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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禄走进事务所时，里面空无一人，桌上摆着没吃完的披萨和夹着书签的诗集。两个不守信用的老家伙，尼禄在肚子里抱怨了一句，明明说好晚上要一起去佛杜那吃晚餐的，这会儿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年轻的恶魔猎人刚刚掏出手机准备给但丁打个电话，背后事务所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踢开，门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

“你就不能....操，这他妈怎么回事？！”

在看见但丁之前，刺鼻的血腥味便抢先一步侵占了尼禄的嗅觉。站在事务所门口的但丁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红色”恶魔，他的白发被染成了红色，而本就是红色的外衣被血液浸透变成骇人的黑色，干涸的血迹攀附在半魔的脸上，像是恶魔的手从他脸上拂过时留下的印记，暗红色的痕迹将他的蓝眼睛衬托的更加明亮，却很难将那双眼睛与平静或是美以及任何本应被蓝色所代表的词联系起来

“你们他妈去干什么了！？”

而真正让尼禄感到抓狂的并不只是满身是血的但丁，而是他看见维吉尔——他的父亲以同样惨烈的姿态被但丁抱在怀里，鲜血不断地从他无力下垂的指尖和但丁的指缝间滴落到他们脚下的地板上，地上很快就积攒起了一小片湿润的血渍

面对尼禄的问话但丁始终一言不发，他黑着脸将怀里昏迷的维吉尔放在沙发上，他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但丁轻而易举地就把它们从他的身上扯了下来，可怖的伤口暴露在尼禄的眼前

他很难从Vergil身上的伤口推断出这对双生子刚刚所经历的事，他看见了几处被利器刺穿身体的伤口，四道血淋淋的裂伤从维吉尔的右肩一直延伸到他的左下腹，鲜血正随着他呼吸时微弱的起伏一股一股地渗出，模糊了伤口之间的边界，猛一眼看上去只有一片血肉模糊

维吉尔的脖子左侧缺失了一大块，像是被人生生撕咬下一块皮肉，尼禄甚至能透过那个血洞看见鼓动的动脉和肌腱，但丁身上和沙发上，以及地板上的血大部分应该都来源于此

这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他早就死了，想到这，尼禄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的右手断了，得找个东西固定一下”但丁拿着从维吉尔身上脱下的衣服为他的兄长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迹，但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新鲜的血液很快就又涌了出来“过来帮个忙，Kid”

尼禄走上去帮忙扶住维吉尔的右臂，虽然但丁刚刚提醒过他，但当他抓到维吉尔柔软的让人感觉到诡异的右臂时心里还是惊了一下，维吉尔右手的骨头几乎完全碎了，有几处的骨头甚至已经穿过皮肉暴露在了外面，但丁面无表情地将它们按回去，可那只是表象，尼禄清楚地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什么样的人...或恶魔能把维吉尔伤成这样？

但丁沉默着把绷带缠绕上维吉尔的整个右臂用于固定，在绷带被拉紧的那一刻，昏迷中的维吉尔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更多的鲜血已经抢先一步溢出了他的喉咙

“妈的..”尼禄听见但丁轻轻地骂了一句，他试着用自己的手去擦掉维吉尔脸上的血，却没起到除了让自己的手染上更多鲜血以外的任何作用，维吉尔呛咳了两声，但丁又手忙脚乱地让他多身子侧躺过来避免他被自己的血呛到，可一动又有更多的血液从他的伤口流出

“该死！真他妈该死！”但丁表现的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一边咒骂着，一边用纱布去捂住Vergil身上的伤口试图为他止血，可当他发现这根本不起作用时又闹脾气般地把手里已经被鲜血浸湿的纱布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根本没有用！”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年长半魔正因为焦躁而散发着强大的魔压，这让尼禄感觉十分不好受，恶魔好战的天性在血液里翻滚，叫嚣着，推动着他去挑战身旁这位强大的半魔，而属于人性的那一部分的理智正在苦苦地压制着它

他不能和但丁打起来，至少现在不能

“你冷静一点但丁！”他不想跟着但丁一起大吼大叫地，但是血脉里的共鸣硬是将他喉咙里酝酿好的字句蛮横的一把拽出狠狠地甩在他叔叔的脸上

“你他妈叫我怎么冷静！”

“那你在这里发疯的就有用了吗！”

两股魔力在事务所的大厅内涌动，像是在密闭空间飞舞的粉尘，一丁点的火星都能引发剧烈的爆炸

“但丁...”

那声音微弱，在两个愤怒的半魔之间显得微不足道，却又像一只骤然碎裂的玻璃杯那样抓耳。维吉尔大概是被吵醒的，也有可能是感应到了源自同一血脉的魔力被唤醒，但无论怎么样，他的苏醒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一大一小两个半魔，顺带将但丁即将出走的理智一脚从门外踹了回来

“我不会死...别大呼小叫的....”喉咙里的血让维吉尔发声有些困难，在他说话时又有不少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沿着他颈部经络旁的凹陷，滑到他的锁骨，与他胸前的血迹融为一体。大概是因为疼痛，维吉尔的身体微微地蜷缩着，他的样子让人很难信服，但但丁知道他的哥哥从来都不会说无意义的假话，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意识到这点时，狂躁的雄狮终于开始趋向于平静，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他渐渐平息的呼吸声中消散

“搭把手，Kid，我们得帮他止住血”

他们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让维吉尔的伤口不再继续出血，其余的只需要交给他自身的魔力去修复就好，叔侄俩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他们的满身都是血迹，维吉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但丁原本想把他抱去楼上的卧室，却又担心他的伤口，也就暂时作罢

“那么...解释？”尼禄站起来去浴室拿了两条毛巾，一条丢给了他的叔叔

“抱歉，Kid，或许我晚些会向你解释这一切，但现在...我真的没有这个精力”掩埋在暗红色下的疲惫在血迹被擦净后一览无余，但丁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尼禄没能再看见他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但丁和平时不太一样，就算是被雇主拖欠了报酬，但丁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低落过

“晚餐可能要推迟了，替我向姬莉叶说声抱歉”

“我会告诉她你们临时有事的”尼禄在此刻尽力地扮演着一个贴心晚辈的角色，不再去继续追问刚刚发生的事，他隐隐地感觉到维吉尔的伤不仅仅只是遇到了一只棘手的恶魔那么简单

尼禄从地上爬起来，他不能就这样回去，姬莉叶会被吓坏的

“我得借用一下浴室和你的衣服”

“你知道它们在哪的”

浴室的门锁落下，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昏睡的维吉尔和沉默的但丁。魔力会修复好他的身体，但这种程度的伤恐怕不是一两天就能完全恢复的。但丁握着维吉尔的手，他垂下头，额头抵着他因为失血而变得冰凉的手背

“抱歉，老哥”

他们都以为那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临时委托。维吉尔在去之前提醒过他，那种恶魔善于制造幻象，但当他看见尤里曾和濒临破碎的V时，维吉尔的提醒和他的理智被一起丢进了魔界的深渊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上盘踞着星型螺纹的恶魔坐在他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它说：

“你以为维吉尔会选择跟你走？别犯傻了”

巨大的脚掌将代表着维吉尔人性那部分无情碾碎，成为地上的鲜血和尘埃中的一员，只留下一支被染上污秽的手杖孤零零地躺在那边，无力地向看见它的所有人展示它的主人曾经存在的痕迹

尤里曾的讥笑刺激着他，愤怒将全身的血液泵向他的大脑，但丁怒吼着扑上去，罪魔人的尖爪撕开了恶魔的胸膛，魔剑但丁贯穿了恶魔的身体，怒火燃起的烟雾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没有由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尤里曾只防守却不进攻的反常行为。温热的血滑下他的咽喉，口腔里是至亲至爱的血肉，直到此时他才看清，被魔剑但丁钉在山壁上的，被罪魔人的尖牙咬穿喉咙的，是他的孪生哥哥，而非什么恶魔

黏黏糊糊的血带着维吉尔的体温洒在他的脸上，滑过还没有褪去猩红颜色的竖瞳，沿着魔剑的纹路流动顺着他的手滴落，融入脚下的泥土，维吉尔淡蓝色的眼睛还在看着他，沾血的手指从他的脸上拂过

“但丁...”鲜血和他的名字一起从维吉尔的口中涌出

无数支幻影剑与但丁擦肩而过，将那头打算趁机从背后偷袭的恶魔射成了一滩烂肉，幻象在它的主人失去生命的同时彻底失效，维吉尔的手也在那时无力地落下。那一刻，但丁似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罪魔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几个小时前的记忆让但丁的太阳穴感到微微的刺痛，他晃了晃自己的头，那头乱糟糟的银发拍打着他的脸颊，像是一只试图让他振作一些的手。尼禄大概已经走了，事务所里没有属于第三人的动静，包裹着维吉尔伤口的纱布上还渗着一点红，但也没有再流出更多的血。沙发始终不是休息好的地方，但丁抱起维吉尔，小心地就像是捧起一件刚刚粘好的瓷器

他不想再当一次罪人了

维吉尔在后半夜的时候醒来，但他很快就觉得似乎还是睡着比较好，疼痛和粘腻的不适感在他意识清醒的那一刻爬满了他全身。魔人的体质能让他从这样的重伤下免于死亡，却不能让他避开疼痛，敏锐的感官甚至会将疼痛感放大，可不知道为什么，但丁反而是从小就像只斗牛犬，疼痛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感觉

虽然早年的经历早就让维吉尔学会与疼痛共处，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因为这个而感到不悦，尤其是当他意识到但丁躺在自己的身边，并且有一只手压在他的胸前，一方面，他就是被这只手弄醒的，因为它让维吉尔有些喘不过气，另一方面，他感觉更疼了

维吉尔思考了那么几秒，他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忍受疼痛的必要

怀着一种同为双胞胎却体质完全不同的不平衡和被疼痛为他带来的不快，维吉尔一脚把身边睡像头死猪似的但丁踢去了床底下，连带着那只压着自己的手。黑暗中，先是“咕咚”一声，接着又是一些悉悉索索的细小动静

维吉尔听见轻轻的一声“咔哒”，暖色的灯光铺满了床边的一角和他的半边，但丁的头像个冉冉升起的太阳似地从床边探出来

“你醒了啊”但丁的反应和维吉尔预料的不太一样，没有抱怨也没有夸张的大叫，平静的简直不像是他

“感觉不舒服吗？”但丁问到

“...太挤”脖子上的还没恢复的伤让维吉尔开口有些困难，只能用尽可能少的字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当然，并不是真实的感受，与其相信维吉尔会亲口承认自己怕疼，倒不如相信但丁能够戒掉披萨

但就算他选择隐瞒，但丁也大概能猜到。8年的童年时光就算不长，也足够让但丁对他的哥哥了如指掌。他去楼下的浴室打了一盆水，回来的时候维吉尔已经半靠在床上，一副在等着他的样子，但丁打湿了毛巾，为维吉尔拆掉已经没什么必要存在的纱布，避开他的伤口小心地为他清理身上的血迹

在这个过程中，但丁始终一言不发。如果是维吉尔，他就算一天不说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对劲，但要是一整天都没说话的人是但丁，那就说明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他就算一分钟没说话都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病了，哪怕半魔并不会生病

“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副样子反而让维吉尔看着不顺眼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让我把你伤成这样”但丁将沾满了鲜血的毛巾按进水里涮洗，血将水染成了红色，但丁的头低着，维吉尔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当时没感觉到你的魔力，你甚至都没有化出真魔人，为什么？”

“...愚蠢”维吉尔冲他的弟弟翻了一个白眼后就不再搭理他，但丁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也只好把这归咎于维吉尔现在因为脖子上的伤不想说话

尼禄在维吉尔受伤后的第四天就以帮忙照顾他父亲为名暂住进了DMC，反正DMC二楼有间卧室常年空着——但丁在维吉尔回来后没多久就和他搬进了同一间卧室。当他推开那件属于但丁和维吉尔共同的卧室大门时，但丁正在被维吉尔的幻影剑追的满屋子跑，来之前的种种担忧在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两位长辈似乎“玩”的正欢，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他觉得他还是过一会儿再来好一些

于是他跑出去买了些吃的，两份披萨还有草莓圣代。他不知道维吉尔爱吃什么，他似乎从没见过维吉尔吃东西，就买了些食材，他前段时间和姬莉叶学了几道菜，不知道会不会合维吉尔的胃口

二楼的房门再次打开，两兄弟已经恢复了和平，但丁坐在床边一手托举着维吉尔那天出门前看的那本书，另一只手正捏着一颗红魂送到他老哥的嘴边，维吉尔则靠在床头心安理得地把但丁当书架用，嘴里的红魂嚼的嘎嘣响

“Hey，kid”但丁最先注意到他，维吉尔在听见但丁向他打招呼后也向他微微的点头问好。尼禄冲他们晃了晃手里的披萨和餐盒，在获得了两位长辈的许可后走进了卧室

“我帮你们弄了些吃的，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维吉..嗯...父亲？”

“....”

尼禄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维吉尔只是看着他，头微微地向一侧歪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尼禄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但丁

“现在好多了，他现在说话不太方便，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但丁指了指维吉尔脖子上的伤口，它已经愈合了大半，但看上去依旧可怖。但丁看见披萨后愉快地吹了一声口哨，拿起它就要打开，只是他的手指还没碰到披萨盒的盖子，一只幻影剑就抢先钉在了上面，于此同时，他的脑袋旁边还悬着另外五把

“好了好了！我出去吃就是了”但丁朝尼禄挤了挤眼睛“你老爸受伤后脾气变得更差了，你可小心点”

但丁离开后房间里变得更安静了，尼禄站在床边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只好先去打开他带上来的餐盒，年轻的半魔闷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父亲，维吉尔回来已经有点时间了，但在但丁不在的情况下，他们俩个之间还是会有些尴尬——也有可能尴尬的就只有尼禄

“我试着做了点吃的，我尝了一点，味道还可以，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尼禄端着餐盒很快就意识到维吉尔现在行动不便的事实，要喂他吗？尼禄自认为他和维吉尔还没能亲密到能像他和但丁那样的程度

“直接给我就好”刚刚还被但丁说不方便开口的维吉尔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除了有点哑以外听上去没有任何的不对劲。尼禄愣愣地把手里的餐盒递给他，现在是什么情况？维吉尔看上去并不像是需要被照顾的样子，和刚刚他进门时看见的就像是两个人

“你可以说话了？”

“昨天就可以了，只是不想让他问东问西的”维吉尔拿起餐盒里的勺子，他的动作平稳，除了因为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动作有些笨拙外，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不便，只能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心看出他活动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疼痛

“所以你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那你为什么...”尼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维吉尔把但丁使唤的像个老妈子这样的话

“只是给他找点事做，他胡思乱想起来很麻烦”

尼禄来的时候但丁已经基本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老样子，但在这之前的前几天，他都像是个漏了气的皮球，看见维吉尔更是一副见了债主的样子，在维吉尔的众多优良品质中，耐心不被囊括其中，但但丁第三次站在他身边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时，他一尾巴直接把他的弟弟从房间抽飞到了房间外的走廊上，并且用幻影剑友好地“请”但丁给自己倒杯水

尼禄并不知道这些，在这之前他只以为是但丁单纯的没心没肺。他看着维吉尔不紧不慢地吃着手里的食物，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欢还是讨厌，便试探着问他：“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他理应给自己的儿子一点鼓励，反正但丁是这么说的

话刚说完，维吉尔就感觉尼禄的身边好像开出了几朵小花，大男孩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吞吞吐吐地说着“你喜欢的话我下次还可以做点别的试试”，然后就乖乖地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大概是还在消化意料之外的夸奖

心情渐渐平静后，尼禄想起来那天但丁迟迟没有给他的解释。但丁刚刚看上去也没有要告诉他事情原委的样子，他小心地瞄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维吉尔，也许...维吉尔会告诉他？看在他为他做了午餐的份上

“那个...”尼禄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犹豫着的开口“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中了幻觉，把我当成敌人了”

“那也不至于会把你伤成这样，你们平时也会打架不是吗？”尼禄看了看维吉尔的身体，他平时常穿的那件外套被披在他的肩上，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这也让他更清楚地看见了维吉尔身上的伤势，哪怕是现在它们看上去也依旧是触目惊心的，只能说，还好维吉尔拥有恶魔打血统，没有哪个人能够在这样的伤势下活下来。打量的目光在移到维吉尔的脸上时骤然挪开，尼禄发现维吉尔正看着自己，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

“那时他不是在和我闹着玩，而是在跟我以死相拼”考虑到尼禄对那晚的事完全不知情，维吉尔还是决定收起“你怎么和但丁一样蠢”的眼神，简单地向自己的儿子解释一下“我和他打只会两败俱伤，最后占到便宜的就只有那只恶魔”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闹着玩”？尼禄抬头看见了天花板上的一条还没来得及修补的一条裂缝，他不敢细想这对恶魔兄弟的童年，不过据但丁说，他们似乎从会走路的那天就已经开始拿着玩具木剑互相捅对方了，也曾听但丁提到过双子的母亲为他立下的“打出血就不准再玩了”这样的规定

这让尼禄感到宽慰，他觉得维吉尔和但丁没参与到自己的童年未必不是件坏事

“其他的你过段时间去问但丁吧，不要现在问，他低落的样子很招人烦”

尼禄走过去把空了的餐盒从维吉尔手里接过来，说了声知道了之后就离开了卧室，正巧遇见刚刚走到门口的但丁，他匆匆和尼禄说了两句后就进了屋子，像是生怕在他们交接的这几秒里维吉尔会出什么事似的。透过未关严的门缝，尼禄能看见但丁站在窗边正笑着和维吉尔说着点什么，那天夜里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阴霾还有那种压抑的低落感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年轻的恶魔猎人站在走廊里耸耸肩

或许这就是维吉尔表示关心方式？

傍晚时分，维吉尔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用尾巴托着没读完的诗集看的专注，刚刚洗好澡的但丁赤裸着上身带着满身的湿气凑到他身边，维吉尔斜了他一眼，把那本书挪到他的面前

“All right”他把书从维吉尔的尾巴上拿下来，尾巴在半空中灵巧地晃了两下后从床边垂下，维吉尔的头歪向他所在的那一侧像是在靠着他。无论看几次或是在什么时候看，但丁始终觉得这本书上歪歪扭扭的花体英文有着催眠的魔力，就算双胞胎的心意相通，但丁也一直不明白他的哥哥是怎么做到从本应最活泼好动的孩童时期就开始钟爱这类书籍的

他已经充当了维吉尔一整天的书架，在晚上睡前这段时间里罢一下工应该不算过分吧？但丁把手里的书丢去一边，侧过身子看着那张与自己极度相似的脸，维吉尔微微往后仰了仰，没有对他的罢工行为表示出什么不满，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他能肯定维吉尔此时此刻正在思考，他或许在猜测自己要做什么，也不排除是不是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次把但丁踹到床底下去。但丁的手指触碰到他脖子上狰狞的伤口时，维吉尔的身体紧绷了一些，但丁看见他眯了眯眼睛很快就又放松下来

“你其实已经可以说话了吧？”

“....”维吉尔看着他眨眨眼

但丁拉起他的右手，将包裹在上面的纱布一层一层地拆开，隐藏在纱布下的手指骨节分明，但丁轻轻地捏了捏维吉尔的手腕，皮肤下的骨骼完好如初，不再像那天的夜晚绵软的让人感到诡异，手臂上只剩下几处还未消失的伤疤。但丁亲吻他的指尖时，他听见床下有沙沙的声音，他猜那是维吉尔的尾巴在缓慢地晃动

“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那天你为什么始终不还手”这些天只要他一问这个问题，维吉尔就会丢给他一个白眼，这次但丁赶在维吉尔把又一个白眼砸到他脸上之前开口“让我猜猜....或许是你不愿对我动手？”

但丁的脸凑的很近，近到维吉尔只需要微微抬头就能得到一个吻，但他没有这么做。刚刚被亲吻过的手指抵着但丁的嘴唇，阻止但丁继续靠过来，淡蓝色的眼睛微眯着说：

“愚蠢”

不知道是在说但丁的猜想过于荒谬，还是在嗔怪他的反应太过迟钝，但丁认为应该是后者，维吉尔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甚至是带着笑的，虽然那不易察觉

他拉开了自己和维吉尔之间唯一的阻隔，称心如意地吻上斯巴达长子的嘴唇，将他的哥哥压进柔软的枕头里。垂在床边的尾巴像条灵活的蛇缠绕上他的腰身，但丁还没来得及为维吉尔难得主动的暗示高兴，就看见维吉尔的瞳孔骤然收缩，下一秒就被他的尾巴卷着扔出了窗外

“What the fuck！你们又在干什么！”

那应该是尼禄的声音。但丁和二楼窗户的玻璃碎片一起躺在DMC外面的大街上，看着天上的云和星星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开始反思自己又哪里不小心惹到了他的哥哥——

他刚刚...好像压到了维吉尔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