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全员ooc，极度ooc。

    *综漫向。

    *隐all小乌向，可能无cp，全员暧昧。

    *前半段小乌以审神者的身份出现。

    *暗堕刀子精出没，请慎入。

    *小乌亲儿子，所以无脑金大腿√。

    *本灵与分灵，性格，容貌或者是处事方式都有所差异。

    小乌走进本丸后，暗堕的气息变得更为明显了，只是刚一进入本丸，那些黑暗的气息就好像发现猎物一样，闻着味争先恐后的向着小乌所在涌了过来，乌黑黑一片看着也颇为慎人。

     黑暗的气息中携带着那些暗堕付丧神的恨，被虐待的愤怒、强行寝当番的屈辱以及对审神者那从最初的喜爱到如今的厌恶情感，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夹杂在一起，小乌还没有深刻接触到那些气息，便能从其中感受深刻，密密麻麻像针刺到全身一样的刺痛感。

     甚至产生了，痛苦但是欲罢不能的快乐。

     隐在小乌身体内的金乌敏锐的感受到让他厌恶的邪恶气息，那些东西竟然妄想侵蚀它所认定的主人，这让金乌觉得自己是被挑衅了，自以为感受到了冒犯的金乌，在小乌体内化成灵气的模样振翅鸣叫，金色光芒从小乌体内绽放而出，从内而外的刺穿了那些黑雾，追逐着黑雾开始净化那些黑雾。

    但是不论是小乌亦或是金乌，他们都知道这样做虽然能够净化，可是那作用也只是暂时的，如果想要彻底清楚黑雾就要从根源处下手。

    黑雾是由暗堕付丧神的黑暗情绪产生，并且会一点点的侵蚀点他们的理智，就像一个感染源一样，每时每刻都会感染侵蚀到其他正常的付丧神，使其强制进入暗堕期在产生新的黑雾，这样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要想净化黑雾，就必须从暗堕付丧神下手，阻止他们的暗堕继续下去，才有可能被净化，可是这样也依旧存在着再次暗堕的风险。

     这里的付丧神每天…不，每时每刻，不论做什么，都要忍受这样的可以说是难堪的痛苦么，不仅仅是这针刺一般的疼痛，还有那不断被放大的恶意，被黑暗侵蚀理智的痛苦，骨头刺破血肉向外生长而出摧毁了他们从前的一切荣耀。

    但是，他们现在真的还有理智可言么？

    小乌不知道，他现在也算是本灵，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无法想象他们忍受的痛苦，如果是他…他依旧会保持有理智么，那么其他的本灵呢，会不会被分灵的暗堕所困扰？

    小乌依旧是闭着双眼的，即使是他面前多出了数十位刀剑男士，他也没有睁开他的眼睛。

   “喂喂。不是吧，时政竟然派了个瞎子来送死？”不知道是哪位刀剑男士说出的话，出口就是恶意满满，话里话外都带着嘲讽。

    小乌用灵力看着站定在他面前的暗堕付丧神们，并没有想象中的满身伤痕鲜血淋漓的狼狈样子，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骨刺，注视着他的眼中不断的闪过充满着恶意的猩红色的光，看起来甚至于普通付丧神无异。

     但是，往往这样的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根据时之政府给出的资料上显示，距离最近的一位审神者离开这个本丸，可是过了很多年的事，即便有付丧神费尽心思去维持，这里应该已经属于半荒废的状态了了，就算当初灵力再怎么充裕，强大，也不可能让付丧神们在几年的时间之久，直到现在依旧保持着人形可以自由行动。

    那么究竟是时政给了他假的资料，把他送过来当诱饵或者祭品还是这里的付丧神瞒过了时政呢？

    不论那种原因，对于现在的他，可算不上友好。

    小乌摸索着他的刀把，暗自嘲讽着。

     “怎…怎么会？”狐之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威胁般围住他们的付丧神太多了，根本就不是高层预估的那样，只有几柄灵力耗费不算很大的付丧神驻守本丸，是探查部队的情报出了差错么。

     而小乌更在意的是，这些暗堕度付丧神他们身上的灵力是从哪里来的，刀剑男士身上的灵力感知起来十分斑驳，不像是正常刀剑男士应有的一个人纯粹的灵力，更像是从什么地方用一种见不得人的方式，从其他人身上强行抢夺过来的灵力。

    而且，小乌暗中观察了一下，刀剑种类很齐全，他记忆中那些常见的刀剑们都在，这点小乌可以理解，毕竟也是个曾经有主的本丸，但是那些小乌不久前在时之政府刚刚看到过的，刚刚时装不久的刀剑男士们也都在，现在可以说已经是全到账了，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更让小乌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短刀，胁差，打刀，大太刀，枪，薙刀以及部分太刀，能极化的全部都已经参与过修行并且已经极化过了，这个本丸还需要审神者干嘛，战斗的时候拖后腿么？

    他们完全可以自力更生了啊喂，不过也难怪，这个本丸的战斗力 强大，难怪时政不愿意放弃他们。

    不过…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极化道具？

    是参与活动然后时之政府给的奖励？

    亦或是…现实与游戏中不同，并不需要所谓的极化道具？

    不管怎么说，小乌现在都已经无法再小看这些分灵，战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小看自己的对手，他们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渠道，去让自己变得更强，不在需要依靠审神者的帮助。

     一两振刀剑极化还好说，小乌完全有自信打赢他们，可是眼前这群刀剑男士里，起码有四十多振极化刀剑，双拳难敌四手，蚂蚁咬死大象的故事他都懂，而且小乌还不能用全力，不然恐怕就是惨不忍睹的翻车事件了。

   小乌有那么一丢丢的后悔，当什么审神者做个自由自在的流浪者不好么，逍遥又自在，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呢，现在可好…。

     但是，小乌当初并没有给自己留后路，这些暗堕付丧神，也完全没有给小乌留活路，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小乌安全的离开。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啊啊…真是。”小乌觉得自己有些疲惫，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杀气这么重，一点也不懂得尊老爱幼，他都是年岁上千的老头子了【？】，伤筋动骨什么的很难办啊，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喝茶聊天不好么。

    这样一想，小乌越来越气。

    尤其是当小乌看到那振依旧是一袭白色紧身军装的付丧神，奶金色短发如同甜蜜的糖果一般，嘴角依旧是灿烂且甜蜜的笑容，如果忽略他那已经从曾经耀眼的茶金色变成了如今猩红色的眼眸，和里面毫不掩饰的对着小乌露出冰冷与杀意。

     啊…啊啊，曾经的源氏重宝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放弃了曾经的骄傲，曾经的锋芒，曾经的荣光…从一柄斩杀恶鬼的宝刀，堕落为如今的恶鬼，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小乌的心情并不像自己想想的那么美妙，也没有觉得很解气，他甚至都无法开口嘲笑那个他曾经，他一直憧憬着的人，想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可是那人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髭切曾经是小乌的信仰啊。

   那是他的本科，在那时为了代替膝丸陪伴他而诞生的自己来说，髭切就是他的全部啊，

     小乌觉得胸口变得闷闷的，从心脏处传来隐约却真实的疼痛，破碎的记忆在此刻了复苏些许的碎片，记忆中是那同样容貌的付丧神，只不过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贵族狩衣，奶白色自来卷的长发被整齐的束在身后，看起来十分飘逸洒脱，而那人茶金色的猫瞳里有着一个小小的影子，那人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温柔与骄傲。

     是啊，他也曾是那人引以为豪的弟弟，为什么会忘记呢？

     是因为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可能再也无法相见的缘故么？

    小乌看着站在髭切身边的膝丸，一身和髭切同样款式的黑色军装，记忆中如同初春般生机勃勃的薄绿色短发有了一丝暗淡，与髭切一模一样的猩红色眼眸虽然没有杀意，但是也警惕的盯着他和狐之助。

     真好啊，源氏重宝，一具两振，即便是曾经因为种种原音而不得不刀剑相向，此时他们也都是传承千年的源氏重宝，他们从诞生之时就注定了他们此生会不离不弃的互相扶持着，直到此身破碎为止。

     小乌并没有嫉妒，即便是他是为了代替膝丸而生的仿品，此时他只觉得有些欣慰或者可以说是开心，哪怕他只恢复了一点曾经的记忆，小乌在出生之时因为是仿刀，哪怕是出生就生有灵智，能够不通过后天积攒而先天化形成为付丧神，但是再那个时代即便是在完美的刀，只要是仿刀就会被认为是刀匠人之辱，所以小乌从出生就被如同父亲的刀匠嫌弃，厌恶。

     小乌也曾自卑过，他变得敏感，不在想拥有灵智，做一柄什么都不懂的刀剑，只被人使用，被人握在手中，去挥舞，去厮杀，这样难道不好么？

    为什么要渴望被宠爱呢？

    这就是小乌与“小乌”的分界线，即便是同为小乌，他们也有着不同的灵魂，不同的故事，不过的性格，不同的人生。

     那时的他只躲在本体中，拒绝接受外面的一切，任由其他人随意的使用自己，他是被当时的从心底默默期待着小乌诞生的髭切尼和不远千里也要赶回源氏见自己一面的膝丸尼，所拯救出来的，他们一点一点，像是把所有的耐心和宠溺都给予了他，是他们教会了他，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并非只有他最初所感应到的恶。

     小乌还记得当时陪着他一起在屋顶看月亮的三日月，被曾经还是非常稳重高大而又强大的大太刀今剑邀请去参加付丧神聚会，被今剑当做自家弟弟一样守护着的，在小的时候也曾被同样高大的岩融给举高高过，聆听过石切丸给他讲的各种各样的故事，给小狐丸梳头发还被允许触摸他的骄傲，那身为御馔津眷属的九条柔软皮毛的白色尾巴与同色的狐狸耳朵，还有被那时还是长发的莺丸抱在怀里，听着他渴望弟弟的愿望，还曾被他身旁的小鸟簇拥着的感觉。

     还有那曾经拉着他一起搞事，被发现后教训的很惨的鹤丸国永，记得当初被惩罚的只有他呢，小乌很感谢鹤丸国永，因为他小乌才能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或事，小乌也很羡慕他的一身白衣，轻盈如同在飞舞一样的步伐，历经变迁也不变的笑颜，挥刀舞出的潇洒的剑舞，鹤丸国永不愧被誉名为鹤，那历经变迁却依旧不减的自信而又爽朗的笑颜，仿佛任何事情也无法击垮他的强大，那时由内而外从灵魂中所显露出的锋芒，也是无法伪装的。

    还有小乌丸大人，当初虽然并没有被斩断过刀尖，只是做了伪装，却在昏迷中被突如其来的送到了源氏当时的对家平氏的时候，小乌是有些崩溃的，他认为自己再一次的被抛弃了，是小乌丸温柔体贴的怀着教育之心的关怀，把他从黑暗中又一次的拉了出来，作为最初的日本刀，被誉为日本刀之父的小乌丸，记忆中的小乌丸有着与眼前的小乌丸不同的高大身影，那记忆中的父亲大人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小乌丸，可是那样高贵的存在却愿意包容，宠溺着当时还是小孩子的他。

     他们的那个世界里，神明并不会被轻易的毁灭，哪怕是日本九十九神明末尾的付丧神们，尤其是他们刀剑付丧神即使是作为本体的刀剑碎裂，或事大火焚烧被毁去，亦或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磨短，他们也不会轻易地死去，或者是遗忘曾经的过去，只需要被重铸就好，他们就可以再次重生，失去的不过是一些力量罢了，迟早都是可以重新修炼回来的，当力量到达一定程度，他们甚至还可以改变本体，还原成最初最强大力量时的样貌。

    天下一振，天下只此一振，何其狂傲的名字，但是小乌记忆中的那位付丧神，却完全可以配得上这个名字，如同天空般蔚蓝色的长发，如同等你一样的蜜金色温柔眼瞳，作战时那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凛冽锋芒。

    以及他引以为傲的弟弟们，不论那原本是大太刀却被因为大阪城大火被磨短成胁差的双子，以及那多达300多振的小短刀弟弟们，虽然他们永远都会被刀型所困扰，无法长大一辈子只能以小孩子的身躯现世，但是他们不像这里的短刀那么天真，他们在小也是刀剑付丧神，有着各样的性格与其独特的锋芒，小看他们的人都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魂。

    各种各样的人给了他不同的温暖，虽然也曾经历过黑暗，但是他们陪伴他走了很多地方，见识到了很多的同类，看到了很多的故事，去过不同的世界，他们的同伴也越来越多，神明，妖怪，器灵，身负异能的人类等等。

    那么为何不能再相见了呢？

    或者说，在决心成为小乌之前的他，是谁？

    小乌不记得了。

    他的大脑此时一片混乱。

    “那么就在等等吧。”温柔的声音在小乌耳边低语着。

   【好。】小乌在心里乖巧的回答着。

     那么现在…。

    小乌睁开了他的双眼，此时尚未暗堕的他的眼眸却与已经暗堕的源氏重宝们，一模一样的猩红色猫瞳，甚至小乌的眼瞳里隐隐有一丝金色光辉穿透了猩红展露而出，不同的是源氏重宝的眼里只有冷漠、警惕与恶意，而小乌的那双眼里充满了战意，却十分清澈。

    不少的暗堕付丧神，看到那双眼眸都愣住了，比神明还要俊美的人类很少，尤其是那和髭切相似的容貌，以及源氏重宝必备，类似于传承？的猫瞳，让大多付丧神愣在原地。

   而本丸大佬属于平安京时代的付丧神们，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看着眼前的人类？他们的感觉很奇妙，总感觉眼前的这位有着十分的熟悉的灵力和气息，但是他们此时就是想不起来这位是谁。

    大多数付丧神都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此时呆愣住的两位源氏重宝，髭切看着小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膝丸一脸迷茫且复杂，小乌丸、鹤丸国永、三条大佬们看着小乌，欲言又止似乎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本丸的气氛一时间焦灼无比，谁也不知道对待新任审神者到底该不该出手。

   

    小乌脚下被长靴与长裤隐藏起来的伤口开始崩坏出血，那是他在这个世界里被髭切用本体砍至断裂的刀尖，也是小乌身体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小乌平时只能用灵力勉强维持在结痂的状态，可是一旦他大量使用灵力，开始认真对敌的时候，伤口就会出现曾经受伤的状态。

    刀口锋利的斩断了脚筋与血肉，不大的伤口却很深，深可见到森白的白骨，鲜血仿佛不要钱的流淌，源源不断的。

    伤口很痛，只是站着就已经痛的小乌想要蜷缩起来，费劲了他大量的力气，小乌面容惨白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

    但是疼痛也让小乌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来吧，战斗吧，堂堂正正的像个武士一样，把所有的愤怒，悲伤，彷徨，不安，都通过攻击发泄出来吧。

    曾经的你们拯救了黑暗中的我，那么这一次就由我来拯救你们吧。

    “愿与君一战。”

索引

审神者当然是一个普通人类。

但是在灵力充沛的本丸内，她偶尔也会用灵力捏一个外壳，变成一条在沿廊上健康且惬意地爬行的蛇。特别是夏天，这样可以有效地降低炎热带来的焦躁。

为了正确认知周围环境的大小，审神者只能选择将自己变成一只巨大的——张开嘴起码能咬掉一个头——的蛇。

审神者懒洋洋地摇了下尾巴，继续向前蠕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现在也拥有很多腹肌了。

沿廊上经常会刷新出三日月宗近和莺丸、还有和他们聊天的人。虽然本丸里也有专门的茶室，但他们似乎更喜欢风吹风铃的轻灵声响。

“是主啊。”三日月宗近早早察觉到审神者的气息，并没有出现在身旁的巨大脑袋吓到。

审神者拱了拱他的手臂。

“哈哈，今日没有着急的公务吗？真好啊。”他新取了茶杯装了点冷水推到她面前。

她点了点头。虽然也不是不能说话，但是现在还是早晨，受到低温的影响她总是不太愿意出声……甚至不太愿意动脑子。她吸了两口水、轻轻用头把杯子顶回去，又慢慢向前爬走了。

五虎退的大老虎有时会在本丸里散步。虽然五合一后失去了打闹的身体，但似乎它们仍有一套交流的方式，小短刀忙起来时、它会自己跑到花圃或者田间自娱自乐。

见审神者出现，它欢快地跑了过来。

被鳞片覆盖的话就完全感觉不到毛绒绒的触感啦……但更温暖了，审神者想着，还是蹭了蹭虎头。

“五虎退在忙什么呐，嗯？”她松弛地缠在老虎身上，还是没忍住用人类在哄小动物时自然而然就会出现的细细的声音问道，当然、也没真的指望老虎开口说话。

白色的大虎轻轻嗷了一声，朝庄稼地那边晃了晃头。

喔，审神者勉强动了动脑子，今天是五虎退的畑当番来着。另一个是谁……

她从老虎身上又滑到地上，用尾巴尖拍了拍它的厚实的脚掌：“你玩吧，我过去看看。”

野草的气味过分浓郁而变得难闻起来。审神者吐了吐信子，朝着和老虎有着相似气味的热源爬过去。

“啊，是主上。”五虎退拎着装着果实的竹筐走到她身边，尽可能放大了声音：“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吗？”

审神者晃了晃脑袋，在少年身边盘成一坨，只露出半个脑袋望着他。

“待在你身边很安心，我在这里晒会太阳。”

“啊、好的，那我继续工作了！”

审神者于是默默看着他劳作，在日光下本有些昏昏欲睡，升高的体温却又让她的大脑清醒了些。她想起来，今天排班畑当番的另一人是鹤丸国永。

闻起来感觉是在认真工作呢，也有段不远的距离。先不去找他吧，审神者做了决定。他会突然出现也说不定，毕竟最近田地里的事务也并不繁重。

五虎退的动作很快，采摘完规划区域内的果实后就先同她告别前往仓库了，她又瘫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白线放空起来。

没过多久，鹤丸国永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机会难得呀。

审神者故意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等到青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靠近时突然弹射而起缠住他的手腕。

“怎么样，吓到了吗？”她拉着长腔得意洋洋地问，“这可是我拿听觉换来的机动！”

“啊哈哈，吓到了吓到了，我一直以为这个状态的主是龟之类的存在呢。”鹤丸国永扭了扭手腕，干脆把半条蛇都拎了起来。

“我身上都是土，”审神者艰难地做着类似引体向上的动作，“白色的衣服弄脏了可很难洗的。”

“在田间走来走去的时候就已经弄脏啦，考虑到这点的话就不要派我来畑当番嘛。”

“那可不行，不然大部分人都会找借口逃掉的。”审神者在这点上态度坚决——她已经听过各种各样讨厌畑当番和马当番的抱怨了。

白发青年也就顺势停止了假意抱怨、去捉审神者的尾巴：“那我们就出发吧！”

出发？审神者也不想去问，任凭他前进。眼睛同时看着两边、在脑中形成的影像却没有正前方的区域，即使找了很多资料也不知道模拟出来的效果究竟正确与否。说到底，也没有人真的和蛇交流过啊。

“到咯。”鹤丸国永的声音将她从漫无目的的思绪中惊醒，她探下头望去，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万叶樱的顶端。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她慢慢缠上附近的几根树枝支撑住自己。

啊，她想，又不说话了，偶尔也会有这种很沉默的时候。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树叶飒飒的声响，又听不真切。

她看到鹤丸国永张了张嘴。

“什么？”她问。

“……喜欢这里吗？”他弯着眼笑起来。

“当然的吧。”她回道，“平常这里对我而言就太高了，能有这样的体验也很难得的。”

“看起来这是个很好的惊吓呢，虽然更想看到你‘哇——’这样喊出来的样子。”

“你自己不也很安静的没说话？”

“因为已经是我很熟悉的地方了，春天的樱花、夏天的繁绿、秋冬的枯枝，都已经见过了啊。”他眨了眨眼。

“……嗯，果然还是很难想象。”审神者说，“对我而言现在已经很奇怪了，作为一把刀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鹤丸国永重复道，“总觉得根本说不明白啊。”

“是吗？也是，如果问我做为人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也完全说不出来呢。”审神者看着稳稳斜靠在树干上的太刀没再追问。

静静地吹了会风，她的声音又幽幽响起：“似乎上树的时候落下去了很多叶子，打扫起来会很麻烦吧……”

“呜啊！在这种气氛下说这个吗？！还真是吓到我了啊！”

猫控猫厌沉稳可靠我流温柔社长×人形自走猫薄荷自带柔弱滤镜我流温柔首领宰

篡位第一年，宰才19岁，我用的是20岁成年的背景，成年前都是少年

ooc✔

全员宠宰✔

两个温柔的人相遇，故事也该是温温柔柔的

前文 

10.

“……那么，太宰有什么想做的吗？”

六月中旬的海风里，这是福泽问道。

在手里提着刚买的糕点，袖子里揣了胃药。

“……”

太宰默了一瞬，也许是为了工作而犹豫，也许是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愿望能让他生出期许。

随便怎样都好，反正也不能让我开心起来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于是露出，一点点哭泣的神情。

福泽谕吉想到当初的江户川乱步，在对自我的怀疑与对社会的不解中，也是这样哭泣的姿态。

大约孤独是聪明人的通病吧。

只是操心师所把弄的人心，比起冷冰冰的真相与理性化的推理，天生又要多出些捉摸不定，晦涩敏感。

“怎样都可以的。”带有安抚的，鼓励的，纵容。

“那……想看一场烟火。”最后还是这么说。

远处的海面有一簇白色浪花，在太阳下闪出珍珠一般的光泽。

11.

六月十九日的晚上，侦探社众人终于见到了神秘的“社长夫人”。

牛奶一样的白皮肤，纤细忧郁的少年感，蓬松可爱的小卷毛，与猫咪格外神似的、湿漉漉的鸢眸。

虽然但是，这么幼齿。

穿着贴身的，群青色和服，不知为什么缠着绷带。

就连声音，也是又绵又软，像金灿灿的蜂蜜拉成了丝——

“大家好，我是太宰，太宰治。”

“请多多指教!”

啊，好可爱!

众人又行了。

福泽拒绝了看到绷带莫名兴奋起来的与谢野，放任乱步兴冲冲地凑过来和他小妈咬耳朵。

国木田仍然很严肃地做了自我介绍，给过于年幼的师娘 问好。

谷崎兄妹笑嘻嘻的，打了招呼。

就连平日话少的织田，也一脸天然地，说太宰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子。

人群中的太宰，有点羞涩地偏过头，眉眼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恰巧看见抱着剑的福泽谕吉。

于是很轻、很轻地，笑了。

12.

六月十九日的晚上，太宰终于和彼世的同事说过话。

与谢野还是关心他的身体。

乱步先生一如既往地可爱。

谷崎兄妹一边说着少儿不宜的话，一边很开心的走。

严肃的国木田不知道为什么耳朵红了。

织田作……织田作也好，在过不久可以看到他小说的手稿。

然后和社长一起，吃了中华街的糖葫芦。

腾着热气的绸鱼烧、撒了木鱼花的章鱼小丸子。

在这场宴会快要收场的时候。

在华灯下的人影来来回回轮过几转的时候。

“福泽先生。”

“福泽先生。”

太宰这样唤道。

福泽谕吉于是侧过头，手还是拢在和服袖子里。街上洋溢着奶茶与爆米花的味道，剑士眉眼温柔。

“福泽先生，”太宰说这话的时候，罕见地把右耳发别在一边，露出玻璃珠一样的鸢眸。

“你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沉雾被盛夏的风带走，冰棱化成早早下过的雨。

太宰治——此刻和少年一样通透的——其实也就是一个少年的人，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候，怀抱着的，只是一片片干净的疑惑，拼成万花筒，在追寻与畏缩的光里，留下期盼着什么的样子。

“这是只能由自己探索的谜底，”福泽谕吉说，“但我会陪你走下去，你只需要找寻你想要的。”

而不是在无处可栖息的湖泽，背上所有人的happy ending ，疲惫又仓促地迁徙。

太宰于是微微睁大眼睛，继而舒展一份缱绻又天真的笑。

“哎呀这种事，”他说，“看看吧，看看吧。”

然后烟花，在很近的叶子枝头，在很远的海面上，咻的炸开。

浅绿色的、深紫色的、蔚蓝色的，氤氲着桃花的粉，掺杂了狸花猫眼睛的金黄——

太宰眼睛下的卧蚕托起这所有的光，把这个钟夏夜光怪陆离的梦满满当当，装在眼睛里。

福泽轻轻“嗯”了一声。

13.

六月十九日的零点已过。

太宰，成年了。

—end

战后，斯内普存活

1.5w，he

有彩蛋

——

最八卦的记者丽塔·斯基特发现年仅34岁的哈利·波特早生华发。对于能活到两百岁且平均退休年龄120岁的巫师来说，34岁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年纪，许多巫师六七十岁才开始有白发。而敏锐的斯基特发现了哈利的白发，并且把它登在了《预言家日报》上并附上一段猜测。

哈利看到报纸之后，特意对着镜子照了照，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自己的白头发。他看着黑发中几根突兀的银丝，用手指把它们捋出来。他心里一边腹诽斯基特的小题大做，一边不得不佩服斯基特的眼力，找到了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白头发。他把白发缠在食指上，轻轻拽了拽，头皮感觉到一阵疼痛。几秒钟之后，他放弃了想要扯掉它们的想法。

这有什么大不了？哈利不以为意地想，觉得斯基特和很多巫师真是小题大做。哈利本身不是过分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加上在巫师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早就明白，别管别人说什么，自己还是要做自己，不让那可是太难受了。他时不时能感觉到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短发上，似乎在寻找他的白发。可更多的时候，有更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不懂。当他注意到他最好的朋友，已为人妇的赫敏·韦斯莱也用那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同时还有那么一点欲言又止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怎么了？”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短发，“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我的头发？只是白头发而已，没有那么离谱吧。”

罗恩·韦斯莱“哇”了一声：“哈利，你肯定没看后面的报纸上都说了什么。”

哈利摇头，他确实没看那些会令他糟心的内容。他并不怎么关注报纸上有关自己的内容，只是偶尔从同事们的闲聊中了解一下。

“确实有点不寻常。”赫敏解释，“巫师的年龄是麻瓜的两倍，几乎没有巫师会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有白头发。”

哈利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我从来都是特例。”

“人们担心更多的事情。”赫敏随手拿起一份《预言家日报》，“不仅是《预言家日报》，就连《唱唱反调》也在关注你的白发。一般来说，除非年轻巫师命不久矣，或是有什么更特别的情况，否则不会早生华发。”

哈利双手抱臂，下意识说：“我很健康。”

赫敏坦白：“我担心伏地魔的魂片和他的索命咒还是对你造成了一些影响。”

提起伏地魔，三人皱眉。

“这只是猜测。”赫敏连忙补充，“也可能只是你太累了，压力太大。在麻瓜中，因为压力等原因早生华发并不罕见。”

就在此时，一只带着信件的灰色猫头鹰敲响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玻璃窗。哈利让猫头鹰进来——他不认识这只猫头鹰，不过，大部分给他送信的猫头鹰他都不认识。他一看信封，就眉头皱得更深了。

在此期间，猫头鹰默默飞走了。外面天气阴沉，猫头鹰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见哈利对着信如此为难，罗恩好奇地问：“怎么了？”他探头去看是谁给哈利寄信让哈利如此为难。

哈利拆开信：“是斯内普。”信封上瘦长锋利的字体一如它的主人一般，给哈利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里面的信纸上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有空联系我。

哈利觉得自己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为什么给他写信。他不禁握紧被他捏着的羊皮纸。他已经和斯内普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与遥远，但他还记得他与斯内普的恩怨。

斯内普好像专门为了证明斯基特这一次没有胡编乱造似的给哈利寄信，这让哈利心里感到说不出的不适。斯内普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他只是偶尔听新入职傲罗办公室的毕业生提起斯内普，以至于斯内普真的慢慢淡出了他的生活。

现在，斯内普以一种让他别扭的方式回来了。

——

哈利敲响了蜘蛛尾巷的门。

他知道斯内普住在哪里，但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斯内普所住的地方。蜘蛛尾巷看起来和他所了解得一样糟糕，随处可见的垃圾与破旧的房子，无一不在诉说着被遗忘的悲伤。他一路走来，只看见几只不知名的灰色鸟儿站在电线杆上，见到有人来，立马飞走了，留下几声刺耳的鸣叫。哈利的口袋里是他和斯内普约定时间的恢复。

过了一会，他听到门的另一边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他的心跳也提了起来。他眼前浮现他最后一次亲眼见到的斯内普的模样：脸色苍白，颧骨高突，是刚刚大病初愈的模样。

门开了。门后的魔药大师没穿着哈利熟悉的黑色长袍，也没有穿着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风衣，穿着哈利觉得和斯内普并不合适的衬衫，不过扣子倒是如同哈利记忆里那般都扣上了。

“进来。”

斯内普的声音与哈利记忆里的声音没有什么差别，但斯内普看起来苍老多了，发间偶有白发，看起来比他应有的年纪更大一些。

斯内普看起来为他的到来做了一些准备，桌子上摆着茶壶和茶杯。哈利不指望有点心，这样已经很好了。

“好久不见，斯内普教授。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听起来很像是，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在信里说？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斯内普走到扶手椅上坐下，“坐吧。”

哈利走到已经摆好的椅子坐下，斯内普倒茶。哈利看着斯内普，有些远去的不自在回来了。他保守地说：“我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如果斯内普专门和他谈论这件事，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曾经是魂器。你接受过两次索命咒。”斯内普的语气让哈利不舒服，而对方打量的目光也认哈利有些不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看起来你完好无损地活下来了。”

哈利吞咽。他已经能很好地忽视来自斯内普目光里的压迫与审视，但他还是感觉很不爽。他迎着斯内普的目光瞪回去，目光仿佛再说，我就是完好无损地活下来了。

斯内普轻笑一声：“你对此很有自信。没人从两次索命咒下活下来，也没有活体魂器的本体在摆脱魂片之后还活着的记载。你确实是一个无法估计的特例，但是——”一听这词，哈利下意识坐正，“你确实是一个巫师特例。”

哈利皱眉。

“校长室的画像对你的情况有一些猜测。不过，在进一步检查之前，谁也不知道你的灵魂是否有什么问题。”

“那么，目前的猜测是什么？”哈利觉得斯内普这样说话他听着太费劲了。如果不是有大问题，斯内普肯定不会约他见面，但见面之后，又这么卖着关子似的说话，哈利实在有些不耐烦，“直接告诉我，最坏的情况。”

“你的灵魂因为索命咒或是黑魔王魂片的影响，开始早衰。”

哈利心里“哦”了一声，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他已经是几乎死过两次的人，死亡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以为意地问：“这有什么后果吗？我会更早死？”

哈利语气里的轻松随意似乎让斯内普不满。斯莱特林皱眉，严肃地说：“这是最好的可能。”

“更坏的可能？”哈利觉得自己听懂了斯内普的暗示。他故作轻松地说：“下一个疯子？”

斯内普薄唇紧绷，点头。哈利看着斯内普，注意力莫名被斯内普发间明显的白发吸引。斯内普很快发现了他的目光，挑眉。

“你看起来也早衰。”哈利可以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开玩笑。

斯内普嗤笑一声，眼中飞快地闪过哈利没看见的情绪。他捧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关心你自己吧，波特。这了不仅仅是你的事情。”

“好吧。”哈利挪了挪自己的坐姿，坐得更放松了。他不喜欢斯内普的说法，但斯内普如此别扭的关心让他有些想笑。他说：“我需要去圣芒戈检查吗？我不认为我应该告诉他们魂器的事情。”呼之欲出的解决方式就在眼前，哈利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放下茶杯。

“真是麻烦呢，波特。”

哈利很想对斯内普故意表现出来的嫌弃翻白眼。他愉快地指出：“斯内普教授，你分明很关心我。”

过了一会，斯内普说：“你变了，波特。”

哈利笑了，他喜欢别人认为他变了，他觉得自己变得更好了。他说：“我很高兴你这么认为，斯内普教授。你也变了。”斯内普哼了一声，哈利笑得更开心了，“你的关心比以前直白多了。”他喝了一口茶，能喝出是不错的茶叶。

斯内普为哈利添茶：“听起来不错。”

哈利很意外斯内普如此大方地承认自己对他的关心。斯内普睚眦必报、喜怒无常和不近人情的印象正在改变。他说：“好吧，我需要做什么？”

“一点血。”斯内普的语气变了，“现在你坐着就好了。”说着，他抽出魔杖。

哈利不喜欢被人用魔杖指着，更不喜欢别人在他身上做很多检查，但他保持表情中立，没有表现出不适。斯内普动作很快，五颜六色的魔咒几乎是同时闪过。

“放松，波特。”斯内普的声音里带着几乎不可闻的嘲笑，“没人想要你的命。”

哈利努力让自己更加放松。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他没想到斯内普注意到了。他故作若无其事地松手，斯内普接着问：“你知道你有信任问题吗？”

哈利想说“我没有信任问题”，但要么这话听起来很无力，要么这话听起来很像“我不信任你”，他也就不说了。

斯内普坐在位子上：“放心，我不在乎。”

哈利莫名感觉到安抚，点头。斯内普地给他一个玻璃试管，说：“你自己取给我。”

哈利眼都没眨地取了几滴血，递给斯内普，手上闪过一阵骚痒，伤口愈合了。斯内普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和这件事毫无关系。哈利的拇指摸着几秒钟前还是伤口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

“我会联系你的。”

“好。”哈利喝完杯子里的茶，起身。

斯内普没有说什么，挥手为哈利开门。

——

三天之后，哈利得到了来自斯内普的信，信上的内容还是很简单，约他见面。哈利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给斯内普回信。哈利心里有些嘀咕，但他很快把这件事忘记了。毕竟他现在还好好的。

这一次，他们在格里莫广场12号见面。

哈利准备了茶，然后准备了一些点心。他不认为斯内普会吃这些点心，但不准备点心，他又觉得很别扭。

他们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客套话，斯内普坐定，开门见山地说：“你的结果，自己看吧。”说完，他把一张纸放在哈利面前。

哈利心里奇怪斯内普为什么不直接说，手上拿起羊皮纸。他看不懂上面那么多对他来说有些乱七八糟的名词，直接看到最后。

灵魂损伤。

哈利对此有所准备，他问：“有什么影响吗？”

“暂时不清楚。”

哈利觉得这话说了等于白说。斯内普似乎看出了哈利的腹诽，说：“邓布利多的画像有一个推测。”他站起来，袍子拂过的风吹散了红茶氤氲的热气，“最后一个测试。”

“来吧。”哈利见斯内普拿出魔杖，努力不让自己伸手去拿魔杖。

斯内普冷冷地说：“拿出魔杖。”

哈利迅速拿出魔杖，不知道自己松了一口气。魔杖在手让他安心。

“现在，我需要测试你的魔力强度。”

哈利做过魔力强度测试——傲罗新人体检的一部分，为了根据刚入职新人的魔力强度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理论认为，巫师的魔力水平呈正态分布，魔力均数为100，一般人魔力水平在90-110之间，极少数人魔力低于70（哑炮）和高于120（天赋异禀）。

测试结束，哈利等着斯内普的结果。

“你记得你之前的测试结果吗？”

“148。”哈利非常自豪。

“你现在的结果是145，从理论上来说，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不同人的测试结果确实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也不排因一些因素影响了测试结果，最好在不同的时间多做几次。”

测试结果最多只能说明哈利在他这个年纪的人群中，没有之前那么优秀了。但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甚至不会被在意。然而，这件事发生在哈利身上。

“邓布利多教授的画像认为你的早衰和灵魂损伤有关，你魔力强大，因而你的魔力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你灵魂损伤的症状。但灵魂损伤不可逆，魔力只能尽量不让你被损伤影响而不能修补损伤。巫师的魔力让我们活得更久，而你不知不觉间过度消耗的魔力无法有效得减缓你的衰老，你开始像麻瓜一样衰老。”

哈利认真思考了一会斯内普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仔细思考，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向斯内普确认：“我的早衰可能是因为我的魔力引起的，根源可能是我的灵魂损伤。目前这些都是推测。”

“是的。”

“斯内普教授，很感谢你在工作之余抽空关心我，但我觉得没有必要进行更多的检查了。”哈利的脸上写满真诚，“我觉得我的身体很好。”

斯内普皱眉，漆黑的眼睛看着哈利。哈利能看出斯内普正在思考，哈利紧接着说：“有什么问题我会主动联系你。”他的每个字都在说，我很好，我没事，不要再说什么了。

虽然斯内普对他的关心让他有些开心，但他并不习惯来自斯内普如此直接的关心，而且很明显，斯内普不打算让这件事情简单地到此为止。可哈利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不希望其他人过分关注他——尤其是检查的结果在他看来，就是他没有事情，斯内普对他的关心让他很别扭。

斯内普的神情飞快地变了变，最后只是端起自己面前已经有些微凉的、没有加糖和奶的红茶，一饮而尽。他的左手放进口袋，过了一会，他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说什么了。”斯内普的话说得干脆，同时站起来，“如果有什么问题，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哈利觉得斯内普只是客气一下：“当然。”他礼貌地说，“感谢你的关心。”

斯内普似乎听出哈利的客套，假笑起来：“省省吧，波特。”

斯内普走后，哈利意识到斯内普落下了东西。斯内普用过的茶杯旁边放着一瓶蓝色的魔药，瓶子上刻着“一次一滴”。哈利拿起魔药，心觉斯内普不是那种会丢三落四的人，而斯内普没有拿出过魔药，这瓶魔药显然是斯内普故意留下的。

他想起斯内普在最后的时候似乎想要给他什么东西。现在想来，似乎就是这个魔药。

这是什么意思？哈利觉得自己知道斯内普是什么意思。他突然觉得心里不痛快。斯内普是关心他没错，但他不想要这份关心。不是说他不领情，只是他真正关心他健康的人很少，罗恩与赫敏知道他不喜欢过分的关注，关注也适可而止，尤其是哈利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的时候，他的挚友们虽然对此不满，但也尊重他。

斯内普不一样。魔药大师看起来依然完全不顾他的意愿地关心他，可斯内普又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强势和咄咄逼人，又让哈利对比以前的斯内普觉得还可以接受，反而让他心情复杂。他当然喜欢来自别人真心的关心，只是这人是斯内普，多少让他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旧事旧情还在他心中作祟。他觉得自己放下了他和斯内普的话过去，可他其实没有放下。斯内普表现得无所谓，好像那些争执与鄙视真的就这容易随风而散。

哈利不禁用力握紧魔药瓶，玻璃瓶圆润的瓶身硌着他的手心，让他不舒服。他喃喃着“该死的斯内普”，手上却找了一个地方把魔药放好。他也说不清现在自己的心情，纠结了一会觉得没趣——斯内普已经潇潇洒洒地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纠结。

就这样吧。他想。

——

有一阵子，哈利早生华发的事情随着时间淡出视野，新的八卦与谈资取代了它。哈利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也忘记了这件事。

哈利继续作为傲罗办公室的王牌，下一任傲罗办公室主任不二的候选人活跃在一线，带领傲罗们惩恶扬善。由于魔力水平顶尖，哈利几乎不会遇到对手，一对一的战斗几乎未尝败绩。

有一次，他在追捕现场习惯性把自己挡在同事身前，直到一到偷袭的魔咒划破了他的右脸颊，血流不止。按理来说，巫师魔力强大，一些小伤完全可以依靠自身的魔力愈合如初，但这一次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在愈合咒的帮助下才缓缓愈合。

哈利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但他很快甩开了自己的想法，专心解决面前的问题。等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这个小伤口在他脸上留下来一道伤疤——愈合咒只止住了血，留下了疤痕。又有人开始猜测伤疤的来历，不过，这一次知情者多了不少。

伤到哈利脸颊的咒语只是一个恶咒，按理来说不会留下伤疤，而这道伤疤正无声地提醒哈利，他应该去见斯内普。哈利不想这样妥协。他多次对着镜子抚摸自己的新伤疤，看着镜子里更加成熟稳重的自己，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更多的、明显的白发。

他找出之前被他放在架子上又被他下意识用一些东西挡住的魔药，看着里面清澈的液体。瓶子里液体的倒影明明是他本人，他却好似看到斯内普对他挑眉，假笑着说，你看，我是对的。他给斯内普寄去了信。

——

“你觉得你也许还有一些灵魂损伤的副作用。”斯内普坐在哈利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哈利，黑色的眼睛故意打量着哈利的新伤疤。

哈利忽视斯内普的挑衅：“是的。”

见哈利没有回应，斯内普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有什么问题？”

“伤口。”哈利指着自己脸上的新伤疤，“愈合似乎有些问题。”

斯内普站起来，走到哈利面前，俯身打量着哈利的新伤疤。斯内普太靠近了，哈利能感觉到斯内普的呼吸，还有魔药大师明显夹杂着灰白的黑发在他眼前晃悠。哈利恍惚觉得斯内普似乎比应有的年龄要苍老一些。斯内普离他很近，他尽量不让自己打量的目光引起斯内普的主意。

几秒钟，斯内普便离开了哈利，后者舒了一口气。斯内普说：“巫师身上很少留疤，或是愈合很快，是因为我们体内的魔力在帮助愈合。”

哈利明白斯内普的意思了。他的魔力都去维持他的灵魂稳定了，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帮助愈合伤口。

斯内普挑眉：“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施施然地坐回扶手椅，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为他泡的茶，“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换一份工作。”

哈利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事后，他完全明白斯内普为什么会这么说。虽然这是斯内普关心他的方式，但这太直白了，他完全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

“好吧，如果你连听力都退化了，我真的不建议你继续成为傲罗。”斯内普放下茶杯，瓷器碰上茶托发出一声脆响，好似惊碎了什么。

“我不需要就业指导规划。”哈利的语气有被冒犯的愤怒。

“随便你，我也不指望你会听。”斯内普语气轻松，但哈利并不觉得轻松，“上次留给你的魔药，想用就用，是帮助愈合伤口的魔药，直接滴在伤口上，一次一滴。不想用就算了。”

哈利眼神发紧：“为什么你一边劝我不要继续担任傲罗，一边又要给我魔药？这不矛盾吗？”

斯内普干巴巴地说：“并不。你的身体，你的选择。”

听起来简直像是“我支持你做任何事情”。

“我需要魔药。”哈利顿了顿，声音发紧，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心，“我怎么回报你？”他不希望这是一场斯内普单方面对他的无私帮助。

斯内普干脆地说：“不需要。”

哈利的唇绷紧了。

“好吧，”斯内普想起什么，忽然改口说，“你如果真想回报我，就先活着吧，等我想到条件之后，自然会联系你。”

“没问题。”

——

活着本应该是最容易达成的条件，但对于整天奔波在一线的哈利来说，这件事有一点微妙的困难。他不能保证他不会遇上不会对他下死手的黑巫师，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的任务都不会受伤。这些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事情，只是哈利的灵魂损伤影响了自身魔力和魔法对他的治愈效果，让这件事看起来有些棘手。

哈利把斯内普给他的魔药带在身上，以防万一。不得不说，斯内普的魔药疗效出奇得好。只是身为傲罗，平日里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很快就用完了一瓶魔药。斯内普很及时且掐着点送来了第二瓶魔药，这让哈利觉得斯内普可能在监视他。

然而，斯内普的魔药并非所有的时候都管用——当哈利受伤严重的时候，斯内普的魔药很难起作用。哈利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刚刚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黑着脸的斯内普站在他的床边——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这是他的病床边。

“我希望你认真对待我的要求，否则我不会为你提供魔药。”

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不近人情，甚至语气故意抑扬顿挫，造成一种戏剧性的效果，但哈利指出：“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可以换一种方式关心我。”他刚刚醒来就要面对斯内普的指责，原谅他真的没有心情好好说话。

斯内普蹙额：“我是认真的。”

也许是哈利彻底清醒过来，也可能是哈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真的有几分欠妥当，他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慢呼吸着，思考斯内普的话。当他意识到斯内普足够认真之后，他说：“我道歉。我应该更认真地对待你的要求。我——”他声音因为说多了有些干涩沙哑，“刚醒来，有些模糊。”

斯内普递给他一杯清水。

冰水喝下去的瞬间，嗓子感觉好多了。哈利看着斯内普双手抱臂，摆出一副“我继续听你解释”的表情。哈利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对斯内普解释什么，便沉默了。

过了一会，斯内普说：“你想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吗？”

哈利故作轻松地说：“听起来不好。”

“圣芒戈的治疗师多少有些真才实学，他们隐约意识到你的问题。”哈利随着斯内普的话紧张起来，魔药大师顿了顿，看了一眼哈利的表情，继续说，“我答应给金斯莱一个说法，他暂时压下了这件事。”

哈利感激斯内普的干预。

“现在，你自己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可以编造你的说辞。”

“谢谢。”哈利真心地说，“你真的很关心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别说。”说完，斯内普转身离开。黑袍依旧戏剧性地飞扬，好似展翅高飞的雄鹰，无所畏惧，无拘无束。袍角似乎拂过哈利的心，让他心里痒痒的。斯内普走后没多久，罗恩来了。红发的格兰芬多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些许泥土，制服上是战场硝烟的痕迹。

他扑到哈利床边，关心地问：“哈利，你没事吧?”他的蓝眼睛上上下下检查哈利。

“我没事。”哈利笑着，快速思考对策，“我只是有些累了。”他看到礼貌地站在门口的金斯莱·沙克尔，心里哀叹了一声。金斯莱可没有罗恩这么好对付。

金斯莱敲门后进来。

“罗恩，我想和部长单独谈谈。”

“好吧。”罗恩向金斯莱致意，然后出去，关上门。

金斯莱开门见山地说：“斯内普校长说，你有话对我说。”

“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不希望有关它们的舆论影响我的生活。”哈利解释，“邓布利多教授的画像推测，我的死而复生可能给我的身体带来了一些影响，我的身体状况可能更像一名麻瓜。”他没打算隐瞒太多。傲罗出身的魔法部长金斯莱很聪明，见多识广，如果他的谎话说得太多，反而容易被识破。

金斯莱摸着下巴：“确实有些棘手。你需要一个全面的检查。”

哈利知道不能让圣芒戈的人参与进来，脱口而出：“可以让斯内普教授来。他知道我的情况。”

金斯莱短暂思考了一下：“也好。”

哈利松了口气。

——

“傲罗波特，你真会麻烦人。”

哈利在斯内普说话前就看到斯内普了。斯内普看似早就等候于此——等哈利出院。金斯莱站在他身边。这一刻，哈利真的感到被关心的感动与喜悦。他本不希望斯内普过多参与他的生活，但事实证明，斯内普的参与并不会让他反感，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需要斯内普。

明白这一点并且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和斯内普的交集只多不少，哈利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安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斯内普和“安心”一词挂钩了？哈利不知道，但事情理所当然地发生了。他看着斯内普，后者脸上挂着不耐烦，哈利能体会到斯内普的关心。他笑着说：“你还是来了。”他加快脚步走到斯内普和金斯莱面前。他知道斯内普肯定会帮忙。虽然斯内普一直强调自己多不喜欢参与进来，但斯内普的行动更诚实。

哈利顿感惊讶。与此同时，他对斯内普的感情变了，一股微妙的情绪正在他心中蔓延，好似魔鬼网，网住他的心。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斯内普的眼神变了。

斯内普突然转身：“走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哈利脚步轻快地跟上斯内普，心里却意识到什么。

什么样的人会如此不求回报地帮助另一个人呢？

看着斯内普的背影，哈利心思飘远。

——

斯内普的检查结果说服了金斯莱，哈利并无大碍。即便如此，金斯莱思考再三，还是与哈利建议，希望他考虑转内勤。哈利没有立即拒绝金斯莱的提议，但他用明显不情愿地语气回答了金斯莱，说会考虑考虑。斯内普在一旁做鬼脸。

送走金斯莱，哈利对斯内普说：“麻烦你了。”

斯内普夸张地说：“你也知道你是个麻烦。”

“可你还是愿意帮我。”哈利面对斯内普，郑重地说，“我很感激。”他无法形容他多感激斯内普给予他的帮助，让他可以继续从事自己习喜欢的职业。

斯内普看着哈利，似乎是看到了哈利眼中的感情，眼神变了。他严厉地说：“无论你在想什么，都停下。”

“你很关心我，我想知道为什么？”

斯内普突然变得防备：“没什么。”

哈利不愿意就这么退让：“一定有什么。”他目光炽热，“你超乎寻常地在乎我，我不能忽视这件事。”心里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哈利隐约期待斯内普的答案。

可是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斯内普看着他，神情冷淡。魔药大师打量着他，慢吞吞地开口：“也许你不知道，”他开口语气沉重，“我关心很多人——那些不该死去的人。”哈利与斯内普之间的距离正在缩小，哈利看到斯内普的白发，似乎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多了一些。哈利随着斯内普的语气屏息凝神，看着魔药大师认真的眼睛。他隐约明白斯内普的答案，但他还在等待。

“你只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并无特殊。”说完，斯内普与哈利之间突然出现了一段难以触碰的距离，冰冷的空气在他们之间流动。

哈利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笑容：“我不知道你这么在乎。”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失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

他从未想过在斯内普心中如此特殊，也从未认为斯内普如此在乎无辜之人。

斯内普补充说：“我只是希望你活下去。”

哈利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也更加僵硬：“我明白。邓布利多教授以前总说你是一个好人。”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完整地把话说出来。

一段时间之后，哈利才明白自己在失落什么。

——

斯内普的魔药源源不断地送来，让哈利五味杂陈。他原以为自己是特别的。片刻之后，他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却也慢慢明白自己为何失落——他希望自己是特殊的。斯内普如此直白、我行无素的和对他的关心打动了他，让他开始期待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他一直不认为斯内普是如此无私且不求回报的人，他觉得他在斯内普心中是不一样的。现实是斯内普只是如此平等地帮着每个人。

哈利的心很难受。

他觉得自己需要做什么——他需要让斯内普知道他对斯内普是感激的，是不同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疏离。

——

斯内普一开始不出哈利所料地拒绝哈利改变他们之间关系的努力。他用哈利所能想到的冷漠拒绝了哈利的小心思，但哈利并不是这样就会对斯内普妥协的人，他越挫越勇。

他想过斯内普就是那么不领情，但他希望自己可以表达自己的感情——哪怕最后失败，他也希望自己努力过。

“波特，别这么无聊。”斯内普让自己看起来很冷漠，但哈利觉得其实不是这样。

哈利扬起下巴：“并不。拜托，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语气坚决，“我会良心不安的。”

斯内普轻哼一声：“格兰芬多的顾虑。”

“随便你怎么说啦。”哈利不以为意，“你实在不喜欢的话，给我个理由吧。为什么拒绝我？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封闭和冷漠的人，你明明很关心别人，为什么不让别人关心你？”

斯内普眼神变得防备，哈利知道自己戳到了什么，这里面一定有事情。斯内普现在这副绝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是哈利最熟悉的斯内普的模样，但他知道这只是表象。

“不关你的事。”

哈利等着这句话：“那你也别管我做什么。”

他们看着对方，进行一场无声的争执。

不知过了多久，斯内普说：“无聊。”

哈利感觉到斯内普而妥协，忍不住笑了，他真的很开心。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才不会呢。”他眨眨眼，“你觉得呢？”

斯内普没有回答，哈利把这当作默认。

——

哈利的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斯内普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哈利的回报，但表现得很消极。哈利并不强求，斯内普的接受在他看来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他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斯内普如此顾忌。

虽然哈利并不想转内勤坐办公室，但金斯莱有意让哈利开始转内勤，让他开始负责更多的文书工作。哈利理解金斯莱的做法，但有些不想接受。他知道在新一届傲罗办公室主任选举之后，他不出意外会当选，成为主任之后，他基本不出外勤了。他喜欢外勤，享受外勤，希望可以享受这最后的外勤时光。在别人看来，他是事业有成，年纪轻轻便成为傲罗办公室主任，但他心里有些别扭。

他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出现意外了。他小心地保护自己，不希望给斯内普添麻烦。他几次听到镜子议论他逐渐增多的白发，用手梳理短发，看着白发在黑发中是那么突兀，想起自己如同麻瓜一般的寿命，心中一闪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退缩。

他明显感觉到年龄带给他的痕迹，不仅是白发，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年龄大了。他多次注意到自己的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一些。想起斯内普不断的冷处理，他莫名有一种紧迫感与失落感。

也许，斯内普就是知道这件事，才一直拒绝。哈利想。

——

“西弗勒斯，告诉我，你介意如同麻瓜一样衰老吗？”

斯内普看着他：“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件事。”

哈利喃喃：“也许吧。”哈利想了想，他是否应该把他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不是那么容易坦白心扉的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推这么多。如果是十年前的他，他会问，但现在他已经成长了，看了很多人和事，大部分做事之前他会思考后果。

他问：“你对此怎么看？”

斯内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魔药大师向后一靠，让自己很有气势地坐在椅子上。他打量着哈利，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打量着哈利，似乎想要明白哈利的用意。哈利坦然地让斯内普打量。最后，斯内普说：“我不介意。”

哈利笑了。他紧接着问：“那你顾虑什么？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我知道我是特别的。”他的心越跳越快，“我相信你肯定是那么好的人，你关心所有无辜的人。但你是斯内普。”

你是不讨喜的斯内普，我行我素，维持着自己的权威与骄傲，你不会那么容易退让，更不会那么容易让一个人影响你。

哈利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因为斯内普的眼神严厉地警告他，闭嘴。斯内普皱眉看着他，哈利注意到斯内普脸上的皱纹。细小的皱纹在斯内普脸上很明显，让哈利很难忽视。他溘然想起斯内普的白发似乎也不少——魔药大师好像一直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大一些。他想起被他忽视的一些线索。他看着斯内普的白发，散落在黑发之中的银丝，那么突兀，那么苍白。他倒吸一口凉气，喃喃：“你和我一样。”

斯内普笑了，笑容假得如同面具。黑色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们不一样。”

——

西弗勒斯·斯内普被铺天盖地有关哈利早生华发的原因的猜测淹没了。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推测可能的原因。他比那些凭空猜测的人有更多的信息，但这让推测结果更不好了。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管哈利过得如何。然而，霍格沃茨的校长室的画像们生前见多识广，也总在无聊地八卦。无所事事的它们整天在斯内普背后议论这件事，加上邓布利多的画像几分轻微的苦笑，似乎是证明了那些不好的猜测。

魂器影响了哈利。

灵魂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并且可能引起可怕的后果，伏地魔就是前车之鉴。不过，哈利本人看不出什么性格与行为上的变化，目前也就是华发早生。

他本不想管这件事，但已经被他忽视许久的情绪悄然劝着他，你以前那么关心那个男孩，你不可能看他再一次孤独地走向死亡。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像邓布利多，而他辩驳，波特不可能孤独地死亡，会孤独地死亡的人只有他。

斯内普知道自己被纳吉尼伤了根本，他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在后期治疗中也因为他极具争议的身份而有所耽误。他什么都没说，毕竟这并不算坏。他一直用魔药掩盖自己的伤情，也没有多少人关注他，更别说关心他了，他完全不担心其他人发现他的身体已如强弩之末。

圣芒戈的治疗师曾断言他活不过五年，但现在，他依然活着。

他的情况当然与哈利的情况不一样。格兰芬多的救世主的只是如同麻瓜一样衰老，在愈合方面更像是麻瓜，而他是完全被伤了根本，再多的魔药也无法补救，魔力是他还活着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亏得他魔力不弱，大部分时候他并不会旧伤困扰。

他不是看不出哈利的感情，也不是不知道哈利的意思，更不是对此完全无动于衷。他一次又一次迁就哈利，就是因为他真的喜欢哈利。

从最开始，他看着男孩成长与成熟，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到后来，他意识到自己被哈利吸引，再到最后，他意识到他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的心思竟然有回报，他和哈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只是他固执地不愿意更进一步。

斯内普不认为自己这样破碎的人应该去得到更多。他希望他们可以保持着现在的关系直到永远，但哈利不满足。格兰芬多用行动告诉他，青年期待着更进一步。

“告诉我，我们哪里不一样？”哈利如斯内普预料中的那样追问。斯内普并不打算这样告诉哈利，他一直隐藏的脆弱。见他沉默，哈利继续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问题。”哈利靠近他，“拜托了西弗勒斯，告诉我。”

斯内普对哈利在关心太明显了，他知道哈利看出来了，并且正在利用这一点逼他面对他的感情。他觉得喉咙上已经好得看不出伤疤的旧伤正在发痒，让他难以发声。他说：“没有必要，到此为止吧，哈利。”

这是斯内普第一次称呼哈利为“哈利”而不是波特，分明是一种妥协，但拒绝的意味更明显。

哈利紧追不舍：“告诉我原因，让我死心，西弗勒斯。”

斯内普拒绝：“到此为止，波特。”这是斯内普教授对不听话学生的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僵持了一会，这一次，哈利先退了一步：“我明白了。”他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很抱歉我越界了。”

斯内普能看出哈利在想什么。青年觉得自己越界了，因为他并没有他认为得那么重要。这是斯内普苦心营造的谎言，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出他的心，更不想让自己耽误哈利——他不需要有人为他哀悼，也不认为他需要被哀悼。他觉得自己应该潇潇洒洒地离开，不被感情困扰。

斯内普严厉地说：“没有下次。”他声音冰冷无情。

——

哈利走后，他站在窗边，在哈利看不到的地方目送哈利和自己心里的一部分一起离开。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如此痛心的感觉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但他没有。他的心里好似有一只鹰头狮身有翼兽在打滚，搅得他难以平静。

他不止一次对着镜子里日渐衰老的自己皱眉。身为魔药大师，他太了解自己的身体，也太了解自己日渐脆弱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时间飞速流逝，他引以为傲的魔力愈发难以支持他的身体。

没有必要。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却在哈利离开之后，依然站在窗边，看着没有哈利的景色。站了一会，他在逐渐暗下的天色下离开窗边。

离开斯内普房子的那一刻，哈利忽然怒气冲冲，用力踏步走向蜘蛛尾巷的入口。走着走着，他觉得自己的怒气来得可笑，便放慢脚步，慢悠悠地走着。他心思纷乱，斯内普明白的拒绝让他难过。

被拒绝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斯内普的拒绝带给哈利的打击比哈利认为得更大。他看到斯内普眼中的感情，但那份感情却突然冰封，变得冰冷伤人。他很快调整心情，不然情绪过分影响他。

他想过斯内普会拒绝，可当斯内普真的拒绝他的时候，他很沮丧。斯内普冰冷的眼神警告着他的越界，他连忙后退，可斯内普眼神依旧。

哈利继续收到斯内普送来的魔药。斯内普如此不为所动的表现让他恼火，好像他们之间的那一次争执无关紧要。这应该是好事——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被影响，但这也说明那件事在斯内普眼中可能不值一提。

他不止一次有一种冲动，拒绝斯内普的魔药，冲到斯内普面前对斯莱特林大喊大叫，质问对方怎么能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的理智拉住来他，他心情复杂地收下了斯内普一如既往的关心。

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情绪闪过心间。最后，他手心的魔药瓶和里面本没有温度的液体被他掌心的温度捂得热乎。

——

“你打算辞职。”

米勒娃·麦格站在斯内普面前，看着面色苍白的男人。斯内普坐在扶手椅上，黑发中的银丝清晰可见。看起来年近六旬的斯莱特林校长看着年过百岁的格兰芬多院长——下一任校长，笑了。

“是啊。”斯内普懒懒地回答，“我本来就对教学没有兴趣。”麦格的表情说，她不相信斯内普的话。她看着斯内普，余光看到邓布利多的画像疲惫地看着她。

“告诉我，真实的原因。”

“我累了，”斯内普声音疲惫，“需要休息。”说话间，他喉咙发痒，咳了一声，“你知道当时圣芒戈的治疗师说了什么。”

他累了，不想坚持了。他长舒了一口，说不清自己是疲惫还是轻松。

辞职之后，斯内普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站在霍格沃茨城堡大门之外，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想到自己就要离开了，心里有一些说不出的空落。

他明明应该潇潇洒洒地离开，了无牵挂地转身，可他意识到自己无法走得干脆。他想到他还没有与哈利说再见，他不情愿地意识到这绝对会是一个遗憾。

——

哈利从报纸上知道了斯内普辞职的消息。

一股情绪立马抓住了他的心，他想要知道斯内普为什么离开。他刚刚才收到斯内普寄来的魔药，一切如常。可几分钟之后，世界就变了。

他想，斯内普不是冲动的人，做出这个决定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可斯内普完全没有向他透露一点风声。

我真的在斯内普心里没有那么重要。哈利想。他越想越难受，之前没有解决的别扭加入进来，让他越来越难以忽略斯内普对他的影响。他用力放下报纸，留下他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早餐，拿着魔杖出门。

他要去见斯内普。

他很快站在斯内普的房子面前。这里还能感觉到魔力，看起来斯内普并没有搬走。他走上台阶，正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他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他推开门，看见斯内普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而在斯内普对面放着一把空椅子——简直像是为他准备的。

哈利用力完全推开门，熹微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进屋子。

“西弗勒斯。”

“波特。”斯内普笑了。

哈利大步走到斯内普面前，没有坐下：“你知道我会来。”

“你一定会来。”

“是的。”哈利坐下，“我相信你肯定有话对我说。”

“也许。取决于你说了什么。”

哈利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看着坐在他面前的斯内普，诡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线索摆在哈利面前：斯内普看起来衰老的模样、斯内普一直固执的疏离与背后的原因和斯内普看似突然实则经过深思熟虑的辞职。

电光火石间，他脱口而出：“你的旧伤在影响你。”

“不算太迟钝。”

哈利不觉得这是夸奖。他皱眉。斯内普表现得很轻松，没有之前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与疏离。他想到了更多细节：斯内普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如果不是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哈利不知道斯内普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荣誉——除非有更加关乎他的尊严的事情需要他去捍卫。他语气沉闷：“你的魔力出问题了。”

斯内普颔首。哈利能看出这对斯内普来说并不容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你总想要答案，不是吗？”斯内普的笑容让哈利看不懂，“也许我只是发现你真的会一直纠结答案，我不如告诉你。”

哈利觉得斯内普后面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好让你死心。哈利身体前倾，看到了斯内普无法掩藏的衰老。他恍然大悟，斯内普的身体情况一定是差到了一个地步——前任霍格沃茨校长的魔力一定是衰弱到了一定程度，才不得已离开霍格沃茨，离开魔法界，为了保护他的尊严，以一个健全的巫师的身份离开。

斯内普没有动，仿佛站在岔路口之后看着哈利——这是一个选择，前进或是离开。

“你应该告诉我——你早该告诉我。”哈利认真地说，他想握住斯内普的手，告诉对方，他才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他溘然明白了斯内普的心思，魔药大师一直在准备和他的分别，以便真正的离别到来时，不会那么悲伤。想到这里，哈利说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悲伤。他生气斯内普依然如此固执，如此骄傲，如此自私，自以为是地为他安排了他们的结局。

如果他没有来，他们已经结局。可他来了，他已经走向斯内普。只差一步，他就能完全跨越他们之间的距离。

哈利站起来，走到斯内普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斯内普。斯内普低头看着他，他握住斯内普的右手：“你是个混蛋。”说着，他握紧了斯内普的手。他意识到斯内普比他认为得更加消瘦：“你以为可以甩掉我。我们是一样的。该死的，没有人知道我会不会突然开始不可控制地衰老，魔力急剧衰弱。该死的斯内普，你不能就这么甩掉我。”

斯内普的笑容真了几分：“你很难缠。”

哈利把这当作褒奖：“当然。”他知道斯内普和他分享这件事意味着很多事情——斯内普接受他了。也许是突如其来的脆弱让斯内普终于愿意放下一些防备，也可能是斯内普终于愿意在接受为数不多自己可以拥有的事情。

“你知道我依然喜欢你。”哈利坚决地说，注视着斯内普，“给我个机会？我们都不想留遗憾。”

斯内普眼神一闪，左手覆上哈利握着他右手的手：“站起来。”

哈利站起来，而斯内普用力拉了他一把。没有防备的哈利顺着斯内普的力道前倾，他下意识用一只手撑在斯内普肩膀旁边的椅背上，而斯内普吻了他。

未来什么的，去他的吧。哈利开心地想。

END

彩蛋是斯内普视角的结尾w

一发完，结局OE。时空操作，亲世代。ooc严重

食死徒斯x直球哑炮哈 全文9k+

“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

哈利的到来，是巴西扇动的蝴蝶翅膀，最后在斯内普的心里刮起了一场飓风。

【对方的斗篷、眉毛上都沾着细小的冰晶，像极了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斯内普的那个橘红色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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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啪嗒的滴水声没有断过。哈利一侧耳朵因为姿势被迫压在粗糙的地板上，鼻间是陈年木屑的腥气。他试图动了动手腕，立刻就因为刺痛停止了动作。他叹了一口气，饥肠辘辘的感觉促使他重新闭上眼睛保持体力。

        锁链被拉开的哗啦声在死寂般的环境中格外明显。哈利的头面朝着透出稀疏光线的破布窗帘缝，听到沉闷的脚步嘎吱地踩响年久失修的小屋。

        来人把哈利翻了一个面，哈利在心里痛呼一声，但随即在对上一双黑眼睛的时候挂上了讨好的笑。

        “你好，西弗勒斯。”哈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拉破风箱一般的音色让他忍不住僵硬地皱了皱眉。

        斯内普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脸颊，还残存着婴儿肥的皮肉在他手心里轻颤了一下。“你到底是谁？”他加重了嗓音。

        “我说过了呀，我是哈利·波特。”哈利微笑，他只能死板地维持着一个姿势，这让他看上去有点傻气。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了哈利的脸上，随后移到了因为没有被妥善对待而更显得凌乱的头发上。

        “波特家没有这样一个人。我不是让你戏弄的傻子。”何况这句自我介绍，在哈利第一次见到斯内普的时候就已经被斯内普审判为不合格了。

        大约不到一天前，斯内普熟练地从霍格莫德村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往霍格沃茨行进。即使天气很冷，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在敏感的时间和地点去做多余的事情。

        他走进了一家小酒馆。木质腰门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门廊上垂下来一条厚实的毯子，隔出了温暖的室内空间。店内生意很冷清。有人在吧台前慢悠悠地擦拭着酒杯，店内正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黑发的年轻人，背对着他。

        对方猝然回头，斯内普不觉微微睁大了眼睛。尽管不熟悉，他也没想过要在这里碰到认识的人。更令他意外的是，“詹姆·波特”眼睛一亮，从桌边跳起来——引得心不在焉的酒保抬起了头——扑到了斯内普的身上。

        斯内普也因为“詹姆”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而懵然了片刻，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抽出魔杖，杖尖堪堪抵在来人的下巴上。他这才看清，眼前的“詹姆”并不是“詹姆”，准确来说，这个陌生人，他有一双和詹姆截然不同的绿眼睛和更加柔软的面部线条。

        斯内普顿时警惕起来。他将自己来酒馆喝一口温酒取暖的初衷抛之脑后，拽着年轻人的手腕把他拖到了空无一人的室外。他用魔杖点在对方的胸口中，眼神恶狠狠的，像下一秒就会释放恶咒。

        “你是谁？”斯内普咬牙，压低声音附在哈利的耳朵边。哈利想要仔细思考寻求一个完整的答案，但是显然斯内普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只好诚实地说：“我叫哈利·波特。”

        斯内普顿了顿，波特家的人，这与他的长相不谋而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斯莱特林青年斟酌着用词，“抱我”这样的词汇，显然不在斯内普的词典里。

        “我是来帮你的。”魔杖仍然不礼貌地顶在哈利的身体上，但他毫不在意。帮你提早认清自己的内心，帮你避免做后悔的事情，帮你脱掉沉重的枷锁，帮你躲避死亡的结局。

        斯内普费解地皱起了眉头。不稳重的表情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哈利捕捉到了。这让他觉得斯内普变得生动，甚至有点可爱。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哈利提到了莉莉。他的大脑没经过思考，说了很多话。他看着斯内普越来越沉默，于是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闭紧了嘴巴。

        哈利随后发现自己失去了行动能力。他瞪大眼睛，明白斯内普使用无杖魔法控制住了他。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只得任由身体被推搡着往远离霍格沃茨的更偏僻的地方行进。

        “如果你指的是莉莉·伊万斯，很遗憾，我与她并无交集。”斯内普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哈利。而哈利吃惊地转过了头，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圆圆的。

        也许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哈利不再试图和斯内普沟通，他跌跌撞撞地一边思考一边前往未知的目的地。大战结束后，他虽然活下来，却失去了更多。为了他或者正义而消逝的生命，每一个人都让他耿耿于怀。尤其是斯内普，回忆被揭露的那一刻，像在耳边敲响了一口洪钟，振聋发聩的恍然大悟让他浑身颤抖。

        在他眼里，他所查阅到的所有关于回到过去的魔法，都更像是创造一个平行世界，把施法者带去一个新的世界线。这不是哈利想要的，他始终觉得，再次出现的人们，将不再是他所期待的灵魂，他也许可以救赎得了自己却救不了别人。好在，他后来发现了一种可以将他所处世界的时间完全推移的方法，不过他为了保留记忆和身体，没有做完全部的步骤。

        也许是这里出了问题。但也不一定。他只知道他确实将时间推回到了过去，不过因为他的意外出现，产生了蝴蝶效应，让他默认的事实发生了改变。

        哈利在神游的空荡被推进了一个地下室。哈利被弥漫的灰尘呛得回过了神。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这里属于尖叫棚屋他所不知道的一部分，这一次尖叫棚屋不再是劫道者的秘密基地。

        他毫无反抗地被斯内普绑起来，非常随意地被推到了窗下的位置。在他即将脸朝下砸在地板上时，斯内普出乎意料地、好心地伸手垫了一下。哈利吃力地侧头观察青年，看着他低垂着的半长的头发。他心里一沉，这一次的斯内普，连莉莉都没有了。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哈利察觉出斯内普在犹豫着什么。轻微抖动的嘴唇，是他曾在过去的几年中很熟悉的一种姿态。

        果然，青年在自己的斗篷里摸了摸，掏出来两块包装纸皱巴巴的巧克力。他撕开包装纸，把食物粗暴地塞进了哈利的嘴巴里。哈利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噎死，他一边瞪着斯内普，一边鼓起腮帮子扩大口腔容量努力咀嚼。

        做完最后一个吞咽动作后，哈利脸色多云转晴地笑起来。“谢谢。”他说。斯内普对此没多做理会。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警惕地又看了哈利一眼后，就离开了。

        晚上好像下起了雨。

        哈利仍然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斯内普信任他，给他松绑。他不可能永远被遗弃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但他又泄气地意识到，斯内普是个太聪明的人，撒谎骗不过他，劝说他也不擅长。

        但在斯内普的一阵冷嘲热讽后，他竟然主动帮他解开了绳子。哈利躺在地上愣了几秒，随后立刻爬了起来。僵硬的四肢让他扑向斯内普，但是青年这回没有接住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哈利狼狈地吃了一嘴灰。

        哈利重新坐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我确认过了，你身上没有魔力波动，你是哑炮。”斯内普平静地说。哈利摊了摊手。这是他半成品魔法带来的又一问题，他能隐隐感觉到他还残存着一些魔力，但是确实无法外化了。

       “但是你必须跟我走。”他充满威慑力地觑了哈利一眼。他低声嘀咕了一阵，哈利发现他变得像个变色龙一样，不仔细辨别的话，几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这也许是某个经过改良的隐身咒语。

        他适应良好地跟在斯内普身后，因为他也正有此意。身前的青年穿着二手的斯莱特林校袍，袖口都脱线了。

        斯内普的宿舍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堆满了书本羽毛笔等杂物，另一张床上整齐地铺着被子。由于没有自然光线，青年又顺手点亮了屋内的挂灯和壁炉。他脱下衣服坐在桌前开始写画，也并不理会哈利。

        哈利无聊地干站了一会儿，随后捞起斯内普随意放置的校袍，眯眼打量起开线的布料。冷不防地，他问：“西弗勒斯，你有针线吗？”

        青年的脊背几不可察得僵硬了一下，他扭过脸，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诧异眼光看着哈利。哈利知道自己的问题很荒谬，在魔法界，尤其是在斯内普的宿舍里，很难出现这样的物品。斯内普盯了他一会儿后，用变形咒将几张废纸变成了针线盒丢给哈利。

        “如果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持安静的话，那么我有。”

        哈利又露出了那副傻乎乎的笑。他坐在灯下，把校服的袖口翻来覆去地查看，然后拿上针线开始缝补起来。室内很安静，他做事也还算认真，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斯内普转过了神，探究地注视着他。

        哈利定定地没移开视线。这样温柔沉默的斯内普是不多见的，或者说，他也从未见过这个年纪的斯内普。从他们第一天认识起，他就已经是一副饱经风霜的苦瓜脸了，直到最后血流了满身死在他眼前。

        哈利把毛线在手指上绕了一圈，然后用力一拉，截断了线头。哈利和斯内普无声对视着。哈利把校袍的袖子展示给他：“看啊，我补好了。”

        斯内普于是把注意力转向被哈利抬起的袖子上。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衣服又破又旧，不知道被转手多少次了。但他也没想过对这件衣服做些缝补，哪怕仅需要一个简单的魔法。贫穷和卑微已经成了他的标志，没人拉他一把，他只能自己记住，也不必让自己看起来勉为其难得体面些。这都没必要。

        但斯内普的心情还是因为哈利的举动而变得出乎意料的柔软。他不需要去揣测别人行为的用意，能直观感受的舒服，就是好的。

        “饿不饿？”他问。

        哈利立即可怜巴巴地点头。斯内普站起来走向紧闭的房门。“呆在这里别动。”他画蛇添足地叮嘱着，毕竟他认为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哈利哪里也去不了。

        但是斯内普显然错估了哈利对霍格沃茨的熟悉程度。在他离开半分钟后，哈利从走廊里的一条密道溜去了校长办公室。身边是来往的学生，熟悉又陌生的吵闹声，和那座死气沉沉的废墟相比，生气勃勃得让哈利眼眶发酸。

        他顺利破解了形同虚设的密码，在见到老人的瞬间，眼泪几乎要开闸。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简单地介绍了他的来意，并表示他会再来。邓布利多微笑着坐在桌子后面，是运筹帷幄的让哈利安心的样子。

        哈利匆匆赶回斯莱特林的寝室，但在开门的刹那心里一沉。斯内普身躯笔直地站在卧室中央，两只手满满当当地塞了不少东西。听到动静，他回头，眼睛里深夜的浓雾让哈利心跳过速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把食物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缓慢靠近哈利后，毫不留情地抓住了他的领口，抬了起来。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仅仅因为哈利是一个哑炮就放松警惕，用可怜兮兮的眼泪骗取面包不就是卫道者惯用的把戏——一件衣服而已。

        “西弗勒斯……”哈利艰难地从喉管里发出细微的声音，他知道此刻的斯内普甚至懒于质问。电光火石之间，哈利只好临时决定转换策略，他嚷嚷道：“我知道你是食死徒！”

        虽然猜测到哈利也许识破了他，但是哈利直白的话还是让斯内普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开，哈利跪趴在地上咳嗽起来。斯内普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得那么快，还是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哑炮发现的。

        他忍不住蹲下去，探究地看着眼睛都红了一圈的神秘男孩儿。哈利快速地伸手撩起斯内普的袖子，狰狞的黑魔标记明晃晃地出现在苍白的小臂上。这是往后束缚斯内普的枷锁，午夜梦回都是一生中为数不多愿意承认的后悔和不甘心。哈利其实比邓布利多明白斯内普，那些淹没斯内普的情绪中，爱情仅仅是其中一部分。

        只是哈利也知道，现在比他还小上几岁的斯内普，就算再成熟早慧，大概也还是不明白的。

        哈利没有试图编造一个发现斯内普身份的故事，他只说：“我也想加入你们。所以，我用尽了各种方法跟踪他的信徒。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哑炮，可你也是混血不是吗，我想我会不会也能有什么机会……”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

        “我说过，我跟踪过很多人，以麻瓜的方式。我也跟着你进入过蜘蛛尾巷。”哈利注意到斯内普露出了一个屈辱的表情。

        “可以让我跟着你吗？”哈利动作细致地整理好斯内普的袖子，转而小心地扯起了对方胸口的布料。又是那种，委屈的、无辜的表情，碧绿色的眼睛像一块颤动的抹茶布丁。

        斯内普残忍地推开了哈利。他微妙地停顿了片刻，然后恼羞成怒地拉起仍倒在地上的男孩儿，把他拖拽到小餐桌前的凳子上。“波特先生，请安静地进食。”

        哈利乐滋滋地舔了舔嘴唇。他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对角线另一边，翻阅厚书的斯内普。他的侧脸锋利又深刻，在过分雪白的灯光下，看起来冷若冰霜。然而他专注又沉湎的态度，却柔和了他的整张脸。

        斯内普就应该是这样矛盾的。哈利想。想多年后每一次口是心非的保护和在意，想他高度警惕下分享巧克力和食物的善意。在最黑暗的阴影里，斯内普都悄悄埋下过发光的火种。

        斯内普在打算睡觉的时候才注意到时不时投向他的目光。他情不自禁地正襟危坐起来，但很快恼火地垮下了肩膀，气冲冲地转身去收拾床铺。

        哈利也紧跟着站起来，巴巴地跟在斯内普身后。斯内普看了他一眼，弯腰从床底的橱柜里，又抽出一套被褥枕头，扔在了地上。“我想这样简单的工作，不需要他人代劳，波特先生。”

        躺在地铺上还算舒服，尤其是与前一晚被捆绑着丢在地上相比。拉开了帘子的窗外也是黑漆漆的，没有格兰芬多塔楼的月光。哈利抬眼去看斯内普，对方的轮廓藏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得模糊成一片，呼吸和睡姿也是谨小慎微的。

        哈利叹了一口气。他悄悄地坐起来，趴在了斯内普的床上。他无法完全看清斯内普，只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触碰了对方微微抽搐的手指。他突然想大哭一场。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带一点被惊醒的沙哑和含糊，但难掩其中的诧异。他点亮了头顶的灯，于是哈利和他缠在一起的手指从触觉放大到视觉，在光亮下无处遁形。而哈利抬起的水汪汪地含着一泡眼泪的眼睛，让他一时失声。

        “你想做什么？”斯内普尽量平静地问。

        哈利还没有开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从今天见到邓布利多开始，他实在是忍耐太久了。斯内普的表情短暂空白了几秒，很快他的眉头就费解地拧了起来。“我想是因为我喜欢你。”含着哽咽的谎话说起来顺口而真诚，斯内普难以控制地睁大了眼睛。

        “是的。”哈利抽泣着说，在无法说出实情以及需要他快速取得信任的情况下，他的格兰芬多大脑又如脱缰的野马一样，产生了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谎言。“所以我才会最后选择一直跟着你，出现在你面前。”

        斯内普的手触电一样甩开了哈利的手。他聪明的脑袋也变得像浆糊一样了。哈利故作遗憾地扁了扁嘴巴，乖乖地躺回了自己的床铺。

         哈利的话对斯内普而言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包裹在斯内普周围的情绪，向来是负面的，猜忌、嫌弃、鄙视，也许还有微妙的嫉妒。他只能依靠不在意和更强大的能力去维护少年的自尊。

        在灯光熄灭之前，斯内普低头去看哈利。哑炮青年看上去柔软易碎，他忽然感到手臂上的黑魔标记灼痛起来。

        得知哈利喜欢自己后，斯内普还是感到有点别扭，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但是被人无条件接受和喜欢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无暇再去思考哈利的目的，他的能力和自负也让他确信一个哑炮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于是哈利留在了斯内普身边。破罐子破摔的哈利——他扑到斯内普的身上，手指捏着他没有什么肉的脸颊，问他黑眼圈为什么那么重。斯莱特林对于这样的热情和关心，还是无法良好适应，他拍掉哈利的手，不自在地说：“昨天晚上没有在宿舍。”

        哈利觑了一眼对方按压手臂的动作，了然地点点头。随着时间的推移，食死徒的动作越来越大，魔法界的纷争逐渐浮出水面。哈利知道，了解了未来大致走向的邓布利多会安排好一切，但是他无法不担心。担心斯内普，以及从他来到这里后就已经脱轨的故事走向。

        因此哈利握住了斯内普总是在痉挛的手。“你后悔吗？”斯内普多多少少已经参与了一些食死徒的核心活动。斯内普看着哈利，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关系。”哈利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斯内普的睫毛。

 

       暑假，哈利跟斯内普一起住进了蜘蛛尾巷。推开门，灰尘扑了满面。斯内普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他挡在哈利身前，驱散讨人厌的尘埃，看见托比亚像烂泥一样瘫在破旧发霉的地毯上，手边散落着酒瓶，瓶口开着，劣质液体淌了满地。

        听到动静，醉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顺手抄起地上的酒瓶，骂骂咧咧地朝斯内普走来。斯内普挡着哈利，哈利只能听见一声闷响，和碎玻璃砸在地上的哗啦哗啦声。哈利立刻挤到门内。鲜血顺着男孩儿的额角流下，斯内普平静，或者说毫无情绪地和瞪着眼睛的托比亚对峙。

        眼见托比亚又要砸酒瓶，而斯内普也毫无躲避的意思，哈利只好用力推开了男人。托比亚踉跄地躺倒在地上，头一歪，很快又睡死过去。

        战后，哈利买下了蜘蛛尾巷，曾在其中住过几个月，对这栋房子的布局已经了如指掌。他拉着斯内普的手踩上通往第二层的楼梯，路过主卧时，看到了一个面朝着窗户静坐的女人，应当就是艾琳。

        哈利按照斯内普的指示翻找出了麻瓜的药品，简单地处理了斯内普的伤口。“为什么不躲？”哈利问。他相信斯内普不是一个受气包，哪怕是面对父亲，何况是这样一个糟糕的父亲。斯内普没吭声，在哈利转身去取纱布时才说：“已经成习惯的事情，身体替我忘记了改变的可能。”

        哈利的心沉闷得疼了一下。他扯了一条很长的纱布包在斯内普的头上，以便于他最后打上一个蝴蝶结。“看啊。”哈利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让斯内普看向遍布裂纹的脏兮兮的镜子。斯莱特林没有反抗，反而僵硬地扯动了嘴角。

        “没关系。”这几乎是哈利最常说的一句话。他抱紧了斯内普。这个拥抱太过绵长亲密。在感受到斯内普的某些变化后，他放任自己的思想变成混沌的棉絮，然后敞开自己的身体。

        哈利也说不清自己对斯内普应该抱有怎样的感情了。

        食死徒并没有暑假。斯内普仍然时不时地会去参加聚会。哈利悄悄给邓布利多送过一些信件，不过回信很少有实质性的内容。直到有一天斯内普回来时受了重伤，屋子里弥漫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哈利对自己体内那一点魔力毫无驾驭能力，只能在斯内普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找到他自己制作的魔药喂给他，并按要求把一些外敷药涂抹在伤处。“他究竟让你做什么了……”哈利恼怒地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自言自语。

        “他发现你了……发现我和哑炮生活在一起。”斯内普说。“所以这是，惩罚？”哈利已经开始盘算是否要把斯内普送去圣芒戈了。斯内普轻声嘟囔了几句什么，哈利没有听清，可是下一句话，却把哈利生生地钉在了原地。“我说，你是我的伴侣。”

        哈利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斯内普。他好像被短暂地震住，无法脱身，又不知道如何给予正确的回应。好在邓布利多出现了。他的表情看上去空前严肃，他把哈利留下，带走了同样震惊的斯内普。

        完好无损的斯内普被送还回蜘蛛尾巷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哈利讨好地递上他在厨房里烤的小蛋糕，斯内普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这才是你的目的。”斯内普冷淡地说。“我早该发现的，从你熟知我自己发明的魔药制作步骤时，我就该发现的。”

        “对不起。”哈利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辩解。与此同时，理智和自尊要求斯内普，别再说下去剩下的话。

        “我已经答应了邓布利多。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离开了。”斯内普翻身躺在床上，拉开了被子，不想再多看哈利一眼。“不——”哈利条件发射地反抗，企图像往常一样抱住冰冷的斯莱特林。

        斯内普没有推开哈利，他又习惯性地去抚摸黑魔标记所在的那边皮肤。“波特先生，请你离开。”

        “至少现在你需要照顾。”厚脸皮是哈利的特殊技能，但不是斯内普的。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心思应付聒噪的、不肯离开的格兰芬多。

        斯内普背过身去，透过阁楼倾斜的小窗户，望着被云层稀释的月光。下午兵荒马乱的动静，并没有在这座房子里引起除了哈利以外的人的丝毫在意，斯内普早已习以为常。可是在安静的深夜，他才后知后觉，哈利的关心，也未必是为了他。

        他向来不懂艾琳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可他现在除了看着那照向他的月亮，这个世界上似乎再没有任何事物是为他停留的。

        开学后，哈利跟着斯内普回到了霍格沃茨。他还是时不时地消失，哈利除了紧张地翘首以盼，别无他法。怎么才能让斯内普知道，他花费这么大力气推回时间线，本就是为了他啊。

        哈利思来想去，决定跟斯内普求婚。客观的灵魂契约，总该让这个固执的斯莱特林相信他的真心吧。

        哈利的玫瑰花都准备好了，新鲜的、红艳艳的，还带着露水，好大的一捧，被他盖在怀里。可惜还没来得及送出，邓布利多就临时把他召唤到了凤凰社和食死徒爆发了冲突的小战场。

        哈利在门钥匙的帮助下赶过去的时候，争斗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以斯内普为首的食死徒一方，颓势明显，哈利怀里还藏着被门钥匙扭曲得七零八落的玫瑰花束，因为害怕斯内普受伤而在一旁干着急。

        变故在此时发生。索命咒快得只在视网膜留下一道残影，凤凰社为首的西里斯应声倒下。哈利在秋天被心底的寒意冻成一块儿冰，反应过来后他大喊着西里斯的名字扑了过去。藏得好好的玫瑰花，终于变得支离破碎，没来得及送出，就被主人丢在了原地。

        斯内普和其他食死徒幻影移形消失在了原地。哈利怔怔地感受着手心里温度的流失。上一次是斯内普，这一次是西里斯。为什么是西里斯？

       哈利设想了千万种结局，唯独没有背叛这个选项，在他眼里的斯内普，始终是刺破幽深大海的第一道光亮。

        这次，哈利主动离开了斯内普。虽然这个世界在偏离哈利的认识，但是他所知道的，还是帮了邓布利多不少忙。最终决战，也将会提前到哈利父母的时代。

        哈利在雪天的霍格莫德拦住了斯内普。对方的斗篷、眉毛上都沾着细小的冰晶，像极了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斯内普的那个橘红色的黄昏。

        “你根本就不是恨我骗你，你在因为我骗了你而内疚吧，你仅剩的一点良心。”哈利揪着斯内普的衣领，愤怒让他口不择言。“放手，波特。我没有做背叛任何人的事情。”斯内普拂下哈利的手。

        斯内普等待着，等待着哈利的回应，但是什么都没有。

        他决定转身离开时，哈利拿出魔杖，迅速控制住了斯内普。他的魔力在时间流逝的同时增长，现在已经可以使用很多魔法。他像曾经斯内普对他做的那样，把斯内普捆起来，关在了尖叫棚屋。

        “你甚至不是哑炮。”

        斯内普的反应很奇怪。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愤怒，像再也掀不起风浪的死水。哈利的心也仿佛被搅碎一样，可是在邓布利多决定决战的这几天时间里，他不能让熟知两方情况的斯内普破坏计划。

        事实上，哈利的束缚魔法对于斯内普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在斯内普决定挣脱之前，他仍抽空想了想哈利。想他说喜欢他，想他的欺骗，想他们在蜘蛛尾巷的吻，想他的不信任。

        斯内普把解开的绳子扔在一边，走向了哈利。

        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可以最终结束一切，作为最好的告别。

        斯内普整理好自己黑色的袍子，回到了霍格沃茨。战场的胜负已经很分明，但伏地魔在看到斯内普之后，立刻变得气定神闲。尽管他的魂器已经被全部破坏，可是他最忠实的仆人，天赋异禀的双面间谍，已经自愿将灵魂和身体献祭给他，作为保护他的哑炮伴侣安全的代价。

        “阿瓦达索命——”平直的语气像在讲平铺直叙的故事。伏地魔的身体被撕裂随后湮灭，而斯内普的灵魂也像被揉碎了一样那么痛。

        “西里斯？”后来赶到的哈利看到了人群中的小天狼星，他还来不及惊喜，就因伏地魔被斯内普亲手杀死的场景惊得动弹不得。人群一拥而上，把斯内普团团包围住，邓布利多再次带着失去意识的斯莱特林离开了。

        

        哈利连忙拉住西里斯的胳膊，问他：“你不是被斯内普杀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的西里斯并不熟悉哈利，只知道对方是邓布利多信任的人。他不耐烦地回答：“这是邓布利多让斯内普骗取伏地魔信任的方法，在被怀疑时，亲自消灭掉对手战队的主力。”

        至于斯内普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消灭伏地魔，是因为自愿被献祭的灵魂，可以成为伏地魔的魂器。邓布利多带走受伤的斯内普后，在他的身上附着了新的咒语，得以让他在杀死主魂的时候，把藏在他身体里的灵魂一起抹杀。

        “他为什么会成为魂器……”他明明想要救斯内普，却为什么把他推向了更可怕的深渊。

         “好像是为了保护他喜欢的人。”莉莉在一旁接口道，眼圈红红的。

        哈利冲进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斯内普盖着一条毯子，正坐在沙发上与邓布利多交谈。

        “很抱歉，哈利。”邓布利多温和地道歉。哈利无法对着老人恶语相向，他保护了所有人，只是瞒住了自己而已。可是斯内普明明也认真地说过，他并没有背叛，也只是自己始终不肯相信斯内普。

        “没有霸凌，我依然会成为食死徒。波特，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而我认可你的不相信。”斯内普突然开口。

        哈利只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了。他想过的所有说辞都没有出口的理由，未完成的求婚计划也变得滑稽可笑。是他，把和斯内普的关系变得不可挽回。

        “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哈利只好固执地强调。他的玫瑰花拼不好了，也许他只能重新种个满园。

         大不了，我不介意，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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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蛋：一点小斯视角

        

        

战后，已交往

1.5w，he，狗血，ooc注意，未修文，bug属于我

有彩蛋，粮票即可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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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准备给自己的男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过生日。

斯内普本人没有告诉他任何与自己生日有关的事情，哈利和斯内普交往的三年中也从未见斯内普过过生日，也没有见过有人为斯内普庆祝生日，以至于他最开始的时候完全错过了这件事——而这件事发生在斯内普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最开始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是在和斯内普交往的第三年的生日宴会上。韦斯莱一家在陋居为他庆生，斯内普露脸了一会就推说有要事离开了，哈利知道斯内普走了之后，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斯内普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哈利得到了斯内普送的礼物，他也知道斯内普并不喜欢这种这么乱哄哄的、热闹的场合——斯内普一直用这个理由拒绝陋居的聚餐，但斯内普爽快地答应了出席哈利的生日宴会，这让他很开心。

现在，斯内普无声地退场了。魔药大师似乎知道自己在这里会让人们拘束。他临走之前，特意确保哈利看到他，知道他要走。哈利在斯内普黑曜石般的眼中看到了“好好玩”的意思，他点头，然后，魔药大师走了。

“哈利，回神啦。”罗恩·韦斯莱拍了拍哈利，“想什么呢？”

哈利看着罗恩，喃喃地说：“我意识到我不知道西弗勒斯的生日。”他猛地喝了一口手中的白兰地，意识到罗恩没有听清他的话，大声地说，“没什么。”

哈利告诉自己，他要问一下斯内普有关生日的事情。

但这件事并不顺利。

哈利对此有所准备，但他不知道斯内普为什么对自己的生日这么不上心。

“我的生日？”斯内普疑惑地看着哈利，让哈利觉得自己问斯内普有关生日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冒犯。但转念一想，他们是情侣，这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好奇。你知道我的生日，而我不知道你的生日。”

斯内普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我不庆祝生日。这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哈利皱眉：“为什么？”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表情不变：“没有为什么。”但他的语气在说，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哈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只是撇撇嘴：“好吧。”他感觉到这里面有一个故事，而他的好奇心不打算放弃。他转了转眼睛，决定曲线救国——他很熟悉斯内普的脾气了，知道自己在斯内普这里得不到答案了。

但……这是生日啊。哈利想起来，只有在自己未接触到魔法的时候、还在德思礼家的时候，他每年的生日只是一个非常平平无奇的日子，他只能看着达力·德思礼在自己的生日的时候得到许多礼物和爱——而他得不到这些，他羡慕又嫉妒，在一次次失望中也不是那么想过生日了。

西弗勒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哈利对斯内普的过去了解得很少。一来，斯内普几乎不会主动提起这方面的事情；二来，按照他少得可怜的经验来判断，斯内普的童年——甚至是少年和青年时期都过得很不好。

如果是因为这样，而斯内普不喜欢生日，哈利希望他可以改变斯内普对生日的看法。尤其是，斯内普真的很用心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他没有理由不为斯内普准备生日礼物。

三年了，我竟然还不知道男朋友的生日。我有点不称职。哈利想。

不过，他遇到了一个难题。

谁知道斯内普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他仔细思考过后，意识到他不知道谁会知道斯内普的生日——可能是和斯内普有一点交情的卢修斯·马尔福？或者是斯内普的老院长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要么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画像？哈利想了想，遗憾地发现他要么和这些人不熟，要么他没发绕过斯内普去询问。

困难难不倒他，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完美的人选。这个人绝对不会引起斯内普的注意。

斯内普不过生日。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在霍格沃茨的员工内部都是一件公开的事情。他小时候——在他没有展现一点魔法天赋的时候过过几次生日，但随着他的魔力显露，他就再也没有过生日了。

年幼的莉莉·伊万斯知道他的生日，但他的生日刚好在莉莉在霍格沃茨之前的学校的圣诞假期之外，又在霍格沃茨的圣诞假期的最后一日，莉莉每年又会回家过圣诞，而他总是选择待在霍格沃茨，因此，莉莉知道他的生日，但他们从未真正庆祝过——他确实收到过莉莉送的生日礼物，但他并不是很喜欢莉莉的喜欢的小玩意和甜点。

生日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霍格沃茨的同事曾希望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送礼物，但他拒绝了。斯内普明确告诉他们，他不想过生日，那很无聊——他们不给他送礼物，他也不需要在他们生日的时候送礼物了。

一举两得。

邓布利多不赞同斯内普如此拒绝生日，但他只认为这是斯内普不喜欢社交的借口。斯内普是成年人，这又是斯内普的私事，邓布利多并没有坚持。

斯内普还记得那时候邓布利多脸上的不赞同。现在，他在哈利的脸色看到了同样的不赞同。不过，哈利比邓布利多更健忘，格兰芬多的救世主非常容易一时兴起想做什么，但同时他也忘得很快，斯内普觉得哈利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

因此，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哈利总是向他证明，自己是斯内普遇到的例外。

哈利站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画像墙前面，小心地掀起帘子的一角，确保自己没有找错画像，才掀掉了遮在上面的帘子。

“呦，这不是波特吗？难得难得。”菲尼亚斯·布莱克的画像已经摆好嘲讽的姿势，似乎正等着哈利掀起帘子，“这是有求于人了？”

哈利忍住把帘子放下的冲动。他知道布莱克的画像是故意的。斯莱特林非常记仇——包括他们的画像——画像显然很不满一直被遮住，而哈利实在不想和布莱克家族的画像打交道——这些画像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只有在面对斯内普的时候稍稍收敛一点——非常可能因为斯内普是斯莱特林和霍格沃茨的校长。

不过，鉴于布莱克的画像在他们的旅行中帮了他们，而且画像听命于霍格沃茨的校长，哈利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室见过几次布莱克的画像，对方对他的态度还算尊重。现在想来，也许那是因为斯内普在。

哈利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布莱克校长，我有问题想向你请教。”他不卑不亢地看着布莱克地画像。

布莱克的画像傲慢地打量了一下哈利，勉勉强强地说：“好吧。”

“我想请教一下，该如何在一名斯莱特林面前得体地询问一些事情？”

布莱克的画像懒懒地看了哈利一眼，审视着哈利，好一会，才说：“你没有那个天赋，格兰芬多。”画像转了转眼睛，似乎在思考哈利为什么这么问，“如果你打算问斯内普教授什么问题，我建议你坦白你的目的。”

“这样他就会告诉我了？”哈利的语气很乐观。

布莱克的画像假笑起来：“这样的话，他可以选择是否告诉你。”

哈利小声嘀咕：“这不和没说一样吗？”

布莱克的画像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代沟。”

斯内普注意到布莱克的画像慢吞吞地回到校长室的画像框，一副好看戏的表情看着他。身为斯莱特林，斯内普马上就感觉到什么。

布莱克的画像只在布莱克老宅还有一幅，但哈利常年把画像遮住，这是怎么回事？斯内普眯起眼睛，是一个无声的询问。

布莱克的画像咧嘴笑了：“你的小男朋友真有意思。”画像看着斯内普，斯内普知道这个“有意思”不一定是有意思。

“他遇到什么事了？如果他遇到麻烦，你最好马上告诉我。”虽然斯内普觉得布莱克的画像并不会告诉他，哈利遇到了什么事，但对方在他面前故意提起这件事，那就是这件事和他有关，而哈利明显需要帮助。他知道布莱克的画像如此得意洋洋地出现在他面前是为什么，但考虑到事情与哈利有关，斯内普暂时放下心里属于斯莱特林的计较。

布莱克的画像显然觉得这样很没趣，但还是做出傲慢的姿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斯内普听懂了话外音，显然不是什么麻烦。

没过多久，哈利就出现在校长室的壁炉里。

“西弗勒斯？有空吗？”哈利的脑袋已经探出壁炉，显然已经打算踏出来了。斯内普没有拒绝，而哈利笑嘻嘻钻出来。哈利身上还穿着傲罗的工作制服。

布莱克的画像在斯内普背后挑眉。

斯内普打量着哈利：“有什么事？说吧。”

哈利故意撇撇嘴：“这么直白？”哈利分出一部分目光瞪着斯内普背后的布莱克的画像，后者回以假笑。哈利假意抱怨：“你答应我不说的。”

布莱克的画像慢吞吞地回答：“我什么都没说。”

斯内普看着故作气鼓鼓的哈利，勾了勾嘴角：“你很好读懂。”

“好吧。”哈利耸耸肩，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我觉得你肯定没有体会过生日的乐趣，否则你不肯可能不习惯自己的生日。”斯内普皱眉，他已经知道哈利要说什么了，他忍住没有打断哈利，“我想为你策划一次生日。”哈利说得很认真，“我保证你会喜欢的。”斯内普扬眉，他和哈利对视了一会，格兰芬多知道斯内普有多么不情愿这件之后不情愿地妥协，“好吧，你要是不喜欢，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哈利的话听起来信誓旦旦，认真的眼神看起来很有说服力，斯内普差一点就打算答应哈利试试看了。

“不。”斯内普还是不愿意妥协。

“给我个理由。”哈利眼神坚定，斯内普感觉到了久违的头疼。哈利看着斯内普，不知道怎么就退让了：“或者就只是礼物。你给我的生日送礼了，我应该要回礼。我知道斯莱特林们会这么做。”

斯内普这下知道布莱克的画像与哈利说什么了。

“拜托，西弗勒斯，我是你的男朋友，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这很不称职。”

斯内普对生日毫无兴趣，甚至不期待礼物，但哈利眼中的在乎确确实实打动了他。他知道生日是一个庆祝，以前莉莉就很想为他庆祝生日，理由就是他们是朋友。

斯内普几分懊恼与泄气地叹了一声：“1月9日。”就在哈利眼中溢满喜悦的时候，他用警告的语气说，“没有任何庆祝活动，以及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生日。”

哈利正打算抗议，斯内普就说：“你要是告诉其他人，一切免谈。”他板起脸，让哈利知道他足够认真。

过了一会，哈利再次妥协了，眼底飞快闪过斯内普没能来得及抓住的情绪。他笑了：“好吧。这是一个约定。”

斯内普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似乎这件事并不重要。

哈利感到头疼。

他看到斯内普的眼中是多么不情愿，好像每一个问题都让魔药大师万分痛苦。他无助地看了一眼斯内普身后的画像，布莱克的画像只是笑着看热闹，邓布利多的画像在闭目养神，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哈利觉得自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一点也不开心。

他觉得如果斯内普真的非常讨厌生日，他没有必要一定要为斯内普庆祝。他想为斯内普庆生是想让斯内普开心。不过，斯内普最后点头了，这让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哈利想知道为什么斯内普这么抵触生日，但他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显然，斯内普告诉他生日已经是非常勉强了，魔药大师对自己的过去有一种过分的保护与隐私——哈利在五年级的时候切身体会了这一点。

我应该慢慢来。哈利想，先让斯内普习惯礼物，这样斯内普对生日礼物也不会那么反感了。哈利为自己的办法鼓掌。

事情一步一步来，好的话，为斯内普庆祝生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最难的事情是斯内普喜欢什么。哈利知道斯内普对东西非常挑剔，而魔药大师现在有能力得到几乎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什么才能显得有心意又能不让斯内普嫌弃呢？

哈利没有多少恋爱经验，在仅有的经验中，他是被追的那一位，他做得更多是回报对方的付出，而不是主动为对方付出。而他现在追求的对象是斯内普，这让一切看起来变得更难了。

他曾觉得追求斯内普的好处是魔药大师不在乎那些形式，他只需要不辜负斯内普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回报斯内普的感情就好了。虽然他在他们的关系中更主动，但斯内普是那个默默付出更多的人。

不知道是格兰芬多真的藏不住心思，还是他真的在斯内普面前有些单纯透明，斯内普很快就掌握了他的喜好，而他对斯内普的喜好了解不多，魔药大师对很多东西都很挑剔，可斯内普又能接受很多自己挑剔的东西，看起来确切喜好是个迷——哈利曾经暗暗揣测，斯内普没有喜欢的东西。

思及此，哈利决定行动起来。

哈利身边还没有斯莱特林的朋友，他不知道斯莱特林会欣赏怎样的礼物，但他很快有一个粗略的计划。

斯内普发现他和哈利的约会中开始出现各种蛋糕。

斯内普敏感地感觉到这是某种试探，但哈利满眼期待地看着他：“这是我做的，你尝尝。”

斯内普知道哈利会做饭，但因为哈利的工作很忙，哈利几乎不会自己在家里做饭。哈利特意做的蛋糕和哈利期待的眼神让斯内普拿起叉子。他对甜食没有特别的偏好，但哈利的蛋糕还算可以。

哈利期待地问：“怎么样？”

斯内普可以听见哈利飞速运转的大脑的嗡嗡声，他完全明白哈利在做什么。他说：“勉勉强强。”

哈利翻译：“那就是还不错。”他笑了，拿起自己的那份蛋糕，上面的奶油明显更多，“有什么不喜欢的吗？”

斯内普摇头，他挑剔，但不挑食。何况，哈利做得确实还不错。

下一次，他在餐桌上见到了另一种蛋糕。

哈利把蛋糕做得很小，像极了外面会卖的那种样子与份量，但斯内普能尝出哈利的手艺。他不是很喜欢甜食，哈利给他的蛋糕明显没有一般蛋糕那么甜。他知道哈利是费了心思的，这让他很难拒绝。

紧接着，更多的点心被摆上餐桌。

斯内普能感觉到哈利有多认真对待他的生日，但哈利本来工作就很忙，斯内普能想到这些耗费了哈利多少额外的精力。

没有人为他这么做过。斯内普心情有点微妙。

“西弗勒斯，怎么了？”哈利注意到斯内普看着桌上的甜点发呆。

斯内普果断地说：“没什么。”

哈利怀疑地看了斯内普一眼，去端剩下的食物。

哈利知道斯内普有心思了。

他虽然迟钝，但他已经足够了解斯内普，能够察觉到斯内普明显有心事了。他很快做出联想，是因为我的生日计划吗？

在他看来，斯内普的生日绝对值得庆祝的日子。这是斯内普出生的日子，是他的男朋友生命中重要的日子之一，也是他生命中重要的日子，他希望能和斯内普一起庆祝，希望斯内普允许他在这一天向对方表达他的喜悦。他希望自己的计划不会给斯内普带来困扰，他一直谨慎地观察斯内普的反应，想找到斯内普喜欢的食物，但斯内普反应平平。

哈利有点头疼。

当他看到斯内普盯着甜点发呆，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但斯内普什么都没说，这让哈利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西弗勒斯，你不喜欢甜点吗？”

斯内普摇头：“没有。”

哈利放心了。斯内普这么说，那就是喜欢。他暗自决定可以把蛋糕与甜点这一项从他的清单上划掉了，他需要进行下一项安排，这是最难的安排。

他得到一个提示，斯莱特林喜欢微妙。这对格兰芬多来说有些难。他不擅长微妙，但——

哈利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新主意。

斯内普虽然对自己的生日没有一点好感，对哈利想给他带来的生日惊喜抱着谨慎的态度——应该不会糟糕。然而，他的心一直提醒他关注日期。他有意无意地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自己的生日越来越近，心里竟然开始有了期待。

斯内普清楚的意识到感情让他柔软了，而哈利的感情如同最明媚温暖的阳光，融化他心里防备与冷漠的坚冰，让他更有人情味。

哈利各种的试探行为似乎停止了。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斯内普莫名心里有些失落。不是说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也不是说他抱怨哈利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的工作上，更不是说他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变化，令他烦恼的是，他很享受哈利为他付出的小心思，他甚至可以说有些期待哈利下一次会做什么。然而，他的性格让他把自己的期待埋藏在心的深处，他不允许自己过分期待——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哈利说，他喜欢这些惊喜。

斯内普自知自己不擅长这样的表达。他分明很享受哈利带给他的快乐，可他在表达的时候还是那么吝啬，好像哈利做得并不好。他知道自己需要帮助，但他不想要帮助。

斯莱特林需要微妙。

他收到了哈利的圣诞礼物，是他用于私人信件的墨蓝色墨水。他在这方面很挑剔，固定购买专门的定制墨水。他的墨水快用完了，但他的新墨水还没到。他不知道哈利会注意到这件事。

一个不经意的细节。

他觉得肯定有很多人或画像参与到这件事里，但他意识到自己并不讨厌自己意识到这件事，他反而有些开心。

“西弗勒斯，你有心事。”

当然。斯内普没有反驳加入他的米勒娃·麦格。毕竟是圣诞假期，他们都很放松，一两杯威士忌有助于帮他们消除一些来自学院之间根深蒂固的偏见。

斯内普转身：“你想说什么？”

“这不像你。”麦格善意地笑着，“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斯内普下意识、飞快地说：“没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霍格沃茨正在下雪，是个又美又冷的日子。

麦格如实地说：“我意识到校长早退了。你平时虽然不喜欢这些日子，但从未早退。”

斯内普挑眉：“那么，你推理一下，我为什么早退？”

“你不想说就算了。”麦格笑得像是慵懒的猫，“我无意窥探你的私事。”

斯内普握着酒杯：“你已经在这么做了。告诉我，你们格兰芬多都这么不微妙吗？”

“我们可以很微妙。”麦格举起酒杯。

斯内普笑了一声：“希望如你所言。”

麦格笑了：“在必要的时候，格兰芬多会非常执着。”

斯内普再次笑了：“你在暗示什么？”

麦格抿了一口威士忌：“耐心点，斯莱特林。”

斯内普也抿了一口酒。他看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目光下意识望向格里莫广场的方向。

确实，格兰芬多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非常微妙。

斯内普的生日在一个微妙的日期。

1月9日，霍格沃茨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也许在邓布利多之前的校长有过其它的安排，但这太久远了，没多少人记得了——斯内普上任后延续了这一时间安排。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特别情况，斯内普需要在晚宴之前回到霍格沃茨，和所有的教师与学生一起用餐。

而哈利身为一名傲罗，工作时间虽然遵循早九晚五的一天八小时工作制，但意外事件很容易打破他们的工作安排。哈利选择在1月9日休假，希望那天没有任何的紧急任务。

“哈利，你要调休？”

哈利从未调休过一直服从傲罗办公室的排班。

“是的。”

哈利没有掩饰脸上的笑容。

哈利收到了斯内普的圣诞礼物，魔药大师给他送了几瓶魔药。虽然斯内普是魔药大师，但魔药大师拒绝成为他的专属魔药师。用斯内普的话来说，他是哈利的男朋友，不是哈利花钱顾的魔药师。话虽这么说，但斯内普总是找借口给哈利送一些魔药。

哈利自然体会到斯内普背后那份别扭的在乎。他也没想让斯内普一直为他制作魔药——斯内普有斯内普自己的工作。他在工作中受伤，可以去圣芒戈——虽然斯内普很嫌弃圣芒戈的魔药。

平日里，斯内普还确保格里莫广场12号的柜子里一直有可以使用的食物。斯内普看起来确实对惊喜一类的事情没有兴趣，送的礼物都很平常，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东西，但背后的心意却总是让哈利感觉到有些出乎意料——

斯内普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在乎与情感细腻的人，但魔药大师用实际行动告诉哈利，他错了。现在，哈利会很开心自己在有关斯内普的事情上犯错——这意味着斯内普真的比他认为得要更好，更有人情味。

哈利也学会用更好的眼光看待斯内普。他要用行动让斯内普记住自己的生日，并认为这一天是有意义的，是值得记住的。

他为斯内普准备了生日礼物。他告诉斯内普，他希望他们能在1月9号的中午一起吃饭。

斯内普回了他，好。

来吧，哈利，这只是一份礼物。西弗勒斯收过你不少礼物，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许还有一个非常非常私人的、小小的庆祝。哈利看着自己已经摆在桌子上的炖菜，想着厨房里的小蛋糕，忽然觉得等待斯内普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

这三个月，斯内普已经证明他对哈利亲手制作的蛋糕的接受度良好，而斯内普以前并不排斥礼物。

过了一会，壁炉的火焰变成绿色，斯内普从壁炉走出来。

“西弗勒斯。”哈利笑了。

斯内普颔首：“哈利。”他的目光迅速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哈利身上。

“来吧，西弗勒斯。”哈利握住斯内普的手，凑到斯内普脸颊上吻了一下，“生日快乐。”

斯内普表情中立，但眼角眉梢明显有软化的喜悦：“我希望这是个好主意。”

哈利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他希望斯内普可以享受：“相信我，这一定是一个好——”

哈利听到了一声警笛，愣了一下，耳廓开始发烫。斯内普看着哈利，大笑起来，哈利更尴尬了。斯内普快速在哈利嘴角落下一吻：“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哈利的心同时落回心里，身体已经因为习惯而要去拿自己挂在门边的傲罗外套了。他下意识看向斯内普，而魔药大师还是笑着的模样，看起来并未因此而困扰。

哈利定了定神：“我走了。”手按掉徽章的紧急呼叫。

“等等。”斯内普走向餐桌边，拿起两块还热乎的面包，“我相信在休假的傲罗可以吃饱饭再去工作。”

哈利感激地接过面包，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流向四肢百骸：“西弗勒斯，我——”

斯内普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知道。我告诉过你，我的生日是一个无聊且平凡的日子，没有必要在意。”他的语气相对于斯内普本人来说很温柔。

哈利摇头：“这绝对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他飞快地吻了一下斯内普，“礼物——我回来之后给你。”他要亲手把礼物给斯内普。

斯内普回答：“好。”

哈利走了。他有一种感觉，他一定会错过斯内普今年的生日。

斯内普今年生日没有收到哈利的礼物。

最开始，他可以理解为哈利工作太忙了——各大报纸都刊登了1月9日发生的恶性事件，斯内普在哈利离开后没多久也返回霍格沃茨，和麦格一起确认学生的返程是否受到影响。他花了一部分精力关注哈利的工作，直到他确认哈利没有在这次工作中受伤。

没有收到生日礼物对斯内普来说并不是大事，甚至可以说并不是事。只是哈利之前那么认真地准备，以至于他真的有那么些期待，格兰芬多的男朋友到底会为他准备什么礼物。

哈利忙完工作后对他说了抱歉，他们抽空一起吃了饭，但哈利没有把礼物给他。

斯内普全程表情保持中立，不让自己心里的疑惑冲出来。他一直看着哈利，哈利看起来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没有提到礼物的事情。

就这样吧。斯内普想，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过，哈利看起来一直有些懊恼，但斯内普问的时候，哈利又总是说没什么。斯内普完全看出哈利眼中藏不住的心思，但哈利的态度让斯内普也烦躁起来。

斯内普严厉地说：“哈利，吐出来吧。”

哈利下意识看向斯内普，就在斯内普以为哈利要说的时候，哈利咬了下唇。

“我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哈利用一种“我保证”的语气说，而斯内普给了哈利一个“我不信”的眼神，“好吧，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斯内普没有收回怀疑的眼神，但他移开了视线。

好吧。他想。

哈利很懊恼。他错失了把礼物给斯内普的绝佳机会。虽然礼物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斯内普看起来并不会很在意日期，但哈利在意。他希望可以在斯内普生日的时候送出这份礼物，希望这样可以让斯内普记住自己的生日，否则他送这份礼物就没有那么有意义了。

他觉得斯内普并不讨厌生日，只是需要一些特别的事情来喜欢上这个日子。哈利一直很想知道斯内普是不是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但他忍住了——他有一种感觉，最好不要问这个问题。

他几次想对斯内普解释他的计划，但斯内普看起来对自己生日当天发生的事情不以为意，这折磨哈利。

“说吧。”斯内普看着他，“你的脑子太吵了。”

哈利深吸一口气。他说：“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过了一会，他小心地说，“你看起来真的不在乎生日。”

“这让你很困扰？”斯内普的语气有些复杂。

哈利想了想，决定剖白：“不算困扰。我以前也很不喜欢我的生日。因为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他耸耸肩，“我喜欢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庆祝生日——他的或是我的。这让我感觉到被重视。”

斯内普的表情变了变，但他没有说话。

哈利不喜欢这样。斯内普很善于掩藏自己的心思，如果斯内普不打算说，哈利真的不知道斯内普在想什么。他能感觉到这件事带给他们的影响，他想解决这个问题。

“西弗勒斯，你有心事。”

斯内普没有否认。

“西弗勒斯，告诉我。”哈利看着斯内普，“我能感觉到有问题，让我们去解决它。我们交往三年了。”

斯内普眼神疏离，他看着哈利，哈利在里面看到了壁炉的火焰，但哈利看不到温度，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模样：“没有什么必须解决的问题。”

斯内普的语气很坚决，这让哈利想起他们过去争执的模样。他不喜欢这样，下意识说：“西弗勒斯，我了解你。”

斯内普的眼睛里出现哈利的模样，但火焰消失了，看起来更加冰冷了。

肯定有必须解决的问题。哈利十分肯定地想，但斯内普站起来了，摆明了不想谈这个问题。

“我要走了。”

哈利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斯内普要回去霍格沃茨履行自己的职责了。他还有很多话想说，想要斯内普留下解决这个问题——梅林，他绝对不想就这么让斯内普走，他几乎要觉得斯内普是故意的，但时间确实很晚了，斯内普该走了。

“晚安。”哈利站起来，握住斯内普的胳膊，凑过去吻了下自己的男朋友。斯内普瞬间托住哈利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晚安。”

斯内普告别的声音如同梦呓，哈利下意识用力握住斯内普的胳膊。他说：“西弗勒斯，我真的很想和你谈谈。”

“下一次。”

这么说着，斯内普离开了。

这件事之后，他们又进行了几次无效谈话，哈利觉得这件事的后续真是太糟糕了。他几次想把礼物给斯内普，可他们之间的气氛太糟糕了，这让哈利有些拿不出自己的礼物。后来，斯内普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而哈利松了口气，也把这个话题暂时抛之脑后。

下一次吧，总会有合适的机会。哈利这么想。

平静却不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感情好似小火慢炖的魔药，看似颜色和气味稀奇古怪，但效果确是实打实的好。他们的关系已经走过了最糟糕的阶段，未来的每一步都是迈向更好。

哈利很满足于他们之间这种平淡的满足，每次见到斯内普，他都感觉到难以抑制的喜悦。

下一次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是哈利的生日。

哈利看到斯内普送给他的礼物，想起了被搁置已久的话题。他看向斯内普，魔药大师正在和亚瑟·韦斯莱说着什么，感觉到哈利目光的斯内普看了他一眼，韦斯莱注意到这件事，主动结束了和斯内普的交谈。

手里沉甸甸的礼物让哈利很难忘记自己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哈利主动走过去：“西弗勒斯。”他手里拿着斯内普送给他的礼物。

“怎么了？”

哈利看着斯内普的眼睛：“再给我一次机会。明年，我还想为你过生日。”他无意识地抚摸礼物的包装盒。

斯内普审视他。

哈利舔了舔唇，他正在想该如何说服斯内普，布莱克画像的话一闪而过，他鬼使神差地说：“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如果不在那天给你，就没有意义了。”

斯内普黑色的眼睛深处闪过什么哈利来不及抓住的东西。他说：“好吧。”语气平平淡淡，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利觉得斯内普的答案很勉强，试图补救：“西弗勒斯，生日绝对是值得期待的。”

斯内普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很尖锐。斯内普的反应哈利溘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斯内普脸上挂着看起来并不舒服的笑容。

“好吧。”

哈利张嘴，但罗恩喊他：“哈利，要吃蛋糕啦。”

他回头：“我就来。”当他回头回来，他觉得斯内普离他远了一些，“西弗勒斯？”

“去吧。”

哈利点头，走到一半回头，斯内普还站在原地：“你不来吗？”

“来了。”

哈利走向朋友们的欢呼声，想要回头把斯内普也喊过来，但他被欢乐淹没了。

斯内普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期待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他花了很长时间来确保自己不会期待别人的惊喜与善意，然而，哈利信誓旦旦的样子太有力量了，他很难拒绝。

他希望哈利开心，他答应哈利，显然能让哈利开心。他看着哈利走向伙伴们，没有立即跟上去。他不喜欢这么吵闹的场景，但哈利喜欢，哈利想要他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而身为男朋友，他不能一直找借口早退。

他几乎要相信哈利真的在策划一个惊喜。他知道期待越高，到时候可能失望越大，他觉得自己不该期待，可哈利又让他很期待。

真矛盾。

只是答应哈利一个要求而已，这没有什么，我没有什么损失。斯内普想。

最后，他听到在人群簇拥中的哈利正在喊他的名字。他看到哈利灿烂的笑脸，青年手中正拿着一小块蛋糕。他走过去，哈利也走向他。哈利笑着：“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么甜的蛋糕，但——”他期待地举起自己的蛋糕，“就一点？”

哈利的眼睛太亮了，他想起哈利希望能和别人分享生日的喜悦。他接过蛋糕，哈利笑得更灿烂了。

不会更坏了。斯内普吃着对他来说过分甜腻的蛋糕的时候，这么想。

西弗勒斯接受了我的蛋糕。

那一刻，哈利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实在是有些快了。

斯内普发现自己办公室里的叛徒。

布莱克的画像大大方方地从他眼前消失，然后得意洋洋地回来，看他的眼神格外不对劲。斯内普知道这与哈利的计划有脱不开的关系，但他也知道要从前任斯莱特林校长的口中套情报并不容易。

“你看起来非常期待波特的计划。”斯内普干巴巴地开口。

布莱克的画像笑了，故作卖关子地开口：“我当然非常期待。”

邓布利多的画像笑起来，白发苍苍的老巫师看起来非常开心。斯内普看过去：“你看起来也是计划中的一份子。”他语气笃定。

邓布利多的画像乐呵呵地说：“哦，西弗勒斯，你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斯内普挑剔的目光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布莱克的画像上：“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喜欢和格兰芬多混在一起。”

布莱克的画像假笑着：“这可不是混在一起。这是完全可以算是布莱克家族的家事。为了避免不懂分寸的混血格兰芬多败坏了高贵而古老的布莱克家族的名声。”

听布莱克的画像这么说，斯内普反而心情愉悦。这证明布莱克的画像在某种程度上喜欢哈利，而他们的生活中迟早会有更多的斯莱特林介入——如果他们的关系继续发展——哈利正在努力学习以斯莱特林的方式处理事情，这份体贴让斯内普心情愉快。

虽然将近一年前的事情还在斯内普心里没能完全释怀，但哈利做得足够多，可以让斯内普完全忽略这件事。

不过，这一次，哈利更早就知道自己在斯内普生日那天没有假期——他有一个去美国的交流考察。哈利有些抱歉地告诉斯内普，他这一天没有假期，斯内普只是点头。

哈利保证：“我会尽快赶回来。”他已经开始想该如何在斯内普生日的那天请假并申请门钥匙回来了。

“我知道。”斯内普语气平静，“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生日了。”

哈利眼前一亮：“你还会愿意我为你庆祝以后的生日！哦，西弗勒斯。”他脸上笑容灿烂。

对啊，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以后。哈利开开心心地想。

斯内普收到好几封来自哈利的信。来自大洋彼岸的信抱怨着主人忙碌的、见不到男朋友的生活。读信的斯内普嘴角微扬，一边好笑哈利的幼稚，一边又露出些许心满意足的表情。

他可以想象哈利写信的时候时不时咬着笔的羽毛，翠绿色的眼睛转来转去。他们交往之后没有如此长的时间没有见面。

他时不时会在不影响霍格沃茨工作的夜晚离开霍格沃茨几分钟，只是为了去格里莫广场看看那个格兰芬多是不是又忙得只想休息而没有吃饭，或是确保哈利回家之后可以得到足够的食物。他们有时候会通过壁炉见面——多数时候时哈利来找他，只是和他说一句“晚安”。

最开始，他非常不习惯哈利的热情，但他没有说什么，直到他习惯了哈利。现在，生活中少了那名活泼开朗的格兰芬多的声音，斯内普多少感觉有些不习惯。

他这个想法刚有没多久，一封吼叫信就闯入他的生活。他看着信件上的大嘴唇一张一合，却说着哈利会对他说的话——那些完全与吼叫信戏剧性表演不符的话。

“我想你，西弗勒斯，真的。”

斯内普一边忍住咒骂哈利如同巨怪一般的脑子，一边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故作冷漠地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注视。

这应该是很浪漫的事情，但这在斯内普看来也只是应该。实际上，他心里的那一点浪漫心思仿佛退潮的海水，迅速离去，剩下是他必须要面对这个烂摊子的念头。

是的，他在霍格沃茨的大清早，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被哈利说了情话。现在，大厅里正在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就算是他“穷凶极恶”的目光也无法阻止，何况他的同事已经一脸“我们理解”的善意笑容，让斯内普额角青筋爆起。

他忍住“格兰芬多扣分”的冲动，直到他回到办公室。也许，一封真正的吼叫信有助于帮哈利认清现实。

事实证明，吼叫信确实有助于帮助哈利认清现实。

哈利揉着自己的耳朵，几分歉意地看着被吼叫信波及的同事，脸上礼貌的笑容要挂不住了。同事们——尤其是来自英国的同事们是一脸“我懂得”的表情，而其它国家的同事们一脸别有深意的笑容。哈利还得到了一些调侃的拍肩与善意的玩笑。

哈利揉着脸，最后的感觉并不坏。

“哈利，你知道虽然我们不允许请假，但一小时以内的外出——尤其是这个外出在你的休息时间内，你并不需要请假吧？”

哈利咧嘴笑了：“哦，我知道。”

斯内普走回校长室。

今天是圣诞假期的最后一日，总会有一些兴奋过度的学生不愿意老老实实待在宿舍，喜欢在外面消耗自己过剩的精力。斯内普在霍格沃茨转了一圈，确认至少现在，每一名学生都回到了宿舍，他满意地走回办公室。

他看到天空开始下雪，一触即化的、细小的雪花缓缓落下，和一地白雪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注视了一会，当夜更深，雪开始转大，他回到办公室。

还没进办公室，他就皱眉——他听到略带不耐烦的脚步声。他加快脚步，看到了不该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的家伙正在踱步。对方看到他就亮着眼睛扑过来，把他的话堵回肚子里。

“西弗勒斯，太好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拿活点地图找你啦。”他的格兰芬多男朋友兴冲冲地说，“还有五分钟！”

哦，我的生日。斯内普想。他看哈利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他注意到哈利穿得非常正式和隆重，完全不是哈利平时的穿衣风格。他意识到什么。

“西弗勒斯。”哈利清清嗓子，“生日快乐。”他掏出一个盒子，“我来不及做蛋糕，只有礼物。”他双手把盒子捧到斯内普面前。

斯内普接过盒子。盒子非常轻，和它的体积完全不符。

哈利看他转手放下盒子，立即说：“现在拆开，拜托。”

斯内普一眼拆开。里面是一个更小的、细长的盒子。他挑眉。

“西弗勒斯。”

好吧好吧。斯内普听出了哈利并未直白说出口的恳求。哈利很少如此，而斯内普知道这肯定是某种安排。他说：“如果这里面是吼叫信，你不会活着离开。”

哈利笑，开玩笑般缩缩脖子：“绝对不会。”

很好，看起来确实得到教训了。斯内普几分满意地点点头，手上拆开了里面的细长盒子。当他看清里面的礼物是什么之后，他拿起羊皮纸，而哈利紧张起来。他阅读的时候眉头越皱越深，而哈利随着他的表情变化而更加不自在。

他们之间充满了沉默。

不知多久，斯内普的目光从羊皮纸上移开。

哈利率先打破沉默：“我知道斯莱特林很务实，你更不喜欢那些华丽的东西，我决定实际一点。”他吸气，“我询问过布莱克的画像，我应该给你一个能够表达你对我多么重要的礼物。”

斯内普研究着哈利：“这是你想要的。”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羊皮纸，这张纸确实可以表达哈利有多么重视他。

“是的，我保证。”

斯内普继续问：“你是你打算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去年。”

哈利吞咽：“是的。你不会拒绝生日礼物。”

斯内普跨步站在哈利面前，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而斯内普真的想要撬开哈利的脑子，看看格兰芬多的脑子究竟是怎样的构造。

“我有点怀疑，这不是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哈利嘴角耷拉下来，像是被踢了一脚的小狗：“你不喜欢吗？”

“这不是恰当的生日礼物，哈利。”斯内普叹气，他看着布莱克的画像，“我不敢相信你建议哈利送我这个。”

布莱克的画像立即说：“我没有。我告诉他，对斯莱特林要认真，我们看中心意，而不是格兰芬多式华而不实的礼物。”

斯内普看着哈利：“这是你的心意。”

“你对我很重要。”哈利真诚地说，“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认真。”纠结了一会，他问，“你要拒绝我吗？”顿了顿，他补充，“可能……这份礼物确实有点不恰当。”

还有救。斯内普想。

“这不是礼物，哈利。”斯内普叹气，哈利看起来非常失落，“但我收下了。”哈利的表情多云转晴，笑了，斯内普立即说，“拒绝礼物是不好的。但你把婚约书当作礼物是不恰当的。”

“你接受了。你不会拒绝我。”哈利马上贴上斯内普，迫不及待地吻了斯内普略带刻薄的嘴角。

斯内普听到哈利说，我爱你，我珍视你，所以我想向你做出我最郑重的承诺。

斯内普搂着哈利的腰，把亲吻结束准备离开的哈利又抓了回来：“格兰芬多。”他这一次没有留情。

这确确实实是非常意外的、令人惊喜的和格兰芬多式的礼物，但斯内普就是爱死了哈利这份有些单纯的感情。片刻之后，哈利用力搂住他的肩膀，回吻他。

好吧，这确实是一个难忘的生日。斯内普想，他确定自己在未来绝对不会忘记且忽视自己的生日了。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好的生日——没有之一。

他享受着，看着哈利逐渐迷离的眼睛。等他们一吻结束，神情地注视着彼此的时候——看起来随时可能再来一次，或是开始一场更加深入的交流活动的时候，哈利口袋里的徽章响了。

“哦，该死的。”哈利跳起来，猛地后退，“完了，我忘记时间了。”他脸颊通红，气息有些不稳。他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徽章。

短短的几秒钟，斯内普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听到了对面传来的话，显然他们忘记了时间。

五分钟这么快吗？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想。

哈利跳过来，抓紧时间吻了一下斯内普，在斯内普的唇边说：“我要走啦。晚安。”

斯内普觉得今晚能睡好觉是见鬼。不过，他他瞬间有了个主意。他在哈利钻进壁炉的前一秒握住哈利的胳膊，把格兰芬多拖到身前，在哈利耳边低语：“你知道你还欠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他的呢喃如同一个亲吻，而他本就低沉丝滑的嗓音好似一个湿漉漉的亲吻一路向下。

哈利睁大眼睛，而斯内普迅速退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晚安。”

哈利真的跳起来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开怀大笑：“你该回去了，哈利。”

哈利不敢相信斯内普竟然敢这么做。

他太想要指责斯内普了，但魔药大师脸上灿烂的笑容让哈利意识到这是斯内普的玩笑。

“这是你利用五分钟的时间求婚的后果。我相信你和我一样对这个日子印象深刻。”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哈利觉得自己完全不应该在这样的日子里求婚，他应该找一个绝对不会被打扰的日子，然后把斯内普拖进卧室。他现在需要卧室或是浴室而不是回到美国的壁炉。

哈利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你等着。”

斯内普狡猾地笑着，挑衅道：“当然。”

“我今年的生日礼物呢？”

哈利发现斯内普没有给他生日礼物。

斯内普挑眉：“我今年也没有收到生日礼物。”哈利瞪着他，“你给我的是去年的。”

哈利半开玩笑地说：“强词夺理。”他了解斯内普，所以他说，“你肯定准备了。”

斯内普戏剧性地环视一圈，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的礼物不适合在这个场合给你。”

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在陋居得到自己的生日礼物。他问：“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现在就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说着，斯内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哈利觉得有点眼熟的羊皮纸。

哈利接过羊皮纸，打开了纸卷。他睁大眼睛，先盯着羊皮纸上的内容，后盯着斯内普。几秒钟之后，他扑向斯内普，而早有准备的魔药大师接住了他，顺势搂住。哈利惊喜地说：“你签字了！”他一手挥舞这羊皮纸，他身后好奇目光看到了上面不完整的内容：标题、哈利的签名和斯内普的签名。他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拼凑出上面写了什么，但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气氛的转变如同高潮之前吊人胃口的停顿，在几秒钟的酝酿之后爆发了。

“你们结婚了！”

哈利回头，对一脸惊讶的好友兴高采烈地挥舞着自己的生日礼物：“是的——”他看着斯内普，“这绝对是最棒的生日礼物。”

END

彩蛋是斯教给哈利准备生日礼物的心路

一发完结小甜饼。全文6k。

亲世代无伏AU，竹马竹马，校园纯爱。

非典型被动小斯x自恋小哈。

一本来历不明的笔记本，让哈利误以为常常偷看他的斯内普喜欢他，于是开始自我攻略。

【安静无人打扰的夜晚，窗外有又大又圆的月亮，多么适合在黑湖边，躲开学校管理员的监视去散步。可是该死的斯莱特林竟然想回地窖蒙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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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很小的时候，哈利就知道，来源不明的物品，最好是不要乱碰的。这历经许多教训，最后变成了刻在哈利脑海里的真理。比如，吃了一块放在客厅无人问津的布丁，导致哈利在天花板上飘了一个星期。又比如在一本捡到的日记上，哈利腼腆地记录了自己暗恋隔壁小姑娘的故事，结果第二天就传遍了戈德里克山谷。

        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东西，都可能是哥哥和西里斯执行恶作剧计划的舞台。

        所以，很自然的，当哈利看到自己桌面上突然出现的笔记本时，立刻警惕地绷紧了身体。本子是皮质封面，装饰着一些花纹，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哈利撇了撇嘴，他其实是被一行字吸引的。大意是，如果他想知道某个人的内心想法，可以在笔记本上记录，随后就会得到解答。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哈利想把它丢开，却怎么也不舍得。因为毫无缘由的，他迫切地想要了解一个人。那个阴沉沉的小斯莱特林，沉默寡言地皱着眉头。这样的人本来就很有趣——是的，哈利这样想——但更让哈利在意的是，斯内普总是时不时地偷看他。

        哈利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下定决心地把笔记本塞进了宽大的校服袖子里。随后他心虚地四下望了望，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作案现场。

        男孩儿假装毫不在意地踱步，很快越走越急，最后在走廊上飞奔起来。他的脚步是轻盈的，心脏也是跃动的。他在九月苏格兰强烈但不算太烫人的阳光下，一屁股坐在了黑湖边的树下。

        哈利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羽毛笔，潦草地蘸上墨汁后，一手拢在纸页上，一手小心翼翼地写下：“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魔药课上偷看哈利·波特的时候，在想什么？”

        笔刚落，哈利就感觉到手臂上覆盖了一小片阴影，又很快移动着消失了。他一愣，看到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上，坐了一个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男孩儿。他把背包垫在屁股下面，还没来得及把书掏出来。

        哈利顿时炸毛了。他欲盖弥彰地“啪”一声合上笔记本，又羞又恼地瞪着斯内普，脸上无法遮掩地飘起两片红云。

        似乎感觉到了侵略性过强的目光，斯内普不耐烦地扭头，对上了哈利水汪汪的眼睛。小斯莱特林愣了一下，与平时笨手笨脚或张牙舞爪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小波特意外的顺眼，甚至有些惹人怜爱。

        斯内普在心底唾弃自己一时的想法，手一用力把刚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撕破了。陈年旧书本就脆弱，斯内普皱着眉头把书捧在手上，翻来覆去地观察被损坏的部分，琢磨自己需要赔偿多少钱。

        哈利舔了舔下唇，磨磨蹭蹭地移到了斯内普身边。他犹豫了一下，拿出魔杖使用了修复魔咒。这当然于事无补。斯内普发出一声嗤笑：“你以为我不会使用这么简单的咒语吗？”

        哈利瞪了斯内普一眼。他扶着眼镜又凑近去看对方借阅的书。“詹姆有一本一模一样的，是尤菲米娅送给他的。他从来不看，我一会儿就帮你把它要过来。”

        斯内普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忍不住多看了哈利几眼。

        谁知这几眼把哈利看毛了。斯内普惊奇地发现哈利的脸变得更红了，在白嫩的脸蛋上格外突兀。他丢开手里的书，一手抱着一个奇怪的笔记本，挎上书包快步溜走了。

        哈利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突的。他用力喘了几口气，躲进了自己寝室的小床上。他再三环顾四周以确保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可以替别人坦白心思的笔记本。

        他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上面写着：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了，笨蛋！哈利猛地又合上本子，连被稀里糊涂骂了一句都顾不上追究。他的呼吸变得更紊乱了。

        原来斯内普喜欢他？斯内普竟然喜欢他！哈利把脑袋埋进膝盖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此刻任谁看到哈利都不太妥当，他的脸颊已经熟透了。原来喜欢拿鼻孔看人，对谁都毫不在意的斯莱特林，竟然在安静地喜欢自己。

       于是，当哈利得知，斯内普因为损坏公物的缘故，被惩罚打扫一个月的舆洗室时，他主动在晚饭后的走廊上寻找斯内普，打算提出帮忙。

        斯内普拎着抹布站在舆洗室的门边，像一根薄薄的竹竿，校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听到脚步声，他诧异地抬起头，看到哈利手里也拎了一块可笑的破布。

        哈利不自然地拿眼角觑斯内普的神色。心里想着，这件事情毕竟因自己而起。如果不是斯内普看他看得太入迷，也不至于失态到把书本扯烂。

        “波特？”哈利见斯内普的眼睛微微瞪圆了。这样的斯内普和偷看他的斯内普一样鲜活，不像那个板着脸瞪他的小鼻涕精，只跟詹姆吵得面红耳赤。

        哈利忸怩地走上前，推着小斯莱特林的后背走向舆洗室，嚷嚷道：“你被惩罚也有我的问题，所以我才会来帮你的……”

        斯内普莫名其妙地将抹布浸透了水，对哈利的好心肠和说辞感到疑惑。姑且当作他在为今天上午布莱克对他大打出手的事情道歉吧——即便布莱克也没讨到便宜。

        他斜眼看哈利，发现男孩儿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擦拭一块儿陈年污渍。他们不被允许使用魔法，这让工作的效率大幅降低。

        哈利却喜滋滋地想，这得以有更充分的时间可以观察斯内普。不过他的动作一顿，心里轰然一惊，着实想不明白自己暗自得意的意义。

        他忍不住回头，正对上了斯内普的视线。对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凑得极近。哈利吓了一跳，眼看要一屁股跌坐在潮湿的地板上，却被另一个男孩儿眼疾手快地拉住。

        稳住身形后，哈利“噌”一下站了起来。属于斯内普的手掌的温度还残留在手心上，热热的、痒痒的。那双手的触感与主人冷冰冰的外表截然不同，但分明的骨骼又像他的主人一样一板一眼。

        斯内普甚至捏了他一下。

        哈利反应过来，脸上的温度又迅速升高。他欲盖弥彰地弯腰拾起地上可怜的抹布，问他：“你看着我做什么？”

        斯内普坦然地回答：“检查你是否在给我帮倒忙。”

        哈利恼火地抬头瞪了小斯莱特林一眼。但随后他认定对方是在狡辩。谁叫口是心非已经是哈利对斯内普形成的最深刻的印象呢。

       此后，他们之间保持着相当暧昧和尴尬的气氛，在环境并不宜人的公共舆洗室劳作。当然，这一切也可能是哈利单方面认为的。

       当他们结束工作后，斯内普帮哈利把清扫工具收拾好。他看了一眼脸红扑扑的、气喘吁吁的格兰芬多，勉强道谢。

        “就这样吗？”哈利追上头也不回地往斯莱特林寝室方向移动的斯内普，拉住了他的袖子。斯内普惊奇地回过头，颇感疑惑地看着哈利：“你想怎么样？”

        男孩儿支支吾吾，却只能气呼呼地干瞪眼。安静无人打扰的夜晚，窗外有又大又圆的月亮，多么适合在黑湖边，躲开学校管理员的监视去散步。可是该死的斯莱特林竟然想回地窖蒙头大睡。

        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追求什么人的又不是他。哈利松开了手中捏着的衣角，挤不出来一个单词。在目送困惑的斯内普的背影离开后，他垂头丧气地返回了格兰芬多塔楼。

        詹姆和西里斯还没有休息，他们嘻嘻哈哈地围坐在壁炉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看到哈利，他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詹姆亲昵地揽住了哈利的肩膀。哈利没骨头一样软在了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去打扫舆洗室了。”

        西里斯坐在了哈利的另一边。他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是和鼻涕精一起吧？”听到某个人的绰号，哈利立刻警惕地挺直了后背。“你怎么知道的？”

        詹姆和西里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你肯定整他了。”他的哥哥美滋滋地说。哈利刚想否认，西里斯就接着说：“我们有新的恶作剧创意，可以由你来实施……”

        哈利迅速打断了他。“我不会实施的。”他有点愤怒。“你们太无聊了。”说完，他不再理会神色各异的两个人，径直往男寝的方向走。

        次日早晨，在礼堂门外的那段走廊上，哈利和劫道者，又与形单影只的斯内普狭路相逢了。詹姆意气风发地甩了甩他乱糟糟的头发。“鼻涕精，昨天哈利一定帮助你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吧。”

        哈利的脸颊再一次不可控制地变色了。他知道詹姆执意认定自己把斯内普折腾得老老实实，可是这句话实在歧义太过。他越过哥哥的肩头去看斯内普，发现对方扬起了一个微妙的笑弧：“是啊，波特。我们度过了一个非常火热的晚上。”他咬字极重，一顿一顿的。

        哈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他慌乱地拽住詹姆的胳膊，硬生生地把他往礼堂拖。

        当天晚上，哈利又准时出现在了舆洗室。斯内普没料到毫无恶意的小波特会这么执着。在他眼里，波特家的小儿子，虽然也闹腾腾得惹人烦，却比他的哥哥和善多了。刚开学的时候，他就会对他报以微笑。后来每当他和大波特一伙人发生冲突时，他也总是极力劝架的那一个。

        他们没有什么交集。直到这次惩罚开始，他终于发现，原来有人真的愿意坚持地释放好意。

        斯内普忍不住想笑一下，但又很快压下了嘴角。“是什么意思呢，波特？打算接着躲开你哥哥的监视，和我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哈利吃惊地看着斯内普。他意识到可能又会有些愚蠢的反应，表现在自己的身体上。于是他僵硬地转过身，气哼哼地咒骂了一句。

        他们安静地开始工作。可是哈利感到很享受。舆洗室的空气带着一股黏腻发霉的潮气，并不好闻。这里的光线很阴暗，全靠他们魔杖尖的一点光源照明。可偏偏斯内普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沉稳的呼吸、窸窣的脚步，以及清淡的魔药味，这些都毫无缘由地让哈利感到安定。

        他们很少有交流，不过哈利确定斯内普和他一样，在不断地确认彼此的存在。

        这次工作结束后，哈利不再奢求榆木脑袋的斯内普能发出什么像要的邀约。他只是笑容满面地和对方道晚安。

        小斯莱特林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哈利一遍。哈利注意到他的腮帮子鼓动着，他说：“晚安，波特。”——哈利心满意足地返回了宿舍。

        哈利和斯内普都没想到，这样在晚上宵禁十分，一起打扫舆洗室，竟然持续了一个月，贯穿了全部的惩罚时间。

        在他们一起离开舆洗室时，哈利一直抠着手指。他很想说些什么，也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可没想到的是，走在他身前的高个儿男孩儿忽然回头定定地站住。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哈利。

        “想去城堡外转转吗？”

        “斯内普……啊？”那时哈利也正想说话。他磕磕绊绊地顿住了话头，仔细去看斯内普的神色。斯内普被看得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想的话，就算了。”他干巴巴地打算结束这个可笑而自不量力的试探。但下一秒哈利拉住了他的袖子——这好像是他的习惯——“好啊。”他说。

         在苏格兰十月的深夜晃悠在室外，不能算是个浪漫的好主意。可是身边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斯莱特林，让周遭的气氛都变得轻飘飘的不一样起来。哈利往斯内普的身边贴了贴，没有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但是意料之外的，斯内普掀起了校袍，把哈利包在了身边。

        于是天上的月亮、脚下的草地、不远处黑湖上黑悠悠的光、和吹得人脸疼的风，都突然被赋予了意义。哈利悄悄地翘起了嘴角，感谢费尔奇，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哈利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斯内普走到了禁林边缘。斯内普的鼻翼翕动着，凝眉在覆盖着枯草的土地上寻找着什么。哈利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蹲下来，见斯内普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拢起来，关照着一株毛茸茸的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植物。

        哈利几乎被这一幕吸引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内普此刻稍显柔软的侧脸，下意识吞了一下口水。

        “你在看什么？”斯内普回头，哈利好像在那双黑眼睛里看到了隐约的笑意。“你也……没那么讨厌嘛。”他的舌头打结，憋出来这样一句不怎么美好的夸奖——其实，他的感情似乎远比他说得深刻。

 

        “要来我的寝室坐坐吗？”斯内普没有生气。“好……好啊。”哈利紧张得手指痉挛，站起来时差点摔倒，最后还是被斯内普扶住了。

        老实说，这是哈利第一次踏足斯莱特林的领地。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绿相间的装饰，看起来确实与格兰芬多大有不同。斯内普的寝室只有他一个人，哈利好奇地走进去，入目便是一摞摞的书籍。

        斯内普没有格外关注哈利，而哈利随意地在房间里翻弄着那些看一眼就让人头疼的书本。斯内普没有阻止他，哈利觉得这算某种将自己划归为对方阵营的信号，于是他乐得在这些书堆中游荡。

        他打开斯内普三年级时的课本，上面除了笔记之外，还反反复复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属于哈利的好朋友，莉莉·伊万斯。有时候是莉莉今天跟斯内普讲了什么话，有时候是莉莉拜托他帮一个忙……

        哈利感到胃里一阵一阵泛酸，又觉得自己的行为荒诞到可笑。他面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斯内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你喜欢莉莉吗，斯内普？”

        斯内普挑了挑眉，他伸头看了一眼哈利手上拿着的书，又看向哈利。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脸色苍白的小波特就猛地将他推开，转身跑出了他的寝室。

        斯内普被撞得一个趔趄，他其实想问波特：“你还好吗？”

        第二天在学校遇见哈利，他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黏过来。他幽怨地看了斯内普一眼，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仿佛还泛着水汽。他看着哈利的背影，知道他在躲着他，于是他决定做些什么。

        斯内普在劫道者敌视的目光中，强行带走了哈利。很意外的，除了收获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瞪视，他们并没有发生冲突

        斯内普把小波特拉到黑湖边。牵着的男孩儿就像洋娃娃一样任他摆弄。他们站在湖边，阳光很温和，反射着镜面似的波光。

        “你在躲我。”斯内普肯定地说：“从昨天开始，你就不太对劲。波特，你怎么了？”

        哈利咬唇怒视着斯内普，开口时的声音有点沙哑。“你怎么就不能叫我哈利——就像对莉莉那样。”最后半句话被含在嘴里，含混着让人听不清，可是斯内普却听分明了。

        他有些惊讶。“那么，哈利，如果你坚持的话。”

         哈利更加委屈了。他本来就是急性子，这一个月的不明不白已经让他吃尽苦头了。“我该死的以为你喜欢我，鼻涕精！在我意识到我也喜欢上你，准备告诉你的时候，我却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压根就不在意我，我在你眼里就像臭虫和空气一样！原来魔药课上你根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我看我旁边的莉莉。好了，现在你知道了，尽管嘲笑我吧。”

        哈利把眼泪都要说出来了。他狠狠地甩了甩头发，扭头就走。

        但是斯内普拉住了他，还把他的肩膀扳了过来，让他们不得不面对面地站着。哈利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斯内普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可是他嘴里仍然骂骂咧咧。“该死的，波特，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话。我承认我之前上魔药课的时候是在看莉莉，因为她是整个教室里除了我以外唯一会做魔药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好吧，也许我喜欢过莉莉。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非常珍视她——”

         哈利的眼泪又流下来了。斯内普手忙脚乱地去擦，指腹的触感很温柔。“但我要说我从来没讨厌过你。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我现在非常确定地知道，我喜欢你。哈利，我喜欢你。”

        斯内普这辈子都没有发表过这样的长篇大论，急着要证明些什么。他觉得口干舌燥，紧张地注视着哈利。结果一道黑影飞扑过来，兔子一样的哈利，跳到了他的怀里。

         

        斯内普连忙托好哈利的屁股。

        沉甸甸的，好像他的全世界。

———————————————————————

彩蛋：詹姆和西里斯因为自己的恶作剧产品导致团宠小哈喜欢上死对头斯内普，开始追责。

2023.02.14 13：00第五颗巧克力

战时到战后

2w，he，ooc与bug属于我

有彩蛋（我之前没有选上粮票，一个滑跪_(:з」∠)_

——

百分之一的巫师在出生的时候，手臂上有一个名字。据说，这个名字的主人是最适合他的人，名子的主人和他在灵魂上是契合的。

巫师界有关灵魂伴侣的记载很少。一是灵魂伴侣真的极少发生，二是很少有灵魂伴侣真的找到对方。这让有关灵魂伴侣的事情和死亡圣器一样，成为一个传说。

——

哈利·波特的右手手臂上有一个名字。他曾因为这个如同胎记一样的名字被人取笑。早年的经历让他习惯把这个名字藏在袖子下。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并不糟糕，他有些希望自己可以遇到这个名字的主人。

小时候，他觉得他很容易就会见到这个名字的主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意识到他不会那么容易见到这个名字的主人——

谁会给自己的孩子起名“混血王子”啊！

在霍格沃茨他意识到他有多么特殊。他注意到他身边的巫师朋友手上也都没有名字，他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名字有多么特殊，他觉得他还是不要告诉其他人为好。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把这件事告诉他最好的朋友罗恩·韦斯莱与赫敏·格兰杰，但那时候他们忙着处理蛇怪的事情，他有意识到他的特殊性，他觉得名字的事可以等一等。

后来，更多的事情让他忘记了名字的事情，他几乎要确定他不可能在霍格沃茨找到这个名字的主人的时候，他遇到了混血王子的课本。

梅林！哈利差点当场惊叫起来。

他曾经无比希望见到的人，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的名字出现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膛，如雷声般的心跳声充斥脑海，他错过了罗恩对他发呆的询问。他眼中只有这个名字。

这一刻，哈利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这个是巫师！他是真是存在的！他想要抱紧课本，然后马上去找到混血王子。

哈利吞咽。在罗恩多次低声询问中，他猛地回神，下意识合上课本的封皮，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他如雷的心跳与激动：“我没事，我很好。”他的心跳还很快，还很大声。他听到斯拉格霍恩的声音，重新翻开课本。

——

“罗恩、赫敏，你们可以来一下吗？”

哈利神神秘秘的语气让他的挚友们疑惑中有点担心——罗恩是因为哈利在课上的表现，赫敏是因为她天生的敏锐——他们跟着哈利一起来到有求必应屋。

哈利放下课本：“我给你们看一个东西。”他在罗恩与赫敏的注视下飞快地卷起袖子，犹豫了一秒钟，伸出自己的胳膊。

他看到罗恩与赫敏吃惊地睁大眼睛，又打开混血王子的课本，翻到有署名的那一页，两者有用一样的字迹写着同一个名字——

混血王子。

“梅林，哈利，你有一个灵魂伴侣！”罗恩惊讶地说。

哈利困惑地问：“灵魂伴侣，那是什么？”他松了口气，罗恩的语气是惊喜的，这是一件好事，说明灵魂伴侣是一件好事。

灵魂伴侣听着就很棒。哈利感觉到一阵喜悦的战栗，由心开始，到达四肢百骸。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掩饰眼中的兴奋。

罗恩觉得哈利在开玩笑，笑着说：“我不敢相信你不知道。”

哈利诚实地说：“我确实不知道。”

赫敏为哈利非常详细地解释了有关灵魂伴侣的事情，哈利越听越激动，他恨不得现在就见到混血王子——这个与他万分合适的人。

梅林，他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如此适合他！

“这是魔法的选择。”赫敏最后说。

罗恩笑着拍哈利的肩膀：“太好了，哈利。”

“我要找到他。”哈利看着手臂上的名字，这比伏地魔留给他的标记好多了，“我一定要找到他。”他拿起混血王子的课本，心里想着，这太棒了。

——

然而，混血王子留给他的线索只有一本课本，并且这本课本可能已经有半个世纪的历史，先不说混血王子是否还活着，就是找不找得到混血王子本人是谁都是一个问题。

幸好哈利本人是一个倔犟之极的人，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这些问题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按照赫敏告诉他的，他的灵魂伴侣的手臂上也会有他的名字，他觉得他的灵魂伴侣已经找了他那么久，他没有理由因为一点点困难就放弃。

其实，哈利也不知道他的灵魂伴侣是否找过他，是否已经放弃了他，他只是莫名直觉地相信这件事，相信他的灵魂伴侣一定还在什么地方等着他。

哈利问了莱姆斯·卢平有关他可能的灵魂伴侣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先是恭喜哈利有灵魂伴侣，再是有些遗憾地告哈利，他也只知道，他还是学生的时候，这些魔咒风靡霍格沃兹。

哈利觉得混血王子就卢平他们的同学。

“这不能说明什么。”赫敏谨慎得说，“这只能说明，那时候有人使用过这本课本，他可能和你一样，只是去柜子里随便找了一本，然后课本上写着这些咒语。”紧接着，她拿出她找到的资料，“艾琳·普林斯，最近一位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普林斯。”

哈利痴痴地看着赫敏的资料。

这是一位女性，现在还活着的话，已经六十岁左右了。越是看着艾琳的照片，哈利越是莫名觉得艾琳的模样有点眼熟。

赫敏没有提一个非常可能发生的事情，罗恩也没有说话。

艾琳·普林斯可能已经结婚生子，找到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哈利笑了：“谢谢你，赫敏，这很重要。”他一手不经意握着混血王子的课本，课本的棱角扎在他手心，有一丝疼痛。

——

斯内普注意到哈利自从开学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他意识到哈利在做什么事，而这件事绝对和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计划没有关系——毕竟，邓布利多的计划和一个安分的救世主绝对挂不上钩。他感觉哈利在找什么。

他这一年事情很多，邓布利多也让他少管哈利，但哈利总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蹦哒到他面前：斯拉格霍恩一直在他面前夸奖哈利的魔药才华，这让他不厌其烦，而笑呵呵的斯拉格霍恩似乎对他难看的脸色免疫，哪怕他已经黑着脸，也没有任何收敛。

他深知哈利绝对在魔药方面没有如此才华，就算斯拉格霍恩带着滤镜看哈利的作业，也不该如此。他觉得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他决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一个魔药上表现平平的人，突然变成魔药天才，怎么看都不对劲。

斯内普心里有一种感觉一直让他关注哈利。

他的手臂上有一个名字“波特”，然而他第一次见到詹姆斯·波特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的波特。见到哈利·波特的时候，几乎与老波特如出一辙的外貌激怒了他。

不可能是这个波特。斯内普当时就坚决地下结论，并且一直这么坚定地相信着——也许他的潜意识知道，要是他相信他的灵魂伴侣就是哈利·波特这会给他目前的生活和未来的生活带来难以估量的变化，而变化的后果令人难以接受。

斯内普的灵魂伴侣是一个连他曾经最好的朋友莉莉·伊万斯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直把他的灵魂印记藏在他不合身的衣服下。他很现实，很早就不相信童话，更不相信真的会有人那么适合自己——他曾觉得莉莉是最适合他的——但随着他的口不择言，莉莉离开了他，他就不认为会有人适合他了。

这只是一个名字，可以是任何人。随着他和哈利的矛盾越来越多，他们之间发展出一种不健康的不信任关系，固执的偏见在他们心中种下，斯内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是，斯内普已经把一切交给邓布利多——除了这个秘密，但包括自己的生命——他不认为他需要一个灵魂伴侣。

也许我的灵魂伴侣早就死了，也可能他正在其它的地方快乐地生活着。斯内普觉得这样挺好——他已经答应邓布利多有关最后的计划的事情，他将成为一名忠诚的食死徒和杀害邓布利多的罪人，没有人需要这样的灵魂伴侣。

斯内普现在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德拉科·马尔福身上，但在明显抓不住德拉科的把柄的时候，他觉得分点心去看看哈利在做什么并不是什么问题。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哈利最近的魔药作业与了解一下哈利在魔药课上到底有怎样的天才表现。然而，他从斯拉格霍恩那里知道的事情让他恼火——哈利在魔药课上的表现像是他曾经的翻版。

他不敢相信斯拉格霍恩竟然没有看出来，没有一点奇怪——显然，偏心的前任斯莱特林院长以为这都是莉莉的功劳，而斯内普也明白那时候尽管他天赋异禀，但斯拉格霍恩并没有真正在意过他。

斯内普溘然想起一件事——他丢过一本课本。那本课本恰好是六年级的魔药课本，他在上面留下了自己对于魔药课本的改进。虽然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哈利得到了他的旧课本，但他心里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认定了这件事。

他决定做点什么。

“波特，”斯内普从拐角出快步走出，成功挡住了哈利离开或是躲开他的路线，而哈利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课本——斯内普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的目光落在哈利怀里的魔药课本是他的旧课本——哪怕只看到了一部分，他也完全认出了自己的旧课本。

一股恼火从心底升起，但一股莫名的、如触电般地欣喜突然地、短暂地和不容分说地打断了他对哈利的愤怒。他迅速忽视自己的心绪，挑眉看着哈利怀里的课本。哈利感觉到他的目光，眼神变得防备。

每一次念着“波特”，斯内普的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畅快，好像他应该这么做。他打量着哈利。

斯内普开口：“旧课本？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波特。”

哈利的唇变得僵硬，眼中快速闪过斯内普没来得及看清的情绪：“这不关你的事。”

“想想看，总是穿着新衣服，用着新东西的你，突然对一本旧课本——我估计它已经快要散架了，这么在乎，难道它就是你成为魔药天才的关键？”斯内普完全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故意用疑问的语气去挑衅哈利，“我知道你的魔药水平，波特。”他的脸上挂着完美的假笑，他不出意外地看到哈利的脸色白了几分，那双防备的绿眼睛紧了一些。

“因为我有一个更好的——非常好的老师。”哈利猛地抬头。

斯内普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有多好？”

哈利轻咬了一下唇，飞快地说：“非常好，比你好一万倍。”

如果不是理智在提醒斯内普，他肯定自己会大笑起来。他眯起眼睛：“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做得这么好呢？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你赞赏有加，而你是如此享受你的名声，以至于你宁愿做斯拉格霍恩面前的魔药天才。”这么说的时候，斯内普心里很不快。

他几乎是啐着把这番话和他曾经的不快丢到哈利身上。

哈利的眼睛变得愤怒，看起来他听懂了斯内普话中的暗示。他“嘶嘶”地说：“这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我的魔药课教授，要是斯拉格霍恩教授觉得我的成绩有问题，他会自己来问我。”他侧开身，“好了，我要去吃午饭了。”说完，他用他找球手的灵活身姿从斯内普身边闪过，走向大厅。

斯内普看着哈利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真了几分——似乎哈利对混血王子的才华的赞赏真的让他的心情愉悦不少。

——

哈利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莱姆斯在学校的时候，混血王子的魔咒风靡霍格沃兹，那么混血王子很可能是莱姆斯那时候的学生，而斯内普也是那时候的学生，斯内普也会知道一些有关混血王子的事情。等等，这么说，斯拉格霍恩也不会知道混血王子的事情。不对，斯拉格霍恩不知道，他觉得我像我的母亲而不是混血王子。

他觉得斯内普那天来找他，可能是注意到有关混血王子的事情。他甚至觉得，斯内普是嫉妒，嫉妒混血王子的才华，嫉妒混血王子是更好的老师。

这些念头让哈利更得意了。他意识到他的灵魂伴侣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才。虽然目前来说，混血王子最可能的身份是艾琳·普林斯，但哈利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觉得艾琳不是他的普林斯，他的普林斯另有其人。

——

“哈利，你最近很开心。”

自从知道代表灵魂伴侣的名字不是坏事，还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后，哈利虽然还保密着自己有灵魂伴侣的事情，但他不介意告诉邓布利多这件事。

哈利在校长室笑起来：“我有一个灵魂伴侣。”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过惊讶。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老巫师的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这是好事，哈利。你非常幸运。”他温和地笑着，“你找到他了吗？”

哈利想起混血王子的课本，有些遗憾：“还没有，但我相信我能找到他。”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也许我教过他。”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让哈利很放松也很信任。

“对啊。”哈利责怪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件事。邓布利多在霍格沃茨任职那么久，肯定知道的也不少。他说：“混血普林斯，我只知道这个名字。”

邓布利多这下真的惊讶了。他眨眨眼，片刻之后，笑着说：“我认识他。”

哈利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真的吗？”

邓布利多笑了，像是慈祥的邻家爷爷。他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你也见过他，哈利。”

哈利的内心欢呼雀跃。他迫不及待地说：“他叫什么名字？”

邓布利多轻轻把右手按在哈利肩上：“你会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他还活着，正在为消灭伏地魔而战斗。很抱歉，为了他的安全，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

哈利明显很失望，但他理解邓布利多。他想见混血王子。他现在知道混血王子真在为正义而战——这是令人敬佩的，他很开心，但他也有些担心——他已经失去了他的教父，他会失去混血王子吗？

“哈利，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有灵魂伴侣，这会成为你的弱点。”邓布利多深邃的蓝眼睛看着哈利，“这也是为了保护混血王子。”

邓布利多的话非常有说服力。哈利点头，勉强接受了他暂时不知道混血王子是谁，也见不到混血王子的事情。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知道他是谁？”

邓布利多笑着看着他：“你知道他是谁。他一直是我的人，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我希望有关混血王子的事情可以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我必须告诉你，他在最危险的地方工作，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

哈利非常想要把更多有关混血王子的事情分享给罗恩与赫敏，但邓布利多严肃的神色让他打消了念头——保护灵魂伴侣更重要。他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拍拍他的肩膀，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哈利努力回想他见过的凤凰社成员，想知道谁可以附和邓布利多的描述。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一无所获。

“哈利，你准备好了吗？”邓布利多往冥想盆里倒入一段记忆。

“当然。”

——

“西弗勒斯，我很遗憾，我没有得到你的信任。我理解你的不信任，我希望这不会影响未来的计划。”

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他不相信邓布利多是无缘无故提起这个问题的。他几分警惕地看着邓布利多，等邓布利多继续说。

“你的灵魂伴侣。”

斯内普的眼神瞬间变了，黑色的眼睛变得锋利。他像是嗅到危险的蛇，盘起身子，准备攻击。他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他一直努力保护的秘密以这种方式被丢到他面前，让他不安。

“我想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斯内普防备地说，“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西弗勒斯。”斯内普不相信，他只是在邓布利多说话的时候哼了一声，而邓布利多恍若未闻，继续说，“我刚刚见到你的灵魂伴侣了，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的话在斯内普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手臂上的名字突然变得滚烫，他心里有了他最不想接受的答案。他睁大眼睛：“不可能！”

不可是波特——不可能是这个波特。斯内普心里的声音不断否认，汹涌的情绪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冲击他一直以来的顽固与偏执。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肩膀有些发抖，双手在身侧不由自主地握拳，说不清是要克制自己，还是要去威胁邓布利多闭嘴。

他心里的一部分知道邓布利多肯定是对的——邓布利多几乎都是对的；另一部分极其不愿意接受现实。

怎么能是波特呢？怎么会是波特呢？这不是梅林的玩笑吗？

斯内普感觉自己手上的名字在燃烧，简直和黑魔标记一样，让他无处可逃，让他身不由己。他感觉到痛苦、失望与恐惧，有感觉到喜悦、兴奋与希望。两股情绪在他心里打架，一股情绪要求他接受现实，另一股情绪要求他否认。

他和哈利争锋相对了五年多，他们恨着彼此。

我们怎么可能会是最适合彼此的？斯内普瞪着邓布利多，可老巫师的眼中只有平静和一丝怜悯。可能意识到斯内普正处于失控或是崩溃的边缘，邓布利多没有推，只是等着斯内普自己冷静下来。

斯内普眼神受伤地看着邓布利多，失控的情绪逐渐从他脸上消失。他把眼睛藏在低垂的发帘之后，阴影笼罩在脸上。他笑了一声，声音尖锐，好似尖利的匕首划开柔软的心。他抬头，看着邓布利多：“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分享这件事——”

斯内普没有等邓布利多说完，情绪再一次压倒了他，他咆哮：“告诉你，我的灵魂伴侣是该死的波特？”他几乎啐了一口，“抱歉，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不知道我的私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它显然无关紧要。”说完，他双唇紧闭，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邓布利多回答：“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这件事，我会有别的计划。”

这个答案并没有安抚斯内普，也没能让斯内普，它激怒了斯内普：“我懂，这是为了保护你宝贝的黄金男孩的灵魂伴侣。”

不是为了照顾他，而是为了哈利。斯内普在心里冷笑，想着果然如此，他应该习惯邓布利多的偏心；应该习惯疼痛；应该习惯忽视伤害的后果。

“灵魂伴侣之间有奇妙的羁绊，我们可以利用它。”邓布利多似乎知道斯内普想听什么，冷静的叙述让斯内普重新冷静下来。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心里果然如此的感觉逐渐占据上风，他松了口气。

听起来不算太糟糕。

“哈利信任你——他的灵魂伴侣。你和他糟糕的信任关系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但现在有了一个解决办法。”邓布利多的眼睛让斯内普相信确实如此。

“好吧。”斯内普已经完全控制了自己，他有些知道邓布利多想说什么，“你说。”

邓布利多轻声说：“首先，我们要确保哈利不知道你是混血王子。”

好吧。斯内普勉强决定邓布利多总算做了一个如此正确的决定。

——

“哈利，”邓布利多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哈利的胳膊，他用他所剩无几却依旧惊人的力量让哈利看着他，“混血王子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的间谍，你要相信他，拜托了。”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重重地点头。

邓布利多笑了，安抚地拍了拍哈利的手背：“好了，我该走了，去找斯内普教授，快点，要来不及了。”

哈利不想离开邓布利多，但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对斯内普的怨恨让位于心里不可说的信任，他深深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离开了。

黑夜在他们身后铺开，黑暗来临。

——

斯内普注视着哈利待在原地，而他正以尽可能快速度远离哈利；远离霍格沃茨；远离他曾经觉得舒服的世界。他心想，一切顺利。

幸亏有大脑封闭术，灵魂伴侣之间的轻而易举引起对方关注的情绪反应被他几乎无视。他看着哈利在黑暗中崩溃，那双如同葡萄石一般的翠绿色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破碎——脆弱、背叛与愤怒。

他不怎么情愿承认，亲眼见到他是食死徒的证据能对哈利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而他似乎也被此影响了。他在黑暗中随风而去，不怎么情愿地把哈利一个人留在霍格沃茨的黑夜中。

在离开之前，斯内普深深地看了一眼还站在风中的哈利，他似乎还可以看到哈利用那双受伤地眼睛盯着他，撕裂他的灵魂。他意识到这是邓布利多想要的——完美的表演：哈利的反应是完美的，他会非常顺利地成为伏地魔眼中最忠心的食死徒，他会得到进尽可能的资源与权利来保护霍格沃茨，保护哈利。

最重要的是，哈利的灵魂伴侣不会暴露，他是安全的，邓布利多的计划是安全的。

——

看着斯内普消失在黑夜之中，哈利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哈利不理解的悲伤。这股悲伤撕扯着他的心，在他心里如同受伤的幼兽一般咆哮。哈利想哭，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不能在此时软弱，不能在此刻崩溃。

他要坚强起来，他还有一个任务要完成，有一个该死的食死徒要恨。

好一会之后，他觉得风吹干了他不存在的泪水，眼睛又酸又疼，好似他刚刚大哭了一场。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听到霍格沃茨城堡内传来的混乱。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看见一只美丽优雅的牝鹿守护神向他走来。他看着这只美丽的守护神走到他面前，抬头，温柔地注视着他。守护神轻轻用吻部拱了拱他的手，是一个亲吻与安慰。

他情不自禁地注视着守护神，他仿佛听到有人说，我与你同在。

这一刻，哈利本能地知道守护神来自混血王子。

“混血王子，我是哈利·波特，我很高兴见到你。”哈利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别的，但守护神已经点点头，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事情忽然没有那么难了。

哈利很快调整好自己，反身走进霍格沃茨城堡。他没有看到，一身黑袍的斯内普站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牝鹿守护神站在他身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消失了。

他注视着哈利，直到格兰芬多彻底回到城堡之内，才悄然离去。

——

哈利在逃亡的过程中时常能看见牝鹿守护神。当他守夜的时候，他偶尔会瞥见动作灵巧的守护神在黑暗中一闪而过，似乎在告诉他，他的灵魂伴侣就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他无须担心。

他很想知道这位守护在黑暗中的人到底是谁。

梅林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想要追随牝鹿守护神而去的脚步，让自己守在熟睡的罗恩与赫敏身边。

这就是灵魂伴侣吗？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意想不到的安慰。

哈利觉得他的灵魂伴侣很浪漫。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这种默默的守护更能打动人。邓布利多告诉哈利，他的灵魂伴侣正在完成多么危险的任务，可即使是这样，他的灵魂伴侣还在尽可能安慰他。哈利相信他们有比见面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而他享受这样的小惊喜。

有一次，牝鹿守护神主动走近他，他本能地理解了守护神的意思，跟着对方走。信任灵魂伴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除了灵魂上的安心，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愉悦。

这是要带我去见他吗？哈利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当他看到湖中的格兰芬多之剑，他的激动达到顶峰。

“梅林！格兰芬多之剑！你——”他溘然发现牝鹿守护神不见了，白皑皑的雪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他感觉到一阵失落。很快，他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正注视着他。奇怪的是，被食死徒通缉和追捕的他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感觉到被保护。

哦，一定是混血王子。哈利开心地想。

他转身，冲着感觉到视线的方向挥挥手。他想冲过去，告诉他的灵魂伴侣，你是一个英雄。但他没有，他克制了自己的感情，在隐秘的视线的注视下，跳进了冬日冰冷的湖水中。

——

斯内普觉得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一方面是因为伏地魔给他增加的压力和他越来越难阻止卡罗尔兄妹在霍格沃茨的胡作非为；另一方面是他感觉到灵魂伴侣对他的影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魂伴侣的原因，斯内普发现自己很容易可以找到哈利。他时常在情况不是那么严重与危急的夜晚偷偷离开霍格沃茨，去看哈利。

他原本没打算让哈利知道他在场，但他心里一直有一份冲动，推着他，要他告诉哈利，他在。他纠结了几次，觉得给哈利一点提示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他看着孤单地坐在黑暗中的哈利，看着少年逐渐变得成熟，眼中却有一些孤独与疲惫，他觉得自己的心一紧揪。那一刻，“呼神护卫”是非常自然的选择，他的眼前出现哈利极其宝贝地抱着混血王子的课本的形象。记忆里的格兰芬多少年朝他笑了一下，喜悦的情绪变作守护神跃入黑暗。

斯内普知道自己可以忽略影响，他知道自己可以伪装得很完美，但他也知道他对哈利的关心只增不减，哈利在外面遇险的事实随着局势的紧张而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当他看到哈利无比信任地跟着他的守护神走的时候，他觉得心里的情绪难以忍受。他很难让自己移开视线，直到他用目光确认哈利是好的。

虽然明知哈利信任的是混血王子而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但哈利对灵魂伴侣的信任还是让他吃惊，让他感觉到一阵酸涩的温暖。

在他看来非常不恰当的声音告诉他，哈利应该如此信任他本人。

斯内普心里有一种扭曲的嫉妒。他很快意识到这件事并嘲笑自己，最近真是忙昏头了，竟然开始胡思乱想了。

“西弗勒斯，哈利最近怎么样？”

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的画像，眼前浮现哈利信任地看着他的守护神的模样。他不自觉地柔和眉眼，似乎这些日子的压力也消失了些许。他说：“非常好。”

邓布利多的画像笑了，脸上的皱纹完美地显示了邓布利多生前的模样——苍老：“很高兴知道这件事——我很高兴你依然如此在乎他。”

——

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扑到斯内普面前，还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斯内普的名字，希望留住斯内普正在失去的生命。在他看来——事后——斯内普是罪有应得，是自作自受，忠诚的食死徒最终被伏地魔处死，他应该高兴。可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比看着小天狼星·布莱克被推入帷幕之后更加痛苦。

他捧着斯内普的记忆，在赫敏的帮助下，把它们装进玻璃瓶。

他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尝试挽救斯内普的生命。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他仿佛如有神助，开始翻找斯内普的衣服口袋，找到一瓶魔药之后就全部倒进斯内普口中。

罗恩惊讶地看着他：“哈利，你在做什么？”

哈利摇头，他不知道已经泪流满面：“帮我，救他。”他更不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沙哑。

赫敏没有犹豫地跪在哈利身边，开始检查斯内普。罗恩狠狠看了斯内普一样，到门口看了一眼，回到哈利身边：“他走远了。”

赫敏站起来：“伤情稳定住了。”

哈利对他的好友们感激地笑了一下：“我带他去校长室。”他握紧手中细长的玻璃瓶，眼神复杂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昏迷着的斯内普，“他肯定还有治疗的魔药。我去找冥想盆，看看他的记忆里有什么。”

哈利把隐身衣盖在斯内普身上，把斯内普带到校长室。他意外地发现校长室的口令是“邓布利多”，一进校长室，他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冥想盆，把斯内普往旁边一放，就把斯内普的记忆倒进去，紧接着进入冥想盆。

他看到的一切颠覆了他的思想：斯内普的过去、邓布利多的计划、混血王子的身份……哈利几乎发抖。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冥想盆，不得不依靠面前的办公桌让自己站稳。他的目光直直落在邓布利多的画像身上，而老巫师的画像也看着他。

“斯内普是——”哈利觉得自己窒息了，发出一种被勒死的声音，挣扎着说话，“混血王子？！”他几乎在喊。溘然，他想到了斯内普，眼睛飞快地想要找到斯内普，但他发现斯内普不见了。恐慌抓住了他，他去本就情绪激动，他几乎瞬间就被影响了。

“斯内普教授很好。”邓布利多的画像开口了，哈利立即盯着老巫师的画像，“他醒来了，你处理得很好。”

哈利猛地摇头：“不，他不会是混血王子。”哈利也在心里不断反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驳越来越无力。他让自己专注于反对者一点，不要如此轻易地被说服：“他杀了你！”他一字一顿地说，“他是食死徒！他不可能是混血王子！”

也许是看出了哈利深藏在愤怒、抵触与倔犟之后的认同，邓布利多的画像温和地说：“你知道什么是真相，不要让情绪蒙蔽了你的眼睛。听听你内心的声音，你知道是谁一直在保护你，你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邓布利多画像的声音让哈利不可控制地想起黑夜里的牝鹿守护神，似乎总在默默守护他的守护神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温柔地注视着他，期待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我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斯内普？哈利心里有一个隐秘的声音告诉他，他确实害怕真相——他恨了斯内普那么久，怎么能接受斯内普是他的灵魂伴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哈利还是摇头，但明显没有那么坚持与强硬了。

“我不知道……”他终于开始接受这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早就知道了，但他还是恨我——他恨我！”

憎恨着彼此的灵魂伴侣，听起来多么可悲啊。

“哈利，他相信你，他在乎你。”邓布利多的画像轻声说，好似在安抚受伤的幼兽，“你也相信他，哈利。”

哈利不想承认，邓布利多的画像说得是对的。他现在不想去想这件事：“斯内普呢？”

他故意在心里大声说，我担心斯内普去找伏地魔。好像这样可以掩饰他不想承认他没法控制自己对斯内普的担心。

“他能照顾好自己。”

哈利吞咽，勉强让自己把注意力从斯内普身上移开。他盯着斯内普的记忆，又凝视着邓布利多的画像，他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他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他需要先把最重要的事情了结。

——

被纳吉尼咬住的那一刻，斯内普瞬间想了很多东西，最后还是想起了哈利在迪安森林里对他挥手，少年在黑暗中——他的眼中——闪闪发光，耀眼夺目。然而，失血与重伤影响了他的魔力与意志力。等他在校长室渐渐清醒过来，他意识到出错了，他的记忆给多了。

斯内普恨自己的大脑封闭术没能在最后的时候阻止他泄露自己对哈利的关心。他只想把有关邓布利多计划的记忆交给哈利，但那些与之无关的记忆泄露了。

他几乎听了哈利与邓布利多的画像的完整对话。当哈利离开后，面色苍白的他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站在办公桌前，不留痕迹地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倔犟地站着，看着邓布利多的画像。他很不好，但他的意志力让他醒着。

“这就是你的计划？”斯内普声音嘶哑，纳吉尼的咬伤让他只能发出气音，“你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不能说没有。”邓布利多的画像承认，“你需要休息，西弗勒斯。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操心。”

斯内普嘲弄：“以后？”他想要大笑，但他的伤不允许他这么做，“我还有什么以后？”说完，他猛地看向窗外的黑暗。过了一会，肾上腺素消退，他累了，“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杀了你，我还能活下去吧？”说完，他夸张地笑了一下。他慢慢走到窗边，扶着窗框，凝视黑暗。

斯内普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他闭上眼睛：“我不敢相信这就是你的计划。”

“这不是我的计划，这是命运，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画像知道斯内普看不到，还是笑起来，“事情不会更糟糕了，要结束了，黎明要来了。”

斯内普找椅子坐下，他责备自己不该勉强站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魔药，盯着湛蓝色的钥匙，头脑里正在交战——他是否要服下魔药。

他听到了慌乱的声音，一些画像突然带给他一个噩耗：哈利死了。他睁大眼睛，握紧药瓶，没有犹豫地喝下魔药。

好吧，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他不知道邓布利多的画像发自内心地笑了。

——

哈利活下来了。他站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怜悯地看着倒下的伏地魔，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耳边充满了欢呼的声音，他被抱起来。他看到一张张喜极而泣的脸，他抓住他的挚友，笑了。

终于结束了。

他的眼角瞥到一闪而过的光亮——牝鹿守护神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哈利睁大眼睛，心跳一顿：“等等，让我过去——”此时，守护神如同受惊的鹿一般，快速跑开了。

哈利追上去。此时，守护神消散了。

太阳升起来了，黑暗被驱散了。

哈利站在原地看着上一秒还站着斯内普守护神的地方，耳边是罗恩与赫敏的关心。他下意识回头，看向校长室的方向。

“斯内普，不对——”他猛地往回跑，“谁看到庞弗雷夫人了？”他向遇到的每个人询问庞弗雷夫人的下落，结果人们以为他受伤了，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要把他送到圣芒戈。

“不是我。我很好，我没有受伤。”哈利迫切想要找到庞弗雷夫人给斯内普检查一下，他不能被耽搁，梅林知道斯内普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他身上还有斯内普的血！但他还被困在人群中，这让他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恼火：“让开，除非你们知道庞弗雷夫人在哪！”面前的人震惊地看着他，哈利趁机推开对方，跑向霍格沃茨的校长室。

“哈利！罗恩的声音吸引了哈利的注意力，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赫敏和庞弗雷夫人在一起，而罗恩正在努力引起他的注意。

“校长室！”哈利大喊，而罗恩点头，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校长室里没有斯内普。

“斯内普？”哈利原以为斯内普昏过去了，或是遇到什么不测了，心里更焦急了，一丝恐慌悄然占据他的心头——他还有那么多问题要和斯内普一起解决，且斯内普该死的是他的灵魂伴侣，“斯内普——”

“哈利，”哈利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邓布利多的画像看起来有些歉意，“斯内普教授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哈利觉得自己没有听懂，但他听见自己大声地问：“他去哪了？”

“很遗憾，我不知道。”

罗恩与赫敏带着庞弗雷夫人来了。

“哈利，你还好吗？”庞弗雷夫人脸色充满关心。

哈利回头，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没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斯内普的血，已经干掉的血有一股难以忽视的味道，这味道让哈利有些不舒服。他注意到庞弗雷夫人的目光，解释说：“我没受伤，真的，这些血是斯内普的。”

我有事。

斯内普走了——他的灵魂伴侣走了。

——

斯内普躲了一阵子。

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做，但重伤的他太虚弱了，他的幻身咒很难骗过身经百战的傲罗，他很快被发现并成为了被追捕的目标。

他一边咒骂，一边想办法脱身。幸好霍格沃茨的校长有一些特权，他在霍格沃茨内甩掉了傲罗。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等了多久，但直到他明确知道他安全了，他才允许自己稍稍放松。一放松，他就感觉到眩晕。

斯内普知道这样的自己太容易被抓住了。他设法让自己远远地看了一眼哈利。

真好，一切结束了，波特还活着。斯内普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召唤守护神——他的魔力所剩无几，在这种情况下无端地消耗魔力是非常愚蠢的——但看着守护神走向哈利，他没能立即消散它，但他的魔力也没能支持守护神多久。

他看着哈利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斯内普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臂上的名字，想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黎明的晨光中的哈利，但他发现人群骚乱起来，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掉头躲进最后的黑暗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躲多久，他也没意义计算自己真正躲藏的时间。他肯定不必要的露脸会给他带来难以估量的麻烦，而他确定蜘蛛尾巷并不安全，他去了麻瓜的救助站。他脱掉了自己的袍子，狼狈的模样完全不需要伪装。

他花了一点时间思考他与哈利是否能有一个未来。他想了一会，就觉得事情有些好笑。他不是没有听到哈利的抵触，他愿意相信他不会想要他——哪怕他是哈利的灵魂伴侣。

该死的，我已经开始接受波特是我的灵魂伴侣了。斯内普有些自嘲地想。

伤好之后，他离开了救助站，打算碰运气去蜘蛛尾巷看看能不能回家带出什么东西。他很小心地走在无人问津的蜘蛛尾巷，对这里糟糕的环境嫌弃地喷了喷鼻息。

“斯内普。”

一个声音让他迅速回身——斯内普觉得自己不可能忽视任何一个人。他一直很谨慎，特别是这有关他的生命和自由，他不允许自己有所疏忽。他看到哈利·波特从隐身衣下出现。

考虑到波特的隐身衣，斯内普只能觉得哈利在这里等了很久，见到他完全是运气。哈利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话？”

斯内普评估了一下哈利的眼睛，想知道这背后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突然感觉到不需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的方向，颔首：“带路。”

哈利小小地笑了一下：“我知道格里莫广场让你不舒服，也许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咖啡馆？我请客。”

“我知道几个地方。”斯内普快速地说，“跟我来。”他迅速转身。

哈利一边把隐身衣收起来，一边抬腿追上斯内普。斯内普看出哈利有很多的问题，但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闭嘴，波特”。

他们在咖啡店一人点了一杯饮料，坐在最角落的地方。

哈利喝了一大口咖啡：“我很高兴你看起来不错。”

斯内普敷衍地点了下头：“说吧。”

哈利握着杯子：“麦格教授和我正在为你正名。魔法部希望你可以出席……”斯内普从哈利的停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对“希望”一词嗤之以鼻，显得这是一个谎言，但他没有打断哈利，“傲罗在找你。”

傲罗在找他是斯内普预料到的事情，但正名这件事情绝对在他预料之外。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脸保持中立。他平静地问：“还有呢？”他喝了一口咖啡，掩藏自己观察哈利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斯内普的平静让哈利感觉出乎意料，哈利不舒服地挪了挪：“我想和你谈谈灵魂伴侣的事情。”他不留痕迹地说了一下脖子，“但我觉得我们可以下一次再说这件事。”他又喝了一大口咖啡，“你现在……住在哪？”

“随便哪里。”斯内普没有说谎，为了他的安全，他现在不会轻易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

斯内普发现他在哈利眼中看到了他不喜欢的同情与懊悔，他瞬间板起脸：“住手，波特。”

哈利并未退缩：“你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我很好。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斯内普放下咖啡杯，哈利的担心对他来说很奇怪——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不太记得上一次有人这么在乎他的安全是什么时候了——但这种感觉并不坏，“你在乎我。”说出这番话比斯内普预想得更加难，但说出来之后，他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好像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他观察哈利，少年看起来还是他记忆里的少年，但许多细节都在诉说着不同。

哈利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我……不知道。梅林知道我多么希望见到我的灵魂伴侣，但你……”他顿了顿，“我不喜欢你。”

斯内普假笑：“很高兴我们在一件事上如此轻易地达成共识。”

哈利做了个鬼脸：“我想，麦格教授和我——很多人对此都很坚持。”他顿了顿，似乎在评估斯内普的反应，“我觉得你也需要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以防有什么意外。”

斯内普对此嗤之以鼻，但没有开口反驳。

哈利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去麦格教授那里怎么样？”

斯内普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可以接受。”

哈利笑了。

——

哈利觉得自己赢得了一场胜利。

虽然他还是难以释怀自己与斯内普之间的矛盾，但太多的证据已经证明斯内普确确实实是邓布利多的人，他不能坐视斯内普被定罪，帮斯内普洗清罪名是他可以做的。

他有些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他的灵魂伴侣是谁，但以这种方式让他知道，他不知道这是否更好。他告诉罗恩与赫敏他的灵魂伴侣是谁，得到了一阵五秒钟的沉默，然后他的挚友们抱住了他。他还没准备好让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邓布利多的画像也告诉他，这时候公开这件事并不好。

他其实不知道斯内普是否会回到蜘蛛尾巷，但他莫名觉得他可以等到斯内普——他也确实等到了斯内普。他不太愿意想，这和灵魂伴侣有关。他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斯内普作为他的灵魂伴侣。

哈利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他是那么喜欢混血王子，喜欢他的灵魂伴侣不经意间的体贴；另一方面，他还是那么不喜欢斯内普，但他似乎没有那么不喜欢斯内普了——也就是一点点的敬佩而已。

当他真的见到斯内普，他的目光瞬间被斯内普如此苍白的脸色吸引，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他想知道斯内普的伤怎么样了；想知道斯内普现现在是否安全；想知道斯内普现在对他或是灵魂伴侣是什么态度。

他希望斯内普安全。

当斯内普答应去麦格的房子暂住，哈利感觉自己彻底松了一口气。

斯内普目前是安全的。

临别时，斯内普放下空了的咖啡杯，看着哈利，好一会，才开口说：“我很意外，波特。”

不用斯内普细说，哈利也明白斯内普的意思。他突然觉得口腔里残留的咖啡有些酸涩——他明明加了那么多糖——他不禁用力握着杯子，干巴巴地开口：“我也很意外。”

斯内普已经起身：“无论如何，你做得不错。”

这大概是属于斯内普的“你做得很好”的赞美了。哈利觉得自己心中绽放了一朵美丽的话，一股奇异的暖流流过他的新田。

哈利笑了，眼睛闪闪发光。他站起来，和斯内普一起走出咖啡厅，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他看着匆匆的行人，不经喃喃：“你作为灵魂伴侣……还不错。”他扭头看着斯内普，“我希望你知道我很感激那些可以看到你的守护神的日子。”

当红灯变作绿灯，人群开始行走，他们依然站在原地。斯内普脸上是意义不明的笑容，但他什么也没又说，只是快步走入人群。当绿灯变为红灯，斯内普消失在哈利视线中，哈利走到另一个方向过了十字路口。

天空中云开雾散，英伦三岛迎来了灿烂的阳光。

——

“很高兴见到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觉得自己不该意外——在米勒娃·麦格的家里见到邓布利多的画像。他看着老巫师的画像，后者正欣慰地看着他：“很高兴你看起来好多了。”

“马马虎虎。”

“我说你的精神状态。”邓布利多的画像笑着，“看来你与哈利相处得不错。”

斯内普下意识反驳：“不知道你是从哪知道这件事的。”

“我知道你见过哈利，而从你进门到现在，没有抱怨过一次哈利。”邓布利多的画像的眼睛在镜片后闪闪发光，“你和他的共同点比你愿意承认的更多，你也比你愿意承认得更喜欢哈利。”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只是讨厌邓布利多的画像是对的。

麦格带着茶点回来：“西弗勒斯。”

斯内普看了一眼杯子里的红茶：“我以为会是威士忌。”

“可以安排。”麦格放下托盘，“哈利花了很多功夫说服我，你是值得信任的。”她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悲伤，她看着邓布利多的画像，“这比说服我相信你是叛徒要难得多。”

“没有意外。”斯内普觉得如果话题就这么进行下去，他们肯定需要更烈的东西。麦格话里的暗示让他意外——他原以为为他正名这件事是邓布利多的画像在背后做推手，现在来看，是哈利。

“他很担心你。我能看出来，你们之间有故事。”麦格的声音是中立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哈利，请别为难他。他真的希望为你做一些事情。”

斯内普脱口而出：“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他感觉到右手手臂上的灵魂标记正在发烫，刺痛他的心。

麦格像是得意的猫儿一样笑起来，斯内普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件事。

——

“哈利，你知道灵魂伴侣并不意味着要成为伴侣，这只是意味着你们是合适的。”

罗恩看哈利闷闷不乐，便想着开解哈利。

哈利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只是不敢相信，我的灵魂伴侣是斯内普而已。从我们的历史来看，我们确实在惹火对方上天赋异禀。”说完，他做了个鬼脸。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斯内普时，斯内普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他不是没有见过对他充满恨意的眼睛，但他没有去思考为什么斯内普对他的恨会让他这么在意。现在想来，这是有意义的——你的灵魂伴侣恨你。

说完，哈利再次陷入沉思。

“哈利，韦斯莱夫人请你晚上去陋居吃饭。”说话的时候，赫敏用胳膊捅了一下罗恩，罗恩一脸恍然大悟：“是的！看我这记性。”

被打断沉思的哈利看着罗恩一脸“我肯定”的表情，笑了，但他还是在想斯内普：“好的，我肯定去。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魔法会认为斯内普和我是合适的？”

“哈利，你知道你如果需要我们，我们就在这里。”赫敏可能已经明白哈利暂时不会把心思从斯内普身上移开，她眼中有些叹气，“我先去陋居帮韦斯莱夫人准备晚饭。”

她挽着罗恩的胳膊，用力拉了一下，罗恩也站起来：“我也要回去帮忙。”

哈利点点头。罗恩与赫敏离开后，没一会，哈利也站起来，他要去麦格家。

哈利希望能尽快和斯内普谈谈灵魂伴侣的事情。他希望斯内普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他们只是灵魂伴侣，但他们可以有各自的人生。在他看来，事实已经向他证明，他们之间的相处很糟糕，他们之间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们可能是合适的，但不是必须需要对方的。

哈利到麦格家的时候，是斯内普为他开门。有一段日子没见的魔药大师的脸色看起来更好了，哈利不禁笑了。

“你看起来更好了，斯内普。”

“波特，有事？”

哈利如实说：“我想和你谈谈。”

“下一次，先和麦格谈谈这件事。”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满，但斯内普还是让哈利进来了。

哈利点头：“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关于灵魂伴侣。”

“这很困扰你。”斯内普泡了茶，他在椅子上坐下。

哈利看见斯内普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叠报纸，他能看到的地方正写着接下来的审判安排，他突然感觉到尴尬：“是的。我不明白为什么魔法觉得我们是合适的。”哈利坐在斯内普对面，“我们的关系明明那么糟糕。”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你的灵魂伴侣名字是什么？”

哈利脱口而出：“混血王子。”

“你看，你的灵魂伴侣是‘混血王子’，而不是‘斯内普’。”斯内普戏剧性的声音让哈利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是这样”，但哈利想起自己是多么喜欢与信任混血王子。

哈利下意识反驳：“你就是混血王子。”他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和他唱反调。

“不一样。你的灵魂伴侣是混血王子而不是斯内普，而我是斯内普。”斯内普的依然平静，但这份平静让哈利烦躁，“你知道从来没有规定灵魂伴侣需要为对方做什么，你不必感到对我有什么责任。”

哈利想要反驳，但他没有张口。他讨厌斯内普说话的时候过分强调“混血王子”与“斯内普”，似乎他们真的有那么不同。他不想承认斯内普说得很有道理，他有多喜欢混血王子，他就有多么讨厌斯内普。

他的沉默似乎给了斯内普足够多的提示，魔药大师说：“你该走了。”

哈利不想走，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留下来。他放下杯子，快速思考着：“我过两天再来……你知道你的审判还有一些问题。”他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玻璃瓶，里面是闪闪发光的记忆，“差点忘了你的记忆。”

斯内普从哈利手中接过自己的记忆，迅速放入口袋。他点头：“我的灵魂伴侣名字是‘波特’，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说完，他当着哈利的面关上门。

哈利在门口沉默地站了好一会，才艰难地转身离开。

——

斯内普在窗户后面目送哈利离开。当哈利幻影移形离开，他离开窗户。他看着屋子里冷掉的、没有被动过的茶水，挥了挥魔杖消失了它们。

“西弗勒斯，你没必要那么说。”

斯内普看向邓布利多的画像：“这是他想要的。”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哦，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画像有些悲伤，“我很高兴你如此在乎哈利。”

斯内普只是看了邓布利多的画像一眼，转身去了别的房间，在进房间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邓布利多的画像：“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哈利不会希望这样的。你是他的灵魂伴侣，这件事不会改变。”

“也许吧。”

窗外，天黑了。

——

哈利心情复杂。

斯内普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轻松，反而让他越想越难受。他本来一直有意分割混血王子与斯内普，但斯内普这么一说，他反而感觉这么做很不对。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其实没有把斯内普和混血王子分得那么开，他心里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个人。他想起了更多细节，并在纠结了许久之后承认，斯内普虽然表现得很混蛋，但魔药大师确实多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保护他——斯内普知道什么时候该去保护他。这似乎是斯内普是混血王子的一个有力证据。

哈利抚摸着手臂上的名字，想着自己曾经的期待，几分疲惫、几分释然和几分叹息地闭上眼睛。

他短暂的梦里是霍格沃茨最黑暗的夜晚之一，而牝鹿守护神站在黑暗中看着他，他看着世界离他远去，而斯内普的守护神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他看到了温柔、信任与希望。他情不自禁地伸手，碰到守护神的那一刻，梦醒了。

他眨眨眼，看着格里莫广场12号熟悉的家装，一股遗憾的情绪流过心间。

“呼神护卫。”记忆里的牝鹿守护神亲吻他，眨眼的功夫，牝鹿化作牡鹿跃出他的魔杖尖，站在他面前。哈利看着自己的牡鹿守护神，雄壮的鹿站在暮色昏暗的房间里，平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他。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明知道不会得到答案，哈利还是忍不住问。牡鹿在他面前低头。他的指尖轻触牡鹿，触摸到自己的记忆和记忆里的喜悦：“我不明白为什么对其他人，我不会这么固执？”

因为他是你的灵魂伴侣，他应该了解你，而不是恨你。来自灵魂伴侣的恨筑起了固执的偏见，以恨对恨，保护自己的心。

他又想起自己偷看斯内普记忆之后短暂的悔恨。

我的灵魂伴侣名字是“波特”。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哈利浑身一颤。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加工了他记忆里斯内普的声音，他记忆里斯内普的声音似乎有了更多的感情。他恍然大悟，斯内普已经恨了波特很久——哪怕那个波特不是他。

他想起他想见混血王子，想和他的灵魂伴侣分享很多事情，想告诉对方，他倾佩对方。现在看来，这些愿望是遥不可及的。

哈利感到不甘心。

好吧好吧，先解决最重要的问题。

他看着时间，抓起他他已经整理好的一叠文件，走出家门。外面天光熹微，天色灰蒙蒙的，不是一个下雨天，但也不是一个晴天。他为斯内普带去了他和麦格已经收集整理的资料。斯内普已经在麦格这里看过这些资料的副本了。

“我不可能也没必要告诉你更多事情。”哈利觉得斯内普是说，他不可能去出庭，“我的话没有多少人信。”

哈利脱口而出：“我信。”

斯内普笑了一下。哈利不太愿意觉得斯内普在嘲笑——因为他从来没有向斯内普表示过他的信任，他几乎没有给过斯内普信任。

哈利压下心里的尴尬，说：“真的，我愿意相信你。”斯内普没有表情，哈利继续说，“你有什么意见吗？”

斯内普挑眉：“如果你要建议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对此抱有太大希望。我参加过不止一次审判，我知道可能会是什么结果。”

哈利不能说自己不知道。赫敏、麦格和邓布利多的画像都这么告诉过他，但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去做这件事。

“我知道。”哈利不太愿意去想，他可能没有办法帮斯内普正名这件事。他相信自己会成功。他清了清嗓子：“我需要你的意见。”

斯内普似乎被哈利眼中的固执打动了，但他还是没有看哈利带来的资料。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哈利，里面复杂的情绪让哈利看不懂。过了一会，他收回视线，调整了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如果要成功，这些资料没有用。”

哈利立即追问：“我需要准备什么？”

“我要见金斯莱·沙克尔。”

哈利一愣：“魔法部在找你。”

“我知道。”斯内普不以为意，“我会告诉麦格这件事。”

哈利不明白斯内普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但他斯内普的配合让他开心。他点头。如果斯内普愿意配合，哈利觉得自己的胜算更大。他会说服金斯莱，并确保金斯莱不会强行带走斯内普。

——

斯内普感觉到事情变了。他不止一次知道哈利不信任他，当格兰芬多当着他的面，表达对他的信任，他心里有一股微妙的别扭。

他知道哈利信任混血王子，而他不是哈利信任的混血王子。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邓布利多的画像在微笑，那双“我总是对的”的蓝眼睛充满鼓励。他在哈利的眼中读到了期待与信任，他看到了哈利的决心。

他在为我而战。这是斯内普之前想也不会想的事情。

这是波特想要的事情。斯内普看到邓布利多的画像对他眨眼。

斯内普不是轻易服输的人，但很少有人为他而战，他只是累了，难得得到了一个解脱的机会，他不想浪费它。现在他看到了还有人为他而战的证据，这份支持让他有一瞬间不知所措。先前，他一直消极地对待这一切——因为他一直对此不抱希望，但哈利的眼睛让他看到希望。虽然他还是觉得这件事可能不会成功，但哈利让他相信这会成功，哈利想要它成功。

斯内普总是希望为自己的命运而战，但他失败了很多次。哈利希望他再试一次，而他有些痛恨自己还希望自己再试一次。

和金斯莱的会面除了最开始的意外，其它都可以回归无波无澜。

金斯莱同意了他的出席，并且不在审判前告知魔法部有关他的下落的信息。

“你要出席审判？”

斯内普挑眉看着哈利：“有什么问题？”

“审判要是判你有罪，你就会被关起来！”

斯内普故意反问：“然后呢？”

“然后？”哈利的眼中写着不可思议，“你还想要什么然后？”斯内普给了哈利一个无所谓的眼神，哈利瞬间恼了，“我关心你，斯内普！”

哈利话音一落，斯内普就认真地看着他。几秒钟之后，哈利补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感情在他们的沉默中掀起无声的风浪，悄无声息地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差一点，他们就会被更多的感情彻底压垮。

斯内普下意识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大脑封闭术悄无声息地包裹他的心。他还是花了一点时间确认自己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斯内普说：“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哈利抿着唇继续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

——

审判是艰难而拉锯的。

斯内普的现身打乱了很多事情。他看着哈利为他争论，无意识地隔着袖子摩挲着手臂上的名字。

也许这就是灵魂伴侣存在的意义。

——

哈利不断重复斯内普的付出，直到丽塔·斯基特把一个八卦问题丢掉他面前——

你爱上斯内普了吗？不然你怎么解释你对他的保护呢？

他当时冷脸斥责了斯基特，警告她要是再胡编乱造，他就要告她诽谤。救世主现在名声大震，斯基特有多么想要挖掘这个八卦，也只好先作罢。但回家之后，他意识到事情肯呢个被说准了。

他爱混血王子，混血王子就是斯内普。

不管他们是否真的合适，他愿意为斯内普而战。

哈利看着自己手上的名字，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溘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什么斯内普是他的灵魂伴侣。

斯内普会救他，他会救斯内普。

无论他们多恨对方，都会努力拯救对方。

梅林！哈利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喝一杯。他没有费心去在意第二天的《预言家日报》会登什么，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斯内普的审判。

斯内普信任他，相信他会做好这件事。

——

审判结束了。当金斯莱宣布斯内普无罪的时候，哈利比斯内普还松了一口气。魔药大师只是站在自己的位子上耸耸肩，看起来并不意外，也不感激。哈利突然非常想站在斯内普面前，告诉对方，太好了，你是清白的，你是英雄。然而，他的视线和斯内普的视线默契地交汇，他看到了轻松惬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哈利猛地想起，斯内普帮了他好几次，但他什么也没有对斯内普说过。他眨眨眼，注意到金斯莱宣布，十分钟后进行下一场审判。他立即离开了自己的位子，眼角的余光看到斯内普也走了。他索性翻身越过栏杆：“斯内普——”

斯内普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离开，但哈利莫名地知道斯内普会在外面等他。他沿着斯内普离开的方向追出去，果然看见斯内普在等他之后，他笑了。

他站在斯内普面前：“谢谢你，斯内普，为了很多事情。”

斯内普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颔首。

“我是说，能和你成为灵魂伴侣，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哈利话音未落，斯内普就发狠地看着他。哈利下意识回头一看，他们身后没有记者。他转头，斯内普的表情变得中立。

“我想，这意味着我没法摆脱你。”斯内普的声音里没有恶意。

“也许吧。”哈利感觉到情绪到了，“我很喜欢混血王子，你知道这一点。我想试着喜欢你——毕竟你就是混血王子。当然，前提是你不再那么讨厌。”

斯内普笑了，哈利看到斯内普眼中的放松。斯内普说：“说得你能不惹人生厌似的。”

哈利知道自己胜利了，开心地说：“走着瞧。”

END

彩蛋是一点点后续w

一发完，HE。全文6k

时间操作。他带着被清零的记忆反复地爱你。而你保留全部的回忆学会勇敢。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加缪

【要花很大力气才能不对着他傻笑，才能不心跳如雷，才能不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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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我想要和你一起来的。”斯内普不悦地低着头，额发落下来挡住了视线。在他与瓷盘里烤糊了的牛角面包做斗争时，听见哈利这样说。在此之前，哈利牢牢地盯着他，足有十分钟。

        “好吧。”意识到斯内普不会给出任何反应后，哈利负气地耸了耸肩膀。

        简单地吃过早餐，哈利和斯内普并肩走在古城弯弯绕绕的小道上。昨夜下了雨，石板路上还沾着水迹。男孩儿不小心滑了一跤，略靠前些的斯内普，敏捷地回头扶住了哈利的胳膊。

        哈利有些别扭地瞥了男人两眼。斯内普收回了目光和手。

         如果单从小镇两边小摊贩的眼中去看，两个人实在像一对悠闲度假的情侣。但实际上，就如哈利所说，并不是他自己想要和斯内普一起来的。

        作为傲罗司最年轻的司长，和魔药协会最年轻的魔药大师，哈利和斯内普，时隔五年，再一次不得不与自己学生生涯和教书生涯中最厌恶的人同行——解决问题。

        神秘事物司中的时间修复器失窃了。作为比时间转换器和预言球能量更强大的物品，它的存在一向为人知之甚少。据魔法部部长称，它一直被妥善和严格保护着。它有改写历史，让战争胜利果实付之一炬的能力，因此少数知情者怀疑是食死徒残党的罪行。

        不久前，特里劳妮在梦魇状态下发现了时间修复器的踪迹，因此魔法部长拜托哈利和斯内普一起前往古城。

        半个月前坐在魔法部部长办公室里的时候，哈利和斯内普都是抗拒的。不过当男孩儿见识到斯内普嗤之以鼻的态度后，他又梗着脖子要求接受这项任务。

        不为别的，只是想和老男人较劲。妄图引起注意也好，憎恶和愧疚轮番鞭笞也罢，总之在与斯内普正面负面的一切事物上投注精力，已经是习惯的一部分。

        斯内普摊了摊手，表示接受，又是毫不在意的态度。哈利最讨厌他这个样子，好像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只是跳梁小丑在无理取闹。

 

        因此他们还是一起来了。斯内普不明白自己的前半生和后半生，是不是真的都要与跟波特有关的人或事绑定在一起。他在轮渡上如是想。他正在甲板上的观光椅上，波特坐在他的旁边，男孩儿歪着脑袋睡觉，鼻梁上的眼镜也歪在了一边。

        抵达目标古城的时候，天色尚早。

        哈利踏上码头一时有点不适应，腿软了一下，差点摔倒。斯内普在旁边托了他的臂弯一下。“这就是魔法部聘用的傲罗的素质，在平地上走路甚至比不上骑着扫帚飞来飞去。”

        哈利悄悄翻了个白眼，挣开了斯内普，但是没有跟他斗嘴。

        “我想吃海鲜了。”他笑眯眯地说。斯内普不作声地不再看那双绿眼睛，里面此刻倒映着水色尽头最后一点晚霞，是温柔的橘红色。

        哈利和斯内普的行程是保密的，其余的傲罗都留在了船上等候消息。斯内普负担着大部分的行李，哈利挎着一个包购买各种食物。

        男人皱着眉头对抱着巨大塑料袋的哈利说：“感谢你，波特先生。我们又多了许多不必要的累赘。”男孩儿却显得很高兴，他回过头，额角的细汗也是亮晶晶的。“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呢，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斯内普忽然想起来印象中的画面。在魔法界追星捧月的救世主，十岁的男孩儿，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垫脚站在厨房里，废力地颠起一口锅。那些厨具在小男孩儿面前，也像个庞然大物了。

        他无法不痛苦。他原先以为的一切都是假的，预设的立场轰然崩塌。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得知，哈利也许会死去。

        尽管哈利购买了丰富的食材，但当两个人抵达魔法部准备的房子时，它们就被抛之脑后了。哈利坚决地要求斯内普陪他一起吃海鲜。

        男人咀嚼着墨鱼卷，对面的男孩儿在隐忍地偷笑，他知道他现在的嘴唇应该被墨鱼汁染得黑漆漆的。他的瞪视不再像在霍格沃茨时那样有威慑力，反而让哈利爆发出了大笑。

        “老天，你的嘴巴跟你的脸色一样黑。”

        “谢谢你的评价。我本来以为我们会把时间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斯内普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同时在心里酝酿着把那些汁液整个抹在小波特白净的脸上。

        “当然了！”哈利擦了擦嘴巴。“但是即使是魔药大师也不可能不吃饭的。”他将生蚝堆在斯内普的盘子里，眼巴巴地说。

        男人没有说话，哈利就低头去吃捞饭。过了一会儿，他发现面前的盘子里放着新鲜的生蚝肉。他不着痕迹地抬头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人，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想，他可没有让斯内普帮他剥壳。

        结过账后，哈利小声埋怨小镇的物价也这样高。

        但是小镇没有夜生活。他们是小饭馆的最后一桌客人，老板送走他们后，就开始收拾碗碟，将桌凳都搬回室内。小路两边

石楼上的矮窗有昏暗的光线。石板路上只有清脆的脚步和间歇的狗吠。天上有星星，和四周黑洞洞的群山一起逼仄地压向海岸线。

        哈利和斯内普不算有目的地在街巷间行走。不远处传来钟声，斯内普脚步一顿，让身后跟着的哈利差点把鼻子撞在他的肩膀上。

        “去看看敲钟的地方。”斯内普解释道，调转了方向。哈利愣了一下连忙跟上，他恍然大悟地摸了摸脑袋说：“既然是时间修复器，肯定要找跟时间有关的所有线索。”

       钟声越来越响，随着他们的移动近在咫尺，悠悠地回荡在深巷中。哈利仰头望着教堂顶端的钟楼，他看见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人，正一下一下拿钟杵撞击着钟面。

        男孩儿扭头刚想跟斯内普说什么，但他随即沉默了。他发现男人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敲钟人。

        钟声停止了。哈利用了时间显现的魔法，发现是九点零一分。

        “应该只是整点报时。”哈利拉了拉斯内普的袖子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斯内普罕见的表情有些茫然，不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看了哈利一眼，然后他竟然毫无反击地赞同了哈利的观点。

        男孩儿松了一口气。他胆大包天地拉住了斯内普的袖子，拉着他往回走。转过拐角时，哈利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教堂。钟楼空荡荡的，只有钟绳在和缓的晚风中荡悠悠地飘。

        哈利煮了热奶茶。他和斯内普一人一杯，对坐在茶几两边的小椅子上。

        “你觉得那口钟有什么问题吗？还是那个人？”哈利还是在意，心里也有点不安。斯内普摇了摇头，冷静地回答：“我只是觉得，波特先生，作为一个傲罗，应该更加敏锐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好吧，好吧，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笨蛋。”哈利自暴自弃地小幅度点头。男人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但是谁会那么迅速地把时间修复器和寻常的准点响起的钟声联系起来呢？”

        斯内普握着茶杯柄的手指微弱地抽搐了一下。

        “休息吧。”男人站了起来，拉上了客厅的帘子。哈利的目光追随着男人的动作，直到他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男孩儿长舒了一口气。他用魔杖指挥着工具们清洗茶杯。他洗漱过后回到房间，一头栽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不能算多么糟糕的旅程。哈利捂着嘴巴。至少他确定，斯内普似乎已经不再想从前那样排斥他了。

        日复一日地演戏其实挺累的。要花很大力气才能不对着他傻笑，才能不心跳如雷，才能不脸红。所以只能装作很讨厌，反正是一杆秤上的两个极端，都是深刻的感情，比视而不见简单。

        这样就没人能看得出来，哈利看到斯内普会脸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喜欢。

        “真没劲啊。”哈利把被子蒙在头上。他回忆着不知名的某一天，他意识到自己爱上了看他不顺眼的老蝙蝠。或许是从一年级得知斯内普其实一直在保护他开始，他早就不讨厌他了。

        他很少做有关于斯内普的梦，然而今天成了例外。

        他梦到斯内普走到他的床边，低头注视他。哈利已经醒了，但他在装睡。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溜进来，纯白色的很安静。他梦到斯内普低头吻了他，从他的额头，顺着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在了干燥的嘴唇。

       哈利后悔他忘记涂唇膏了，因为他的嘴巴好像有点起皮了。

        在梦里他也装睡，没敢惊动斯内普。

        哈利是被头顶上天窗照下的阳光叫醒的。哈利睁开眼睛，看到斯内普已经坐在了躺椅上看书。男孩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一抬眼正对上斯内普戏谑的目光。他不能自控的脸红，只好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们在早餐店吃了简单的饭，其间哈利强调了自己对于此次同行的不情愿。

        斯内普带着哈利又返回了昨晚经过的教堂。薄薄的晨雾笼罩着深褐色的砖墙，连钟表的金属面都看不清。哈利嘀咕斯内普为什么对这口钟这么感兴趣，一边跟着男人登上了钟楼。

        站上阁楼，那口钟显得更加庞大。钟面上有青绿色的铜锈。哈利站在一边，看着斯内普修长的手指摸索着。男孩儿直觉男人对这里一切都特别熟悉，或许这是成为双面间谍必要的能力。

       噔噔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哈利和斯内普一起回头，看到了台阶下穿黑色斗篷戴兜帽的人。他看上去是个男人，只是面具挡住了他的脸。

        对方这样的装扮让哈利首先联想到了食死徒。他立即拿出了魔杖，习惯性地冲在了前头。陌生人并没有和哈利缠斗的打算，他躲避着攻击向下退，最后用缴械咒击落了哈利的武器。

        男孩儿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魔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消失的斗篷一角。“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把缴械咒当攻击咒语使用啊。”

        他掸了掸衣服，转过头，看见斯内普眼神放空望着几步的台阶下。

        “走吧。”男人率先转身走下了台阶。

        他们走出古城不久就是海边。石墙把大海和堤岸隔开。青色的透明海水下是码头船只沉重的铁锁，更远处漂着浮标，连同雾气和深海一起，变得模糊不可见。

        水旁的街道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咖啡店，坐在白色的藤椅上，就可以一边吃甜点一边吹海风。椰子树上缠绕着灯带，在白天不会发光。哈利说像七十年代的西海岸，落日大道和加州旅馆，是垮掉的一代纵情声色的余晖。

        斯内普反问：“你见过？”

        哈利说在电影里。他没很向往那种生活，他只是觉得什么都应该和斯内普一起看看。不过他没有开口邀请，他只敢向他与斯内普中间划开的线不断靠拢，却始终不敢越过。

         哈利说想喝加冰的芒果汁。透明玻璃小店，冰箱中一瓶一瓶浓郁的果汁看起来十分诱人。斯内普不耐烦地付了钱，反正产生的开支都会由魔法部承担。

        他们走到一个爬着藤蔓的亭子坐下。“我们不找线索了吗？”哈利从脚边捡起几颗小石子，用力掷向大海，留下一个又一个应声而起的波纹。

        斯内普答非所问地回答：“天黑了就回去。”哈利被打断思路，懵懂地应声。但随后斯内普又补充道：“回船上，返航，回英国。”

        “什么？”哈利不可思议地惊叫道。“我们一无所获！而且我认为我们甚至没有开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我能推测出，特里劳妮那个骗子，大概又编出了疯话骗魔法部。只有那群蠢货才会一次又一次上当。”斯内普刻薄地回答。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哈利挽留。“我们可以明天再出发，今天晚上还可以再去钟楼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呢？我觉得那个敲钟人很可疑！”

        斯内普没有试图说服哈利，他同意了哈利的提议。天色逐渐暗了，来时那条路上的棕榈树都闪闪地亮了起来。男孩儿走在男人身边，他们的手会经常的、不经意地碰在一起，哈利很想去牵。

        他想，如果他牵上了，斯内普会拒绝他吗？斯内普真的会推开他吗？

        两个人站在了教堂门口。钟楼上有个黑影，哈利和斯内普一起抬头望着。那人抬起钟杵撞向钟面。男孩儿随口说道：“怎么不是整点也要敲钟呢？”

        斯内普平静的表情突然裂开。他冲动地拉起哈利的手，带着男孩儿往码头跑去。“怎么了？”哈利叫道，但是他的手被牢牢地攥在男人的掌心。他已经意识到危险，但他无法不忙里偷闲地感到快乐。

        “等等，先生，我有点头晕。”哈利的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一记，胃里也翻江倒海地想要呕吐。

        周围的声音仿佛迅速被真空吸收，哈利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被压缩成一片，在激烈的震动中，他又被重新充好气弹开。最后的最后，他听到了斯内普不再冷静的嘶喊。

        万物生长，重新归零。

        哈利仅仅思考了两秒钟，就想起来他今天之所以站在天文塔上，是因为他打算向斯内普告白。

        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战争中死去。于是穿着食死徒服装的斯内普悄悄出现在天文塔上时，哈利心想，如果男人知道他叫他来是为了这种事，一定会给他一个恶咒。

         哈利突然又丧失勇气了。他也并不是没有正事可说，不如汇报工作，搪塞一下吧。可是那一瞬间他又无比害怕，害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不出口的爱，总归是遗憾多些。

        “我喜欢你，斯内普教授。”男孩儿说。

        风有点大。斯内普没有生气，他低头亲吻了哈利的嘴唇。这触感好熟悉，好像梦里出现过。不太完美，但是足够暧昧。因为那时候他的嘴巴太干了，一点也不柔软。

        斯内普死在了尖叫棚屋。

        胜利不再能带来喜悦。哈利狂热地开始寻找复活的办法，最终他找到了一个替代品，就是用时间修复器回溯时间。

        极端熟悉魔法部的哈利，顺利盗走了神秘的宝物。他按照古籍中引导的办法，来到了曾经制作出这件魔法物品的古城。那是最伟大的炼金术师的故居，在那里，他可以成为仅次于梅林的创世神。

        在进行时间回溯仪式时，哈利看到了另一个哈利和斯内普。在他戴上面具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原来他们是在同一个时空的同一个人。他是被自己的仪式带回了过去，忘记了一切，又重新开始。

       甚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故事的起始，是食死徒偷走了时间修复器。哈利和斯内普一起前去阻止，被仪式同时带回了过去。但由于食死徒的魔法并不完整，于是斯内普跳脱了时间，得以在每一次时间回溯中保存记忆。

        他也记得那一次，在天文塔上，他终于没有说出口的那句告白。

        “除你武器！”最熟悉的咒语脱口而出，哈利知道留有记忆的斯内普，应该已经猜出来他是谁了。

        该死的老蝙蝠！他还装作对自己毫无感情。

         那天晚上，哈利的回溯魔法，也将自己和死去的斯内普的灵魂带回了曾经。

         正义的巫师们取得了对抗伏地魔的全面胜利。哈利在欢呼声中被人群一次一次抛向半空。

         余光中，他看到斯内普皱着眉头看他们的狂欢行为，一副老顽固的模样。啊！哈利想到，他应该趁这个时刻，摘几朵玫瑰送到斯内普面前。不管他同不同意，他早晚都要把老蝙蝠占为己有。

        可是斯内普走向了他，袖子里藏着玫瑰，哈利看到了。

        “抱歉，波特先生。”斯内普的声音平静无波，但哈利知道对方现在和他一样紧张得要死。“太仓促了。”斯内普拿出那朵不善躲避的玫瑰。那是他临时在温室找到的残余的鲜花，他应该准备得更好的，但是他等不及了。

        “但是，我爱你。”

        “我想告诉你，那天晚上不是梦，我真的在吻你。”

        “什么？”哈利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他一直维持着最甜蜜的笑容。

        “不重要，波特先生，我爱你。”被吻上嘴唇的那一刻，哈利在心里夸赞他言不由衷的老教授，终于学会了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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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系统文，传统abo，地窖蛇王a，重生救世主o装a。三年级正式分化。

慢热，会尽快的跑剧情，不黑狮院，罗赫不拆。只拆了哈利和金妮、秋张

ooc全是我的

本章概要：来到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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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金妮，我想了很久，你不是在琢磨送给哈利什么圣诞礼物么？我能帮你。”

“汤姆，你说.......你能帮我？”

“是的，我能够帮你。你相信我吗，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当然相信你呀！可是你打算怎么帮助我？我家里不太富裕，也没什么零花.......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跟我说过斯莱特林们大部分都是纯血家族，有不少的财富，我送什么都没准被忽略......这可怎么办？”

“把我送给哈利呢？礼物重在心意。不用担心你对我写过的话，我可以把他们全都隐藏起来。”

“天哪，这怎么可以——”

“当然可以啊，圣诞节你把我送给哈利时稍微修改一下我的外皮。他要是发现了我的奥妙，你就和他拥有共同的小秘密了呢。要是发现不了，我就充当一个普通的日记本。不论哈利能不能发现，等开学过一个多月我随便制造一点小麻烦——比如努力动动我自己的外皮让书散落下来，你把我再捡走就好了，一次不成功就多来几次。到时候再把我的封面复原，哈利不会发现的。”

“可是哪有松了礼物再收回去的！这么做不好！”

“金妮，哈利是个斯莱特林而你是个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相处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拉近距离的办法一定是拥有共同需要保密的秘密。我会隐藏你写的内容，等你把我捡回来的时候，你就能看见哈利写了什么了。斯莱特林们通常不会在日记里写下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他们不喜欢留下这种有风险的事情，一般也就是发发牢骚，所以你不会窥探到哈利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不需要有负罪感。这只是让哈利拥有一个与你共同的秘密。”

“这是你分享，而非你窥探。”

 

那天坏脾气的魔药教授在意识到问题后，终究是冷着脸没有发作，黑巫师同样觉得在这个环境下带着点关心臭骂一顿小波特不是个好主意。他先盯着哈利把该喝的营养剂续上后，才冷漠地说：“这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我不考虑你的事，不考虑怎么打败伏地魔，难道让我看着你们再为了我丧命么？感动之余，哈利简直要被斯内普一贯的保护态度气笑了。

不过这话哈利没反驳，也没说是，重活一次哈利简单权衡之后觉得这会自己还是先别开口，双面间谍既然能从一顿饭就看出不对劲来，那他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把和卢修斯的赌局抖出去，那变数就又增多了不是么？而且万一魔药大师生气后和他的关系又回到了上辈子那种情况该怎么办？

自那天晚上后，哈利确定现在传消息的只有多比后就把自己调养肠胃的魔药和营养剂都续上了，等到离开马尔福家那天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不过这幅模样倒是让德拉科有些不满，对这十天自家舍友和自己父亲之间的交锋与试探，没什么察觉的的小贵族嘟囔着说：“你走的时候怎么看上去样子好了不少？在我家呆着让你难受吗？”

卢修斯面无表情，而已经跟丈夫那知道了大部分事情的纳西莎看向卢修斯的眼里闪过些许责备。作为一个母亲，哈利和德拉科同年，她看着碧眼少年远比自家小龙清瘦的模样，回想起德拉科提及对方在过去一年对他的关照与保护，难免有些不易察觉的歉意在心头闪过。

哈利耸耸肩调笑道：“不应该是我在你家过得非常开心，所以临别前才看起来容光焕发么？”说完他向马尔福夫妇微微倾身道：“这些天真的是麻烦了。”

斯内普抱臂站在壁炉旁冷眼旁观着，黑漆漆的眼睛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斯莱特林的首席少年彬彬有礼地跟马尔福一家道完别，拉着行李箱来到了壁炉旁，他对魔药教授微微一笑，而后抓起了把飞路粉：“对角巷。”

斯内普紧随其后，直到进了破釜酒吧看见了亚瑟·韦斯莱，他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不得不说韦斯莱家那几个孩子除去格兰芬多的级长，另外三个他教都教烦了——尤其那俩双胞胎，在魔药课上总是搞些诡异的“创新”，可这会看见韦斯莱那标志性的红发时他反倒放下了心。

亚瑟本来都做好了应付卢修斯的准备，这会见带着哈利来的居然是斯内普不禁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在他看来斯内普可比卢修斯强多了，毕竟能在霍格沃兹教学那邓布利多一定是信任的，邓布利多能信任的人就等于他也能信任。于是红发的成年巫师起身，对比卢修斯，可以说是相当热情地招呼了两人。

斯内普向来不喜同格兰芬多的狮子打交道，他把身边绿眼睛的小蛇交给了亚瑟后，也没多说就先回去了。亚瑟也没什么不满，他眼睛发亮的先和哈利简单聊了几句麻瓜产品，才和哈利通过壁炉回到了陋居。

在陋居，年轻的救世主受到了韦斯莱双子最高规格的接待，当然了这一切都伴随着韦斯莱夫人的怒吼。一向高傲的帕西同样相当高兴他来做客，这倒是哈利没想到的。他先一把抱住了扑上来的罗恩，才一一和大家打了招呼。

乔治看着妈妈激动的模样，笑嘻嘻地对哈利说：“亲爱的小毒蛇，你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哈利好笑地看着一左一右围在他和罗恩身旁的双胞胎。

弗雷德环住哈利的肩膀，接过了乔治的话：“你是我们家第一个被这么款待的斯莱特林！此前我们绝对没有邀请过任何一个斯莱特林过来玩！”

“噗。”哈利忍俊不禁笑出了声，他看向走过来的莫莉，露出一个笑容：“韦斯莱夫人，接下来的假期都要麻烦您了。”

莫莉轰开两个活宝一样的儿子，让他们先把哈利的行李拿到罗恩那屋，然后给了哈利一个热情的拥抱：“欢迎你来陋居做客，哈利。梅林啊——”

搂着哈利的韦斯莱夫人发出一声惊叫，引得屋里的人都纷纷侧目，她一手拍了拍哈利肩一手又摸了摸哈利腰侧：“要不是罗恩他们都在霍格沃兹读书，我真的会以为霍格沃兹提供的伙食不够你们吃，你太瘦了，哈利——”

一提到这个，楼上的双胞胎楼下的罗恩帕西，四个韦斯莱不自觉一起翻了个白眼，还是罗恩先开了口给自己的好哥们打抱不平：“这不还是都怪洛哈特！那天魁地奇赛哈利本来没伤那么重，结果洛哈特直接把哈利的骨头拿掉了——当天哈利流了那么多血，在医疗翼从周六躺到下周日，然后没多久就放假了。他不瘦谁瘦？洛哈特瘦吗？”

莫莉作为前洛哈特粉丝，这会到底还是做不到跟着孩子们一起数落洛哈特。金妮站在二楼，看着哈利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笑着冲哈利挥了挥手，哈利有些奇怪金妮的情绪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好，就他上辈子和红发少女相处的经历来看这种高兴绝不仅是因为他的到来——可是作为一个哥哥，看着妹妹兴致转好总不能说什么扫兴的话不是么？

哈利暂且放下心中的疑问，决定先仔细观察一阵日子，如果金妮有继续虚弱的态势他立马想办法换走日记本，若没有则等拜访完洛夫古德先生，过完圣诞节后再动手。毕竟圣诞节后没多久就开学了——金妮到时候察觉到日记本被换了，要解决也是在校内解决，而非在陋居把莫莉和亚瑟也牵扯进去。

幸运的是，金妮看起来最近心情好极了，这让现在作为金妮第七个哥哥的哈利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不解——上辈子金妮圣诞留校的时候总是病蔫蔫的，难道是因为回家了吗？

总感觉好像还有哪里不太对劲，哈利想，然而对于其他几个哥哥们来说，小妹妹看起来又恢复活泼的模样着实把他们高兴坏了——这种隐忧只得先被哈利暂时压下去。

在陋居的氛围就比马尔福庄园轻松愉快多了，哈利没带他的光轮1998，他用陋居里的横扫和双胞胎打魁地奇打的兴致勃勃，几人还把没入校队的罗恩也拉了进来。

不过很难相信这辈子他和帕西居然能有当同盟的时候，因为他和帕西在寒假不到一半的时候就写完了全部作业，所以在罗恩和双胞胎赶作业的时候那是相当拉仇恨。双胞胎和帕西年级不一样，抄不到帕西作业，可罗恩和哈利是同级。小救世主摸了摸下巴，没有那么死板，他抽出了魔法史的作业和参考书交给了罗恩，至于其他的作业因为教授比较严不能直接拿给罗恩抄，但是碧眼少年答应了等罗恩写完后帮忙检查调整的工作，让双胞胎在一旁羡慕坏了。乔治甚至还戏称，罗恩的这份魔药作业可能是整个格兰芬多在斯内普手里拿到的第一个O。

时间悄悄流逝，就这么玩闹着圣诞不远不近。哈利订购的东西也都寄到了陋居，他起了个大早来帮莫莉一起做早餐，顺道收一下海德薇以及罗尔夫的猫头鹰送进来的包裹。

其实刚来陋居那会，莫莉死活不让哈利干活，但哈利除了在格里莫广场吃小天狼星喝小天狼星的不脸红外，总是不习惯当个闲人——短时间还好，但寒假还有一大半，让他一直在陋居当个闲人他是真受不了，尤其在他里子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情况下。所以现在只要早上时间赶趟，哈利都会不吵醒罗恩悄悄起床，来到一层给莫莉搭把手。

家务魔法虽然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但到底有些活还是需要动手的，碧眼少年负责的就是这一块，然后看看奶油蘑菇汤的火候——拜两辈子德思礼家的折磨所致，哈利现在做饭意外的好吃，罗恩简直是要爱上哈利做的汤了。

这事其实还是源于有天晚上莫莉和亚瑟出去采购圣诞期间要用的食材和东西时，回来的稍微有些晚，于是当天哈利干脆作为主厨，指挥双胞胎打下手做了一整顿的晚餐。

等韦斯莱夫妇从壁炉里出现时，简直要被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惊呆了——本来俩人在发现过了时候时还在着急的往回赶，毕竟哈利来做客，两个成年人和小男孩相处这些时日下来也若有所觉男孩以前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若是他们那帮在学校挺健硕的孩子自己对付一顿也就得了，可哈利在这，两人都不想让作为客人的小男孩跟着罗恩他们一起对付。

结果，担忧的事情并没有成为现实，迎接夫妇俩的是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陋居因为孩子多，要是去魔法部登记准许小巫师使用魔法后容易出事，所以在家里几个孩子们都用不了魔法。作为最小的妹妹，金妮被所有男孩子要求等着开饭就好。帕西正相当讲究的摆着餐盘，看起来就像研究以后进入魔法部后参加晚宴要怎么做一样，罗恩则把盛出来的菜不断端到桌子上。至于厨房里头，则是斯莱特林的首席少年和现在担任副厨的双胞胎。

亚瑟走到餐桌前的时候，两眼都直了，莫莉捂住了自己的嘴——恰在这时，最后一道奶油蘑菇汤好了，帕西见盆又热又烫主动走过去替罗恩把汤摆上了桌。等两人落座后，迎接他们的是刚洗完手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有些水的小救世主，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

男孩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眼里的翠绿总是让人联想到生机勃勃的小树苗：“我的手艺可好啦，你们快尝尝，哪道菜不好吃一定跟我说。”

然而事实就是，哈利做的每道菜都非常好吃——这种美味和马尔福家精致的餐点当然没法比，毕竟陋居食材简单，可小救世主调味做的一绝，罗恩到最后都开始嗦盘子了。

早餐基本都准备完了，没活干的哈利自然而然退出了厨房去拆猫头鹰的包裹。每件包裹都不大，但数量可不少，莫莉好奇道：“哈利，你买的这些都是什么？”

哈利已经清点完了里边的东西，他正把他们分门别类收进小袋子里，男孩听见疑问后回答道：“洛夫古德小姐在我出院的前一个晚上被石化了，老洛夫古德先生到学校那天看起来伤心得不行。罗尔夫——罗尔夫·斯卡曼德也是我的朋友，卢娜和他还有金妮关系都不错，罗尔夫知道陋居和卢娜家离得近后，想着我们能不能去洛夫古德先生家里拜访一下。这些东西都是配件，我想组合在一起做一件礼物，等和罗恩一起过去时送给洛夫古德先生。”

“哦我的孩子——”莫莉看起来相当感动，那天他在火车站时对卢修斯说想去看看老洛夫古德的时候只有亚瑟在一旁，她轻轻搂了一下哈利，怜爱地说道：“连我都没想起来要去看看老洛夫古德，你们去看看真是做得太对了。你们哪天去提前跟我说，我烤点小饼干到时候记得一起带过去。”

 

哈利要送给老洛夫古德的礼物其实是一只速记羽毛笔，但因为毛他自有打算，所以他只买来了做这件炼金产品要用到的除羽毛外的材料与配件，并没有直接购入成品笔。

事实上这些材料足够小救世主做三根羽毛笔，关于这三根笔，哈利的计划是一根根用他自己的羽毛，一根用罗尔夫刚刚寄给他的雷鸟羽毛，一根用马尔福庄园里孔雀的羽毛——这根是送给洛夫古德先生的。

在他放假前的宣传造势下，《唱唱反调》可以说是风靡全校，虽然里边最核心的文章抨击的是洛哈特，但从学生家长的角度出发，这篇文章同样可以用来攻讦邓布利多。卢修斯既然打算现在就策划逼走邓布利多，在没有争取到小救世主的情况下，必然会去争取老洛夫古德。

马尔福家主再怎么嫌弃老洛夫古德家简陋偏僻狭小，但只要能弄走邓布利多，他很有可能强忍着那些“不适”亲自过来一趟。从现在的局势来讲，争取到洛夫古德先生亲自出面，胜算必然会大上不少。

想到这，哈利坐在小桌前摇了摇头，这是斯莱特林们那帮老贵族的一个通病——总觉得威逼利诱就能得手。事实上以他对洛夫古德先生的了解，除非卢修斯现在立马拿出一瓶曼德拉草解剂，否则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让老洛夫古德主动帮助一个马尔福。

他去的时候会亲自跟洛夫古德先生讲明这支笔的由头，哈利思及上次大量订购杂志时，这位主编先生信里写的内容，他相信对方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一旦卢修斯·马尔福真的亲自前来，单是薅了马尔福家那些“高贵”孔雀的尾羽制成的速记羽毛笔，估计就能让铂金家主气急离去。

同时，现在这个节骨眼，这只卢修斯必然能猜到是哈利制作并送出的。

这又是他们之间的一场博弈与较量。

至于为什么他会这么提前做笔，一来是他头一次自己制作这种炼金产品，二来则是因为调教羽毛笔也需要时间——这方面有点类似魔法画像。像丽塔·斯基特那只就该被折了的速记羽毛笔，写出来的话都是极端的偏离事实且狗血。刚做好的速记羽毛笔，因为还没有记录任何东西，记录叙事风格可塑性极强。

送给老洛夫古德的羽毛笔自然是让对方自己弄就行——因为这支笔展示给卢修斯的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他真正要调教的羽毛笔是由另外两根，一根用他自己的掣鹰羽毛制成的羽毛笔和另一只由雷鸟羽毛制成的羽毛笔。

可以说这么奢侈的两根羽毛笔，现在全英国魔法界可能就他这独一份。

其中用掣鹰身上最珍贵的翼羽制成的笔他是准备给斯内普当生日礼物，他这边提前调教好，顺道把一些魔法组合上去，掣鹰的翼羽自带魔法回路是非常优秀的魔法承载体——这只羽毛笔能让斯内普判作业的时候省事不少。

另一根用雷鸟尾羽制成的笔，则计划送给上辈子他最讨厌的一个记者——丽塔·斯基特。丽塔·斯基特的速记羽毛笔既然不知道讲人话，那他就送她一只讲人话的。出于雷鸟羽毛的珍贵性，这样一只笔哈利自信任何一个记者都舍不得扔——甚至会逐渐用它代替旧的笔才对。

不过就算斯基特不用也没关系，哈利眸光有些冷，他自然有办法让对方用——这份礼物送出的时间也不是这个圣诞，时机他还得等。

这个圣诞，他要送给斯基特的是一份资料——一份写明来自哈利·波特，整理好的一份关于吉德罗·洛哈特的资料。

这份资料里他没写任何一句指正洛哈特经历造假的事情，事实上他只是根据洛哈特那些书，涉及到的地点，查了当时那些地区出了名的巫师——这些从往年冒险类期刊就能查到。巧合的是，如果翻查所有报道吉德罗·洛哈特的报纸，洛哈特刚好和这些著名巫师都认识。可偏偏等洛哈特写完他在当地的冒险故事后，他就与这些巫师再无交集，甚至有两位还变得神志不清进了圣芒戈。

这些都是见报的事，只不过以前从来没人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哈利做的只是抛砖引玉的事情，在他计划解决蛇怪之前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空档，这段空档足够让时刻愿意为了“大新闻”而疯狂的丽塔·斯基特，自己去查明这一切了。

他讨厌这只甲壳虫胡编乱造，但是凭她上辈子能把盖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邓布利多那些往事挖出个大概的本事，对方的行动力实打实来讲哈利还是挺钦佩的——所以他丝毫不担心对方发觉不了洛哈特的问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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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基特的羽毛笔哈利会弄些小手段，这种排版的是日记本和金妮对话

二年级快完结了 且看且珍惜，三年级我是真的还没动笔.......现在后边就剩一个日记本待解决了。

诸位新年快乐

4k，ooc与bug属于我

——

哈利·波特和伏地魔一起死在黎明前的黑夜。

这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早就计划好了的结局，而西弗勒斯·斯内普也早就知道这个结局，并且是这个结局的推手之一。

邓布利多不愧是最伟大的巫师，老巫师安排好了一切，哪怕他已经身陨高塔，他还是完成了他全部的计划。

双面间谍斯内普活了下来，靠着哈利牺牲前公布的真相和邓布利多的安排，他活了下来，洗清了罪人的身份。许多人希望他留在巫师界，但他没有——他果断地离开了。

他只是有些接受不了到处都是哈利·波特痕迹的巫师界而已。

最重要的是，斯内普从别人口中和报纸上知道，哈利以一种十分骄傲的姿态告诉伏地魔，他一直知道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的人，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留下的一把利剑。现在，他要继续完成斯内普没有完成的事情——消灭你。

——

斯内普曾经一直认为自己恨哈利。从哈利入学开始，他非常肯定他第一次认真看哈利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怨恨，恨是那么得强烈，以至于他没有费心去隐藏它。

六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带着强烈的偏见看着哈利。他在哈利身上看詹姆斯·波特的影子，让自己沉浸在过去的愤怒与怨恨中。

在哈利六年级的时候，他发现格兰芬多的少年不知怎么找到了他遗失的旧课本，当宝贝一样地抱着。他从哈利的言语、眼神和姿势中看到哈利对混血王子的感情。这一刻，他感觉到被冒犯，习惯性对哈利的负面评价瞬间占据上风。

“让我看看你拿着什么。”他不由分说地拿走哈利的课本——混血王子的课本——假意慢悠悠地翻了几页，“混血王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哈利恼火地说：“不用你管。”他伸手想要拿回混血王子的课本。他怒视斯内普：“还给我！”

斯内普冷笑一声，他觉得一切都很可笑：“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哈利不明白，斯内普怎么能这么难缠，他本来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你不觉得他是食死徒吗？”斯内普翻到写有神锋无影那页，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哈利。他只想打消哈利对混血王子的喜欢——这是一定是一个玩笑。

“不。”哈利坚决地说，“你不知道。”他翠绿色的眼睛好似被打磨过的葡萄石，看似圆润温和，却透着不可忽视的坚硬，“如果他是食死徒，我会烧掉这本书。”

斯内普很想大笑，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把课本丢回哈利的怀里：“拭目以待。”

这才对。斯内普想。哈利不该迷恋他——无论以何种形式——哈利应该恨他。

他眼中闪过一份满意，戏剧性地转身，离开了哈利。哈利抱紧课本，目光死死盯着斯内普的背影。斯内普不知道哈利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以至于格兰芬多握着课本边缘的手过分地用力，指节发白。

“不可能。”这是只有哈利一个人听到的呢喃。

——

过几天，斯内普又见到哈利抱着宝贝似的混血王子的课本，心里的无名火又来了。

他凉凉地说：“你真是不死心。”

哈利猛地看着他，翠绿色的眼中是少有的、斯内普看不懂的情绪。斯内普可以肯定，哈利不久前肯定哭过，因为那双眼睛周围有一些还没能隐藏好的痕迹。

“当然。”哈利几乎是骄傲地说，“混血王子肯定是好人。”他的眼中是斯内普不懂的执着，些许受伤的眼睛让他的坚决变得更有说服力，“我喜欢他。”他一字一顿地说，坚定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子，扎进斯内普心上。

斯内普感觉到被挑衅了。他狠狠地瞪着哈利：“你对好人的标准令人惊讶。”他几乎是把这句话嚼碎了吐出来。他觉得，毕竟是老波特的孩子，固执得可笑，只是不知道混血王子到底是谁。

他并不打算让哈利知道混血王子是谁。

“你会后悔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漆黑的眼睛狠狠剜了哈利一眼。他正打算说些什么，邓布利多出现了，完美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以至于他没有看到，邓布利多与哈利视线交汇，哈利的唇变薄了，几乎要把自己的唇咬破。少年几分受伤地看着邓布利多，后者在斯内普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摇了摇头。

哈利的眼神变得失落，但看起来非常想要再努力一点。邓布利多的眼神阻止了他，他悄悄离开了。

斯内普不敢相信，哈利竟然这么执着于混血王子，哈利对混血王子的维护让他大吃一惊。他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情在悄然蔓延，而他发现了这一点，在意识到这是什么感情之前，发狠地用大脑封闭术把这份感情锁到大脑深处。

他本能地感觉到不可接受，他习惯性把这一切归咎于哈利——只要哈利不喜欢混血王子就好了。他有把握让哈利对混血王子失望，但在他来得及这么做之前发生了神锋无影事件，德拉科·马尔福倒在血泊中，他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他抓住了它。

“这就是你喜欢的混血王子，如此危险。”他看着哈利的眼睛，大鼻子几乎要顶在哈利脸上。

哈利抬头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讨厌混血王子，还是——”他吞咽，“你真的这么恨我？”也许是因为哈利刚刚做了一件难以被原谅的错事，少年的声音有些破碎，那双眼睛很受伤。

斯内普皱眉：“有区别吗？”他感觉到什么，但他没有去深究自己此时一闪而过的、不同于失望的感情。

哈利苦笑：“没有。”

他大声宣布了哈利的处罚，匆匆赶往医疗翼——他还有一个人要救。

接下来的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在意自己心里那份异样的感情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

“你怎么知道波特一定会相信我？”斯内普问邓布利多的画像。

窗外是黎明前最黑安的夜晚，霍格沃茨里到处是不安的声音。校长室里没有多少灯火，而斯内普疲惫地看着邓布利多的画像。

斯内普斩钉截铁地说：“他从来不相信我。”

邓布利多的画像有些悲伤：“是你不信任他。哈利……曾经希望相信你的。”

黑暗模糊了邓布利多画像脸上的悲伤。

斯内普的脸上挂着不信，一如邓布利多无数次告诉他，哈利是个好孩子那般的表情。他心里有他的固执，这份固执是他的一部分，一直支持着他走到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他错了。

他“嘶嘶”地反驳：“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证明这一点，他没有。”

邓布利多的画像轻声说：“哈利相信混血王子，无比相信。他知道你是混血王子。”

斯内普惊讶地睁大眼睛，咆哮道：“不可能！”他的声音充满尖锐的防备。

邓布利多的画像的眼神温和了不少：“没关系，你只需要按我告诉你的去做就好了。你不相信哈利，那就相信我吧。”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心里堵得慌。他凝视着邓布利多的画像，过了一会，他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校长室。

——

斯内普非常意外地看着惊恐的哈利慌乱地扑到他面前。他想要说什么，但他没有机会了。他看着哈利的眼泪和他的记忆混合在一起，滚烫的液体落在他身上，砸在他心上，比他脖子上的伤口还疼。他看着哈利，只来得及让哈利把他的记忆取走。

他越来越虚弱，看着记忆里非常熟悉的绿眼睛里晕开陌生的情绪。

他没能想太多，黑暗吞噬了他。

就这样吧。

——

斯内普没想到自己会醒来。他睁眼看着圣芒戈病房的天花板，耳边似乎还是哈利绝望的呼唤。想到哈利，他连忙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然而，圣芒戈的治疗师来去匆匆，等他恢复得差不多了，金斯莱·沙克尔和米勒娃·麦格一起来了，把他的审判书交给他，告诉他，他清白了。

“波特呢？”

他在病床上躺了一周，没有一点哈利的消息。

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为哈利安排的结局，但他有些不死心。哈利最后的行为太让他意外。他本就对哈利必死的结局有些有些耿耿于怀，对哈利的厌恶与恨意让他勉强接受了这个结局，但哈利最后的行为又扰乱的他的心绪。

为什么波特要这么担心我？只要闭上眼睛，斯内普很容易看到哈利那张心痛的脸和眼中破碎的情绪。那时候他来不及思考的疑惑全部聚集在他脑海里。特别是他现在闲下来，他快要被这些疑问折磨疯了。

为什么波特看起来那么伤心？

邓布利多画像最后的话不可能是真的。

斯内普一直否认哈利，一直压抑自己心里任何有关哈利的非负面感情。然而，在他负伤的一周内，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做这些事情，他不得不面对他一直回避的问题。

波特没有那么糟糕。

波特信任我。

波特是真心喜欢混血王子——在明知他就是混血王子的情况下。

不——

不可能。

斯内普不断否认，可否认没能改善他的情绪。

当金斯莱与麦格把他的审判结果交给他，并把有关哈利与他的《预言家日报》带给他，他再也无法通过否认来否认这些事情。

“波特认为我是个英雄。”斯内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他觉得自己非常讽刺的话的，但麦格略有同情与悲伤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尖锐，颇有几分绝望中的挣扎、愤怒与不甘。

他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报纸，而上面黑白分明的文字只是残忍地叙述着某种现实。

这一刻，那些被他忽略了情绪与有关哈利的细节彻底压垮了他——

“出去。”他几乎在咆哮。

麦格与金斯莱走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终于不允许自己被现实压垮了。

波特喜欢我。

斯内普死死握着手中的报纸，用力得几乎攥破了报纸。他靠在床头，大声呼吸。

他不会悲伤，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受伤，习惯了失去——

可他还是很悲伤。

——

很多人想知道哈利的事情，而哈利在最后关头袒露自己对斯内普信任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他们也知道脾气古怪，性格阴郁的魔药大师非常不好惹。在圣芒戈养病的斯内普由于圣芒戈的保护，没有记者来骚扰他，连一封猫头鹰信件都没有收到。

正好他需要一些时间来面对现实。

现实一直对斯内普很残忍。不排除这其中有一部分他自己的原因，他的性格让他变得锋利与防备，但他本质并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他还是希望自己不那么孤单。

这样的结果便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自己错过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有那么些后悔，但他已经学会不去理会自己不想理会的感情，不去后悔——因为后悔不能改变什么。

顺便一提，大脑封闭术在这方面很有帮助。

他从圣芒戈出院的那天通知了麦格，他要离开巫师界。他知道有很多人有很多问题在等待他，而这些问题大部分和哈利有关，他不想也不愿意去面对它们。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来解决问题——离开。

这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又一次的错过而已。斯内普这么告诉自己。

只是，他们本可以有一个未来。

END

系统文，传统abo，地窖蛇王a，重生救世主o装a。三年级正式分化。

慢热，会尽快的跑剧情，不黑狮院，罗赫不拆。只拆了哈利和金妮、秋张

ooc全是我的

本章概要：一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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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马尔福庄园的餐厅里，正进行着给两个小斯莱特林接风洗尘的小小晚宴。

而翻倒巷里，魔药教授也在穿梭着。

本来和邓布利多商定后，圣诞假期他也会去拜访卢修斯·马尔福短住几天，理由美其名曰推给校长先生就好，反正现任马尔福家主和霍格沃兹校长之间可没什么信任可言。

想到这，斯内普心里不禁嗤笑一声，校长办公室里格兰芬多的老蜜蜂对那只马尔福家的小精灵倒是信任，还认为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只小精灵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不过对于哈利，斯莱特林院长神情又有些复杂，那只绿眼睛的小蛇如今的咒语水平简单自保无疑没有问题，而且也确实足够聪明。

希望他们不要聊什么敏感话题，也希望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斯内普今天之所以没有如同原计划一样拜访马尔福家，正是因为翻倒巷的线人传信他要的药材有了。自从魁地奇赛后救治哈利，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哈利·波特对不少药物都有些许抗药性。

这种抗药性在补血剂与补魔剂还有提神剂这方面倒不太明显，毕竟是补充类药剂。可那次治疗过程中，魔药大师发觉男孩对于恢复类药剂的抗药性简直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他上学期给男孩加了掣鹰翼羽的魔药仅仅是短时间有用，整体来看竟然是治标不治本。魁地奇赛后救治过程中具体的多魔药混用是斯内普亲手负责的，庞弗雷夫人对于哈利抗药性的理解还不太充分，他对邓布利多提了但也没太细说。

哈利一年级在禁林里伤到的就是左肩，那会的疤痕还没褪，就又叠了新伤。斯内普到现在只要想到那男孩左肩可怖的伤势，都会不自觉记起最后一次给对方做检查时令他和庞弗雷夫人同时沉默环肩一周的伤疤，与疤痕叠疤痕带来的粗糙质感。

小救世主的疤痕体制和抗药性的源头都是男孩过于强劲的魔核，与少年瘦弱模样不匹配的魔力充沛在他全身，相当程度影响了药物吸收与伤口愈合。魔药大师想在不影响男孩魔力的情况下尽快解决这个棘手问题——小波特还在长身体的年纪，现在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没准能把对方的体质扳过来。

如果一直放任不管，哪怕对方成年后身体已经经受得住强劲魔力，恐怕这种体质特征也会因为身体已经习惯，从而类似惯性一样留存于男孩身上，跟着对方过一辈子了。

不是咒哈利，斯内普是真的有那么点盼望魔法界的黄金男孩能分化成一个beta。否则抗药性这个问题不解决，到时候无论哈利·波特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只要不是beta都会受信息素影响且无抑制手段。

作为英国最年轻的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斯内普想找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哈利·波特这种少见的患者久违的让他燃起了挑战欲望——他不信这世上有魔药解决不了的病症。

而且斯内普不习惯欠任何人东西，那只碧眼小蛇送给他的圣诞礼物还在书架上摆着，虽然哈利到底和詹姆不一样，但欠一个波特圣诞礼物，只是想想就让魔药大师浑身不得劲。

他冷不丁地出现在惯用线人身后，无声无息得吓了对方一大跳，经过魔咒伪装后的声音低沉沙哑：“那帮贩子现在在哪？”

 

魔药大师一投入研究就是好几天，哈利在头一天与卢修斯暗中较劲打了个五五开后，卢修斯那股劲与试探意味倒是收敛不少。

当天和马尔福家一起用晚餐的时候，年轻的救世主突然意识到了战后应付卢修斯的策略其实不能套用，当时伏地魔彻底倒台不久，以马尔福家族为代表的纯血世家地位一落千丈，卢修斯和他彼此再看不顺眼，但多数时候为了家族发展卢修斯的态度其实会缓和不少。

如今只是伏地魔第一次倒台，马尔福家族在英国魔法界的地位依旧处于核心那一茬，就算他有着“救世主”的名号，与德拉科同级作为年级首席，但卢修斯完全不需要像上辈子一样强忍让步。

现在的马尔福家主虽然不同于面对格兰芬多救世主那样话里话外总是讽意，看上去对斯莱特林的他顺眼不少，可实际上卢修斯这种看似和蔼的模样下，藏的却是远比他战后打交道的那位要强势不少的态度。

或者说这种强势才是卢修斯的本来面貌，曾经他打交道面对过的那位长发家主更多是惫于战争后为了家族的强自忍耐。

索性发现的还算及时，这也让哈利及时调整了策略。以退为进固然好，但是有些时候你来我往更适合应对现在的卢修斯·马尔福。

如果他还在格兰芬多，其实以退为进更能麻痹敌人。可如今他选择了斯莱特林，那就不能再用以前对待敌人的态度来审视对方，尤其现在哈利对斯莱特林是真的有了不少归属感。斯莱特林以纯血世家学生居多，这就让这个学院整体关系比其他学院的学生后毕业后更紧凑——因为除了同学情谊，他们之间的利益牵绊也相当多。

某种意义上，单论学院，卢修斯和纳西莎都算“自己人”，当然同样出身斯莱特林的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还是算了。

既然不以“敌人”的态度相对，那也就谈不上“麻痹”了。现在的哈利绝不能怯场，他必须逐步展示出他同等强势的一面告知所有来试探的人“救世主”绝非能被操控的人偶，只有展现出有足够被投资的价值，并且在未来有可能羽翼丰满到足以庇护这些世家，才能让这些魔法界旧的利益阶层产生动摇的想法。

汤姆·里德尔的混血出身只是筹码一个，他不能全押宝在这上面，而他最大的筹码——伏地魔已经正式死亡过的经历又因为系统限制偏又说不出。

伏地魔到后期倚靠绝对暴力统治食死徒，那个时候，就算大家都知道伏地魔是个混血，哪怕对他那套纯血至上的说辞产生怀疑，可那样的高压暴政下又有几人敢反抗？何况只要跟着伏地魔，一统魔法界，对于这些贵族来说大多意味着权力与地位的巅峰——这帮人明知汤姆是与自己不同的混血，有相当一部分估计也会选择蒙着眼跟对方一条道走到黑。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于充斥着利益争斗的成年人世界显得太过天真。年轻的救世主关于拉拢斯莱特林这件事还是打算对症下药——他对让这些世家们更进一步其实没什么想法，但是他们如果站对位置，那保这些世家无虞还是可以做到的，他可以给他们一个新的选择。

那日晚餐后纳西莎对他倒是从始至终的和善可亲，她还叮嘱哈利有活就让家养小精灵来做，在庄园的日记里跟德拉科好好玩便是。小救世主干脆顺水推舟，选了一个他能认出来一定是出自多比之手的甜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纳西莎阿姨，今晚这个水果饼比霍格沃兹的好吃太多了，您看我让做这个水果饼的小精灵来我这搭把手行吗？一会我想带他去喂一下耶加和我的猫头鹰海德薇。”

于是在多比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这个只因哈利抱过他而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精灵，就这样在自己主人家里，和眉眼含笑的斯莱特林首席少年重逢了。

此时哈利正和德拉科一起在书房赶作业，德拉科本来不习惯提前把作业全写完，但在哈利的带动下干脆也来书房跟自家舍友一起写起了作业。

“多比。”

空气中一声爆响，小精灵快乐的出现在了书房：“小主人，您找多比什么事？”

德拉科看着多比总是偷偷瞥向哈利的目光，心里有些纳闷的想为什么家里的小精灵从来没有用这种快乐并且充满敬爱的目光看过他，不过他还是先下达了命令：“一杯红茶，一杯南瓜汁，都要热的，南瓜汁给哈利。”

哈利瞧德拉科难得把困惑写在脸上，心中觉得有趣，他等多比把饮料带过来后，道了声谢，才笑盈盈地看向小贵族说：“有话想问？”

德拉科见哈利刚刚居然跟一个家养小精灵道谢，自然想明白了自家的小精灵为什么会喜欢他的救世主舍友，小贵族神情一时之间有些扭曲，他撇撇嘴：“你居然还向他们道谢？”

“所以多比喜欢我。”哈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紧随其后带着些许调笑意味地说道：“你也试试？你才是他们的小主人，那天我表扬了多比做的水果饼好吃他高兴坏了，你要是也表扬几句，他们怕不是兴奋的睡不着觉？”

德拉科咕哝了几声，又撇撇嘴：“也就你会这样，圣人波特——”

哈利摊摊手，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德思礼一家过得有时候还不如家养小精灵，所以才对这个群体有一种特别的感同身受。这种发自内心的怜悯显而易见的无法强加给别人，哈利见好就收，咕咚咕咚心满意足地灌了半杯温热的南瓜汁下去。这时候哈利在马尔福家的做客日子已经过去了一半，小救世主心下琢磨卢修斯要是想跟自己单独谈谈的话估摸也就这两天，魔药教授圣诞前显然不太放心，估计没准还会来马尔福庄园拜访拜访，到时候想再单独谈话可就有些难挑时候了。

其实这几天，哈利也在卢修斯的潜台词中有些明了了对方想做些什么，果不其然，次日疯打了一上午魁地奇后，下午德拉科还在午睡，卢修斯在花园截住了正在秋千上和蛇与孔雀玩的碧眼少年。哈利面上没有丝毫不情愿，嘶嘶地安抚完耶加，似笑非笑地跟着刚刚强压下因蛇佬腔而不适的卢修斯一起来到了家主会客的书房。

“来点茶，咖啡还是其他什么？”卢修斯坐在主位的雕花椅上问。

哈利眨了眨眼，随口答道：“邓布利多教授好像很喜欢喝甜茶？不过甜茶和苦咖我喝了都有些睡不着觉，卢修斯叔叔，麻烦让小精灵给我上一杯南瓜汁吧，今天常温就行。”

卢修斯饶有兴致地用蛇杖敲了敲茶几，一杯蒸腾着热气的咖啡与色泽金黄的南瓜汁上了桌，他端起咖啡，借由蒸腾的热气短暂的遮挡了一会视线——哈利·波特从第火车站一见面就不断带给他和西茜惊讶，男孩远比他预想中的要强势聪明。

头天他那些试探说是费力不讨好也不为过，无论他说什么，小救世主都接话，接完后紧接着又在谈笑中不留痕迹地把这些话里一些关键位置——例如可能涉及黑魔王和邓布利多的部分和眼下局势的部分“放掉”。这先接后放之下，男孩竟看上去知无不言，可实际上又等于什么也没说，或者可以说是讲了一堆“废话”。

不止是哈利觉得卢修斯不好对付，卢修斯同样觉得小救世主足够难缠，这让他难免为德拉科有些担心，就目前救世主的表现来看，对方要是想利用德拉科做些什么，他们家的小龙不会是对手。不过与此同时，卢修斯心里也对这个从麻瓜界出来的斯莱特林救世主有了几分欣赏，这种欣赏是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欣赏，眼见为实，总听德拉科信里描述救世主的可靠与优秀，到底不如亲眼所见来的真。

浅金长发的家主回忆起魁地奇赛上，小男孩能为了斯莱特林的胜利拼命的那股劲，放下杯子，重新握住蛇杖，以一种关心的口吻道：“之前去看你们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全队都打的非常好，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你受伤那件事。邓布利多竟然用禁书区和家养小精灵糊弄过去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感受到这话里的七分真意，哈利抿出一个微笑，他避开卢修斯导向性的内容，有意调整语序同样带有引导意味地回答道：“早就痊愈了，庞弗雷夫人见惯了学生受伤水平非常高，同时邓布利多校长很关心，斯内普教授提供的魔药质量足够好。”

卢修斯为哈利居然把斯内普排在最后挑了挑眉，他摩挲着蛇杖宛若叹息般道：“西弗勒斯总是那么可靠，不过邓布利多这个校长以校董的角度来看着实对学生安全工作做得谈不上好，不是么？”

哈利移开与卢修斯对视的目光转向书架，他的眼神落在一本厚度大小都合适，封皮略有些老旧但看起来并没有被翻过的书上——这种书通常摆着做装饰或是他人赠送。卢修斯自然而然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扬起头瞧向暂时没有答话的小救世主，德拉科跟他提到过他的救世主舍友除了魁地奇外还喜欢看书，于是现任马尔福家主很自然地说：“都是一些用来打发时间的藏书，感兴趣的话你拿走看都行，权当是份见面礼。”

哈利先道过谢，他没有用魔杖，嘴巴也没有动，那本书径直飞到了他手中。斯莱特林的首席少年拿到书后，没有去看卢修斯的眼神是否因无杖无声魔法，如他预料般有惊骇或是其他什么情绪，反而像是真的对这本书有些爱不释手一样，摩挲了下书脊和封皮。

就这么一个空档，足以卢修斯重新整理好表情了。

然而哈利真的喜欢这本书吗？

他心里的冷笑都快溢出来了。

埃莫雷特·皮卡迪的《败坏法纪的狼：狼人为何不配生存》——其中最核心的观点就是“即使狼人处于人类形态也是目无法纪、道德缺失，不配活着。”

马尔福家确确实实瞧不起魔法生物，或者直白点说不谈伏地魔，他们最瞧得上的大抵是自己，但是这种书他们应该不会主动放在会客的书房，甚至于这书应该连马尔福家的采购清单都进不了才对。就依哈利自己对卢修斯和了解，这种书多看一眼他可能都嫌跌份。

那书架上有这本书，只能是客送了。

现在正是1992年年末，联想到1993年乌姆里奇起草的《反狼人法案》，哈利心中冷笑一声，这下他倒是闹明白对方会的什么客了——不一定是乌姆里奇本人，但一定是一个派系的。

卢修斯这时也看清了哈利拿的是什么书，他有些疑惑，不明白小救世主的脑袋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这并不妨碍他略带不屑的盯着封皮上神色狰狞大张着嘴的狼头。哈利的手指摩挲着封皮上的狼牙，简单调整了下坐姿，整个人以一种看上去轻松不设防的姿态后腰轻靠椅背，面向卢修斯说道：“校园安全工作，邓布利多教授想来也尽心了，但尽心总抵不上不可预料的意外。后边的魁地奇比赛，场上所有道具赛前都会统一检查并且施加保护咒语，想来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就像这本书。”男孩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微微一顿才接着说道：“看题目与内容，与您屋里的格调说是格格不入都不为过，我想它其实并没有在庄园采购列表里，可凡事总有意外不是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年轻的救世主与马尔福家主这会没旁人，终于有了些默契，不再藏着掖着话头，浪费时间做无效沟通。他们相对直白的在话里打起了机锋，至于各自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那就另说了。

哈利自打一看完老洛夫古德讽刺洛哈特那期《唱唱反调》后就出现的不详的预感，不出所料成了真——卢修斯果然在这等着他。他那边“看似”感兴趣随手拿走了本《败坏法纪的狼》，卢修斯那边反手就从书桌的羊皮纸下抽出了那期《唱唱反调》。

上辈子卢修斯利用斯莱特林密室重启后的石化事件，威逼了不少董事签字，才联名逼走了邓布利多。可眼下却有个比石化事件更顺理成章开启这个部署的由头——斯莱特林的救世主在魁地奇赛场重伤一事。

这件事卢修斯能利用的点哈利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就在琢磨，最后概括起来大抵有三——其一，赛前发疯的游走球并未被教职工察觉，是为安全工作方面的失职；其二，在场所有人都看见最后致使哈利重伤致辞的人是吉德罗·洛哈特，邓布利多给洛哈特下邀请聘书是否是疏忽懈怠下，识人不清的渎职；其三，光从明面上来看这事怎么着格兰芬多都是嫌疑人，邓布利多的说辞是否可靠，有无包庇格兰芬多并暗中打压斯莱特林可能。

这三条可以用来攻讦当代最伟大白巫师的理由，条条都足够尖锐，可偏偏看起来又是私心全无。而且“救世主”在魔法界的拥趸范围广人也多，这三大条理由再叠上他救世主的身份，只要他愿意配合着，先把校董事会质询邓布利多这个头开了，后边再衔接上密室重启与石化事件，并且给自觉翅膀硬了的福吉扇扇风点点火。

毫无疑问，邓布利多的处境会远比上辈子二年级期末更难，因为这次不是突如其来的一份董事联名罢免书，而是一环扣一环充斥着险恶用心的阳谋。

斯莱特林这派校董势力真的关心什么学生受伤，学生安全吗？

不，只要伤到的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想的只是借此逼走邓布利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罢了。

哈利瞧着卢修斯拿在没有家主戒指那只手里的《唱唱反调》，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卢修斯在这种政斗上确实有能力，若非阵营不同，他都有几分想为对方这筹划叫几声好——那环环相扣的陷阱里除了让邓布利多离开霍格沃兹，操作得当估计还能再在暗处团结一趟斯莱特林们。

只可惜，卢修斯怕是现在想破了头都不会想到游走球事件的第一罪魁祸首，也意识不到他能三问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手里也握着足以三问他的王炸。

谁让多比这辈子已经跟邓布利多打过照面了呢？哈利可不觉得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会放任一个身份不明，动机成迷的小精灵在医疗翼里和他那么接触。日记本的事情他们还没发现大抵是因为多比其实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个本子，听到的只是纳西莎和卢修斯间或的对话。而多比作为马尔福家的小精灵，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定是已经查明的。

光一个多比，都足以把卢修斯·马尔福弄出校董事会了。

这么想着，哈利克制着自己面上的神情，“婉拒”了作为人证的隐晦邀请。而后又在卢修斯些许锐利的目光下抽出了魔杖，他重新拿起了那本大小合适的书，先是漫不经心地让魔杖在手里转了一圈。

“卢修斯叔叔，您不好奇为什么您这间书房这么多书，我偏对这本感兴趣吗？”

哈利的拒绝其实也在卢修斯某个预料内，他这个计划有小救世主是锦上添花，没有小救世主倒也照样能执行。不带着那几分算计去看，男孩的综合素质极高，是像他当年拉拢结交斯内普一样，值得德拉科结交的人才，他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同于斯莱特林地位特殊的小救世主翻了脸。

于是他顺着哈利的话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弧度，作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碧眼少年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时空也就是系统并没有限制他作出下边的行为，证明他之前的准备成功了——虽然他没能从金妮手中提前换走日记本，但他其实偶尔能看见金妮紧紧抱着几本书，把日记本放在胸口的模样。

他用魔杖敲了敲书，也没念咒，这本《败坏法纪的狼》逐渐变成了另一种模样，书页无风自展，每页变成空白后，页数逐渐缩少，纸张变成羊皮纸厚度，而后像是经过做旧一样，纸张外侧边缘部分都微微泛起了黄，合起来整个外轮廓都是破旧泛黄的。

卢修斯心下不安的一跳，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还在男孩手下变着形的书。

如果说一开始，这本书封皮只是有些旧，那现在则更旧了，封皮上褪色的模样逐渐与卢修斯的记忆重合，已经褪色不少的日期表明它是五十年前的。

哈利停下手，没有再变出内页第一张上汤姆里德尔的名字，毕竟他远远看到的只是金妮日记本的外形，本不应该对日记本的内页有什么了解。

现在这幅样子，已经足够了。

他抬眼对上卢修斯的视线，男人的假面终于盖不住他心底的惊涛骇浪，哈利诚恳地说：“您架子上的这本书大小合适，模样也有些旧。倒是让我想起来好像在学校里不知道什么地方见过的另一个本子，不过”——”

这一个不过，吊的卢修斯心里七上八下。

哈利看似有些苦恼：“或许我的变形术还不够火候？如果是麦格教授在这一定能比我做得更好。”

卢修斯嘴角微微抽搐，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微笑：“为什么要把这本书变成这幅模样呢？”

年轻的救世主一语双关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想毁了它——这本书上真是充斥着对狼人的刻板印象与偏见，明明有一批后天狼人是受害者身份，可已经凄苦生活的他们还要被这帮人踩上一脚。要是凡事都这么一网打尽，我可能都进不了斯莱特林——因为还没等我进入霍格沃兹，十一年前伏地魔倒台后的审判里斯莱特林已经被一网打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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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狼人的书是取自hp的百科全书，错字回头挑

下章斯教就要去找哈利啦

2023.01.09 14:00

战时到战后

1.9w，he，ooc与bug属于我

有彩蛋

——

哈利·波特给混血王子写了很多信。

他实在太钦佩混血王子的才华了，他非常想要亲自向如此才华横溢的人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写信的事情完成得非常自然。他笔走游龙，一气呵成地写完一封信。写完信的时候，赫敏·格兰杰从他身后经过，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羊皮纸，发出不赞同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哈利，你真的要迷恋一位如此危险的人吗？你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哈利抿着唇，迅速把手边的《高级魔药制作》压在羊皮纸上，挡住上面的字。哈利瞪着赫敏，好像对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他看着赫敏的眼睛发紧，无声地说，离开，不要管我。他不想在图书馆与赫敏起争执。

这不是他第一次给混血王子写信，但赫敏不需要知道。

“这不关你的事。”哈利低声说，好似狮子的咆哮。

褐发的小女巫也不退让：“我关心你，哈利。”她抱着自己的课本，看了一眼混血王子的课本，骄傲地从哈利身边离开。

见赫敏离开，哈利才放松下来。他移开课本，发现上面未干的墨迹已经糊成一团了。哈利赶忙拿起羊皮纸，懊恼地、小声地哀嚎了一声，想试着抢救一下他的信，但这么一闹，墨水已经全部干了。他紧接着把课本翻过来，用袖子擦掉因为保护魔咒而没有附着在封皮上的墨水，心里说着“还好”。

他把被毁掉的信收进口袋，想要赶紧在写一封信，但心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情绪冲动，他握着羽毛笔盯着空白的羊皮纸看了一会，放下了羽毛笔。

不行，不能这么随便。哈利想。

哈利·波特给混血王子写了很多信，但他一封也没寄出去。

哈利写信不是为了寄给混血王子。赫敏与罗恩·韦斯莱曾经和他一起追查过混血王子的身份，但他们只是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名字，不能肯定混血王子的确切身份。哈利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靠运气给混血王子寄信很不靠谱——就算他真的非常喜欢混血王子，想要给混血王子写信，他也承认，他需要把福灵剂用在他更需要的地方。

他写信给混血王子是为了记录自己的心情。他对混血王子的感情太激烈，每次他发现混血王子多么有才华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混血王子是多么棒，但他也知道，他不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混血王子。

其他人要是知道混血王子，就会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在魔药课上做得这么完美，德拉科·马尔福会带着跟班嘲笑他，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也会对他失望，他会在别人口中成为一名骗子。哈利不希望这样，而且，赫敏对混血王子的反应让他觉得，他最好不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一定会后悔。

在哈利心中，混血王子是属于他的秘密——除了罗恩与赫敏——未曾谋面的天才以一种只有哈利欣赏的方式指引他，让他尝到了一种他本不可能获得的成功。

那些信，说是写给混血王子，不如说是写给他自己。他想要把这些话说出来，但他不想得到别人的评论。在从莱姆斯·卢平口中得知，混血王子的魔咒早已经风靡霍格沃兹，但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他很兴奋，因为只有他知道那些有趣的魔咒来自哪里，只有他真的在欣赏混血王子的才华，这让他心里升起一股自豪的感情。

哈利在图书馆坐了一会，发现自己的作业是一个都写不出来，他迅速收拾好面前的东西，离开图书馆。他一手抱紧混血王子的课本，一边匆匆走向格兰芬多的休息室。

然而，他遇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魔药大师从旋转楼梯下走上来，和正往下走的他不期而遇。哈利在看清斯内普的那一刻就加快脚步，想要尽早远离潜在的麻烦。但斯内普素来不会如他所愿。

魔药大师的声音从哈利身后追上了他：“听说你在魔药课上做得不错，”背对着斯内普的哈利下意识抱紧了怀里混血王子的课本，课本的棱角隔着衣服扎在他心上，“可惜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如此优秀。”斯内普的声音在哈利听来，没有一点恭喜的意味，玩味的声线像是毒蛇迂回曲折地前行，随时准备一击毙命的攻击。

不要理会斯内普。哈利不断告诉自己。他现在怀抱混血王子的课本，最好马上远离斯内普，不要被魔药大师的言语操纵了。斯内普肯定在怀疑，而不讲道理的斯内普非常擅长和他纠缠。

“波特，心虚了？这可不像你啊。”斯内普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和袍子拂过楼梯的声音在哈利耳中无限放大，和哈利的心跳一起，让夺去了哈利大部分的注意力。

操。哈利现在就想要骂人，想要扭头去让斯内普难堪。但他深知，他不能这么做。他尽可能让已经滑到自己舌尖的话变得温和一点。

“因为我现在有一个好老师，而你——”哈利回头，看着斯内普，脸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显然不是。”说完，他一咬牙，把斯内普狠狠地赶出大脑，迅速走上楼梯，一步也没有回头。

他没有看到，斯内普在他身后皱眉，犀利的黑色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

回到宿舍的哈利坐在床上，重新翻开混血王子的课本。看着混血王子能让他平静下下来，赶走斯内普。过了一会，他看到混血王子留下的一个天才的想法，开心地拍手，连忙拿起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开始写作业。

——

斯内普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对哈利的评价是无价的，而他知道，哈利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在他看来，目前在魔药学上做得最好的学生是赫敏·格兰杰，但她太过循规蹈矩，缺乏创造力。德拉科·马尔福有着良好的功底，学习也还算努力，有一定的创造力，真要很用心也能学得很好。一直在他眼中表现平平的哈利·波特不可能做得那么好。

但斯拉格霍恩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要是哈利光有名声，也不可能得到如此的赞扬。

问题出在哪里？创造力不是后天学习可弥补的，斯内普确信哈利在魔药方面没有创造力，只能做到按部就班。他一直想要找到问题所在，但德拉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阿不思·邓布利多给他的任务也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他本身还有霍格沃茨教授的职责，弄明白哈利为什么突然在魔药学上做得如此之好只能往后放。

不过，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被他忽略。

——

哈利打开他藏在箱子里的盒子，把又一封写给混血王子却不会寄出的信小心地放进盒子里，然后关上盒子，“咔”的声音落在他的心上，好像一扇门关住了他最重要的秘密。

他基本可以确定，混血王子是和卢平年龄相仿的霍格沃兹学生。他忍受不住对混血王子的好奇，想要从卢平口中得到更多可能是混血王子的人选。

魔药天才，在黑魔法上有着极高的天才。可惜，卢平只了解格兰芬多以内的情况，能提供的人选只有哈利非常不愿意听到的斯内普。

哈利愿意相信混血王子是一位拉文克劳——很少有其它学院的学生比拉文克劳的学生更勤奋好学，更有创造力。

他今天在魔药课上又得到了斯拉格霍恩的夸奖，他觉得这是属于混血王子的夸奖——他想和混血王子分享这份夸奖与喜悦。他记录下斯拉格霍恩每一次对他的赞美，心里知道，这是在赞美混血王子。

有一次，他听到斯拉格霍恩非常开心地举着他的完美魔药，不断赞美他，而他已经习惯了来自斯拉格霍恩的赞美，正得意地笑着，仿佛真的是他如此天才。斯拉格霍恩放下哈利的魔药，感叹了一句：“不愧是西弗勒斯教出来的学生。”

哈利的热情与得意没了。他仿佛刚刚因为恶作剧魔咒而吐了不知道多少恶心的鼻涕虫，干巴巴地问：“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恶毒。

斯拉格霍恩还是笑着，皱起的笑容没让他看起来十分得意：“你是他的学生，他把你教得很好。你很有天赋，但也需要一个好老师。”这么说的时候，斯拉格霍恩好似没有看见哈利愈发糟糕的脸色，而哈利不能去反驳，这是混血王子的功劳，和斯内普没有一点关系。

他只能在德拉科有些怪异的嘲笑中——显然，被夸作“现任斯莱特林院长的好学生”是一件让哈利十分不快的事情，而他不能去反驳，而任何能让哈利不愉快的事情都能让德拉科开心，哪怕这件事真的很诡异——在斯拉格霍恩看不到他的时候，他瞪一眼正在冲他挤眉弄眼看他吃瘪的德拉科。

哈利深呼吸，赶紧把这件事赶出脑海。斯内普曾经是哈利的魔药课教授，让斯拉格霍恩以为是斯内普教导了他，也比斯拉格霍恩发现混血王子的事情要好。他突然意识到，斯拉格霍恩可能也没有见过这位混血王子，不然斯拉格霍恩肯定会认出混血王子的天才。

可这让哈利糊涂了。斯拉格霍恩怎么会不认识混血王子呢？混血王子肯定是斯拉格霍恩的学生。

不对，如果按照赫敏的发现，混血王子是艾琳·普林斯，那时候斯拉格霍恩还没有在霍格沃兹任教，这似乎更能解释现在的情况。哈利在无聊中度过了魔药课剩下的时间，不去想第二天将要面对的黑魔法防御术课。

不对，不对！哈利觉得线索矛盾了。不过，他同时又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混血王子都不会是伏地魔，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举着酒杯走到斯内普身边，而魔药大师并不太想搭理自己的前教授，又不得不礼貌地举起自己手里的杯子。

我讨厌任何庆祝活动。斯内普暗暗地想。他很早就知道斯拉格霍恩肯定有重要的话想要对他说，否则他的魔药课教授才不会想要和他说上多少话。

他摆出一副稍微友好一些的面孔，看着斯拉格霍恩胖胖的身躯慢慢来到他身边。

斯拉格霍恩笑着说：“你把波特先生教得很好。”

斯内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回应，勉强算作“我知道了”。他不认为他曾经教过哈利是值得斯拉格霍恩专门来和他强调的事情。斯内普抿了一口烈酒，等待斯拉格霍恩自己把话说出来。

斯拉格霍恩摇晃着酒杯，乐呵呵呷了一口已经所剩无几的果酒。他说：“我很意外，真的。”斯内普讨厌斯拉格霍恩话中的神秘感，“你果然还是很在意莉莉的。”

听斯拉格霍恩提起莉莉·波特，斯内普表情变了。他下意识握紧酒杯，而他过长的袖子帮他掩饰了自己的不快，他的表情依然完美，没有给斯拉格霍恩任何他认为不必要的信息。

“那是一个波特。”斯内普干巴巴地回答，黑色的眼睛转了转，“我不认为他能有魔药天赋。”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沉，为了强调自己的观点，他的语调很慢。

斯拉格霍恩看他的眼神变了，斯内普看到了审视与好奇。前任斯莱特林院长是一位人精，如果他开始打量，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什么问题？”

“他在魔药课上的表现是无与伦比的……我不得不承认，”斯拉格霍恩举起已经空了的杯子，当玻璃即将碰到嘴唇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走神，匆匆放下杯子，故作咳嗦地清了清嗓子，“他让我想起了你。”

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的表情好像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忍住没有表现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我不认为我们有相似的地方。”这是实话。

“你们都是天才。”顿了顿，格斯拉格霍恩继续说，“用牛黄解决全部的中毒？完美的福灵剂？这是你才能做到的事情。莉莉……”他垂下眼睛，只是一瞬间，“莉莉很棒，但她，你知道，她缺乏你的创造力。”

斯内普眨眨眼，这是他从未从斯拉格霍恩口中得到过的承认。他的前院长知道他才华横溢，但从来不怎么喜欢他，一直认为莉莉有着更好的魔药天赋。

过了一会，斯内普轻声说：“真是意外。”他的语气柔和了不少，没有那么防备了。

斯拉格霍恩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填满的酒杯，享受地抿了一口：“我也很意外，西弗勒斯。”

斯内普觉得，斯拉格霍恩在说，我很意外，你这么关心波特先生。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事实，但它和真想相距甚远，且斯内普现在一点也不愿意让其人看出这一点——考虑到他目前的处境已经无路可退，越多人知道这一点，他就越危险。

“我想你错了，霍拉斯。”斯内普没有掩饰声音里的阴郁，“我一如既往地‘关心’波特，而你知道，这和莉莉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他故意让他的语气充满来自过去的仇恨——斯拉格霍恩了解一些他和我掠夺者的矛盾——他相信斯拉格霍恩可以听懂他话里的怨恨与恶毒。

斯拉格霍恩维持着自己的笑容：“已经过去了。我也老啦，没什么精力去管学生的事情了。”

斯内普顺着斯拉格霍恩的意思结束了谈话，而他的心中多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斯拉格霍恩认为他和哈利很像？

斯内普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有他需要关注的事情，但他暂时没能知道是什么。然而，没有多久，他就知道他没能联系起来的事情是什么了。

显然，哈利的“天才”来自于他。

他看着因为犯错而稍有懊悔与害怕的哈利，愤怒地想要对依然还在试图糊弄他的哈利大喊大叫，想要狠狠地伤害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在极端的愤怒中异常冷静，他确信，自己一定要让哈利付出代价。

——

哈利给混血王子写了很多的信，也记下了很多的赞美。这些内容曾经是他最宝贝与珍贵的东西，但现在不是了。他看见了混血王子的黑魔法能够造成的伤害，他已经洗干净的双手似乎依然鲜血淋漓。他在黑暗中发呆，又出神地看着自己曾经多么喜欢混血王子的见证，心快要被截然不同的两股情绪撕裂了。一股情绪要求他马上按照斯内普的要求，交出如同麻瓜定时炸弹一般的危险课本；一股情绪叫嚣着自己对混血王子的感情与维护，他想要留下混血王子的课本。最后，他对混血王子的迷恋短暂地占据上风，他没有交出混血王子的课本。

现在，混血王子的课本就放在他的手边。他翻开课本，即使在黑暗中，他也可以清楚地看清上面的字：本书属于混血王子。

他的呼吸变重了。

哈利溘然觉得这本课本鲜血淋漓，压在他腿上就像是压着一具尸体。他猛地推开他腿上的课本，动作激烈地把盒子里的羊皮纸全部倒出来。他盯着黑暗中的暗色纸张，纸张相互摩擦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过了一会，他发现，他的宿友们依然熟睡，松了口气。

不——不能这样！他几乎要尖叫起来，但他克制住了，宿舍里只有宿友熟睡的呼吸声与呼噜声。他蹑手蹑脚地下床，披上自己的校袍，拿起混血王子的课本和他为混血王子学下的羊皮纸，披着隐身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室。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走廊，尽可能又快又轻地走上楼梯，赶紧来到有求必应屋。当他走到六楼的路口，他没有听到声音，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扑到他的小腿上，引起他的慌乱。他连忙想要甩掉腿上的东西——他看清那是该死的诺里斯夫人，这意味着阿格斯·费尔奇就在附近。哈利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弄出巨大的声响，一手抱住混血王子的课本，从手臂到手指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想办法把羊皮纸夹住，免得它们落下。他粗暴地甩开诺里斯夫人，开始奔跑。

费尔奇的声音非常近，显然，他想要躲起来，抓住夜游的学生。哈利速度很快，几乎是一口气念完了三遍咒语，冲进有求必应屋，关上门，坐在地上喘气。

太好了，我没有被抓住。哈利放松下来，感觉身体有些软。他顺势躺在地上，由着课本压在他已经喘不过气的胸口，而羊皮纸散落一地，好似他纠结而破碎的心。

他感觉眼睛刺痛。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在地上躺了一会才慢慢爬起来。他收集了羊皮纸，把它们和课本一起塞到一堆杂物之中，确保自己第一眼不会看到它们。

哈利站着看着已经被他完美地藏好的东西，觉得自己很难受。他喜欢钦佩了混血王子那么久，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他眨眨眼，觉得眼睛又干又涩，可他的脸很干净。他多待了一会，确保费尔奇与诺里斯夫人都离开了外面的走廊，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在夜色中回到格兰芬多塔。

——

斯内普跟着费尔奇穿梭在夜晚的霍格沃茨，寻找该死的、夜游的学生。他觉得自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肯定夜游的是哈利，但有隐身衣的格兰芬多很狡猾，逃掉了。

不过，斯内普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费尔奇捡到一张羊皮纸，斯内普认出上面的字属于哈利。他当场笑了起来，把羊皮纸收进口袋。

斯内普很恼火。才闯了祸的格兰芬多还没有安分一天，就又开始违反校规了。果然是老波特的儿子，和他的父亲一样恶劣。看起来，之前的懊悔都是装的，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减轻处罚——格兰芬多们管用的伎俩。

斯内普懊恼自己有那么一会，真的相信哈利是真心对伤害了德拉科感到抱歉，并且愿意做一个更好一些的人。显然，所有的证据都告诉他，他错得离谱。

我早该明白，波特和他的父亲没有区别。想到这里，斯内普更愤怒了。

这就够了，他可以明天在哈利劳动服务的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他在霍格沃茨转了一圈，确认今晚的自己不会有收获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脱下袍子。在他挂衣服的时候，他想起了羊皮纸，把它拿了出来，挥手点亮了桌子上的灯，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他非常肯定这上面的字就是哈利的字，但上面的内容是他无论如何也没能预料到的内容。他甚至有那么一会，以为这是一个该死的恶作剧。然而，几秒钟之后，他就否认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这张羊皮纸的内容无疑出自于哈利之手，它解释了很多事情——虽然斯内普还是不愿意承认背后的真相。

他不认为哈利知道他是混血王子。梅林的胡子，那会是一场灾难，而哈利肯定早就丢弃或是毁掉他的旧课本了。他不认为哈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答案，而发现真想的哈利会烧掉这些羊皮纸，没必要用它们来恶作剧——这会激怒他，而他会让哈利成为霍格沃茨最可笑的骗子。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在他看来很可笑的真相：哈利崇拜他的旧课本。换而言之，哈利崇拜他。

这个想法在斯内普脑中成型之后，斯内普愣了几秒钟，开始唾弃自己。这不是他，他不应该此时被感情牵着鼻子走，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为哈利思考那么多。

这会害死我的。斯内普想。要是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之前——他和纳西莎·马尔福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又答应阿不思·邓布利多无路可退的计划——他肯定会仰天大笑，要么觉得这是一场可笑的闹剧，要么觉得这是一个奇迹。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能从德拉科的行为中感觉到逐渐临近、如同审判一般的最后期限。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粗暴地把羊皮纸按在桌子上。他迅速起身，走到旁边一个锁上的架子，从里面拿出去一瓶酒，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完。他下意识收紧手指，把小巧的玻璃杯一把握紧在手中。他闭上眼睛，让酒精稍稍燃烧他的理智。他慢慢吐出一口气，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去睡觉。

他今天太累了，剩下的事情需要明天再去处理。

——

哈利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突然这么好说话。

他忍住自己的怀疑，不去观察斯内普，而是想办法专心于自己的处罚。在他看来，斯内普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处罚他，对他大喊大叫，把他赶出霍格沃茨——虽然他觉得邓布利多一定会干预，斯内普不会成功——或者让他成为被嘲笑的对象，让所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梅林，大难不死的男孩是杀人犯！

哈利听到很多声音在他心里尖叫，而他无能为力。他头疼，缺乏睡眠和心情复杂，他想要斯内普粗暴地对待他，这样他可以忘记感情上的折磨。

然而，没有。

为什么偏偏受伤的是马尔福？为什么我偏偏这么做了？为什么斯内普偏偏这么奇怪的友好？

“波特，你的劳动服务不包括你浪费魔药材料。”斯内普冷冷的声音从哈利身后传来，哈利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没有。”哈利开始认真地切魔药材料，但他很用力，刀子碰撞案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你的操作水平可配不上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你的称赞。”斯内普的新话题让哈利有些警惕，他听到斯内普站起来，走到他背后，低头看着他的操作，“这就是你的水平？”魔药大师嗤笑一声，“看来，你的名声把斯拉格霍恩教授迷住了。”

哈利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这一刻崩断了。他本已经打算忘记混血王子，忘记自己对混血王子的感情，但斯内普的话很容易挑起他的怒火——他的操作依然是按照混血王子课本上的操作来进行的，而斯内普的话无疑是在贬低混血王子。

哈利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激动，不要理会斯内普的话。他知道，要是他回应了斯内普，就会有更多的麻烦。但他对混血王子的感情和他反抗斯内普的习惯正在影响他本就不多的自制力，要是斯内普再说什么，他就不可能冷静了。

“我就知道你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课上的表现是有问题的。”斯内普的声音让哈利太阳穴一跳一跳，他感觉到斯内普更靠近他了，“告诉我，你是抄了谁的作业？”

“我没有！”哈利几乎在尖叫，他转身，抬头瞪着斯内普，“我是表现最好的，没有人可以抄。”

斯内普脸上的假笑更深了，他淡淡地说：“是吗？你真的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一个无可争辩的骗子，波特。你骗了斯拉格霍恩教授，骗了其他学生，骗了那些真的关心你、对你寄予厚望的人。”哈利感觉到危险——一部分的他知道斯内普说的是对的，他一直在借助混血王子的才华，而他已经不能这么做了。

他吞咽，心里发凉。他很快就会在魔药课上被注意到这一点，他的魔药不仅比不上赫敏，也比不上德拉科，斯拉格霍恩会很失望，人们会开始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而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噩梦。哈利觉得恶心。

斯内普欣赏了一下他的表情，傲慢地走开了。

“不要像一个巨怪一样站着，波特，劳动服务不会自动完成。”似乎是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局面，斯内普如同旋风一般回到他的椅子里。

——

事后想来，哈利觉得自己应该更早一点意识到混血王子与斯内普的关系，但他没有。那时候事情太多了，他的心太乱了。

那时候，他正在度过一节艰难的魔药课，看着全新的课本，按部就班地按照上面的步骤制作魔药，却发现结果并不理想。

他看着自己的魔药，和要求上的表述差别不大，但哈利知道，这和他在混血王子的指导下做出的魔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他能看到赫敏的魔药更好，而斯拉格霍恩也对他的魔药很失望地摇头。

操。哈利觉得自己受不了了。他觉得有一个声音在蛊惑他，要他去拿回混血王子的课本。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不是混血王子的错，这是他的错，混血王子已经告诉他，事情有多么糟糕，是他自己搞砸了。

哈利心里对混血王子炽热的感情还在燃烧，烫得他体无完肤。他已经陷入了名为混血王子的魔鬼网，可他无法狠下心烧掉这一切。他尝试接受自己在魔药学上的平庸，试着接受斯拉格霍恩的失望与德拉科的嘲弄，他意识到，这太难了。

他曾经多么享受混血王子带给他的成就，现在他就有多么煎熬，甚至罗恩与赫敏都在好奇，为什么他不用混血王子的课本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一天课下，他疯狂地跑向有求必应屋，打开门，冲进去，找出他藏起来的课本。他双唇紧抿，握着课本的手肌肉紧绷。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把课本抱进怀里并且迫不及待地翻开它。他放下课本，拿出了那些他写下的信。

“没有你，我做不到。”哈利喃喃地说，“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几乎杀了一个人，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钦佩你，崇拜你。我应该继续使用你的课本，这样我能学习到更多东西，可——”哈利想起鲜血淋漓的德拉科，想起那时候的他头脑一热，在德拉科的挑衅下毫不犹豫地出手。

是敌人。

哈利站起来，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一张还算可以用的羊皮纸和一根羽毛笔，匆匆写下他现在纠结而矛盾的心情，然后把这张羊皮纸和之前的羊皮纸放在一起。哈利花了很长时间调整自己，才让自己把它们一起放回去。

他慢慢离开有求必应屋，魔法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把秘密留在了他的身后。

——

我喜欢钦佩了混血王子那么久，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哈利不敢相信，斯内普是混血王子。他的大脑本能地拒绝这个真相，但他很快明白，这是真的。

他想要仰天大笑，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嘲笑自己竟然因为一本旧课本就喜欢上了一个人——该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彻底接受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他发誓，他恨斯内普，恨这个骗子；恨这个凶手；恨这个混蛋，他突然觉得，斯内普肯定非常希望看到他崇拜混血王子的模样，这会成为魔药大师很长一段时间的娱乐。

——

斯内普在有求必应屋找到了自己的旧课本与哈利留下的信件。

成为霍格沃茨认可的校长的好处之一是，霍格沃茨对他没有秘密。在霍格沃茨内清除哈利的痕迹，免得卡罗尔兄妹发现什么。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有求必应屋找到这些东西。他翻了一遍自己的旧课本，确认里面并没什么不能给其他人看到的内容，继续放在那里，而他拿走了哈利写给混血王子的信。

他觉得自己应该在看完之后烧掉它们，免得它们成为一个巨大的把柄，可在他拿起信件，准备把它们丢进燃烧的壁炉时，他发现自己无法松手。

斯内普看着燃烧的火焰，眼前浮现的是信件上哈利对混血王子的倾慕和别人对于混血王子的赞美。那些感情和语言是那么真诚，以至于从未得到过它们的斯内普内心深处渴望着它们，火焰不仅能烧毁证据，也能烧毁他的心。他意识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握着信件的手越来越紧。

邓布利多的画像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只是吞咽。火焰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在他耳边放大，和他越来越强烈的心跳一起谴责他的犹豫。

斯内普放手了。他看着火蛇舔舐羊皮纸，灰黑色的蝴蝶在火焰中飞舞，直到它们再也不能飞舞。斯内普看着最后一封信被彻底烧毁，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沉闷了不少。

“你做得很好，西弗勒斯。”

斯内普猛地回头，盯着刚刚说话的邓布利多的画像，眼中充满警告——你怎么敢说话？！

火焰在他背后尽可能安静地燃烧，灯光照在邓布利多的画像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阴影。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跳。他慢慢地说：“仅仅是闭嘴，邓布利多。”他背对邓布利多的画像，看着火焰。很长一段时间，校长室安静到可怕。

邓布利多的画像的眼神逐渐变得哀伤，而斯内普好似感知到了这一个变化，他迅速离开校长室。黑袍翻飞，好似连片的乌云滚滚而来。

真想总是很残忍，它撕开人们的心。

——

哈利知道一切的真相，而他不愿意接受。

如同他不愿意相信在他心里十恶不赦的斯内普会是他那么钦佩的混血王子一样，他从来不能接受斯内普身上有任何可取的地方。

当他从斯内普的记忆里出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大叫：“这不可能！这是斯内普该死的骗局！”他马上就想要去丢掉斯内普的记忆。

他听到墙上传来大声的嘲笑，带头的是菲尼亚斯·布莱克的画像，后来，很多哈利不认识的画像也笑起来，那些笑容很冷，笑声在哈利听来格外刺耳。

有一位头发如火的女士的画像说：“真的吗，邓布利多，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画像的声音很尖锐，锐利的蓝眼睛看着哈利，“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滚出去。这里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室，如果你不能尊重霍格沃茨认可的校长，滚出去，永远不要踏入霍格沃茨！”

哈利不愿意被一副画像吓到，但对方的声音里有一种可怕的冰冷与尖锐，而邓布利多的画像只是叹气，没有说一句话。

“斯内普就是——”

邓布利多的画像强硬地打断哈利的话：“波特，你该去完成你的使命了。不要浪费时间。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我的答案一如既往，我无论活着还是死亡，西弗勒斯·斯内普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一直如此。”

哈利不可置信地问：“比信任我还信任？”

“是的。”哈利觉得世界正在远离他，邓布利多的画像继续说，这在哈利听来是难以忍受的噪音，但每个字又是那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比你成熟，知道什么时候放下成见。我的死，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步棋，斯内普教授只是在遵照我的指令行事，让我免于羞辱，完成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哈利干巴巴地重复，他感觉到自己的怒火，邓布利多的画像怎么敢为什么斯内普辩护？他差一点就回到两年前的校长室，在那里掀起一场魔法风暴，把一切搅得一团糟糕，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是对的。然而，他终究长大了一些，知道自己已经输掉了这场争论。

他感觉到画像们盯着他，好像他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他很擅长对抗世界，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斯内普的记忆是真的。他很早就知道。

哈利还是不愿意这么轻易放弃：“为什么是斯内普？”

“因为一直是他。”邓布利多的画像面容温和，但那双眼睛属于拿世界博弈的伟大巫师，“他完成得很出色，不是吗？”

哈利不能否认这一点，而接受现实好似吞下一块石头。

——

伏地魔死了，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遍洒大地，一片金色的美好中无法避免有阴影。

哈利站在阳光中，五月的阳光没有让他感觉到温暖。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恍如梦醒——他意识到，这一次，一切都结束了，伏地魔死了，而斯内普从始至终都是邓布利多的人。

迟来的懊悔压垮了他，他受不了耳边的欢呼声，发疯似的跑向尖叫棚屋。他觉得自己在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没有人向他庆祝的地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倒在黑暗中的斯内普，他不认为自己有心情享受胜利。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尖叫棚屋，推开门的瞬间，差一点和一个人影撞在一起。他下意识抓住对方，而把他抓住的人倒在他身上，压得他差点跌倒在地上。他闻到了血的味道，而从黑暗中出现得黑色在金色的阳光下看起来是那么脆弱。哈利几乎要尖叫：“斯内普？！”他翻过倒在他身上的斯内普，看到脸色苍白的魔药大师一言不发，只是虚弱地呼吸着。

这一刻，在事实的冲击下，哈利睁大眼睛，真的大喊打搅起。

梅林的胡子，斯内普还活着。

哈利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一件事。他的声音引得更在他身后追赶他的罗恩与赫敏加快脚步跑来，他们身披晨光，像是希望。

——

哈利走进校长室时，得到一声轻笑。他的注意力马上找到了发出笑声的画像，是红发蓝眸的女士，哈利清楚地记得，不久前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哈利尽可能忽略这份不快，走到邓布利多的画像面前。他看着老巫师的画像，而后者正微笑着。

哈利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如释重负：“斯内普还活着。”邓布利多的画像点头，哈利皱眉，“你知道。”

邓布利多的画像只是说：“他是霍格沃茨的校长。”

“好吧。”哈利干巴巴地说。

“哈利，有一个东西，我希望你可以看一下。打开桌子右边自上而下的第二个抽屉。”

哈利按照邓布利多的画像的指示拉开抽屉，看见里面放着一张羊皮纸。这张羊皮纸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拿起纸张，在另一面看到了自己的字：

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创造如此恐怖的咒语？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喜欢你？我应该害怕你，应该像赫敏说得那样丢掉你的课本，可我——

后面一串意义不明的墨迹。

哈利当然记得整张羊皮纸上的内容，也记得后面未完的话——还是喜欢你。这是他在下决心让混血王子的课本远离他的生活之前写下的心声。

邓布利多的画像声音平静：“我相信，有一天，斯内普教授捡到了它，并且一直留着它。你知道，这有多么危险。”

哈利倒吸一口凉气：“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斯内普看到这张纸，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更不想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梅林！哈利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爆炸了。短短的半天时间，他的情绪大起大落，他对斯内普的固执轰然倒塌，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噩梦。他现在处于一种严重的认知失调，要么彻底接受自己曾经的错误，陷入一场难以想象的懊悔与内疚；要么坚决地拒绝真相，陷入一场自欺欺人中。

“我不知道。”哈利不断重复这句话，“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斯内普早就该死地知道混血王子的事情？”他无法想象，斯内普是怎么忍住而没有把这件事丢到他脸上的？哈利看着手中的羊皮纸，突然恐惧地想到，斯内普是不是找到了其他的羊皮纸？没有吧。

邓布利多的画像看出他的担忧，笑呵呵地说：“斯内普教授都看过了。”哈利惊恐地看着邓布利多的画像，他没忍住一句如同惊叫的“什么”，而老巫师的画像还是那么开心，好像在谈论今天美好的天气，“其他的信件已经都烧掉了，这张羊皮纸是他忘记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否松了一口气。

“我——”他吞咽，“只是崇拜混血王子留在课本上的技巧。”他的话听起来没有多少说服力。因为他知道，要是这是斯内普本人教给他的，他会不屑一顾。

“我知道。但哈利，你知道吗，在这些魔咒风靡霍格沃兹的时候，没有人想知道是谁创造了它们，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看到斯内普教授在魔药上的才华的时候，他……吝啬着自己的赞美。哈利，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欣赏他的才华。”

哈利下意识反问：“包括你？”

“包括我。”邓布利多的画像平静地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对斯内普教授来说有多么重要。”

哈利摇头：“我不认为他在乎。”

“我们都认为他不在乎。”邓布利多的画像纠正哈利，“但他在乎。”

哈利觉得自己被噎住了，干巴巴地说：“我无法想象。”

“这不是借口。你不是他，你不能为他做决定。”

——

离开校长室之后，哈利后知后觉到一件事。

混血王子的课本到底是怎么回事？斯内普以前肯定整理过魔药课教室后面的柜子，怎么会没有发现里面有自己的课本？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他六年级之前，那里并没有混血王子的课本。

这样想来，为什么那里有混血王子的课本的原因很明显了。

他骤然转身，盯着邓布利多的画像：“是你把斯内普的课本放在那里的。”这不是问句，“为什么？”他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邓布利多画像的表情。

“这只是一个计划，哈利。”

哈利一咬牙，扭头就走。

这不是一个计划。

——

斯内普不情不愿地醒来了。

他以为自己死了，但很快，他就明白，他该死地活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的时间，也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如何但从他还没有被扔进阿兹卡班来看，他知道邓布利多的计划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他每天醒来的时间很少，醒来的大部分时间内，脑子也是昏昏沉沉，但他很快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哈利来了。他听到哈利的声音：少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脚步很重，很暴躁，口中还不断抱怨着事情——大部分和斯内普有关，而斯内普不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是折磨——这让斯内普很恼火，他特别想把哈利赶出去。

但他没有。他忍住自己的暴躁，听着并不知道他已经醒来的哈利絮絮叨叨。

“该死的，斯内普，你为什么要留下那张纸？”哈利懊恼地抓着自己的乱发，“该死的，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斯内普能感觉到哈利突然看向他，好像他会睁开眼睛回答问题。他想了一会，想起了自己有意忘在抽屉里的羊皮纸。他多次思考过毁掉它，但最终没有忍心。

这不关你的事情。斯内普暗骂自己的粗心和邓布利多的画像多管闲事。斯内普开心地意识到，哈利正被这件事困扰。如果不是他希望装睡而获得更多信息，他一定要大笑。

斯内普听着哈利在房间里转圈，是不是有人提醒哈利安静，而每当这时，哈利都会发出恼羞的声音，而后安静几秒钟，然后继续走来走去。

斯内普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仔细思考这件事。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感情，但长期而来的经验告诉他，他需要保护自己。他太经常受伤了，他习惯受伤了，他习惯了一个人在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舔舐伤口，默默哀悼自己受伤的感情。很久之前，他就明白，他会失去他所在乎的感情。对他来说，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压抑自己的感情，免得自己成为小丑。久而久之，人们习惯了他的伪装，就连邓布利多也被他满不在乎的模样骗过。

他仔细思考可能的后果。哈利的反应给了他不少希望——至少格兰芬多的救世主在某种程度上是在乎的，他的感情看起来没有那么可笑与可怜。

不过，最重要的事情是，斯内普需要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究竟如何。

他知道，他很快就会得到答案，在此之前，他要像一条蛇一样耐心地等待。

——

哈利被自己和斯内普之间的感情与关系困扰着。

“哈利，冷静一下。”赫敏在他又一次因为斯内普的事情对人们大喊大叫的时候，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褐色的眼睛强迫他看着她，“你如果现在不闭嘴，不冷静下来，我就对你施咒。”她举起魔杖，杖尖离哈利的肩膀只有不到一英寸的距离。

哈利气呼呼地看着赫敏，后者高声说：“现在，成熟一点吧，坐下！”

哈利不想坐下，但赫敏纤细的手按在她的肩上，用力把他按在椅子上。

“你很奇怪哈利。你到底想要什么？斯内普现在很好，也没有人会现在就把他关到阿兹卡班！”赫敏的声音温和了一些，“你不能一直待在斯内普的病房，也不能一直待在病房外面。你在圣芒戈絮絮叨叨，转来转去很明显影响了病人。”

在赫敏的高声斥责中，哈利有了那么一点冷静。他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他坦白，“我——我一直以为斯内普是——”他做了一个手势，“但斯内普他妈是一个差点死了的英雄。该死的，我不知道！”

我他妈被我对混血王子的感情困住了，斯内普的举动让我不解，我该死地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我不应该这么在乎斯内普——哪怕我很内疚。

就像之前和该死的马尔福那样。

事实证明，不是这样。

为什么？哈利想要答案，他看着赫敏：“我不知道……斯内普没有那么重要，我很肯定这一点。”

为什么我要这么在乎斯内普？斯内普已经活得很好，审判正在进行，没有人会突然把他关押阿兹卡班，圣芒戈内的魔法也不允许有伤害行为出现。

赫敏抱住沮丧的哈利：“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哈利。睡一觉，会好的。”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反驳。

哈利在她怀里僵硬着，慢慢放松下来，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

——

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的哈利疲倦地倒在沙发上。他太累了，以至于他暂时不想挪动位置，去楼上更舒服的床上。他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斯内普。

他试着入睡，但失败了。这不是这段时间他第一次入睡失败，但他这段时间入睡失败的原因出奇的一致——因为斯内普。

哈利恨一年前的自己无可自拔地陷入名为混血王子的魔鬼网，他无法挣扎，不愿意挣扎。他希望自己从未见过混血王子的课本，希望自己从未写下那些现在让他尴尬的话语。他无法想象斯内普阅读它们的样子，也许魔药大师一边读一边笑，然后用它们证明他是多么得可笑。

他知道斯内普已经醒来，但他从来没有在斯内普醒着的时候和斯内普说过话，甚至没有待在斯内普的病房——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斯内普，但他又不想离开斯内普。

他想知道斯内普是好的，但他不想和斯内普起冲突。当圣芒戈的治疗师告诉他，斯内普随时可能醒来之后，他就很小心，当斯内普开始更多时间保持清醒之后，他就尽可能不去了，但他忍不住想要看到斯内普，想要知道斯内普今天恢复得如何。

哈利不太愿意承认自己钦慕混血王子其实是钦慕斯内普。之前，他可以用斯内普的背叛来阻止自己的感情，现在不行了。

他在沙发上待了足够多的时间之后——虽然他还没能成功睡一会——他起身，走到楼上。一进房间，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那种被他无意间从霍格沃兹校长室带走的羊皮纸。有字的那一面正朝上，哈利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内容。

该死的，我应该烧掉它。哈利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

——

斯内普没有什么意外地得知自己被无罪释放。考虑到他早圣芒戈接受治疗，这个并不很难推断出来的事情。他有些意外，哈利自从那一次被治疗师强行赶出去之后，就没有试图回来。

斯内普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之前，哈利徘徊在他床边的事情让他推断，哈利对混血王子感情未消，而他正在计划该如何让他们之间纠结的感情有一个好的结局。

他在等哈利出现——格兰芬多从来不会轻易退缩与妥协，他肯定纠结的哈利还会回来，想要找到答案。除非，哈利已经以某种方式找到了答案——放弃、忘记与忽视。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这也不让他意外。毕竟和他哈利之间有那么多仇恨，哈利只是痴迷一个完全不了的人，钦佩那个人的才华，没有必要在真相之后还选择他。他原本打算，如果哈利还打算选择他——在一个月的犹豫与纠结之后——他会接受。

一个月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

他已经习惯了，反正什么也没开始，也就什么都没有失去。他是成年人，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了，没有任何问题。

斯内普一边接过有关自己的审判文件，一边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他把自己的情绪都藏在面具之后，走出圣芒戈的大门。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如释重负。他感觉到很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习惯性地去追逐它们，而它们的主人纷纷侧目，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们刚才的行为。

斯内普冷笑，这个世界没有变化，该死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地该死。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见邓布利多的画像，但他觉得自己更需要在开始一切之前先喝一杯，用酒精庆祝一下胜利和他的新生活。

在他踏出第一步之前，他看到米勒娃·麦格向他走来。他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咒骂邓布利多画像的干预与不近人情，想走却没能走成。

他们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斯内普开门见山地说：“邓布利多的画像要你来找我的？”

“不。”麦格脸上是礼貌的笑容，“一起喝一杯怎么样？我请。”

斯内普狐疑地打量着麦格。他和麦格关系平平，如果这其中没有邓布利多参与，听起来是可以接受的。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知道麦格有最好的苏格兰威士忌。

只是接受。这是斯内普最经常也最擅长做的事情。他看着麦格，笑了。

——

“该死的。”

哈利希望自己来得及。他知道斯内普今天出院，也知道金斯莱·沙克尔会给斯内普送来审判文件。他作为关键证人出席了斯内普的审判，和别人吵架到他精疲力尽。好消息是，斯内普被宣判无罪。

听到宣判的那一刻，他觉得世界远离了他，他松了一口气。

在吵架的时候，哈利意识到斯内普对他真的很重要。他的烦躁、懊恼与气愤——无论对自己、对斯内普还是对邓布利多——全部发泄了出来。斯内普的审判结束，他彻底松了一口气，血管里的激动消失了，他也累了。

他觉得，和这些老顽固讲道理简直和劝伏地魔改邪归正一样难，他数不清自己多少次想要咆哮，一拳打在他们那张惹人不爽的脸上。

幸好，结束了。

他躲开想要采访他的记者们，回到格里莫广场睡了一觉，没想到一醒来，发现时间晚了。他计划和斯内普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关于他对混血王子的痴迷、斯内普留下的羊皮纸和他们的未来。关于最后一部分，哈利并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和斯内普说什么。可能取决于前面两个话题，也可能这个话题在他见到醒着的、脾气不好的斯内普之后就没有谈论的必要了。

当他醒来，他意识到时间正好是金斯莱告诉他，自己要拜访斯内普的时间。他急急忙忙从床上起来，披上袍子，拿起魔杖，就幻影移形去圣芒戈。

等他赶到的时候，他见到金斯莱正走出来，他赶忙往里跑，但金斯莱叫住了他。

“斯内普已经走了。”

哈利追问：“什么时候？”

“刚刚。”金斯莱的声音如同审判。明明是清空烈日，英伦三岛最清朗的时候，却仿佛乌云密布，潮湿得令人难受。

哈利意识到，他错过了斯内普。哈利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不少——他来的路上没有见到斯内普。哈利懊恼地跺脚。金斯莱走了，哈利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会好奇地看他一两眼，然后快步离开。哈利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耳边的白噪音越来越大声，变作真正的噪音与嘲笑。

斯内普会去哪里？哈利第一反应就是去蜘蛛尾巷，但蜘蛛尾巷的房子一片黑暗，无论推门还是敲门都没有反应。哈利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自己用开门咒打开门。

斯内普不在蜘蛛尾巷，还能去哪？哈利花了几秒钟想到了答案。但是，他进不去霍格沃茨。

他不怎么甘心地回到格里莫广场，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他迫切觉得自己需要放松，他打算找罗恩与赫敏，但在他前去陋居的前一秒，他想起罗恩有多么不喜欢斯内普。显然，让他们听他说自己和斯内普之间纠缠的命运并不好。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决定出去喝一杯。

——

斯内普知道自己不该喝醉，他也不会选择喝醉。面前的苏格兰女巫酒量奇佳，斯内普肯定自己喝醉了麦格顶多是微醺，他没有必要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给其他人。

似乎是知道斯内普的顾虑，麦格也没有劝酒，只是和斯内普一杯接一杯地喝。

斯内普喝得很有分寸，没有怎么说话，反而是一贯不苟言笑的麦格时不时说着什么——多数是这段时间的变化，没有提及他们之间的关、过去一年的时光和接下来可能的未来。这让斯内普感觉舒服不少。

酒精让斯内普放松：“邓布利多的画像没有让你带话？”

“有。但我不是猫头鹰。”麦格的话让斯内普发笑，她晃了晃酒杯，“我不会道歉，因为你不需要，我也不会问你想做什么，因为你不需要。”

非常好。斯内普溘然觉得，他其实可以和麦格相处得不错。

“就是哈利……我担心他。算了，他也不听我的话。”麦格保持微笑，但能看出有些酸涩混入其中，“你们都不听我的话。这样也好。”

斯内普突然发现，麦格一个人喝了三瓶威士忌，而他只喝了半瓶。

——

哈利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他尽可能维持自己的礼貌与体面，慢慢走出酒吧。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但他已经晕乎乎的头脑知道他喝多了。他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也纵容情绪，但他很少放纵自己。他意识到斯内普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这时他已经喝多了。他的大脑告诉他继续喝，这样他就能忘记今天的失误，明天醒来，他会头痛欲裂而没有时间去在乎斯内普。

他走在过分冷清的对角巷。投头顶是黑夜，其中高悬一轮孤独的圆月。街边的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嬉闹的声音也随着他的离去而被他甩在身后。他走了几步，清醒了一些。

我应该回家。他想。他走向家的方向，又拖延幻影移形与召唤骑士公交的时间。他走在路上，突然看到有人在黑暗中匆匆而行，在他不远处停下。他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但对方一身黑，和夜色完美地融为一体。

“波特。”对方开口，声音让哈利睁大眼睛，“哦，喝醉了。”

哈利喉咙干涩。他下意识舔了舔还残留着酒精的唇，眨眨眼，想要确定眼前的人是幻觉还是真的。

“哦……斯内普。”哈利笑了，“见到你很高兴。”他没有意识到，话是如此轻易地溜出来了，“我在找你。我有话想对你说。”他摇摇晃晃地快步走近斯内普，在几乎要贴到斯内普的地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魔药大师。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天黑的原因，哈利不能很好地看清斯内普的表情。

斯内普皱着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酒精味道：“不是这。”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夜晚中很有分量。

哈利眨眨眼：“好吧。”他舔了舔唇，“去哪里？”

“你家。”

——

哈利醒来了。

他对昨晚的记忆停留在他丢下几枚金加隆，告诉老板，他要最好的酒，有多少要多少。酒吧老板也是见过许多世面的人，他没有给哈利最贵最好的酒——几枚金加隆根本买不到最好的酒，哈利一看就对酒没有经验——他给了哈利足够多的廉价酒精——他好像知道哈利只需要醉，钱不是哈利在乎的事情。哈利就这么醉了。在某一个时间，哈利醉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要走了，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老实说，他对这部分没有多少记忆，对之后的事情更没有记忆。醉宿的头疼让他想要哀嚎，他一点也不像离开柔软的床。他呻吟着，慢慢转动眼睛，看着自己熟悉无比的房间，认为自己幸运地回到家了。

我竟然躺在床上而不是沙发上，干得不错。哈利想。他不想起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闭上眼睛，在醉宿的后果中再一次愉快地睡过去。

然而，事与愿违。他听到了细微的摩擦声。他本不想在意，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波特。”

哈利溘然睁大眼睛，用手肘撑起自己，看着不请而来的闯入者：“斯内普。”他没有理会自己干干巴巴的声音。他花了几秒钟让唾液湿润了他的舌头与嘴唇：“你为什么在这里？”

斯内普几乎是愉悦的：“你邀请我的。”

哈利不记得，他很怀疑这是斯内普瞎编的，但这里有赤胆忠心咒，斯内普不可能自己进来。他花了五分钟无与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现实无声地争辩，最后接受了它。

但是，为什么？太多疑惑与空缺在哈利脑海里，这让见到斯内普的喜悦显得微不足道。

我昨晚做了什么？哈利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好吧。”他看着斯内普，“显然，我做了一些事情，把你留下来了。”

“不。”斯内普走进房间，“不过，这不重要。你有话想对我，我觉得，最好在你清醒的时候听你说。”

我要说什么？哈利现在完全不知道，他的头还很疼。

斯内普观察了他一会，耸耸肩：“好吧，既然你没有话想说，我走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这一刻，情绪抓住了哈利，他猛地下床，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中，踉踉跄跄地走向斯内普，一些话脱口而出：“等等——”

楼梯上的斯内普停下脚步，双手抱臂，转身看着他。魔药大师扬起眉毛，简直再说，你看。

哈利清了清嗓子，感觉头疼突然加重了，已经在舌尖的话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斯内普等了几秒钟：“好吧，你看起来没有话想要对我说。”他踩上一级台阶，“那么，我走了。”

没有再见。

哈利如梦初醒，哪怕酒精还在影响他，他也顾不得头疼了：“等等——”斯内普没有停下，哈利追了下去，“斯内普！站住！”

斯内普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但他说：“别浪费时间，你现在依然可以说话，波特。”

斯内普的意思很明显，你现在没有足够让我停下脚步的条件。

“你为什么留着我写给混血王子的信？”

斯内普继续下楼梯：“那是给我的，不是吗？”

该死的。哈利咬了一下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留着它？你是邓布利多的间谍，那很危险。”

斯内普笑了，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哈利，平静地指出：“我一直很危险。没有署名，卡罗尔兄妹不认识你的字，更不会认为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哈利的大脑抓住了线索：斯内普今天出奇地有耐心。他意识到，这是他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最后一个问题——”他连忙三两步下台阶走到斯内普面前，“你还在乎我吗？”

斯内普黑色的眼睛看着他，过了几秒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魔药大师说：“在乎，”他的目光直直看着哈利的眼睛，“又怎么样？不在乎，又怎么样？你在乎吗？”

哈利果断地回答：“我在乎。”

斯内普笑了：“是吗？我也在乎。”

哈利笑了，酒精带来的头疼彻底远离了他。

——

斯内普知道哈利在乎。他也知道自己被各种意义上地留下来了。

当他把哈利挪到房间，他第一眼就看到哈利放在显眼位置上的羊皮纸，上面的字依旧清晰，甚至还有一行新的字：我依然在乎，该死的，我依然在乎你。

这是让斯内普彻底决定留下的原因。

他看着肩上已经睡熟的哈利，尽可能不那么粗暴地把一身酒气的格兰芬多丢到床上。他把哈利放在床上之后，然后清理了刺鼻的酒精味，离开了房间。

一部分的他觉得他应该离开，可他留下来了。

他答应了哈利，他们要好好谈谈。

当哈利越来越靠近他，并且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哈利会说什么了。

“我认识混血王子——好吧，只是通过课本，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够拥有如此的才华。”哈利深吸一口气，看着斯内普，“我从未想过是你。也许，我根本不认识你。”他用他清澈的眼睛看着斯内普，“我想了解你，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斯内普知道自己一定会答应，因为他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也许是他们的体内都残留着的前一日的酒精在作祟，最后的回答是一个吻。

END

彩蛋是一点点糖w

*Harry Potter慌乱之中用了一个婚契留住了Snape的命，就像当年Snape答应校长要保护他一样，Snape是为了Lily，而他不过是——

*是 @叫声为吱吱吱的一只欢快小鸟朝 点梗

因未成年成婚多少存在争议，经商量将结婚时间推至17岁之后。

*要素满足（结婚、鳏夫、Snape其实没死），但脑洞开大了（好像太大了）

*本篇Harry没有和Ginny相恋过（不要祸害小姑娘了），罗赫官配不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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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大蛇的透明笼子在Voldemort的操纵下落在了Snape的头上，他的抵抗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蛇佬腔发出的那穿透耳膜的杀声宛如利剑劈在了Harry的大脑之中，他咬着自己的拳头，皮肉外翻，牙齿已经贴着骨头。

尖利的毒牙扎穿了男人消瘦的脖子，然后它跟随着Voldemort离开了。

扑通一声，Snape倒在了地上。

他还没能告诉Potter老校长最后的嘱咐，Lily的儿子——Lily的儿子——他那必死的命运——

不过他似乎也终于迎来了解脱——

Snape觉得这可能是死之前的幻觉，他竟然又看到了Lily的那双眼睛——在他讨厌的James Potter同款的圆形镜片后面。

然后他听到了似乎混杂着极强恨意的咬牙切齿和极端的惶恐不安的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Severus Snape！”

Harry按着Snape脖子上的伤口直视着那双已经有些溃散的黑色眼睛，他看到微弱至极的光在那双永远冷冰冰的黑眼睛里闪烁了一下。

Snape似乎在用他那被穿透的嗓子发出不成意义的句子。

“拿去……拿去……”

Hermione变出了一个细长的玻璃瓶子塞进了Harry掌心，但是男孩迟迟没有动作，他死死盯着濒死的Snape眼中蕴含的情绪实在是太强烈也太复杂了，就连她也难以体会Harry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Hermione还是将那些记忆装进了瓶子里。

“Look at me……”Snape努力发出了他最后能发出的一点点声音，这十七年的时间他追寻的似乎只有一件事——

可那双绿眼睛变得有点陌生。

“你不许死！”

“Snape你怎么敢！”

愚蠢的Potter……竟然以为自己能命令Merlin……或者死神？

这是Snape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荒诞至极的念头。

然后他好像觉得发生了更加荒诞不经的事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灵魂。阻拦他走向最终的解脱。

 

 

一周后Snape在圣芒戈里挣开了眼睛——这不是他自愿的。

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他的脖子为什么被缠得像是埃及木乃伊？——这个问题很好回答，那条大蛇的毒牙戳穿了它。

更好的一点是他应该是暂时失去了他的声音。

他在医院。

如果Voldemort占领了魔法界他不可能在医院——他会被再杀一次——或者被狼人吃掉，分尸的那种。

如果Potter真的赢得了战争——他居然没被扔进监狱——无论以什么罪名——能写好几张羊皮纸的罪名，这中间究竟是谁在干预？

这个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也很好判断——因为只有一张病床，这床上躺着他，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的Severus Snape本人。

如果现在是战争刚结束，伤员绝对多到离谱，而且绝对不是Hogwarts的医疗翼能装得下的——假设他没有一睡好几年，或好几个月——那这种VVVIP级别的待遇是怎么来的？

Snape还没能用他那能当间谍的智商得出最后的结论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他思绪混乱又可能是因为蛇毒未清更可能是因为他下意识逃避——门外传来的声响。

治疗师出现在了门口，他留在病房里的魔咒被触动了，很明显这里的病人已经醒了。

“你醒了，Snape校长。”

他还是校长？

Snape看着治疗师挥动魔杖让一堆魔咒落在他身上，但他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依旧动弹不得。

他不太了解专业的检测咒，但看着那些红色和黄色的光芒Snape推测他还依旧拉着死神的衣袖。

死神为什么不带他走呢？

“您还需要比较长久的治疗。”

治疗师紧皱的眉头和严肃的声音证实了Snape的推测。

“过段时间您的声音会恢复的，蛇毒没有造成永久损伤。”治疗师召唤了病例，开始指挥他的羽毛笔记录刚才检测的结果。

“还需要大量的魔药。”

他说完便准备离开了，没看见身后Snape那宛如连发的刀砍咒一般的眼神。

他为什么躺在这儿！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Voldemort那个黑魔王到底死了没有——Snape太愤怒了，根本没意识到他无声的咆哮出了Voldemort这个词。

Potter活着吗——Lily的儿子是不是活着！

他现在在魔法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那个该死的治疗师给我转过身来！回答问题！他是哪个学院的——他要扣光那个学院的所有宝石！！！Slytherin也一样！！！

 

 

三天后在治疗师的允许下Snape获得了访客。

Hogwarts的副校长McGonagall、暂代魔法部部长的Kingsley Shacklebolt、甚至就连Horace Slughorn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Snape没有看见Harry Potter。

但然后他获得的信息让他无比庆幸Harry Potter不在这里，然后他想给自己一个索命咒来结束这没有在战争中结束的生命。

 

 

他和Harry Potter结婚了。

 

 

最后关头，在尖叫棚屋，Potter用了个有些特殊的婚契留下了他这条命。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Potter的知识储备里会有这个？！

为什么Potter选什么不好非得选个婚契？！

他们两个现在是合法配偶！合法的！

他的姓氏里甚至有了Potter！

这解释了他为什么没被关进监狱——因为他是名副其实的救世主的丈夫，就算魔法部也不能把杀死神秘人的英雄的合法配偶关起来，不然就算他现在还是个身份不好确定的前食死徒现间谍也有可能引发民众问题。

这似乎也是他能获得这样一间单人“豪华”病房的原因——Potter支付了他的诊疗费用。

Severus Potter-Snape决定闭上眼睛去问问Merlin或者死神，能不能无视那个救世主搞出来的麻烦，然后按照原计划把他带走。

或者让他永远昏迷在这张病床上。

他为什么要睁开眼睛？！

 

 

但很显然他不可能一直昏睡下去，甚至他的伤好的特别快——契约关系，不然他真的可能昏睡几个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病房里开始出现报纸，而Snape也大约知道了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来看过他了只剩下Potter从来没出现过。

救世主一直都在听证会上，为战争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虽然Dumbledore原先的计划里面完全没有这样一回事儿，Potter存在的目的就是坑死黑魔王。

救世主那只长芨芨草的脑子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被搅和成一团泥。Snape摸着他脖子上的绷带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那小东西可不擅长和一群不知道在魔法界浸淫了多少年的老家伙博弈重新分配战争后的利益，这是他玩不来的政治斗争，虽然他的立场一直很明确，对那个老巫师的绝对忠诚——居然真的听话去死了。

不过Snape不能就这点说他什么，因为他也一样按照那个老巫师设计的道路走下去了，而现在的结局无不证实着他的正确和他对那个男孩的珍视——Potter，Lily的儿子活着，而他们赢得了战争。

黑魔王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Snape脖子上的伤疤拆线的那天Harry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起来像是刚从魔法部的听证会上跑出来，身上的礼服长跑有些乱糟糟的，那头本就凌乱的黑发更是像个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鸟窝。

“……先……”

“……教……”

Harry咳嗽了一声，终究还是只称呼了Snape的姓氏。

然后他们两个相互瞪着对方没有人再发出声音。Snape开始有点庆幸他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想要发出有意义的声音对他来说还有些困难。

很显然他对面那个Potter也一样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最后从脖子上拉出了一个巴掌大兽皮口袋，那个口袋应该是施过了空间无痕伸展咒，因为Potter在里面翻找了好久才拿出了一个拇指粗细的玻璃瓶。

那里面是银白色的、打着旋的、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的东西。

那是记忆。

Snape绷紧了全身的神经。Merlin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绝对不会去做这件事！他把自己的和Lily相遇之后的一生都给了Potter！或许也是因为他被蛇咬穿了脖子头脑不清醒——他明明只给Potter看Dumbledore让他去死的那一段就可以了！

“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看过，包括Ron和Hermione。”Harry将那个小瓶子放在了Snape病床边上的小桌子上，那里还摆着Snape吃剩的早餐。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但Snape叫住了他。

Harry又听到了那沙哑的几乎不成意义的句子，但这次他至少大约听清楚了Snape究竟在说些什么，毕竟他只说出了一个单词。

“停下。”

但等他转过身来面朝Snape的时候对方很明显的一副想要咬掉自己舌头的表情。

不过Harry清楚Snape想要问什么。

“你接受Dumbledore的命令保护我这么多年，想来也做了很多不是完全出于你自愿的事情Snape。”

“我当时只是想要你活着而已，毕竟我不觉得你可以去死了。”Harry直视着Snape的眼睛，对方要摄神取念也由他——随便吧，Harry有些暴躁地想着。

“是的，我是自大的愚蠢的Potter，随便你怎么说，Snape。”

“我那时候只是想要你活着而已，像是你因为我的母亲答应校长保护我一样，我只是想要保护你的性命。”

“这七年你只关心我是否活命，我也一样，我当时只是想要你活着。”他好像重复这句话太多次了。

“至于这个办法——”Snape定然已经知道婚契的存在了，“当时太慌乱了。”

“不过现在我倒是确信留着你的命是一件好事。”Harry皱着眉在最后说道，“Hogwarts城堡出了点问题，她需要拥有契约已经有一段时间的校长——也就是你的帮助。”

“你答应过Dumbledore要保护学生。”那双绿眼睛最后又看了一次Snape带着些属于Dumbledore的狡黠和闪烁的光芒。

该死的Dumbledore的黄金男孩似乎完美的继承了那个老狐狸的一些特性！

Snape看着合上的病房门握紧了拳头。

不过Potter想要他活着……为什么？他不可能在那时候就预测到了城堡会出现的问题。

还有那个男孩最后的那句话——

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但Snape想自己还是记得那愤怒至极的声音的。

Potter说——

你怎么敢。

为什么？

 

 

Harry出了Snape的病房，看着走廊远处密密麻麻的人掏出了隐形衣，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避免自己的斗篷被挤掉然后来到了那家淘淘有限公司外面。橱窗里的模特假人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差别，那即将掉下来的假睫毛倒是顽强，还挂在那里。

Harry裹紧了斗篷发现正有两个麻瓜盯着这里看，然后他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急事一样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麻瓜驱逐咒。

要是有巫师驱逐咒就好了——比忽略咒效果更强的东西。

他突然不想那样快出现在人前了。

Harry放弃了幻影移形，他走在麻瓜的街道上，直到汗流浃背才想到给自己一个清凉咒。

已经是夏天了。

他为什么想要Snape活着呢？

Harry漫无目的地数着脚下的地砖。

是的，他要Snape活着，他怎么敢死呢？

在留下一堆疑问和烂摊子的时候——好吧那时候他没看Snape的记忆。

不过这似乎正是问题的所在。

现在他知道Snape保护他的原因了，他用“anything”从Dumbledore那里交换了老校长对他们一家的保护。

Snape保住他的小命，而他想要Snape活着，这两者似乎是很相像的事情。

至于婚契。

Harry知道他的魔法签名已经改变了。

Harry James Snape-Potter

不知道在Merlin的世界里尖头叉子和大脚板还有月亮脸会说些什么。

在禁林见到他们的时候他没告诉他们这件事，而且那时候他死掉也没关系了——他就是去赴死的，毕竟Hermione在契约成立的时候就对Snape做了急救措施，他还有很大的机会活下去。

他是契约的发起者，他放弃契约Snape不会怎么样的。

不过如果Snape放弃契约——

Harry决定他不要去想这件事。

所以说他真的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选了这个办法。

这是只是因为Hermione在她的小包里装了很多书，而他们在逃亡途中有时候确实有些无聊。Harry就把那些书基本都翻了一遍。

这个有点特别的婚契就在其中，至于哪里特别——

Harry记不太清了。

但是那时候他真的……没想太多？

他只是想要Snape活着，活着而已。

 

 

七月份的时候Snape终于被允许离开了圣芒戈。但是他没有返回蜘蛛尾巷，而是直接去了Hogwarts。

毕竟外面的人太多了——魔法部还没有完全逮捕的食死徒、曾经被Snape“迫害”过的普通人、不认同他是间谍觉得他引诱了小救世主的民众……太多太多了。

这些人多半——估计应该说全部——都想要了他的命。

看在城堡真的需要他的份上，Snape知道自己必须得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才行。

而Harry Potter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在他把记忆还给自己之后。

城堡还在修缮中，McGonagall抽了个空出来迎接了一下她的老同事，并告诉他地窖保存完好，既没有被战争破坏，也没有其他人进去“搜刮”Snape的那些宝贝药剂。

然后副校长告诉了Snape一个让他放松了些的消息，Potter似乎没打算再回来上七年级。

Snape不知道现在Potter究竟在哪，毕竟魔法部那没完没了的听证会好像终于结束了，Malfoy家脱了好几层皮——在救世主亲自为他们辩护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全家被丢进Azkaban。

不过那个男孩最好不要在魔法界乱跑——想要他的命的人估计也有的是。

但时间没有给Snape更多的机会去思考和Harry有关的事情了，毕竟Hogwarts重建在即，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他这个校长契约持有者的帮忙。

等到九月份他们在Merlin的关照下竟然真的成功开学的时候，Snape才知道Potter进了傲罗培训营，尽管他根本没有N.E.W.Ts证书。

但黑袍校长还没来得及骂一顿Potter自大，便听McGonagall和Sprout谈话，她们似乎在说那个男孩现在有点难以摆脱魔法部的控制。

两个女巫看起来都有些不安，最后她们看了Snape一眼，毕竟现在整个魔法界都知道他是Harry Potter的“伴侣”。

Snape切开了牛排没有再在意这件事，毕竟Potter被魔法部控制并不影响他四肢健全地“活着”。

 

 

Snape坐在校长室里对着Dumbledore的空画像发呆，那个白胡子老者不知道去哪儿了，只留下了深红色的画布。

Snape知道作为校长他早晚有一天也得在这里留下画像，但是他真的很想拒绝这件事。

至于“发呆”的这个状态……他也不是很想处于这个状态。

但是Snape终于在三年后获得了安宁，是的，三年后。

城堡的所有守护阵法终于全部完成了修复，战后的一切也都归于正轨——在人们看得见的地方归于正轨。

私下里的争斗依旧没有停息，比如那个成为傲罗的Potter又双叒叕进了圣芒戈。救世主依旧在努力清扫着黑暗留下的残余，并和它们努力斗争着。

Snape知道这是不可能平息的，黑暗的力量永远不会停止扩张，Dumbledore一辈子都在和它抗争，黑魔王不过是它的一个代名词罢了。

不过他只答应Dumbledore从黑魔王手下保护那个男孩，现在Potter的安危已经不是他的责任了。

这三年他们几乎没有见过面，Snape只在报纸上看到过Harry的脸，他似乎总是在头条上——十分受记者青睐。

而他们两个的关系也被很多人关注着，毕竟Snape现在能自由的在Hogwarts做校长全是因为Harry Potter和他结婚了。

可这两个人就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Snape又看了看其他装睡的校长，再次开始盘算他在那黑暗笼罩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的事情。

他渴望解脱。

Potter阻碍了他和死神的约会。

现在Hogwarts已经不需要他了，Potter也不需要他了——这三年的时间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他不想活在一堆人的眼皮子底下，看似自由，其实毫无自由可言。

Snape看着桌上的羊皮纸，拿起羽毛笔落下了自己的签名。

看着那个在他名字中间出现的Potter，Snape皱紧了眉头，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他放弃这个婚契，Potter的小命就玩完了。

看看这愚蠢的崽子选的契约，真不知道他只不是在故意谋杀他自己。

Snape叫来了小精灵，让他把签署好的文件给副校长送过去，今天之后他就解脱了，放弃作为Hogwarts校长的一切权力，并且保证自己将来死了以后也不用被留在这面愚蠢的墙上。

Dumbledore还没有回来。

Snape最后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画布，然后看了一眼装睡的Phineas，最后他离开了校长室，关上了那扇被狮鹫守护的房门。

 

 

半年后，Snape在Godric山谷受到了攻击。

Harry Potter带着傲罗们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碎石、血迹、烧得焦黑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有Severus Snape尸体。

他从契约那边察觉到了生命消逝的迹象，这一切都证明着他的婚约者的死亡。

Harry在收拾了战场之后幻影移形来到了墓园外面，他披着隐形斗篷来到了James和Lily身边。

The last enemy that shall be destroyed is death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Harry在母亲的墓碑前看到了一束百合花。

果然Snape出现在这里……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天上渐渐落了雪，边上的教堂似乎没有被刚才巫师的战斗影响，钟声还是响了起来，今天是圣诞节前夜。

Harry挥动魔杖，一个圣诞花环凭空出现，他把它放在了两个的人的墓碑前。

“抱歉爸爸妈妈，我没想到这次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来看你们。我原本打算等到圣诞假期再来的。”

“如果你和Sirius见到……Snape……”Harry没把话说完。

请狠狠揍他一顿吧。

Harry给Ariana的墓碑前也放上了一个圣诞花环之后便离开了，作为Snape的结婚对象，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Harry Potter给Snape举行了一个不算太大的葬礼，Hogwarts城堡里没有出现他的画像，毕竟他主动放弃了那些属于校长的权限——就算出现了Harry也没法问画像Snape失踪的那半年究竟去了哪儿，而他为什么要把跟踪者引到Godric山谷去。

是的，那些人是Snape自己引过去的，Harry查证了这一点。

那个男人渴望解脱，他知道的。

在他被Voldemort杀死的时候Harry就大约明白了，等他看完那些记忆便再清楚不过。

但是他还是十分自私的留下了Snape的性命，他不想那个男人在那个布满灰尘的尖叫棚屋里，因为无法反抗而被野兽咬死。

Harry以最快的速度埋葬了Snape，以他丈夫的身份走完了葬礼的后续流程，他穿着一身黑衣给Snape送葬，然后重新投入了他那堆成山的工作之中。

在葬礼结束之后Harry去了一趟蜘蛛尾巷，那里布满了灰尘，看样子Snape似乎将近一年都没有回去了。

他没有在那里留下任何成品的魔药或是剩余的魔药材料，他的古灵阁账户里只有一点点金子。似乎在他把攻击者引到Godric山谷之前他就处理了自己的财产。

Harry把一瓶火焰威士忌浇在了Snape的墓碑前。

他不知道要给他的“丈夫”写什么墓志铭，所以大理石碑上只有Snape的名字和他的生卒年月。

他将空酒瓶放在了地上，开始觉得他不应该浇火焰威士忌，他应该给Snape倒点魔药。

比如疥疮药水之类的。

他们第一节魔药课学的东西哈？

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发出阵阵清香的美妙——Snape他就是个骗子，他的魔药有哪个是“清香型”的？

教会不是傻瓜和笨蛋的学生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Snape自己可能就是个傻瓜加笨蛋吧。

他是拙劣的伪装着，却也是最好的间谍。

是Slytherin的毒蛇，但有着狮子勇敢的心。

Snape是Hogwarts最不受欢迎的教授，可他保护了战争中失去凤凰庇佑的城堡和幼崽们。

他在黑暗中前行，却从未迷失方向，因为他身上本就有光。

Harry将自己丢到成堆的文件和追捕工作中去了。

 

 

Harry没有放弃他的婚契，哪怕在Snape死后，他可以从他的姓氏中将Snape移出去了，但是他没有。

一直没有。

他维持着这个状态却不太清楚这是为什么。

Snape去世三年后Ron和Hermione开始尝试给他介绍女朋友或是男朋友，但Harry都拒绝了。

不过他成为了Ron和Hermione第一个孩子的教父，他有了两个教子，结不结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同。

后来他成了魔法部里人尽皆知的工作狂。傲罗司里有多少人都苦不堪言，尤其是在他四十岁做了傲罗司司长之后。

每一年他都去看Snape的坟，是的，去看Snape的坟，而不是去看Snape。

 

 

“你应该没死。”Harry照例把一瓶火焰威士忌浇在了Snape的墓碑前。

他才不在意Snape究竟喜不喜欢火焰威士忌，反正那个男人也从来没在意过他的喜好，不过Harry从来不会带着花来这里，尤其是白百合。

Harry不太想让男人得偿所愿，尤其是在他对某些事有着隐隐约约直觉的情况下。

Snape果然是个油腻腻的混蛋。

“虽然你那样渴望解脱，但人终究有求生的本能。Hogwarts也不是你必须的责任，当初你完全可以不管的。”

“用魔药完全让自己的魔力被所有的检测隔绝在外好像也能做到吧？”

Harry用脚碾压着Snape墓碑前的泥土和小石子，现在所有Snape曾经留下魔法印记的签名似乎都证实这个男人已经去了Merlin那里。

“改变一具尸体让他和你一模一样对你来说应该挺简单的？”他那么快给那具尸体下葬，完全忽视了所有的检查。

Harry Potter是故意的。Snape如果想要自由，如果这是Snape想要的——

“不过这个已经完全没有用的婚契……”

Snape肯定发现了如果他放弃这个婚契Lily的儿子就没命了，所以——

“你不想要这个婚契，但是又不能放弃它，甚至你都没来找我试试让我放弃它，如此不想再和我有交集——”

“假死也随你了。这么想走，我成全你就是了。你这该死的间谍！”

“我当初非得要你活着就是因为你是间谍！谁知道战争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那天他们去Hogwarts原本只是去找冠冕的，完全没料到会引起决战，Harry更没想到会在那一天杀死Voldemort。

“间谍很重要……”

头发已经花白的傲罗坐在了Snape的墓碑前看着上面的名字。

Harry Potter今年五十岁了。

Snape如果活着——他肯定活着——

“和Dumbledore教授相比我们都是小孩子呢！”Harry哼了一声，晃了晃已经空荡荡的酒瓶子，他将瓶子倒过来使劲甩了甩，让最后那两滴烈酒也落在了墓碑前的泥土之中。

“你倒是解脱了！”Harry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几天前他战斗的时候被人击中了胸口，他其实是从圣芒戈跑出来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哪！”老傲罗的脾气并不好，他压低了声音咆哮道。

“自由自在的日子挺不错吧？你这混蛋！”而他得活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因为有太多人希望看着他领导着傲罗抗击黑魔法并把监狱填满了。

“你凭什么逃跑？Dumbledore明明说你有着不逊色于Gryffindor的勇气。”Harry喘着粗气但他想要怒骂Snape的意图并没有消失。

“是啊是啊，因为这个婚契是不是？眼不见心不烦是不是？”

“我当初究竟为什么……”

他当初为什么要选一个婚契……还是这样一个把自己的生命交托在Snape手中的特殊契约。

这么多年——几十年，Harry都拒绝去想这件事，他当初只是想留下Snape的命而已，仅此而已，他一直这样对自己说，以“手忙脚乱”和“刻不容缓”来作为他选择这个契约的理由。

明明他是有别的选择的，他有的。

那本书上还记载了别的东西。

可那些东西都没有刻印在他的大脑里，他唯一牢牢记住地只有这个婚契，似乎那时候就决定了要靠它去挽留谁的性命。

太阳落山了。

Harry看着那些渐渐浮现的群星，看着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然后他摘下了眼镜。

总觉得Sirius要是知道了绝对会跳起来大骂鼻涕精然后和他决斗。

“我当初明明可以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了，Snape。”Harry死死盯着墓碑上的那个名字。

“但脱身是你的愿望。”

“而我也想要给你安宁。”老傲罗站了起来，对着自己裤子上带着酒气的泥印子挥了挥魔杖，“毕竟那是你的愿望。”

“你在哪儿呢老混蛋？”

在一片百合花田里熬煮你心爱的魔药吗？

“我还是选择留下这个婚契，毕竟这可以保护你是不是？”Harry想，他明白了一些事，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永久的安宁了Snape，直到——”他们在Merlin的国度会相遇吗？

或者他也会头也不回地走下去。他才不要等Snape那个老混蛋，而Snape也必然不会等着他……

他不会等着他。

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罢了。

他这一生经历的冒险何其多，再多一个又怎么样呢？

“对了，Snape。”Harry在离开前又回了头，“祝你生日快乐。”

 

 

Ron曾猜测过Harry可能会活的像Dumbledore教授一样久，会看着他孙子的孙子出生，会在巧克力蛙的画片上像Dumbledore一样对着他们眨眼睛，他会出现在魔法史的课本上，Hermione和他的儿子还有Teddy会限制他吃糖。

Harry确实出现在了巧克力蛙的画片上，上面还标注着他是Snape的合法丈夫——Ron每次都想把这句话划掉，但Harry从来没有对此产生过抗议。

他也确实出现在魔法史的课本上，成为了幽灵教授难得不会叫错的名字之一——另一个是Dumbledore。

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喜欢吃糖，Harry也没有活的像Dumbledore那样久。

他的生命停留在了他六十岁的时候，在一次战斗中。

Ron和Hermione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在战斗中结束Harry的性命，他是那样强大的战士。

就像是……Harry故意牵起了死神的手，向他的先祖一样，平等的、像是个老朋友一样，跟着死神走向了远方。

他被埋葬在了Godric山谷，在他的父母身旁。

然后他把一切都留给了他的教子们，就像他教父做得那样。

 

 

麻瓜的小镇。在法国。

即便他们的科技现在看着光怪陆离，这个小镇也依旧古朴。

这里自然不会出现猫头鹰，唯一一个隐居在这里的巫师先生已经许久不看预言家日报了。

法国的报纸他从来没有订阅过。

但是他比英国魔法界中的任何人——或许除了那场战斗的目击者——都要早的知道了那件事。

契约的那一边传来的隐隐约约却撕心裂肺的疼痛向他宣告着一个事实。

Harry Potter死了。

他六十岁的时候就死了。

Snape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跌坐在沙发里，坐在那整整一天，一动不动。

 

 

七日后Snape启程回到了英国，几乎不用打听他便知道了Potter现在在哪，他来到了Godric山谷，在Lily的坟墓旁看到了另一座新坟。

Harry James Snape-Potter

没有墓志铭。

Snape看着他的姓氏，很久很久，久到他的颈椎发出警告，他才稍稍抬了抬头。

Snape不明白Potter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解除婚契，但他推测这可能是因为作为狮子领袖的责任感，当年他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活命，就不会轻易拿走这个能保护他的东西。

即便他已经“死了”。

或许Potter是真的很聪明？知道他其实没死？

傲罗司司长应该有这样的智慧。

所以他的离开应该也随了Potter的意吧？他走了之后他就不用再见到这个该死的被迫立下的婚约的婚约者了。

Snape看着Potter墓前摆满的鲜花，慢吞吞地拿出了魔杖，但是他却不知道要变出什么花来才合适了。

他这么多年都留着这个婚契，从来没有去翻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不伤害Potter小命的方法下解除了它，或者去找Potter让他将这个契约取消。

Snape看着留在墓前的报纸，那上面有Harry Potter照片，似乎是魔法部的哪一场讲话。

Snape看向了Harry的那双绿眼睛。

他在这双眼睛里面看到过太多的情绪了，从那个男孩十一岁开始，到他十七岁。

后来又在报纸上见过不少。

他为什么要留着这个婚契呢？

Snape“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契约的保护。从来都没想过要解除它。

他明明不想和Potter再有任何一个铜纳特的关系了。

可他从没试图终止这个契约。

满头白发的男人晃了晃。

他明明应该对身边的所有变化保持敏感，不然他就会没命。

这是战争在他身上留下的本能。

可他偏偏忽视了最不该忽视的东西，他忽视了自己的变化。

纵然Potter只是因为想要留住间谍的性命救了他，纵然Potter只是为了保护他的生命才维持了这个婚契。

但Snape意识到他还是有一句话想要对着Potter怒吼。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死呢？

 

 

他可以到Merlin那边去对Potter说这句话的对吧？

纵然他要先面对James Potter。

 

 

不过这世上……真的有Merlin的国度吗？

 

 

END

 

 有隐藏结局

（不设置成彩蛋是有原因的🤦‍♀️）

 

 

 

码的时候神经错乱地写出了Harry掏出了一个电话虫（捂脸）

最近看白团/ALS向的文太多了，（鸟妈妈很不错，不知道外网太太们为啥喜欢给小马哥加这种设定，还有马尔科曾经是奴隶的设定……究竟是怎么来的？在下看漫画的时候应该没漏看？）

话说有人看过HP和OP的联文吗？（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感觉会很好玩（不是原创人物而是都是原著人物的那种）

 

 

至于这篇文名字的由来……emmm……在这儿↓，小甜饼编辑戳起刀来完全不输给在下这个后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