节没什么关系,但写这篇感觉就像在愚弄读者。
Summary:樱桃颤抖,鸽子生锈。
这应该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长镜头。夏天的早晨,气温还没有升得那么高。海鸥落在浪花露出的礁石上低头整理翅膀下的绒毛,并警惕地转动脑袋。这座静止的房子孤独地栖息在海崖上,窗帘拉紧,玻璃上蒙了厚厚的灰尘。大体上来说它是寂静的,没有任何枪声。如果有人来,他或她得踩过野草丛生的海滩,爬上陡峭的悬崖。这只海鸥在这里停留了十分钟就振翅起飞,期间它没有看见任何活物。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中午十一点的闹钟还没有响。诺玛的日光系统分辨到心跳变化以后就为他开了灯,他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随手套了件丝绸衬衣就往浴室里走。洗漱的时候听见那阵刺耳的铃声他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踩着拖鞋回房间去关掉闹钟。按照协议,这座房子里只有一部电话,剩下唯一能发出声音的只有他的游戏机和闹钟。沙发上散落着各种衣服,从沙滩裤到西装应有尽有。恺撒曾经暗示他该把这里打扫得更干净些,路明非嘴里含着满口牛肉,敷衍了事地点头。反正到最后还是这样。他没有室友和邻居,恺撒也很少过来住,乱七八糟的样子也可以很有效地掩盖身上偶尔浓重的血腥气,于是恺撒也就随他去了。
电话。
路明非吐掉泡沫,拿起话筒。他没问对面是谁,因为只有恺撒知道他住在哪里。
“今天起得还挺早。”恺撒夸他。
“昨晚刷新的关卡比较简单。”路明非说,“下午要去关灯么?”
“今晚有一件文物要运进卡比托利欧博物馆。”恺撒言简意赅,“那件雕像底座刻着的是龙文。”
“需要准备什么?”
“带上那支轻50就好,飞机的事情我来安排。”恺撒说,“另外,明天早上你陪我一起去见罗马市长。”
“不要啊。”路明非哀嚎,“我能不能申请换伊莎贝尔上?两个男的一起出席活动算什么……”
“算你是我手下头牌小弟。”恺撒话里总算带了点笑。“中午少吃点,肚子里太饱容易困。”
“知道啦。”路明非说,“下午见咯?”
恺撒用一声低沉的嗯结束电话以后,路明非心情很好地跳起来换衣服,黑色和咖色的外套被他拖到镜子前比来比去。路明非不会做饭,厨房由诺玛全权接管,现在那里正煮着一包泡面。他随手按下壁橱上的暗格,把那支巴雷特M82拆成上机匣、下机匣和枪机框以后扔进行李箱。十发子弹中贤者之石的配比是五分之一,在狙击手的配额中不算是很高的比例。路明非每一次都能省下一两颗。等他做完这一切,泡面也刚刚煮好。路明非吃饭的速度很快。恺撒有时会埋怨他囫囵吞枣的吃法,不过那通常会发生在米其林餐厅里,在路明非试图一口吞掉布丁的时候。然后他把电源关闭,重新检查了一遍紧闭的窗帘,带着这只箱子出了门。箱子不算很轻,路明非也没有往里面放太多日常用品。它不会待在他身边太久的,一旦进入波涛菲诺市内就会有人替他接过它。
海滩上没有任何人。略微咸而湿的长风吹过去,路明非打了个喷嚏。
今天下午他如约在菲乌米奇诺机场见到了恺撒。阵仗没有很大,路明非探出头去看也没发现更多人。他拎着包(里面装着游戏机和唠唠叨叨的AI语音助手芬格尔),恺撒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捏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瘦了。路明非没怎么服气,说我明明每天都有吃肉。恺撒说真的吗?路明非听出他声音里的质问,于是蔫答答低下头,跟在恺撒身后。
恺撒·加图索,被评价为百年内最辉煌的一任教父。媒体拍下他的照片,金色的长发搭在一尘不染的西装上,蓝色的眼睛像一座冰山。他继承了加图索家族所有见光或见不得光的产业,登上过三次福布斯富豪榜。他在全世界都有据点,每到一个城市都有仿佛复制粘贴般的庞大阵容迎接。恺撒从不亲自插手事务,只负责操纵和控制。他扼制了世界从真实到虚假的脖颈,垄断了一切与龙有关的事情。路明非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恺撒的训练场,他拎着一把狙击之王击中了对面那个突然出现的金发男人的胸膛。弗里嘉子弹的效果很短,恺撒醒来后第一时间点名要见他,路明非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走进那间房子,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沙漠之鹰爆头。他站在恺撒面前,闻得见一股高级香水味,像无垠的大海。下一秒他听见恺撒忽然而起的笑声。
“怎么不敢看我?”
路明非深呼吸,抬起一半眼睛,近距离撞进那片海蓝色。
机场外停着恺撒的布加迪威龙,路明非很有自觉地窜上去当了司机。恺撒坐在副驾驶眯起眼睛,降下车窗,新鲜的风涌了进来。车子开上路,恺撒点了一支烟,细细的白雾随着风飘出车外。
“你在中国还有亲人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路明非在闷罐子里憋了几个小时,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
“噢噢……有。我叔叔婶婶在中国。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他轻车熟路地说,“上高中的时候在他们家借住了几年,除了切菜和蒸香肠以外什么都没学会。”
“有想过回去看看么?”
“不知道。”路明非实话实说,“老大你干嘛问这个?”
“今年夏天我在中国有点事情要办,可以顺便带你回去……”恺撒斜睨了他一眼,“一起见见你的家人。”
路明非没忍住打了个冷战,满脑子都是恺撒带着一帮黑衣人整齐划一地停在那幢破旧的房子下面,拿枪托砸开门,恺撒·加图索本人占据了叔叔平常用来点评时事的单座沙发,说你们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但恺撒说一不二,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路明非的手握着方向盘,恺撒的目光落在他细长白皙的手腕,又移向空荡荡的左手。为了保持精准,狙击手不会在手上佩戴任何饰品,路明非也没有打扮自己的自觉。恺撒却莫名觉得有些碍眼,他重新将眼神回到窗外,罗马灼烧般的落日。
那个晚上他为路明非包下一整层楼,厚重的长毛地毯滤去脚步声,窗户上的玻璃被拆掉了,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瞄准押运车。任务完成得很完美,他们在天亮前拿到了那件文物,残破的维纳斯雕塑。没有脸的美神将在今天之内被送往西西里,进入加图索家族名下的冷库。路明非哈欠连天地重新坐上那辆布加迪威龙,这回是恺撒开车。没有人知道能让恺撒当司机要到什么时候,路明非知道当他要拉着自己去那些昂贵的餐厅时会这么做。外面的天色渐渐亮起,路明非闭上眼睛一觉睡到自然醒。他的时间表很精确,睡四十分钟就是四十分钟。醒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还在车上,恺撒在旁边看着手机,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反正和市长的聚餐刚刚被他推迟到了中午。
有时候路明非也会想为什么,能让恺撒·加图索停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他没有真正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合格的狙击手是一切都保持沉默,枪口直直瞄准目标。路明非显然不是。他喜欢打游戏,喜欢半夜悄悄叫炸鸡外送。游戏里排兵布阵的声音,酱料掉到吸油纸上的声音,这两者显然都和安静沾不上半点关系。恺撒会给他买最新款游戏机,带他去稍微高档的速食店。他为路明非的白色衬衣别上水晶制成的星星,呼吸相接,一律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落在路明非的胸前。
然后路明非停止思考,因为恺撒在催他去换衣服了。
他在组织里正式的名字是李嘉图,恺撒起的,说到外面还被叫路明非显得像自己无人可用只能用亚洲人。前两年里每次看见他的意大利身份证明被修改成李嘉图·加图索的时候都没忍住偷笑,心想自己总算也能被称呼一声Signor Ricardo。恺撒领着他在米其林三星餐厅里混熟了以后向更多的小店进发,罗马夏日的街头里到处留下他们的背影,路明非吃过一圈还是最喜欢香草味冰激凌,融化的奶油滴在手腕上,又被热烈的阳光晒化。路明非抬起眼睛,觉得恺撒的眼睛比天空还要蓝。
偶尔也会有紧急情况。上一次他们坐在北京的餐厅,路明非无聊地嚼着餐前的酱菜。在正菜还没摆上桌的时候就接到电话,说芬里厄的踪迹找到了。恺撒看着路明非拎起外套,从桌子底下拖出枪架,左手又伸进腰带里摸出沙漠之鹰,没忍住勾了下唇。路明非收拾停当以后站在那里等他指挥,恺撒走过白色的餐桌,走到他身边去,伸出手,帮他把嘴角沾着的酱汁擦掉。路明非感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并且知道这些都无法瞒过镰鼬。外面的天色是深沉的,恺撒的布加迪威龙疾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路明非握着方向盘想,如果这一切不是我来做呢?
倘若。这个念头升起来几秒钟后就被他抛到脑后。他们都不该相信倘若。
路明非没急着调飞机过来,他知道恺撒在这种事情上喜欢意料之外。销毁青铜与火之王骨殖瓶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地试图用高温,结果路明非不得不浪费一颗贤者之石才解决掉暂时苏醒的康斯坦丁。去中国同理。说不准午宴以后恺撒就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恺撒把外套甩到他怀里:“去中国的飞机明天什么时候能起飞?”
路明非惊了一下,拿出手机假装查看信息实则让芬格尔加急处理一下飞机调动的事情。他经常这样,并且他相信恺撒看出来了,只是从来不戳穿他。
“明天早上十点半,老大。”路明非一顿操作下私人飞机准点到位,芬格尔在静音的时候才能看出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工智能。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说。
“他们都喜欢什么?”恺撒问。
路明非歪了下脑袋,最后确认恺撒问的确实是那对自己曾借住过的夫妻。“我不知道。”他说,“他们曾经……很抗拒我,觉得我样样比不上堂弟。”
他想起狭小的房间里照进来的天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悄悄下床去打开电脑,红点操纵的光标无聊地移动,一局游戏的时间以后路明非趴在电脑前,想着今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诚然,在叔叔婶婶眼中他算是离家出走。一张机票,一觉醒来他已经在这里。至于为什么想去意大利,路明非自己也说不清。在某条燃烧的巷子里他被加图索家带走,顺理成章地和恺撒四目相对。然后那些旧的,锈的,结冰的,被遗弃或损坏的一切,在这里停留,交谈,成为闪着光的波涛菲诺海岸的一部分。
“我以前也有。”恺撒说,同时手落在他肩膀上,“弗洛斯特也没看上我,觉得我只是家里养出来的纨绔子弟。”
路明非抬起头,眼睛明晃晃地问,然后呢?
“我杀了他。”恺撒耸耸肩。“所以你不用担心。如果必要,富山教授会保证他们完全忘记你。”
“……所以老大你就一定要去看他们么?”路明非没忍住吐槽,“还要搬富山教授出来,真是够麻烦的……”
“中国没有这样的习俗么?”恺撒的语气像明知故问。
“什么习俗?”路明非有点懵。
“见家长啊。”恺撒回答得理所应当,“求婚之前不是应该先见家长么。”
“你说什么??”
恺撒看着他,蓝眼睛里带着笑。
“我说,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路明非在掉进那双眼睛的前一刻想起西西里。这毫无疑问是座美丽的岛屿,它是宇宙的一环。风在这里聚拢,平衡又崩解。植物在雨后生长,海风拍打门前雕着的铁鸽。路明非坐在滂沱时的窗前,落日下反光的滩涂像银白色的沙漠。那时候他刚刚开始玩一款废土游戏,荒凉沉重的背景音在他背后缓缓展开。游戏的背景是大洪水,被留下的人们在无穷尽的废墟里寻找意义。洪流。他想恺撒是一场裹挟着阳光的深色洪流,而在这个故事中他注定无法走脱。世界浮在水面上,从恺撒的位置升起一座庞大的船。所有没能逃离的生命全部都没入泥沙中。天旋地转,他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永远在恺撒身边。
“好啊。”他说。
光从雨夜外面照进来了。而在这以后他们都能听见颜色,看见声音。
沈谭: 当某人干坏事被抓正着
赛车场上,谭又明正一脸兴奋的做着赛前准备事项。
这次比赛十分难得,许多南下的内陆车手聚集比赛,作为赛车爱好者的谭又明又怎会轻易错过。
:“明仔,真的要跑吗?”
:“你家沈宗年要是知道了我帮你改装赛车,绝对会杀了我的”
谭又明看着怕死的秦兆霆,一脸不屑里又藏着侥幸道
:“怂”
:“放心吧,年仔今天去会面客户,才没空管我。不会知道的。”
秦兆霆想起沈宗年那张阴湿男鬼的脸,不禁一阵寒颤。
别看沈宗年平日情绪十分稳定,万事游刃有余处变不惊,实则说一不二,生气起来直接把人往死里整,毫无回旋的余地。
这样的一个人,仅剩不多的偏爱和包容,还都给了谭又明。...
赛车场上,谭又明正一脸兴奋的做着赛前准备事项。
这次比赛十分难得,许多南下的内陆车手聚集比赛,作为赛车爱好者的谭又明又怎会轻易错过。
:“明仔,真的要跑吗?”
:“你家沈宗年要是知道了我帮你改装赛车,绝对会杀了我的”
谭又明看着怕死的秦兆霆,一脸不屑里又藏着侥幸道
:“怂”
:“放心吧,年仔今天去会面客户,才没空管我。不会知道的。”
秦兆霆想起沈宗年那张阴湿男鬼的脸,不禁一阵寒颤。
别看沈宗年平日情绪十分稳定,万事游刃有余处变不惊,实则说一不二,生气起来直接把人往死里整,毫无回旋的余地。
这样的一个人,仅剩不多的偏爱和包容,还都给了谭又明。
他要是知道自己帮着谭又明背着他玩赛车比赛,绝对活剐了他。
无奈谭又明性格张扬又脾气又倔,越不让他玩他非要碰一碰。
也就沈宗年能拿捏的住他。
秦看着逐渐走向赛道的谭又明,只得心中祈祷这位祖宗平安无事,别惹出事来。
此时,正受客户相邀,来看赛车比赛的沈宗年正坐在观察赛室的沙发上,轻摇着手中酒杯,与眼前长虹集团大中华区的负责人向总洽谈着。
此次会面事关沈氏一个重要的核心项目,沈宗年颇为重视。亲自到场敲定合作细节。
待一切砝码条件都一一落定,向总开口道
:“听闻沈总平日没少高价从欧美拍卖跑车,想必也是热爱,不妨好好欣赏下今天的比赛”
沈宗年不语,只是嘴角依旧挂着商务式的轻笑。
他对赛车跑车一类的并不感冒,之所以消费过那么多跑车,说到底,也只是因为谭又明喜欢。
一边约束着他不让他玩这种生死时速的危险运动,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要给他买,贪恋他看见礼物时,眼中的兴奋和欢喜。
就连沈宗年也时常无可奈何于自身的矛盾。
赛场之上,万事准备就绪。
赛车成排就位,待发令声起,便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原地扬起阵阵车尾气。
谭又明目视前方,毫不吝啬的加足油门。死死紧逼着前方车辆。
无奈前车卡位不断,限制着谭又明妄图超车的意图,依旧领跑着比赛。
:“渍!”
谭又明胜负欲被大大激发,手中方向盘急转过弯,依旧紧追不舍,不断逼抢着前车。
虽为海市太子爷,但谭又明的学习能力那是自小可见的。
看着平时吊儿郎当,实则学习与个人能力皆是出类拔萃。从小热爱的赛车更是不在话下。
此时比赛即将进入末圈,谭又明从不甘于居于人下,既然常规无法超越,那就剑走偏锋。
:“呵,那就来把大的!”
只见谭又明在一弯道处一个油门将车半冲上窄道外墙,随即车半位腾空,一个出乎意料的贴墙过弯顺利的将前车超越。
高角度墙体下贴墙过弯翻车概率极大,这番帅气的操作直接引爆全场,欢呼声震耳欲聋。
:“蓝色凯迪拉克的赛车手很是迷人啊”
此时正坐于观赛室的向总对沈宗年道。
刚才那番操作沈宗年自然也是看到了,却也只是心下惊艳了一下。
此时被人开口提起,便随意的看向赛道。
:“砰!”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突兀响起,原本握于沈宗年手中的酒杯此时被主人捏碎,狼狈的落了一地。
:“抱歉,手滑。”
沈宗年回过神,出声道歉道。
只是双眼死死盯着终点处某个刚刚夺冠,正帅气利落的脱帽,向全场示意庆祝的谭又明身上。
看着情绪突变的沈宗年,再顺着目光看到场下的谭又明,一旁的向总心中起了几分玩味。
沈宗年面上依旧冷淡,不显山,不露水。
没人知道,此刻的沈宗年只想把某个不听话的人抓回去,好好“教育”一番。
【沈谭】宝宝
谭又明把抱枕压在自己的胃上。
窗外电闪雷鸣,蓄势了许久的雨终于开始倾泻而下。
这是他名下不知道哪一个早就被他遗忘了的房产,此时此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准确来说是躲沈宗年的好地方。这时候沈宗年大概在和那些老总们觥筹交错说些虚伪话吧,谭又明想,谁要想他。
胃痛又剧烈了一些,只穿一件单衣吹寒风引来的低烧虽迟但到,这套房子他甚至只装修了一个卧室,没有温控,连被子都是他刚拆封的,冷冰冰。
这一定是沈宗年的问题。
谭又明脑袋昏沉沉,想睡觉又睡不实,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他蜷起身子试图取暖,手机又开始响,因为许久不用连铃声都有点陌生。
来电:沈宗年
谭又明按下接通。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
谭又明把抱枕压在自己的胃上。
窗外电闪雷鸣,蓄势了许久的雨终于开始倾泻而下。
这是他名下不知道哪一个早就被他遗忘了的房产,此时此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准确来说是躲沈宗年的好地方。这时候沈宗年大概在和那些老总们觥筹交错说些虚伪话吧,谭又明想,谁要想他。
胃痛又剧烈了一些,只穿一件单衣吹寒风引来的低烧虽迟但到,这套房子他甚至只装修了一个卧室,没有温控,连被子都是他刚拆封的,冷冰冰。
这一定是沈宗年的问题。
谭又明脑袋昏沉沉,想睡觉又睡不实,浑身上下哪哪都难受。他蜷起身子试图取暖,手机又开始响,因为许久不用连铃声都有点陌生。
来电:沈宗年
谭又明按下接通。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宗年才说话:“你在哪里?”谭又明遮住话筒清清嗓子,再把手撤开,说我在外面玩啊,你们吃完了?
沈宗年又不说话。一片黑暗里只有沈宗年这个名字在亮着,谭又明盯着看,连眼睛都看的酸痛。不知道是被光线刺的还是发烧烧的。
“谭又明。”沈宗年声音很低,他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
以前他和沈宗年吵架也不让沈宗年找到,不接电话,如果接了就冲他发脾气吵架,这一次可能是实在难受得有点过头,谭又明没力气玩这些把戏了,他抽了口气想说话,又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噎住,硬生生忍住了没出声。
“说话。”
谭又明更生气了。沈宗年凭什么语气这么差?他现在这么狼狈不就是沈宗年害的吗凭什么沈宗年让他说话他就要听啊?
于是他不说话。
雨大概渐渐小了,一片寂静,手机里传来沈宗年不稳定的呼吸声,也许他走得很快。谭又明盯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好吧,他还是很想沈宗年。
呼吸声又停了,谭又明翻身去拿手机,准备给沈宗年发地址结束这一场冷战。
沈宗年忽然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宝宝。”
谭又明攥着手机,心想沈宗年真是太坏太犯规了,他又想哭,这一定是胃痛痛的。
他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沈宗年,你来找我啊。”
隔着很远,他朦朦胧胧地听见了指纹锁解锁的咔哒声。手机贴在他的耳边,里面传来沈宗年的声音,很让人安心的:“我来了。”
冰淇淋的口味越多越好
夏油杰说硝子被人搭讪了。
当时你正和五条悟在一辆冰淇淋房车前面排长队。这个天气真的晒死了,偏偏出门还没带遮阳伞,你难受地将手挡在头顶试图遮住一点毒辣的太阳,五条悟倒是毫不在意地挑选着菜单上冰淇淋的口味。
听到这个消息,你愣了一下,随即尖叫着拔腿就跑,难得爆发出力量拉走两位男同期。
“喂!还有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五条悟腰间的衣服布料被你牢牢攥在手心,他挣扎了一下,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的手劲怎么突然这么大。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冰淇淋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吃但是硝子只有一个啊!!快去拯救我们高专的瑰宝啊!!”
你拽着他们简直是在街上横冲直撞,路人对你们三个穿着乌漆嘛黑制服的学生投来奇怪...
夏油杰说硝子被人搭讪了。
当时你正和五条悟在一辆冰淇淋房车前面排长队。这个天气真的晒死了,偏偏出门还没带遮阳伞,你难受地将手挡在头顶试图遮住一点毒辣的太阳,五条悟倒是毫不在意地挑选着菜单上冰淇淋的口味。
听到这个消息,你愣了一下,随即尖叫着拔腿就跑,难得爆发出力量拉走两位男同期。
“喂!还有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五条悟腰间的衣服布料被你牢牢攥在手心,他挣扎了一下,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的手劲怎么突然这么大。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冰淇淋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吃但是硝子只有一个啊!!快去拯救我们高专的瑰宝啊!!”
你拽着他们简直是在街上横冲直撞,路人对你们三个穿着乌漆嘛黑制服的学生投来奇怪的目光,这些你都置之不理了。
快点。
快点,你只想快点赶回到硝子身边。
“硝子——!”
刚要开口拒绝前来要联系方式的男生,家入硝子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就看了自己三个同期扭曲成特级咒灵一样的飞奔过来。
你连滚带爬的一个滑跪就铲到硝子底下,抱住她的腿很可怜地喊着:“老婆家务活我都做完了,你喝剩的奶茶我也兑水喝了,衣服我洗好了地我拖了碗也刷了孩子也哄睡了,你别去外面找人了好不好?”说着还一边凄凄切切的哭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硝子:“……”
夏油杰很有绅士风度的走到她身侧,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眼睛眯眯笑的非常温柔:“亲爱的,你和外面那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我知道他们都是宾馆,只有我才是家,玩够了记得回来就好,我一直在。”说着wink了一下。
硝子:“……”好热,不管是这件外套还是人群灼热的视线。
“在看什么啊!你们这群偷腥猫!”摘下墨镜的五条悟比平时的人群目光吸引力提高50%,他就这么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拍掉夏油杰的外套搂过硝子,“你们这群可恶的家伙!硝子酱可是最先答应了我的追求呦,她马上就会和我一起在米其林餐厅共进烛光晚餐。”他一把掰过硝子的身体,直视她,“啊!硝子!难道你忘了吗!在那个你说为我的眼眸干杯的晚上!”
硝子:“……”总感觉这句话会被流传下去。
来搭讪的男生傻眼了:“啊?你们?你?”
硝子摊摊手:“总之事实就是这样。”
男生:“骗、骗人的吧!你们肯定就只是同学而已……”
你:“谁说的!我们是情侣!别不信啊路人甲!”说罢为了证明自己,你踮起脚捧住硝子的脸吻了上去。
硝子比你高一点,但并不是很费力的,你就碰到了她的嘴唇。好像还有股淡淡的烟味。
你不喜欢烟味,你一边想着待会要和硝子说少抽烟,一边学自己看过的偶像剧情节用力啵了一下硝子的嘴唇,还生怕不够吓跑那个男生,你正准备咬住硝子的下嘴唇,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拉开了。
“喂!”
是五条悟在叫你。
那个路人甲男生已经一边喊着什么我再也不乱搭讪了一边跑走了,硝子明显也被你大胆的举动震惊到了,一时间居然有点呆若木鸡的样子。周围还有停留下的许多看热闹的路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多角恋啊!没见过修罗场啊!”你大喊着驱赶那些人好奇的目光,紧紧地握住硝子的手跑走了,“想追求硝子、还差得远呢!”
硝子:“不要把我说成什么奇怪的人啊喂——!”
你发誓这是你跑的最快的一次,你拉着硝子,像拉住了自己的全世界,不顾一切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头发和裙摆都乱糟糟的飞了起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被人群稍微围困了一会儿,马上追上你们,你已经累的蹲在地上喘气了。
硝子:“真是,体力有够差的,既然会觉得羞耻一开始就别给自己乱加这种门牙都会惊掉的设定啊。”
你:“啊……哈……哈……累死我了……累死了……哈……喘不过气了……哈……”
硝子无语,从夏油杰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万宝路薄荷爆珠,打火机“啪”的一声被掀开盖子,一小簇火焰高高窜出,迅速点燃了绿色细支烟的末端。
她没吸,细长的手指夹着燃烧的烟,烟雾慢慢升起:“懒得说你们了。快买完冰淇淋回去。”
五条悟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你的衣服后领把你带走了,夏油杰双手做喇叭状大喊“双球我要香草和焦糖味的”,看着两人彻底走远,他才转头看了一眼硝子。
硝子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夏油杰脸上带了点古怪的笑意:“硝——子——”
硝子:“闭嘴,宾馆。”
她试图抽两口烟冷静一下,滤嘴内部的爆珠早就被捏破了,隐隐传来薄荷清凉的味道,混着尼古丁的烟味并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张嘴却徒劳想起你刚刚印在她唇上的触感。
夏油杰故意在旁边咔咔作响的拨弄她的打火机,硝子有点烦,干脆把烟掐了。她踢夏油杰一脚:“我也要吃冰淇淋,你去和他们说我要海盐和咖啡味的,快去!”
夏油杰耸耸肩,走了。
五条悟盯着你看好久,最后还是双手拍在你脸颊,非常响亮的一下。
“?!”你震惊地张大嘴,“打我干嘛!”
他呲牙:“让你清醒点!”
你揉揉脸:“我很清醒啊。”
“清醒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吗?!”
五条悟不知道在闹别扭还是怎么样,好像特别在意你刚才的举动,“喂,是初吻吗?!就这样?哈?!”
他手放在你肩膀上的力度有点大了,你用一种奇异的表情上下打量他:“你们日本人到底在纯情什么……?为什么都这么在意是不是初吻?这种东西只要没人看到或者打死不承认不就好了吗?”你坦然,“再说了,我和硝子这么好的关系,亲一下怎么了?”
五条悟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这能一样吗——!你……!喂!”
叽哩哗啦说啥呢。你没理会五条悟零碎的质问,转头看贴在冰淇淋房车上面琳琅满目的菜单,终于决定好了要吃的味道。
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很快就轮到你们了。卖冰淇淋的窗口有点高,你踮起脚,向店员比了个三:“请给我三个双球冰淇淋,一个要抹茶和巧克力的,另一个要香草和焦糖的。”你戳戳五条悟的手臂,“你嘞?”
“要薄荷巧克力和草莓麻薯。”五条悟刚刚好像在游神,被你叫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看着你踮脚接过冰淇淋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赶来的夏油杰一把拍上背。
“抱歉,我是和他们一起的,请再加一个海盐芝士和咖啡的双球冰淇淋。”
夏油杰帮硝子加单之后又向后面的人道歉不好意思插队了,你催促着五条悟付钱,然后赶紧躲到阴影里开始吃冰淇淋。
太热了。冰淇淋化得好快。
你咬了一口上面的抹茶味冰淇淋球,冰冰凉凉的,浓郁的茶味微苦,带着一点甜味,是你最喜欢的抹茶味道。
吃到了喜欢东西的你瞬间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非常专注的对付手里的冰淇淋,等五条悟和夏油杰拿着各自的冰淇淋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把抹茶的球吃了一半了。
你眼睛亮亮的举起冰淇淋:“好吃诶!不是很甜!”
五条悟对你这种评价最嗤之以鼻了:“不甜的东西有什么吃头啦。”
你晃晃脑袋:“就是要把甜的东西做成不那么甜的味道才是好手艺呀。”
夏油杰赞同你的观点:“确实,要是都像悟那种程度的甜味会吃糖吃成糖果咒灵的。”
“是蛀牙咒灵才对!”
说罢你又盯上了五条悟手里的薄荷巧克力冰淇淋球:“呜哇等等——!你这个看起来好好吃!!!”
五条悟挑挑眉,递出冰淇淋,本来想说“勉为其难让你吃一口吧毕竟我也不是很介意吃你吃过的东西”什么的,就看到你风风火火的跑回去:“悟你等我一下!别偷吃!我去拿个勺子!”
没有得逞的五条悟恼羞成怒:“这是你的冰淇淋还是我的冰淇淋啊!”
你拿了四个勺子,毫不客气的挖了一勺五条悟的薄荷巧克力味,清新的蓝绿色雪糕里面是巧克力脆片,你嗷呜一口吃下,然后恹恹地吐出舌头:“牙膏……”
五条悟:“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难吃吗?”说着也咬了一口,随后马上露出和你一样的表情:“牙膏……”
夏油杰看你们这样反应倒是很有好奇心,你给了他一个勺子,他挖了一点细细品尝:“还好吧,就是薄荷和巧克力的味道啊。”
“你不要这样一点一点吃,你试试看挖一大勺然后直接含住。”你很好心的直接上手给他狠狠挖了一大勺,然后塞进夏油杰嘴里。
夏油杰露出了吃到薄荷巧克力冰淇淋的表情:“牙膏……”
你:“剩下的给硝子吃。啊你这个焦糖的看起来也好好吃啊!给我尝尝给我尝尝!”
夏油杰刚想说“直接吃吧没关系”,看到你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把勺子擦的干干净净的才挖了一勺浅褐色的焦糖冰淇淋,你嘿嘿一笑:“我就尝一点点哦!”
夏油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五条悟蠢蠢欲动的要去挖你的冰淇淋,你翻了个面对着他:“喏,这一面我没吃过,你挖这里的吧。”
对着完好无损的另一面冰淇淋,五条悟却露出被辜负一样的表情:“你怎么和我这么见外!”
你睁大眼睛,眉毛也扬得高高的:“让你吃新的一面还不好啊!”
五条悟:“我又不嫌弃你!”
你:“谁管你这个……!口水会沾到的好恶心好奇怪好尴尬啊!!”
五条悟涨红了脸好像还想说什么,被夏油杰一把拉开,夏油杰挖了一勺你的抹茶冰淇淋:“他不吃我吃。”
“谁说我不吃!”五条悟把下面那个巧克力球挖了一半,直接塞进嘴里,“吃就吃。”
你看着被两人挖的只剩下原来二分之一的冰淇淋球,无语凝噎。
总算在冰淇淋开始融化之前找到硝子了。
夏油杰把她那个冰淇淋递给她,你最后那个干净的勺子挖走五条悟剩下的薄荷巧克力球,喂到硝子嘴边:“硝子硝子,快吃吃看这个味道!”
勺子离她太近了,她下意识的张嘴含住你递过来的冰淇淋,然后也露出恹恹的表情:“牙膏……”
你们三个已经吃过的人都笑了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明明听起来应该就很好吃的薄荷巧克力但实际上含住一大口的感觉和早上没睡醒突然含住了一大口牙膏一样!”你很形象的解释,“而且巧克力脆片硬硬的冻住了,冰淇淋化了它都没化,一点甜味都吃不出来了!”
“那你还给我吃?”硝子翻白眼,连忙舔一口自己的海盐芝士冰淇淋压压牙膏味。
夏油杰笑:“因为吃完会露出吃到薄荷巧克力冰淇淋的味道。”
你:“吃的不就是这个吗喂!等一下五条悟你那个草莓麻薯好像有点好吃给我再吃一口!”
五条悟举高冰淇淋,不让你的勺子碰到:“刚刚是你自己说不甜的东西才好吃的,给我向所有我爱吃的甜食道歉!”
你举着勺子蹦起来,试图够到他手里的冰淇淋:“糖果咒灵对不起!请让我再吃一口香香甜甜还有糯麻薯的冰淇淋吧!”
五条悟嘲笑你“叛变太快了”,正准备放下手来宽容大度地再让你吃一口,却被截胡。
夏油杰:“啊,这个海盐芝士的也好吃。”
你瞬间抛弃草莓麻薯,投入海盐芝士的怀抱:“硝子硝子给我吃一口!啊——”
你张开嘴,很自然地等待硝子的投喂。硝子习惯性的递到你嘴边,你就着她刚刚咬过的地方直接一口,丝毫不芥蒂。
五条悟:“你刚刚还说这样很奇怪!为什么和硝子就可以!”
硝子:“所以为什么我们要这样换着口味吃,又不是什么真的jk。”
夏油杰:“因为我们是宾馆行吧。”
你觉得海盐芝士的也好好吃,美美又咬了一口,才含糊着说:“你在介意什么,我和硝子又没关系的,我们俩又没洁癖。”
硝子:“不,不是这个意思。”
五条悟:“我也没有洁癖啊!”
夏油杰:“其实我也……”
你看他们怪怪的样子,又露出了那种诧异又嫌弃的表情:“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啊?”
夏油杰:“呃……没有什……”
五条悟:“啊受不了了!那你刚刚为什么亲硝子!”
空气瞬间安静了。
夏油杰挠挠脸,有点无奈,终究还是问出来了啊……虽然他也想知道答案,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总不能算是个好的坦白地点吧。
家入硝子一下子愣住了,只感觉一股电流从尾椎骨开始一路向上,整个人都麻麻的有点动不了。她都不敢转头,只是僵硬转动着眼珠瞟向你的方向,等待你的回答。
对啊,刚刚为什么亲她?
单纯只是想赶走搭讪者的话,明明还有更多办法吧?而且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在,随便挑一个恐吓的方法都能吓跑那个人吧?为什么偏偏要这样肯定我们是情侣?为什么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在另外两个人面前,亲吻她?
硝子其实清楚那个最终答案是什么,但她心底的空谷始终有道声音回荡着。那个声音说:“万一呢?”万一呢?也许是她一万个不敢细想的可能性吗?
你捧住她的脸的时候,手上残留着的护手霜的香味飘过来,还是硝子和你一起买的那支。脸越靠越近,硝子好像因为心跳过快而产生了耳鸣的错觉,她听不见其他声音了,只有眼前妍子的眼睛妍子的脸。你的嘴唇贴上她的嘴唇,柔软的,干燥的。家入硝子居然还在短暂的迷乱慌忙惊讶中想,你今天怎么没涂润唇膏?
你肯定不会接吻。硝子清楚的知道这个事实,她也清楚你必然只是将这次亲吻当做女性朋友间的一次亲密接触。因为是女生所以没关系;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没关系;因为是硝子所以没关系。你这样说着纵容她,她得益于比另外两人有更快的进展,却同时也为她戴上名为友人的枷锁。
爱啊那些汹涌的情感在另一头鼓动着锁孔,理智和道德却压制着她,她进退两难,只能这样偷偷用余光瞥向你,祈求你给她一个最终判决的答案。
朋友。朋友。朋友。
你会对你以前的朋友这样做吗?你会对歌姬前辈、冥冥前辈这样做吗?你会这样捧住其他女孩子的脸,然后贴上她们的嘴唇吗?
家入硝子在求一个已知又未知的答案。
妍子,告诉我吧。
偶尔酸涩的情感。
妍子,告诉我吧。
想触摸却又收回的手。
妍子,告诉我吧。
其实你也有察觉到我的心。
你愣了一下,很快就回答了五条悟:“因为那个男生很讨厌啊!居然就这么轻浮的问硝子要联系方式诶!我才不要硝子和这种人交往啦——不行不行,硝子不要谈恋爱啊!!”
你一想到以前那些因为谈恋爱而逐渐和你疏远的朋友,难过地抱着硝子的手臂晃啊晃:“不要啊!不要硝子谈恋爱!硝子谈恋爱肯定会忘记我的,肯定每天只顾着和男朋友发消息,以后也只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吃小蛋糕逛街拍大头贴什么的都和男朋友一起了,我们再也不能约硝子出来玩了,万一、万一那个男的还哄骗你一毕业就嫁给他当家庭主妇的话、呜!更加完蛋了!以后就算同学聚会也见不到硝子了,就算发消息给你叫你硝子你也会让我叫你xx夫人xx妈妈了呜呜呜呜……硝子!我们是新时代女性啊!不能这样的呀硝子!”
OOC了吧……
夏油杰听着你的长篇大论,有点汗颜。
搞什么?
五条悟看看叼着烟的硝子,再看看毫不知觉两手拿着化掉的冰淇淋的你,毫不客气地开口:“你在想什么啊?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恋爱脑吗?”
“我、我就是担心嘛……因为以前有些朋友谈恋爱以后就只和自己男朋友好了,我不想和硝子疏远嘛……”你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湿漉漉的眼睛清亮亮的,“硝子!那种事情不要呀!我们三个都会难过死的!”
你当然知道硝子肯定不是这种人啦,但以前是局外人,现在是局中人,一切的未知都让你惶恐不安。
私心当然还是占大头啊,硝子是你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你喜欢硝子,喜欢这个陪你嬉笑玩闹,陪你打扮陪你八卦,陪你一起生活的硝子。
所以
“想和硝子一直在一起。”
你说。
硝子定定地看了你一眼,然后又开始摸烟,可惜没找到打火机,只好作罢:“算了……至少尊重一下我的初吻啊你。”
“诶?”你傻眼,“你们真的这么纯情啊……好吧好吧,原谅我吧硝子大人!”你双手合十祈祷,“我今天什么都没干,悟和杰什么都没看见,这样你下次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就可以说是初吻了!”
硝子的手伸到你眼前,你以为她要捏你的脸,还傻乎乎的把脸贴上去,结果她手指一伸,给你弹了个你们认识以来最最用力最痛的脑瓜崩。
“哎呦!”你捂着额头痛呼,有点可怜地望着她,“我错了硝子,不要生气嘛~”
硝子叹气,她垂下眼,那颗小小的眼下痣真的好像将落未落的泪珠。你讨好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生气也不能讨厌我奥。”
“没生气。”她看着你,那双琥珀一样的棕色眼睛里映出你小小的倒影,“别担心啦,我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而且,”她忍不住加上了这句话,“就算真的恋爱了,我们也不会分开的。”
你放心了:“那就好,嘿嘿。我要和硝子天下第一好!”
她挥手赶你:“你拿的冰淇淋都快化掉了,快去扔掉啦。”
你顺从的将那两个融化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然后擦干净手,又黏黏糊糊的靠在硝子身上:“硝子硝子!”
硝子手一弯挽住了你。两个人又这样密不可分的贴在一起了。
旁边和夏油杰在说闲话的五条悟:“呜哇……!你们真是有够黏糊的!”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一下:“走啦,宾馆B。”
五条悟:“哈?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硝子:“这个烂梗要玩到什么时候啊宾馆A。”
你:“下次还想吃这个冰淇淋!”
【沈谭】晚归,吃醋
沈谭oc pillow talk~
沈宗年真的太了解谭又明了,以至于谭又明想要装乖躲过某人的吃醋惩罚真的很难。
谭又明从林总的黑色慕尚下来,一回家看见沈宗年穿着灰色家居服,顶着张面沉如水的死人脸,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黑色慕尚驶入夜色,谭又明直觉今晚要糟。
一直到两人换好睡衣快要睡觉,沈宗年还是寒着一张脸,看着不是很想听谭又明解释的样子,谭又明心一横,跨坐在沈宗年大腿上,抱住对方脖子,恨不得竖起三指对天发誓,“我和他真没什么,就是在慈善晚宴见过几次而已。”
沈宗年听了谭又明这一番很像渣男的发言,脸上表情没有多少松动,转头看向...
沈谭oc pillow talk~
沈宗年真的太了解谭又明了,以至于谭又明想要装乖躲过某人的吃醋惩罚真的很难。
谭又明从林总的黑色慕尚下来,一回家看见沈宗年穿着灰色家居服,顶着张面沉如水的死人脸,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黑色慕尚驶入夜色,谭又明直觉今晚要糟。
一直到两人换好睡衣快要睡觉,沈宗年还是寒着一张脸,看着不是很想听谭又明解释的样子,谭又明心一横,跨坐在沈宗年大腿上,抱住对方脖子,恨不得竖起三指对天发誓,“我和他真没什么,就是在慈善晚宴见过几次而已。”
沈宗年听了谭又明这一番很像渣男的发言,脸上表情没有多少松动,转头看向谭又明,还是不说话。
好吧谭又明知道姓林的对他有意思,但喜欢谭又明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不影响生活,他也不会一个个去关注。
“谭又明,你小时候心虚时就这样,骗不过我。”沈宗年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大拇指一用力,压得谭又明的唇珠微微凹陷。
然后在谭又明桃花眼怔愣的注视下,沈宗年的手指压进的更深,谭又明很快回过神来,立刻紧合牙关,不让沈宗年得逞。
“爱信不信!睡了!”谭又明被戳穿后恼羞成怒,拿起沈宗年的枕头往沈宗年身上一砸,动作很快的把被子拉过头顶装死,沈宗年被打了也不生气,不顾谭又明的推拒很固执的抱住谭又明。
然后抬手关了床头灯,一夜好眠。
【沈谭】叫bb
沈谭oc 晚安啦bb们😘😘
一次骤雨初歇,沈宗年修长的五指深深插/入谭又明濡湿的黑发间,盯着他汗湿的脸,沈宗年突然福至心灵的说了一句,宝宝。
沈宗年刚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谭又明闭着眼靠在枕头上,以为自己累的出现了幻听 。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沈宗年初次开口时有点艰涩,第二次就变得顺畅自然许多,从善如流的连叫了好几声bb。
这次谭又明是真的浑身僵硬了,几乎是瞬间睁开眼,不可思议的回望进沈宗年幽深的眼底。
卧、槽
显然谭又明很不适应沈宗年这种冷脸说情话的场面,红霞一路从颊上蔓延到耳根。
沈宗年搞什么突然袭击啊,想吓死他吗
谭......
沈谭oc 晚安啦bb们😘😘
一次骤雨初歇,沈宗年修长的五指深深插/入谭又明濡湿的黑发间,盯着他汗湿的脸,沈宗年突然福至心灵的说了一句,宝宝。
沈宗年刚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谭又明闭着眼靠在枕头上,以为自己累的出现了幻听 。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沈宗年初次开口时有点艰涩,第二次就变得顺畅自然许多,从善如流的连叫了好几声bb。
这次谭又明是真的浑身僵硬了,几乎是瞬间睁开眼,不可思议的回望进沈宗年幽深的眼底。
卧、槽
显然谭又明很不适应沈宗年这种冷脸说情话的场面,红霞一路从颊上蔓延到耳根。
沈宗年搞什么突然袭击啊,想吓死他吗
谭又明当机立断死死捂住沈宗年的嘴,乜了他一眼后,飞快将被子拉过头顶,像是承受不住沈宗年的肉麻。
别叫了好不好,沈宗年你真的肉麻死了。谭又明声音闷闷的。
沈宗年眼神闪烁一瞬,把被子掀开,静静的注视谭又明头顶的发旋。
真的不喜欢吗。沈宗年又顿了顿,宝宝。
别、说、了,算劳资求你行不行,,谭又明内心有亿点崩溃。
好好好喜欢喜欢!!喜欢死了!劳资踏马天下第一无敌喜欢可以了吗
谭又明忍无可忍的对着沈宗年吼了一声,一张风流蕴藉的脸涨的通红。
说完这句话,谭又明阖上眼装鸵鸟,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沈宗年胸膛愉悦的振动。
靠,感觉自己被沈宗年调戏后的反应好丢脸。
笑笑笑,笑什么笑啊。
沈宗年隔着被子展臂抱住他,低头亲在谭又明颊上,发出啵的很响亮的一声,话里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
喜欢的话,那以后可以多叫叫。
沈宗年你等着,看小爷我哪天不肉麻死你,烦到你哭。
谭又明心中暗暗规划着哪天对沈宗年的打击报复。
[沈谭]都怪沈宗年,长得那么好看
日常篇pocky游戏
在卓智轩提出pocky游戏时,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被名利场的浮华浸染久了,谭又明深谙一切社交之道,平时对谁都能谈笑三分,给人种很好接近的样子,三教九流的朋友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再深入了解,就会发现他边界感极强,极会拿捏分寸距离。
除了沈宗年,他几乎不与别人有过多亲密的接触。
但是瞥见沈宗年坐在旁边,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
日常篇pocky游戏
在卓智轩提出pocky游戏时,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被名利场的浮华浸染久了,谭又明深谙一切社交之道,平时对谁都能谈笑三分,给人种很好接近的样子,三教九流的朋友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再深入了解,就会发现他边界感极强,极会拿捏分寸距离。
除了沈宗年,他几乎不与别人有过多亲密的接触。
但是瞥见沈宗年坐在旁边,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跃动,回复着工作消息,又改了主意。
谭又明极喜欢热闹,经常在各种聚会,酒局中打转,每次都要拖着沈宗年一起,沈宗年就算再忙也会陪着他,实在抽不开身也会在他结束完接他。
于是线上办公成了沈宗年的常态,可沈宗年每次也只是陪着,安静地坐在谭又明的身边,几乎不参与他们的游戏。
在喧嚣又热闹的场景,霓虹灯光不断变换闪烁,打在他俊美的眉眼上,他低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谭又明不喜欢这样的沈宗年,疏离又冷漠,他抬手肘了肘沈宗年:"陪我玩。"
沈宗年放下手机,看了一下游戏规则,点了点头。
谭又明又开心起来,沈宗年从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虽然卓智轩提出这个游戏本意上是想用来撩妹的,但当谭又明提出和沈宗年玩他时他也不诧异,这俩人十几年来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和连体婴儿一样。
谭又明从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饼干,叼在唇间俯身朝沈宗年靠近,他单膝跪在沈宗年的双腿间,手搭在他肩膀的两侧沙发上。
沈宗年伸手托住了他的脸,咬在了饼干的另一头,他心好似错漏了几拍,被蛊惑般,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沈宗年的身上,沈宗年的睫毛很密,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鼻梁高挺,淡色的嘴唇随着饼干的碎裂的轻响微微翕动,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
他轻咬着饼干忍不住慢慢靠过去,空中的温度好像越来越高,心跳,呼吸,眼神,唇间饼干的甜香飘逸,在他鼻尖刚触碰到沈宗年脸颊时,饼干突然被沈宗年咬断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好似也随之断掉了。
沈宗年输了。
周围人开始起哄。
他抽身,笑着开口:"真无聊,换个游戏吧。"
只是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失落,差点就亲上了,沈宗年看起来又冷又硬,他的嘴唇会是软的吗?
又被自己自然而然冒出的念头惊了一身冷汗。
都怪沈宗年,长得那么好看。
[萩松]秘密衣橱
松田阵平第三次把手机扣在胸口时,屏幕上的粉红爱心还在不停闪烁。凌晨两点的爆处组休息室,他缩在监控死角,看着游戏里穿着柴犬连体睡衣的萩原研二头顶飘出对话框:【小阵平~,这件衣服太蠢了】
指尖悬在【保存搭配】的按钮上,松田的耳尖在黑暗里泛红。三天前,这个叫《奇迹衣橱》像病毒般进入他的手机,还无法卸载,更可怕的是系统自动生成的NPC与hagi相似度高达99%!这更让松田阵平歇了卸载它的心思。
"反正,反正只是数据。"他快速截屏,耳朵上的红色迅速蔓延,自然也没发现走廊拐角处同样亮着粉光的手机屏幕。
---
萩原研二对着更衣室的镜子调整领带...
松田阵平第三次把手机扣在胸口时,屏幕上的粉红爱心还在不停闪烁。凌晨两点的爆处组休息室,他缩在监控死角,看着游戏里穿着柴犬连体睡衣的萩原研二头顶飘出对话框:【小阵平~,这件衣服太蠢了】
指尖悬在【保存搭配】的按钮上,松田的耳尖在黑暗里泛红。三天前,这个叫《奇迹衣橱》像病毒般进入他的手机,还无法卸载,更可怕的是系统自动生成的NPC与hagi相似度高达99%!这更让松田阵平歇了卸载它的心思。
"反正,反正只是数据。"他快速截屏,耳朵上的红色迅速蔓延,自然也没发现走廊拐角处同样亮着粉光的手机屏幕。
---
萩原研二对着更衣室的镜子调整领带,余光瞥见松田手机界面一闪而过的粉红色。当晚十一点,他躲在安全通道里下载了同款游戏,“不经意间”路过小阵平身边时,看见松田阵平给自己设置的初始服装时笑出声——萩原npc的虚拟形象套着oversize版恐龙睡衣,头顶气泡框写着:【审美堪忧!】
"还是让hagi来帮助小阵平发现自己的心吧!"萩原研二悄悄把松田阵平手机里萩原npc的睡衣换成机车夹克,故意在腰间露出虚拟腹肌。
退出以后,登录自己的游戏,顺手给松田的NPC换上女仆装,附带留言:【搭配猫耳发箍的小阵平超可爱喔~】
---
梅雨季的暴雨夜,松田阵平蜷缩在公寓飘窗台。游戏弹出新任务:【为恋人擦干头发(奖励:秘密语音)】
他鬼使神差地给萩原NPC换上灰色家居服,指尖在屏幕上的虚拟发丝间滑动。突然跳出的对话框吓掉了手机:【您的心率已同步至对方设备】
与此同时,萩原正对着自己NPC身上的警校制服发怔。湿漉漉的像素松田头顶冒出提示:【检测到剧烈心跳,解锁限定皮肤:透明雨衣】
---
午餐时间,松田把便当盒推给萩原:"多做的。"
萩原掀开盖子,玉子烧上用海苔贴着柴犬图案:"好巧,我昨晚在游戏里..."
两人同时噎住。松田的筷子尖戳着米饭:"游戏?"
"贪吃蛇!"萩原灌下半瓶波子汽水,"就是那个...吃豆子的经典款。"
松田的汤勺在味增汤里画出爱心涟漪,浑然不知自己的NPC正在对方手机里穿着同款围裙。
---
台风天的值班室,两部手机同时响起警报。萩原抓起防爆服冲出门的瞬间,松田的游戏界面跳出提示:【检测到危险环境,解锁救援剧情】
他们在暴雨中的拆弹现场相遇,萩原的防护面罩倒映着松田被淋湿的睫毛。当倒数归零的瞬间,松田突然扯住他的氧气管:"第三根蓝线。"
后来庆功宴上,萩原借着醉意点开手机:"其实那天..."却发现松田的NPC不知何时换上了同款防爆服,任务栏显示:【双向救援成功】
---
平安夜的大扫除,松田在储物柜深处发现备用机。电量耗尽的屏幕上,萩原的NPC穿着他们初遇时的警校制服,任务列表拉不到尽头:
【为他搭配晨跑服(完成)】
【偷偷更换病号服纽扣(完成)】
【设计求婚西装(待解锁)】
身后传来熟悉的柠檬糖气息,萩原的下巴抵上他肩头:"原来我的圣诞礼物在这里。"
窗外初雪纷扬,两个NPC在自动续费的游戏里交换戒指,系统提示温柔闪烁:【现实副本已开启】
【五伏】年上者的占有欲
*感觉也是老梗文学(?)双向暗恋if线世界
*一些28熟男(bushi)悟x16纯情惠
*私设逻辑烂ooc慎入
1
伏黑惠,男,16岁,无恋爱经历,目前正在绝赞暗恋监护人。
挺刑的。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伏黑惠深刻领悟了这个道理。
他不敢和五条悟对视太久,不敢和五条悟靠得太近,他害怕自己炽热的目光和慌乱的心跳被五条悟察觉。
毕竟是“不靠谱的成熟男人”嘛......
被察觉心意什么的,会很麻烦吧。
2
医务室。
“皮外伤养...
*感觉也是老梗文学(?)双向暗恋if线世界
*一些28熟男(bushi)悟x16纯情惠
*私设逻辑烂ooc慎入
1
伏黑惠,男,16岁,无恋爱经历,目前正在绝赞暗恋监护人。
挺刑的。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伏黑惠深刻领悟了这个道理。
他不敢和五条悟对视太久,不敢和五条悟靠得太近,他害怕自己炽热的目光和慌乱的心跳被五条悟察觉。
毕竟是“不靠谱的成熟男人”嘛......
被察觉心意什么的,会很麻烦吧。
2
医务室。
“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这几天老实点待在高专。”家入硝子无所谓地在医务室抽着烟。
上班哪有不疯的。
“好。”伏黑惠垂眸,乖乖坐在医务室的床上。
今天的任务是:解决因“害怕爱人出轨”而诞生的咒灵。情报里说只是个普通的准三级咒灵,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伏黑惠到现场时,发现是个准二级咒灵,因此多费了些功夫。
“诺,把受伤原因写在表上,左下角写本人签名,右下角的监护人签名可以不写。”家入硝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处,“一群狗东西,也不知道填表的意义在哪,给我新增加工作量吗?”
以前去医务室是没有“填表”这回事的,近几天,咒术高层才通过了草案,要求“进医务室治疗必须填表”。
对于未成年人来说,最难办的也不过是“监护人签字”。
只不过咒术高专的咒术师都多少有些私人情况,虽然大部分都是未成年,但也很少有人能随时随地找监护人签名,因此“监护人签字”这一项习惯性的被大家忽略。
“好,麻烦硝子医生了..... ”伏黑惠乖乖坐到家入硝子办公桌对面,认真填表。
伏黑惠第一次填“治疗情况汇报表”,不知道哪里该填,哪里不该,索性全都填满了。
包括“监护人签字”。
家入硝子看到表的时候,险些连肺里的烟都忘记吐出来。
“你这个...... 监护人签字,真的好像五条悟本人写的。”家入硝子看着七分神似五条悟的签字,不由得愣住。
为什么说是七分神似呢?家入硝子一眼就看得出来,伏黑惠所签的“五条悟”,像极了五条悟年轻时的签名。
年轻人的字体张扬洒脱,带着炽烈的一往无前的坚韧。
“啊,以前五条老师比较忙什么的,让我模仿过他的签名,应付学校什么的...... ”伏黑惠十分不好意思地挠头。
家入硝子这才堪堪回过神,检查起表格中的其它内容。
“你的字,也有点像五条悟啊?”
谈不上十分,也有五六分相似。
“啊?”伏黑惠有些怔愣,“可能是练的同一本字帖吧,我的字帖都是五条老师给买的,我也不太了解...... ”
“他给你买的?”话说到这里,家入硝子一下子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混蛋。”
伏黑惠不明所以。
3
其实在伏黑惠入学咒术高专之前,他也不能时常见到五条悟。
以前,他只知道五条悟很忙。
小学时,大约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五条悟几次,五条悟难得有时间过来,也只是塞给他和津美纪一大笔钱,给姐弟两人做一顿料理,第二天便离开。
国中时期,五条悟来的频率突然变得很高,会关心伏黑惠的生活,给他带一大堆学习用品,或是新买的衣服鞋子。有时候他也很吃惊,因为青春期的少年身高长得很快,五条悟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记住他当下的穿衣尺寸。
五条悟很会做料理,尤其是他本人不爱吃的,带姜的料理。
但伏黑惠很爱吃就是了。
大约是那时候开始,懵懂的青春期少年开始动心。
纠结,不安,焦虑,恐惧。
复杂的情绪充斥着伏黑惠的内心。
是无处安放的,属于少年的情丝。
4
所以,当虎杖悠仁问他:“伏黑,你不是说你爱吃姜吗?这个姜汁烧肉你一口都没有吃哎!”
伏黑惠盯着那盘姜汁烧肉:“也有尝试吧,但是不好吃。”
“啊?你在胡说什么,我觉得很好吃啊!”虎杖悠仁说着,猛塞了一口。
“确实挺好吃的。”半天没说话的钉崎野蔷薇忙着往嘴里塞饭。
“五条老师很会做这道菜,改天可以让他做,去我家吃饭。”伏黑惠认真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五条老师会做料理?!我怎么不知道?!”虎杖悠仁停下了夹菜的手。
“五条老师去你家做饭?他是混蛋吗?你知道自己还是未成年吗?!”钉崎野蔷薇停下了塞饭的嘴。
“....... ”伏黑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总觉得,他的同期跟他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
可能他的两个同期也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总之五条老师确实很会做料理,至少完全符合我的口味。”伏黑惠客观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也对,毕竟是“除了性格烂得可怕其他方面都是完美的不靠谱成熟男人”。
难道说?他真的是个好监护人?难道?真的?钉崎野蔷薇难以置信地想着。
不对,狭隘了。
也可能是:炼铜癖!
5
“真希姐早。”
咒术高专内,伏黑惠偶遇了许久没见的禅院真希。
“伏黑啊,”禅院真希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最近体术练的怎么样。”
“承蒙真希姐照顾,进步了很多。”伏黑惠礼貌谦逊的答着。
禅院真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突然对什么事感兴趣似的。
“伏黑,你喷香水了?”禅院真希凑近一些,闻了闻伏黑惠周身散发的味道。
“哎?没有...... 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吧?”伏黑惠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实在没闻出什么味道。
“洗衣液啊..... ”禅院真希若有所思。
大概是“天与咒缚”的缘故,她的嗅觉一向比别人敏感一些,能够轻易地分辨,或记住什么味道。
上次闻到这个味道,是在五条悟身上哦。
“是五条悟买的洗衣液吗?”禅院真希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总把你的衣服和他的丢进洗衣机一起洗?”
“是的,真希姐怎么知道的?”伏黑惠颇为震惊的看着禅院真希。
“啊.... 因为啊...... ”禅院真希故意卖关子,眼神游离。
“喂喂,真希怎么在欺负我们家小惠呢~”五条悟不知从哪个角落出现,走到了伏黑惠身后,像是要把人罩在身前。
“聊什么呢?和五条老师也说说啦~”五条悟不由分说地将下巴搁在伏黑惠的肩膀上。
“五条老师!”伏黑惠气鼓鼓地要将五条悟推开,但是没能做到。
“在聊,一个叫五条悟的混蛋是怎么欺负别人的。”禅院真希作思考状。
“惠你听,她凭什么骂我!”五条悟顺势搂住伏黑惠的腰,“真希好过分,我不要理她了。”
“五条老师真的要揍你了,不要无理取闹。”伏黑惠无奈的扭头看他。
“哪有!真希不能胡说哦,”五条悟忽然盯着禅院真希的眼睛,“否则,五条老师会生气呢~”
“啊啦,果然是被我发现了哦。”禅院真希笑着点头,大步走掉了。
成年人的占有欲啊。
TBC (maybe
。。。。。。。。
彩蛋一些五条悟视角
【五伏】伏黑惠不会撒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恒星向他发问。
全文1.3w完结
有津美纪与惠姐弟情出没
未成年惠与五条悟隐晦双向暗恋。
大量五条悟撒娇实例。
有一方误会另一方喜欢别人这种狗血剧情
迫害歌姬(1/1)
01.
门锁机括发出咔哒一声弹响,把手转动。津美纪从厨房探出头向玄关看了一眼,有点惊喜道:“啊,五条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回来啦——”五条悟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一边换鞋进门一边阳光地冲津美纪打了招呼。“惠呢?不会又因为打架被罚打学校泳池了吧?”
提到这事就让津美纪来气,忍不住发出辛辣的嘲讽:“上次已经打扫过了,学校泳池因为被打扫得太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恒星向他发问。
全文1.3w完结
有津美纪与惠姐弟情出没
未成年惠与五条悟隐晦双向暗恋。
大量五条悟撒娇实例。
有一方误会另一方喜欢别人这种狗血剧情
迫害歌姬(1/1)
01.
门锁机括发出咔哒一声弹响,把手转动。津美纪从厨房探出头向玄关看了一眼,有点惊喜道:“啊,五条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回来啦——”五条悟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一边换鞋进门一边阳光地冲津美纪打了招呼。“惠呢?不会又因为打架被罚打学校泳池了吧?”
提到这事就让津美纪来气,忍不住发出辛辣的嘲讽:“上次已经打扫过了,学校泳池因为被打扫得太干净,最近恐怕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公寓过道尽头的卧室门打开,伏黑惠黑着脸站在门口,明显听到了姐姐的话:“你也稍微适可而止一点。”
于是五条悟大笑起来,举起手里的甜点袋子:“若松的红豆蜜,一起吃吗?”
“我刚正想着要不要去烘焙坊,真是太好了!”津美纪笑着,五条悟接着看向伏黑惠,那双宝石般的漂亮眼睛隐在墨镜后面,依然让人感受到摄人心魂的压迫力。
对于津美纪来说,那只是一双罕见的漂亮眼睛。对于伏黑惠来说却不仅仅只是这样。
面前的家伙似乎对于自己压倒性的咒力和洞察力毫无察觉,用那种仿佛逗弄宠物般的强调说道:“要是惠肯冲我撒娇的话,我把我的那份也分给你也没关系哦。”
伏黑惠移开了视线,手指搭在了自己卧室的门把上。
“我那份都给津美纪也没关系,我讨厌吃甜。”
他听到自己厌烦而低沉的声音。
重音放在讨厌上。
五条悟并没有呆很久。
作为东京这边少数的特级战力,他不仅得负责清理普通咒术师无法应付的咒灵,还得偶尔为横出状况的任务进行收尾和救援,顺便应付上头一帮不知变通的老古董。身为伏黑惠和津美纪的监护人,他并无法像个合格的家长那样全天陪候,每周能出现一次就已经很好了。
当然私下里,伏黑惠与五条悟还是会多见几面。五条悟答应替他解决有关于所有“禅院”的麻烦,代价就是自己要跟着他修行咒术。
五条悟是个能力卓绝的咒术师,可是作为老师来讲可是极难形容的家伙,虽然有着百分之一百令人心安的能力,那自说自话的性格与脱线的讲话方式时常令年幼的伏黑惠无法应付,所以他能躲则躲,干脆不想和那个家伙讲话。
伏黑惠从卧室再次出来时,五条悟已经离开了,这次他也只是略坐了一个小时就离开了。津美纪正坐在客厅看书,餐桌上摆着两个空了的甜点盒,伏黑惠的那份仍安安稳稳地放在一旁,糖渍已经有些稍微融化了。
姐弟一时无话,伏黑惠沉默地走去厨房接水,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说道:“你未免也太不见外了。”
津美纪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伏黑惠的意思。
“五条先生也不算是外人吧,毕竟是监护人。”津美纪说道。“再说了,开心地收下他带来的甜点才更好吧?你不觉得对于五条先生来说,礼貌的推辞和拒绝他才会令他更不高兴吗?”
烦躁。
“你想得也太多了吧。”伏黑惠说道,只感觉一股火气从心底腾起,“喜欢吃就吃,不喜欢就拒绝不好吗?”
“你在生气什么?”津美纪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只是甜点而已,而且也挺好吃的啊,我一直想尝尝若松的甜品呢。”
“……”
“你快把你那份吃了吧,不然糖渍要全都化掉了。”
“……”
“算了。”伏黑惠挫败又郁闷地转身,捏着水杯转身回到卧室,他和津美纪的处世之道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对于姐姐来讲易如反掌的事情,他只要听到就很火大。
火大。
讨厌五条悟,讨厌咒术,讨厌那些被迫的练习。如果他不是【伏黑】惠,而是别的什么人的话,是不是他和姐姐的生活就能变得平静而温馨了?伏黑惠不清楚。
伏黑惠第一次见到五条悟是在小学放学后,银白短发的大哥哥在公寓楼下蹲守他,自说自话地向他讲述了一个有关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狗屁禅院家和什么咒术的古怪故事。那时他就直觉面前这个家伙是不是某些方面缺根筋。
太奇怪了,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出这种完全活在自己世界观中的家伙。什么样的家伙会跟一个小孩子讲“剩下的都交给我吧”,三天后回来就带着监护人的证明文件,捏他的脸颊让他喊爸爸。
开什么玩笑。
——虽说真的是开玩笑的。
或许是因为特殊的成长环境,伏黑惠的古怪并不仅仅是相对于姐姐津美纪而言,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是一个相当古怪的孩子。
不要说身心舒畅的笑容了,伏黑惠的世界里连礼貌的微笑都没有。从不对任何人提出任何请求,也不会奢求从他人身上得到任何东西。他像一块顽固的石头,拒绝和姐姐之外的任何人产生任何形式的联系,这点就连五条悟也不例外。除了必要的咒术训练之外,拒绝和五条悟产生任何可能的依恋与跨越年龄的友情,甚至就连今天这种拜访他都很厌倦,如果可以,他希望五条悟能够停止入侵他的生活。
你总是很难想象竟然会真的有人对孩子撒娇,但是五条悟可以做到。他会说“惠,想吃糖吗?多笑笑吧!”,同时一把捏住他的脸颊,不管他怎么挣扎也不放手;他会说“惠好冷漠啊,要是能对咒术和我再热情一点就好了。”,同时云淡风轻地替他解决暂时无法调伏的恐怖式神,十岁出头的伏黑惠甚至没法做出气急败坏地冲五条悟大喊“不用你管!”这种别扭的撒娇,只是平静地爬起来,擦了擦鼻血。
他会说“要是惠肯冲我撒娇的话,我把我的那份也分给你也没关系哦。”。
就是这样,始终自说自话,自说自话地入侵他的生活,自说自话地带来他厌恶的甜食。啊啊,伏黑惠真是要被五条悟撒娇又逗弄的话语烦死了。
02.
入住五条悟在咒术高专的居所则是在伏黑惠中学二年级的时候。
伏黑惠站在病床前茫然地望着津美纪的脸,仿佛只要继续注视着她就会醒来继续数落他的叛逆一般。他满怀希望地注视了很久,但是奇迹没有发生,津美纪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睛。
沉睡的津美纪需要医院全方位的护理,这些费用自然由五条悟全包,他缴费回来时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吃饭了吗?”
“……”
于是五条悟抬起一只手把伏黑惠挟在身侧,押着他去吃饭。
他的姐姐,津美纪。
被诅咒了。
这是拆分开来每个部分伏黑惠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却无法理解的词句。
对津美纪的调查持续了五天,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校园内没有可能使用咒术的可疑目标,津美纪打工的便利店和日常路途接触的人群也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五天伏黑惠没去上学,固执地跟着五条悟进行调查,仿佛一条沉默的尾巴。
结论指向了两个可能性。
1. 发生在津美纪身上的事情是某个诅咒师随机的作恶。
2. 发生在津美纪身上的事情可能是针对她身边某个人的报复行为
——至于这个人究竟是谁,不管是掌握禅院家传十种术式的重要关系人伏黑惠,还是他的监护人五条悟,像以往那样悠哉游哉地生活肯定是不可能了。于是五条替伏黑处理好了学业,让他搬去了高专和自己暂住,学校很快会为他分配合适的宿舍。
“……这些就好,酱料放在一边就好。”
“布丁请提前上吧。”
餐厅里弥漫着温暖的香气,侍者躬身倾听,写下连串的文字,五条悟替伏黑惠点了餐,等侍者走后对他说道:“我现在在高专任职教师了,大部分时间会一直在这里。”
“津美纪那边会有人随时关注,保证他的安全,如果有可疑的人出现的话我会立刻得到消息。”
“不会出问题的,放心吧。”
伏黑惠安静地盯着桌布上的纹理,侍者将布丁呈了上来,五条悟拿起勺子,就在他以为伏黑惠不会作出回答时,伏黑惠还是开口了。
他说:“是我的错。”
五条悟的动作顿了一下。
伏黑惠的脊背缓缓弯了下去,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回忆起自己每一次的训练,每一个调伏的式神。他突然察觉到自己长时间以来一直对五条悟有所依赖,有五条悟作为他们的监护人,津美纪就是安全的吗?可五条悟虽然很强大,却不可能绕着他和津美纪打转,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世界,所以他总是会离开。
如果他能更快一点、更快一点掌握禅院的家传术式,是不是就能在姐姐被诅咒前有所察觉?
“是我太懈怠了。”伏黑惠说道,“如果我能更强大一些的话,面对这种情况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束手无——唔。”
五条悟伸直手臂,盛放布丁的勺子顶在他嘴唇上,将他后半截没说完的话怼了回去。伏黑惠本来正低落,不由得心头火起:“你干什——喂!”
五条悟趁机将勺子塞进了他嘴里,布丁入口即化,伏黑惠来不及反抗就已经感觉一股甜意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五条悟单手托腮:“那个啊,你知道就算依靠其他人也可以的吧?”
“什么?”
“以前我就想说了,”五条悟又舀了一勺布丁放到自己嘴里,漫不经心道:“只依靠自己就想解决所有的麻烦,是不是也稍微有点自满?”
没等伏黑惠仔细品味五条悟难得正经起来的说教,那家伙就又突然用上了他惯常的语调:“毕竟你又不是我嘛!”
“……”
竟然相信这家伙偶尔能说出正论来,伏黑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脑袋抽筋,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了住心底不断翻腾的黑暗情绪。五条悟放下勺子:“思虑过重,在咒术的练习中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哦。”
“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交给大人来处理吧。”五条悟放下勺子,笑眯眯地说道。
“惠要是多撒撒娇就好了。”
03.
五条悟出现在伏黑惠身边的时间果然变多了。
或者说,伏黑惠跟在五条悟身边的时间变多了。
他无暇沉溺在没能保护好津美纪的悲伤当中,五条悟把他指挥的像个连轴转的陀螺,并且彻底地入侵了他的全部生活,攻城略地,全部占领。从每天的睁眼的第一餐,精疲力尽的咒术练习,到临睡前偶尔一点的放松消遣……两人却完全没有因此变得更亲密,身为老师的五条悟和平时伏黑惠常见的那个五条悟根本没什么区别,还是笨蛋做派、嗜甜如命,二人哪怕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电影,也都是最远的两端,伏黑惠在与他二人独处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很沉默,五条悟永远是第一个开口说话和靠近的那个。
整整一年时间,伏黑惠的身高和咒力都像抽节的竹子一样长得那般快。五条手下的学生几乎全都见过这个疏远又不太爱说话的年轻男孩,不论是训练课程还是姐妹校交流会,伏黑惠都默不作声地旁听围观过,偶尔还会被五条悟要求和其他学生进行对练,甚至这个脱线而大胆的老师会带他一起去执行祓除任务。
伏黑惠的能力不比身为他前辈的几位咒术师落下太多,只是战斗风格叫人格外记忆犹新,按照五条的话来讲——“不是过分束手束脚,就是完全不要性命。”
也正因如此,伏黑惠去见家入硝子的次数甚至比正经的高专生还多一些。硝子一边进行治疗一边抱怨道:“不要总做这种给我增加工作量的事情啊,五条。”
“有什么关系嘛——”五条悟说道,“下次出差会给你带特产回来的,拜托了。”
家入硝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反正你也只会带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吧。”
“错了,我带回来的明明都是我觉得非常好吃的东西。”五条悟严肃地澄清道。
“有什么区别,你觉得非常好吃的东西也只有甜食吧?”家入硝子陷入被甜食包围的恐惧。“虽说我在戒烟,带两瓶好酒总可以吧?”
“啊,我出去接个电话。”
“有本事不要跑。”
打趣、调侃、挤兑,撒娇。
“家入小姐和五条老师很熟悉吗?”伏黑惠摸了摸愈合的伤口,这样问道。
五条悟还没有回来,家入硝子正收拾着清理伤口用的酒精棉球,闻言有些迷糊的抬头:“我们是同级呢,五条没对你讲过吗?”
“五条老师很少和我提自己的事情。”伏黑惠答道,当然,他也从不去问。硝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仿佛能抓紧机会好好诋毁五条一番是一件令他十分高兴的事情:“他肯定是怕被你知道他高专时的糗事吧,这家伙那时可是相当人渣的问题学生。”
伏黑惠当然可以想象年轻十岁的五条悟是何等无法无天的家伙。他一定比现在更加自我主义,唯我独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五条悟光看长相,就像是会仗着年轻和优秀做下许多愚蠢之事的男子高中生。
并非不好奇,只是这种无关的问题,一旦问了就会变得亲密,所以伏黑惠不会去问。
紧密的连接最终都会成为【束缚】。
他见到过。
那个偶尔归家的女人,身上带着宿醉的烟酒气息,头发凌乱,睫毛膏晕花在眼角,温柔地伸出手将津美纪的头发顺到耳后,她的声音很好听,说出的话也像个轻而温和的陷阱。
她说,“津美纪,妈妈爱你。”
伏黑惠没有什么立场去讨厌津美纪的母亲,他只是痛恨那张骗人的嘴。明明说出的是谎言,却将津美纪束缚在了原地,就连津美纪在因为诅咒而沉睡之前,他们还曾有过关于父母的微小争论。“妈妈的精神和身体都生病了,她控制不了自己。”言下之意,依旧相信着母亲对她的爱。
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
“惠,就算是你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就全盘否定爱的存在吧?”津美纪说道,“自暴自弃也要有个限度,就算是你爸爸那样的人,在当初你诞生之初,也肯定是全心全意地期待——”
“够了!”伏黑惠说道,“不要再说了!那家伙的事情我已经一件都不想知道了!”
津美纪沉默下来,最后她说:“我爱你啊,惠,你会觉得我们二人之间的羁绊也是谎言和束缚吗?”
除你以外。最后,伏黑惠说道。
他已经不想再和任何人缔结脆弱而易变的情感,爱他的母亲死了,那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父亲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和禅院的因缘在五条悟的帮助下已经一刀两断了。至于五条悟……现在这样就正好,他不需要五条悟成为他的哥哥、朋友、或者其他的什么,所以他什么都不问。
五条悟肯定也持有相同的想法,所以也从来不主动和他讲自己的事情。
伏黑惠这样想道。
思索间,五条悟终于挂了电话回到医疗室内:“上面的一帮老家伙真是麻烦死了,又是紧急任务,大阪。”
“难道不是京都高专离那边更近一些吗?”
“歌姬那个笨蛋又搞不定了吧。”
“你偶尔也对她温柔一点嘛,她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好老师了。”
“对她温柔能让她变厉害的话,我从现在起就及时改正。”五条悟招呼伏黑惠跟上自己。“柔弱的小孩只会在危险的世界里凄惨死掉。”
“所以‘严厉’才是你的温柔吗。”家入硝子抱着双臂,歪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里说出的话语却毫不客气。“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依然还是个不合格的老师呢,五条。”
五条悟说,柔弱的小孩只会凄惨地死掉。
伏黑惠不知道他是不是话中有话,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两人穿过层叠的树林和小径,夏日蝉鸣聒噪,他沉默地盯着地面上晃动的影子。
“你听到了吗?”五条悟开口说道。
“什么?”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突然笑起来。
“那家伙竟然说我对你太温柔了。”
04.
五条悟坚持着他甜食派的尊严,最终带回来的伴手礼中所有的食物类都是甜口,家入硝子也没能让他破例,五条悟送了他一瓶特产甜酒,对方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勉强收下了。
没人能拒绝五条悟。
就像没人能对闪耀的恒星说不。
伏黑惠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对五条悟日常打包给大家的甜点越发厌恶起来,他把自己那份递给了一年级的禅院真希:“你们拿去吧,我不吃甜食。”
在真希入学前,他本来以为自己和这位禅院家的一定不怎么合得来,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这位性格豪放的少女对自己的出身嗤之以鼻,张开嘴从未说过关于禅院的一句好听话,接过伏黑惠递过来的甜点,她耿直的问道:“不吃的话为什么不跟五条老师讲呢?”
因为没人能拒绝五条悟,伏黑惠也不能——至少当面不能。
而且他以前也不是没讲过自己不吃甜,五条悟依旧不为所动,自说自话。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地收下五条悟塞给他的任何东西再平静地塞给别人——当然,不是当面。
总之他绝对不要像其他人那样收下五条悟自以为是的伴手礼,虽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坚持。倒是五条悟,这次除了伴手礼,竟然还带了别的回来。
真希告诉他那名女子名叫庵歌姬,是京都校的老师,似乎是来东京办事的,他们这些一年级生还不太了解上面的风起云涌,五条悟也没有对他们多说。伏黑惠只远远地见过她几面,尽管实际年龄比五条悟要年长一些,庵歌姬看起来非常年轻,脸上的伤痕也没改变这一点。她很有活力——至少面对五条悟的时候是这样,伏黑惠远远看见过她跳起来打五条悟的头,未果,气鼓鼓地大声说着什么。五条悟一直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继续说着让对方更加气急败坏的话。
伏黑惠在慢跑。
伏黑惠在练习术式。
伏黑惠在练习体术。
“你怎么今天脸比平时还臭啊,在守丧吗。”真希喊道,甩出一个漂亮的枪花。“真受够你了!想做我的对手也多少提起点精神吧!”
伏黑惠从地上爬起来,紧紧皱着眉头,刚被击中的小腹隐隐一阵抽痛,于是他转过身去,吐了。
“惠,你没事吧。”熊猫充满担忧地说道,狗卷前辈也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木鱼花。”
伏黑惠摆了摆手: “我真没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先回去了。”
“你……我刚出手挺重的,”真希道,“你还是先去家入小姐那边看看吧。”
“放心吧,我没事。”伏黑惠又说了一遍。
伏黑惠拎着外套走在回去的路上。余晖渐晚,太阳在西北方逐渐下沉的同时,银白色的月亮缓缓从树枝间探出头来。山间的小溪也被镀上一层银色,伏黑惠的倒影模糊不清,他躬身把手探进小溪里,从刚才起一直隐隐作痛的指关节立刻感觉轻松不少。
放心吧,他刚刚对真希这样说。
放心吧。五条悟也会跟他说这句话。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已经被五条悟彻底占领。
但是五条悟没有,五条悟的人生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部分,比如和家入小姐,比如和京都校那位名叫庵歌姬的老师。伏黑惠内心里涌现一种强烈的不平等之感,最终演化成唯一的欲望——他想要知道。
他本不应该想知道,明明不知道也没关系。
焦躁,不满,令人不安,伏黑惠有点愤怒,更多的还是恐惧,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可这个问题既越界,又无礼,绝不是他一个十四五的孩子应该在意的问题。
“惠也会有像孩子一样玩水的时候吗?”五条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伏黑惠下意识地收起手站直身体,五条悟双手插兜,罕见地没带眼罩,正笑着看着他。伏黑惠立刻避开视线,直视五条悟,就像是直视一颗温柔爆发中的恒星,哪怕隔着无限也依然叫人灼痛。
五条悟之前在什么地方,究竟都在做些什么,他永远不会知道。
“没有在玩,你为什么在这里。”
“哈,明明被我抓了现行。”五条悟嘀咕着“早知道刚刚就应该给你拍下来之类的话”,接着说道,“你明明和我住在一起,回家的路上碰到我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明明说着只是【暂时】和他住在一起,三个月之后当惠问起时,五条悟突然讲起了整个宿舍区都在翻修所以暂时没有合适的房间这样的鬼话,最后两个人就这样在一套公寓内住了一年。虽说五条悟不是每天都回来,虽说两个人都有各自独立的生活空间,这也依旧让伏黑惠感到火大。
“禅院前辈说你在陪庵老师进行调查。”伏黑惠说道。“再说了,你前几天也完全没回来住吧。”
“啊。”
五条悟从喉咙里发出完全没有意义的声音。伏黑惠也猛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刚刚说了什么,脸庞瞬间发涨,近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过身向公寓的方向逃去。
“啊!”五条悟一副难以置信的口气,三步跨两步跟上伏黑惠,“惠,莫非你生气了!”
“没有!”
“那是撒娇?是撒娇吗?”五条悟伸手一把揽住伏黑惠,“老师真的很感动啊惠!从你小学到现在可是一——次——都没有冲我撒过娇呢!”
“谁在撒娇了,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伏黑惠强撑着体面,黑着脸要甩开五条悟的手,然而对方一米九的身高和成年人精壮的体格可不是盖的。五条悟的喜悦夸张得像个乐天派的笨蛋男高中生,让伏黑惠愈发无地自容起来。“快给我放开!”
“不要害羞嘛!” 五条悟站在他背后,将下巴放在他头顶上,揽着他摇来摇去。
“谁又害羞了……”伏黑惠的声音已经变得无力起来了。
05.
“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下周我就搬去宿舍了。”
五条悟从杂志后露出一双茫然的眼睛。
“欸?”
爱是诅咒。
承诺是诅咒。
好的坏的,一切束缚,责任感,道德感,善与恶,最后都是将人困死原地的诅咒。五条悟已经被很多东西束缚了,伏黑惠不想他再被更多的东西束缚。
他欠五条悟的金钱和人情或许这辈子都还不清,但作为被五条悟照顾的后辈,伏黑惠觉得自己有责任在这一点上做到最好。
——他不应该成为五条悟的束缚。
“为什么突然要搬?”
“你问为什么……难道我本来不就该搬过去吗?”伏黑惠揉了揉乱翘的黑发,一边随口应答一边睡眼惺忪地走去卫生间洗漱。“夜蛾校长说宿舍翻修已经差不多完全完成了,我一直住在这边也不方便,所以还是搬过去吧。”
这样就很好,伏黑惠一边洗脸一边在心中过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解释,对于自己看起来十分自然而若无其事的发言非常满意。五条悟好一阵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从卫生间门口传来:“为什么会不方便?”
“……”伏黑惠一时间也想不出哪里不方便。“总之不管怎样,等我入学之后也要搬吧,不如干脆早做准备省得到时忙乱。”
“那你可以先把一部分东西搬过去,继续住在这边啊。”五条悟提案。
“还是算了吧,要做就不如做得干脆一些。”伏黑惠道。
洗漱完后他开始吃早餐,五条悟跟在他身后在卫生间走了一圈,现在又坐回了他对面,盯着伏黑惠面色如常地进食,许久后突然向前一趴:“惠。”
“又怎么了……”
“住在这里不好吗。”五条悟用那双湛蓝的漂亮眼睛望着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也觉得一回家就看到惠会更开心一点。”
撒娇,又是撒娇。
永远没人能拒绝的男人五条悟,在没有理由阻止伏黑惠的决定后,开始撒娇。
伏黑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你真的二十八岁吗?”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伏黑惠。
“而且为什么要说‘也’啊?”
“……”
“我今晚就开始搬东西了。”
五条悟惨叫一声:“不要搬走嘛,惠不要我了吗——!”
“我搬去宿舍平时也完全可以见面吧……每天都要进行咒术的训练。”
“明明只要我在高专,就有好好给惠做早餐,为什么如此突然……”
“我吃食堂也完全没关系……”伏黑惠只觉得无语。
“都是借口,说不定是有了女朋友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才找借口一定要离开……”
“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伏黑惠忍无可忍道,“和女性来往更多的明明是你吧?倒不如说我一直住在这里对你来讲才更是个麻烦吧!”
“哈?”
“被一个小屁孩霸占了住处,有了女朋友也不可能带会来,谁知道你不在家里住的时候都在外面干些——算了,”伏黑惠勉强按耐住烦躁,三两口把煎蛋面包塞进嘴里,逃似的从公寓内离开。“我先出门了!”
这一整天的训练中,伏黑惠都完全无法集中精力,一方面恐慌于晚上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五条悟是否还会阻止他搬走。一方面又担心他是否会追问清晨时自己的爆炸发言。
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恼怒之下从嘴里吐出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无法为自己的发言做出合适的解释,一整天都像等待踏上刑场般惶惶不安——结果预想中的刑罚并没有到来。伏黑惠硬着头皮回到公寓时,从餐桌上拿起一张写着“紧急任务,离开三天。”的纸条,叹了口气。
如果他收拾地快一点,三天内应该也能完全清空公寓……吧。
这算什么,为什么我要表现得像逃走一样?伏黑惠将纸条翻面,纸面上写着加粗加黑:“不许搬走!”四个大字。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伏黑惠想道。
哪怕极力回避,不知不觉中建立起的羁绊,都已经有如此恐怖的束缚力量吗?、
伏黑惠从未如此逃避过时间。
清晨睁开眼睛时,看书时,训练短暂休息的时候,他的脑海内都换短暂地闪过那个念头——啊,五条老师就要回来了。
还有三天时间。
还有两天。
只有一天半了。
……还是没有想到合适的说辞。
五条悟原来是令他这么难以招架的人吗?
然而最终的时刻,还是来得要更加突兀一些,伏黑惠无精打采地走回公寓,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五条悟蹲在自己收拾完摆放整齐的纸箱旁,用那种不知道是撒娇还是指责的语气说道:“有的人完全不听话嘛。”
“……为什么你提前回来了。”
“啊,一想到惠还在家里等我,所以动力满满一不小心就全力祓除了。”五条悟张口就来,与此同时遥远的地方,伊知地正焦头烂额地承担着本来应该五条负责的善后工作。“结果一回家,发现有的人东西都打包好了,是不是我再晚半天回来,整个公寓就要完全空掉了啊?!”
“……是。”
“你竟然还敢承认啊。”五条悟气哼哼地说道,随手提起桌上的小纸袋递给他,“你的。”
又是伴手礼,伏黑惠接过:“什么?”
“姜汁软糖。”
“……”
“惠很喜欢姜汁制品吧,我有注意到哦!”
“……”
“要尝尝吗?”
伏黑惠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袋子。
自说自话的五条悟竟然充分考虑了他的喜好来选择伴手礼,不得不说,就算是伏黑惠夜一时间惊讶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接受五条悟送给他的伴手礼。这算是对于拒绝了五条悟的补偿吗?
“吃了这个的话就算答应不再搬走了哦。”五条悟的声音冷不丁地冒出来。
伏黑惠的动作停了。
06.
伏黑惠把已经开封的姜汁软糖放在桌上,抬头看向五条悟。
“你……能不要再像小孩那样撒娇吗。“伏黑惠忍无可忍道。”究竟是你大我十三岁,还是我大你十三岁?!“
“啊真搞不懂你——你在生气些什么啊!”五条悟仿佛也被按下了开关一样,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我有做什么会让你生气的事情吗?说到底为什么突然要搬走啊?我不是你的监护人吗?你也完全没和我商量吧?”
问题连珠炮般砸来,伏黑惠勉强稳住阵脚:“啊是啊,我火大又怎样,还不是你一直胡搅蛮缠,所有的事情都完全自说自话。我只是搬去宿舍住而已,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纠缠不休啊!”
“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五条悟抬高声音,“只是搬去宿舍住【而已】的话,完全不搬也可以吧!话说你从我上次和歌姬执行调查任务之后就完全不对——歌姬?你不会是因为歌姬在不高兴吧?”
“哈?”五条悟的话恰巧击中了伏黑惠内心不太想提起的小秘密,他埋头弯腰抱起自己的箱子。“我为什么要因为京都校的老师而不高兴啊?不管怎样,反正我已经决定要搬走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多少帮我搬一下——喂!”
伏黑惠话说晚了,五条悟一个响指,他怀中的纸箱就猛地爆开,本来全部整齐叠好的衣服爆了他一脸,伏黑惠被砸了个仰倒,撞在墙上。
伏黑惠:“……”
五条悟:“……”
伏黑惠站在满地凌乱的衣服里,脸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汁,声音低沉:“喂。”
五条悟立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拿起桌上他带来的伴手礼:“吃姜汁软糖!”
“……我应该说过不要撒娇的吧!”伏黑惠怒吼道,怒气冲冲地把箱子放在地上,五条悟其人,他打又打不过,只能火大地在心中狂骂,低头开始收捡地上的衣服。
“姜汁软糖。”五条悟在他身后锲而不舍地说道。
伏黑惠黑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特意带给你的。”
“不吃。”
“……”
“……”
“喂,给我收下。”
“……”
伏黑惠转过头去,五条悟的表情果然已经变了。
一瞬间他有点想笑,他都快要忘记了,五条悟这家伙平时装得天真爽朗,自说自话地对身边所有人撒娇,本质上还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娇气贵公子,与每个人缔结的每段关系中,只要是他给的,好的坏的,都要收下。
天上天下,五条悟不接受被任何人拒绝,他的纵容走到极限了。
然而伏黑惠也是个软硬不吃的别扭家伙,五条悟那句略显强硬的话一出来,他立刻站起身就要走。下一秒,伏黑惠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五条悟向他倾了过来,闪电般地探出一只手,拇指强硬地撬开他的牙关,将软糖塞进了他嘴里。
桌上的水杯晃了三晃,水沿着桌面淌下地面,椅子翻倒。伏黑惠重心不稳地退了两步,转头就要吐掉口中的东西。五条悟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将他重重按在墙上。另一只手紧紧箍着他的下巴。
软糖的夹心破掉了,粘腻的糖汁从他嘴角溢出,蹭在他脸颊上。伏黑惠挣扎了两次,颌骨发酸都没能吐掉那颗软糖。他伸手去推,两人都没使用咒术,或者说,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使用咒术的矛盾。
沉默。
挣扎。
喘息。
衣服摩擦的细碎声响。
伏黑惠失手扯掉了五条悟的眼罩,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真的太近了。
太近了,五条悟站得太近了。
伏黑惠没有去看那双宝石般的、天赐的眼睛,紧紧靠着那身气势和肉体的力量,五条悟就已经压倒了他。对他来讲,五条悟的一切本来就具有压倒性的力量。那人的气息全方位的盖了下来,将他瞬间变成了一颗无能为力向着闪耀恒星坠落的石粒。
喉头滑动,最后伏黑惠还是咽下了那颗糖。
“为什么生气呢?”
五条悟手指蹭过他嘴唇上沾着的糖汁,声音很轻,仿佛羽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五条悟的手指还停留在他嘴唇上,他寻找着伏黑惠的视线,强迫他回视自己。“怎么哄也哄不好的问题小孩。”
“明明不讨厌甜食吧,但是却从来不肯吃。”
“吃不了辣也从来不说,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下去。”
“明明很好奇我吧,为什么不问呢?”
“你的脑袋里究竟在发生什么化学反应,真希和熊猫都说你最近完全不在状态。”
“……没有不讨厌甜食。”
“什么?”
伏黑惠喘息着,心跳剧烈到甚至身上带起薄薄的汗意,他抬起头,用那种固执而倔强地眼神看着五条悟,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直视那双眼睛。
青春期少年的冲动总是来得如此突然,无法遏制,仿佛血管中奔游的猛兽。
“我讨厌吃甜。”
如果。
——如果他吻上去。
如果他做出这种事,五条悟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07.
伏黑甚尔不是一个好父亲,准确来讲,应该是超烂的父亲,所以惠比与他的同龄的孩子更早地成长了起来。
当然,这种早熟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人觉得小孩目睹父亲滥交、赌博、酗酒,对自己的孩子说“啊——你叫什么来着?”是好事。但是这种早熟赋予了伏黑惠近乎极端的性格,他几乎从不冲动行事。
他很年轻,他可能会犯错,但那些也都是深思熟虑之下的错误,他从不是会冲动之下就做出什么未经思考之事的毛头小子,按照禅院真希的来评价就是:“你没有青春吗——?”
伏黑惠当然不可能没有青春。
——可能只是来得有点晚罢了。
他微微动了一下,可以说有点孤注一掷地冲五条悟撞去。
五条悟的手指本来还搭在他嘴唇上,他微微一动,对方立刻察觉到他的企图,放在他下巴上的手变了位置。伏黑惠的嘴唇触碰到了他温热地掌心,随后带着惯性,在五条悟的嘴唇上撞了一下。
一阵沉默,伏黑惠微微睁大眼睛,两个人古怪地对视着,数秒后,五条悟缓缓放下了手。
伏黑惠已经讲不出话来了。
冲动去吻年长自己十三岁的老师已经是很糟糕的事情了,更糟糕的是他竟然还失败了。这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伏黑惠的青春只一个瞬间就结束了,他甚至不敢去看五条悟的眼睛。
依旧是一阵沉默,五条悟似乎也一时间找不到措辞。伏黑惠鼓起勇气,微微抬起头打量了下对方的神色。
没有责难,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拒绝。五条悟只是看着他,用甚至算得上温柔的表情。
将伏黑惠从这要命的对峙当中拯救出来的是夜蛾校长。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两人就仿佛收到讯号一般动了起来。五条悟立刻松开了压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转过身去掏手机。伏黑惠则背过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找回来一点自我。
“惠。”五条悟按下拒接之后说道。
“别!”伏黑惠说道,抬起一只手。“先……先什么也别说。”
总是自说自话的五条悟没有给予他能让他短暂喘息的沉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恒星向他发问。
“……不知道。”伏黑惠答道,几乎要为自己的答案感到绝望。然而下一秒,五条悟用意料之外的答案回应了他。
“啊。”那个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很轻地响起。“好巧。”
伏黑惠背对着五条悟,无法转身,几乎没有继续开口的勇气。
……到此为止吧。
本来就不该是这样。
这难道不是他一直极力想要避免的束缚吗?
伏黑惠是个贫穷的人,金钱、力量、重要的感情,他都没有多余的能分给他人,至少在不成为他的束缚这件事情上,总还做得到吧?
五条悟却在他背后笑了起来。伏黑惠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的那种能量就知道他相当开心,脸上一定挂着那种仿佛男高中生一般的傻乎乎的笑容。
“惠还是冲我撒娇了。”伏黑惠依旧垂头丧气,但五条悟的兴奋情绪则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我很高兴。”
“看出来了……”
“惠要是能多撒撒娇就好了。”
“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再说,你的教学方针不是把严厉当作温柔吗?”
“训练中我当然不会手软。”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坦然答道,随后再次一记直球打来,“但是惠要是在别的方面能多依靠我一点就好了。”
真是受不了。伏黑惠几乎是绝望地想道。
“你不是在跟那个女人交往吧。”伏黑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打断一下现在这个无限接近于表白过后的浪漫气氛,把这个折磨他很久的问题问出口。
五条悟明显愣住了,沉默数秒后才茫然发问:“你说谁?”
“京都校的庵老师。”
一阵漫长的沉默,五条悟的表情简直可以用裂开来形容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她?”
“……”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消失了——不,男人也一起都消失了,我也不会和歌姬在一起啊!”
“……”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错觉我会喜欢她?”
伏黑惠一时无言以对,五条悟的脸上仿佛写着“你刚刚问出的问题真的很蠢耶”,令他也突然窘迫起来,勉强自己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总之你不可以和她交往。”
“所以你是一直在因为这件事情闹脾气吗?”
“谁闹脾气……!”伏黑惠道。“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形容得像个小学生!”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五条悟举手投降,没等他在说什么促狭伏黑惠的话,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夜蛾校长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一副他不接电话就不罢休的气势。五条悟又按下拒接,自言自语道:“啊,伊知地难道去找那家伙告状了吗?我现在就去打他。”
“你……”伏黑惠难以置信道。“你莫非是没完成任务提前溜回来的?!”
“我怎么说也有好好祓除咒灵啦。”五条悟抱怨道,“只是把收尾工作和任务报告交给伊知地代为负责而已……”
伏黑惠:“……你还是赶快去找夜蛾校长自首吧。”
“我才不想被送去教导。”五条悟虽然这样说着,依旧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向公寓外走去。
“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
……
“喂。”伏黑惠突然冷不丁地叫了一声,五条悟于是回头。
“不许和那个女人交往,”伏黑惠说,“其他人也不可以,男人和女人都不行。”
五条悟笑了一声,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
从山上一路走下来的时候,五条悟抬头看了看晴朗夜空中的青白月色,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撒起娇来变得更难缠了。”
The End
昨天想的加笔忘记添上了!
大概是事后五条悟给歌姬打电话:惠竟然误以为我喜欢你真的是笑死我了,我怎么会喜欢笨蛋歌姬呢哈哈哈你说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
歌姬火冒三丈:“啊!是啊!那家伙绝——对——脑子有问题吧!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缺根筋八嘎!”
然后怒摔电话(
后续大概是,伏黑惠还是搬出了五条老师的公寓,五条老师撒娇打滚未果只能生闷气。
不开口讲喜欢,大概还是文中所讲的担心情感所带来的束缚的原因,但在笔者眼里五条悟是十足的肉体派,所以估计很快就会缠着伏黑惠在他耳边来回念叨sukisuki。
以及文章结尾五条悟说伏黑惠学会撒娇变得更难缠了,我写到这句的时候真的想大声咆哮,难道你不才是经常撒娇让你周围的人全无办法只能大骂笨蛋的家伙吗!
【五伏】恐山再别 (一发完)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BGM:起风了
全文2w5,一发完,HE
预警:角色都属于芥见大大,ooc和剧情魔改属于我
——————————
01.
“听说今晚有流星雨。”坐在矮窗前的少年说道。
彼时入夜,夏季的风从山林里吹来,带来了蝉鸣,荒野,和野兽蛰伏的声音,钻石般星辰安然悬挂,丝毫没有岌岌坠落的意图。
几乎要融入暗夜的深色头发被风拂动,白皙光洁的额头显露出来,恰巧萤火虫从少年的脸颊边悄然飞过,荧荧光芒将他秀美的眉眼映得愈发温柔。
像月。
五条悟看得有点出神,过了半秒才笑容如常地回答:“那今晚我陪你去山顶看?”
伏黑惠回过头来,语气里是单纯的不...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BGM:起风了
全文2w5,一发完,HE
预警:角色都属于芥见大大,ooc和剧情魔改属于我
——————————
01.
“听说今晚有流星雨。”坐在矮窗前的少年说道。
彼时入夜,夏季的风从山林里吹来,带来了蝉鸣,荒野,和野兽蛰伏的声音,钻石般星辰安然悬挂,丝毫没有岌岌坠落的意图。
几乎要融入暗夜的深色头发被风拂动,白皙光洁的额头显露出来,恰巧萤火虫从少年的脸颊边悄然飞过,荧荧光芒将他秀美的眉眼映得愈发温柔。
像月。
五条悟看得有点出神,过了半秒才笑容如常地回答:“那今晚我陪你去山顶看?”
伏黑惠回过头来,语气里是单纯的不解:“陪我?不带上虎杖和钉崎吗?”
他话音刚落,外边正巧传来少年少女的声音。
虎杖悠仁天生带点撒娇的黏糊糊声线传来:“五条老师——钉崎脑子又出问题了!”
“哈?你敢再说一遍?!”
杂物倒下的轰响骤然传来,带动着房间内的墙壁都微微震动。
要是带上这两个人……闹出的动静恐怕就不是去看流星雨,是去看陨石撞击地球吧。
五条悟没有管外边的打闹,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是,是惠说想去看流星雨,悠仁和野蔷薇又没有说要去,所以我当然是陪你去才对啊。”
“我可没说想去看,我只是说今晚有流星雨……而已。”伏黑惠别扭地解释道,转瞬又冷静下来,轻咳一声,“他们肯定会想去看的吧,你又不是不明白那两个家伙。”
唉,让这小孩说句真心话怎么这么难。五条悟心想。
“那,今晚我们高专一年级的结业活动就是去看流星雨?”
“……嗯。”答应得乖乖的,语气里又难掩一丁点失落。
五条悟当然听出来了,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走到伏黑惠旁边,就像当年初见时一样,将手狠狠按在对方头顶。
“要是惠说,只希望我和你一起去看,我也会答应的哦。”
“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伏黑惠抬臂将对方的手打下去,“明明都是你的学生,当然要被平等对待。提这样的要求对他们来说不是很不公平吗?”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渐淡,说道:“原来惠只想得到平等对待就满足了。”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吧,也没什么值得被在意的。”伏黑惠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寂静幽蓝的山林,“所以得到平等对待就已经很好了。”
五条悟深深吸气,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外边虎杖悠仁更急促的痛呼传来,几乎就是在门口抵着门喊“救命”。
行吧,平等对待。
要知道让五条悟吃瘪的人还从没出现过,既然这家伙都这么说了,那就“平等对待”给他看咯,指不定待会儿哭唧唧的人是谁。
五条悟心里挑起点介于恶作剧和置气之间的火苗,于是不再多说,果断转身去打开了门。
鼻青脸肿的虎杖悠仁立马扑到他肩上,和他亲密相贴:“呜哇——钉崎她要杀我!”
五条悟举起双手,声线吊儿郎当:“好了好了,现在都停手,不然不带你们去看流星雨了哦。”
“流星雨?!”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异口同声,俱是星星眼地挤过来凑到他下巴下方,像两只讨好的小狗狗。
“刚才惠说今晚会有流星雨,建议我们一起去看。”
“真的吗?!!”
“对吧,惠?”五条悟还回头朝伏黑惠做了个wink。
结果伏黑惠一直冷着脸刷手机,根本就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五条悟立马转身,搂住两位兴奋难抑的学生朝外走去:“那好吧,我们三个去。”
“喂!”独自坐在窗边的少年顿时坐不住了,扔掉手机就追赶上去。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五条悟坐在汽车后座,愤愤不平。
“我跟他相处了整整十年,这是其他!任何人!能够替代的吗!??我跟我爸妈都没待一起这么长时间过!”
“结果他居然说他没什么特别?说他没什么值得被在意的?他竟然对我说这种话!”
“这小子是养不熟吗!我当时听着感觉心都快碎了!”
他说完打了个酒嗝,瞬间酒气铺满整个车厢。
伊地知不太想理这个酒鬼,敷衍道:“是是,五条先生你说得对。”
“更别提啊——”五条悟将眼罩撩起,醉眼惺忪地仰头往上看,像是要穿透车顶看往那段回忆里,“在他说那种话之前,明明还对我——”
“啊啊,五条先生,虽然我不想打断你,但是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吵死了!”五条悟醉得厉害,坏脾气地吼回去,随后又笨手笨脚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朝着电话那头继续吼,“歪?!”
但在听清电话那头的说话内容后,他立马收敛脾气,平复下来。
“青森那边的诅咒?……这么远,干嘛叫我紧急出差……上头的决定?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好事。……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
五条悟利落挂掉电话,清明几秒的眼神复归混沌:“嗯?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不不不,五条先生,您既然有紧急任务,还是先把目的地告诉我,我送你过去吧。”
“啧,真是烦啊,那群老头子。”五条悟不快地揉揉眉心,看在校长的面子上还是吩咐道,“去青森,星降处温泉旅店。”
“星降处?”伊地知听着有点耳熟,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你刚才正在提的地方么?就是悠仁他们结业时去的——”
伊地知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后视镜,却发现五条悟已经张着嘴睡着了。
这人虽然有着永不会老去的英俊容貌,这四年来却从没好好用过脸,满面醉得通红,口水还滴滴答答地要滑下来,睡得一点形象都没有。
这还怎么教学生啊……伊地知忧愁地想。
他不再说话,转回头降低车速,平缓地朝着这次的目的地开去。
百无聊赖之间,他慢慢回想着五条悟方才讲的往事,忍不住小声说:“要是当时就坦率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好了……”
后座的五条悟在睡梦里打了个响鼻,伊地知顿时勇气告罄,不敢再分心,认认真真目视前方开车。
他们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才赶到青森的。
哪怕接近黄昏,盛夏的阳光也繁烈如瀑,整座城市都被灼日反射出暖色光芒,就像下过一场金黄的暴雪。
五条悟宿醉未醒,从车上下来立即被眼前明晃晃的光线刺得眯起眼睛。他顿住脚步,不由得抬手遮挡,却在明暗变化中,看见一只幽蓝色的蝴蝶从他面前翩然飞过。
闹市之中,竟然有这么漂亮的蝴蝶?
五条悟转头再看过去,人群攘挤,车水马龙,哪里还看得到什么蝴蝶的踪影。
伊地知停好车,在他身后恭敬喊道:“五条先生,星降处温泉旅店就在您右手边。”
“我之前又不是没来过,这种事当然知道了。”五条悟不再去追寻蝴蝶,转身走近旅店门口,托着下巴打量片刻。
“嗯……没察觉到什么诅咒气息啊,那群老不死的逗我不成。”
伊地知被他冒犯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来之前我查了下,好像这里的确有个特级咒灵,之前有其他咒术师试图祓除,但都被击退了。”
“击退?”五条悟饶有兴趣地重复这个词,“是击退而不是诛杀,还真是有意思的咒灵。”
“也正是因为太多咒术师反馈说祓除失败,才会派遣您来。”
“行吧,话归这么说,祓除还是要做的。”五条悟活动活动身体,将手指按得噼啪作响,“这里对我而言可是非常有意义的地方,要怪就怪那个咒灵自己倒霉好了。”
他随即就往旅店内走去。
由于咒灵的存在,难免会出现骚灵现象,旅店老板早就落荒而逃了,剩个大门敞开的空屋等着咒术师光临。五条悟带着伊地知径直往楼上走去,终于在二楼的角落房间外,察觉到了诅咒的气息。
那个房间……
五条悟嘴角耷拉下来,面容隐隐透出怒色。
过去的三年里,他每个夏季都会来预订那个房间,然后在青森度假一段日子,也就今年被些事情耽搁才来晚了点,结果就被个区区咒灵占据了?
什么咒灵胆子这么大,敢来占他的地盘?
“你在这里等我。”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随后大步走到房间门口,毫不犹豫地拧开了把手。
门被骤然打开,空气流转,白纱窗帘在风中悄然飘起。傍晚的霞光扑面而来,空荡荡的房间内落满温暖的橘黄色,一道狭长的黑影从矮窗处延伸过来,几乎就要同他脚下的影子相触。
墨镜后的眼睛骤然睁大,瘦削的身影同窗外盛大的落日一同映满湛蓝虹膜。坐在窗台上的咒灵在听到动静后安静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那是……
那是——
“我不该以现在这副样子见他的。”
五条悟慌乱至极,在根本不知道如何进行下一步措施的时候,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个。
宿醉,疲倦,长途车旅,虽然样貌未变却浑身都显得狼狈。
我不该以这幅样子见他。
他退后两步,紧绷着身体又关上了门。
02.
四年前。
那天晚上,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看到流星雨。
四个人傻乎乎地坐在山顶上,仰头盯了好久,群星还是稳稳当当悬挂高空,一颗流星都没有看到。
伏黑惠最先熬不住,歪头靠在五条悟的肩膀上直接睡过去了,另外两个精力旺盛的学生倒是活蹦乱跳等了好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死心。
虎杖悠仁瘪瘪嘴,委屈起来:“结果等了一晚上也没看到流星雨嘛。”
“啊啊,一定是伏黑这小子骗人,你看他就根本没指望过,直接睡过去了!”
钉崎野蔷薇说着就要去闹腾伏黑惠,被五条悟竖起手指的噤声动作拦了下来。
“有什么关系嘛,就算没有看到流星雨,马上我们就能看到日出了,不是吗?”
五条悟的左手还下意识捂着伏黑惠的耳朵,像是生怕他被吵醒。
钉崎野蔷薇满脸不痛快地看着他,最后说道:“老师你明明就很偏心。”
“欸?为什么这么说?”虎杖悠仁已经恢复精神,眨巴着眼睛回头问,“我觉得五条老师说得很对啊,反正能看日出,就不要怪伏黑了。”
“你也偏心!就连宿傩那个死混蛋也偏心!你们这群被美色诱惑的臭男人!”
“这话又从何说起?我都搞不懂你到底什么毛病了!”
五条悟明智地没加入这场争论,只在看到天际出现一丝亮色时,低头轻轻用下巴摩挲着伏黑惠的鬓角,轻声唤醒他:“惠,该醒了哦。”
伏黑惠微微皱眉,尚还没有睡醒,含含糊糊地问:“这是哪儿?”
他说完后就记起了起因经过,猛地抬起头来:“流星雨呢?!”
正逢这时,第一缕阳光穿透地平线洒向山林,群鸟纷飞,茜云如海。
伏黑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日出景象,语气里满是失落:“我错过……流星雨了。”
“没有啦没有啦。”他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有点可怜,就连刚刚还在忿忿的钉崎野蔷薇都赶紧解释,“流星雨根本就没有出现!”
她忍不住又抱怨:“我们可是等了一整夜哎,都怪你的假情报。”
“这样吗……抱歉。”
伏黑惠乖乖低头道歉,见他这样子,钉崎野蔷薇哪里还说得出来半点重话,甩甩手道:“算了算了,总之日出不能错过了吧,别打扰我拍照。”
虎杖悠仁捂着嘴嘻嘻坏笑起来:“钉崎,偏心。”
“你这家伙——”
两个人再次追打起来。
五条悟笑着看两人打架,歪头碰了碰伏黑惠的发顶:“很失望?”
“什么?”伏黑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老师过于贴近,赶紧起身拉远距离,“失望什么?”
五条悟面色如常地收回手,继续说道:“流星雨啊,你不是很想看么?”
“都说了我没有很想看。”
“哦,好吧。”五条悟对他的口是心非习以为常,转而向两人招呼,“好啦好啦,日出也看完了,该回去了。”
在他们下山的时候,伏黑惠刻意同五条悟保持步调,落在了最后边:“对不起,让你们白跑一趟。”
“对我也要这么客套地道歉吗?”五条悟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只是……”伏黑惠犹豫了下,像是下定决心般停下脚步,直视着五条悟道,“我在睡着的时候,梦见了流星雨。”
五条悟也停下来。
虎杖和钉崎的声音越来越远,山林静谧,只闻鸟声。
“我的确是……很想看流星雨的。”伏黑惠终于坦白,“有一种说法是,星星降落于森林,则是故人的思念和回忆重返人间。”
“这所旅店为什么会叫‘星降处’,老师知道原因吗?”
五条悟许久没有同他这么认真坦诚地交谈过了,于是他不再用玩笑的声线,而是沉声清晰答道:“因为这里是恐山。”
恐山,位于日本青森县,本州最北端,相传连接现世和黄泉,乃灵体轮回必归之处。
魂归之时,星降于森。
旅店建于此地而得名。
“所以我想,”伏黑惠继续道,“我们一路走来,那些仓促分别的朋友们,一定也会来到此地,在轮回之前,将自己的思念和回忆化作星辰,降临在这片森林吧。”
“那么,看到星降景色的我们,一定还能同他们再次认认真真地道别。”
伏黑惠微微垂目,像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局促:“我是……这么想的。”
惠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这种事情,五条悟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这不阻碍他依旧会为伏黑惠的说法感到震撼。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这么温柔的想法。
五条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情,只觉得有一条浮满鲜花的温暖江流淌在胸腔内,撞击着自己的肋骨和灵魂,使之发出江涌山应般的怦然轰鸣。
“虽然我们没有看到流星雨,但是惠,你在梦中看见了吧?那么,你一定也在梦里和他们好好道别过了。”
他抬手揉了揉伏黑惠的头发,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真是个好孩子啊。”
他话音一转,又开始不正经:“这么乖的小孩,想要点什么奖励呢?五条老师今天什么都会答应哦~一个亲亲怎么样!”
掌心下的少年浑身一颤,脸顿时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地拿水润眼睛瞪他。
五条悟也被瞪得呼吸一颤,当即收回了手,转身下山:“啊不愿意是吗,那就算了。”
“喂!”身后的少年气急败坏。
五条悟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朝他摆手:“逾期不候哦惠惠子,错过了老师珍贵的亲亲就没有啦,下次请早~”
“你这家伙!”
五条悟背对着他,好心情地翘起唇角笑起来。
作为无战不胜的最强咒术师,怎么可能会在爱情战争中输给小孩子呢?惠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在旅店里露出马脚了,要是喜欢就赶紧鼓起勇气来告白吧,五条老师为了听见那句“我喜欢你”可是忍耐好久,费尽心思呢。
五条悟哼着歌抬头,信心满满又兴致勃勃。
等到惠终于按捺不住的那天,他要给这孩子什么奖赏呢?
一个亲亲肯定是不够的。
远远不够。
他是这世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存在,因此——
——他要用整个宇宙,来作为给挚爱之人的答复。
可是五条悟没有等到那一天。
『如果世间真的存在神明,祂会对傲慢之人做出怎样的惩罚呢?』
03.
在这个依存于咒术的世界,有一个不论是咒灵,诅咒师,还是咒术师都公认的事实:
只要五条悟还在,战斗的结局就是毫无悬念的。
五条悟的存在就是无敌的。
所以在一次陷阱成功封印住五条悟后,诅咒师们纷纷学起了这种战术。
硬碰硬没有意义,只要五条悟不在,就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不过这一步也是早就被当事人算准了。
“既然那一次陷阱没能成功战胜我,以后的陷阱就很不可能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嘲笑这些猪脑子才好。”五条悟曾经这么讥讽道。
『无关行事正确与否,无关心愿是拯救或毁灭,傲慢即是原罪。
而有罪则会被惩罚。』
自从两面宿傩彻底被封印后,世界就像是突然从Hard模式转为了新手模式,哪怕诅咒师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越来越强大的咒术师力量也能将之次次镇压。
要是夏油杰还在,估计也不得不承认,五条悟所选择的道路效果显著。
但是——
“他的这一生过得太顺利了,顺利就会忘形,忘形就会轻敌。”
夏油杰曾在年少时就评价道:“上天是公平的,在给予馈赠的时候,就已经将代价刻入命运之中。”
“那么,最强即为五条悟,五条悟即为最强,这样的人,又被预定好了怎样的代价呢?”
答案揭晓得很快。
在又一次突破诅咒师的封印后,五条悟施施然走出,对着瑟瑟发抖的诅咒师嘲笑道:“两面宿傩之后,连你这种东西也敢自称最强?”
他说完正打算给予对方最后一击,却意外发现自己还陷入某种类似幻境的领域中。
“局中局?有点意思。”
那头的诅咒师却笑起来:“不知道等我死了,你还能不能露出这么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吐出一口血,身边的领域再也维持不下去,幻境渐渐消散,露出了当下最真实的情景。
只见诅咒师整个人都被八握剑钉在墙上,早已是强弩之末。被召唤出来的魔虚罗利落收刀,临死之人落到地上,勉力抬头冲着怔忪的五条悟露出恶意笑容。
五条悟一瞬间明白了这个作战计划的最终目的。
他轻敌了。
巨大的不祥预感席卷而来,五条悟当机立断,瞬移至诅咒师面前,狠狠扼住他汩汩冒血的喉咙。
“你不准死。”他一字一顿,近乎暴怒。
诅咒师含着血哈哈大笑起来:“五条悟,你能杀我死,但你没办法救我活。”
“所以,你心爱的学生也活不了。”
“你明白过来了吗?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封印困住你,甚至说,我就等着封印被解开的时候。”
诅咒师太愉快了,他恨不得将今生的痛快都化作笑声释放出来。
“封印解开的唯一条件是施咒者的死亡,虽然我远远算不上是你的对手,可如今这世道,没有了两面宿傩的世道,除了你,又还有谁能轻易杀我呢?”
“——最快速便捷的方法,就只有利用它了吧。”
“真妙啊,我曾无意得见过你的学生施展这个术式,当时好像是被宿傩阻拦下来了?可真是不得了的术式啊。”
“五条悟,你的学生可真有意思,当得知只有打败我才能解除封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召唤了魔虚罗——”
五条悟的手指骤然收紧,诅咒师的话被掐断,可他并不在意,用力从咽喉缝隙中挤出尖笑来。
这个局是完美的,完美之处就在于他算准了五条悟的不完美。或许这个陷阱仅能起效这一次,但这一次就足以让五条悟在自己顺利的人生中彻底败北。
而这,就足够了。
他办成了其他人都办不成的事,他打败了五条悟。
其原因就在于他曾像是被上天眷顾般,发现过五条悟的底线,那就是——
思绪像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开,诅咒师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彻底死去了。
“你不准死!你不准死!”五条悟怒极,但在察觉到手下这人彻底失去生命征兆后,他又急急起身,开始搜寻伏黑惠的踪影。
他在远处的阴影角落找到了惠,于是立马瞬移过去,将陷入假死状态的伏黑惠紧紧抱入怀中。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或许他可以趁现在杀了魔虚罗,没准还能打断?
可魔虚罗在收刀后就彻底消散了,术式已经展开,根本无法终止。
对,治疗,治疗呢?
可是现在根本来不及去找硝子。
那用自己的术式呢?
无下限术式顺转术式苍反转术式赫虚式茈无量空处!就没有一种可以救人吗!
五条悟将伏黑惠横抱着起身,大脑在此刻被运作到极致,反转术式飞速修补着正在疯狂消耗的脑力,他竭尽全力推算着可以打破死局的方法,可就在他刚直起身的一瞬,伏黑惠的手无力地滑落垂下。
于是所有的思考都停下来。
所有的挽救都是徒劳。
五条悟甚至是直到这时,才发现伏黑惠身上全都是伤,尚还温热的血液沿着伏黑惠的手指不断滴落,流淌到了地面上,汇聚成深红色的溪流安静蔓延。
周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他再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也看不见其他任何景象。
只有风声,只有怀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少年。
“他才十六岁。”
五条悟怔怔地瞪大眼睛,莫名就想起了青森山林里的那个清晨。
他还没……还没送出那个足以媲美全世界的礼物,但现在他却几乎是已经失去全世界了。
“……惠。”五条悟声线都带着颤抖,非常非常轻声地喊道。
无人应答。
最后风声也消失了,五条悟自己的声音也消失了。他似乎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可具体呼喊的话语,他自己也听不见。
他只看到那些从伏黑惠伤口蔓延出的血液同猩红色的术式重叠,他看到诡秘的星云黑洞在眼前扩散扭曲,他看到,恒星般的双眸自上空俯视着他,无悲无喜。
他的力量失控了。
『祂高悬于空,道: “你能杀人死,但你不能救他生。”
五条悟回:“如果这是我的罪,我愿意用我死来换他活。”
祂道:“神能使人生,神能使人死。但轮回逆转,纵是神明也不得擅自定夺,反而是凡人总奢望复活。”
五条悟冷笑,回:“既然有做不到的事,又算什么神明?你又有哪处能胜过我?”
祂道:“胜于谦卑,胜于敬畏。”』
等到再次醒来,五条悟已经是在医疗室内。
家入硝子见他醒来,走过来递杯水给他:“我差点以为你这次是真的要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几乎碎得像个异世界虚空——”
五条悟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杯子里的水溅出不少,全洒在了床单上。
“惠呢?”
“喂,你最好不要激动,你的能力还没稳定下来……”
“我说啊,”五条悟再次打断她,抬眼质问,“惠呢?”
家入硝子被他剔透得近乎无情的眼瞳震慑住,只好叹了口气,解释道:“毕竟不在现场,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根据残垣遗迹来看,应该是魔虚罗被召唤出来过吧。”
“而那之后的事情,不是只有你才最清楚不过了吗?”家入硝子的眼神似洞悉一切,却又仁慈地没有再继续撕裂真相。
是啊,五条悟再清楚不过了。
那个诅咒师是如何在他手里断了气,惠又是如何在他怀里永远睡去,神祇如何出现,又如何告诉他最残酷的现实。
当时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但很奇怪的是,他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了。是愤怒,不甘,心痛,悲伤?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内被豁开了一个黑洞,曾经温暖流淌的河流和鲜花都被吸入其中,心脏干涸得只能听见风的泣音。
家入硝子担心更多的刺激会让五条悟再次暴走,又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你对自己的身体也好好重新认知下吧。”
五条悟低垂着眼睛,恹恹回复:“什么意思。”
“你的体征活动是静止的。虽然还能正常呼吸,正常心跳,但身体内的细胞,血液,所有构成你的部分都维持在不变的状态。”
“通俗易懂地讲,就是时间在你身上静止了,你获得了永生。”
『五条悟问:“如果是为了惩罚我的傲慢,又为什么赋予我近神的能力?”
祂没有回答。
五条悟又问:“是想让我以永世来忏悔自己的过失么?”
祂没有回答。』
04.
但在打开门的那一瞬,五条悟终于明白过来,神明的惩罚到底是什么。
夕照的暖光淌在咒灵鸦羽般的长睫上,如一尾鹅黄色的鱼在他眉眼处缓慢游走。清凉的风在少年的黑发间分离又融合,发出的声音像拂过草原。
一如年少模样,像是从未离开。
“这大概就是神明对我的惩罚吧。”
“这一定是了。”
五条悟骤然间心痛如绞,身体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直接关上了门。
伊地知匆匆赶来,有些担忧地问:“里边……是让您也觉得棘手的咒灵吗?”
五条悟咬紧牙关,用力挤出点笑来:“你不准打开这扇门。”
伊地知不明所以,只得连连点头:“我、我绝对不打开。”
随后五条悟一把将墨镜摘下,眼神冷厉地拨出一个号码。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开门见山:“你们知道?”
知道什么?一旁听见的伊地知满脸莫名。
五条悟不耐烦道:“你们知道那个咒灵的来历,所以才叫我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五条悟浑身杀意暴涨,冷笑起来:“谁给你们的胆子,觉得我会听你们的话?”
“这段时间我不怎么出现,是不是让你们忘记我是谁了?还是说,我给了你们什么错觉,才让你们觉得我脾气很好?”
他手里的墨镜在瞬间化作粉末湮灭,虽然嘴角上扬,眼里却毫无笑意:“你再敢提祓除一次,我就直接杀上京都,把所有人统统干掉算了。”
“谁敢打他的主意,谁就得死。”
伊地知看得心惊,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五条悟的意思。
在伏黑惠死去的四年里,五条悟的确鲜少再活跃在咒术界,反正他麾下的学生个个精英,维护世界和平也不在话下。这也导致,所有人都在懒散的和平中,渐渐忘记了五条悟曾经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五条悟本身,就是无敌的概念。
所以到底是什么任务,能够将隐退四年的五条悟激怒成这个样子?
又是怎样的人,才能让五条悟无条件无下限地保护成这个样子?
“老子不干了。”
五条悟突然话题一转,这句话如惊雷把伊地知吓了一跳。
五条悟没管他,斜斜靠在墙边,还在对电话那头说:“我辞职,罢工,我要开始休假了,这个任务到此为止。如果你不想激怒我的那群学生,最好别把这里的事告诉其他人。”
“这个任务无效,听懂了吗?”
他说完也不管对面的答复,直接挂断电话。
“五条先生!”伊地知快被他的出格行为搞崩溃,鼓起勇气劝,“不论如何,您也是咒术师,祓除不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吗?”
五条悟瞥了他一眼,似要发怒,但又缓和下来,只拍了拍伊地知的肩膀:“你对这件事不知情,所以我不能迁怒于你。”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笑了笑,避而不答:“你先回去吧。”
“可是——”
“回去吧。”
伊地知无法,只好不再追问。总归……有五条悟坐镇这里,就算是再可怕的咒灵,也闹不出事来吧。
这样想着,伊地知放松许多,于是微微鞠躬后离开了旅店。
夕阳已经彻底落山了,天空变得幽蓝,明月和钻石般星辰一如往昔。
五条悟双手撑在栏杆上,安静待了很久。夜晚的沁风吹来,直往他心里的黑洞灌去,怎么填都填不满。
他最后终于打定主意,转身下楼离开了旅店。
半个小时后,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用力拧开那间屋子的门。
少年模样的咒灵依旧安静坐在矮窗边,窗外就是熟悉的山林。今年的萤火虫异常的多,晃晃悠悠地绕在咒灵身边,映衬得他像一轮莹莹细瘦的新月。
他在听到动静后,转头看向门口的五条悟,表情平静,眼神懵懂。
完全是刚出生不久的孩童神色。
五条悟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好好隐藏起来,吊儿郎当地朝他挥手打招呼:“你好~”
“出去。”咒灵丝毫不留情面,径直朝他抬起手。
他脚下的黑影瞬间汹涌而起,领域展开,朝着五条悟径直扑涌而来。
这样的攻击自然对五条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他依旧笑着站在原地,黑影在他身侧潮水般冲刷而过,又在他身后趋于安宁。
见到自己的领域完全不奏效,咒灵干脆地放下手来,放弃了抵抗。
“我打不过你。”他平静地阐述事实。
“是的,你打不过我。”五条悟将背包重重放下,活动了下肩膀,“不过要是你真的起杀心,也不会这么快放弃吧。”
“不如……”湛蓝眼眸笑得弯弯,五条悟的语气哄小孩似的温和,“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打不过你,你要祓除就赶紧动手。”
五条悟失笑:“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积极赴死的人。”
“我只是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咒灵回答。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五条悟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开始从背包中依次取出刚才买的东西,“在临死之前,人都会后悔的。”
“我不是人类,所以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咒灵生硬地回答,随后视线下移,在看到五条悟拿出的东西后拉长了脸,“……你在干什么?”
“嗯?”五条悟神情无辜,扬了扬手里拿着的日常用品,“我要在这里住下来。”
像是嫌这话还不够让咒灵气得半死,他欠揍地又多加一句:“长住。”
咒灵的脸拉得更长了。
五条悟说到做到,从被单到杯碗一应俱全。他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了个小茶几,仔仔细细地铺好桌布,煮茶,布置点心。
“你要吃吗?”五条悟将自己带来的喜久福递过去,“毛豆生奶油口味的,特别好吃。”
咒灵不理他的贿赂,屈着膝盖窝在离五条悟最远的对角线角落,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他怀里还抱着点什么东西,幽蓝色的,泛着蝴蝶鳞翅般的光芒,五条悟瞥了一眼,认出那是咒胎的蛹。
这个咒灵安安静静地在房间内出生,然后尽可能不伤害到任何人,又在这里安安静静地长大。
要是五条悟不来的话,或许在被某个厉害的咒术师祓除之前,他会一直独自守在这里,抱着唯一属于自己的蛹壳,沉默地看无数次窗外的日出日落。
太乖了。
但五条悟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因为——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啊,惠。”
新挂在窗边的风铃被夜风撩拨而动,泠泠脆响在突然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伏黑惠茫然地抬头,似不解又似怀念:“你……叫我什么?”
五条悟笑容温柔,又重复了一遍:“惠。”
05.
伏黑惠遇到了他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大难题,在思索许久后,他皱着眉问:“你认识我?”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让人伤心了。”五条悟低头咬了口喜久福,白羽般的睫毛遮住眼神,“在你还是人类的时候,我们可是共处了整整十年哦。”
“人类?”伏黑惠更加不解了。
他自出生就呆在这一隅房间内,没有人教他诅咒产生的原理,也没有人告诉过他屋外的事,他现在尚还是一张白纸,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就跟当初在小巷子里初见时一模一样嘛。
于是五条悟耐心地开始讲事件期末:“惠还活着的时候,是被我养大的咒术师,明明在术式方面是个天才,但总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样子,我都怀疑是不是从小在我的对比下你自卑了。”
“倒是不要大言不惭说这种话啊。”
五条悟不理会他的吐槽,继续说:“要说到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就得从我们祓除两面宿傩之后讲起了。因为诅咒之王的彻底消失,咒灵们四散奔逃,咒术界大获全胜,导致这场决战的领导者——也就是我,目中无人地开始轻敌。那时我像个白痴一样,总觉得世界上好像没有我五条悟办不成的事了,我想要什么,世界就会奉上我面前来,所以啊……”
“别说了。”伏黑惠突然出声打断他。
“嗯?”五条悟挑挑眉看过去,“怎么,不想听到自己死亡的过程?”
可伏黑惠眼中没有丝毫惧意,直直同五条悟对视:“是你并不想提起这件事吧。”
“你看上去,很难过。”
又开始了。五条悟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又开始了。
胸腔内的黑洞缓缓扭曲旋转,搅着自己的血肉,剧痛不已。干涸的心脏里传来风的泣音,自那一天后,世界于五条悟来讲,便是万物不生。
痛啊。
见他沉默,伏黑惠主动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不祓除我的原因?因为生前我们是熟识?你这咒术师也太没有准则了吧。”
五条悟回过神来:“你现在还教训起我来了?就这么想我祓除你?”
伏黑惠想了想,正直乖巧地回答:“照你刚才的话来讲,咒灵是很不好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咒术师一直想要除掉我。如果我的存在是个错误的话,那么被祓除也是应该的吧。”
五条悟差点被气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别的样样都挺好,怎么脑子里就总想着自杀呢?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稍微活得贪婪点啊。”
“算了算了,讲再多遍你也记不住,偶尔还是吃点苦头来长长记性吧。”
“既然是这样——”五条悟站起身来,歪头果决地朝伏黑惠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合拢,比出开\\\枪的手势。
刹那间,巨大的能量骤然席卷而来,打在伏黑惠旁边的墙壁上轰然作响,碎石溅出划破他的颈项,幽蓝色的血液顿时淌了下来。
这状况太过突然,伏黑惠怔怔地,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缓缓转头看向脸侧,墙壁内被咒术熔化的钢筋蜷曲着滴落,要是五条悟刚才的手指稍稍移动方向,那么被炸成碎片的就会是他。
“就在刚才也没有后悔的想法吗?‘想要活下去’这样的想法,没有出现过吗?”五条悟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问道。
伏黑惠隔了好一会儿才从耳鸣中清醒过来,找回自己的声音。
“稍微,有一点。”他诚实回答。
“那就保持这一点悔意,好好活下去。”
五条悟说完走了过去,半跪在伏黑惠面前。
他刚才的动作过了火,把没见过世面的咒灵吓得缩成一团。伏黑惠两只手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蛹壳,那是下意识寻求安定的动作,是他本能地相信着,曾经包裹自己的薄薄蛹壳还能再保护自己一次。
五条悟一见他这动作就心软了。
严厉的说教到此为止,他探身向前,凑得极近,在伏黑惠耳畔用气声道:“既然是咒灵的话,应该能好好治愈自己吧?做给我看。”
伏黑惠咬了咬嘴唇,顺从地开始自愈。那道幽蓝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只留下一条浅白色的痕迹。
“好孩子。”五条悟夸赞道。他盯了那条浅白伤痕半秒,再度拉近距离,轻轻将嘴唇覆在上面。
那样的触感有些痒,伏黑惠忍不住侧身躲了下。失去生前记忆的他尚不理解这个动作的亲密之意,只觉得心里也像是被轻轻触碰般,有点痒,又有点开心。
他掩饰地转过头去,小声抱怨:“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想不想杀我了。”
“哈?”五条悟周身的气息霎时收敛,带着夸张的惊讶表情起身,“闹了半天结果你还以为我是来杀你的?”
“那……不然呢?”
五条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可奈何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这里长住,长住啊。”
“所以……”伏黑惠认真思索,得出一个令他伤心的结论,“你要把我赶出去?”
“你——”五条悟快被气死了。
这一定是神明对他的惩罚。绝对是。神明就是派这家伙来气死他的。
他气得一晚上都没再说话,鼓着腮帮子吃光了所有的喜久福,愤愤不平地糊好墙壁又铺好床,然后在关灯前冷着脸走到矮窗边,给咒灵裹紧了一条毛毯。
“我不怕冷。”伏黑惠好心提醒。
五条悟气鼓鼓的,不理他。
伏黑惠现在不怕他了,观察着他的神色问:“你还在生气?”
这不是很显然吗?五条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伏黑惠没得到回答,眉眼微微耷拉下去,捏着毛毯的边角安静看他走来走去。
“你还在生气?”在五条悟躺下之后,他忍不住又问。
“是啊,我很生气。”明明都已经示好到这个地步,这家伙怎么就是开不了窍啊,到底是对自己多不自信才能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会被嫌弃、被赶出去?
就算他现在说了“很生气”,这家伙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上前讨好道歉,只会笨拙地等在那里,根本就不会为自己争取一下好感度。
就是这一点,才一直让他很生气啊。
“可是……我不明白啊。”伏黑惠突然小小声说。
“什么?”
“我又没有以前的记忆,你就这样突然闯进来,说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做一些我看不懂的事,然后又开始生气。”伏黑惠不安地摩挲自己的蛹壳碎片,“我不明白。”
“你要是不清楚地告诉我原因,我就是想不出来啊。你到底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要杀我……这些光是我自己猜测怎么可能得出确切的结论。我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你,反而还惹你不高兴,这让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你得告诉我,我才知道该怎么做啊。”
在五条悟的记忆中,伏黑惠很少会说这么长的话,他总是安安静静跟在自己身后,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有着自己的生活准则,但因为身边有着太过优秀的前辈,因此从没想过自己会脱颖而出;又因为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怀,因此也从没想过会有人真心实意,献上所有的热烈去喜欢他。
所以他从不抱怨,从不吐露心声。
但在失去所有的记忆之后,他曾经的顾虑也都消失不见了,对于现在的伏黑惠而言,五条悟只是一个突然闯入他的世界,又蛮横留下来不肯离开的陌生人。
于是他将生前从没说出口的委屈都倾吐出来。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五条悟听完,隔了好久才说道。
他猛地将手臂挡在自己眼前,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真是,太不会养小孩了。”
对于学生而言,正确的教导和克制的关心的确足够,可对于爱人而言,这些若即若离的爱意就只会让人不安。
伏黑惠就是在不安。他会因为五条悟的亲昵而心动,但这些举动又似乎并不是只会对他一个人做。所以他才会一直强调“平等对待”,因为害怕会失去更多,所以才只求和其他学生一样被关怀被青睐,这样就足够了。
五条悟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伏黑惠也永远不会主动向他告白。他将自己缩在安全距离里,不敢去细想五条悟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不敢踏出半步。而五条悟是谁?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他身边永远不乏簇拥的人群,永远不会有打不败的敌人、得不到的东西。他喜欢上了自己养大的小孩,也顺顺利利地发现了小孩同样喜欢着他。
他的人生太顺了,以致他认定自己能顺利达成所有的心愿。世界在按照他的剧本按部就班,他多像神明啊。
可他用六眼看透一切,也没有看透伏黑惠藏在黑影里的不安。
神明嘲讽地看着他,一笔挥下,将他的完美剧本提前终结,以生死断彻。
“不过,要是在发现这一点后还止步不前,那我就是真正的失败者了。”
五条悟将手臂放下,站起身来,朝着伏黑惠的方向走去。
“你又要干什么。”伏黑惠紧张起来。
五条悟面容严肃,快步走到他面前,以手掌重重抵在他的脸侧,下午刚被补好的墙壁顷刻再度出现裂纹。
伏黑惠被他吓了一跳,跟只炸毛的猫一般,抱着自己的蛹壳就要逃跑,却被五条悟长臂一揽,径直被揽入温暖的怀抱中。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五条悟将下巴搁在伏黑惠的头发上,静静说道。
“我气自己怎么都得不到你的回应,怎么都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但我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这点——要是真实的心意没有被说出口,就不会被传达到你那里。”
“惠,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想要杀你,也更不是要赶你走。”
伏黑惠在他怀中睁大眼睛,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五条悟轻笑出声,在如瀑的月色中微微拉远两人的距离。
他认认真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想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自己的灵魂里,然后他清清楚楚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非常非常喜欢你。”
四年前的月夜,在庆功宴上喝醉酒的五条悟被伏黑惠架回房间。
他其实在被放到榻榻米上的一瞬间就醒了酒,却恶作剧般装睡过去,等着伏黑惠来照顾自己。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等到的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喜欢我。
伏黑惠喜欢我。
五条悟高兴得不得了。
他几乎就要欣喜至极地将少年拉入怀抱,加深这个吻了。可在最后他只是手指微动,装作毫不知情。
不,不能这么轻率,他们的爱情应该拥有更好的开始。
要有告白,有鲜花,有全世界最盛大的礼物。
于是五条悟在一瞬间定下了自认为完美的计划。
又在后来的一瞬间计划落空。
他和伏黑惠……甚至都没能好好告别过。
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五条悟的眼睛,伏黑惠轻声问:“你要哭了吗?”
“没有,嗯,没有。”五条悟强忍着情绪,摇摇头,笑了笑,又摇摇头。
他眷恋地用侧脸去磨蹭伏黑惠的掌心:“我很高兴自己能亲口告诉你这件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知道我该做什么啦。”伏黑惠突然孩子气地笑起来,整个人鲜活又明亮。
“什么?”五条悟还没搞懂他话里的意思,就被对方接下来的动作惊住了。
伏黑惠毫不犹豫地探身过来,搂着五条悟的颈项,在他唇上落下轻吻。
五条悟只因为惊讶愣神一秒,随后就毫不犹豫地将伏黑惠搂入怀抱,加深了这个吻。
06.
“所以,你其实是在骗我吧。”平复后的五条悟撑着下巴,不高兴地质问。
伏黑惠抬起头来,语气里是单纯的不解:“骗你什么?”
“在我告白之后,就突然吻过来,我根本就是被吓了一跳啊。没有记忆的咒灵会做出这种事情?你之前装的吧。”
“的确是不记得的。”伏黑惠认真解释,“老实说,对于你会向我告白这件事,我也很吃惊。”
“但是……”他垂下眼睛,“就在刚才,有件事情打从心底被确认了。”
“就算我不再是人类,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但总觉得……我应该是在一直等着某个人的,而在你看向我的时候,我确信这个人是你。”
伏黑惠皱着眉,却微笑起来:“我是因为生前的这种感情,而产生的诅咒吗?”
五条悟对此无法作答。
四年前的分别实在太过仓促,根本来不及说任何话。等到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伏黑惠这个人已经彻底不在了。
然后在四年后的现在,伏黑惠又出乎意料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别说失去记忆的咒灵,这其中的起因经过,五条悟自己都还没想得明白。
他这一生经历过很多生死分别,但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死的,只有伏黑惠一个。
同伴和学生受伤死亡,当然会令他震怒悲伤,但在此之后他有足够多的方式去替他们复仇,反正他是最强嘛,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可伏黑惠的死只会让他无可奈何。
这要向谁复仇?是那个诅咒师的错?可他已经死了。是轻敌的自己的错?可他如今被赋予了不老不死的能力,还能怎么复仇?
总不能说是伏黑惠的错吧。
就像是现在,需要被祓除的咒灵近在眼前,总不能说……是伏黑惠自己的感情导致的吧。
五条悟抬手摸了摸咒灵四散翘起,但手感却软绵绵的头发。
他心内有道不明说不出的隐忧,于是只避而不答:“先睡吧。”
伏黑惠安静地看着他,很想说自己是咒灵,可以不用睡觉,但又隐约猜到对方是在顾虑什么,因此懂事地点点头,看着五条悟回到被窝躺下。
在五条悟的呼吸变得绵长缓和后,伏黑惠放下一直紧抓着的蛹壳,在月光下摊开了手。
被月光照映的影子深浅不一,影子最浅的是指端,伏黑惠视线上移,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指端片刻,将柔软的蛹壳缠绕在手指上。
如果生前的心愿被达成,那么诅咒还会存在吗?
“不过……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闭上眼睛,假装人类睡去一样开始休息。
第二天五条悟很早就醒了,窸窸窣窣地洗漱好,戴上新的墨镜,轻轻打开了门。
清晨的迷雾和潮湿空气从门外涌进来,带动着五条悟的头发微微颤动。
伏黑惠从装睡中睁开眼睛,问他:“你要出门?”
他这话说得特别有两人同居已久的感觉,五条悟听得心情不错,朝他摆摆手:“有点在意的事情,所以想去恐山上调查一下,我会很快回来。”
“就算不回来也可以。”
“这句不是真心话吧。”
伏黑惠弯弯眼睛:“开玩笑的。”
五条悟也笑起来,想了想,有点舍不得离开:“惠要跟我一起去吗?”
伏黑惠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回道:“我比较喜欢待在出生的地方。”
“好吧。毕竟你现在是咒灵嘛。”
“那……”五条悟将墨镜摘下来,目光深深地望向伏黑惠,“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伏黑惠点点头,又觉得这样不够郑重,开口补充承诺:“我会的。”
在离开旅店之后,五条悟去了恐山山顶。
他们在四年前曾经来这里等过一场流星雨,结果直到早晨都没有看到。但他在那时就察觉出来此地是的确有点秘密的。
山林的雾气呼啸而来,像白色丝缕缠绕在他身上,现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着眼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这对于五条悟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了。
他摘下墨镜,整个世界全貌都收入眼底。从悬崖上远眺出去只能看见绵延无尽的山林,但若是站在边缘看向底下,就会看到深渊之下的通透镜湖和雪白沙滩。镜湖中央似有星光,以前从未感知过的气息从星光深处传来,冥冥中显得诡秘又安定。
六眼的能力让他甚至能解读星轨,在当初等候流星的夜晚,五条悟就曾看见星轨形成的银河蔓延入深渊。
魂归之时,星降于森。
那伏黑惠之所以在此处化作咒灵,是不是也与深渊下的镜湖有关呢?
他在踏入房间的时候被伏黑惠攻击过,当时咒灵的实力远远超出普遍意义的特级咒灵。这样的实力,一定是需要极其强大的诅咒才能形成的,可伏黑惠看上去也并不像是拥有很强执念的样子,所以……这样的力量是不是也源于深渊的影响呢?
五条悟想了片刻,倾身从悬崖上下坠,脚步轻盈地降落在沙滩上。
雪白沙滩寂静无痕,山林中的鸟兽似乎都不敢来这里,方圆500米都没有活物的气息。
五条悟一边打量周围,一边朝着湖畔走去,在他涉水靠近湖中央的时候,所视之物令他眼瞳骤缩,愣在了原地。
才刚走到旅店楼下,二楼的打斗声就清晰可闻,五条悟沉了脸色,直接瞬移到房间门口。
陌生的咒术师携带着式神,正全神贯注地和伏黑惠对峙,昨晚收拾好的房间现在全是石块碎片,只有五条悟带来的东西悉数都被咒灵挡在身后,完好无损。
伏黑惠在看到门口五条悟的身影后,立马松懈下来,还振振有辞:“我有坚持到你回来。”
“做得很好,惠。”五条悟夸赞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陌生的咒术师惊诧回头,在看清来人后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
“五条悟?!”
五条悟见他这样都忍不住笑了:“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记得我的身份是咒术师不是诅咒师吧?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子。”
在初见的惊恐后,来人镇定下来,严肃地拦在了门口前:“里边的咒灵是我的任务,请你离开。”
“任务?”五条悟眼中杀机毕现,“我都已经警告过老东西了,怎么还是把祓除任务偷偷告诉了别人?”
“祓除?”咒术师皱起眉,“我没有接到祓除任务,只是家族叫我来清理门户而已。”
清理门户?五条悟神色更冷了,漠然地打量了下面前的人。
“你是禅院家的?”
黑发黑眸的咒术师傲然道:“是。”
“那你清理个狗屁门户。”五条悟说着伸指一弹,顿时巨大的咒力冲击而来,将咒术师狠狠撞到了墙上。
面前没有阻挡之物了,五条悟缓步走到伏黑惠身边,虽然双手都插在兜中,但维护之意尽显。
“他是我的学生,姓伏黑,跟你们禅院家有什么关系。”
咒术师勉力站起身来,咬牙道:“五条家主还请不要自欺欺人,伏黑惠的身世,御三家人尽皆知。”
“我懂了。”五条悟将墨镜摘下,递给身后的伏黑惠,“老家伙还是不肯死心,想要他的命,但又碍于我的威胁,不敢把祓除任务交给其他人——”
“所以才干脆换了个任务内容,变成禅院家的私事来解决,对吧。”
咒术师咬着牙没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这的确是那老东西做的出来的事。当初也是用差不多的把戏来对付吞下宿傩手指的虎杖悠仁的。
五条悟都有点匪夷所思了,这老东西怎么尽是跟他的学生过不去呢?
不过既然当初他没能成功,这次也不会成功。
五条悟思及此处,继续说:“但这也不能算禅院家的私事。”
“伏黑惠从来都没有在禅院家待过,他是我买来的,是五条家的人。”
“你这是强词夺理——”
“这样的说法还不够吗?”五条悟歪歪头,伸手将伏黑惠揽入怀中,“那要是我和他结成主从关系呢?他是我的咒灵,不关你们的事。”
“我来对他负责,就没有人有异议了吧。”
咒术师似乎快要妥协,缓和了神色垂下头来:“如果你这样说,那就没办法了。”
“但是,接下任务的时候,我曾被这样告知过——只要完成这个任务,那么禅院家下一任家主就会是我,所以,抱歉。”
潜藏在角落的式神猛扑而出,径直对准五条悟怀里的咒灵咬去!
五条悟当然早有预料,左手同伏黑惠十指相扣,右手抬起,轻轻松松就将式神击退。
他现在已经没年轻时那么大的火气了,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对待旁人一向都会手下留情。
那只式神晕头转向地站起来,眨眨眼睛,呜呜叫着回到了主人身边。
“就你这实力,还想当家主啊?”五条悟嘴上不饶人,讽刺道。
“你——”咒术师恼羞成怒地抬头,却在瞪向五条悟的时候突然卡了壳,浑身的战意都彻底消散。
“……我会放弃这个任务的。”
五条悟笑起来:“这不是挺会来事嘛。”
“但不是因为我怕你。”咒术师将式神收起,语气里带上一丁点幸灾乐祸,“你是不可能和他结成主从关系的。”
“没发现吗?他已经快要消失了啊。”
五条悟怔了下,低头看向与他相扣的那只手。
那只手的五个指端已经全部变成半透明了。
伏黑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的蛹壳在刚才被扯掉,连忙弯腰想要去捡,五条悟却抢先一步,将那块柔软幽蓝的蛹壳拾了起来。
他察觉出来点不对劲,于是翻过蛹壳,显露出被藏匿在其中的东西——
是一条黑色的眼罩。
他在四年前的那场战斗中,遗失的眼罩。
咒术师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在和他交手的时候,总觉得他的咒力很奇怪,不太像是禅院家的承传。但那股力量又实在太过强大,就算我想要祓除,也觉得棘手。”
“原来这样的力量,是来自于你啊,五条悟。”
所有的疑点细节都草蛇灰线般串联起来,五条悟在这个瞬间明白了一切。
在当初那场战斗的末梢,他在力量失控的时候喊出的话是——
他说:“不要死。”
太过强大的人所说出来的言灵,导致本应该轮回转世的灵魂被诅咒,被迫形成了咒灵。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明明自己懂这个道理,但真正成为局中人了,又难以免俗地犯下错来。
愤怒,后悔,不甘,悲伤……是他的执念化作蛹壳,将伏黑惠困在了这个地方。而如今他终于将自己的心意说出,也是因为他的执念消散,才导致咒灵开始渐渐消失。
什么啊。
这不就是完全……把惠玩弄了吗?
“我啊,真是糟透了。”
“不是这样的!”像是猜中五条悟的想法,伏黑惠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大声将他从消极情绪中唤回。
熟悉又陌生的记忆走马灯般在脑海播放,伏黑惠虽然看不明晰,但心里突然就非常难过,他不做多想,试图为这件事做出澄清:
“就算我的力量是来自于你,但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他急切地想把话说完整,可下个瞬间,就像是有一根弦在他体内断掉,他突然脚步不稳,向前栽倒。
“惠!”
07.
伏黑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发现自己被放到了榻榻米上,有着五条悟气息的被单熨帖地盖在他身上。
明明自己只是咒灵,但五条悟还是像照顾小孩一样在对待他。
他这样想着,侧过头去寻找五条悟的身影,就看见对方正坐在矮窗前,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眼罩已经又被五条悟戴上了,他如今的模样让伏黑惠觉得异常熟悉,仿佛马上就能想起曾经的往事,但思绪又稍纵即逝,让他无法再寻。
五条悟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醒了?”
伏黑惠点点头:“咒术师呢?”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的任务完成与否都无所谓了,已经回去了。”
“嗯。”伏黑惠点点头。
两个人谁都没开启下一个话题,房间内安静得可怕。伏黑惠偷偷掀了掀被子,看到自己的整只右手臂都变得半透明了。
速度还真快啊……伏黑惠不怎么感慨地想。
“关于你的未来——”五条悟在这时开口,“我有两个方案。”
伏黑惠坐起身来,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第一,”五条悟抬起手指,“就是我再次对你施加咒言,让你继续以咒灵的方式留下来。”
伏黑惠果断轻松地回答:“可以啊,我也挺想待在这里的。”
五条悟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托着下巴看他许久,才翘翘嘴角:“果然啊,让惠被困在这里的诅咒,不是来自于你自身的执念。”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你自身的想法,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妥协于我的方案吧。在惠看来,我就算说出要祓除你的方案,你也会欣然同意,不是吗?”
伏黑惠被他猜中想法,也不隐瞒,坦诚地说:“我并没有生前的记忆,按照你的说法,殒命之时的人都会后悔,可是我记不起来那时候的事了,自然也无从得知我到底在后悔什么。我唯一能记得的事情,就是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所以……”
“现在我已经愿望达成,你想要对我做任何事,我都会很高兴的。”
五条悟笑了起来,但声音听上去却很沙哑:“我可以把这当做是你对我的告白吗?”
伏黑惠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所以你也不必有负罪感,不论是怎样的结局,我都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一来才更显得我是个混账啊。没有顾及你的想法,擅自让你成为咒灵,又擅自决定你的未来,真的糟透了。”
白发的男人如今佝偻着腰,灰败的现实将他打压得疲惫又颓唐,伏黑惠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但在他正想开口劝慰时,五条悟却像是突然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但那比我更混账的神明要是认为这样就能让我彻底失败,那就大错特错了。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想尽办法去弥补回来。”
伏黑惠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那你想怎么做呢?”
五条悟朝他伸出手:“跟我走,我带你……去看流星雨。”
咒灵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了,要他自己离开出生地,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于是五条悟将他背起,就像更久远的时光里,将无父无母的孤独小孩背回家一样。
今晚的月光好得过分,银辉如瀑,以致夜幕中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这其实并不是观星的好时机。
伏黑惠凑到五条悟耳边问他:“你怎么知道今晚会有流星雨?这是什么预知能力吗?”
五条悟自信满满地笑:“对啊,我在四年前,就已经预见到这场流星雨了。它本应该来得更早一些,不过……现在也不算迟。”
咒灵很轻,加上咒力的渐渐消散,轻飘飘落在五条悟肩背上的触感如同蝉羽,五条悟要不停地同伏黑惠说话,才能确信他不会在自己背上就突然消失了。
他讲起了伏黑惠小时候的趣事,还掏出手机去给他看曾经的照片,伏黑惠被逗得笑起来,伸手去拿手机,可手指却如触无物般穿了过去。手机从半空跌落,被五条悟手疾眼快地抓住,挽救了回来。
两人都沉默了下。
“没事,我拿着给你看。”五条悟故作轻松地说。
他一边朝着山林深处走去,一边用手指划着照片,将曾经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他提起了津美纪,说在祓除诅咒之后,她过得很好,只是时常会想念自己的弟弟。就算没有过往记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伏黑惠还是抽抽鼻子,差点哭出来。
五条悟见自己要把人惹哭,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话题,又去提及他曾经的好友。
在祓除两面宿傩的时候,虎杖悠仁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没有真正“在人群簇拥中死去”;钉崎野蔷薇在成年后意外地变得非常受星探欢迎;还有禅院真希,狗卷棘,熊猫……啊还有伏黑惠敬重的乙骨忧太,后来凭借一腔纯爱成了他们当中最早结婚生子的人……
五条悟将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悉数讲给他听,会说到他们在咒术上的成就,也会提及众人偶尔会遇见的烦恼。
伏黑惠听得入迷,但还是忍不住插话:“那你呢?”
絮絮叨叨的讲述骤停,五条悟像是没听明白,重复了一遍:“我?”
伏黑惠点点头,仰头从山林枝叶的间隙去瞧夜空:“你讲了他们所有人,可是你呢?在我不在的这四年里……你过得开心吗?”
他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五条悟要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将汹涌的情绪按捺下去。
他故作平静道:“我啊,过得还算顺利吧。”
“是吗?”伏黑惠松了口气,安心地将侧脸靠在五条悟肩上,“那我就安心了。”
而后过了好一会儿,五条悟“……惠?”
“嗯?”咒灵有点吃力地睁开眼睛,“我在听,只是……好像有点累了。”
看来,是时间不多了啊。
五条悟没有再说话,加快脚步往目的地走去。
很快,莹莹月光透过密林传来,他背着伏黑惠来到了早上来过的沙滩。
月色和雪色的沙滩几乎融在一起,漫天漫地都是皎洁的白。深渊底下没有风,湖面如同镜子一般平整清澈,星轨从天际蔓延至湖中心,光芒如丝线缠绕盘旋,形成竖立悬浮在湖面上的漩涡。
五条悟在早上看清漩涡的时候就明白过来,那些光线并非星光,而是人世间的诸多因果。
此处,即轮回。
他在湖畔将伏黑惠放了下来,两人头挨着头,肩并着肩,坐在沙滩同湖水交界之处。
“这里好漂亮。”伏黑惠眼睛无力地一睁一闭,仿佛累极。
“嗯,不过这还不是我想送给你的东西。”
“送给我?”伏黑惠有点疑惑,“不是说,来看流星雨吗?”
“是啊,所以惠,现在开始不要闭上眼睛。接下来的,是我从四年前就想送给你的——”
“流星雨。”
五条悟朝着辽阔天际伸出手去,巨大的咒力近乎神迹,网一般扑向夜空。
随后他微笑起来,修长的手指用力朝内一握,安然高悬的星辰顿时光芒大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流转起来。五条悟用左手将眼罩摘下,湛蓝眼眸甚至将辉煌月色都艳压下去。他缓缓翻转手腕,手指张开又勾回,于是星辰仿佛是被他调伏的式神,如有生命般朝着地面坠来。
星堕如雨。
五条悟曾说,要用整个宇宙,来作为给挚爱之人的答复。
于是整个宇宙都为伏黑惠献上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伏黑惠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银色的星辰仿佛碎冰,落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在沉入清澈湖中后也并未消失,而是如鱼群般在水下缓缓游动起来。而天空还不断有星雨滑落,绵绵无穷。
他们几乎是坐在星星群里。
伏黑惠忍不住伸手想去接住一颗,于是离他最近的星星乖巧地轻轻落入他的掌心,如同萤火虫般明明灭灭。
而在他触碰到星辰的瞬间,汹涌如潮的回忆终于追赶上来,将他温柔地包裹进去。
温婉笑着的津美纪,总是打打闹闹的好友,可靠的长辈,然后他还记起了两面宿傩,以及伏黑甚尔。好的回忆,坏的回忆,统统都被想了起来。
“有一种说法是,星星降落于森林,则是故人的思念和回忆重返人间。”
回忆中的自己这么说道。
伏黑惠翻看着脑海中熟悉又陌生的画面,直到最后,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五条悟的身影。
初次见面时嫌弃的表情,照顾他时的纵容神色,开玩笑的欠揍表情,吃甜食的满足,生气时显得很可怕,自信满满时又很迷人……
他叫他“惠”,叫了无数次。直到最后,他呼喊着“不要死”,痛苦得快要流下泪来。
“……惠?”五条悟的声音唤回了伏黑惠的思绪。
他怔怔转头,看到了自己从很久之前就深深恋慕的人,正关切地看着他。
五条悟伸出手来,轻轻触碰伏黑惠的脸颊,触到了一片潮湿。
他轻声问:“你怎么哭了?”
于是伏黑惠又哭着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五条老师。”
他紧紧抓住五条悟的手,声音变得急促起来,生怕错过这次,就真的再没有机会将那些话说出口。
“在临死之前,我后悔了,后悔得不行,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做到拼死获胜。看到你被封印,我就昏了头,只想用最快的方法解除封印,于是我下意识就召唤出了魔虚罗。”
“其实我在召唤的一瞬间就后悔了。我不想死,我一点都不想死。我还没有看到津美纪苏醒,我也还没对你说出最重要的那句告白,我还没找你要回属于我的亲吻奖励,还没告诉你……我的确是只想和你一起去看那场流星雨。”
“可是在魔虚罗出现的一刹那,我就清楚认知到……我没有机会做那些事情了。”
“所以我后悔了,我想要回到庆功宴的那天,如果能重新回到那天,我一定会叫醒你,然后再——”
他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完。五条悟轻轻将嘴唇覆了上去,将他的眼泪和剩下的忏悔都封在这个吻中。
“我都知道哦。”五条悟稍微拉开距离,忧伤地笑起来,“惠喜欢我这件事,我都知道的。”
08.
他们在星群里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伏黑惠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变得格外激动,眼泪也掉个不停。五条悟耐心地替他擦掉眼泪,对伏黑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做出回应。
“老师我错了。”
“没关系,老师这么宽宏大量,就不生你的气啦。”
“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捉弄我,这点就非常过分。”
“也没办法嘛,谁叫我当时是个白痴呢?”
“……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伏黑惠忍不住笑:“这种时候不该是这样的回答吧?”
五条悟也跟着笑:“我之前明明有很好地把心意传达给你。”
“就连这种时候都不肯吃亏,所以五条老师才会到处树敌啊。”
……
但就算记起一切,伏黑惠的身体还是在渐渐变得透明。
他的确是因为自己的后悔才会变成咒灵的,五条悟的言灵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力量增幅,因此,在解决完所有未了的心愿后,他也就要消失了。
他用手腕狠狠擦干眼泪,注视着五条悟说道:“抱歉,我就要消失了。”
五条悟一直上扬的嘴角缓缓垂下。
伏黑惠又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关系,虽然当初我没来得及同你告别,但这里毕竟是恐山嘛,我们还能认真地道别一次。”
“永别了,五条悟老师。”
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完全透明了,星辰透过它坠落,就像是从他脸上滑落的眼泪一般。
“惠,不要这么早道别啊。”
“我还没说我的第二种方案呢。”
他指向湖中央的漩涡:“之前我们谈到过吧,恐山是连接现世和黄泉的地方,是灵体轮回必归之处。”
“所以,你快过去吧,不用再被诅咒缠身,只要经过那道因果轮回,今世的一切都不作数了。混账神明说的是对的,复活是咒术师的傲慢,而顺应因果的轮回,才是你最正确的归宿。”
“可是……”伏黑惠眼眶又红了,“这对于五条老师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只有我摆脱因果轮回转世,可你不是说你得到了永生吗?那今生的所有因果和诅咒,不就是只能由你一人承担?”
“没关系啊,因为我很强嘛。”五条悟轻松地摆摆手,“所以没问题的。”
“惠就做现在该做的事情就好了。选择正确的道路,才是摆除诅咒的唯一方法啊。我们是咒术师,不是吗?”
伏黑惠再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
“快去吧。”五条悟催促道。
伏黑惠无法,只好咬咬牙站起身来,涉水朝着湖中央走去。他在轮回道前方站住,终究还是不舍,于是转过身喊道:“你不同我告别吗?”
五条悟笑:“不了!”
伏黑惠因为他的回绝失落不已,犹豫片刻,孤零零地转回去,就要踏入轮回道中。
但在这时,五条悟却大声叫住了他。
伏黑惠立马回头,撞进了对方水亮得异常的湛蓝眼眸中。
五条悟站起来,朝他笑着喊道:“我不和你道别了!因为啊——”
“等到你转世的那刻,我会立马去见你的。”
过于强大的人说出的话即是强效的言灵,那句承诺顿时化作诅咒,锁链般落在五条悟自己的肩上。
伏黑惠堪堪忍住眼泪,用尽全力大喊:“好——”
轮回道的光线突然舒展开来,如同母亲的臂弯一般将伏黑惠包裹了进去,转瞬消失不见。
破晓之光从地平线投射而来,所有的星星顿时化作一场骤雨落入湖中。
五条悟精心准备的咒术结束了。
他长舒一口气,仰倒下去,放任自己沉入湖水之中。
00.
咒术界有一个不论是咒灵,诅咒师,还是咒术师都公认的事实:
五条悟就他妈的是个神。
之所以要用这种带脏字的话说出来,那是因为这个神就出现得让所有人都很蛋疼。
这人指定脑子是有什么毛病的,越挫越勇,越挫越强。当初在伏黑甚尔那里败了一次,于是就跟开窍了一样成为了无敌天花板;后来他的学生伏黑惠死了,好家伙,五条悟直接爆种,进阶成了不老不死的神,然后还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寻死觅活,把他喜欢伏黑惠这件事搞得天上天下人尽皆知。
这人还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一个人跑到恐山上面放流星雨,那神迹一样的咒术施展开来,知道的都说五条悟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三体星人进攻地球了。
总之就是蛋疼,麻烦精,地球炸弹,守寡战神。
漏瑚满心愤懑,把自己词汇库所有能用来骂人的词都安在了五条悟身上。
然后他身后就传来做梦都不想听见的声线:“你又在编排我什么呢?”
漏瑚当即吓得头顶冒烟,脚底抹油溜了。
斜靠在门边的虎杖悠仁笑得肚子痛:“这家伙怎么就学不会长记性啊,干嘛老是来惹五条老师?”
他现在俨然是成年人的模样了,又长高许多,竟快赶上五条悟的身高,常年的战斗让他身体机能更强了,倒是比曾经的伏黑惠还像伏黑甚尔的儿子。
五条悟好脾气地坐下来,招呼服务员上甜品菜单:“他要说就让他说去吧,反正现在除了这个,他也不敢做别的事了。我是神嘛,神是不会和罐子成精计较的。”
钉崎野蔷薇听得想笑,又忍不住嫌弃道:“哪有神会这么得意洋洋说自己是神的。”
“很遗憾——”五条悟优雅地朝她躬礼,“你面前就有一个。”
说完他不给钉崎吐槽机会,将厚厚的甜品菜单递给等候在旁的服务生:“上这一本。”
“……欸?!”
坐在邻座的家入硝子听见,摊摊手:“没救了。”
这次聚会是为了庆祝祓除两面宿傩十周年,整个餐厅都被包了下来,着眼全是咒术师。顶着和虎杖悠仁一模一样的宿傩脸被公开处刑,贴得满餐厅都是,要是路人进来指不定认为这是什么大型追星现场。
最受瞩目的自然还是五条悟的学生们,每一个都是如今界内赫赫有名的人物,看得京都府一群人又羡慕又嫉妒,暗自酸溜溜地骂:“还不是因为五条悟就他妈是个神。”
五条悟当然将他们的表情悉数收入眼底,但和这些人较真就很没意思。
他有时也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强了,以致于真的渐渐对世间一切都无悲无喜,越发靠近那个混账神明了。
“所以,老师你找到伏黑了吗?”虎杖悠仁狼吞虎咽的声音打断五条悟的思绪。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蛋糕放入嘴中:“没呢,哪能那么容易找到。”
禅院真希叹气:“我们也在一直搜寻,至少在日本境内还没看到有那么标志性海胆头的小屁孩。”
熊猫在一旁插嘴:“那忧太呢?在国外有看到像惠的孩子吗?”
狗卷棘摇摇头:“金枪鱼蛋黄酱。”
“真没办法啊。”五条悟仰倒在靠椅上,叼着勺子叹气,“虽然夸下海口,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就算对于神来说还是很难的。”
他又猛地坐起来,心血来潮:“不如真的去问问神好了。”
『五条悟问:“歪!伏黑惠的转世到底在哪里?”
祂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但五条悟对于寻找伏黑惠转世这件事,其实也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急切。
他有漫长的时光可以用来等待和寻觅,所以就算等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也无所谓,轮回道永远流转,他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他身上有着被自己设下的诅咒,咒力强大到刻骨铭心,因此不担心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会渐渐忘记伏黑惠的一切。
“托你的福,我现在总算懂得什么叫顺其自然了。”在聚会结束后,五条悟独自走在回家路上,对着虚空懒懒道。
而回复他的,只有夏季的微风。
五条悟翘起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但就在这时,却看到一只幽蓝的蝴蝶随风飞来,鳞翅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那是……
五条悟心有所感,跟着蝴蝶往前走去。
这样的场景将他又带回到很久之前的一个夏天,车水马龙,阳光如暴雪,幽蓝蝴蝶与矮窗前的咒灵。
那么这次,他又会有怎样的际遇呢?
他最后停在了一所孤儿院的门口,蝴蝶落在喷泉的石阶上,稍作休憩。
耳边尽是孩童嬉戏的欢声笑语,五条悟有点高兴地享受着当今时代的和平,顺势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然后他便注意到,一道瘦小的影子正斜斜同他的影子融在一起。
五条悟转头,看到了独自坐着看书的小小孩童。
湛蓝眼睛骤然睁大,熟悉的面容和盛大夕阳一起映入虹膜,一如初见。
小孩察觉到他的视线,从书里抬起头来,礼貌问候:“你好。”
五条悟愣神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
他努力平复心情,生怕吓到面前的小孩,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乖巧地回答:“我暂时还没有名字,因为阿姨说,总有一天,会有非常爱我的人来领我回家,等到那时,他会送给我唯一的珍贵的名字,从那以后我就是他家的小孩了。”
于是五条悟问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小孩聪明得很,反问:“你是非常爱我的人吗?”
五条悟郑重点头,承诺道:“我非常非常爱你。”
小孩顿时高兴起来,将书本合起,他跳下台阶,眼睛亮亮地跑到五条悟面前:“那你要送给我一个名字吗?”
“嗯……让我想想。”五条悟托着下巴,假装冥思苦想一会儿,脑袋旁边亮起个灯泡,“那就叫你惠吧!”
“惠?为什么要叫我这个名字呀?”
“因为啊——”
五条悟声音格外温柔:“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恩惠。”
夏季的风从亘古的时光中吹来,带来荒野、山林、星辰降落的声音。肩上沉重的诅咒锁链滑落破碎,因果束缚在五条悟的身上消除又重启。静止的时间在他身上重新流动,神祇高悬于空露出微笑。
他感受到心里的黑洞渐渐闭合消失,久违的悸动传来,浮满鲜花的温暖河流淌涌而出,撞击着自己的肋骨和灵魂,使之发出江涌山应般的怦然轰鸣。
五条悟在说完后捂着心脏笑了起来,又因为太高兴了,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完>
————————
后记:
早上起来再做个补充说明吧_(:з)∠)_
1. 在最后重逢之后,5t5身上的时间的确重新流动了,但这个过程是慢慢恢复的,所以惠会慢慢长大,追上这个年龄差,没有很变态!呜呜!
2.要提到神明为什么要搞这档子事,其实也不算是他刻意的剧本,只是看重5t5的强大实力,想教导他成为下一任神。要是5t5没有找到惠,那他就真的会继任了_(:з)∠)_不过既然已经许下了转世再见的“诅咒”,五条悟咒言产生的因果力量还是很强大的,五条自己也不会选择当个破神
3.本文灵感来源于歌曲如下:
恐山る・ヴォわーる - 栗プリン
星降る森 - 池田绫子
4.我真的写得好伤,好困,我缓几天(废物实锤
这篇写得太痛苦了,因为心血来潮开的脑洞,万万没想到为了补全设定要冥思苦想这么久,写到后来完全就是憋着一股气,一直暗示自己“我一定要把它写完”。
我码字超级慢,真的是个废物_(:з」∠)_
其实还是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的,总觉得对5t5和惠惠的人设偏差无法自洽,但毕竟我的笔力只有这么点,大家要是愿意的话,就当个打发无聊的烂俗故事看吧。
想了想还是放到一篇里一发完了,毕竟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我实在不太想分成上下两篇发出来。
总之就是,希望大家食用愉快!鞠躬!
蓝黄/攻略计划
黄毛最近很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每次和蓝待在一起,他的耳朵总是红的,眼神也飘忽不定,连说话都带着点不自然的结巴。更别提蓝一靠近,他整个人就像炸毛的猫一样,明明想躲,又不舍得真的跑开。
蓝看着这样的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家伙,还真是纯情得可爱。
蓝从来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尤其是面对黄。他既然喜欢,那就一定要让这人彻底属于自己,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给。
于是,攻略计划,开始了。
——
第一步:靠近,缩小距离。
黄毛发现,蓝最近越来越喜欢靠近他。
是那种——非常刻意的靠近。
比如,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蓝一定会靠得特别近......
黄毛最近很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每次和蓝待在一起,他的耳朵总是红的,眼神也飘忽不定,连说话都带着点不自然的结巴。更别提蓝一靠近,他整个人就像炸毛的猫一样,明明想躲,又不舍得真的跑开。
蓝看着这样的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家伙,还真是纯情得可爱。
蓝从来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尤其是面对黄。他既然喜欢,那就一定要让这人彻底属于自己,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给。
于是,攻略计划,开始了。
——
第一步:靠近,缩小距离。
黄毛发现,蓝最近越来越喜欢靠近他。
是那种——非常刻意的靠近。
比如,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蓝一定会靠得特别近,肩膀轻轻贴着黄毛的手臂,甚至有时候还会顺势歪过去,靠在他肩上,呼吸暧昧地扫过他的脖子。
“……你离我这么近干嘛?”黄毛耳朵发红,伸手想推开他。
蓝懒洋洋地抬起眼,唇角弯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坐着不累吗?靠你舒服一点。”
黄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耳朵红得滴血,可却没再推开他。
蓝忍着笑,眯了眯眼,觉得这人真的太好玩了。
——
第二步:无意识的肢体接触,让他习惯。
黄毛发现,蓝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比如,每次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手指总是会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腰侧,像是不经意的触碰,可偏偏又让人敏感得要命。
比如,每次递水给他,蓝都会先用嘴唇碰一下杯沿,然后才递过来,眼神懒懒地看着黄毛,嘴角带着点勾人的弧度:“怎么,不敢喝?”
黄毛的喉咙一紧,接过杯子的时候,指尖微微发烫,死死地别开眼:“……喝就喝,有什么不敢的。”
可当他真的喝下去的时候,却忍不住去想,蓝刚刚的唇碰过的地方,刚刚那双眼睛,刚刚那意味深长的笑意……
该死的,他心跳快得要命。
——
第三步:拉进精神距离,给他点致命一击。
那天晚上,黄毛洗完澡,头发还湿着,随便穿了件睡衣走出来,正准备找毛巾擦头发。
蓝就靠在门口,单手插着兜,懒洋洋地看着他,目光带着点打量的意味。
“……你看我干嘛?”黄毛皱眉。
蓝慢慢走过来,语气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头发没擦干。”
黄毛刚想说“关你屁事”,蓝已经伸手拿过毛巾,顺势就罩在了他的头上。
黄毛整个人一僵,下一秒,温热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轻地、慢慢地擦拭着,还带着点揉捏的力道。
黄毛的喉咙猛地一紧,心跳得快炸了,他手足无措地想推开蓝,可又不敢太用力,整个人像是被困在这双手里,进退两难。
“……别。”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求饶。
蓝低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靠得更近了一点,气息暧昧地拂在黄毛的耳侧,声音低沉:“嗯?”
黄毛狠狠闭上眼,耳朵已经红得不像话,咬着牙:“你……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
蓝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慢悠悠地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点危险的蛊惑:
“攻略你啊。”
黄毛的心跳猛地停了一秒,然后——彻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