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逆熵波澜(9 /下②)
推荐搭配bgm:镇命歌 -しずめうた- (ゲーム「あさき、ゆめみし」EDテーマ)
9
【下 / ②】
「22:00p.m.」
「五条家本家」
本家的大门依然高耸得令人生倦。
五条悟推门进去。
上次回来是在快一年前了,就在悠仁吞完18根手指后。他带着他回了本家暂避耳目。
那天,硝子来拜访他。
『你喜欢他吗?』硝子没有绕弯,开门见山地问。
『当然啦。』五条悟说,『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就是这孩子。』
硝子说了声恭喜,然后继续问:『那么,你爱他吗?』
五条悟略微呆了呆,说:『我想让他永远在我身边,也不想离开他,.....
推荐搭配bgm:镇命歌 -しずめうた- (ゲーム「あさき、ゆめみし」EDテーマ)
9
【下 / ②】
「22:00p.m.」
「五条家本家」
本家的大门依然高耸得令人生倦。
五条悟推门进去。
上次回来是在快一年前了,就在悠仁吞完18根手指后。他带着他回了本家暂避耳目。
那天,硝子来拜访他。
『你喜欢他吗?』硝子没有绕弯,开门见山地问。
『当然啦。』五条悟说,『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就是这孩子。』
硝子说了声恭喜,然后继续问:『那么,你爱他吗?』
五条悟略微呆了呆,说:『我想让他永远在我身边,也不想离开他,.......这算爱吗?』
『不算。』硝子说。
五条悟接着说:『我会保护他到无能为力为止,无论那孩子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他陪伴他.......』
『不算。』硝子说。
五条悟开始生气:『你自己都没谈过恋爱,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我爱过。』硝子拿出一根烟点上,平静地说:『后来他死了。』
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变了很多。』硝子说,『我本来不想插手,但你的理性已经处于下风了。』
五条悟说:『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我还会保持以前的冷静,就算是我,未免也有些不像话了吧。不必担心,我的力量足够让风险可控。』
硝子叹了口气。
『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她离开了。
他们在五条家本家又隐居了大半年,伤口在慢慢愈合。生活重归平静。五条悟用更大的力气去照顾悠仁。
死当然是需要极大勇气,可是谁又敢说活着很容易呢?
五条悟想,他再也不会这么去喜欢一个人了。他最浓烈的感情已经全盘献出,再往后也就是烈焰焚烧的余烬,融化的白糖,难以冲刷干净的咖啡渍。
就算是最强者,也有知识的盲区。
他的确还不懂到底什么才是爱,但他以为还有很长的时光,他可以慢慢学。
直到他们交往的第三年年末。
第19根手指的出现,让命运齿轮尽数崩碎。
「22:30p.m.」
「医院」
医院里常年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护士们在走廊里急匆匆地穿梭。
五条悟本来以为自己身负反转术式,这辈子都不需要来这个地方。
直到悠仁一次任务中,为了救人被诅咒方暗算,意外吞下了第19根手指。
一切美好瞬间失控。
悠仁瞒得很好,他前一个月根本不知道他的恋人在精神世界的幻觉里遭受多严重的折磨。这样一点点累积,悠仁的忍受能力终于达到了极限,他开始无意识地用肉体痛苦,去麻痹精神痛苦。
某次做饭,他无意中看见悠仁拿着刀,对着手没有犹豫地切了下去。
很难形容他那时的感觉。
他迅速给悠仁治好后,终于发现到恋人精神状态的不对。
而悠仁也没有力气再瞒了。
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至今都不想回忆。
回家就要面对恋人手腕、胸口一道比一道多的疤,有的疤甚至悠仁本人都不知道怎么出现的,有新伤,有旧伤开裂,体内的那个诅咒之王专捡影响小的地方治疗,而且有意只给他治到伤口快要结痂最痛的时候。
对于恋人的轻生,五条悟一开始暴怒。
『悠仁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他用几乎威胁的口气。
但悠仁并没有听到,谁也不知道他每日到底都在看着怎样的幻觉。
到后来,他慢慢无力,陪着悠仁一起商讨,用什么办法才能减少恋人的痛苦。
偶尔悠仁意识完全迷茫时,会拿着刀送到五条悟手上。
五条悟当然清楚悠仁的意思。
自己是他的救赎,他的抚慰,他的近乎信仰一般的指路人。他愿意在他手下引颈受戮。
为了强行封印宿傩的意志、阻断诅咒的强烈恶意对悠仁精神的影响,他竭尽所能构造出无数复杂的术式,又要确保其随时稳定运转,不得不分割出大量咒力,力量大幅削弱,且变得极其嗜睡。
说是睡,其实更像半昏迷,在浅梦中挣扎。
这是为了保护恋人所必要的代价,因此五条悟毫不后悔。
然而,悠仁的反应却非常大。当他半夜惊醒,时而看到悠仁在月光下,不安地守在床边,用忧伤自责的眼神看着他。
他想说没关系,不要害怕,这都是老师心甘情愿去做的,你别难过啊。可是太困了,只来得及摸摸他的头发,安抚性对他笑一笑,什么都还没说出口,又睡过去。醒来就忘了再告诉他。
曾经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直到现在,才想起还有好多好多想告诉你的话,都没来得及亲口说出来。
「23:00p.m.」
「虎杖悠仁的高中」
「学校大门前」
深夜,路灯投下昏黄的影子。
下雪了。
2021年的第一场雪。
雪片从天空缓慢飘落,流浪汉伸出手。
他看看表,想起来,再过一个小时,就是12月7日,从节气上论,是『大雪』了。是一个听着就觉得冰寒刺骨、长夜漫漫的日子。
这个冬天太冷、太冷了。流浪汉哆嗦着想。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棉袄,呼出一口绵长的白气。
十月份,他因为家庭变故流浪街头,至今已经辗转了二个月。接下来会越来越冷,得去再找点衣服。流浪汉麻木地想。
真好啊。流浪汉羡慕地看着对面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小摊。尽管他也饥肠辘辘,但他不是在看食物,而是凝视着那边牵着手的一对情侣。他们耳鬓厮磨,甜甜蜜蜜,恨不得赖在对方身上永久绑定,浑身都是青春的朝气。
真好啊。他从记忆库搜刮出高中时的爱情——他的初恋,一位柔软又羞涩的女孩子,全身心地爱着自己,空气泛着甜味,每一秒都有光追着般美好。他想着想着,满心喜悦,仿佛灵魂都轻盈地从这冻得生痛的躯壳里飘出来,短暂抽离了苦涩又沉重的现实。
他想着想着,眼前的光一暗。
有个人走过他身前,在学校大门前停住。
流浪汉只抬头瞟了他一眼,随即便重新低回头去。这人穿着做工考究的黑色长风衣,相貌极其出众,身材高挺修长,仪态气质都属于典型的贵家子弟。
云泥之别太过明显,流浪汉都懒得去细看。他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像个吝啬的储藏家,打算继续反刍那点只有自己知道的宝藏。
正在这时,有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流浪汉并未在意,直到这问题又重复了第二遍。
他傻傻地抬起头。
那个男人正低头看着他,蔚蓝如大海的眼睛映出他狼狈模样。
“你问我?”流浪汉指指自己。
男人点了点头。
“哈哈。”流浪汉笑了一下,“这不是一看就明白吗?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目前正在流浪街头。”
不过也对,像这种人,不可能懂自己的痛苦。难怪他好奇,在摇篮里被宠大的少爷,没见过大冬天还无家可归的人吧。
流浪汉回答完,要沉浸入回忆时,那男人又开口了。
“你的家呢?”
流浪汉烦了,任谁被这么三番五次打搅都得生气,他抬头怒视男人,刚要发火,突然噎了一下。
流浪汉刚才没细看这男人,如今一看,他抿着唇,雪白的眼睫低垂,上面坠了几片缓慢融化的冰凌,看上去竟然有些......悲伤。
是错觉吗?
这么一打岔,流浪汉的气也没处撒了,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没有家了。”
“被烧毁了?”男人问,“还是出了别的事故?”
流浪汉摇摇头:“都不是。”
男人看着他。
流浪汉低着头,静了几分钟,似乎仅仅把这这些话说出来都觉得疲惫,他吸了口气,说:“我的妻子不在了。她就是我的家。她不在,我哪怕一秒钟也不想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多呆,我看见任何东西都能想起她留下的影子,那种感觉快把我逼疯了,我就逃了出来。”
流浪汉打了个喷嚏。
“不冷吗?”男人问。
“冷啊。”流浪汉说,“可是我一个人在那儿住着,比冷更难受,比死更难受。”
雪一直在下,流浪汉的头顶积了层薄薄的雪,远看像满头的白发。
男人也沉默了一会,说:“你想见她吗?”
“当然想。”流浪汉瓮声瓮气地说,“我做梦都想。”
两人一同沉默,男人在他身边蹲下来,他们一起隔条街望着对面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和情侣。
流浪汉盯了一会,哆嗦着从怀里摸出盒烟,看了看,还剩两根,他拿出一根点上,抽了一口。他也是憋了太久没和人讲话,主动开口说:“你知道吗?我看着他们,就想起我初恋。”
男人笑了笑:“你不是爱你妻子吗?”
流浪汉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我当然最爱她啦,但是人都有初恋情结的嘛。时不时就想回忆,我初恋,没什么特别的优点,不是最有钱,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聪明,是平平无奇的邻家女孩。至于我嘛,不是我吹牛,那时候我可是全校的风云人物,特别帅,学习最好,体育还贼tm强,追我的女生从南街排到北街。”
男人笑说:“有那么夸张?”
“就有那么夸张。”流浪汉得意地吐了个烟圈,“可我一眼就喜欢上我初恋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男人配合地问。
“因为我初恋最善良。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一百个、一千个美女,但再也不会遇到她那么善良的人了。”流浪汉说,“那天,我在教学楼门口打电话,我走的太晚了,人都走光了,正要离开,我看到我初恋正在给学校刚种好的小白花打伞。”
“是不是够蠢的?”流浪汉说,“几朵破花而已,被雨淋死了就死了,关她什么事啊,可她就在那死倔地呆着,冻得浑身发抖,头发都湿了,一边打着伞,一边用纸壳做挡雨板。我当时就想,这孩子怎么办,只有我来罩着了,她出去会被人骗成什么鬼样子啊。我必须得保护她。”
男人没有说话。
“我们谈了四年的恋爱。像梦一样。我爱我初恋,我初恋爱我更甚于爱她自己,我恨不得时间不要过得那么快。”
男人说:“但你结婚了。”
流浪汉低下头去,长长地吸了口烟卷,火星一气燃到中部。
“是的,初恋毕竟是初恋,“恋”不了一辈子,爱情不能当饭吃。我还是结婚了。”流浪汉无赖地摊了摊手,说,“没办法,人总是要踏进这一步的嘛。不过结了婚我发现,生活比我想象中得好。妻子对我百依百顺,我也惯着我妻子。我们非常幸福,就这样又过了两年神仙一般的日子。不过有的时候她也很调皮,我就会威胁她,我要去找我初恋,不要她了。她根本不信我,咯咯笑,比百灵鸟唱歌都好听。”
“但是,我妻子像一朵春天的蒲公英,在我爱她爱到顶点时,她就过完了她的春季。我知道她原本就有家族病,但她衰弱得那么急速。她呼吸停止得非常突然、我来不及好好告别,她就走了。她离开我的时候,我的心脏痛得都要不跳了。”
“十月份,我创业失败,用全部的存款,也只够给她买了个小小的坟茔。尽管我在家呆得痛苦,可我又不想卖掉它,因为这是她住过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是她精心设计。”
“我恨她的家族。我知道我是在迁怒,可我看着她健康的父母、她健康的亲戚就觉得心如刀绞,凭什么只有她会隔代遗传这种该死的病?凭什么世界不能允许一个好人活得更久一些?”
雪下得更大了,他们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流浪汉吸着烟,眼睛被呛得发酸,水雾漫上来,他影影绰绰看见那对小情侣吃完东西,亲密地依偎着并肩离开,去往他们的幸福生活。
男人目送着他们离开,静静说:“现在你自由了,可以回去找你的初恋了。”
“我也想去找我初恋啊。”流浪汉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烟,他被尼古丁辣得流下泪来,粗着嗓子说,“可我永远也找不到她了。我说过,我他妈做梦都想去见她。我只爱过一个人。我娶的就是我最爱的人。我爱了我初恋六年,用光了我一生的感情。”
“我好不容易把她娶到手,发誓要永远爱她、保护她、照顾她。但她居然就这么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她走之前我说我也不想活了,她比她自己要死都害怕,吓唬我说,如果我敢这么干,一定坚决不在桥边等我,一个人就走了,她要看我变成一个幸福的白头发小老头幽灵,然后才愿意和我一起手拉手去下辈子。”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坐着吗?”流浪汉说,“很简单,我就是在这所学校遇见了我初恋。”
狂风北来,大雪纷飞。
男人默默地听完了流浪汉的故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侧脸坚冷如冰山。
他对流浪汉伸出手:“还有烟吗?”
流浪汉发泄过了情绪,心里舒服很多,大气地递给他最后一根烟,又帮他点上。男人叼着烟,缓缓地吸了一口,火星明灭,映亮他依旧垂落着的雪白睫毛。
“哥们儿。”流浪汉说,“虽然咱们不熟,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现在看你挺顺眼的。听我一句劝,做不做随你。”
男人侧头看着他。
“如果你有喜欢的、爱的人,去追,别管未来会怎么样,多在一起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幸福。”流浪汉说:“我到现在也一直在后悔,为什么没早点遇见她呢?为什么没下雨的那天就表白呢?那样我还可以再偷来一年的时间。”
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吸完了那根烟,他最后呼出一口如云的烟雾,掐灭烟蒂,站起身来。
“我也.......”五条悟遥望着学校天台的方向。
“什么?”流浪汉没听清。
五条悟低下头,对着流浪汉笑了笑。
“我也是,在这所学校,遇见了我的初恋。”
“是吗?”流浪汉愣了一下,也笑起来,“挺巧的,难怪我看你亲切。”
五条悟自顾自说:“那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孩子。”
“孩子?”流浪汉挠了挠头,“你还搞年上恋啊?算了,是真爱就好,哥们儿,人生苦短,把握好时间哈。”
“我会的。”五条悟说,“谢谢您。”
他转身离开,身影渐渐融入漫天大雪。
流浪汉目送男人远去,牙齿打颤着收起烟盒,拿起来时,从里面掉出一张卡。
流浪汉以为是刚才的人落下的,忙起身准备去追男人。
风吹来,烟盒背面掉下一张便签。
流浪汉拿起来看,正面写着一串数字,似乎是密码,背面写了几行字。
“给你妻子搬个好的新家。剩余的钱够在学校附近买所小公寓。”
“以后思念她,在家里,隔着窗户看。”
“别让你的妻子再心疼了。”
他看完那几行短短的字,缓缓抬手捂住眼,深呼吸几下,终究还是忍不住,指缝里断续地涌出热泪。
「23:25p.m.」
「学校天台」
天台落了薄薄一层雪,反射着冷光。
五条悟走上天台时,那儿竟然先人一步坐了个宽厚的黑色背影。
“来得太晚了。”黑影说,“悟。”
五条悟并没意外,踱着步走近,说:“能找到这儿来,看来咒术界的信息搜集系统还不算无可救药。”
“我没用那玩意儿。”夜蛾正道转过身来,两道鼻涕冻成喜感的冰柱,神色却非常严肃:“我是了解我的学生,才猜你会来这里。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晚上。”
“......”五条悟无奈道,“心意我领了,怕冷就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然后呢?”夜蛾正道问。
五条悟看着他。
“我是在问你,你下一步,想做什么?是装作一切都没发生,把心再一片一片粘起来,压抑着继续去游戏人生?还是从此颓废,一蹶不振,亦或是继续任性地发泄情绪?”
“我知道乙骨去找过你了,他说了什么,我大致也能猜出来。你用了一天的时间去寻找过去,寻找你自己的心。”夜蛾正道站起来,“答案呢?你对那个孩子,到底有多深的感情,我是想确认这个。”
“视你的答案,我会采取不一样的行动。”夜蛾正道说。
“必须回答吗?”
“我不强制。”夜蛾正道说:“但我手上有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东西。如果你的答案符合我的预期,我会把它们给你。”
“......”
“我.......”五条悟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月亮,他想着遇到悠仁时,那晚的月亮似乎比这个更圆更柔和一些。
他继续说,“我本来快要对人类失去信心了。”
“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被算计、被利用、被背叛。似乎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命令人应该习惯这一切。”五条悟说,“我好像从出生起就跟『守护』过不去。所有人都说,我是最强,我有义务守护弱者,我得守护一切。的确,活着有时很无聊,领了这义务也无所谓。”
“直到悠仁出现,我第一次『被守护』了。”
“他把我当做一个也会受伤也会累的『人』,全身心地爱着我。我在亲情和友情上接连受挫,原本也以为自己并不需要爱情。”
“直到悠仁出现......你知道飞蛾扑火之所以令人着迷的原因吗?他就像所有人的理想,让人们看到『人』之所以区别诅咒而成为『人』的——最热忱、最灿烂的样子。”五条悟说,“他要做到这一切,甚至不必光芒万丈,只要那样平凡努力地活着,就能让我感到生命的价值和美丽。”
“他存在的本身,就是我对自我认知的加固,是我对世界意义的确认,是我对梦想的延续。我因为悠仁,而有勇气相信人类会有更好的未来。”
夜蛾正道静静地听着。
“悟。”他的老师像在看着一个迷茫而不知所从的学生一般,眼神中蕴含着慈爱和关怀——尽管那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咒术师,他说,“那么,他不见了,你有什么感觉?这几天,咒术界都在议论你的发怒。但以我对你的认知,你还是清醒的。”
五条悟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您确实了解我。但是,我愤怒或者不愤怒,都无关紧要,只要我理智还在,就不会让力量『彻底』脱轨。”
“可惜的是,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我不能保证一直清醒。”五条悟继续说,“您不会想要知道我完全失控的结果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那个正派又死板的夜蛾正道竟然说:“为什么你的理智不想放手付诸实践呢?”
五条悟难得愣了一下。
“为什么.......?”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
哪怕他的学生已然而立之年,正处于他最强大、最成熟、最智慧的黄金岁月,也仍然有尚待解决的疑问。夜蛾正道想,他自己亦是如此。人这一生都是上下求索的过程。他曾以为维护规则和程序是最重要的部分,然而随着年龄渐长,他又逐渐看到更深远的一些地方。
夜蛾正道拿出三个信封。
“回家再慢慢想吧,悟。”夜蛾正道缓缓说,“其实,即使是我,在今晚你来之前,我也不敢真正确定你对那个孩子究竟产生了几分感情。刚才听你的话,我多多少少理解了一些。”
“还有一些事,我们之后再讨论。现在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
夜蛾正道说:“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事?不必考虑后果,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杀任何人、犯任何罪、复任何仇,哪怕是毁灭世界都无所谓。”
“十五秒钟之内回答我。”
想做的事?
五条悟面上没有感情起伏,但随着他老师的提醒,这几日积蓄的压力一齐反弹,海量的暴虐想法汹涌闪过。
“还有十秒钟。”
五条悟咬着牙。
“10、9、8......”
他想彻底肃清咒术界的肮脏阴秽。
“7、6、5......”
他想让哄骗、伤害过他们的人都付出相应的代价。
“4、3、2......”
他想把诅咒之王屠戮个干净,血债血偿。
但这些是他最想做的事吗?
他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他唯一的愿望是什么?
“1.......”
在倒计时即将结束前,他心中所有的想法忽然全都消失了。
月光苍茫,万籁俱寂,他只听得见大雪落地的声音。
以及心中最深处的渴望。
倒计时清零。
“我想见他。”五条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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