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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毛掸子

  次人们在星光中一起走下去吧

                   ------克拉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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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Surlinca

直直复直直 (2)

我居然会日更???被自己惊呆了!!!


正是夕阳西下,落霞斜晖洒在村子里弯弯折折的黄泥小道上,路旁铺满早春嫩绿的草芽,不远处房舍茅顶飘出徐徐炊烟,梅长苏看着这一幅足以入画的恬淡村野,不知不觉间略微出神。


“喂,你……”萧景琰有些无奈地看着身后跟自己走到家门口的梅长苏。


“到了?”梅长苏转过头打量着被竹篱笆围了一圈的两间茅草屋,又瞧了瞧萧景琰迟疑的模样,“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你若是想要借宿,还是同随你来的那些人一起,住到村长家里去吧。”


不过是傍山薄田的普通村落,也就几十户人家,日子过得宽紧贫裕大抵也相差...

我居然会日更???被自己惊呆了!!!



正是夕阳西下,落霞斜晖洒在村子里弯弯折折的黄泥小道上,路旁铺满早春嫩绿的草芽,不远处房舍茅顶飘出徐徐炊烟,梅长苏看着这一幅足以入画的恬淡村野,不知不觉间略微出神。

 

“喂,你……”萧景琰有些无奈地看着身后跟自己走到家门口的梅长苏。

 

“到了?”梅长苏转过头打量着被竹篱笆围了一圈的两间茅草屋,又瞧了瞧萧景琰迟疑的模样,“怎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你若是想要借宿,还是同随你来的那些人一起,住到村长家里去吧。”

 

不过是傍山薄田的普通村落,也就几十户人家,日子过得宽紧贫裕大抵也相差无几,但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是村长乡绅家要殷实阔绰些。而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缺银两,甚至甫一进村,就吩咐手下打点了礼物赠给乡亲略表酬谢,虽然举止得体懂礼,但怎么看都该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萧景琰一个人住着,家徒四壁也好,粗茶淡饭也罢,总是不以为意的,可一想到这么个公子哥儿难免挑挑拣拣,就暗自头疼,况且又不晓得他称是自己表亲一事是真是伪,更是皱起愁眉想先把他打发走再说。

 

岂料被赶的人毫无自觉,眉眼一弯,走到他跟前,“你是我表哥,我自然要住你家。”

 

萧景琰一口气哽在喉间,眼见对方眸间一抹狡黠,分明是懂得他的意思,却偏偏不紧不慢、理所当然地堵了回来。萧景琰愤愤想着,住就住,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屋子收拾得还算整洁,却也是茅椽蓬牖、木桌土炕,讲究不得。讲究惯了的江左梅郎倒似不甚在意,随意地拉出凳子来坐下,笑眯眯看着萧景琰拎着磕了瓷的白茶壶往酱色海碗里斟白水给他喝。

 

“家里没有茶,只有白水。”萧景琰把碗推到他跟前,不冷不热地说道。

 

“不奇怪,反正你以前也不喜欢喝茶。”

 

萧景琰坐在他对面,毫不掩饰他审视的目光。梅长苏倒也坦然,照旧慢条斯理地喝着那碗白水,反倒让萧景琰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哪一个失忆的人会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往,双亲高堂赐他姓甚名谁,手足挚交是否总角相伴,他有何因缘,遇何际会,所爱何在,所憎何方。这些问题,从萧景琰醒来的那天,也反反复复辗转过无数次。

 

可是他毕竟三番两次遇到欺骗之人,久而久之,倒也扮得淡定起来,敌不动我不动,等对方耐不住信口开河起来,反倒容易抓住漏洞,一举戳穿骗子的胡编乱造。偏偏眼前人似乎比他更有耐性,不疾不徐地喝着白水,却也如品茗烹茶般优雅,一点儿被怠慢的恼怒也不见。

 

待到他终于放下碗,萧景琰微微挺直了腰,严阵以待对方出招。谁料梅长苏只是眨了眨眼,无辜又真诚地道了一句,“我饿了,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萧景琰抽了抽嘴角,暗暗咬牙切齿起来,你这是来认亲的吗?什么都不说,就惦记着晚饭?压下心头火气,盘算着倒要看他意欲何为,遂冷冷说道,“家里还有玉米饼,我去拌个黄瓜,你能吃得惯吗?”

 

梅长苏无比和善地点点头,“能啊,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萧景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梅长苏,后者唇边扬着的一点儿人畜无害的笑容反让他无计可施起来,干脆冷着脸真的转身去厨房张罗晚饭。

 

蔺晨摇着扇子哈哈大笑,看着不远处飞流把村长家的狗追得汪汪乱叫。身后甄平和同样忧心忡忡的黎纲对视了一眼,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少阁主,那个人真的是太子殿下吗?这宗主就一个人跟着他,连飞流都不带,万一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怎么?你们不相信本阁主的眼力?”蔺晨扬眉瞟了他们俩一眼,“即便那人真的是易容改装,区区雕虫小技还能瞒得过我琅琊阁的法眼?更何况他的脉象内息都没有问题,正好符合萧景琰的内功深浅和前番受伤的情形。”

 

蔺晨合起扇骨在手掌上敲了敲,“再说了,若真是有人想害你家宗主,也该在前两年他把金陵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彼时各方势力争权夺位、暗流涌动,想要拔了他这棵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倒是不少。如今萧庭生的皇位算是坐稳了,他也退出朝野,不再理政事,谁还有兴致冒着开罪江左盟的危险来招惹他啊。”

 

“话虽如此,可殿下现在不认得宗主了,至少也该让飞流跟在身边啊……”黎纲在一旁嘟囔。

 

不远处晚霞如轻纱般浮于山陵之上,村落里渐渐亮起星点烛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虽是平淡简单,但在某些人眼中恐怕远比帝都十里红尘的繁华缭乱要有滋味的多。

 

蔺晨看向黎纲甄平的目光露出点儿嫌弃,语调倒是难得正经起来,“这两年,没良心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可你们以为他心里就真的不难受了吗?”听到此言,黎纲和甄平低下头无言以对,蔺晨复又笑道,“所以啊,不管萧景琰现在还记不记得他,长苏此刻都是最高兴的,你们啊就不用替他瞎操心啦。”

 

梅长苏确实很高兴,桌上摆了不少菜,比预想的玉米饼加凉拌黄瓜丰盛许多。不过这倒和萧景琰良心发现无关,而是田里人生性淳朴好客,又接了梅长苏吩咐黎纲甄平挨家挨户送的谢礼,一听说阿七的表弟在家里住着还没吃饭,就这家捞条肥鱼、那户打只兔子的纷纷给萧景琰送了过来。

 

萧景琰郁闷地看着灶台前堆起的一座小山,乡亲们还都众口一词地叫自己好好照顾屋里那个所谓表弟。他烦躁地抓抓头,这下估计就算自己说他是骗人的,左邻右舍都先得跳出来维护。

 

正生着闷气,却不成想,一抬头就见梅长苏站在厨房门口笑看他抓狂,“这是要多谢乡邻盛情了,区区薄礼,何必如此客气。”

 

见萧景琰撇着嘴角不答话,梅长苏垂下眼睫,轻轻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会笼络人心的,你以前就这样说过。”

 

忽而被戳破心中那一点儿忿忿,萧景琰还未来得及尴尬,却见梅长苏垂眉敛目的感伤神色,心头莫名猛然一痛,下意识地辩解起来,“不…….不是,我没这么想,我就是在想不知道你想吃哪个?”

 

于是梅长苏抬起头,眨眼间退去故作的伤心神情,朝着萧景琰瞪大的圆眼偏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把你拿手的都做了吧!”

 

………….

 

梅长苏对着一桌子的菜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这几年你手艺长进了这么多。”

 

萧景琰面目表情地夹菜扒饭,自觉被诳了一场的他心情不大好,同时深感面前这个人乍看是副谦谦公子知书达理的模样,转过身却一肚子与年龄不相称的古灵精怪。他叹了口气,视线略过满满一桌子碗碟,烧鱼、炖鸡、烤兔子、腊肉蒸笋、炒菜心、蒸馒头,鸡蛋汤,还有本来就要做的拌黄瓜,这兴师动众的,抵得上他三个年头加一起的年夜饭了,径直把心一横,想这么多干嘛,先吃了再说。

 

他专心致志埋头苦吃,梅长苏却不紧不慢挑了鱼腹上质嫩刺少的鱼肉夹到他碗中。萧景琰愣了一下,缓过神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梅长苏笑了笑,又夹了萧景琰喜欢的冬笋给他,他一边忙着布菜,一面又轻轻感慨道,“一个人吃饭是很孤单的,即便满桌子珍馐佳肴也索然无味,不过潦草充饥而已。”

 

他日复一日独自吃饭,只身生活,何尝未曾顿感天下之大却孑然一身,此刻那些隐匿在心底的孤寂心酸微微泛起,他没有记忆,不晓得这是否便是有家人陪伴的心安熟悉,却只道略显昏暗的烛灯下,梅长苏眼角散漫的温柔像星辰般洒在萧景琰的心尖上,竟让他一时看呆了。

 

“所以今日我陪你,你该多吃点儿。”

 

萧景琰眨了眨鹿眼,有点儿笨拙地夹了鸡腿到梅长苏碗里,“那……你也吃……”

 

梅长苏看着他,目光柔和又认真,“我知道你大概把我当做和以前骗你的人一样,但是,我不是。”如此的凝视实在让人难以逃脱,萧景琰仿佛动弹不得地回望着他,听那些词句一字字敲击在鼓膜,“我们自幼相识,在我眼中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你有一段跌宕起伏的过往,阅尽人世七情,遍览尘间百态。要重新接纳过去,也许很困难,可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把一切都想起来。”

 

屋里静默了片刻,直到萧景琰竟轻轻笑起来,“那么,至少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梅长苏支着额头,挑起眉尖摇了摇头,“我要明天再开始讲故事,现在一出口,我怕就停不下来,要说到天亮了。”语罢,便利落地转回身,拿起个馒头就着萧景琰夹给他的菜,无比自然地吃了起来。

 

萧景琰无奈地扶额,“你一直都是这么随性子来的吗?”

 

梅长苏咬了口馒头,有点儿含糊地答道,“对啊,谁让你是我表哥,要一直让着我呢。”

 

寂静的山村无法同夜舞笙歌的秦淮两岸乃至略繁盛些的州府城镇相提并论,没有那么多花样的消遣,人们总是早早上床安眠,养足精神应对明天一整日的田间劳作。萧景琰家的床砌得不算宽,两个成年男子睡就嫌拥挤了,他便干脆打了地铺,打算先将就一夜再说。

 

梅长苏侧身抱着被子,手指搓了半天,看着萧景琰一半垫在身下权当被褥,另一半勉强盖在身上的薄被,不由计上心头,于是冲着躺在旁边地上的萧景琰说道,“你家还有被子吗?我觉得还是有点儿冷。”

 

“没了,就剩这一床了。”萧景琰从地上爬起来想了想,早春倒寒,况且这人脸色苍白,怎么看也确实身体欠佳,要是再冻病了可不好,“要不你把这床被子也盖上吧,我直接睡地上将就一晚就好。”

 

“那怎么行?”梅长苏立即表示反对,“夜露寒凉,寒气侵到骨子里是会落病根的,不行。”故作思考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要不你上来睡吧,我们挤一挤更暖和了。”

 

“这……”萧景琰有些为难,即便他们真的是竹马之交,可放在眼下的光景毕竟才相识不到一天,他总觉得有些窘迫。

 

梅长苏悠悠叹了口气,“那还是算了吧,你别把被子让给我了,不然连累你生了病,我也要于心不安的。别担心,我坚持一下就好,其实也没那么冷啦。”他边说边往被子里面缩,将自己裹成严严实实的一团儿,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恰巧遮住唇角那抹狐狸般的笑。

 

萧景琰无可奈何地看着那人快把自己包成一只蚕蛹,心一软咬了咬牙,“好吧……你往里挪挪……我们挤挤睡……”

 

谁知他刚躺好,那人便侧过身凑了过来,手臂好巧不巧横在他腰间,竟像是半搂半抱的姿势。萧景琰一僵,突然与人如此亲近,只觉得浑身都不大对劲,捉起梅长苏的手便想要挣脱,“你干嘛呀!放手!”

 

梅长苏却仿佛浑然不觉地将手扣得更紧,好似理所应当地答道,“你别乱动,我睡觉不老实,怕把你踹下去,你本来就失忆了,要是再摔到脑袋怎么办,这样抱着你就不会掉下去了,而且又暖和。”

 

若是窗外月色再明亮些,萧景琰或许就能看清梅长苏咕噜噜转动的眼珠里慧黠的光彩,“我们俩从小就睡一张床,你又是个男的,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你……”萧景琰觉得这人的歪理简直比汾江川流还要滔滔不绝几分,刚想理论两句,岂料一低头正对上他抬起的眉眼。梅长苏的身量原比萧景琰要高些,此刻躺在床上却不知为何矮了他一点儿,偏生两个人离得极近,朦朦月光吹在梅长苏额上,映得眉眼如诗如唱。大概是夜静声稀,萧景琰恍然觉得听见了几声如鼓的心跳。

 

“你为何盯着我看?”

 

萧景琰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转回头盯着房梁,“呃……你不是说是我表亲吗?我看看我们长得像不像?”

 

“这样啊,那我们起来点灯吧,这样看得更仔细。”

 

萧景琰长叹一口气,“睡觉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他好像隐约梦见幼年时先生教授的兵法,有云,诱敌深入,步步为营。

 

梅长苏悄悄勾起嘴角。

 

不多时萧景琰便鼻息沉沉,而梅长苏却一直睁着双眼,借月色凝眸而望。或许是要反复确定,他所爱的人正躺在身侧,被他松松拥抱着,亦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不厌其烦、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想看一看自君别后,他的鬓边是否又生出新的华发。

 

直至月过中天,他才心满意足般靠着萧景琰的胸膛缓缓入眠。


TBC


寿夭啦!江左盟的腹黑狐狸苏撩小山村里的良家少男琰啦!

致兩千年後的你

[AL]莱格拉斯是一个暴躁的小精灵

1


当那个胡子里长了个脑袋的矮人瞪着他说“我死也不会允许把魔戒交到精灵手里!”时,莱格拉斯再三被压制的火,噌的窜了上来。


但显然被这句话冒犯的不止莱格拉斯一个精,在场的其他精灵也义愤填膺的站起来声讨,莱格拉斯出手拦了一下,心道,谁都别想跟我抢一血。


为了表达对会议的尊重,莱格拉斯身上并没有带弓箭和双刀,要知道在密林他参见精灵王都无需卸下武器(虽然精灵王是他父亲)。不过这算不上什么问题,莱格拉斯从精灵长袍里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他还有沙包大的拳头。


可惜的是,这场会议并没有发展成一场斗殴,并且成立了一个由精灵、人类、矮人、巫师、霍比特人参与的护戒小队。听听这个人员配置,史诗级...

1


当那个胡子里长了个脑袋的矮人瞪着他说“我死也不会允许把魔戒交到精灵手里!”时,莱格拉斯再三被压制的火,噌的窜了上来。


但显然被这句话冒犯的不止莱格拉斯一个精,在场的其他精灵也义愤填膺的站起来声讨,莱格拉斯出手拦了一下,心道,谁都别想跟我抢一血。


为了表达对会议的尊重,莱格拉斯身上并没有带弓箭和双刀,要知道在密林他参见精灵王都无需卸下武器(虽然精灵王是他父亲)。不过这算不上什么问题,莱格拉斯从精灵长袍里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他还有沙包大的拳头。


可惜的是,这场会议并没有发展成一场斗殴,并且成立了一个由精灵、人类、矮人、巫师、霍比特人参与的护戒小队。听听这个人员配置,史诗级的故事一般都是这么诞生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参与护戒同盟可能是一场意外,但对于莱格拉斯来说这是早已做好的决定。


因为在会议之前,他已经跟阿拉贡暗通款曲(这是莱格拉斯从一个人贩子嘴里学到的词,听起来很酷)。


阿拉贡是他非常喜欢的人类,他们曾一起在中土游历过数十年,莱格拉斯很想重新体验一次这样的时光。


所以,他站在这里,有一多半多原因是“阿拉贡也站在这里”。而剩下的小半部分,则是他父亲的授意。


虽然他猜测父亲当初只打算让他来通报消息,并不乐意他参与护戒行动,但没关系,他父亲不乐意的事情多了去了。


就连阿拉贡来问他,精灵王有什么意见的时候?莱格拉斯也是这么回的。


他知道这么说,会让自己这个见了五百次枫叶变红的精灵,听着像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从阿拉贡颦眉带笑的无奈眼神里也能瞧出来)。


但这都没有关系,莱格拉斯就是这么想的。他父亲当初告诫他别在生命短暂的事物上投注感情,他不也没听过吗?


对,这段话有且仅指阿拉贡。



2


他们在卡拉兹拉斯山脉里行走,这座山外号叫残酷山。当暴风雪席卷而来时,莱格拉斯觉得它确实对的起这个称号。


可怜的霍比特人已经被冻傻了,不能独立行走。被阿拉贡和博罗米尔,一人两个夹在胳膊下面提溜着,既好笑又可怜。


两个人类也并不轻松,有些地方的积雪甚至淹没了胸口,走在里面就像游泳,更别提还拖着两个霍比特人。


莱格拉斯自告奋勇去前面探路,毕竟他不惧冷热,还可以优雅的在冰雪上行走。暴风雪这种恶劣天气,对他们种族的影响并不大,精灵能活这么久还没有灭绝也是有原因的。


莱格拉斯潇洒的对着护戒队员们摆了摆手,


“再见!我去找太阳啦!”


如果有机会,就把它射下来。


路过阿拉贡身边,看到他冻得苍白的脸时,莱格拉斯这么想着。


然而,莱格拉斯没能把太阳接回来,不过他探清了前方的路,这给了大家很多动力。


黄昏来临时,他们在一块凸起的峭壁下升起了一堆火,大人族们把小霍比特人围在中间小憩。


莱格拉斯与甘道夫交替守夜后,带着满头的雪花钻回了峭壁下。


阿拉贡正躺在火堆外侧沉睡,他怀里躺着弗罗多,弗罗多怀里是山姆,接着依次是皮平、梅里,而博罗米尔护在他们的另一边,至于吉姆利则独自躺在火堆的对面。这个矮人对于他们没能走墨瑞亚矿坑一直耿耿于怀,止不住的唠叨。


莱格拉斯才不想去暗无天日的洞穴里,但他看了看阿拉贡,又在想,还能有比这更坏的情况吗?


莱格拉斯像小狗一样甩掉满头的雪花,躺到了阿拉贡身边,从背后将他拥进了怀里。


莱格拉斯下意识的把手穿过阿拉贡的肋下,抚上他的胸口,感受到那颗心脏依旧在温暖有力的跳动,才觉得松了口气。


阿拉贡似乎被他的举动弄醒了,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莱格……?”


莱格拉斯应了一声,从背后又贴近了些,把口鼻埋进阿拉贡的后衣领里,冰雪、烟草、皮革混合着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


阿拉贡确认是他后,放松了下来,半眯半醒的拉过他的手从胸口移开,塞进了自己和霍比特人之间,被衣服和体温包围的温暖间隙。


3


自从进入了墨瑞亚矿坑后,莱格拉斯的情绪一直有些暴躁。


他的确惊叹于矮人雄伟壮观的建筑,但这里昏暗无光、没有风没有流水,空气也很稀薄,总是让他感到窒息。


这种状况一直在他们走进洞窟里的巨大厅堂,才稍有所好转。这里高大宽广,还有一股流动的寒冷气流。


莱格拉斯就坐在风口上,任凭冷风把他的头发吹散,妄图从中感受到一丝外界的气息,鲜花、青草、树木随便一点什么,可惜他仰着头像小动物一样在空气中嗅嗅闻闻,最后却只尝到石头和尘埃的味道。


这让莱格拉斯有点火大,于是他开始磨刀。


“我的朋友,你这个表情看上去像要随便抓个什么人过来,宰了助兴。”阿拉贡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背后冒了出来。


莱格拉斯其实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只是他情绪不好,不想说话。然而阿拉贡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一开口就能把他逗笑。


莱格拉斯努力绷着脸,举起磨的光亮亮的长刀。细长的刀刃在他脸上反射出一道白光,照的他的面孔异常冷峻,“那你来的正好,不怕死的人类。”


阿拉贡顿了一下,紧紧盯着莱格拉斯,沉默半晌后,突然嗤的笑出了声。


莱格拉斯瞬间绷不住了,抱着刀笑的东倒西歪,阿拉贡也跟着笑弯了腰。


莱格拉斯一边笑一边抗拒,这可太傻了,一点也不优雅,他是完全叫人类传染了。


而罪魁祸首已经走到他旁边坐下,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捏着刀刃,小心翼翼的把刀从他手里抽出来,语气嗔怪道:“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莱格拉斯知道阿拉贡一直在担心他,这个在精灵堆里长大的人类崽子,对精灵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摸的可谓门清儿(为此莱格拉斯肯定没有精灵会不喜欢他)。


“这黑暗让我感到不快”莱格拉斯进洞后头一次袒露出自己的情绪,“好像空气从四面八方向我挤来,又好像有无数双肮脏的眼睛在黑暗中窥伺。”


他这句话让阿拉贡的眉头微微蹙起,“我相信你的感觉,这里必然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邪恶。”


说完,阿拉贡又用手轻轻拍了拍莱格拉斯的肩膀,食指带过他耳边的一小撮辫子,开玩笑道:“毕竟连这象征幸运的金色头发都战栗的炸开了。”


莱格拉斯脸上一热,将辫子从阿拉贡手里夺了回来,粗声粗气的说道:“你这话听起来像在形容什么野猫野狗”。


莱格拉斯这些日子心情烦闷到连辫子都没心情打理,谁叫这里黑不隆咚,没有水面,没有月光,他就是想重新编辫子,也没有条件。


“我可不会被什么东西吓到炸毛!”


精灵挑衅的眯起了眼睛,以掩饰被抓到不修边幅的尴尬。


“我绝无这个意思”阿拉贡笑着摊开了两只手,“但如果你需要重新扎辫子的话,我可以帮忙。”


莱格拉斯顿时气短,天蓝色的眼睛四下看了看,一个侧身背向了游侠,意思是默许了。


很快一双温暖的手擦过了他的肩背,耐心的将有些散乱的辫子解开。阿拉贡的动作轻缓,牵拉头发时也温柔小心,让莱格拉斯感到很舒适,那些萦绕在他心头的烦躁不安,似乎也正随着解开的头发,一点一点被梳理干净。


不远处传来甘道夫与霍比特人的讨论声,他们在聊秘银——墨瑞亚真正的财富。


这神奇的材料比钢铁更坚硬,却轻若无物;美如白银,但永不褪色。连精灵都钟爱它的光芒。


“是这样吗?”阿拉贡低沉的声音从莱格拉斯背后传来,他的手指正挑着几缕头发,灵活的把它们编在一起。


“是的,秘银的光芒宛如夜空的星月,它驱散灰暗,带来光明,没有精灵不爱它。”


莱格拉斯的目光垂向地面,他们正坐在巫师法杖的光芒所能触及的边缘,影子被拽的拉长变形,在阴影里纠缠不清。


是的,没有人不爱他。就像那清冷的月光,可望而不可及。


“我很抱歉刚才对你用词那么粗鲁”莱格拉斯摸了摸自己编好的辫子,诚恳的说道。


阿拉贡轻嗯了一声,挑起了一边儿的眉梢,“我想……我们都知道莱格拉斯是最勇敢的小精灵。”


精灵嗤的轻笑出声,“我同意除了「小精灵」这个形容以外的所有词”


说完,他忽然一把抱起游侠转了个圈“跟我比起来,你才是小小小小小……埃斯特尔,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这么抱你玩吗?”


“莱格拉斯……!我完全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见过面!”阿拉贡紧紧扣着精灵的肩膀,语气严肃的说道:“如果你再不松手,现在该轮到我生气了。”


莱格拉斯得意忘形的松开了手。


不久之后,他们遇上了炎魔。


莱格拉斯啊啊的哀叫着,从队尾冲到了第一。



4


莱格拉斯不能接受进入洛丝罗瑞恩还得蒙上眼睛这件事。


只因为吉姆利不愿意一个人蒙眼,便非要拖着他一起。


“我是精灵,还是本地人的亲戚!”莱格拉斯恼火的说道。他气冲冲的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阿拉贡身上,希望人类能帮他说两句公道话。


然而阿拉贡却笑着瞧了他一眼,道:“现在让我们大家一起喊「精灵和他们的犟脾气可真叫人头疼。」”


莱格拉斯脸上一臊,因为这话是他刚刚嘲讽吉姆利时所说——「矮人和他们的犟脾气可真让人头疼。」


但这可不怪他,谁叫吉姆利为了不蒙眼,就要同洛丝罗瑞恩的精灵们拔斧相向。


矮人和精灵向来不合,他完全能理解洛丝罗瑞恩的精灵为了保护领地安全,要求蒙上矮人眼睛的做法,如果换成他的老家黑森林,那还得再带上一副铐子。


退一步讲,吉姆利要武力反抗,也不瞧瞧这个人数对比,他定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这时,阿拉贡又说:“但是远征队应当有难同当。来吧,哈尔迪尔,把我们的眼睛都蒙上。”


这的确是个避免纷争的好办法,但莱格拉斯仍觉得心头不快。


他好不容易从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出来,眼前正是明媚的阳光树林,却不得不蒙着眼睛走路。更重要的是,阿拉贡居然不帮他。


所以,当莱格拉斯一进入洛斯罗瑞恩就跑去跟精灵们待在一起了。


在此期间,他与吉姆利神奇般的和解了(因为吉姆利自从见过凯兰崔尔后,对精灵的态度简直180度大转变),但与阿拉贡却并无沟通。


直到出发的前夜,莱格拉斯才回到了护戒小队驻扎的营地。意料之外的,阿拉贡和博罗米尔还没有睡下,两个人在池水边聊着什么。


莱格拉斯保证自己无意偷听他们的对话,只能怪精灵的听觉太灵敏,风会自动把言语送进他耳朵里。


他们在聊埃克塞理安之塔,那是坐落在米那斯提力斯第七层的白塔,莱格拉斯与阿拉贡一同游历时也曾有幸见过。


当时远天投下的第一缕晨光,照射在白塔的塔尖。那道光芒迅速泼满了塔身,接着更多的光照耀下来,经由白塔流向四方,最终将整座白城涂上晨曦的光辉。


它就像捅破黑暗的一把利刃,将光明淋落了一身。


那时塔尖上悬挂的还是执政宰相的旗帜,莱格拉斯目睹了这美妙的一幕后,便兴奋的拍了把阿拉贡的肩膀说,“吾友,总有一天,白塔上会再度升起国王的旗帜!”


阿拉贡听了这话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当时莱格拉斯并不明白阿拉贡的反应,而刚才博罗米尔也说了跟他类似的话,


“有朝一日……塔楼守卫会高声宣布「刚铎之主已经归来」……!”


这次阿拉贡也同样一言未发,莱格拉斯却忽然懂了。



莱格拉斯在树枝上坐了很久,沐浴着漫天星光,直到人类踏入了这片树林。


“你终于肯回来了。”


阿拉贡站在树下冲着他扬起头来,清寒的月光落在游侠的脸上,模糊了轮廓凌厉的线条,让他看上去很柔和。


莱格拉斯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来,他应当还在生气,但现在他一点气也没有了。


“因为我想你了。”精灵大大方方的承认。


当莱格拉斯看到阿拉贡的第一眼就在想,我为什么要把珍贵的时间,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赌气上。


阿拉贡却惊讶于他的坦诚,眨了眨眼睛才说,“……我的心也是。”


“是吗?我倒以为你早就忘记了还有一个精灵同伴,准备明早儿一起来,就收拾行李走人呢”


莱格拉斯打趣道,他从树上跳下来,背着手,步伐轻巧的在阿拉贡身边绕来绕去。


“我倒确实这样考虑过。”阿拉贡突然说。


莱格拉斯脚下一崴,差点栽过去。


“之前在墨瑞亚时,这样的念头就在我心里升起了无数次。你一向排斥黑暗,而我们这趟旅途,却是携带着中州有史以来最黑暗的魔物,去前往它邪恶的深渊。但……”


阿拉贡轻叹道“……我又怎么能自作主张替你决定。”


“你能这样想最好。”莱格拉斯低哼了一声,将已经出鞘的刀刃又摔上了。“可别太小看精灵了,我虽厌恶黑暗,却从不畏惧黑暗。”


“怎么会?我也是受精灵之恩长大的,恐怕再没有哪个人类能比我深谙精灵的强大与智慧。”


阿拉贡笑着看向莱格拉斯,语气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的真实年纪比他年长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还有你在我身边”莱格拉斯突然补充道,眼神真挚的望向阿拉贡“只要希望仍在,我就不会输给黑暗。”


“这是一个双关语吗?”阿拉贡调侃道。


“不,我的希望从来都只是你。”莱格拉斯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喔……那这个担子可有点重。”阿拉贡罕见别扭的耸了下眉梢,掩饰什么似的移开了视线。


莱格拉斯以为阿拉贡误解了他的意思,忙解释道:


“我并不是要给你的双肩增加重担。要知道,无论你是选择做四处流浪的游侠还是坐拥万里的国王,我都愿意追随在你身边。”


阿拉贡的神色一顿,轻轻摊了下手,犹疑道,“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的想法,毕竟我自己的心还没有找到答案……”


“那你不妨告诉我你的顾虑?”莱格拉斯上前一步,握住了阿拉贡的手。


阿拉贡微垂着视线望向他,细密的眼睫轻轻抖动着,


“那么我想问你——我最忠实的朋友。”阿拉贡温声道,“如果是你会怎样选择?做一个自在的游侠,还是威严的国王。”


莱格拉斯思索了片刻,说道:“……也许是前者。”


莱格拉斯虽然是黑森林的王子,总有一天要担任王的职位。但只要不出什么变故,他将还会做很久很久的王子。


阿拉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迟疑道:“也许我的心有和你一样的答案。”


莱格拉斯兴奋道,“那就尽管去做自在的游侠!我们继续游历中土,像过去一样!”


阿拉贡笑着摇了摇头,半晌才说


“……但我并不能只为自己一个人向前走。”


莱格拉斯瞬间安静了下来,作为王的继承人,他们都能明白这之中的含义。


“我绝对相信人类的勇敢与荣耀,即使没有我,没有杜内丹人,或许也可以顺利战胜黑暗。”阿拉贡握紧了莱格拉斯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但我却不能因此就安心的去做一个游侠——如果我有帮助他们的能力,却为了一己私欲而没有去做,我便沦为了这黑暗的推手。往后遇到的每一场悲剧,我都会忍不住猜疑,会不会与我今天的决定有关,而莱格拉斯你告诉我,谁人能背负这样深重的悔恨,继续向前走?”


“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但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命运……”


莱格拉斯停顿了一下,直接道:“我还是会依照我的承诺,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命运的重压或者悔恨的深渊,我都将与你同往。”


阿拉贡张了张口,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莱格拉斯的肩膀。


莱格拉斯一眨不眨的望向阿拉贡。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总是藏满了悲悯天人的忧郁,即使他拥有比普通人漫长的寿命,足以统帅千军的勇敢智谋,传承久远的高贵血脉,但依旧怀有一颗普通人的心。


就像精灵最爱的月光,悬在清冷的高空上,却柔和的照耀着每一个人。



5


莱格拉斯手起刀落,了解掉面前最后一只奥克。转过头,习惯性的在战场上搜索那个熟悉的身影。精灵的目力惊人,因而他只大略的扫了一眼,便感到心下一沉。


“阿拉贡——?”


莱格拉斯拎着弓箭,动作轻快的跃上山崖,打算从高处俯瞰,防止阿拉贡的身影被草丛遮挡。


然而,在他即将到达悬崖口时,耳边传来了奥克嘶哑的笑声。


“他已经……死了!”重伤在地的奥克恶狠狠的吐了下口水,却差点因这个动作喘不过气来,“他从悬崖上跌下去了!”


莱格拉斯的眼前瞬间浮现起了,方才在悬崖附近观察到的一串拖行痕。他的意识当下就判断出了这奥克的话有七八成真,但内心却完全无法接受。


莱格拉斯猛的抓住奥克的盔甲,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你撒谎——!”


这声音从他喉咙里钻出时,已经带了几分痛苦的沙哑。


那奥克听出来后,发出了更狂妄的大笑,结果就这么硬生生的叫口鼻里溢出的血沫呛死了。


莱格拉斯恨自己的刀没能先一步割断奥克的喉咙,使得他内心升起的愤怒无处安放,而因此泛上了更多的酸楚。


莱格拉斯扔下奥克的尸体,脚步有些踉跄的跃上悬崖,他站在断开的岩石上向下望,却只看到湍急的河水。


这场面多少让他松了口气,如果他看到的是一副血花四溅的画面,他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承受。


但这又怎么样呢?他甚至不能为对方收尸。


这个想法让莱格拉斯从手心泛起了一股寒意。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洞穴里,没有光芒、没有风和流水、没有鲜花青草。暗沉沉的洞顶向他压来,四周被抽成了真空。


莱格拉斯站在那里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时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将他惊醒,是洛汗的国王希奥顿。


“把伤者托上马背,艾森嘉德的饿狼还会回来——死者留下!”


莱格拉斯瞬间扭过头去,不可置信的盯着发号施令的人。他想说的话很多,万千愤怒的言语争相挤在他的喉咙。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找到他?!」


「你知道他是谁?有多重要吗?!」


「你知道他是我的……」


……


但却无一字句冲破紧抿的嘴唇。


希奥顿凝眉沉默着与他对视,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走吧。”


这个动作多少让莱格拉斯想起了阿拉贡,于是即将沸腾的愤怒,因此而偃旗息鼓。


莱格拉斯盯着悬崖下湍急的河水,怔怔的又看了好一阵儿。


莱格拉斯跟随着士兵回到圣盔谷,此刻这座山谷已经被阴霾笼罩。到处是神色惶恐的人群,他们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精灵,又飞快的陷入自身的恐惧中。


莱格拉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不适了,在与阿拉贡一同旅行的几十年来,他们混迹于各种群体,其中接触最多的就是人类。


莱格拉斯满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身处人群,而现在却有人抽走了他手中的浮木,让他再一次溺亡于冰冷猜疑的视线。


他越是待在这里,越是习惯性的寻找阿拉贡的身影。


莱格拉斯只得找了城堡的一处高地,钻在那里躲清静。


他不会因为阿拉贡的离去,就放弃此处的人类,精灵的天性让他无法对苦难视而不见。


但莱格拉斯感觉到他的意识、痛楚、情绪都因为应激而变得麻木。他察觉不到痛苦,却又好像被人掏空了,感知正在一丝一丝从他身体里抽离。这样的状况太过于危险,他可能会因此死于战乱之中。


莱格拉斯皱着眉摸了摸胸口,头一次认同他父亲的话,一切生命短暂的事物都太脆弱了。


他不该在人类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以至于如今灵魂飘渺,再也寻不到归处。


可谁能控制溪水奔向大海,控制太阳不再升起,控制天下的树叶都长成一般模样?如果不能,那又怎敢妄想控制情感?控制住自己,不去爱上谁。


对于精灵来说,他还太年轻,没有漫长的岁月帮助他学会抽离情绪。


他对万事万物仍抱有极大的兴趣,总是勇敢的投入,又纯粹的去恨。


却没料到,留给他悠闲成长的日子那么短暂,而痛苦竟是如此的强烈。


莱格拉斯出神的盯着远处的天空,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有冰冷的东西落下来滴在他的手背。


莱格拉斯皱着眉去擦自己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擦到最后,莱格拉斯都开始有些恼火了,他愤怒的攥进拳头,用力的砸在墙砖上。


灰白色的墙体应声碎裂,几层墙皮从高处坠落。终于被唤回的痛感,缓慢的顺着骨骼攀援上来。


莱格拉斯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的收回手,搭在了眼睛上。


我本以为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


靠近城门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阵骚动,莱格拉斯吸了吸鼻子,烦躁的扫了眼,下一秒就从高塔上摔了下来。



6


莱格拉斯又开始感到烦躁了。


从悬崖上坠落又奇迹般活过来的阿拉贡,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莱格拉斯的视线盯着阿拉贡肩头的伤口左右移动,血迹已经干涸变色,但这并不代表伤口开始痊愈。


莱格拉斯早已知道人类与精灵的不同,人类的体格经过锻炼,可以成为优秀的战士。但恢复伤口的能力却仍旧低下,会流血致死,也会感染疾病。再强壮的战士,只要一道小指长的伤口感染,也可能迅速死去。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阿拉贡,却丝毫不顾伤口的处理,只忙着战前的排兵布阵。


莱格拉斯一直追在他身后,要求他休息,阿拉贡也置若罔闻。


莱格拉斯越走越火大,连吉姆利都忍不住用眼神瞟他,阿拉贡却没有丝毫察觉。


他们走到军械库,开始给能上场的人类分配武器。阿拉贡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有些无奈的感叹到


“种地的、钉马掌的、看马厩的……都不是战士之才。”


这话就跟引线一样,点燃了莱格拉斯郁积的怒火。


原来你也知道啊!


你明明就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但还要放弃休息恢复的时间,去做这些徒劳的安排?难道除了你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能做这些了吗?


莱格拉斯承认自己的想法很偏激,他完全不认为这场战役可以胜利。也不认为这些一辈子也没拿过武器的人,上了战场之后还能再下来。


既然如此,阿拉贡与其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好好养精蓄锐,多争取一份活下来的机会,等待东山再起,这样人类也许还有希望。


退一万步讲,以阿拉贡的实力,多恢复一点精力,也能多杀几个奥克,也算是变相救了这些人的命。


但阿拉贡偏不,他现在就是要把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再像根杂草一样丢出去。


莱格拉斯完全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现在只恨不得用刀柄敲醒阿拉贡的脑袋。他焦躁的环视了一圈,忍不住抱怨道:“你看看他们,他们全在害怕,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莱格拉斯并没有掩饰自己的音量,所以话一出口,整个军械库都安静了下来。人们面面相觑,阿拉贡也一下转过头来,用眼神暗示他噤声。


莱格拉斯转过身去当没看见,他想说的还没完呢,但还是半妥协的用了精灵语。


“你想想,三百之众,对阵一万大军?”


阿拉贡愣了一下,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愤怒,有些反应不过来,轻声安抚道:“但在这里比在埃多拉斯更有胜算。”


“阿拉贡,这场战斗他们绝难取胜!——他们全都会死!”


这句话一出口,好像把阿拉贡也惹毛了。人类气势汹汹的走向他,连精灵语都顾不上,直接用母语说道:“那我就在其中一同赴死!”


被踩中了死穴的莱格拉斯,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阿拉贡看着他愣神的样子,也有一瞬间恍惚,眼神扫了扫,像是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最后却只长呼了口气,转过身快步离去了。


莱格拉斯还想追上去,但被吉姆利拦住了,


“别管他,伙计。”吉姆利抓住了他的手臂,“让他静静。”


莱格拉斯回过头看向矮人,眼神里满是慌乱不安,低声说,“……是我错了吗?”


吉姆利拍了拍他的手臂说,“这不是任何人的错,除了那帮子该被射到墙上的奥克!”



莱格拉斯心头有些发慌,他想起来自己曾经承诺过,无论阿拉贡做什么样的选择,他都愿意一同前往,但现在他却做了什么?


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心变得迷茫了吗?难道说,想要保护一个人也是有错的吗?


莱格拉斯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父亲,意识到自己做了和他一样的事。


他曾排斥瑟兰迪尔王过于武断的处事方法,而现在他也正变成这样。也许错就错在,他们都不懂得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爱。


莱格拉斯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阿拉贡,但又畏惧阿拉贡的眼神。


直到上战场的前夕,莱格拉斯才走到阿拉贡的房间门口。


人类正在屋内穿戴盔甲,肩上的伤口被锁子甲覆盖住了,也不知状况如何。莱格拉斯站在门口盯着他看了会儿,才深吸了口气,脚步轻快的走上前,把手中的剑递了过去。


阿拉贡抬头看到他,眼神中带了点惊讶,下意识的想笑一下,又反应过来两个人刚才的不欢而散,只得半笑不笑的扯了个有些尴尬的弧度。


但老实说,这种反应倒让莱格拉斯心里松了口气。


阿拉贡从他手里接过剑,冲他微微颔首,表达谢意。


莱格拉斯抿了下嘴唇,斟酌道:“我一直相信你,你也从未让我失望。原谅我,我不该绝望。”


阿拉贡眉间的凝重终于散开了,他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搭在莱格拉斯的肩头,亲密的用精灵语道:“你我之间不言原谅,莱格拉斯。”


莱格拉斯的心里瞬间春暖花开,他也把手搭在阿拉贡的肩头,轻轻按了按,这是他们之间表达亲昵的方式。


“我只是有些惊慌失措,自从你回来,我感到了什么叫失而复得。”莱格拉斯望着阿拉贡,将自己的忧虑拉扯出来,曝晒在摇晃的火光下


“我虽然只失去了你一次,但我的心却像早已失去了你千百次。”


阿拉贡沉默的望着他,灰蓝色的眼眸里含着众多难言的情绪。


解读这些对于精灵来说太过于复杂了,莱格拉斯只好安静的眨了眨眼。


阿拉贡突然拉近了他的肩膀,附身凑上前来,环住他冰冷的铠甲,低声承诺道:“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



7


莱格拉斯看到食人妖的脚一次次踏在阿拉贡胸口的盔甲上,激荡起满地的烟尘。


他急的简直要发疯,拼了命的想要往过冲,却被涌上来的半兽人潮推的越来越远。莱格拉斯大喊着,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激的喉头发甜,似乎有血翻涌上来。


半兽人举起锈迹斑斑的铁刃就要从高处挥落,一直在地上挣扎的阿拉贡,忽然放弃了似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歉意,有不舍,还有告别。


利刃落下。


莱格拉斯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双手交握,规矩的躺在长椅上,腹部还搭了一件灰蒙蒙的披风。


莱格拉斯拿起披风嗅了嗅,是阿拉贡的味道,这让他一瞬间感到很安心,噩梦的影子也在这一刻被驱散了。


莱格拉斯想起来他们是在庆功宴上,庆祝新王的登基。


莱格拉斯在桌子底下找到了吉姆利,他怀里还抱了一个酒瓶,鼾声打的震天响,亏的他刚刚睡在旁边,却没有被吵醒。


莱格拉斯转手把披风盖在了吉姆利身上,尽管他觉得矮人的胡子就足够保暖了。接着莱格拉斯背起了自己的箭筒,挂上双刀,动作轻盈的跃上窗台,寻找跳下去的路线。就在这时有人来到他身后,道:


“夜色已深,这位精灵大爷打算偷偷去哪?”


莱格拉斯就算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但他还是很乐意亲眼见证,阿拉贡还活的好好的。


阿拉贡穿着一件棕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银线装饰的腰带,两条长腿从上衣的下摆钻出来,踩着一双轻便的黑色短靴。


他的人类打扮的精致了不少,但还是一样的潇洒。


莱格拉斯站在窗台上,背对着月光,衷心感谢阴影遮住了他泛红的耳尖。


“我打算去栽几只半兽人。”莱格拉斯摸了摸冰冷的刀柄。


“现在?”阿拉贡惊讶的走进了几步。


“是的,我刚才做了噩梦,感觉很不痛快。”莱格拉斯想起那个梦境的内容,又忍不住抿紧嘴唇。


阿拉贡却异常敏锐的问道,“与我有关吗?”


莱格拉斯迟疑了片刻,说:“是”


“介意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梦吗?”阿拉贡走到窗台边,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莱格拉斯犹豫了一下,握住那只手,和阿拉贡一起坐到了窗台上。才道:“……梦到你被踩扁了。”


这个答案可真是意料之外,阿拉贡嗤的笑出声,然后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温声道:“我很抱歉在梦里让你担心了,现在你可以检查看看。”


莱格拉斯的脸有些红,但还是认认真真的从肩膀到手臂再到腰腹都摸了一遍,松了口气道:“……我很确定那是梦了。”


“那现在你可以暂时放下武器,好好回去睡一觉了吗?”阿拉贡笑着看向他,“我都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的能力,让密林最强大的战士焦虑到夜不能寐”


“是的,你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莱格拉斯看着阿拉贡,认认真真的说道,好像他自己也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


“……你会让我觉得自己弱小无力,但也是你让我想要再强大一点。”


这可真是句了不起的情话,连混迹人间几十年的杜内丹人都听的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我该说什么……我的荣幸?王子殿下”阿拉贡偏过头道,细密的睫毛在月光下盖上了一层白霜。“但你不必背负这样沉重的担子,战争已经结束,我希望精灵那双被迫举起武器的手,可以去拥抱他最爱的花花草草。”


阿拉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忐忑,他抬起眼睛看向精灵,道:“伊西利安的土地苍翠宽广,适合许多植物生长,空气里常年蕴含着草木的芬芳。如果有精灵愿意前往,想必它很快就能恢复曾经「刚铎花园」的美名。”


“哦,难道还有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人吗?”莱格拉斯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计划着过两天从密林带回一些花草的种子,以及愿意迁往此处的精灵。唯一的问题是他爹同不同意,不同意也没关系,他又不在乎。


阿拉贡没想到精灵这么快就计划着要回密林搬家,连忙道:“此事并不急在这一时,你我辗转南北跋涉了千里之地,正该好好修养一阵,还是说你不愿意与我多待一刻?”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急着去只是为了好快点回来!”莱格拉斯瞪大了眼睛,“精灵想要拥抱的最爱,可不只是花花草草!”


FIN

还有脏兮兮的人类。

Mr.Moon

【AL/ETE】【哨/向 AU】《Domesticated驯养》目录

#章节名都是用来扯淡的认真你就输了# 

1-2】关于向导(又名:从幽暗密林到瑞文戴尔不过两章的时间

3】国际联盟哨向特工学院

4】你的猫

5】打架了

6】埃斯泰尔的任务

7】项链的主人(又名:很好,那个金发姑娘,你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8】禁制环

9-10】失控

11】格洛芬德尔的意外来电

12】艾辛格(又名:我们至今仍未知那晚发生了什么

13】任务中的意外

14】意外中的意外

15】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16】陌生的精神体

17】猜测

18】用心

19】追捕

20】早餐

21】命令

22】争取

23...

#章节名都是用来扯淡的认真你就输了# 

1-2】关于向导(又名:从幽暗密林到瑞文戴尔不过两章的时间

3】国际联盟哨向特工学院

4】你的猫

5】打架了

6】埃斯泰尔的任务

7】项链的主人(又名:很好,那个金发姑娘,你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8】禁制环

9-10】失控

11】格洛芬德尔的意外来电

12】艾辛格(又名:我们至今仍未知那晚发生了什么

13】任务中的意外

14】意外中的意外

15】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16】陌生的精神体

17】猜测

18】用心

19】追捕

20】早餐

21】命令

22】争取

23】一个艰难的决定

24】密林为世界做出的贡献

25】弗林的劲敌

26】知道真相的哨兵眼泪掉下来

27】我可以抱你吗爱人

28】让你在我肩膀哭泣

29】突然的自我

30】大约在冬季

31】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就不演视而不见

32】组团下本

33】本以为是个NORMAL,没想到是个EXPERTS

34】测试和恋爱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35】来啊,互相伤害啊。

36】出厂时要盖个戳

37】知道真相的哨兵理智掉下来

38】那一日我们想起了被尴尬症支配的恐惧

39】你对萝卜到底有什么误解

40】天降奇兵

41】把我的意大利……面端出来给友军尝尝

42】洛汗的新客人

43】有一位老人在墙角画了个圈

44】社会精英与酒会招待的私密情史

45】 狐狸尾巴

46】伪指婚现场

47】碧洛迪丝小姐

48】索龙吉尔夫妇的结婚证照片

49】爸爸们也有青葱年少

50】奇怪的三人行

51】神秘的会议

52】国王的晚宴

53】就你那小九九还瞒得过大爷我?呵呵哒。

54】哎呦呵,小狐狸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55】biubiubiu——巴拉拉小魔仙……以及老魔仙变身!

56】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你猜是谁?

57】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58】然而朕早已看穿了一切

59】人生总是充满惊喜

60】依旧不知道这章叫啥

61】水深火热(滚 

62】又见禁制环

63】这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64】绝处逢生

65】没有什么神秘感的新角色出场。

66】我眼中的你

67】Ada你不懂爱

68】常回家看看

69】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70】似是故人

71】这个矮人会告状

72】阿拉贡教官的家教现场

73】莱格拉斯男科医生的诊疗现场

74】教官和男科医生只可意会的现场

75】闲来无事为阿拉贡教官点个蜡吧

76】原来你也会脸红?

77】金雳牌电灯泡,你值得拥有。

78】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79】战俘(艾玛好正经

80】博格先生,通知一下莱格拉斯长官给你的便当加了鸡腿

81】哎呀我真的不会起标题T T

82】奖励和枕边话

83】榨汁机

84】博格像花儿一样开放

85】要按时洗脸

86】高冷国王为何一瞬间变成表情包,请看本章分解。

87】过度被关注私生活,以及私生活被打断,对于有性功能障碍病史的人群来说,打击hin——大的

88】路灯照我去战斗

89】历时一年又回解放前,久违的三十热度的神奇的一章。

90】一个“惊喜”

91】智商清零有奇招,谈恋爱就好啦

92】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成为他的肩膀

93】垃圾车也有春天

94】滴滴打鹰的胜利

95】硬汉的脆弱

96】父亲的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97】人不如鱼

98】伪养成系的开始

99】瑟兰迪尔踹阿拉贡的第二脚

100】一个八卦

101】路漫漫其修远(我也路漫漫其修远T T

102】快回来——他一人承受不来

103】叔侄相见

104】希望的种子(。

105】一个突发状况

106】和魔鬼的交易

107】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多秘密

108】两小无猜还是政治婚姻?

109】闷骚和傲娇是没有未来的。

110】被爱情撞闪了腰

111】伤心时喝点劣质酒45°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112】论让瑟兰迪尔无措的100种方法

113】莱格拉斯是个自由自在的小精灵

114】为了联盟!!!

115】阿拉贡: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116】索伦:我有一句妈卖批一定要讲!

117】他本来是个王者,后来他掉坑了……

完结章】后来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番外是本子特供,所以不会PO到网上,那么,《驯养》就要跟大家说再见啦。

情人节给AL和爸爸们一个这样的结局,希望每一个平行世界的他们都幸幸福福的,希望看文的你们也幸幸福福。

 

  ps.被屏蔽的章节去AO3或者随缘居都能找到


 

口死陆沉

琅琊榜同人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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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soo

「翼颂」一半烟火,一半清欢

*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系列😑


蔡颂华决定搬去李翼俊家住是在两人作为恋人度过的第二个盛夏。而提议的发起人是李翼俊。

蔡颂华正对着电脑仔细阅读着研修医们昨晚卡点发过来的论文,在接受着长时间的蓝光刺激下,眼球变得干涩难耐,她用指尖轻触垂下的眼皮,然后顺手摸到了李翼俊刚刚随手替她准备好的眼药水。

“颂华呀”李翼俊横躺在沙发上,几乎占满了整个沙发的长度,两脚不安分地摆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换成了趴的姿势,去看因为冰凉液体而紧闭双眼的蔡颂华。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我只是提议啊,你充分可以拒绝的”

“嗯你说吧”

“你…”蔡颂华因为闭着眼睛,看不到李翼俊扭捏地咬住下唇的表情,沙发上的人...

*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系列😑


蔡颂华决定搬去李翼俊家住是在两人作为恋人度过的第二个盛夏。而提议的发起人是李翼俊。

蔡颂华正对着电脑仔细阅读着研修医们昨晚卡点发过来的论文,在接受着长时间的蓝光刺激下,眼球变得干涩难耐,她用指尖轻触垂下的眼皮,然后顺手摸到了李翼俊刚刚随手替她准备好的眼药水。

“颂华呀”李翼俊横躺在沙发上,几乎占满了整个沙发的长度,两脚不安分地摆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换成了趴的姿势,去看因为冰凉液体而紧闭双眼的蔡颂华。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我只是提议啊,你充分可以拒绝的”

“嗯你说吧”

“你…”蔡颂华因为闭着眼睛,看不到李翼俊扭捏地咬住下唇的表情,沙发上的人思考了好一会儿,索性还是放弃了,“算了,没什么”

“呀,到底是什么”蔡颂华这才肯睁眼,有些发红的眼睛带着些微愠瞪着他。他连忙穿好鞋子跑上前去,有些担心地俯身去看她的眼睛,

“眼睛怎么会这么红?你又揉了吧,疼不疼?”他指尖很轻地搁在她下眼睑稍微往下一点的位置,声音轻得快被窗缝的风裹挟走了

蔡颂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视线向上望着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以后再说吧”

“快说!”

交往以后,李翼俊时常会做出这类自我纠结的行为。蔡颂华知道,付出型人格往往在乎别人的感受多于自己。他越是纠结,就说明这件事的重要程度越高。她稍加手上的力度不容他拒绝。

“我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李翼俊见她没有立刻回答,又慌忙地添了一句,“真的只是问问,你不必当真,拒绝也没关系。”

他知道颂华渴望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在不久前的某次聊天中,他知道现阶段的她还没有结婚的想法,他充分尊重她的选择,也不打算为难她。

“好啊”

对预料之外的爽快回答,李翼俊着实是感到惊讶,他歪头去跟女友再次确认她的回答,对面的人直接站起身大大方方地重复了一次自己的答案,

“我说好,我愿意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于是在一周后,蔡颂华打包好了必备的行李搬到了李翼俊家里。


其实在这之前,蔡颂华后悔过了很多次,甚至在搬去他家的前一天晚上差点打电话过去跟李翼俊反悔说还是算了。但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去做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一向热爱挑战又富有勇气的模范生头一次想要试着踏出独居这个舒适圈去尝试自己未曾尝试过的事物。

蔡颂华在以前的交往中很少会邀请男友回家,但是李翼俊却是个例外,至少是作为礼尚往来,她觉得李翼俊向她发出的踏入他生活圈的邀请她或许可以尝试着接受。

不仅因为他不置过多负担的邀请,更是因为对方是李翼俊。

她的行李比想象中要少,可能是因为她并非下定决心一去不归。到李翼俊家里的时候,她发现他的房间里多出了些新添置的家具的痕迹。

毫无悬念,这些是他为她准备的。

他还把客房打扫了出来,告诉她说如果想要自己空间的话,那里是个不二之选。蔡颂华因为他的细心放松了眉头,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李翼俊从刚刚开始就小心翼翼的表情这才有所舒缓。

宇宙对于新成员的到来无疑是欢喜的,早早地就起床为颂华烤了一大盘花朵形状的曲奇饼。这一仪式让刚到来的颂华喜忧参半,抱着些许紧张又新奇的心情,她和李翼俊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

他们开启了几乎是每天都一起睡觉和起床,一起刷牙,一起吃饭的生活。


起初,她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太适应和别人生活在一起的。尽管她时常会到李翼俊家过夜,但像这样几乎全部时间里都被某个人占据一小部分还是第一次。

与其说是讨厌和不自在,倒不如说是不习惯。

她会不习惯一些洗涤过的贴身衣物被李翼俊看到,也会因为害羞几乎每次都躲进卫生间里换衣服。她和李翼俊在某些生活习惯上也多多少少存在着许多差异。

她不介意在李翼俊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倒不如说她其实已经做到了,只不过在宇宙面前,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成熟起来。



直到她在某个病人结果不算理想的手术结束后的晚上,是少有的颓丧状态,明明身体上和心理上都累的不行,她还得思考觉得自己该以怎样的状态去面对家里的一大一小。

她习惯于在这种情况下让自己沉浸在颓废之中,泡完足够长的澡然后裹紧被窝让睡意强行推着今天翻页。

正当她觉得可能是时候跟李翼俊提出还是分开住比较好的提议时,房子里四溢的饭菜香随着打开的门被带到了蔡颂华的鼻腔里,让她暂时忘记了这一想法。

她惊喜地发现李翼俊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她爱吃的菜等她回来。

粉红的围裙贴在稍稍有些紧身的居家服上,他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没有过多的耍宝,走到门口替她拎过包,然后帮她换上拖鞋后,拉进怀里抱了几秒后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辛苦了,吃饭吧”

房间里被淡黄色的灯光染成暖调,她看到宇宙坐在桌前冲她笑,圆圆的大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牙龈都露出了出来,

“姨母,欢迎回来”

那一瞬间,颂华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治愈了」。困扰浑身的阴霾瞬间消散,她突然觉得自己迈向两人的步伐好像都轻快了些。

自那以后,蔡颂华开始发现,和别人一起生活也并不是那么糟糕,甚至是还不错。


对于蔡颂华来说,爱情从来不是必需品,而李翼俊所给予她的爱情,更像是一种锦上添花

他给予了她必要的空间,同时又填补了那些空缺。

有些要强又很少会撒娇的蔡颂华从未开口说过,其实她偶尔也会感到寂寞,只是偶尔。但却总是会被李翼俊精准地捕捉到。他会突然一下抱住自己,然后用宽大的手掌去摩挲她的短发。他会把头埋进她的颈间,呼出的每一口温热的呼吸都打在了她的心上。

“颂华,偶尔跟我撒撒娇也是可以的”


在她走进他生活的同时,她也试着让他走了进来。

她会默许他收走电脑强行催促她睡觉的行为。在某个累到快站不住的时候的时候,她会在洗完澡后半撒娇地让翼俊帮忙吹头发。她也会在参加某个重大会议前因为着装拿不定主意,拜托他帮自己挑选衣服,或者是作为参考人陪她去添置新的衣服。


他们每晚都睡在一起,颂华开始适应起了人体抱枕的温度代替席梦思所给予的舒适。

她和翼俊在某次逛街的时候看中了一台投影仪。他们时常会在某个宁静的夜晚躺在床上观看各种题材的电影,如果是周末的话,还可以会配上一杯红酒。

两人的注意往往不在电影上,偶尔会从天南聊到地北,直到其中一方意识到黑下的荧幕上已经浮起了片尾字幕,又或是在酒精或者是情欲的催促下摁下结束键。


他们偶尔也会发一些小神经。两个人会一起跟着youtube上的偏门食谱烹饪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最后因为厨房弄得太乱只能猜拳决定谁来负责收拾这一局面。家里没人的时候,李翼俊会允许蔡颂华跟着他的吉他旋律自作曲,运气不好的话还是会碰到邻居委婉的提醒,每当这时李翼俊都会负责代替蔡颂华向他们道歉。宇宙在家的话,他们会一起陪宇宙玩游戏,甚至是一起表演宇宙最喜欢的《星球大战》,代价就是李翼俊带着宇宙以及戴着达斯维达帽的颂华一起去了离家不算远的医院看了急诊。


一向效率至上的颂华头一次在诺大的商场里放慢了脚步,她跟着李翼俊把这里硬是逛出了一种头一次来的感觉。

他们会因为洗衣液味道的选择驻足讨论许久,也会因为零食的口味不同发生幼稚的争执,甚至还会在无意间发现某个很少见过的稀罕用品停下来研究很久最后捧腹大笑。



蔡颂华不是理想主义,从20代懵懂少女到如今已逾40,她觉得在现实的柴米油盐下,爱情从不存在什么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但生活本就是一半烟火,一半清欢。

和李翼俊生活在一起,好像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变得不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肉麻一点讲的话,好像每一件事都变得熠熠生辉。


于是在某个下雨的清晨,蔡颂华接过李翼俊泡好的咖啡,氤氲的水汽萦绕在视线前,与窗前的雨水融为一体

“翼俊呐,待会儿出去兜个风吧?”

“好啊,顺便再去买点明太鱼做下酒菜,晚上再喝点啤酒”

“家里的咖啡也快没有了,再去逛逛超市吧?”

“好,今天王姨母会来,稍微晚一点回来也没关系。”

“还有…李翼俊”

“嗯?”

“我们结婚吧?”


这一半烟火和一半清欢,蔡颂华都想和李翼俊一起体验


白昼潮汐.

【翼颂】最真心一对

>全文2.9k我就已经被掏空了

>ooc/自来水都没这篇文清

>所以翼颂能不能在s2第一集就在一起?


你在身边,在你身边。


蔡颂华今天也忙得没时间吃饭。

因为饥饿,她下班的心情非常急切,原本应该整整齐齐摆放的东西被她毫无章法地塞进包里。

偏生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蔡颂华顿了顿,确认手机在包里之后看着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的包包叹了口气,翻了两下没找到,认命般把东西复又一件一件拿出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关于病人还是关于其他都是不值得生气的,蔡颂华一瞬间这么想。毕竟是她在手术中间休息的时候只顾着揉脖子忘记吃东西了,这种事情是不能怪别人的。

但当她终...

>全文2.9k我就已经被掏空了

>ooc/自来水都没这篇文清

>所以翼颂能不能在s2第一集就在一起?



你在身边,在你身边。


蔡颂华今天也忙得没时间吃饭。

因为饥饿,她下班的心情非常急切,原本应该整整齐齐摆放的东西被她毫无章法地塞进包里。

偏生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蔡颂华顿了顿,确认手机在包里之后看着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的包包叹了口气,翻了两下没找到,认命般把东西复又一件一件拿出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关于病人还是关于其他都是不值得生气的,蔡颂华一瞬间这么想。毕竟是她在手术中间休息的时候只顾着揉脖子忘记吃东西了,这种事情是不能怪别人的。

但当她终于从包包底下翻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李翼俊的时候,还是动了气。


“呀!”蔡颂华对着手机吼了一声,“有话快说!”

电话里的李翼俊大概是知道她生气了,话语里有些掩不住的慌张,却没有忘记言简意赅地告诉她打电话的原因。

“地暖坏了?”蔡颂华听完语气缓了下来,开始往包里塞东西,“那怎么办?”

“大晚上的也找不到人来修了,只能等天亮了再修。”李翼俊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这天气也还挺冷的,我倒没关系,但是宇宙……”

蔡颂华想到可爱的universe要靠自己的小身板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就受不了,一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又转。

她和李翼俊确认关系的时间不过只有短短的个把月,这个把月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束草做工作的交接,他又忙着发表论文,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出来,甚至还有几次是乐队的排练。

“来我家睡一晚吧,我现在回去。”

她既是怕孩子生病,也是想念某人罢了。

“你不回束草吗?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了。”

“废话少说。”蔡颂华拉上包包拉链,“我挂了啊。”

“等一下,你吃饭了吗?”

“还没,”蔡颂华走出教授室关上门,“我要吃泡面。”

“收到!”

是挂掉电话走出不远之后蔡颂华才隐隐地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俩到底是谁在套路谁?


好在今晚的路况还算可以,蔡颂华没有花太长时间就回到小区。她莫名其妙地心情变得很好,在只有自己一人的电梯里哼歌哼了一路。

李翼俊带着宇宙在门口等她这件事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知道他们对彼此的家门密码都早已烂熟于心,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在门口等她?

李翼俊看见她,一手晃晃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拍了拍宇宙的后背,宇宙顺势向下鞠了一个躬。

“姨母晚上好。”

“宇宙等很久了吧?”没时间去责怪身旁的男人,蔡颂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蹲下身搂住宇宙,“宇宙冷吗?”

在宇宙摇头的间隙李翼俊已经打开了密码锁,她轻推着宇宙让他赶紧进门。是在站起来的时候才有机会朝男人瞪了一眼。

“干嘛不先进去?”

李翼俊耸耸肩,用后背抵住门:“等你啊。”

蔡颂华没有办法反驳。她走进玄关打开地暖,帮宇宙脱下鞋子又拿下他的小背包,最后分别踩掉左右脚的鞋跟把鞋子脱下,拉起宇宙的小手头也没回地往客厅走去。

李翼俊知道蔡颂华是在担心他和宇宙在门外受寒,他想她肯定是没细究在地下停车场按电梯的时候为什么电梯正好停了在她家这一层。


一向以机智示人的蔡颂华只有在李翼俊面前才会犯迷糊,这是五人帮其他三个人早就已经心照不宣的事情。

为此,金俊完和安正源没少警告李翼俊,让他不要再用这个来捉弄蔡颂华。


李翼俊自觉地躲在厨房煮面,听见蔡颂华和宇宙在厨房外说笑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离远,突然想起自己那个从不着家的前妻。

那个会因为宇宙的亲吻皱眉的前妻。

她不知道宇宙对花生过敏,不明白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是以亲吻表达爱意,更是不在乎为什么宇宙在她拒绝了两次之后再也没向她索过吻。

他们的孩子成长得足够开朗却也足够敏感,李翼俊因此常常对宇宙感到亏欠。


他隐隐听见像是钢管拖动的声响,把煤气炉和抽油烟机关掉之后才把帆布抖动的声音听得真切。李翼俊端着锅走出厨房,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呼哧呼哧”地把帐篷布展开,支架零碎摊了一地。

“你们两个在干嘛?”

“爸爸我们在搭帐篷!”宇宙仰起脸,笑得人畜无害。

“为啥?”李翼俊歪头皱了皱眉。

“宇宙想看帐篷,我就给他搭呗。”蔡颂华正忙着把帐杆连接起来,只瞥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

一边是宝贝儿子,另一边是宝贝女友,李翼俊不需要多长时间就做出了选择。他放下锅走到蔡颂华身旁拿走她手里的支架。

“去,你去吃面,我来。”

李翼俊那一瞬间觉得自己man惨了。


现实总是不会如愿以偿。当李翼俊第五次向正在“呼噜噜”吃面的蔡颂华和宇宙投去求助的眼神,而前者因为忙着吃面没空搭理他的时候,他拿过手机打开了油管。

“对面那根帐杆没插好。”伴随着喝汤的声音。

“蔡颂华你是头顶长眼睛了吗?”

“是太阳穴长眼睛了。”

餐桌上的两个人同时爆发出笑声,李翼俊无奈地换到对面去插帐杆。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李翼俊已经忙活出了一层薄汗,他顿时在搭帐篷这一方面对自己身材娇小的女朋友产生了敬佩之情。

一屁股坐在地上,李翼俊伸手招呼宇宙。宇宙扒完最后一口面,睁大了双眼跑过来扑进李翼俊怀里。

“爸爸很厉害吧?”

“爸爸超厉害的!”

蔡颂华坐在餐桌边轻声笑开了,她望着跑进帐篷又跑出来的宇宙眉眼间尽是温柔。看到这番场景的李翼俊一刹那有些恍惚,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和蔡颂华的未来。

如果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么他们就会组成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如果他们幸运到拥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他们组成的家庭会在三个人的基础上叠加。但是他觉得和她有没有孩子都没有关系,作为医生他看过太多生离死别,他自私地不想让她面临一切风险。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会将宇宙视如己出。

他开始隐隐期待他们交换婚戒的那一天。


“父亲,我今晚要睡在帐篷里面!”

幻想被宇宙打断,李翼俊一下没听清,歪着头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原本也觉得突然来打扰蔡颂华不太好意思,这下倒是顺了他的意。

“好啊,爸爸陪你睡。”

蔡颂华刚站起来准备去洗碗,听见父子俩的对话狐疑地回头:“嗯?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地板上多暖和啊。”李翼俊向后倒在地上,宇宙嬉笑着骑到他身上,两个人自顾自玩起来。

“啊……真是的。”

哪有客人会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蔡颂华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这下非常确信了,宇宙果然是李翼俊这个疯子亲生的。


蔡颂华拗不过这两个人。她在父子俩去洗澡的时候铺床铺,犹豫了很久还是在给宇宙准备的睡袋旁边放下两个枕头。

当李翼俊出来看见帐篷里并排的三个枕头之后她看见他眼睛里出现了掩盖不住的惊喜,宇宙也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傻笑着说要睡在两个人中间。李翼俊对此没有回应,只是催促宇宙赶紧睡觉。

待蔡颂华也洗漱完出来宇宙已经被李翼俊哄睡着了,李翼俊盖着被子躺在帐篷另一边玩手机,感觉到她走过来也没有抬头。

“我睡中间吗?”她踢了踢他的腿轻声问。

“嗯。”他依然没有抬头。

“宇宙不是说要睡中间?”

“他哪里知道自己睡了哪个地方,”李翼俊终于放下手机,拉开她那边的被子向她张开手臂:“过来。”

他这一套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同床共枕多年,蔡颂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边在心里给宇宙道歉边躺下。

李翼俊稍微向前拥住她,将她牢牢包进自己的怀中。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又一起“嗤嗤”笑起来。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窝在一起黏糊糊地说了好久的话。


话说得久了,李翼俊渐渐能感觉到蔡颂华的疲倦。在她再一次用单音节的词含糊地回应自己的时候,他拍了拍她的背。

“睡吧。”

蔡颂华却摇头。

“你明天下午不是还要开车回束草?”他怕她睡的不舒服,收回了原本垫在她脖子下自己的手臂,“睡吧。”

她退回到自己的枕头上,他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她努力睁了睁眼:“舍不得睡。”

李翼俊觉得自己的确是年纪到了,不然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再一次把她拥进自己怀里,小鸡啄米般去吻她的额头、她的眉心、她的鼻尖,最后是她的嘴唇。

他没有要加深这个吻的意思,而她也没有。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接了个长长的素吻。


蔡颂华最后还是被他圈在怀里。

身下地暖透过床垫的温度和他的体温都温暖得不像话。鼻间环绕着和自己同款沐浴露的香气,却好像带着一点专属于他李翼俊的温柔气息。

蔡颂华昏昏沉沉地想起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闻到过他衣服上的洗衣粉香味,那天天气晴朗,微风和煦,那款最普通的洗衣粉香味传进鼻子堪堪染上了一点温柔。

她那个时候就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找个带着温柔香气的男朋友。


——完——


油光水滑小豹子

【翼颂】尽头是大海深红

uu们我解释一下,我的第一篇翼颂《尽头是大海深蓝》和这个深红的标题都取自于一个微电影,名字就叫《尽头是大海深红》,拍得很不错,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康康!


老梗爱好者就是我…

其实是因为剧里面翼颂因为受伤在一起这个契机多少显得有点儿狗血了,于是决心把它变得更狗血一点儿(不是

注意:时间线有变动,大概来说是把其他cp线往前拉,把翼颂稍微往后拉了一点儿,把束草那一段儿删掉了。


李翼俊能看到别人的颜色。

准确来说是那种类似于气场的光芒笼在周身,有些人很强,冷色锋利的光,刺得人眼痛;但更多的人是温和的浅浅光晕,需要用点力气才能看到。...

uu们我解释一下,我的第一篇翼颂《尽头是大海深蓝》和这个深红的标题都取自于一个微电影,名字就叫《尽头是大海深红》,拍得很不错,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康康!

 

老梗爱好者就是我…

其实是因为剧里面翼颂因为受伤在一起这个契机多少显得有点儿狗血了,于是决心把它变得更狗血一点儿(不是

注意:时间线有变动,大概来说是把其他cp线往前拉,把翼颂稍微往后拉了一点儿,把束草那一段儿删掉了。

 

 

 

李翼俊能看到别人的颜色。

准确来说是那种类似于气场的光芒笼在周身,有些人很强,冷色锋利的光,刺得人眼痛;但更多的人是温和的浅浅光晕,需要用点力气才能看到。

 

所以当小小的李翼俊对着爸爸妈妈说“妹妹像小草一样”的时候,他自己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他确实看到那个幼小的生命散发着春天的嫩芽一样脆弱又坚韧的光辉。

“不要打这种奇怪的比喻啊。”妈妈看着古灵精怪的儿子有点好笑地说。

妈妈是温柔的浅褐色,他想,大地一样的颜色。

 

于是李翼俊明白自己是特别的,他不再与人讨论“人类的颜色”这种话题,但他知道自己有像珍宝一样的秘密。

他知道最热烈最开朗的同学多半是暖色,像耀耀的小太阳;他知道那个看着窗外的雨发呆的人像是一朵忧郁的紫丁香,他知道人们难过的时候他们的颜色会黯淡下来,像熄灭的星星;他也知道最好不要去招惹那位闪着火光的同学,他周身的色彩差不多在噼啪作响。

难怪做“万人迷”李翼俊啊,他在人群中简直称得上是游刃有余了,他靠近人们,拂去光芒上的灰尘,打磨光芒上的锈蚀。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是什么颜色?然而没有人会回答他的问题,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个灯匠,心满意足地看人们身上跳动的华彩,用力去爱五彩斑斓的人世间。

 

刚上大学那会儿是李翼俊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日子,而关于他的朋友们,金俊莞是冷色的金属银(李翼俊有幸见过他发大火,简直像是在往外面丢刀子);大熊是沉默的深紫(像日落下的雾霭,李翼俊评价道);他第一眼差点儿没看出安正原的颜色,后来竟然发现是柔柔的奶白色(像教堂里小天使的翅膀);还有唯一的那个姑娘——他在她身边坐下,像是被潮湿的水汽撞了一下,转头去看,湖水一样澄澈的蓝。

 

年轻人是会遭挫的。也是在大学时期,李翼俊发现他并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灯匠,他眼见着那个清亮的湖蓝色的姑娘邀他去吃饭,蓝色的光柔软下来,像是期许的,试探的触角。

他竟然狠下心拒绝了。

即使是多年后再想起,那场景仍然让人心碎不已。他一边心慌意乱地拨弄琴弦,一边琴弦的声音使他更加不知所措起来,颂华周身的光芒几乎是在一瞬间收敛,像坍塌的星星。

李翼俊眼里也倏忽一暗,再望向她的时候,只能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水光。

“对不起啊我的好姑娘。”他努力咽下喉咙里的肿块,觉得自己也要坍塌掉了,“对不起啊。“

再见到她是几天后了,乐队照例在练团。颂华拨弄着贝斯,给了他一个勉强的笑容。

她身上的光又亮起来了,只不过有点儿虚弱的样子,像夏末的萤火虫,颜色更深一层,不太像湖,更像是海了。

 

如果要李翼俊回想,事情应该是从这一步走向不对的。

准确来说,这种异常只针对蔡颂华一个人,他后来再见她的时候,总感觉她身上带了点儿血红色,开始不太明显,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一天天下来,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一丝一缕的红色,像是血液滴进了湖水,怎么也滴不尽,怎么也洗不净的血色。

 

 

这个发现令他坐立难安,他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也没法跟别人商量,只能自己去看。颂华倒是一天比一天更好起来,学习生活都怡然自得的样子。

也许是随着长大性格有些改变了?他安慰自己。但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过那种颜色,心惊肉跳的,血一样的红。

 

快过年的时候朋友们聚在一起吃饭,群里问颂华要不要去接她。

”不用了“消息回得很快,”学长送我过来。“

李翼俊看着那条消息愣了愣,脑子里闪过那个姑娘柔软的,羞怯的蓝色光芒。

遗憾像抓不住的流水,他也无能为力地要向前走了。

“我只希望自己是这个颜色。”他默默在心里想,“我希望我发出的光芒,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颜色。”

第二天他到得很早,看见颂华从车上奔下来,澄澈又干净的蓝,好像又深了些,增添了些沉稳睿智的气场,他站起来挥挥手,由衷地向她微笑。

但他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脸上,血一样的红色浪潮席卷而来,轻而易举地吞噬掉了这片蓝。

李翼俊的心坠下去。

旁边正元问了他好几次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他含糊着回了,只觉得如芒在背胆战心惊,止一顿饭的时间,她身上的红越来越深,锈一样地干涸下来,印在他眼底。李翼俊惴惴不安,又不敢问得太细,只说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蔡颂华聊得很开心,身上满是活泛的灵气,听到这话奇怪地看了看他:

“能有什么事情啊,大家不都一样,忙得脚不沾地的。”

李翼俊沉默了。

那一瞬间他意识也许到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求而不得的爱人,触不可及的幻梦。是他自己把心病看得太重了。

”颂华啊。“他笑起来,“回去小心点儿,一路顺风。”

 

那时候他爱上去夜店,嘈杂,炫目的大灯,鼓点声震着五脏六腑一起撼动,人门身上的色彩和灯光撞得他眼晕,每每喝到最后头痛欲裂,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光。

但他还是喜欢多花一些时间在这里,也许这样能把他的眼睛磨钝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他后来再去见颂华,只是澄澈的蓝色,又因着年纪和智慧的增长,显得有棱有角起来,像精心打磨的蓝宝石一样。

他长舒一口气,日子总归是过了,他继续遇见各色各样的人,也交到女朋友,多半是明快的浅粉或者明黄;后来遇见陆慧静,璀璨的,野心勃勃的金色。

 

毕业了当然就专心做医生,骄傲如李翼俊,也在医院里见过太多灰色的灵魂了。

因为疼痛,因为贫穷,或者是因为恐惧。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颜色的人,只要躺在病床上,人仿佛缩小了,光芒也显得灰扑扑的。

李翼俊又做回他灯匠的工作,他有时候能让那些光芒重新燃起,有时候也不能。甚至有时候他开始痛恨自己的能力,家属充满希望地来找他,说大夫你看啊,他今天是不是好一点了?他看向病人愈发灰暗的光芒,艰难地扯起嘴角:”我们会尽力的。“他只是说,心下是难掩的悲伤。

在被安德烈说服调到同一家医院前,跟朋友见得也少,硕亨家出了些事情,身上颜色更沉,几乎是夜幕下的紫了;正元身上的光更耀些,跟他那几个当神父的哥哥越来越像;金俊莞更是刃似的锋利,还有颂华,短暂地见过一些面,细细看过,还好颜色很干净,没在再混入过血样的红色。现在应该有很多人依靠她吧,翼俊心想,她身上是海一样广博的深蓝。

那他呢,他自己的这些年呢?

他组建家庭又不得不回归单身,然而他获得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他的孩子,他像溪流一样,澄澈浅蓝的小生命。

 

妹妹决心留在军队里,很适合她,也算是步步高升了。李翼俊抽空去看探望,结果半途中立即决定要不是迫不得已绝不再来,身边所有人都是厚重沉稳的军绿色,看得李翼俊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后来没想到半辈子的好朋友金俊莞竟然瞒着自己跟翼顺偷偷谈恋爱,俩人站一块儿绿缠银,银缠绿。

”哇…“,李翼俊目瞪口呆,你俩要是有孩子一定是斯莱特林吧斯莱特林啊。

 

紧随其后的是安正原,谈起恋爱来简直像老房子着火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他爱上的姑娘是李翼俊求而不得的手术助手,全普外一支独秀的亲亲女儿。

但说实话,李翼俊第一次见她多少生出点儿望而生畏的意思,张冬天身上是冷色的白,像一月里茫茫的雪原,安静疏离的冷。没想到最后是她以一己之力把安正原拽落凡尘,把柔柔的圣光变成那种盛在温暖马克杯里甜滋滋的热牛奶。

 

还有大熊,他也终于遇见能让他明亮起来的人,那个像小熊一样诚实勇敢的女孩,有着圆溜溜的眼睛和毛茸茸的鹅黄色彩,她叽叽喳喳地围绕在他身边,明快的黄笼住他,把沉重的天空紫变成天空下摇曳的薰衣草。

 

颂华,当然,还有颂华。

李翼俊疲倦地把脸埋进手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出现了吗,那种锈一样的深红。

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也是大大咧咧地随意惯了,推了颂华办公室的门就进去了,正正撞上她后腰上的衣服还没有拉下来,白得像瓷的后腰,消瘦的,向下凹陷的脊骨。

脑子里面”轰“的一声巨响,血,血色的锈顺着他的角膜爬上来,他在门口打了个转又被颂华叫回去,转身时头痛欲裂,眼睛前面是化不开的血。

”颂华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你看我眼睛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啊?”她靠过来,要命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叫她的,李翼俊紧急想躲,又因为晕晕乎乎没来得及,她的手已经搭上来了。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啊,睫毛跑进去了吗?“

李翼俊使劲眨了眨眼睛,那个劲儿好像过去一点了,颜色正在慢慢褪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心里诘问自己,你又爱上她了吗?嗯?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爱上又怎么样呢?要他付出什么代价吗?

 

 

李翼俊心焦至极,他在几周的时间里每每从梦中惊醒,睁着疲倦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工作,发觉自己确实是又一次爱上蔡颂华了。

怎么会不爱呢?一遍又一遍,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找她的眼睛,他爱上她勤奋而不知疲倦,爱上她对己严厉而博爱他人,他爱上她永远生动,永远热爱生活。

他受够了再一次试探,畏缩,错过。干脆告白吧,于是他想,心已经放在烈火上炙烤了,难道会比现在更糟吗?

 

确实是他太心焦了。

颂华看起来吓了一大跳,本来松弛的肩颈紧绷起来,脸上的神色犹疑不定。

李翼俊在心里苦笑一声,要是放在平常,他还能看看她身上时什么颜色,而现在放眼望去只是红,像酒色的大海。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告白。“

翼俊呐,她说,不要告白。

 

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颂华拍拍他的背,打开门冲他歪了歪脑袋:”你最近看起来太累了,翼俊,回去好好休息吧,不是说明天要跟宇宙去露营吗?“

”咳,对哦,那明天见吧。“

四肢听从命令一样僵硬地运转起来,他避开她的眼神,低下头走出去,感到自己像一条湿漉漉的弃犬。

 

营地很好,天气很晴朗,篝火很明亮,只不过是宇宙好像有点儿太兴奋了,到营地的路上不小心在马路上猛冲了一阵,吓得两个大人赶忙拉住,这会儿李翼俊正试图板起脸对宇宙进行一些安全教育。

蔡颂华看着一大一小板板正正的样子,觉得有点儿新鲜,凑上去听,李宇宙正难得地说着敬语和爸爸道歉,小孩子软软的奶音听得颂华心都化了,她冲着宇宙眨眨眼睛,准备现身说法地教导一下。

“宇宙,爸爸说得很对哦,马路上太危险了,我当年都上大学了,有一次还在马路上差点出危险…”

“哪一次?”李翼俊突然插嘴,面上神色绷得很紧,声音像摔碎的玻璃一样尖锐。

“啊?我没给你说过吗?“颂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那回还不小心把你给的生日礼物弄坏了。记得吗?那个钥匙扣?“

”钥匙扣??“

”好像都都快毕业了吧那会儿,年前尤其忙,我记得当时费了好大的劲才抽出空来去吃饭,就是我们几个吧,应该?年终聚会之类的,回去的时候电话一个连一个,我过马路心急了,跑着跑着那个钥匙扣突然飞出去了,我刚停下来要看,一辆车蹭着我的鼻子‘唰’一下给过去了。“

”吓人吧宇宙?我们宇宙一定要小心哦。“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李翼俊只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向着耳膜压过来,在辽阔的旷野里,窒息的感觉一层一层将他裹紧,他坐在篝火前,恐惧使他手脚冰凉,眼里是锈一样干涸下去的血迹,巨大的阴影攀上他的脊背了。

好像有人在叫他,然而听不太真切,多年前的那个他决定放手的下午,他是说”回去小心点儿,一路顺风“吧?

 

 

蔡颂华觉得李翼俊这两天有点儿不太对劲。

从周五莫名其妙的要不要表白开始,她实在是觉得他当时那个状态有点儿不太好,听来听去觉得说的是自己,心里吓了一跳,但已经做了朋友这么多年,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一下跨出去。第二天去露营的时候,整个人更是感觉心不在焉的,叫半天都不答应。晚上回去明明开的是她自己的车,他非要先把宇宙放下,把自己送到家门口,还一定要步行剩下这几步送到房门里去。

巷子里很逼仄,止有一盏灯悬在墙头上,四周静极,她几乎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喂,李翼俊!“蔡颂华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来,眼睛里面隐隐有愠怒的神色。

”这两天怎么回事?嗯?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

出乎意料的,李翼俊面上显示出一种严峻恐惧的神态,眉毛痛苦地皱起来:”对不起,颂华,原因真的很离谱,但是你如果愿意听的话,我想我可以解释……“

话音未落,头顶上突然响起刺耳的刮擦声响,李翼俊身子崩得像弓,一把将颂华推了个趔趄,下一秒老旧的铁质广告牌狠狠砸落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在扬起的尘埃里,她看到不规则的,翘起的尾端甩到李翼俊的脑袋上。

 

——时间仿佛被挤压拉长了,在她能发出声音的间隙,她看到李翼俊在巨大的尘埃里极缓慢地跪下来,血顺着他的鬓角滑下来,汇集在下颌上,他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冲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别害怕,颂华,是有理由的。”他的嘴一张一合,好像是这样说。

她不想知道到底有什么理由,锈一样干涸的血印在她的瞳孔里。

 

蔡颂华没有办法闭上眼睛。

她甚至没有办法坐下来冷静地等待他从CT室里出来,当然,当然,她就是治这个的,专业知识告诉她并没有伤到要害,但她还是心慌的要命,长时间的站立带来的是肌肉扭曲的,僵硬的钝痛,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她吞下自己掷出的刀刃,她当时以为很柔软的回绝,现下是穿膛的疼痛,从胃到肠子仿佛血糊糊的缠搅成一团,血腥味阻塞在鼻腔里无法散去。

“翼俊,翼俊呐”她在心里想,”别害怕啊。“

 

 

确实没出什么大事,用不着手术了,只是脑子还不太清醒,间歇的醒了一两回,看见她就说些胡话,开始说什么”太好了,不红了不红了“,第二次又说“我猜对了,就是这样的。”要不是他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蔡颂华真想给他拉去CT室再照一照。

也是该他命大,第三天下午他们就能在病房里打扑克了,他们只是笑,翼俊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指尖不时擦过她的手臂。

李翼俊看到她笑容后面的勉强和愧疚。

“要听故事吗?“于是他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那天晚上蔡颂华仿佛进入光怪陆离的幻境里,他向来是诚恳的,值得信赖的声音在讲,讲述他比别人更多彩的,更广阔的世界,讲述他作为一个灯匠的工作,讲述他磨去灯上的锈蚀,除去灯上的尘埃;也讲述他的失败,讲述灰色的光芒的陨落,讲述他曾经让一个多么值得爱的姑娘伤过心,她试探的,期许的湖蓝色印在他心上。

还有血色,连在梦里也使他辗转难眠的,席卷而来的深红色的大海,他犹豫退缩的惩罚,他擦肩而过的爱人。

 

蔡颂华因为坦诚的表白再一次手足无措起来,又好像因为过于奇异的故事显得有点儿懵头懵脑的。但颂华不愧是颂华,她迅速地抓住了故事的重点。

”所以如果我相信你的话,并且告诉你我也很喜欢你,很后悔没有跟你告白的话,你会认为这是愧疚吗?“她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潮湿又温润。

上帝啊!李翼俊脑子里的烟花悉数炸开,当然不会了,他看向那片期许的,澄澈的蓝。

这只能是命运,他们自己挣来的命运。

 

 

很久很久的以后,意思是他们终于跨越了朋友到恋人的尴尬期,暖暖呼呼地共享一个夜晚的时候。李翼俊伸出手来把被子拉拉好,却没有再收回去,搭在她光裸的肩颈上摩挲着,细密的吻落在她洁白修长的后颈。

”你觉得我是什么颜色啊,颂华?“他懒洋洋地问道,鼻音重重的。

”唔,颜色吗?我不知道欸,翼俊。“她转过身来面对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

她的眼睛很困倦,很缓慢地在眨,语气却很认真,“我们人人都爱的李翼俊,会像亮晶晶的雨水吗?”说着又笑,自己摇起头来。“我不知道诶。”

“但是我知道这个。”她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伸手搭上他的眉骨,从鼻梁一路滑倒眼尾:

“我知道你有一双悲悯的眼睛。”

 

 

 

一些废话:

       本片文章是存货,因为一直觉得写得不太好拖拖拉拉地没有写完,这两周忙得要吐血,今天爬上来给这篇补了个结尾(最后修到一半电脑突然关机了,谁懂……)。

       总体来说应该是实现了我狗血的目标(不是,大家看个乐呵。

 

       And 关于点梗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一些了,考完试之日,就是我快乐摸鱼之时!

晚安!

 

 

 

 

 


油光水滑小豹子

四季

“而在此时,他乘坐的飞机跨过晨昏线,金色的光辉在机翼上弹跳,他猛然闭上眼,总觉得自己忘记的,比想象中多得多。”


  写的时候在听这个克莱因蓝 


春天是要跳舞的季节。

好像是骨头里带着痒,那种被寒冷麻痹的躯体融化后所带来的那种酥酥麻麻的痒。要活动筋骨,要跳,要在舞池里疯狂地叫。要让崭新的灵魂伸展开来,直到那种由缝隙透入的暖意扩散到五脏六腑,直达指尖,使每一寸躯体都灵巧而柔软,直到暖融融的水气化在潮湿的眼睛里。

他那时候很年轻,胸膛里很满,觉得世界上没有自己完成不了的事情。

遇见看不起自己的人,击败他;遇见需要帮助的人,帮助他;遇见可爱的人,用...

“而在此时,他乘坐的飞机跨过晨昏线,金色的光辉在机翼上弹跳,他猛然闭上眼,总觉得自己忘记的,比想象中多得多。”


  写的时候在听这个克莱因蓝 


春天是要跳舞的季节。

好像是骨头里带着痒,那种被寒冷麻痹的躯体融化后所带来的那种酥酥麻麻的痒。要活动筋骨,要跳,要在舞池里疯狂地叫。要让崭新的灵魂伸展开来,直到那种由缝隙透入的暖意扩散到五脏六腑,直达指尖,使每一寸躯体都灵巧而柔软,直到暖融融的水气化在潮湿的眼睛里。

他那时候很年轻,胸膛里很满,觉得世界上没有自己完成不了的事情。

遇见看不起自己的人,击败他;遇见需要帮助的人,帮助他;遇见可爱的人,用尽全力去爱她。

于是他在面试的门前遇见那个姑娘,他第一次听闻她的名字,像是某种生机勃勃的花朵。他在此后一生的时间里都会觉得她可爱,而在当时,只是她扎起头发,柔软的发梢划过他眼角。

 

春天是要相遇的季节。

就像要萌芽,破土而出的拥抱世界的欲望。

那个时候她不怕受伤害,也根本没有想过会受伤害,仿佛所有的狂风暴雨会仁慈地让过她,洒在身上只有温柔的雨露和阳光,仿佛她所拥抱的一定会是柔软的,她所选择的一定会是顺遂的,仿佛她爱的人一定也会爱她。

她以她的聪慧和灵巧,以她的坚韧和勤勉,雀跃着奔向他身边。

她触到他的手,猛烈地心空了一下,像触到春日猝然碎裂的薄冰。

 

 

夏天是摇滚的。

要那种把嗓子喊裂,把架子鼓打穿,把吉他弦扫到起火的摇滚,他宁愿第二天早上发不出声音,连当一周的哑巴。

当然,他笑,那个女孩是不会允许的,她说不定会逼着他吞几个生鸡蛋下去,抱着臂,神色气鼓鼓的,简直像开处方的医生一样。

但她会允许一些别的,比如说反戴的帽子,皮衣,生日宴,还有火,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冲天的烟火,短暂又绚丽的火光冲天而起,他偷偷转去看她,她仰起头,眼睛里面满是跳动的华彩。

 

然后是暴雨。

雷暴,炸开的雷让让人觉得天是要裂了,偏偏雨势愈猛,落如决河,空气又湿又沉,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李翼俊人生中第一次见这样的雨。

或许是因为他过于年轻过于大惊小怪了,又或许是因为他前所未有的热爱生活。他只是听雨,义无反顾的冲撞的雨,嘈嘈嚷嚷的雨,洁净的,暴烈无常的大雨,他被雨声定在当场,面红耳赤,热血沸腾,震耳欲聋是他的心跳。

他冲进大雨里跳舞。

像在无人的荒野里嘶吼一样。当他离开家乡来到城市,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孤独的滋味,而他热爱这份孤独,使他能够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又如此幸运地获得了友谊,这份友谊容许他在暴雨中狂跳,容许他在湿淋淋的晚上拥有一个地方落脚,甚至——

甚至那个女孩在雨中奔来找他,她的声音越过雨声轻巧地浮动着,他笑着应下,于是他们和雨拥有一些秘密,只有回忆的钥匙能打开的秘密。

 

蔡颂华还记得那年夏天有球赛。

其实年年都有,不过是低年级的占了主力,而当年主力中的主力正是李翼俊。

天气热得要杀人,金俊莞有心无力,杨硕亨有力无心,李翼俊和安正原就是球场上最耀眼的双子星,只不过李翼俊要更耀眼一些。因为在安正原向上帝祈祷的时候,他正忙着向场边挥手致意,笑出两排齐刷刷的白牙。蔡颂华得了正当的理由去看他,被拥在人群中,只望见他汗津津的后颈。

 

也是在夏天他们第一次走进解剖课的教室,在盛夏也显得过低的空调,和口罩也无法挡住的,难以洗脱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他们亲眼看着逝去的生命被肢解,分为一快快苍白的骨骼,血肉,筋络,他们亲手探究“人”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但他们依然没有意识到当他们在谈“爱”的时候究竟在谈什么。也许只是因为他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猝然擦亮的火柴,也许只是因为站在阳光下,她像小猫一样透光的耳朵。

 

 

秋天凉得很快。

降温降得有点太快了,她的意思是。

但作为图书馆的模范学生,蔡颂华觉得自己总不能撇下没看完的这一章跑回暖洋洋的宿舍里去吧。

考试在即,她想,使劲闭上酸痛的眼睛,再睁开,李翼俊笑意盈盈的一张脸。

他会像变魔法一样带来她需要的所有东西,热咖啡,糖,或者一条小围巾。他这个时候只穿一件T恤,也不知道是不是存了炫耀的意思,绷在他看起来卓有成效的手臂上。

那时候真是年轻,他身上带火一样,也不说冷,往她身边一坐,一边身子都好像烧起来。图书馆里又静,除了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她还能听见他的呼吸,滚烫的,蓬勃的气息。胃里燥燥毛毛地痒,仿佛圈养了一群振翅的蝴蝶。

她看向窗外,雨正在密密斜斜地织下来,在路灯下染成明亮的光点。

“翼俊呐,明天多穿点吧,“她说,”雨季要到了啊。”

 

考完试他们奖励自己去登山。

准确来说,其余四人的奖励,安正原一个人的折磨。在第八次劝说大家登上恐龙棱线无果后,他们踏上了堪比小学生春游的旅程。相比于每二十分钟就要求就地野餐的颂华俊莞来说,安静爬山的大熊翼俊就显得省事的多,安正原背负了最多的行李,拿出了以一己之力提高团队效率的架势——

”哇,好可爱啊,是山雀吧?“

他顺着她白生生的手指头看过去,一只神气活现的山雀立在枝头,正歪着脑袋看他们。这个时候叶子已经在往下落了,它却使这棵树在光秃的枝干上鲜活起来。

李翼俊一下就笑了,他顺着视线看了两个来回,笑得停不下来。

”你留下吧,“他向那只山雀扬了扬下巴,“你的兄弟姐妹很欢迎你呢。”

蔡颂华板脸失败,自暴自弃地跟他笑成一团。

 

那个秋天蔡颂华爱上野营的感觉,在高楼林立的间隙中爱上山川田野,爱上风拂过树梢的声音,爱上鸟鸣和溪流;而于此同时他身边的男孩正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生根在城市里。

 

 

冬天的第一次见面是暖呼呼的鱼汤。

煨成奶白色的汤浮起腾腾的热气,一整个屋子都烘得暖暖的,旁边的女孩干脆卸了眼镜,殷殷切切地去舀汤喝。他在一边帮忙拢住她衣服的下摆,给她面前腾出一小片放碗的空当。

她果然开开心心地抱住碗坐下了,陶瓷的勺子在小碗里搅动,发出轻微的碰撞的声响,鱼汤的热气氤氲,从胃里一直暖到指尖。

那年圣诞前夕蔡颂华终于第一次完整地用贝斯和上了曲子,李翼俊松开帮她按弦的手,她炫耀似地弹了一小段,琴弦震动不已,和住她心中的轰鸣。

 

那年下雪的时候他们像一群小屁孩似的跑去打雪仗,李翼俊,打头的当然是李翼俊。

后来战局莫名其妙地扩大,一群大学生在操场上乱作一团。

他早应该知道的。

当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找,盯住她跑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喜欢她。

 



再五年的春天,这时候李翼俊已经在军队里服役了。

 

他难得地没有感受到春天的美好。自己锻炼再努力,放到军队里都是小巫见大巫,时不时的凌晨集合和高强度的拉练让他疲于奔命,到了放饭的时间,周围的大小伙子吃饭简直像野狗,他暗嘲自己现在吃饭怕是比战斗组还要快。

训练中好不容易得了空隙,他坐在架子床上打外科结,前面的矿泉水瓶子被他缠得像螃蟹,他自己看了也发笑,笑着笑着又要叹气,把手举在眼前看,身体还没有习惯这种高强度的生活,一双手在空中仍有微微的颤抖。

 

于此同时,蔡颂华顺利地进入医院里实习了。还没来得及面对生死大事腥风血雨,先被体力拦了一道坎。大手术动辄就是八九个小时,手术室里消毒水的味道和血腥气直灌得她脑子发晕,脚下一个趔趄,被教授狠批了一把。

所以现在她正在操场上跑步,渐暖的春风在她耳边掠过,她却顾不上这个,耳朵里只有心如鼓擂的巨响,肺里喘不上气的疼痛一直扎到喉咙里,她弯下腰,把手扶在膝盖上喘息,大脑里空白一片,有一种想呕吐的欲望。


 

一切都步入正轨大概又是两三年,这些时光仿佛粗粝疼痛,熬着盼着过了,身上一层厚厚的茧壳。

意气风发的李翼俊在那年夏天交到了新的女朋友,而与此同时蔡颂华在脚不沾地的繁忙中跟学长自然分手。

好像没有什么谁好谁不好,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她坐在医院的庭院里仰起头看远处乌云卷起,离大雨降落大概还有一杯咖啡的时间。只是他们没必要再继续过下去了,她想,又免不得陷入莫名其妙的牛角尖里去,这样来说,世界上”有必要“的事情又有多少呢?

雨快要落下来了。

 

而此时在她头顶上空,一家飞机正冲破乌云飞往异国他乡的黎明,李翼俊没想到那个来自昌原,因为带着口音而被嘲笑的小伙子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云层在他下方,散发出柔软又圣洁的光辉,他乘着飞机跨过晨昏线,在整架飞机昏昏欲睡的时刻,他看到云层之上的日出,光明四射坦坦荡荡,哪怕闭上眼都是橘色的暖光。

他知道自己出国交流是为了更好的归来,他知道落地后打开手机就会有家人女友的问候,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学习,怎么工作,他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该怎样一步步向前。

而在此时,他乘坐的飞机跨过晨昏线,金色的光辉在机翼上弹跳,他猛然闭上眼,总觉得自己忘记的,比想象中多得多。

 

 

李翼俊的婚礼定在秋天。

彼时各位小伙伴都混出点儿名头来了,真真算得上是忙里偷闲,要是实在不幸错过半场婚礼,当然也是情有可原。

蔡颂华这样安慰自己。

她并没有非离开不可的理由,但她还是逃出了大厅,感到喉咙发紧的感觉终于消退下去。

身体比心灵更诚实。年轻的新郎在婚礼上弹起吉他,那种久违的麻痹的感觉从指尖闪电般穿进心里,她几乎是颤抖了一下,旁边的金俊莞分给她一个关切的眼神。

“突然有点儿冷了。”她搪塞过去。

“也难怪,雨季要到了。”金俊莞顺着她的话说了,她却感到脑子里咔哒一声细响,钥匙开锁的声音。多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是在风暴中无能为力的小船,而与此同时同时又可悲地意识到她必将再次遗忘这份记忆,直到雨天对她而言仅仅只是雨天而已。

“不错啊蔡颂华”,她站在大堂外面安慰自己,努力把喉咙里的肿块咽下去。“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她抬头去看,夕阳漫天燃烧,是近乎悲壮的金黄。

 

那年秋天蔡颂华成为整个帝律最年轻的穿白短服的医生,和死神拉扯过几个来回,她显得愈发娴熟和锋利,那些生命的逝去所带来的疼痛没有磨去她感受疼痛的能力,反而造就出一种异乎寻常的柔软。

仿佛永远不会疲倦,仿佛也永远不会失落。彼时的蔡颂华已经为今时今日打好了草稿,也是那一年她爱上看夕阳,娇小的身子挂在护栏上,她仰头去看,仿佛是苦酒酿成的夕阳,入了眼就往骨子里淌。

 

 

李翼俊终于明白等待是什么滋味。

宇宙周岁那年的圣诞节是他们一家最后一起过的圣诞节,从那之后陆慧静开始频繁地出差,距离越来越远,时间越来越长。

他那时候也忙得脚不沾地,又找不到信任的阿姨,迫不得已在值班的时候把宇宙带到医院去睡觉,可惜也有难熬的夜晚,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长夜,孩子被巨大的声响和晃眼的灯光惊醒,在这个不属于他们的逼仄狭小的值班室里,哭着喊着要妈妈。

他终于意识到人生的重担已经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一时间喘不上气来,转眼间,他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是病人要依赖的医生,孩子要依靠的父亲。

他竟然已经没有哭泣的资格,没有再肆无忌惮的权力了。在这个寒冷凛冽的晚上,他只有徒劳地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爱他才好,无力感掩住他的口鼻,溺水一样无法喘息。

原来刚刚离家时所感受到的孤独不过是沧海一粟,他现在依然有很多朋友,依然很受欢迎,然而他身上的重担并不能为此减轻些许,他所尝到的真正的孤独,比江原道整个冬天的落雪还要沉重。

 

蔡颂华意识到自己已经买房买车,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她不觉得自己没有“成家”,一个人的家也是家,工作很辛苦,但她做得不错,日子很顺遂。

唯一不足的是今年冬天的暖气好像不太行。她从床上坐起来,被外面的冷气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头脑有点昏沉,昨天晚上跟男友出去约会喝了点酒,男友人很好,条件也不错,看起来可以发展发展,不过暂时还没发展到睡一张床的地步。她晃了晃脑袋,唔,得来杯热咖啡了。

这些事情都好办,不好办的是这个——她仰起头,脖子不出意料地发出一阵咔哒咔哒的声响,她将一边手臂往上抬了抬,指尖是麻痹的,颜色苍白,有一种缺血的无力感。

好像是越来越严重了,刚开始以为是睡觉压到了,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颈椎出了问题。

蔡颂华苦笑一声,看来以前教授说什么神外人手一个护颈半点也没开玩笑。她试图用体温暖热那只手,放在怀里攥紧又松开。

 

 

 

 

谈点儿开心的。

众所周知,李翼俊和蔡颂华在他们四十代的时候在一起了。

 

他们在春天的时候一起带李宇宙去放风筝。

李翼俊不知道昌原的野花开得这么好,下了车就顾着咔擦咔擦按快门了。走在路上想起翼顺推荐这里的时候狡黠的眼神,禁不住弯了弯唇角,一路打打闹闹长大的妹妹,也到了不需要他操心的年纪了。

”爸爸,快来!“他向那边望,一大一小已经很麻利地把风筝展开来了,蔡颂华正努力踮着脚把风筝举得更高,他一手接过风筝的骨架举过头顶,一手握住她的手揽进怀里。他的孩子攥着线在前方发足狂奔,他的爱人眼中笑意盈盈,比满山的花朵还要娇艳。

”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她看着前方的小小身影,“宇宙真的很像你呢。“

脑海里是那个炽热的夏天,男孩在人群中汗津津的后颈。

说话间,李翼俊上前两步松开了手,今天的风很好,风筝盘旋而起,像一只自得的飞鸟。

宇宙狂奔而至,男孩脸上汗津津的样子,满是骄傲的神情。

他还没来得及夸出口,颂华先俯下身去拉好他外套的拉链,把风筝线换到自己手里,怜惜倍至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们宇宙棒极了,但是先让姨母看看宇宙的手好不好,风筝线太新了。”

面前小男孩伸出手来,食指上果然有一道淡淡的血痕。

蔡颂华轻轻“啧”了一声,回头看着翼俊:“应该想到的,太久没放过风筝了,刚应该自己先试试的。”

“哪有这么脆弱”,他安慰地晃晃颂华的手,走到前面去看。

宇宙不哭也不闹,像个小男子汉一样端详着自己的伤口。

“阿爸,”孩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里竟然有几分高兴的意味,”莫奈说伤疤是男人的标志,我是不是马上就要有了?“

蔡颂华最先忍俊不禁,一家三口在草地上闹成一团。李翼俊看着草丛间蝴蝶飞舞。落在颂华的肩头。

他的天使啊,天使。

 

春天的尾声是颂华的生日,他们照例聚在一起练团。

蔡颂华有时候觉得他们真是天真的有些过分,和好朋友一起过生日听起来是只有小孩子会做的事情,没想到半辈子过去了,当年的好朋友竟然还在身边。

今年其实还没轮到蔡颂华主唱,但是真正的主唱甘愿让位,他们也只剩鬼哭狼嚎的份儿了。颂华开心得像个小孩,早早站在那儿练曲,对面几个男人倚在桌子上喝啤酒,个顶个的眼尖,早都发现不对头了——

蔡颂华换了块新手表,女式的皮质细表带,深咖色,完美无缺地扣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更显得手臂藕节似的好看,只是走到表盘上画风突转,一个卡通人物摆出超级英雄的架势,围出一块小小的电子屏,每到整点还会发出”滴滴“两声响。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剩下三个人这个戳戳那个,都看着李翼俊笑,李翼俊被他们看得耳热,大踏步走过去站在颂华身边,背上吉他,把帽子反着带好,转头看进她流光溢彩的眼睛里。

”愣着干什么,开始吧朋友们。“

 

 

李翼俊是夏天的忠实拥护者。

他是怕热那种人,年轻的时候身上带火,整个夏天都是烫的;现在人到中年,不会像年轻时一样开那么猛的空调,但走到阳光下面,依然感觉血都是燥的,后背毛毛刺刺地扎。

但他还是爱夏天,爱那种翠色欲滴的叶子,在阳光下面显得亮闪闪;他爱蓬勃延伸的枝叶,肆意又自由;他爱猝然而至的大雨,在干燥的柏油马路上击打出层层的白烟;爱冰可乐,爱把冰块嚼碎的时候发出的脆响;爱看孩子们在耀眼的阳光下面奔跑,令人艳羡的满溢的生命。

时至今日他仍然深爱夏天,不过现在爱得更多些——

他会爱他的女孩白皙修长的脖颈,爱她因为消瘦显得清晰脆弱的锁骨,爱她扬起的下颌,爱她娇艳欲滴的双唇,她像小动物一样急促的,求救似的喘息,眼底泛上水光,眼角的潮红一直蔓到脸颊。他这个时候会想要更多,比如说她柔软的胸膛,平坦的小腹,凹陷的腰窝,还有盈盈一握的,柔嫩的后颈。

她太白了——意思是她几乎脆得像瓷器,稍稍用点力气就要泛红青紫,他渴得不能再渴,却又轻得不能再轻,窗外的夏虫疯了似地鸣叫,夏日凉被的褶皱层层叠叠,他们在潮湿粘腻的汗水中拥抱,他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吻上她水光潋滟的眼睛。

 

如果在家的话,一般是李翼俊做饭,颂华说是帮忙,不如说是来偷吃,李翼俊忍无可忍,把一大一小两个捣蛋鬼驱逐出缺斤少两的厨房,自己系了围裙,俨然一派贤夫良父的做派。

夏天的晚上会有饮料,熬好解热的绿豆汤,再放到冰箱里一冰——

哇!简直是……

蔡颂华看着对面好喝到叹息的父子两个翻了个白眼,搅动着面前这碗明显冒着热气的绿豆汤,面色愈发不善了。

“喂,干嘛要给我的加热啊,天气这么热会有什么事情啊。“

李翼俊抬头去看她,她身上胡乱套的是自己的T恤,坐得又随意,领口松松垮垮地滑开来,露出半边雪白莹润的肩膀,他还能看见锁骨下面暧昧的红痕。

他自己看得脸烧起来,转过头去不自然地咳了咳:

”冬病夏治嘛,冬病夏治你也知道的吧?你冬天会胃疼的话,夏天就少喝点冰的。“

颂华低下头去,氤氲的热气蒙上来,绿豆清甜的香气。

 

 

 

秋天当然是露营的季节。

”秋天露营行动“或许又应该叫”李翼俊丢大人“。

本来想在颂华赶来前完成”super big“帐篷的搭建行动,结果等颂华姗姗来迟,所谓的帐篷还是一堆歪歪斜斜的支架。蔡颂华打眼一看,该正的地方一个不正,该歪的地方一个不歪。她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把李翼俊从那个”高危建筑“里面扯出来问罪。

”这个哪儿来的?家里的不是这个……呃不对,先不问这个,宇宙呢?“

”被莫奈爸爸拐走了。“他一边说一边去看帐篷,念念不忘的样子。

”嗯?这么突然吗?没有提前说好吧?“

”没有,来了才遇到的,刚巧他们就在前面一个营地。“

李翼俊搭起手望了望,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再看回来,眼睛里竟然有几分委屈的意思了

”唉,其实是因为他们有“super big”大帐篷嘛,宇宙头都不回地跟着跑了。“老父亲难啊真的是。

”哇,天才李翼俊也有被难到的时候吧。“蔡颂华心情很好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活动自己的脖子手腕,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坐下聊聊天吧。”李翼俊快速抢答,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坐下了。

开什么玩笑,才下了手术就来搭帐篷,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他们在噼啪作响的火堆前从午后一直坐到太阳西斜,空气一点点凉下来,最后冷到站起来跺脚,李翼俊去把火堆又拢旺了一些。

“真快啊,又到秋天了。”

“是啊“颂华接口,伸手他的外套拉链拉起来,“雨季要到了吧。”

 

赶在太阳落下去之前,还是把帐篷搭好为妙。

颂华走进那间“高危建筑”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好像缺少了什么重要零件似的,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准备先着手把架子拆掉,刚抽动了一下,整个帐篷突然岌岌可危地摇晃起来。

下一秒,李翼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过来把她压进怀里,支架擦着他的胳膊砸下去,巨大的尼龙布却像被风吹开的降落伞一样缓缓下降,他们仰起头去看,在夕阳透进的橘色光晕里,帐篷降落在残存的支架上,他们相拥在密闭狭小的缝隙里,脚尖对脚尖,肚皮贴肚皮,像童话故事里的神秘困境。

蔡颂华突然就笑了,她想自己人生活到四十多岁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然而偏偏眼前的人心跳声大如鼓擂,几乎喘出声来,她抬头去看,因着光的原因看不清面上神色,但她认得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惊惶的恐惧在迅速地褪下去,眸子暗暗地沉下来。

她认得那双眼睛里的欲望。

橘色的光晕温柔至极,她在酒样的夕阳里踮起脚亲吻他的唇。

 

 

 

”颂华啊,下雪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在桌前看文献,从血呼呼的课件里抬起头来,脖子后面一声脆响,大脑又一瞬间的眩晕。

李翼俊早就等着了,她刚一抬头,他站在后面拿着护颈套到她脖子上。

”家里又没别人,戴着这个会好一点吧。“

她刚想反驳干嘛拿这种事情诓她,定睛细细一看,路灯下确实有飘雪的样子,只是因为过于轻小而不能降落,她仿佛能听见嘈嘈的小声音,融化在一片蒸腾的温柔乡里。

”是初雪吧翼俊?“

”是啊,今年来得很早呢。“

 

第二天难得休息,早上起来的时候雪已经白茫茫的积了一层,宇宙一大早就吵着闹着要去玩雪,三个人合伙堆起一个和宇宙一样高的雪人,一直到大中午才饥肠辘辘地回来。

阿姨早就做好了暖呼呼的汤饭,几乎是抢着喝了,然后被李翼俊一个一个推进浴室里洗热水澡。李宇宙还好,小孩子身子热,暖和和地钻进被子里睡午觉了。但颂华本来就体寒,早上出去怕是着了冷,吹个头发的功夫又凉起来,现在光脚踩在地板上,暖气挨着脚心是热的,脚背一直到小腿还是冰冰凉。

她钻进被子里,左臂麻痹缺血的感觉浮上来,她把那只手抱进怀里,攥紧又松开。

她没注意到的是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床的另一边向下一沉,李翼俊带着潮湿的热气卷进被子里来,麻利地把她的手脚揽进怀里。

“哎……”

“嘶……”李翼俊一边被冰得嘶溜嘶溜,一边按住她不放开。

“哇,wuli颂华,ice Queen啊iceQueen."

颂华窝在他怀里笑,他腾出一只手来揉她的后颈,而此时窗外大雪纷扬而下,落在他们的暖冬里。

 

 

而与此同时,时钟正在滴滴答答地走动。之前的之前,之后之后,岁月细水长流,流过轮回又崭新的四季。

 

 

 

 


 

 

 

 

 

 

 

 

 

 

 

 

 

 

 

 

 

 

 

 

 

 


Choi_BooChwe

【全员】再次重逢的世界

7周年贺文,全篇3w+


那天,崔胜澈如往常那般醒来,发现这是个没有seventeen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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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如果某天两个平行世界坍塌重叠,那么一个人是否会拥有两份完整的人生记忆。


崔胜澈,1995年8月8日出生于大邱,目前对此持百分九十九的肯定态度,剩下的百分之一算是留些余地——无论是哪个世...

7周年贺文,全篇3w+

 

那天,崔胜澈如往常那般醒来,发现这是个没有seventeen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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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如果某天两个平行世界坍塌重叠,那么一个人是否会拥有两份完整的人生记忆。

 

崔胜澈,1995年8月8日出生于大邱,目前对此持百分九十九的肯定态度,剩下的百分之一算是留些余地——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他,都不喜欢太绝对的语境。

 

是的,这具身体是崔胜澈,镜子倒映着的这个人也显然是崔胜澈,不过这个崔胜澈是大邱中学的杰出体育老师,依旧和哥哥共用一个卫生间,即使他清晰地记得——直到2022年4月26日深夜11:41分在宿舍陷入睡眠——作为一个名为Seventeen韩流偶像团体队长S.Coups 的全部经历,甚至合眼前检查的当日行程。

 

当然,这不代表另外份记忆里的他不是崔胜澈,因为S.Coups这种耍帅的称呼显然是个艺名。他甚至依旧可以熟练地说出这个名字的含义:S是胜澈和Seventeen的首字母,而Coups这个词在英语里代表成功的变革,是非常雄心壮志的起名法。如果整天老母鸡般督促学生们体测成绩的崔老师有空学习英文,大概率也会给自己起同样的笔名登在校刊或者地方健康专栏。

 

看,就是这部分让崔胜澈止不住疑心。如果他只是依稀做了个关于成为偶像的梦,那他大可不必那么纠结,问题在于那份属于S.Coups的记忆太真实。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粉丝欢呼声,后台造型师为他扣上金属choker的冰凉质感,打开宿舍衣柜那瞬间就会涌出来的香水味——现在的他房间里可没这瓶昂贵香水。

 

这种体验很古怪。他的身份似乎从初二那年分裂出两条故事线,有个前往Pledis面试成为偶像的崔胜澈,还有个规蹈矩成为家乡省心儿子代表的崔胜澈。说实话,现在的他自我认知更偏向前者,于是几乎笃定是什么漫画里灵魂穿越的设定,又觉得太过中二,可见无论他是哪个崔胜澈,都迫切地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醒来已经过去一周,他每天照惯例——如果这个世界里体育老师的身份是所谓惯例的话——去学校报道,再凭借这个身份正常活动,比如开车带妈妈去超市购物,或者在酒吧做哥哥最敬业的僚机。他甚至端坐在客厅和某位从首尔回乡的女孩见过面,好应付邻居阿姨过度的热情。对方从事的恰巧是娱乐行业,从打开话头就滔滔不绝地分析起当今Kpop版图。公司依旧是那几个公司,老板们依旧是熟悉的名字,只是其中显然没有Seventeen。

 

那半似有若无的偶像身份足以让他心无邪念地熬过全程。送客出门后大脑转得飞快,还没得出结论,身体已经坐在电脑前,在搜索栏里输入记忆中弟弟们的名字。S.Coups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一环是Seventeen,而Seventeen是由那些他珍惜的团员组成的,所以这很可能是他理解现状的突破口。

 

换句话说,如果这些人不存在,那么他非常乐意前往医院,从医生手里接过妄想症或是人格分裂的诊断报告。

 

这个过程并没有那么容易。仅靠韩文搜索,相似人名能刷出几千页的结果,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似乎大多都如体育老师崔胜澈般默默无闻。唯二能很快搜索出来的,一个是中国儿童演员文俊辉,还有小时候喜欢探究生活的混血淘气鬼崔瀚率。

 

就像两个崔胜澈拥有相同的童年记忆那样,他推断,这个世界里的每位Seventeen成员在成为Pledis练习生前的经历都没有改变。凭借些模糊的印象,他又成功定位到B-Boy徐明浩,还有八岁就以Mini Rain身份上电视的李灿。

 

虽然两位中国成员似乎都在本地活动,但是最小的两位弟弟都在首尔,这足够成为崔胜澈动身的理由。离暑假还早,请假只会搅乱固定排班。老师们倒还好,就是各门功课多半会将孩子们期待的体育课蚕食干净,更何况他解释不清具体理由,干脆等到周末才动身。

 

最早那班KTX停靠首尔后的第一站,自然是度过漫长练习生岁月的Pledis公司旧址。

 

02

 

熟门熟路地在隔壁The Kind Coffee点好饮料,崔胜澈咬着吸管往那栋大楼走去。

 

他敢确定崔老师没来过这条非景点的深巷,一切却都和S.Coups记忆里的没有差别。灰色的砖墙入口,大块的玻璃窗户,还有怎么看都过于高的三级台阶,缺少的只有代表公司的英文Logo。仰着头放空几秒,崔胜澈仔细观察起周围的街道,想着不如找个地方守几个小时。假如孩子们经历了同样的遭遇,总有几个聪明的会来这里蹲点。

 

视线还没扫完半圈,就捕捉到个可疑人物:戴着兜帽的小小一团,正孤零零地蹲在大楼对面,两个拳头抵着下巴,盯着没有人会打开的大门。

 

那股哀怨气息太过强烈,逗得崔胜澈差点喷出咖啡。猜测得到确认,他心情轻松不少,又觉得弟弟的模样实在可怜兮兮,当即掏出钱包,数出三张1000韩元的纸币,最后干脆挑张面值5000的,对半用手指折着递过去。

 

“啊,”以为天上掉钱的施舍对象皱起眉头,反应几秒才想到抬头解释,刺眼的阳光里,眼睛都眯成熟悉的十点十分,“我不是流浪——啊!Coups哥!”他大喊一声蹦起来,不顾行人的侧目,扑过去就要抱他哥。

 

“认错人了吧。”故意抿紧嘴角装出严肃的样子,崔胜澈假装望向远处好掩藏笑意。

 

深谙人类社会生活的老虎僵在原地,双臂还在空中维持着张开的状态。“不好意思啊,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他尴尬地收手,低头挠着后脑勺,又好像不太甘心,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的名字是,崔胜澈吗?”

 

“哦?你怎么知道的?”崔胜澈十分佩服自己的演技,毕竟他内心小人早已前俯后仰笑得不行。

 

“啊...这样啊...”完全掩饰不住低落状态的权顺荣重新盯回地面,就那么呆在那里,头顶仿佛有几朵乌云冒出来,十分精准地对着他局部降雨。

 

“那么说来,”崔胜澈止不住微笑起来,“你长得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这样吗…”突然有点认生的权顺荣小声附和。

 

大叔般地拍拍弟弟肩膀,崔胜澈很自然地代入粉丝安利时的兴奋状态:“Hoshi你知道吗?就是那个觉得自己是老虎,平时很喜欢说虎浪嘿的一个艺人?“

 

“什么啊,这个世界明明没有Hoshi——”碎碎念到一半,权顺荣猛地捂住嘴,“欧,莫呀!你就是Coups哥?你也过来了?!”

 

“嗯,”完全在被熊抱的崔胜澈稳住咖啡杯,努力提高声音,好盖过冰块的激烈撞击声,“你过来多久了?”

 

“27号早上醒来就在这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宿舍里睡下去,醒来就在舞社练习室里的地铺,完全像换了个人,工作什么的也完全不一样了。”从头到脚摸完哥哥,核实对方存在的权顺荣过度兴奋,情真意切地捧住崔胜澈的脸,凑过去就是一个啵啵。

 

“啊啊啊啊啊啊权hoshi!”很讨厌脸颊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崔胜澈一把抓住权顺荣的袖口狂擦。火气都涌到嗓子眼了,看到弟弟嘿嘿笑着的幸福模样也骂不出口。他只能用没什么劲的拳头砸完对方胸口,甚至也被感染得笑起来。“舞社?”崔胜澈追问起在意的关键词。

 

“嗯,好像这里的权顺荣,”来自Seventeen的权顺荣眨眨眼睛,笑容有点苦涩,“最后连Pledis都没有录取来着。”

 

安静地替权顺荣整理过头发,崔胜澈点住他的额头:“不是你的问题,我搜过,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17 Project的企划。”

 

“这样啊…”权顺荣踢踢路边的石子,再望过来时眼里只剩纯粹的关心:“那哥呢?哥不是在17 Project前就加入Pledis做练习生的吗?”

 

“这里的崔胜澈因为在游戏厅玩得太开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起公司来催促面试的电话,”他冲权顺荣眨眨眼睛,“所以我现在是五个班级的体育老师。”

 

“哇,哥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好棒啊!”权顺荣小幅度鼓起掌,跟着介绍起自己:“这里的我是专业舞者来着——哥看过街头女战士的吧?平时会给爱豆编舞那种。”

 

“嗯,在这个世界也是那么喜欢跳舞呢,不愧是Seventeen的performance队长。”被权顺荣过于明显的得意模样逗笑,崔胜澈不免好奇:“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微张着嘴的权顺荣点点头:“过来之后,每天不在工作就是在这里等着,或者在Pledis另外那座大楼。不过到现在除了哥谁都没看到,已经想着再没人来就去Hybe那里守着试试了。”

 

“真会有人去Hybe那里等吗?”充满质疑精神的崔胜澈皱起眉毛。

 

权顺荣歪着头苦思冥想:“感觉珉奎这种孩子说不定会吧…”

 

掏出手机检查完时间,崔胜澈很快将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那再等一个小时到中午,在附近吃个饭就去新大楼,没结果的话晚上再去Hybe看看吧。”

 

“好,”权顺荣点点头,再次抱着膝盖蹲回他的位置。久久没等到跟着蹲过来的同伴,他疑惑地抬头,直直望向正站着耍帅的人。

 

已经替对方觉得肌肉发酸的崔胜澈礼貌拒绝:“我站着就好。”

 

不过,等腿麻的权顺荣站起来如奇行种般僵硬移动时,崔胜澈还是笑得蹲了下去。

 

03

 

这次相遇似乎用掉不少运气,他们之后几小时都没再碰见其他成员。往好的方向想,这倒是给他们不少深入谈话的机会。

 

“所以做体育老师开心吗?”已经学乖的权顺荣这次选择斜靠在墙边。他们刚拜访完练习生时期常去的小吃店,现在已经步行到Pledis新大楼的位置——这是原本世界的叫法,毕竟这栋建筑在这个世界里从未和Pledis有过联系。

 

仔细斟酌过用词,崔胜澈回答:“很平静?每天下午4点就能回家,体育老师也不用辛苦地备课,甚至有点过于平静了。”

 

“和偶像生活很不一样吧,”权顺荣充满共感地点点头。

 

“一眼能望得到头的感觉吧,”跟着靠在墙边,显然是经历过完整思考的崔胜澈分享起感受,“突然能理解到那种,我们同龄人想要养宠物甚至是结婚生子的动机?不仅是渴望陪伴,适应崭新阶段的过程也能充实生活吧。”

 

“啊,这样...”回应的声音不太高,算是权顺荣认真思考的典型状态。

 

“以前不是聊过吗,想在宿舍养宠物,却担心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它,过段时间也就不再想,因为每天都已经有不同的挑战需要完成——这个世界就不一样。或许也有红薯不存在的缘故,但这个世界确实按部就班得,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想着要养宠物的事,虽然才来没几天。”轻笑一声,崔胜澈耸耸肩:“本来以为我们是因为有彼此才不会寂寞的,现在发现偶像这个职业本身也是原因的一种吧。”

 

皱着脸思考几秒,权顺荣问得很直接:“所以哥会怀念做偶像吗?”

 

“会吗?”崔胜澈歪着头,视线固定在另外个世界里是Pledis新大楼的二层窗户——他们曾经在那里郑重地放过一只蹦蹦,委托她和周围路过的克拉们打招呼。“是会的吧,”因为温暖的回忆,他不由得微笑起来。

 

同样盯着大楼出神的权顺荣没有接话,气氛安静下来。崔胜澈望向他,注意到这里权顺荣的头发剪得很短,几乎和准备回归的权Hoshi差不多,不过没有染浅,层次也不太分明。他揉了把弟弟的后脑勺:“感觉该喝着酒聊这些?找个地方吃肉吧,然后去Hybe?”

 

愣愣答应完,权顺荣大步追上已经出发的崔胜澈:“哥晚上住在哪里?”

 

“还没做计划,”想到什么似的,崔胜澈转头,“你现在住在首尔吗?”

 

“啊,其实还住在南扬州的老家,”本来已经并肩走着的权顺荣蓦地落后几步,“有工作的时候才到首尔来,需要过夜的话就睡在舞室里,比较省钱嘛。”

 

崔胜澈了然:“这里也需要照顾家里吗?”

 

“嗯,其实都不错,就是赚钱辛苦很多,而且在有一定地位前很难熬,”嘟囔着说完沉重的话,权顺荣扬起笑容,试图让气氛轻松些,“不过还能跳舞就很好,能感受到社会对待专业舞者的态度不同——哥知道的吧,这里的我要进入编舞协会容易多了。”

 

停住前进的步伐,崔胜澈耐心等待权顺荣走过来,再用肩膀撞了撞他的。权顺荣一时没站稳,做综艺般张开双臂保持平衡,看起来晃晃悠悠,不过也只后退半步。注意到哥哥夸张的无语反应,他嘿嘿笑着,说得更加尽兴:“和哥的心情有点像——曾经会觉得Pledis是我的救世主吧,给我做偶像的机会还让我成功。是到这里才想通的:啊,原来真正的救世主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啊。Pledis没有我们十三个人才不行的样子。”

 

“不是,话是这么说,可到底哪里和我的心情像了?”心情也明快起来的崔胜澈,没有放过弟弟过于跳跃的思维。

 

本来就是随性说出来的,权顺荣这才开始思考:“嗯?不是有种——怎么说——跟执念和解的感觉吗?”

 

对抽象概念的讨论逐渐无厘头起来,两人又嘻嘻哈哈地走过一段路,临近餐厅,崔胜澈眼神突然认真起来:“所以会想回去吗?在这里也能跳舞的话。”

 

“在说什么话啊,当然会想啊,”权顺荣难以置信地瞪过来,“不提任何别的东西,也不提成员们,退一万步说...”抑制着情绪,他深呼吸过几回才接着说完:“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的权顺荣也是会唱歌的。”

 

无言揽过弟弟的肩膀,崔胜澈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只是在结账时主动接过了账单。

 

直到真正抵达Hybe,他们两个都还持有怀疑的态度。权顺荣先是反复数着楼层,又努力地眺望了好几分钟,最后伤心得出这个世界果然没有宇宙工厂的结论,崔胜澈则不时瞄向手机确定时间。

 

差不多等一两个小时就可以离开了。毕竟这里比起承载回忆,更多像是just business。

 

“不是,”遥遥传来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你们竟然真的会选在Hybe门口等人吗?是疯了吧?”

 

04

 

离Hybe不远的时髦咖啡店里,李知勋双手抱在胸前,对面是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位置的权顺荣,和散漫地翘着二郎腿的崔胜澈。

 

“想着不会吧不会吧,孩子们不会真的那么做吧,结果竟然真的遇到你们——哇,真的不敢相信。”李知勋发自内心地感叹。

 

“知勋你不也是在Hybe门口遇到我们的吗?”崔胜澈理直气壮地反击,“所以,某种意义上你不也是在Hybe门口等人吗?”

 

“不是啊,”李知勋摆手辩解,“我是这周在Pledis两个位置都等过了,实在没人才想到去Hybe的。”

 

“Hoshi也说他是在两边都等过,没遇到吗?”敏锐捕捉到双方证词的漏洞,崔胜澈目光好奇地扫向另外位当事人。

 

“没有啊,”被点名的权顺荣大幅度摇头,“因为舞社中午开始排练,我每天早上都会在两边守着的,怎么没遇到勋呢…”

 

“那还是讲得通的,我都是下午才去。”即使理解完毕,李知勋还是觉得连路过的蚂蚁都会陪他无语:“不过认识都十年了,你有见过孩子们早起活动吗?”

 

“啊,”猛地合起手掌,权顺荣幡然醒悟:“这样才会错过啊...”

 

店员恰好送来特调饮料,三人连忙收拾干净桌面,各自抿过口味道,又轮流换过玻璃杯分享尝鲜。最先结束调研的崔胜澈撑着头,重新捡回话题:“所以说不定你们也错过别的孩子了?”

 

“应该没有了——如果荣他中午前都守着的话,我下午没多久就会到,孩子们要等的话也不会只等一两个小时就走。”对味道不是很满意的李知勋搅着吸管,好让各层液体融合得更均匀些:“笨老虎有一头就够了。”

 

完全没有受到打击的权顺荣笑得憨厚,一本正经地哥哥解释起亲故的话外之音:“别看他抱怨了那么久,知勋其实是很高兴遇见我们的。”

 

“别乱说,”李知勋非常不赞同地避开视线,嘴角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

 

“所以这个世界的你在做什么?”已经完全接受设定,也早已习惯弟弟们拌嘴的崔胜澈选择切入正题。

 

略微直起身子,李知勋靠向椅背,期间手指在桌面敲出几个切分音:“可能是最无趣的答案?依旧是做音乐的制作人。”

 

“果然啊,知勋就是天生该做音乐的。”同年的亲故感慨。

 

“没什么无趣的,Hoshi在这里也是舞者。”在场唯一职业与偶像不相关的崔胜澈本还觉得奇怪,想想他小学的梦想作业里确实写着体育老师,也就哭笑啼非地继续提问:“完全幕后的那种?Naver上前几个显示的名字都不是你。”

 

李知勋甩开戳眼睛的刘海:“对,写的歌不少,真正发行的没有Seventeen那么多吧——毕竟从自己决定变成由别人挑选的了——但也还算受欢迎?算是我这个背景比较成功的。而且——该说感觉有点神奇嘛——风格和我们的歌很不一样?以为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风格了,但是经历果然会影响人的作品。”

 

“感觉是好兆头啊,现在得到灵感的话,回去也可以有更多选择。”队长崔胜澈一生兢兢业业,现在甚至有点欣慰。

 

“不是,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回去,”权顺荣的声音微弱,“知勋啊,想回去吗?”

 

“当然,”李知勋摊开手,回答得非常爽快,“出乎意料的,其实没有那么多人在乎歌是谁写出来的——或许大众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们Seventeen会给予幕后人员更多关注。原来以为我是无所谓的,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该怎么说呢?我开始深切感受到那些希望有人能看见我的瞬间,也会想唱自己的歌。”话音刚落,他便坦然迎接对面的视线。

 

沉默着相互对视几秒,崔胜澈呼出一口气,状态随之松弛下来。“真好。”他喃喃。

 

“是啊,”李知勋微笑着瞥向右手小指,尽管那里空空如也,“又重新聚在一起了。”

 

“是三队长不是吗?”重新点燃斗志的权顺荣扣着两人的手晃起来:“一起找回孩子们吧!”

 

明明已经任由权顺荣甩到尽兴,李知勋在抽回手时还是摆出嫌弃的态度,不过很快就转换表情分析起现状:“可他们会在哪里呢?如果不主动去公司那里守着,或许就是没有找我们的念头,或者根本没有过来吧?”

 

“说实话,即使孩子们真的都过来了,有几个单纯的应该也不会往穿越方面想,”崔胜澈斩钉截铁地断言,“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疯了啊。”

 

张着嘴附和几声,权顺荣瞟向柜台的方向,终于在第五次欲言又止后开口:“其实之前就想说了,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店员很像净汉哥?”

 

崔胜澈和李知勋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和双熟悉的眉眼对上视线。稳稳放妥刚添满热饮的马克杯,半张脸裹在口罩里的店员举起手,眼睛弯弯地冲他们打声招呼:“哟~”

 

05

 

“发现是在Hybe附近的咖啡店打工那刻就觉得会碰上,果然预感很准啊。”收班的尹净汉在这桌坐下,完美填补四人桌的空位。

 

没想到能这样遇见,现在还不太确信的李知勋感叹:“哥是真的一直都很幸运啊…”

 

权顺荣显然非常兴奋,前倾的身体越过大半张桌子,双手撑着椅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就说长得很像吧,我怎么会看错净汉哥呢~”

 

“嗯~不愧是Hoshi~”尹净汉声音软软的,是和另一个世界毫无区别的互动。

 

仔细打量完还扎着围裙的亲故,崔胜澈好奇:“一点觉得是臆想的怀疑都没有吗?”

 

“阿尼,说完全没有肯定是假的,”尹净汉撑住下巴,歪着头扫过三位队友,“可是两段回忆差距实在太大了——在这里我曾经是医学生来着。”

 

“大发!”权顺荣捂着嘴:“哥果然很聪明啊!”

 

掐着手指计算过医学生的年纪,李知勋转头:“曾经?”本来以为这哥是在玩什么已经毕业的文字游戏,可仔细想想,实习医生应该忙到没时间来咖啡店打工才对。

 

“嗯,最后没有坚持下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咖啡店打工了。”很潇洒地点点头,尹净汉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虽然这确实是另外个尹净汉的事。

 

“很辛苦吧,做医学生。”已经将理由猜得七七八八的崔胜澈倚向椅背。

 

“唔,比起做医生的辛苦,一个人埋头努力好像是更辛苦的事情,这个尹净汉就为此经历过实在很艰难的阶段。”尹净汉垂着眼,一束头发从帽子里掉出来,微微挡住他的眼睛:“其实小时候就想做咖啡师的,所以是不意外的结局?醒来的时候对比过两种人生,于是很清晰地意识到,这里原来的尹净汉,是没有办法坚持过那么辛苦的医学生阶段的。所以就连臆想的可能性都很小,这里的他怎么会幻想出那样坚持过练习生时期的我的经历呢?”

 

说到这里,尹净汉熟练地将头发撩到耳后,一如他在另外个世界里对待蓄过的长发那样:“所以才会想到的:啊,原来是因为我在另外个世界的身边有你们,所以才会坚持下去的啊——和究竟具体在做什么,或者是否成为过Pledis的练习生,反而没什么关系了。”

 

很安静的环境里,只剩空调运转的“嗡嗡”杂音。权顺荣清清嗓子,说话间带着感慨的喉音:“不是,果然净汉哥说这种话,真的会很感动呢。”

 

“啊,这样吗?”注意到纷纷点头的成员们,尹净汉视线落在远处的咖啡机:“其实这几天活得很舒服啊,几乎是幸福的——”声音突然哽住,他笑着叹口气:“不过成员们给的幸福好像太多了,得到过之后什么都比不上的样子。即使现在的生活算是逃避偶像生活的出口,但可能还是会想回到原来的笼子吧。”

 

“呀,”崔胜澈打断他,却不是多么严厉的语气,“说什么笼子啊...”

 

“是好的意思呀,”尹净汉笑眯眯地,熟练安抚起又在生闷气的亲故。

 

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他们交换过现在的手机号,却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是很奇怪的感觉,曾经大家总是聚集着行动,如今却像普通朋友般,聚会到头就要各奔东西,配着深夜的感性很叫人唏嘘。

 

招架不住权顺荣的央求,同时也体恤家在大邱的队长,李知勋摆着张扑克脸,仿佛勉强同意带他们回自己的公寓兼制作室过夜。至于真正的原因,走在首尔晚风里的权顺荣毫不脸红地大声揭露:“其实知勋也很想跟我们待在一起的啦。”

 

即使有过心理准备,知道这个制作室不会有宇宙工厂那么豪华,崔胜澈还是止不住沉默。作为队长,也作为和李知勋认识最久的队员,他已经习惯与公司洽商最优秀的创作条件,好让这位天才制作人拥有足够的发挥空间。这里不算最差,可显然不是太好。要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就连最早期的他们都能蹭着Bumzu哥的设备作曲。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他一个。大概是权顺荣没调整手机音量,歌曲放得过响,刚连接好的音响低音段爆出嘶嘶杂音。“啊,声音开小点就没关系的,”李知勋点点头,显然很习惯这个情况,权顺荣却是满脸的难过。毕竟无论在哪个世界,他们都觉得李知勋值得最好的。

 

伴着其他没在这个世界消失的艺人音乐,大家埋头吃着宵夜。最先结束的尹净汉靠着沙发后仰,怔怔盯着天花板。可能盯得太久了些,等崔胜澈抚过他的膝盖确认,他才重新看向大家:“其实是前两天想到的事,你们知道以前住宿舍,文俊尼走路声音响到像恐龙吧?”

 

“啊,哥你是不是和他说过好多次来着?”想起来的权顺荣举着筷子询问。

 

“嗯,因为俊尼是用脚后跟走路的,可是无论说了多少次都不愿意改,哄着也不行。”擅长讲故事的尹净汉情绪生动:“那天周五是我在这里的休息日,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发呆,莫名其妙觉得四周太安静了。本来还不理解,安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突然听到楼上小孩‘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下子就很想哭,那时对自己真的很无语。”回忆着那段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笑起来:“后来又躺过半小时才想明白的,啊,原来这是我会怀念的事情啊。”

 

“什么啊,明明有声音就睡不好的不是吗?”崔胜澈冲他戏谑地挑起眉毛,眼神却在传达理解的意思。

 

像这样的对话进行得足够多,再醒来时已经是周日中午。尹净汉要赶去咖啡店接班,权顺荣也有舞社的任务。见大家纠结着下步计划,李知勋很快提出方案:“大家都要工作的话,不如下周末再找个地方集合?我反正是自由职业也在首尔,可以向周围的人打听看看。”

 

“啊对,”本来还愁眉苦脸的权顺荣眼睛亮起来,“不是有那个什么理论,说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六个人,认识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光是我们Seventeen就有两个六人了啊。”

 

迟迟没有听到纠正的声音,正订着回程KTX票的崔胜澈抬头,从另外两个抿着嘴懒得说话的队友手里接过科普重任:“说实话,我觉得不是并那么用的——得我们之外的六个人才行啊。”

 

06

 

无论具体通过了多少人,总归算是有些成效。至少从李知勋过于冷静和权顺荣过于热情的短信来看,他们有成功得到忙内line和金珉奎的联系方式。

 

因为确信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崔胜澈作为体育老师的态度也就发生些显著变化。不是因为觉得是其他崔胜澈的事而偷懒,更多是开始以本身这个崔胜澈的身份珍惜地体验着另外种人生。不过,他实在无法压抑住找回弟弟们的迫切心情,于是这次特地提前在周五晚上就抵达首尔,照例宿在李知勋的单身公寓里。

 

“所以是怎么找到的?”拎着给主人带的晚饭,风尘仆仆的崔胜澈刚落座就抛出问题。

 

“因为都算文化从业者?”停住开盒子的动作,李知勋转着眼睛回忆起来,“Vernon是最好找的,和其他作曲家朋友提到混血就都有印象。胜宽也是,问了圈夫姓的艺人,说是哪位姐姐婚礼上有印象的的商业歌手。不过Dino和珉奎是他联系到的。”

 

跟着李知勋手指望过去,崔胜澈这才发现沙发角落里正盖着衣服睡觉的权顺荣。“最近都在你这吗?”他打量着桌上的饭盒暗自庆幸。多半是习惯使然,他无意识就买得很多,他们三个吃也算绰绰有余。

 

收好最后一个塑料盖,李知勋点点头,利落地分开筷子:“除开南扬州没地方去,舞社排练也很辛苦的样子,干脆就收留他了。”

 

“唔,”正巧,闻到香味的权顺荣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眯着眼睛研究半天屋里另外二人,最后揉着脸小步挪过来,在桌边盘腿坐好。

 

崔胜澈往他虚握的右手里塞进副筷子:“怎么那么累?”

 

“啊,谢谢,”道完谢,神志逐渐回归的权顺荣才想起来解释,“排练和编舞一般都到凌晨,白天有时候得去教偶像们舞蹈,自己也得练习——啊对,Dino现在是偶像来着。”

 

“本来不也是吗?”李知勋精准狙击。

 

“嗯…”很深沉地思考过这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权顺荣决定不如夹肉吃:“还有发现Gyu是模特啊。他们两个明天有工作,可能会晚点到。”

 

“那我们晚点过去也可以。”崔胜澈记得自己是那么说的,结果三人心事过重,第二天还是起个大早,比开门时间更早地出现在咖啡馆——怕孩子们找不到李知勋的公寓,他们最后还是定在这家地图就能搜到的时髦咖啡店碰头。

 

特地调到早班的尹净汉隔着玻璃挥挥手,慢悠悠踱过来放他们进门。还没寒暄几句,几人就齐齐打个哈欠,倒是和刀群舞般整齐。

 

正要再次给门落锁,忽然听见音域很低的疑问:“怎么会在Hybe附近集合?”是套着黑色皮衣的崔瀚率,双手插在口袋里,皱着鼻子打量完周围,就举起手冲室内众位打招呼。

 

“大家都好早,”尹净汉后退一步,示意弟弟推门进来。

 

“嗯,收到Woozi哥消息就很兴奋,昨晚更是像要春游那样没睡好。”心情显然不错,混血男孩极具特征的走路姿势此时都轻盈几分。

 

欣赏了会儿重聚的画面,尹净汉第二次试图落锁,不过这次是几乎破音的高喊。“等一下!!!”远处摇摇奔来个双手抱着行李包的人,边跑还边甩着零乱的头发管理形象。急刹在玻璃门前,夫胜宽弯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没来晚吧。”

 

“本来想怪你们让我提早上班的,”尹净汉回望柜台上方的时钟,“现在倒确实是要开门了。”

 

07

 

一行人点完饮料,换了张比上周更大的桌子。全程夫胜宽眼圈都泛着红,又觉得其他成员都酷酷的,实在太不好意思,坐下就摆出张夸张的哭脸,试图用综艺效果掩盖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以为是个梦,恍惚过好几天,以为大家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哎一古,宽呐…”权顺荣揉揉他的小臂,那里肤色比另外个世界的深上不少。

 

端正地将书包挂在椅背,崔瀚率注意到哥哥们关切的目光:“我其实倒还好,感觉是穿越的想法比较强烈?和电影里的设定很像。”

 

“Vernon尼感觉会立刻体验起新生活啊,”李知勋笑着猜测。

 

和亲故截然相反的夫胜宽吸吸鼻子,小声抱怨着去整理对方的头发:“什么啊,真是这样吗?”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甚至是不是真实的啊,”崔瀚率认真解释起行为的合理性,“按普遍剧情来讲,选择先被动一段时间的主角后期往往会比较有优势——Woozi哥也确实联系上我了。”

 

正要和他接着拌嘴,夫胜宽瞥见在柜台后的尹净汉。也许是因为咖啡店地段太好,周末清晨的顾客多得出乎意料,加上有同事迟到,尹净汉独自忙得不行,队伍却越来越长。示意大家继续聊,小跑过去的夫胜宽主动询问尹净汉是否需要帮助,然后就熟练地在柜台后操作起咖啡机。

 

“胜宽一直那么会做咖啡吗?”自诩最了解成员们的崔胜澈疑惑。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新设定吧,”李知勋摊开手,视线转向另外位弟弟,“所以,Vernon你的设定是什么?”

 

很喜欢“设定”这个电影用词,崔瀚率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这里的生活:“其实我的没什么变化,还是在做说唱,算是独立rapper?啊——”想起什么的他拍拍额头,“这里也去过Show Me the Money,不过是第五季。”

 

注意到哥哥们瞬间紧绷的神情,崔瀚率小幅度耸起肩膀:“这次经历没有那么不愉快。可能因为年纪太小,第一轮就没有进,不过也没有团队可以宣传,所以完全没有讨论度地就那么发生了。”

 

“现在呢?”心情依旧不怎么轻松的权顺荣帮着转换话题。

 

“就和朋友们写写歌,再发到Spotify这类软件,不算太正式,也没什么收入,不过挺开心的。”崔瀚率双手再次插进口袋里,扬起的笑容露着几颗牙齿。

 

觉得弟弟偶尔展现的孩子气可爱,崔胜澈也跟着笑起来:“感觉是很好的生活啊。”

 

“嗯,感觉很,自由?”找到精准词语的崔瀚率点着头赞同:“在大海里游泳的感觉。”

 

“这样吗…”三队长交换过眼神,一时竟没人开口。

 

“呀崔瀚率!”捧着托盘过来的夫胜宽顺风听到半句,重重地砸下几杯饮料,插着腰就和亲故拌起嘴:“难道之前的世界是囚禁你的鱼缸吗?”

 

“不是,会那么想吗?”拧着眉毛接过自己的杯子,崔瀚率完全处于困惑模式:“我说这里的生活像大海,不代表之前的就是鱼缸吧?而且,难道鱼在鱼缸里就不游泳了吗?”

 

隐约感到理亏的夫胜宽声音弱下来:“谁让你听起来实在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就算是鱼缸,如果是水族馆那样的巨大的、不会限制成长的、能让鱼安全地见识更广阔的海底世界,或许也比独自在危机四伏的大海里孤独游着要好?”认真辩证起来的崔瀚率提问。因为夫胜宽已经回去帮忙,纯真的眼神只得扫向哥哥们。

 

“额,”差不多理解到70%的程度,隐约发懵的崔胜澈坦白,“我们以为你更喜欢这个世界。”

 

“啊,是这样啊!”崔瀚率恍然大悟:“所以才会那么问吗?”

 

权顺荣用力点点头:“毕竟Vernon尼一直是有自己世界的孩子啊。”

 

“说实话,比起问没有Seventeen的我会是怎么样,不如说我已经是和Seventeen共存着的了。”食指摩挲着脸颊,崔瀚率专注地整理着大脑里的各种想法,好用语言转换出来:“也许这个世界的Vernon不会想去有Seventeen的那个世界,但以现在意识的主体Vernon——也就是我所说的‘我’——来说,‘我’会想回到原本的生活。”

 

他手指在桌面画过一个圈:“我们,所有人在一起属于Seventeen的生活。”

 

“果然心情都会是一样的啊。”说完,李知勋就盯着饮料发起呆。直到串椅子拖拉的尖锐声响,注意到胜宽回来了的他又逗起小孩:“不过胜宽这样的就完全不需要担心。”

 

“什么啊,”刚来就莫名中枪的夫胜宽噘起嘴,可又迫不及待地想加入话题,于是讨好地笑起来,“在聊什么啊?”

 

伸手替小孩拍掉衣袖处沾着的咖啡粉末,崔胜澈又注意到他脚边的行李袋:“胜宽是从济州岛来的吗?”

 

“嗯,接到电话就安排好行程了,”成功被分散掉注意力,见到成员们心情很好的夫胜宽微微荡起双腿,“后两周正好没有工作,打工的地方就都请了假来首尔啦。”

 

“所以是歌手吗?”没太理解的权顺荣试图搞清楚关系。

 

夫胜宽难得有些迟疑:“算是,吧?不是太正式的歌手,在济州岛四处跑商演的那种。工作零零碎碎的,不是太好维持生活,所以也会打零工。”

 

“所以才会做咖啡吗?”崔瀚率感叹:“很厉害呢。”

 

“如果能专心唱歌,当然不会想分出时间做这些工作啊,”略微垂下头,夫胜宽轻叹口气,“也有考虑过成为普通的社会人,可果然太喜欢唱歌了,宁可拼命追寻所有能唱歌的机会,也不想成为只在公司聚餐时候有机会展示的类型,所以算是种妥协吧。”

 

“那是这个世界的夫胜宽,你在我们的世界是很优秀的歌手。”怕弟弟共情太深,崔胜澈出言提醒。

 

几乎要掩不住情绪的低落,夫胜宽眼睛眨得很快,似乎要这样才不会掉眼泪:“但这也是人生的一种可能性不是吗?如果Pledis没有注意到我的视频,或者我没有通过筛选,我过的很可能就是现在这种人生。知道吗,那种每天都要给自己打气去努力奔跑,可无论跑得多久多累,离目标的距离都没有改变的心情。”

 

手指抵着太阳穴,李知勋静静地陈述:“像我们练习生时期那样。”

 

“像我们练习生时期那样,”夫胜宽认可地重复,“辛苦却找不到出口,甚至为了振作起来继续前进,只能欺骗自己。”他深呼吸过几次平复情绪,折起吸管的包装纸转移注意力,声音因为鼓起的脸颊变得嘟嘟囔囔:“可现在会就连觉得那样都太幸运了,因为只是一段时期,还是跟成员们一起。这里的夫胜宽几乎是,孤独地困在迷宫里了。”

 

自从来到这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受过这样的情绪。也许因为主体意识不属于这个世界,于是面对两段记忆就想要比较,又难免觉得属于Seventeen世界的生活更好。不过,在庆幸自己是Seventeen的同时,也忍不住就会对这里的自己产生怜惜。

 

年长的几个处理起这些复杂心思比较轻松,所以忽然意识到对于夫胜宽这样的孩子,这大概算是严重的拉扯和内耗。正想着该怎么开解,夫胜宽抿了一小口冰美式,背部随之松弛不少:“不过啊,即使在收到Woozi哥的消息前——就是觉得Seventeen可能只是我一个梦的那段时间,其实也是幸福的。能因为唱歌收到掌声的话,就是很值得感激的事情,无论观众是不是克拉们。就那么想着安慰自己,就算是其他世界的人,只要能做喜欢的事,真要留在这里也没关系了。”

 

真是的,什么时候成熟成这样的。崔胜澈揽过害羞弟弟的肩膀,在一众“怎么独自装帅啊”的起哄声中,大力揉过他的头。最近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忧虑孩子们的心理状态,如今竟也踏实不少。

 

不知不觉间,原来早都长大了。

 

08

 

金珉奎入场的瞬间,同样成功收获起哄一片。紧咬着牙,受到久违打击感的185模特先生闭眼收住情绪,抽出把椅子坐在夫胜宽对面。

 

“珉奎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打扮得那么好看啊,”已经下班的尹净汉笑眯眯地调侃。

 

连妆都没卸就跑来的金珉奎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在说什么啊,明明是拍摄完急着赶过来才会这样的,哥就放过我吧。”

 

“竟然是模特呢,”永远不会错过这种机会的夫胜宽啧啧感慨,“果然任何世界都不会放过长得帅的人啊。”

 

“所以是在夸我帅吗?好啊,那我就接受了啊。”凶巴巴地冲弟弟呲出牙齿,金珉奎很快又“嘿嘿”笑起来:“其实他考进学院的时候想做幕后来着,结果从教授到同学都说还是转去模特专业吧。说实话刚开始还挺得意的——”

 

察觉不对的李知勋比出暂停手势:“等等,竟然是用‘他’在指代吗?”

 

“哇,竟然完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啊。”权顺荣也跟着感慨。

 

无措地四处看了圈眼色,直到得到崔胜澈让他继续的眼神,金珉奎才撇着嘴辩解:“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他啊——和Dino联系上的时候,就把我和他完全区分开了。”

 

“哥接着说吧,本来还挺得意的?”崔瀚率替他续上原来的话。

 

“哦哦哦对,刚想说模特嘛,说起来是很光鲜靓丽的职业吧,收到很多工作邀请是会高兴,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在乎金珉奎是谁——啊,就先让我说完再问问题可以吧?” 暂时忽略成员们的疑惑,学乖的他为了不被打断而加快语速:“就算他们想要长得很帅的人,可是人只是用来衬托商品的架子,品牌方不在乎你是好人或者坏人,只要展示出商品就算完成工作。开始觉得那些照片是我和摄影师一同创造出来的作品,后来才发现我是随时都可以被取代的。”

 

突然主动停下来,是因为正巧戴着口罩的李灿走进来。不想打断大家,忙内冲大家摆摆手算作招呼,接着就安静地坐在桌子末尾,摊手示意哥哥继续。

 

“其实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反正就是很痛苦。”金珉奎叹口气:“所以刚醒来的几天,还以为Seventeen的金珉奎是‘我’在这个世界太过痛苦造成的幻想,因为那个世界里大家终于不止在关注我的脸,也会有人会在乎我做的饭,有人会关心恐高的我,有人会关注金珉奎的内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从成员们到克拉们都是这样的,所以会产生安慰的效果吧。”

 

“听起来很深刻,不过好像就是关种的心理诶。”想制造综艺效果的夫胜宽习惯性抛梗,又在那双受伤的狗狗眼里败下阵来。“哎噫,”他小跑着赶到桌子对面,从背后搂住金珉奎的脖子撒娇,“我们之间还为这种事生气的话可怎么行啊。”

 

“所以才会用第三人称吧,这样珉奎哥可以和那些痛苦的经历分隔开来?”得到肯定答案的崔瀚率向后撩过头发:“哥也是真的很辛苦啊,心理层面上。”

 

“总归也算过去了,现在就是很怀念我们作为Seventeen的作品。想想大概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参与度足够高,才都能确定最后发出的声音是和谐的吧?”得到在座所有人肯定的金珉奎终于笑起来:“感觉明明是很小的事吧?可是就是对我很重要。”

 

确认金珉奎的心情已经平复,尹净汉抬眼望向远处的李灿:“所以珉奎这里是Dino联系到的?”

 

“啊,”从进来就在放空的李灿坐直身体,“是的。经纪公司先收到Hoshi哥舞蹈室的联络,转达给我后想起可以拜托他们打听成员的信息,想不到就这样找到有过合作的珉奎哥了。”

 

打量着艺人打扮的弟弟,崔胜澈的目光柔和:“我们之中最厉害的是灿呢,竟然还是偶像呀。”

 

“没有没有,”条件反射般大幅度摆起手,李灿很快回到安静的状态,眼神落在纠缠的十指间,“其实就像珉奎哥说的那样,刚醒来的时候觉得很分裂,因为太不一样了。”

 

“可你从小就坚持要做偶像不是吗?这样也会失落吗?”夫胜宽斜撑着头疑问。

 

缓慢地眨眨眼睛,李灿泄出一声无奈的笑,气息涌向口罩,又因为布料的阻隔折返回来,提醒他摘掉这层掩盖。即使回头确认过经纪人的车辆还在,重新面对Seventeen成员们的李灿还是选择折好口罩收起来:“大概就是太想做偶像,所以最后会妥协着出道的吧。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粉丝大概只有几千人?但不是最烦恼的事情。”

 

气氛很安静,因为所有人都想给弟弟让出倾诉的空间。李灿感激地环视一周,手肘撑在桌面上,好和大家离得更近:“以前不也会说吗,我们成员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珍贵和特别,现在更是切实地体会到这点:原来人际关系会是工作中那么辛苦的一环啊。因为知道和亲密的朋友们一起工作有多快乐,过来之后面对现在的团体里就会很痛苦。不是说关系有多么差劲,只是见证过最美好的东西,会很难再以平常心面对普通。”

 

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因为舞社和对方经纪公司有合作,耳朵里飘进过风言风语的权顺荣小心翼翼地开口:“而且,团体还有些不好的传闻对吧?”

 

“是啊,队友明明有丑闻呢,”再次苦涩地笑一声,李灿头垂得更低,“公司却说有曝光度是好事,传闻随意发酵也没关系,危害到我也没关系。”沉默几秒,李灿余光注意到身边金珉奎的视线。他试图轻松地结尾,即使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好笑:“相比之下,Pledis竟然也不是最恶毒的会社呢。”

 

回忆如海浪般涌来,金珉奎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用手贴住弟弟的后颈,努力传递些温度做无言的安慰。

 

李知勋眉头微微蹙着:“有和公司谈过之后怎么办吗?”

 

“也许会转向个人发展吧,算是好事?”没仔细考虑过这块,李灿边说边思考着,“但是果然,团体能展现出来的力量和个人是不一样的。没法继续团体活动的话,也是偶像生活的遗憾啊。”话音刚落就听到声激动的“没错”,李灿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右手握成拳头,和飞身跃过来的舞蹈队队长权顺荣相击。

 

全程都听得很认真的崔瀚率举手提问:“所以会觉得不该做偶像吗?”

 

“啊,肯定还是想做偶像的吧!不过现在算是知道了,”李灿的笑容如他身后的阳光般灿烂,“不想做的,是知道Seventeen的存在却不是Seventeen一员的偶像。”

 

“哇哦,punchline。”金珉奎脱口而出。同时夫胜宽 被肉麻得仰天叹气,权顺荣则惊叹着鼓起掌,正在憋笑的崔瀚率肩膀小幅度抖动着,崔胜澈和尹净汉交换完眼神就抚着额头好藏起表情,而完全受不了的李知勋正闭着眼小声尖叫中。

 

等混乱终于平复些,年长的几个整理起场面。数完现场的几个孩子,权顺荣苦着脸发愁:“海外的三个该怎么找呢?”

 

“Shua那边,可以搜索他妈妈韩医馆的电话?”尹净汉手指骨节敲着桌面:“俊尼和明浩感觉会先相互联系,具体吃饭的时候再聊吧。”

 

“比起海外的,”过度早起的崔胜澈伸个懒腰,眼睛依旧清明,“其实更好奇剩下两个韩国的会藏在哪里啊…”

 

09

 

不管在哪个世界,吃饭都是头等要事。商量着要去记忆中的烤肉店,除去之后有工作的李灿和权顺荣,六个人分开乘坐两辆出租车。崔胜澈在副驾驶,饶有兴味地听着后排两位98弟弟拌嘴。

 

“胜宽呐,其实鱼缸存在的本身就代表有人关注着吧。”系好安全带的崔瀚率捡起话题。

 

“不是,我只是随口说的鱼缸啊,”完全没料到后续的夫胜宽眼睛睁大,“怎么就不放过我呢。”

 

不甘示弱的崔瀚率振振有词:“因为是很有趣的比喻啊,觉得一定说清楚才行——如果在鱼缸里就能让更多人听到我们的音乐,并不是坏事啊。”

 

“知道了知道了,”夫胜宽随意应下,敷衍态度又激起新一轮的辩证。

 

在幼稚的吵吵闹闹里碰到红灯,司机侧头向崔胜澈确认:“收音机就那么开着可以吗?”

 

“哦,没事的。”崔胜澈视线跟着扫过左手边的液晶显示,是串不熟悉的数字,声音调得不高,似乎正在播送广告。他们这代人坐车习惯连接蓝牙,已经很久没听过电台节目,竟然觉得有些惊奇。

 

等崔胜澈回过神来,后面的谈话仍在继续,不过大概已经换过十几个话题。“所以你有能联系美国的手机吗?”是夫胜宽在问。

 

“嗯,”崔瀚率拍拍书包,“在我另一个手机里。”

 

“什么啊,”夫胜宽张着嘴感叹,“竟然有两个手机?”

 

“之前在Seventeen里也是啊,一个美国电话一个韩国电话。”崔瀚率皱起脸审判不知道这件事的亲故:“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俊哥帮我带可以插两张卡的iPhone——啊,”他突然灵光一现,“如果他们要从中国过来,可以拜托吗?”

 

好一个奇思妙想,崔胜澈“噗”地笑出声来。夫胜宽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视线投向前排忍笑的哥哥。恰好电台的广告时间过去,熟悉的声音如水流般潺潺流出:“欢迎大家回到‘傍晚广播秀’,我是主持人李硕珉。如果你刚打开收音机,今天我们邀请到的是著名歌手——”

 

好奇怎么突然安静起来,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过几位乘客,发现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节目,便兴致勃勃地推荐起来:“这个节目很好呢,主持人声音很好听吧。”

 

“具体是哪个电台的节目呢?”向忠实听众确认完地点,崔胜澈和弟弟们交换过肯定的视线:“能更换目的地去广播台吗?”

 

10

 

正好赶在节目结束语的部分抵达,三人对如此意外的契机满是感慨。“我们其实也很久没一起来过电台了吧?”崔胜澈打量起建筑入口。

 

“嗯,不记得有几个门了,”随手将行李袋搁在地面,夫胜宽四处张望起来。

 

没有大铁门拦着,能自由通行的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往哪走。崔瀚率慢悠悠地踱步到建筑侧面,摆摆手再沉稳地走回来:“没有后门。守在这里的话,就算硕珉哥坐车出来,应该也能看见我们。”

 

闻言,奔波一天的夫胜宽也就倚坐在花坛边,而崔胜澈点点头掏出手机,刚打算和聚餐地点另外几人通报情况,就听见过分高亢的尖叫声。

 

“啊!”正准备下班回家的李硕珉注意到三个熟悉身影,直接从还没完全打开的自动门缝间挤出来,飞奔而来的速度过快,背着的帆布包都快和地面平行,“啊啊啊啊啊!”

 

实在是太激动,冲到成员面前的李硕珉急急刹车,随手抓过最近的崔瀚率就晃起他的肩膀,期间还在输出惊喜的呼叫。混血男孩打招呼的声线都被摇出颤音,夫胜宽和崔胜澈笑得肩膀狂抖。几秒后,终于意识回归的李硕珉才松开双手,摆出投降状急急解释:“不是啊,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就是,你们莫非认识我?因为我应该认识你们,虽然我们没见过,啊其实我也解释不清楚,就是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DK哥,”反手牢牢把住李硕珉的肩膀,崔瀚率给予认证时还有点头晕,“我们认识你,你也认识我们,我们之前都是Seventeen。”

 

面对李硕珉铜铃般的眼睛,崔胜澈尽量简要地解释,“我们也都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

 

“哇,大发,”立刻捂住嘴的李硕珉神情严肃,“我真的以为是我疯了来着。”

 

“差不多都是这样。”夫胜宽认证。

 

广播台离预定的餐厅不远,一行四人干脆沐浴着凉爽的夜风步行过去。了解到他们在出租车里的经历,李硕珉恍然大悟:“这样你们才会发现我是电台DJ啊,真的很巧呢!那现在你们都在做什么?”

 

“也都各有各的工作,可以吃饭的时候再聊,” 依旧在感动的夫胜宽吸吸鼻子,“能找到硕珉哥真是太好了,在这里还顺利吧?”

 

“嗯,”李硕珉答应得很快,“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具体职责就是要照顾好每个来宾,还有不漏掉需要念的广告商,挺有趣的。”他停住话头,再次点点头肯定道:“嗯。”

 

察觉到气息不太对劲,崔瀚率提醒哥哥:“哥不用顾及我们啊,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

 

“真没什么啊,都挺顺利的。”正好扫过来阵风,李硕珉甩甩头发,唇角弧度向上:“不是没考上艺高嘛,这里的我比起被人介绍进Pledis,改成被介绍到广播台里。大概因为是我的声音吧,节目意外得受欢迎,时段变得不错,还能请到很大牌的嘉宾,我只要把持好氛围讲话就可以。”

 

“真好啊,”夫胜宽也笑起来,“好像很喜欢这份工作呢。”

 

“是啊…”眺望着远处的李硕珉声音低下去,重新回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不喜欢这样的欲言又止,崔胜澈再次强调:“DK啊,是真的可以什么都跟我们说的。”

 

目光再次聚焦在周围的成员们,熟悉的笑容回到李硕珉脸上。“啊抱歉,很明显吗?”他不好意思地揉过后颈:“就是有点不习惯这种了。”

 

“不习惯这种?”因为担心,崔胜澈的眉毛就没松开过。

 

觉得聊自己的事有点别扭,李硕珉说话时都低着头:“因为最早只觉得是做梦嘛,醒来后到电台里待机的时候还在想,果然我歌唱得并没有朋友们说得那么好,这份工作也是凭幸运得到的。如果我不能保证每位嘉宾和听众度过愉快的时间,我就实在没有什么价值的样子。从现在回头看当时的感觉,大概就是带着李DK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自信过来,结果在这个世界里又一次被摧毁了。”

 

能够感同身受的夫胜宽揽住哥哥手臂,无声地提供支持。体会到这份心意,李硕珉感激地拍拍他的手,接着陈述起复杂的心情:“还有一层就是你们刚才说的,我们Seventeen不是很真实的组合吗,彼此之间什么都可以摊开着讲。可是作为电台DJ,很容易就会戴起一层面具。主持的时候会忍不住揣摩,那个人内心的想法会是什么呢?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在笑着吗?会很想关心这种,想让他们真实地笑出来,可是会发现最好的方法其实是装作不知道啊。”

 

不太能理解的崔瀚率歪过头:“装作不知道吗?”

 

“是啊,顺利地完成节目就好,维持表面的客气就好。不需要在乎别人真实的感受,即使他们的眼睛像在哭泣,只要装作不知道地一起微笑,就会没关系的。”注意到大家的表情,李硕珉又笑起来,眼睛水盈盈的:“听起来很过分吧?其实作为Seventeen应该也在外遇到过这样的时刻吧。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真实的,所以和大家相处时就能卸下那些伪装和压力,反过来也会鼓励我在外真实地活着,因为我们13人都是这样的。”

 

他扯着嘴角,尽力平静着语气:“可是如果要孤军奋战的话,果然很难啊。”

 

“现在不是孤军奋战了,”崔胜澈捏捏弟弟的脸,“我们会重新聚在一起的。”

 

他们停在路口,街对面就是暖黄的餐厅灯光。深吸几口气,情绪平复下来的李硕珉试图活跃些气氛,用重新攒起的兴致提议:“所以其实可以不认真工作了吧?知道我们来自另外个世界的话?”

 

没想过这点的崔胜澈鼓起一边的脸,认真分析起那么做的优劣点:“总觉得会不好意思吧,我们回去后,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可能得继续生活?”说到这里,他停顿几秒,在绿灯亮起那刻轻不可闻地问自己:“更何况,如果回不去呢?”

 

11

 

又是一个周末,机场抵达的玻璃门缓缓拉开,在徐明浩和文俊辉出现的那刻,崔胜澈就大力向他们挥起手。

 

“哥一个人来的?”抵不住崔胜澈想帮拿行李箱的热情,两手空空的徐明浩挠挠头,快走几步跟上他们。

 

“嗯,Shua也还有一小时到,都来的话车坐不下。”张望着机场内的指示牌,崔胜澈冲他们挑起眉毛,“先去休息室坐着等等?”得到肯定回复,他便急性子地向两位太久不见的中国弟弟询问:“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和文俊辉交换过个眼神,徐明浩率先开口:“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大家的资料,不过韩国的很难找到,只发现俊哥是个演员——哥知道微博的吧?硬着头皮给他简介里留的商业联系邮箱发的邮件,本来还担心是我自己瞎想出来的,结果很快就成功得到联络方式了。”

 

“我这边是完全震惊。本来以为是睡前读的小说太真实让我代入了,结果经纪人说有个艺人主动来联系,一看不就是明浩吗。”文俊辉的语气很生动,将当时心情展现得活灵活现:“刚聊上十分钟就抓紧办起韩国签证了——还好我们护照都没过期,不然出境挺难弄的。”

 

“最神奇的还是灿那边,”负责这段时间跨洋联络的徐明浩补充,“在微博看到他的组合消息,就在一个中国群聊里问那个经纪公司的具体情况,竟然发现个在那里练习过的人。”他感慨一声:“会觉得世界的尺寸很神奇,虽然大得我们没法直接遇到,但也算小得能让我们轻松建立联系。”

 

正好在播放着到达航班信息前的电视发现有长椅空着,三人并排坐好。核对完洪知秀的航班信息,崔胜澈不知最近第几次问起成员们的近况:“所以俊是演员?”

 

“嗯,不算多么出名,但是接得到工作。”有点害羞地转起行李箱,文俊辉噼里啪啦地往外蹦着字:“因为运气不太好,没有什么资本捧啦,一般都是男三男四这样,不过好处是没有那么忙?比如这次和经纪人说要来韩国采风,他虽然很奇怪但还是同意让我来,甚至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人照顾,没费什么口舌就让我请到假啦。哈哈,”想起几条微信消息就搞定的韩国游,文俊辉叉着腰,通过仰天大笑一声表示得意,“不愧是我。”

 

“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徐明浩笑着吐槽,却还是顺从地推过自己的行李箱给他玩:“不过俊哥确实感觉会很知足,这样真好。”

 

“我?”两手同时折腾着箱子们的万向轮,文俊辉答得没头没尾:“出乎意料地,很想跳舞啊。”

 

有段时间没领略过这份跳跃思路,跟不太上的崔胜澈问:“本来这里的文俊辉吗?”

 

文俊辉连连摆手,挥舞着手臂做起些简单的基本动作:“不是,就是我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试着根据回忆做出动作,发现就是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没什么柔韧度,肌肉记忆也需要从零建立,不再是之前那种看到舞蹈就能接近完美地复制出来的熟练。”手掌捂着后脑勺,他斜过身子思考了会儿:“怎么说,是有点难过的事情。没想到会那么怀念这个,不过本来就是因为看到Hoshi他们舞跳得很好才想留在韩国做练习生的嘛。”

 

“似乎可以理解,”手指抵着嘴唇的徐明浩靠向椅背。

 

眼睛向上瞄着天花板,文俊辉在脑内搜索着合适的词语:“就是,觉得舞蹈成为缺失的一块?本来的文俊辉因为没有了解过,所以应该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的文俊辉非常迫切地想展示出那一面,不仅仅是演员的那面。”

 

“本来是不是想摆脱可爱童星的印象才来公司的?”坐在末端的崔胜澈手肘撑向膝盖,确保身体前倾的幅度大到能和远处弟弟对视。

 

“哇,哥竟然记得。”文俊辉敬佩地鼓了几下掌,又别着头整理起想法:“其实无论哪个文俊辉都有这种想法吧,不过这里的文俊辉没有契机那么做。其实来这里之后有部很严肃的电影要杀青,由Seventeen的我接棒来继续拍。原本很不安,却凭着演员文俊辉的经验很好地完成了,于是意识到原来技能是要靠人生选择得到的啊。”

 

“别那么说,”崔胜澈严肃地纠正他,“你本来的演技就很好。”

 

“这样吗,”文俊辉吐吐舌头,语气轻快起来,“那或许是别的技能?比如来到这里之后文俊辉韩语突然变得非常熟练,剧组的大家都佩服来着,说我深藏不漏哈哈哈哈哈!”

 

“真是的,”忍不住笑出声的徐明浩撸了把对方的头发,接着就往崔胜澈的方向后仰,好避开文俊辉虚张声势的乱拳攻击。

 

稳稳接住弟弟的崔胜澈仍由他们闹到休战,才拍拍身边孩子的肩膀:“明浩呢,在做什么?”

 

“很难定义,应该就是明星吧。”注意力回到谈话的徐明浩目视前方:“说是偶像,确实在类似Produce的中国版节目里出过道,可是在限定团体解散前也没发行过几首歌,更没什么舞台的机会。现在因为人气能参加各种各样的节目和综艺,是值得感激的事情,但是偶尔也会想,我做的到底是什么职业呢?”

 

“明浩这样的,”下意识开口,本想帮弟弟解释的文俊辉忽而有些迟疑,“在中国很多最后都是演戏吧?”

 

“话是那么说,但是如果我不喜欢演戏呢?也不是说真的不喜欢——挺拧巴的其实——就是想不被定义地尝试各式各样的东西,特别是享受舞台。那么多做过的事里,最喜欢的竟然是竞争节目里那段可以尽情排舞练歌,成果也会受到关注的时光。”伸直双腿的徐明浩晃晃半开不开的鞋带。

 

早已习惯和社长们开会讨论发展方向,皱紧眉毛的崔胜澈遵循第一反应:“没有办法和公司商议吗?”

 

“这是最奇怪的东西。”徐明浩疲惫地撑住头:“我的一切在他们看来似乎都是指标,能有多少收入,能产生多少热度,能带来多少品牌合作。所有的东西都被量化之后,他们不再关注我想不想做一件事,而是这件事值不值得我去做。明明我们Seventeen都是追逐想法做事的,比如我和Pledis商量着做的Contemporary Art,在这里公司看来,大概就会是付出和回报不对等,所以不值得做的事情。”

 

想要安慰人的文俊辉学着揉乱他的头发,徐明浩扯出个短暂的笑容回应,继续说完压抑在心里很久的话:“时间久了,好像也失去我的坚持和目的。我没有办法平衡兴趣和那些数字,想法完全笼罩在黑暗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渐渐变成公司手里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和俊哥联系,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徐明浩这几年第一次主动去做什么吧,不过是我这个徐明浩做的就是了。所以很迫切地想来找大家,找回那种有光指引的感觉。可以是来自成员们的,也可以是来自我自己的。”

 

“这么看来,好像每个人都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双手抱在胸前,同样愁眉不展担心着的文俊辉长叹一声。

 

“是的,不过陪伴家人的时间算是多出不少,”指指电视里刷新出的落地提醒,徐明浩伸个懒腰试图打起精神,也试图为这场谈话做出个有意义的总结:“所以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有得有失吧。”

 

“是,这就是生活吧。”给予哲学感悟的文俊辉站起来,一手推着一个行李箱向到达大门的方向跑去,又是活力满满的样子。

 

没心没肺的背影过于可爱,崔胜澈和徐明浩交换视线,同时摇着头笑起来。

 

12

 

“竟然真的会给我妈妈打电话啊,”洪知秀摸索着副驾驶安全带系扣的位置,“孩子们还挺厉害的。”

 

“是净汉的主意,”崔胜澈扫过后视镜,确认两位中国弟弟都有稳妥地坐好,随即发动汽车。他们在这的条件不比Seventeen,车是从南扬州借来的,经济实用的两厢构造,就是差点塞不下行李,于是文俊辉和徐明浩之间隔着个圆桶形状的旅行包,他们倒乐得倚在上面休息。

 

往后备箱瞄过几眼,文俊辉发出敬佩的声音:“哥行李好多哦。”

 

“没打包什么啊,”亲切地用眼神问候过弟弟,敲着手机给母亲报平安的洪知秀解释:“越洋航空可以托运两个行李,所以让我带点东西回去。”

 

“哥还要回去吗?”徐明浩眨眨眼睛,猛然意识到他根本没订回程机票。

 

拇指微微顿住,洪知秀歪过头:“我可是请的年假。”

 

“那是什么啊?”后排两位自由职业者虚心请教。

 

“不知道别的是什么样,但我们公司一年有20天年假,无特殊情况最多可以请两周,所以我申请休息到29号。”还比着两根手指的洪知秀不解:“反过来说,你们的计划是?”

 

“我本来以为就是像日本动漫里那样,”犹豫怎么解释最清楚,文俊辉双手无规律地在空中比划着,“集齐我们13个人就会‘biu~’地一下回到原来世界的那种。”

 

“啊~我也觉得会那样,”微张开嘴的洪知秀附和点头,配合弟弟天马行空的思路跑起火车,“出道日那种不也很可能嘛,时钟从11:59变为零点的那瞬间,啪。”他清脆地打过个响指,仰着头接受来自后座的high five。

 

“啊,所以哥等到今天才来韩国,是特意安排回去的时间在出道日后是吗?”自认参透玄机的徐明浩拍手叫绝。

 

“啊,不是啊,”洪知秀冷淡否认,“那是因为公司至少要提前两周请假。”

 

“噗。”这段起承转合太妙,旁听到现在的崔胜澈终于忍不住笑场。

 

尴尬地折腾了会儿旅行包的拉链,徐明浩感慨:“感觉shua哥适应得很好啊。”

 

“不是啊明浩,是逗你们太好玩了。”许久没这么做过,洪知秀瞥向后视镜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左转灯清脆地跳着,等待转向灯的崔胜澈手指敲着方向盘,视线扫过亲故的侧脸:“所以到底在做什么,那么忙?”

 

“会计税务,”洪知秀望过来,“幸好你们是在四月后联络的,不然才是真的忙。”

 

“不联络就不来了吗?”崔胜澈试图放软声线,尽量不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诘问。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提前两周请到假的?”洪知秀笑得更加柔软:“好难得,竟然连Coups都绕进去了。”

 

心算过日子,这位最晚也得在穿越的第三天就规划起首尔之行。崔胜澈踩住油门,不服输地想从这份完美说辞中找些漏洞:“不担心只是你的幻想吗?”

 

不回头地指指后排,洪知秀又回复了几条信息:“所以最早才会答应带这些空箱子来,或许在收到Vernon电话后有点后悔?”其实不太在意的他耸耸肩:“当时是觉得能找到你们最好,不能就当做来韩国度了个假。”

 

“嗯,这种心态很好。”注意到洪知秀脚边和他在另外个世界的品味不太相似的双肩背包,崔胜澈莫名觉得印刷在背包正面的商标眼熟,似乎是家国际商业公司:“说说吧,在LA怎么样。”

 

“很忙碌,很普通的社会人生活,淡季朝九晚五,旺季总在加班。”收起手机的洪知秀翘起一支腿,膝盖抵着交握的双手:“说普通可能不太公平,是很有名的公司,收入也很稳定,所以算是同龄朋友们羡慕的生活。”

 

“别人的想法不重要,”又一次打满方向盘,崔胜澈提出更在意的事,“你本人觉得呢?”

 

“也挺好的,”洪知秀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本来高中读的就是商科,因为喜欢会计这门课,一度以为之后人生的道路很清晰:申请本地大学就读会计专业,考试得到注册认证的执照,再进入公司努力攒钱到退休。”他轻描淡写地数完这几个人生阶段,又比出个电话的手势:“想不到有天会接到Pledis通知我面试通过的电话,人生就是从那刻开始改变的——那通电话帮助我意识到,比起可预测的发展轨迹,我原来更喜欢冒险。”

 

“确实是场冒险,到现在会后悔吗?”大方给予认证的崔胜澈,同样不吝啬于考虑最坏的情况。

 

“没有后悔这件事,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微微屏住呼吸,洪知秀视线凝固在右手小指的位置,“难道我直到17岁生活的全部意义都是在等待这个Pledis的电话吗?我的人生在接到电话的那刻已经分成两种不同路径,即使不是后悔的性格,也会好奇另外的可能性:如果我不成为练习生,那我是否拥有能过好原本人生的价值呢?”

 

从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的崔胜澈沉思片刻:“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情呢?”

 

“因为我总觉得悬在半空中啊。在没有家人的国家做着不是实体性质的工作,感激成员们和克拉们的爱,可是失去这些爱的我作为Joshua本身,到底又有什么价值呢?”洪知秀微微睁大眼睛。明明已经得出结论,要分享完整的思考过程依旧不太容易。他仿佛再次被拉进那些怀疑的漩涡,甚至需要允许他人旁观这份动摇。

 

因为共情能力足够强,同样感受着复杂情绪的崔胜澈向后梳过刘海:“我以为你之前有走出这个阶段,大概是去年回归的时候。”

 

“没有啊Coups,我之前从来没有想通过,”略带惊讶地瞥过司机的侧脸,洪知秀唇角上扬,为对方这份从未提及过的细心,“我当时只是决定将已经选择的路走到最好。”

 

“那你现在的想法是?“好多问句,意识到这点的崔胜澈也觉得有趣。这算是他在成为队长后学到的,多用开放性的问题,顺着成员们的思路聆听想法。沟通不是表达任何想说的,更多是倾听和理解。

 

已经能轻松说出来的洪知秀耸耸肩:“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生活本身,还有正在做着的这份工作,算是证明做出另一种选择的我仍然有实现梦想的能力吧。”他的语气调皮起来:“你看,这个世界的我没有成为流浪汉,也没有过量使用药物,算是好好地成长到27岁,甚至成功向来自Seventeen世界的我证明,嘿,这里的你也能过得很好。”

 

舒展完手臂,洪知秀再次做出电话的手势:“等差不多都想清楚了,妈妈说有韩国打来的电话时简直是种deja vu,不过很好地应对了——因为可以确信,无论这次的我选择哪个分支,我都会过得很好。”

 

“而在这之中,”骄傲地扬起一边唇角,崔胜澈十分确定,“你选择的是回韩国见我们这个分支。”

 

喜欢戏弄人的洪知秀试图泼出冷水:“或许是因为已经买好机票才来的?”

 

明明从来到这里的一开始就是那么打算的。不想再做纠缠,崔胜澈斜眼打量过亲故狡黠的笑,右手握拳砸向他的肩膀:“我有没有说过你其实是成员里面最难对付的一个?”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洪知秀挑着眉毛望回来,“那其实是因为你允许我不好对付的?”

 

无奈地摇摇头,崔胜澈突然记起另外两位过于安静的弟弟。后视镜里的他们正襟危坐着,连千禧一代的最爱手机都没在看。“怎么都不说话?”他问。

 

受到冲击的文俊辉摊开两只手,先是数出十三,又掰着手指减去在场的四个,最后无辜地眨眨眼睛:“这样的对话,还再要发生九次吗?”

 

“你们来得巧,”崔胜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还差一个就能集齐龙珠召唤神龙了。”

 

14

 

首尔的车位不好找,所以是借用金珉奎公寓的地下车库。反正他们那户从未用过车位,连模特先生自己都是借这个契机才第一次进入大楼的B1层。

 

端正地停在两条线划出的空位内,崔胜澈跨出车门的瞬间就扭转身体伸个懒腰,正好瞥见已经等在电梯处的权顺荣。“哦Hoshi!谢谢你的车,”他扬扬手,向迎来的人递还钥匙,顺便送出赞扬,“做得挺好的啊,还给伯父伯母买车了。

 

“诶,说什么呢,”权顺荣发出谦逊的喉音,“比起Seventeen差远了——果然还是会想买更好的车啊。而且这里的我也没钱赞助姐姐做双眼皮手术来着。”

 

“不是,”冲过来和哥哥拥抱的徐明浩重新拉开距离,揉着权顺荣的脸吐槽,“这样到处说,我真的很怕有天哥被姐姐打死啊。”

 

“唔唔,唔唔唔唔!”说不出话的权顺荣眼神微微透出恐惧,又忙不迭转头和洪知秀文俊辉腻歪起来。四个人你贴贴我我抱抱你,直到崔胜澈一声令下,才互帮互助地搬运起行李。

 

“珉奎呢,”辛苦推着两个箱子的崔胜澈问,“怎么不来帮忙?”

 

权顺荣老老实实地汇报:“在临时大扫除,说不能在成员们面前丢脸。”

 

“果然爱整洁都是人设啊,”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洪知秀玩笑着总结。

 

闻言,文俊辉疑惑地打量起四周:“这里没有珉奎也没有摄像机,哥怎么还像在做综艺?”

 

“俊啊,很好。”喜欢看亲故吃瘪的崔胜澈和弟弟击掌,即使后者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得到赞扬。

 

比起其他独自在首尔打拼的成员,金珉奎的公寓大得出乎意料,甚至有个宽敞的开放区域做公共空间。受不了哥哥和亲故们调侃的眼神,平行世界里的金CEO急急解释:“我是和室友一起住的昂,一个人绝对付不起这种房租的!”

 

“室友还是圆佑吗?”打量着装饰海报的洪知秀脱口而出。

 

“在这个世界里不是啊,只是另外合租的两个人,”算是说到金珉奎的伤心处,他整个人都像晒过头的小草般焉下来,“如果是就好了。”

 

同样时隔一周才回到首尔的崔胜澈蹙紧眉毛:“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昌原老家那边说在首尔的电视台工作,可真的在电视台里打听,又说家里出了事,已经请假快两个月了。”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完情况,金珉奎表情皱皱巴巴的,“哥,我很担心。”

 

“圆佑(哥)会在哪里呢?”整个周末,所有人都在疑惑着。

 

因为是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的Seventeen,肯定是要将所有地方都跑遍的。Pledis的新旧大楼和Hybe那总有人守着,相关认识的同学同事都拜访过个遍,年纪小的甚至在电视台门口的长椅打过瞌睡,可就算这样,依旧找不到全圆佑的踪迹。

 

周日傍晚,十二个人都聚在尹净汉打工的咖啡厅,士气低落地占着最大的那张桌子,面对店员赠送的甜品都无法打起精神。

 

还有四天就是5月26号,是他们作为Seventeen的出道日。因为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预感,崔胜澈起身前往更为安静的角落,给校长拨去电话请假。比起维持在这个世界里虚幻的正常生活,他更想和成员们在一起。

 

在电话这端礼仪周正地接连鞠完躬,崔胜澈回到桌子边清清嗓子:“比起想着他在哪里会出现,不如换个思路,我最早碰到Hoshi也不是刻意的啊。”视线在每个弟弟身上停留几秒,他忍不住就微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你们会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吗,在出道日之前。”

 

年纪大的几个若有所思地交换过眼神,而弟弟们已经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混乱的场面里,忙内高高举起手:“哥!”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同个地方, 早已习惯的李灿也不怯场:“无论如何,能去束草看看吗?”

 

“哇,不愧是效率很高的Seventeen啊…”望着周围几位已经分头开始安排出行计划的成员,无所事事的权顺荣啧啧感慨。

 

“哇,”随意将手机扔回桌面,终于请完假的李硕珉感慨,“原来逃避工作是那么爽的事情。”

 

“不是,这位大叔你是从哪里闯进来的吗?”正在敲打手机的夫胜宽忍着笑吐槽。凑在他身边的金珉奎盯着页面里能租的房子咬手指:“所以就明天动身?”

 

“嗯,先订两天吧,之后想到什么别的地方也可以去。如果真的不能离开这里,在我们分开前别留下遗憾才好。”崔胜澈敲打着桌面。作为队长,就不能不考虑最坏的情况。比如如果过完这周依旧没有奇迹,比如如果遇不到全圆佑。

 

希望全圆佑的想法和他们一致,希望他们最终仍能相遇。之后的十几个小时里,崔胜澈不断重复着这样的祈祷。

 

即使不属于任何宗教,在海岸线边注意到那个身影时还是会感谢无名的神。崔胜澈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踩着沙子往那边走。期间跑得快的弟弟们已经激动地猛扑过去拥抱,甚至有几个机灵鬼,是模仿着那人跑步的样子一连串奔过去的。

 

“本来还在想,要扔12个人进海里可能会挺累的,”等成员们稍稍平静下来,全圆佑推正有些歪斜的眼镜,和最外围的队长目光相交,“原来该被扔下去的是我啊。”

 

“没有的事,”正对着太阳的崔胜澈微微眯起眼睛,“我们总会找到你的。”

 

14

 

十三个人零零散散地在海边围成一圈,怕沾到沙子清理起来麻烦的继续站着,不介意的就直接坐下,反正选哪边都会有人陪伴。

 

“真的很担心哥,”小步挪向全圆佑的位置,瘪着嘴快哭出来的夫胜宽先是拉拉他袖子,又在得到回应后圈住对方的腰,脸埋进他肩窝:“能遇见真是太好了。”

 

权顺荣也凑过来,踢着沙子絮絮叨叨:“原来找齐13个人并不会即刻开启什么方阵啊——果然漫画都是骗人的。”

 

“就算凑齐可能也要有什么阵法吧,”比划起炼成阵的漫画爱好者李硕珉反驳。

 

“啊?有什么事是要十三个人一起,还得有阵法,”李灿用力眨眨眼睛,觉得思考实在辛苦,干脆抛个梗,“难道是要我们凑齐跳个出道曲吗?”

 

本来正蹲着在沙地画画的金珉奎真诚苦恼起来:“那该跳珍爱还是Shinning Dimond啊?”

 

一把摁住旁边已经拍拍裤子准备站起来跳舞的崔瀚率,李知勋其实是调侃的意思:“不如从头到尾所有主打跳一遍?”

 

“啊,那是真的会很累,”那么多成员,总会有人当真,文俊辉不过是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不过很有意思哇!”

 

眼见孩子们就要争相发表意见,和另外两位亲故交换完眼神的崔胜澈介入干预:“嘘——”示意孩子们别那么兴奋,他转头倚在最新找回来的弟弟身边:“圆佑你,一切都还好吗?”

 

现场瞬时安静起来。原本还在打打闹闹的几个动作停在半空,相互看过几眼就收回手认真聆听起谈话,一时只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很难说,”被孩子们齐齐投来的视线逗得轻笑,全圆佑双手插进口袋,微微弯着腰,“我最近总觉得虚无。”

 

“虚无?”徐明浩下意识跟着重复这个高级词汇。

 

“很空洞的感觉。”全圆佑向他点点头,解释的声音平缓,只是在表达观察,不带多少个人情绪:“像我们本来的认知,会觉得只有一个世界吧?然而来到这里,发现原来不参加试镜的我会有另一种人生:在电视台沉默寡言的幕后工作者,他不过是做出其他选择的我。”他推推眼镜,依旧没什么表情:“如果我只是那么多宇宙中的一个,那些我做过的选择似乎就变得很渺小,我也开始变得无法理解按部就班工作的意义,和周围人交往的意义,甚至存在的意义。”

 

胡乱撸过把头发,金珉奎试图代入前任室友的角度来理解:“既然无论怎么做都会继续下去,那么我本来引以为豪的那些选择,比如来Pledis面试,在练习生时期坚持到出道,还有各种认真工作的时刻都变得没有意义——哥是这个意思吧?”

 

“或许是说,无论我个人如何做出选择,生活都有按部就班的规则。会发生的依旧会发生,我不过是沿着早就铺好的轨道前进,”眺望着远方海平线的全圆佑耸耸肩,“每条故事线都是早就写好的。”

 

联想到电影里常有的概念,陷入思考的崔瀚率无意识撕扯起唇角翘起的皮肤:“一种存在感的崩塌。”

 

“还有对自由意志的质疑。”微微叹口气,洪知秀投向全圆佑的眼神充满理解。

 

“是,总之是很混杂又强烈的心情,所以感觉陷入死角,想着不如来束草看看。”扫过现场众人的表情,斜靠住巨大岩石的全圆佑继续道:“说实话,见到你们的那瞬间以为就会立刻好起来的,会茅塞顿开地领悟到什么,推翻所有的困惑,不过发现有点艰难。就像凭着想象中的地图行驶,感觉已经离目的地很近,却发现最后几米的位置拦着路障,告诉你此路不通,依旧见不到太阳。”

 

听到这里的夫胜宽怔怔地:“圆佑哥难道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那是我永远不会怀疑的东西。”全圆佑应对得很冷静,声音里有让人踏实的力量。

 

“圆佑会来束草的动机,本身就是种对我们关系的信任吧,不用担心这个的。”感受到几位成员的困惑,李知勋帮着亲故解释,“这也不是圆佑的问题,说实话我也感受到过,以为我们团结起来就会无坚不摧,可是在特定的困难,甚至是这种超自然事件前,会感受到即使我们都聚在一起,也仅仅是我们而已。”

 

李灿的眉毛几乎没有松开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不就是这样度过那么多困难的吗?”

 

“不是啊,”本来只是放空着大脑享受海风,终于忍不住加入对话的徐明浩摆摆手,“我觉得圆佑哥只是想说,团队的力量固然重要,可是也无法消解那种对存在本身的质疑。”

 

“那是因为之前圆佑哥都是一个人吧?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乱想,现在我们都聚在一起,就算不知道什么宇宙的真相,但至少不会孤独了不是吗?”努力想气氛积极起来,金珉奎试图从另外几位成员的表情里读出肯定。

 

同是97年生,心思更加细腻的李硕珉并没有随其所愿:“可是,难道作为Seventeen的时候就没有孤独的时刻吗?偶尔也会有的吧。”

 

“哎噫,这小子是在说什么啊?”瞬间挺直身体,权顺荣目光严肃得很。

 

“我觉得硕珉哥是有道理的,”崔瀚率微微提高声音,给予客观的分析:“会不会有种可能,我们太过美化本来的世界,以至于忽略这个世界里相对比较好的部分?“

 

“不是,不需要动摇啊,现实是我们本来就是那个世界的人,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就很好。”注意到几位成员没听懂的表情,文俊辉同步困惑起来:“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很好的想法啊,俊果然很聪明。”率先给予完肯定,尹净汉垂下睫毛,声音似有若无:“Shua呢,也是质疑的那边吗?”

 

暂停沉思的洪知秀仰头回望,没有什么表情:“孩子们的想法我都能理解——能说出来就很好不是吗?即使不是那么正面的。”

 

激烈的争论差不多到此结束,不再有人扬声说话,而是开始慢慢消化那些激烈碰撞的想法。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讨论,从专辑主打到编舞走位,无一不是这样的流程。每个人先表达零零碎碎的念头,再缓慢统一成两派,最后选出能代表Seventeen的决定。曾经以为只有工作才会引来那么严肃的对峙,如今发现人生意义这块更是深奥。

 

这种情况下,崔胜澈往往不会表态,只是最后所有人都会等待崔胜澈说话。因为话语权足够大,按心意选择总显得不公平,于是他总在聆听,如果无法集体解决,就再分头找弟弟们单独聊聊。

 

“大家的出发点可能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表达的语义不同,”风吹得刘海乱飞,崔胜澈微微眯着眼睛,“先暂停着整理一下吧——圆佑,喝一杯吗?

 

15

 

知道他们需要空间,另外十一个就商量着先回民宿准备晚饭。有几个心思细腻的,安静地走过来和全圆佑拥抱过,才拖着脚步和其他人往路边走。距离逐渐拉远,只能望见人影绰绰,交谈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响,大概是为刚才的话题争论起来,又或者只是为了晚饭吃部队汤还是泡菜汤。

 

注意到崔胜澈盯着孩子们背影的严肃表情,刚从小卖部回来的全圆佑递过罐啤酒:“需要整理每个人的想法,哥其实很辛苦吧。这种时候就会觉得,是不是不说出来更好些。”

 

“如果只是怕我辛苦,那你们又该怎么办呢。”拉环响亮地击穿铝箔封口,气泡争相涌出来,崔胜澈甩甩指间沾到的液体:“就是这样的角色啊,现在说出来总比压抑在心里,哪天突然爆发要好。”

 

暂时没什么喝酒的兴趣,全圆佑只是研究着手里的易拉罐,等读完所有印刷字才开口:“所以哥能理解吗?”他抬头,表情仍然困惑:“刚才成员们分成两派,只有哥是中立的样子。哥好像总是中立的,或许比我更适合当逻辑之夜的MC。”

 

“还有心情开玩笑吗?”猝不及防地被冷幽默击中,崔胜澈哑然失笑:“怎么可能永远中立呢,只是能理解每种想法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你啊,觉得我中立,或许只是因为我没怎么说话吧。”

 

“可能是吧,但果然还是会好奇哥的想法。”跟着嘴角上扬的全圆佑终于打开啤酒,抬手和哥哥碰杯。

 

“在那之前,”崔胜澈向后梳过头发,“也纯粹是好奇来着,你最近是不是看过什么关于多元宇宙的电影?”

 

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全圆佑认真回忆几秒:“奇异博士吗?”

 

“不是,是另外部更疯狂点的…”仔细观察过对方的表情,崔胜澈摇摇头:“当我没说吧。”

 

全圆佑倒是不想放过他:“就这样打岔了?哥果然非常适合做偶像。”

 

“在说什么啊?”听出含义的崔胜澈握着拳头轻敲过去,收获几声闷笑:“其实我不太在做事的过程中思考意义?不是因为我知道对未来有什么样的影响才去选择的,而是因为想选这个就那么选了。听你说起来才在想,原来不是因为我在做选择,而是我做出的各式选择创造出现在的我。”

 

微微屏住呼吸,全圆佑并没有接话。他能意识到自己即将领悟什么,大脑飞速转动的同时,也庆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用惧怕冷场。

 

晃晃半空的啤酒,崔胜澈继续阐述想法:“其实能感受到,最早的新奇过去后,成员们在这个世界都有种,不适感?因为他们已经是由另外个世界里那些选择创造出来的,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就像穿着不适合的鞋子,怎么做都会难受。能成为Seventeen的我和能成为体育老师的我,本身就是两个个体了:他们可能会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每个选择都轻微影响过他们对世界的理解,从而会有很大的差异。”

 

“哥的意思是,”全圆佑沉吟片刻,“每个世界里由不同选择创造出的个人都是不同的,因为我们是由选择后各式不同的经历塑造的。”

 

“对,所以觉得你这样不太公平啊。”觉得语言不够清晰,崔胜澈半蹲下来,在沙堆间画出条线代表时间,又在中间戳出个火柴小人:“你站在现在的角度解读过去,觉得轨道都已经建好,会发生的依旧会发生,可你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是吗?明明现在对未来的影响才更大吧。”说到这里,他干脆抹掉那个小人,还有几条跨越时间线的箭头:“所以到底在纠结什么啊,绕来绕去的世界真相,我们才是自己的真相不是吗?找不到太阳,自己变成太阳就很好啊。”

 

“哦,突然很帅啊哥。”本来就是聪明人,豁然开朗的速度也很快,心情轻松不少的全圆佑伸手揽过队长的肩膀揶揄。

 

装作嫌弃地拍开那只手,紧抿着嘴唇的崔胜澈拍拍弟弟脸,不算在生气,只是摆脱不掉忧患意识:“感觉你给孩子们聊得信念感都崩塌了,不会在民宿里吵起来吧。”

 

“吵起来也不用多久就会和好的,”随意晃着手里的易拉罐,全圆佑真挚地看向哥哥:“其实有种感觉,本来最早进公司的不就是哥吗?”他眨眨眼睛:“这个世界故事线的偏移,或许就是从哥没有加入Pledis开始的,因为没有来接我们的人了。”

 

良久,崔胜澈仰头咽下最后那点液体,拍拍对方肩膀就往回走去,背对着从云朵中探出头的太阳,影子在身前拉得很长。

 

16

 

全圆佑的判断没错,抵达时民宿又是亲亲热热的景象——如果不算刻意回避和金珉奎对话的李硕珉的话。近距离观赏过几分钟徐明浩劝架的有趣场面,又打开一听啤酒的崔胜澈坐进角落沙发里,望着成员们微笑。

 

方才弟弟的话算是引出他不少感慨。崔胜澈自认不是天生的领导者,然而从出道起就受过不少所谓“职位塑造人”的循循善诱,竟然也逐渐成长为大众眼里能代表团队的人物,以至于连这样稀奇古怪的遭遇都被认为是因他而起,仿佛Seventeen缺少他就不行似的。

 

这个世界少掉谁都会继续运转,崔胜澈对此深信不疑。与其说他能力多么出色,不如说他能将自身放得足够低,万事都以成员为先,这份为他人考虑的诚恳是能被感受到的,于是也能换来孩子们的真心——换作其他任何人,应该也能做到。

 

当然,这些只是崔胜澈自身的想法。如果有任何成员得以窥见这份消极,肯定会大声反驳,再努力强调其特殊性。比如不是每个人都能逼迫自己变得果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充满共情地倾听别人想法,更不是每个人都能整理完十二个人意见的大小区别,再逻辑清晰地反馈给公司,期间还要为每个人的利益据理力争。仅用以上三点画张文氏图,圆圈相交的部分在韩国范围内大概就只剩崔胜澈,更别提其他还没来得及陈列的特别之处。

 

很可惜,目前26岁的崔胜澈尚未领略到这点,所以他只是摇摇头,继续观察着成员们的行为,感恩命运允许他们重聚——穿越平行宇宙这样宏大的命题前,他个人的付出似乎并算不上什么。

 

“哥,”李灿握着瓶烧酒出现在沙发边,打断他的思考。

 

“哟!”注意到对方手里有两个杯子,崔胜澈会意一笑,示意年纪最小的弟弟坐到他身边:“我们灿想喝酒?”

 

熟练地用手肘敲敲瓶底,李灿拧开瓶盖撞出顶层的那层泡泡:“感觉哥会更想喝烧酒一点——之前以为只有啤酒吧?其实是买回来之后忘记放冰箱,幸好现在还是凉的。”

 

“很会体贴人啊我们弟弟~”无视抗议的崔胜澈伸手捏起小孩脸颊,来回揉过几圈又忍不住关心情况:“你们先回来的这群人聊过吗?”

 

“当然啊,”正给哥哥添满酒杯的李灿顿住,确认完各方位置才敢小声吐槽:“哥知道净汉哥和Shua哥的…”

 

确实,他们95line三位都是谈话好手。能敏锐注意到气氛变化的洪知秀往往是发起方,对弟弟们格外耐心的尹净汉则是倾听方。如果崔胜澈没有猜错:“你和胜宽应该也有帮忙?”

 

“嗯,我们稍微整理了下,算是统一过意见,大家也都同意了。”重新立起烧酒瓶,李灿取过空着的玻璃杯,本是想接着给自己倒。

 

崔胜澈从他手里抽出那个瓶子,充满善意地替他盛满,同时真心感慨:“做得很好啊。”

 

“啊,”莫名有些惶恐的李灿端正地两手捧着酒杯,“谢谢哥,其实如果哥在的话应该会更有效率的…”

 

“所以结果是?”简单略过弟弟的恭维,崔胜澈缓慢转着酒杯,欣赏灯光在透明的液体里的折射。

 

“我们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李灿的语气坚定,背也挺直了些,“但不是因为本来作为Seventeen的世界有多么多么好才想回去的。即使那里有不足的地方,即使那里可能并不是最好的支线,既然我们是来自那个世界的,我们就想珍惜目前为止拥有的所有东西,认真地去完成那个世界里的人生。”

 

因为几乎能从每个分句里听出是哪位成员的用词或语气,所以确信这是他们最后的答案。带着欣慰,崔胜澈抬手和李灿碰杯,一饮而尽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真好…”

 

“啊啊啊啊啊李灿!”在二人对面尽力装了半天的若无其事,终于意识到不对的夫胜宽恶狠狠地扑过来:“你是不是已经和胜澈哥说了?”

 

“啊,我应该怎么做来着?”大概也许肯定没有理解战略计划的李灿迷茫眨眼。

 

“应该要先问胜澈哥的意见才对啊!”应该是很严重的问题,因为连崔瀚率的声音都大起来,还露出成员面前限定的撒娇那面:“真是的!受不了!”

 

忙内line闹的动静足够大,剩下的人也都围过来。满屋的饭菜香中,崔胜澈拧着眉毛紧咬牙关,直到确认本在做饭的那几位有记得关火,眼神才松懈不少,神情重新变成对成员们的无可奈何。

 

“那哥是怎么想的呢?” 过于明显地看完几圈眼色,李硕珉小心翼翼地开口,“哥也想回去吗?”

 

还不明白这个问题有多重要,崔胜澈双臂摊开,松松架在沙发靠背两侧,很简单地回答:“嗯。”

 

“唉我之前就说你们这种问法不对,”还举着烤肉夹的金珉奎胡乱往后撩过几次头发,语速和大脑转动的速度同步,“Coups哥啊,你是真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仅仅因为我们想回去才那么说的?”

 

“有什么区别吗?”注意,崔胜澈在这里是真的疑惑,并没有习惯性地在和金珉奎抬杠——好吧,或许有那么一点。

 

“我们吧,担心哥已经潜意识将我们Seventeen成员的愿望,”以为韩语早已没那么难的徐明浩还是仔细措辞几秒,“全都消化成自己的愿望了。”

 

作为从练习生时期起相处最久的人,李知勋精准制止住崔胜澈条件反射般的辩驳:“先别急着否认,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没表达过你真正的想法吧?我们只知道你是体育老师而已。”

 

“之前说会好奇哥的想法,回来之后才发现,完全被适合做偶像的哥打岔过去了啊…”全圆佑手撑着下巴喟叹,同时认为这个call back算是个成功的冷笑话——可惜现场唯一能get到的人此刻大概没什么心情。

 

“其实,”最早和崔胜澈在这个世界相遇的权顺荣举起手,得到发言机会后认真地望向队长替他辩护,“哥之前说过想回去的吧,不是吗?”

 

“不要替他回答啊,要听真心话才行。”旁听到现在的文俊辉终于忍不住发言纠正,同时大咧咧地抬手指向队长,有点豁出去的意思:“你们看Coups哥又不说话了!”

 

顿时没有人再开口,连十二人的呼吸声都轻了不少。有点好笑地打量过孩子们的神情,不被理解的崔又气微微鼓着脸,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以为我已经很明确地表过态,原来要说得更清楚点才行吗…”

 

一度以为尽力减少意见输出是在为成员们着想,如今发现这反而成为他们担忧的源头。其实没有任何人做错,连这场误会都是叫人心里暖洋洋的,于是充分理解目前状况的崔胜澈决定用最崔胜澈的方式来表达最崔胜澈式的心情。

 

“虽然平静到不需要随时用‘我没事’回应的世界很好,但是果然,还是会怀念有人来向我确认‘没事吗’的世界啊 。”注意到几位成员亮起来的眼睛,他不免加大微笑的幅度:“像现在这样有点麻烦的状况,果然是我想念的东西。”

 

话说得确实漂亮,可洪知秀并不想轻易让这位亲故过关:“如果只是想让我们都聚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不也可以吗?”

 

“在这个世界,或许不能那么频繁地见到?”再度皱起脸,崔胜澈不太愿意想象那样的场景:“没法很自然地在下班后叫你们去喝酒吧。”

 

“果然很怕寂寞啊S.Coups xi。”斜倚着厨房边的吧台椅背,尹净汉像是置身事外的杂志采访者般评价。

 

实在拿两位同龄人没办法的崔胜澈投降般举起手:“不是,你们到底想确认什么啊?”

 

“我们有个假设:”洪知秀倒是没有再卖关子,“既然在这个世界里的重逢也是由你发起的,那我们必须向你完全确认回去的意愿才行。”他轻快地眨眨眼睛:“你知道的,像坐在飞机逃生舱的位置时那样,需要你给予口头确认,a verbal consent。”

 

没有纠结于不必要的英语展现时间,崔胜澈垂下睫毛,隐隐觉得站在顿悟的边缘。他曾以为这段时间里很多事都只是巧合,但或许扇动蝴蝶翅膀的就是他自己。

 

实在不习惯这种自我中心的想法,头发都已经揉乱的崔胜澈烦躁咂舌。“真有那么重要吗?”他问,潜意识里仍在否认。

 

回答他的,是层层叠叠的真诚与爱意:

 

“因为看到哥,才确认一切都不是臆想的其实…”

 

“只看到荣那家伙大概会担忧怎么办,发现Coups哥在还挺安心的。”

 

“会感激我工作的是那家咖啡店的程度。”

 

“哦,哥真的很好,是来地铁站接我的时候就确定的事。”

 

“本来还好好的,看到哥不知道为什么就快哭出来了…”

 

“这个不是非常好的事嘛,哥就继续这样加把劲试试看嘛!”

 

“会为这个世界的团体没有Coups哥这样的队长遗憾。”

 

“哎呀Coups哥,我们最爱的Coups哥~”

 

“和Coups哥谈心虽然挺严肃的,但其实也挺喜欢的嘿嘿~”

 

“机场门打开的那瞬间,看到Coups哥对我挥手的时候简直,哇!”

 

“我呢,是真的很希望Coups你幸福啊,无论在哪个世界。”

 

“哥对我们来说,比你能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微微咳嗽着清开哽住的喉咙,崔胜澈突然记起,再过几天就是这个世界的5月26日,也是那个世界里Seventeen的出道日,更是组合七周年的纪念日。

 

如果在那个世界,他们应该正忙碌地准备着回归吧。

 

突然就很想念那样的生活:忙碌的,备受瞩目的,永远向前努力着的。

 

十三个人朝夕相处的。

 

“别以为是我接回的你们,”他最后只是说,“是我们找到的彼此。”

 

室内光影猛地拉长,仿佛无穷无尽的隧道。与此同时,感知重力的小脑发出警告,身体似乎在不断下坠,还没来得及张嘴发出声音,就重重砸入床垫里,整个人蓦然惊醒。

 

匆忙抓过枕边的手机,时间显示是4月27日的1点28分,消息提示栏还有几条weverse的提示。分不清梦境或真实,睡眼惺忪的崔胜澈点进去,发现是之后回归的单人预告,还有一条很短的视频。

 

屏幕里的崔胜澈正与他对视,几乎是过于平静地告诉他“I’m not seventeen anymore”。

 

这样的故事会发生吗,或许吧,在某个平行世界。

 

没有理睬不断弹出的、属于十三人群组的新消息提醒,过于困倦的崔胜澈摁灭手机翻身,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反正此刻这个崔胜澈能够确定,they are seventeen forever.

 

17

 

这个故事因十七开始,也在第十七章结束。

 

然而在茫茫宇宙中,这不过是两个世界里的十七故事。

 

愿属于我们世界的十七永不落幕。

 

The End Never Ending Story

 

To you.

 

=====================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其实是很突然的念头,在办公室茶水间想到的:要不要写个这样的故事做贺文啊

 

拖了蛮久才动笔,因为本来在写的那篇也已经一万多字,觉得总归完结掉再来写,结果那篇完全就没有想法了,满心都在构思这篇。想那就赶着出道日快点写完吧,结果又是越写越长的经典老番…

 

期间其实经历很多事,这次回归又下载又策划还要抢美巡票,社交生活很忙的同时工作方面还出差了两周,每次发微博都有种我这个文手是不是在不务正业的愧疚感,想不到真的写完了,现在还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中间很多经历都在验证我这篇文最早想表达的事,所以其实是靠这些美妙的小巧合支撑着写完这个大脑洞的

 

中间一度想放弃的时候,要感谢网络一线牵的次粉朋友好心鼓励。她的反馈让我意识到果然还是要写完才行,只要能触发到一点点柔软的共鸣就是很值得感激的事,所以请多多交流吧

 

再次感谢你们,感谢次人。七周年快乐,未来也一起走吧

 

诚心诚意地,下篇文见


一月一日

堂吉诃德

bgm-HOT/DON QUIXOTE/March

依据hot mv里所有成员造型设定的长脑洞

出现的cp都会打tag


在一项名为“太阳计划”的长期行动中,统治者们致力于打造数支无敌的武装势力,又称人肉兵器。他们借着“军事培训”的理由从四处搜刮优质儿童,彻底切断他们和家人的联系,将他们培育成战力极强的兵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会管儿童的行为教育,因为过大的压力大部分人在长成少年少女后会出现性格扭曲,肆意碾杀屋檐下的同胞的现象。这在统治者眼中就叫物竞天择,活下来的那些就是最强的。

基地里有上千个处于实验期的兵器,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能活到二十岁的就会...



bgm-HOT/DON QUIXOTE/March

依据hot mv里所有成员造型设定的长脑洞

出现的cp都会打tag




在一项名为“太阳计划”的长期行动中,统治者们致力于打造数支无敌的武装势力,又称人肉兵器。他们借着“军事培训”的理由从四处搜刮优质儿童,彻底切断他们和家人的联系,将他们培育成战力极强的兵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会管儿童的行为教育,因为过大的压力大部分人在长成少年少女后会出现性格扭曲,肆意碾杀屋檐下的同胞的现象。这在统治者眼中就叫物竞天择,活下来的那些就是最强的。

基地里有上千个处于实验期的兵器,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能活到二十岁的就会被派上战场。那些相对弱小的,但苟活下来的依旧逃不过被消除的命运,最后会被集中运送到一个地方全部处理掉。

“太阳计划”以十二或十三年为一个周期。第三周期接近尾声时,出现了叛乱,或是说反抗。最开始只是两个人,后来演变成四个,他们在某个雨夜逃了出去,销声匿迹,在外面悄悄建立起一支与“太阳计划”敌对的,更强大的力量——


“血腥集结”崔胜澈:

队伍领袖,反叛的源头。他是最早被列入“太阳计划”的那批,也是最早发现这项行动的可怕之处的人。擅长近身格斗和短兵器,自己觉醒反叛意识,顺藤摸瓜地发现基地的黑色地带后很快说服了一样不满现状的李知勋,两人开始私下组建队伍,预谋逃出生天。


“弑影人”李知勋:

顾名思义能将“影子”实体化并撕碎的人。异能人,能力是通过触摸,把敌人拓在视线范围内的所有平面物体上。很聪明,早就有了反叛的想法,但知道单枪匹马难以作战,便伺机而动。直到确认崔胜澈和他是一心的后才真正开始反叛生涯。


“电锯屠夫”权顺荣:

第三个入伙的人肉兵器。和崔胜澈一样擅长近身攻击,但因为觉得电锯很帅就整天大铁块不离手。在反叛之前是训练排位名次很高的兵器,所以叫“屠夫”。本人其实没有杀过同胞,很向往正义很好说话,知道了基地的秘密和崔胜澈的意图后立即加入了他们。


“红枪”金珉奎:

百发百中的枪手,基地里没人玩枪玩得过他。有一把爱枪,通体猩红,因此被称作“红枪”。本人不太喜欢这个称号,又找不到更贴合自己的修饰词就只好与它和解。基地里和权顺荣是室友,都是为数不多的,没杀过同胞的人。所以觉得和对方相处很放松。一直想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小狗,逃出基地后这个愿望实现了,捡到了一只阿富汗猎犬,开启了逃亡流离的狗爸爸生活。



基地外


“独眼渡鸦”全圆佑:

四人破出基地遇到的第一个异能者。平时看不出,发动异能时一只眼会变成红色,能将周边所有大小不超过一只渡鸦的物体变成利刃,也能将子弹匕首等羽化,变成一地黑色羽毛。他独自住在被漫天黄沙包围的木屋里,一开始对他们组队的请求不屑一顾,觉得这不过是拉帮结派的行为。他暂时收留了他们几个,期限是十天。后面权顺荣和金珉奎像小尾巴一样黏着他,讲述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他听进去了,终于从李知勋口中得知他和崔胜澈更黑暗的过往后放弃了舒适圈,选择帮他们推翻惨无人道的“太阳计划”。



感情线:这里开始出现情愫变化。到达全圆佑的木屋前,基地的追兵追上了他们,李知勋在混乱中替权顺荣挡刀。最后甩掉了追兵,也得到了救助,权顺荣在床边守了李知勋三天,心里一些原以为是朋友间的好感开始慢慢发酵变质。



“缄默者”崔韩率/“绝对通缉”夫胜宽:

他们在酒吧结识的双生大盗,只偷上流人士的脏钱,时不时还会用多余的钱做慈善。两人是情侣关系,都是异能者。崔韩率的能力是读心和控制人的声带;夫胜宽则能听见百里以内所有事物的声响。比起其他人的,他俩的异能听上去很鸡肋,但他们是配合了快十年的搭档,爱人,偷盗生涯使他们的侦查力远高于别人。崔胜澈很高兴,他的队伍里有了两个这样隐秘且强大的战力。


“狂客”李灿:

表面上是边打工边上学的独居学生,实际上是个体术狂热者,在地下赌拳里名声大噪,“狂客”是粉丝给他的称号。他也不是为了挣外快,就是想满足内心对搏斗的欲望。

是权顺荣发现的他,他和李灿打了一场,发现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少年竟和他不相上下,于是带他去见了崔胜澈。崔胜澈李知勋和全圆佑都不是很看好让正在上学的人加入,李灿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不能就这么打扰他。然而李灿坦白自己在正常社会很压抑,他不是异能者,却有异能者对力量释放的冲动。跟随他们抵抗“太阳计划”正合他的心意,而且他相信自己还年轻,福大命大,一定能活着回来继续他古怪的生活。


“赛博祭司”洪知秀:

崔胜澈的老熟人。他们在基地时属于不同的区域,十三四岁的时候交过几次手,成了某种不常见面,但关系深厚的朋友。后来的几年洪知秀突然不见了,都说是试图逃跑被抓回来处死了,崔胜澈却不相信。他不信谣言的后半段,洪知秀很聪明,不可能有逃出去还被人抓住的道理。

虽然称号很像,洪知秀不是异能者。他常用的武器是一把黑电刃,又长又重,只有他能轻松驾驭这个。见到崔胜澈后他二话不说答应了反叛。崔胜澈明白,他们都在等,等这个千载难逢的,打翻身仗的机会。


“滑头恶鬼”文俊辉:

第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人。看似腼腆实则言语里满是毛遂自荐——让我加入你们吧。他是视觉异能者,能在盲眼下精准找到方向,行为和视力正常时无异。他还可以对和他目光接触的人发动能力,让对方失明五分钟,但作用时间会随着连续使用次数的增多而减少。每次减少三秒,到零后重置,五分钟后才能再次使用。

这其实是个很有用的能力,只是文俊辉嫌计算这个太费劲了,干脆主攻体能,成了能单手玩两个实心狼牙棒的怪力少年。也是唯一一个能用洪知秀刀的人。



感情线:文俊辉加入后李知勋总是因为他笑,权顺荣虽然很喜欢这个和他几乎是双生子的少年,但看到李知勋整天因为别人笑那么开心,心里还是酸酸的。他有点苦恼,就去找全圆佑谈心,结果这人也一脸愁容,问他怎么了,他指指安全屋里正聊得开心的金珉奎和文俊辉。权顺荣愣了,问,“不是吧,哪个?”“…抡狼牙棒的那个。”小屠夫当即懂得不能再懂,什么也不多说了,撞撞兄弟的肩膀和他一起对着天叹息。



“荒漠火种”李硕珉:

异能者,可以随时随地纵火,控制火势。但能力发动完会产生副作用,身体持续升温,如果不及时降温就会有生命危险。他是个很善良,耳根子比谁都软的少年,崔胜澈还没介绍完全部就被他激动地打断,说自己愿意加入反叛队。但因为会被能力反噬,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崔胜澈明令禁止他作战时动用技能。


“骨翼”尹净汉:

人造人,成活率特别低因此非常罕见。洪知秀和文俊辉在废弃研究室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尹净汉,确定他目前攻击性很弱后将他带回了队伍。尹净汉原来是要被送去“太阳计划”的,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了,就抛弃了他的幼体。后来被一位科学家捡走,帮他修复钢筋铁骨,毫无私心,把他当儿子养了十几年。最近不知是谁向“太阳计划”的人透露,科学家私藏了人造人,完全没给科学家活着的机会,在他做实验时炸毁了实验室。尹净汉就是那个时候冲进去的,翅膀被炸掉了一只。



感情线:洪知秀和尹净汉一样大,看着这样一个似人非人的少年心里特不是滋味,想到了独自颠沛这么多年的自己。他四下找寻能帮他修复翅膀的人,为此付出了把电刃让出去的交换,那人利索地把那半翅膀安了回去。

这都是趁尹净汉昏迷时做的,他没告诉尹净汉这些,却被其余所有人看进眼里。为此崔胜澈还和他吵了一架,说他拎不清缓急,大战在即他们可以尽全力保护尹净汉,可没了武器他拿什么保护他。洪知秀知道他是担心他,说得也有道理,可他不后悔。

他隔着探视窗看见尹净汉在训练室和李灿等人做对打练习,钢翼在白炽灯下明晃晃的闪烁,觉得这么做值了。



“轮盘之刃”徐明浩:

基地里的最强兵器之一,同文俊辉一样是视觉异能者,一双青眼能在任何光线下捕捉到目标踪迹。且擅用匕首短剑,非力量型实力却不亚于反叛队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原是追踪反叛队的,“太阳计划”忠诚的兵器。在他们为尹净汉养伤而滞留的时候,徐明浩找到了他们,突袭了独自外出的崔韩率。夫胜宽急疯了,不等也不听崔胜澈的营救计划,晚上偷偷单独行动,被金珉奎抓个正着。他挡在夫胜宽前面,向他保证他会把崔韩率带回来,然后一掌把他劈晕送回了队伍。

他说到做到,和徐明浩打了个头破血流后,勉强射中了对方的腹部,把人绑起来强行扛了回去。



感情线1:

文俊辉不傻,知道全圆佑对他有别的感情,就跟他讲了一些自己的秘密。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或者说他忘记了过去,十岁之前的所有事,只记得自己叫文俊辉和基本的生活常识。全圆佑表示他不在乎这些,关心的只有现在的文俊辉。但他还是记下了这件事,私下向崔胜澈旁敲侧击地打听“太阳计划”基地里的规则和情况。

崔胜澈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把实情道出。他说有些人被淘汰掉后不会立即被处死,而是在耳后打上记号,做记忆清除处理,扔到某个地方自生自灭。一段时间后再追踪记号查看,要是这个孩子生存下来且能力变强就会被回收,继续在基地训练。

全圆佑冷汗直冒,回去查看文俊辉的耳后,果然有个小疤痕。这就是他们总甩不掉追兵的原因。他不想把这件事透露出去,怕大家反对文俊辉继续待在这里;可他们还没准备好,他不能拿所有人的安全开玩笑。

如果他说出口就会发现,这支队伍原比他想的要坚实,宽容。

这都是后来的事了,此时他只能握紧文俊辉的手,问,“你在这里开心吗?”“开心,加入这支队伍是我能记得的人生里最开心的事。”他无意间为全圆佑做了选择,“我愿意用一切换取这场斗争的胜利,也愿意用命保护这支队伍。你不是吗?”


感情线2:

徐明浩肚子被开了个洞,好险命大没死,醒来看见金珉奎居高临下地站在窗边俯视他,挥拳就往那张帅脸上揍。金珉奎也气够呛,握住他手腕拷在床头,看疯子似的闪到远点的沙发上坐着。他的大腿和胳膊也没少被徐明浩戳,血窟窿一个接一个的,差点失血过多。他还没找他算账呢,凭什么上来就打他?

金珉奎不是个爱捉弄别人的人。但现在他忽然很不爽徐明浩这个给坏人办事还嚣张的家伙,打算小小地折磨他一下。比如弄瞎一只眼什么的。

这么做崔胜澈肯定要气死,不过他不管那么多,拎起插在桌上的匕首就往那双青眼上刺。他以为徐明浩会躲,躲了他就真刺下去,结果红发少年梗着脖子瞳孔都不带抖一下的,刀尖在离眼球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点都不害怕还算什么折磨。金珉奎没意思地哼声,匕首插回桌子,用尽毕生狠劲瞪了徐明浩一眼。

“走着瞧。”


end.

限定彼岸_BAI^

也许是范丞丞因为失误痛哭的时候,也许是蔡徐坤和王子异退出《dream》的时候,也许是灵超帮林彦俊整理凳子的时候,也许是尤长靖被称赞像真正歌手的时候,也许是王子异努力练习高音的时候,也许是磊子淘汰后还老被提起的时候,也许是卜凡当队长自责没带好队的时候,也许是justin孤独等待半个小时的时候,也许是也许是朱星杰笑着注视小鬼的时候,也许是毕雯珺在朱正廷怀里留下泪水的时候,也许是朱匀天和朱匀一的兄弟情,也许是一次次被淘汰的时候,也许是每次说“全民制作人请多关照”的时候.....爱上了大厂男孩们,并且一次次逃离失败

在木子洋淘汰之后,他拉着灵超去了超市,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给弟弟买好吃的。...


也许是范丞丞因为失误痛哭的时候,也许是蔡徐坤和王子异退出《dream》的时候,也许是灵超帮林彦俊整理凳子的时候,也许是尤长靖被称赞像真正歌手的时候,也许是王子异努力练习高音的时候,也许是磊子淘汰后还老被提起的时候,也许是卜凡当队长自责没带好队的时候,也许是justin孤独等待半个小时的时候,也许是也许是朱星杰笑着注视小鬼的时候,也许是毕雯珺在朱正廷怀里留下泪水的时候,也许是朱匀天和朱匀一的兄弟情,也许是一次次被淘汰的时候,也许是每次说“全民制作人请多关照”的时候.....爱上了大厂男孩们,并且一次次逃离失败

在木子洋淘汰之后,他拉着灵超去了超市,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给弟弟买好吃的。

      周彦辰因为练习过度晕倒的时候,周锐第一个冲了过去。

      当朱正廷被黑的时候,所有人躲在角落里给他过生日。

      当陈立农被黑粉说假笑的时候,是林彦俊带着农农找回了自己。

      左叶被淘汰的时候,在舞台下偷偷的和坤坤说:“加油!”

      朱匀一朱匀天互相搀扶着走下舞台。

      郑锐彬在淘汰之后,偷偷亲了一-下舞台。

      在总决赛之后,一米九二的大高个卜凡这个人默默擦着眼泪。

      丁泽仁被淘汰之后,却依然相信越努力,越幸运。

      坤音四子被淘汰后,上了巴士,坤音女孩一-直在说对不起,但卜凡却把手机贴在玻璃窗上,手机上写着:你们已经做到最好了,是我们不够努力。

      小鬼越过人海,去拥抱未出道的朱星杰。

      在一次采访中,秦奋说:“这个梦,我做了八年,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木子洋淘汰后,宿舍重新分组,每个人都又分到了新的宿舍,可是只有灵超是原来的宿舍,有人问他:“你不害怕吗?”灵超却说:“不害怕,我有洋哥给的桃木剑。”

      徐圣恩参加节目自我介绍是:“大家好,我是来自《偶像练习生》的徐圣恩。”

      不是第二季不好,只是....我们大厂女.孩.....真的放不下第一季,放不下第一季那一次次的经历。第二季...我们不约...

这个麦芽糖不太甜

申留真是一个女团成员。


刚刚她在直播里提到的Karina也是。


只不过她是jyp家的,而Karina是对面SM家的。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凭借两家大公司女团成员都交往密切的优良传统,申留真在去年的年末大典上顺利的拿到了Karina的联系方式。


这样也算认识了吧。


但申留真的目的好像不止于此。


Karina真名叫柳智敏,是隔壁女团的队长。

从出道舞台开始,申留真的视线就不由自主跟着这个漂亮的姑娘移动。


她注意到柳智敏在舞台上又酷又拽,但其他时候就只是软萌可爱的傻大姐。

比如,在综艺上被问到和ITZY认识吗,私下关系如何的时候,柳智敏像只受惊的仓鼠,支支...


申留真是一个女团成员。


刚刚她在直播里提到的Karina也是。


只不过她是jyp家的,而Karina是对面SM家的。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凭借两家大公司女团成员都交往密切的优良传统,申留真在去年的年末大典上顺利的拿到了Karina的联系方式。


这样也算认识了吧。


但申留真的目的好像不止于此。


Karina真名叫柳智敏,是隔壁女团的队长。

从出道舞台开始,申留真的视线就不由自主跟着这个漂亮的姑娘移动。


她注意到柳智敏在舞台上又酷又拽,但其他时候就只是软萌可爱的傻大姐。

比如,在综艺上被问到和ITZY认识吗,私下关系如何的时候,柳智敏像只受惊的仓鼠,支支吾吾的说出“我们已经有和ITZY前辈建了群聊”,顿了顿又补充道:

“留真nim很热情。”


小心翼翼怕说错话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屏幕前的申留真笑了。


姐姐怎么能对我说敬语呢。


被前后辈观念根深蒂固的南韩,算起来申留真和柳智敏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互相称呼。

柳智敏比申留真大整整一岁,留真应该叫她欧尼。

但aespa比itzy出道晚了一年有余,作为后辈的aespa确实应该使用敬语。


不过呢,有一种情况可以例外,好朋友之间就不用在意这些了。

申留真这样想着。


所以上次两团回归撞期,申留真在后台热情地抱住了柳智敏,祝贺她们获得一位。

“智敏欧尼,恭喜!”


柳智敏有点愣住了,慌乱的说着谢谢,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当面称呼申留真,上次遇见只是添加了联系方式,算不上熟稔。

谁知道她一上来就是一声“欧尼”,先声夺人。


申留真看到柳智敏脸上慌乱的小表情,噗嗤笑了出来:

“欧尼难道还要对我说敬语么?”


柳智敏先是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申留真继续主导着对话,眼神中带着一丝狡猾。


“这样吧,我不叫你欧尼了,你也别叫我前辈,怎么样?”


柳智敏点点头,有些拘谨地背着手。

“那…我该叫你什么?留真?”


“既然我们是好朋友的话,那就叫亲爱的吧——”

申留真压住嘴角的坏笑,轻飘飘地又补充一句:“我平常也是这么叫彩领的~”


柳智敏错愕的点点头,耳尖已经泛了红。



“留真欧尼,你跟Karina在交往吗?”


申留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读出了这条评论。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那天后台和柳智敏的对话。


某人应该在看吧。

不看的话,我也可以把这段发给她。


“交往吗?”


“不过我确实叫她亲爱的。”


申留真想了想,还有点不够。


“通常我不会叫很多人亲爱的。”


这下笨蛋欧尼应该听得懂了吧。




—分割线—

我疯了!!!别管我!!!今天看到这段留真直播的cut我狠狠磕到!!!

不是特别特别了解两位美女,所以可能和现实有点出入,算是半现实向的短打啦。

申留真要是不喜欢女的我真的会伤心的OK?

PS.我们仍未知道申留真和柳智敏cp的名字,好喜欢北极圈😍







-喵漾甜甜圈-

喜欢一些职场美女👏🏻

白切黑下属小圆×黑切白上司娜娜

(纯属瞎拉郎美女,养眼就行)

喜欢一些职场美女👏🏻

白切黑下属小圆×黑切白上司娜娜

(纯属瞎拉郎美女,养眼就行)

喵喵【高清剪辑师】
这能怪杜江吗,这谁能顶得住啊!谁来谁迷糊啊
这能怪杜江吗,这谁能顶得住啊!谁来谁迷糊啊
喵喵【高清剪辑师】
这40岁,是真实存在的嘛!太好看了吧!励志
这40岁,是真实存在的嘛!太好看了吧!励志
会火
金泫雅粉丝两级反转 有人张张抽到本命,有人emo在唯粉地狱
金泫雅粉丝两级反转 有人张张抽到本命,有人emo在唯粉地狱
命都给黑皮辣妹

我们梯啊,第三年了,希望你们不要太累了,midzy们依旧会一直支持你们一直爱你们的,我们梯啊,一定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一直一起走下去 ​​​


我也会陪着你们 从开始 走到最后的最后 不管结果怎样


​lTZY走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从一开始的怪物新人到现在因为狗公司的狗策划被人说走下坡路


​但是梯人很努力 今年的MAMA舞台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的很敬业


​努力是会有回报的 一击的时间还有很多

她们值得更好的成绩啊


一击三周年 以后的每一年请都走花路吧


因为她们值得


​...

我们梯啊,第三年了,希望你们不要太累了,midzy们依旧会一直支持你们一直爱你们的,我们梯啊,一定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一直一起走下去 ​​​


我也会陪着你们 从开始 走到最后的最后 不管结果怎样


​lTZY走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从一开始的怪物新人到现在因为狗公司的狗策划被人说走下坡路


​但是梯人很努力 今年的MAMA舞台就是最好的证明 真的很敬业


​努力是会有回报的 一击的时间还有很多

她们值得更好的成绩啊


一击三周年 以后的每一年请都走花路吧


因为她们值得


​梯梯加油 MIDZY一直陪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