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我只关心你(凛冬X真理)
她们接吻了,事情发生在他们来到汐斯塔的第二晚。这一吻并没什么感情基础,只是依赖酒精的作用;若非要再追根溯源的话,那还要怪其他的干员的坏影响。
那天晚上,罗德岛干员集体参加了海边嘉年华。但真理大部分时间陪在古米左右,后者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开始摆摊卖乌萨斯冷饮。古米热情好客,在无良顾客的蛊惑下,把甜筒的买一赠一改成买一赠三,越卖越亏。博士看不下去,请求自治团的人出手管一管,于是真理整晚都一起站在摊前,负责收钱记账,以及冷漠回绝掉任何要砍价的游客。
当中休息了一次,她和古米请其他也在卖小吃的干员帮忙照看摊位,去游乐园里面逛逛。她们遇见了凛冬。当时凛冬与因陀罗两人...
她们接吻了,事情发生在他们来到汐斯塔的第二晚。这一吻并没什么感情基础,只是依赖酒精的作用;若非要再追根溯源的话,那还要怪其他的干员的坏影响。
那天晚上,罗德岛干员集体参加了海边嘉年华。但真理大部分时间陪在古米左右,后者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开始摆摊卖乌萨斯冷饮。古米热情好客,在无良顾客的蛊惑下,把甜筒的买一赠一改成买一赠三,越卖越亏。博士看不下去,请求自治团的人出手管一管,于是真理整晚都一起站在摊前,负责收钱记账,以及冷漠回绝掉任何要砍价的游客。
当中休息了一次,她和古米请其他也在卖小吃的干员帮忙照看摊位,去游乐园里面逛逛。她们遇见了凛冬。当时凛冬与因陀罗两人正在激流勇进的售票处抗议门票临时涨价,言辞激烈,行为不端。她们刚想上前,一名蓝发的龙族女性靠近了另两人,并从随身背着的运动包里掏出了一根警棍。真理没有看见那人的正脸,但她确定那是陈,因为那个包上写着粗体红色的“我爱龙门”四个字。几乎是立刻,星熊从她们身后走了上去,很快把面前的三人安抚了下来,和她们说了些什么,最后四人一并离开。
所以或许还是要怪星熊,当晚回酒店的时候,凛冬已经有点神志不清,据她说,她只喝了几杯龙舌兰而已,“完全不够让我醉”。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巴士车厢前方,仿佛灵魂出窍。真理对她的话的可信度深表怀疑。
真理,凛冬,还有古米住一间房。博士认为多加一张床比多开一间房要划算很多。但真理今晚和赫默——她在伊芙利特的摊位帮忙记账——交流过,据赫默计算,罗德岛来到汐斯塔的干员人数正好为双数,多开几个客房分明要比固执地让一个团队的人缩在一间房间省钱。但彼时博士正在为门票钱焦头烂额,涨价的门票打乱了他的扭蛋计划,于是她们好心地决定不去给他火上浇油。
古米先洗完澡,在床上补脚指甲油。真理在看书,指针指向十一点,古米突然抬头问她:“凛冬姐怎么还没出来?”
真理看了看桌上的表,凛冬已经在厕所待了半个小时了,这半个小时里,厕所里安安静静,没有水龙头的声音,没有漱口的声音,也没有冲马桶的声音。有些诡异。真理把书放下。
“我去看看她。”
真理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回应;她转了转把手,没锁。真理开门进去,凛冬正坐在马桶盖上,整整齐齐,端端正正,盯着地板沉思着。
“不洗澡吗?”
凛冬抬起头看她,不说话。真理叹了口气,走上前,向凛冬伸出手,要把她拉起来。
“我们回去以后要改一改团章:禁止团员饮酒。也包括团长您。”
凛冬抓住她的手,站起来。这时候,真理本该收回自己的手,彬彬有礼地。然而,她的手却被紧紧握住,自己被转身按在洗手台上。凛冬在吻她。
一个女孩的初吻要是这样的,那一定算是很倒霉的。这个吻很糟糕,毫无体验。真理的后背硌着洗手台的大理石边缘,而凛冬还在试图将她向后推去。真理双手攥住凛冬的衣服领口,把自己贴在她身上,竭力保持平衡。她觉得自己后腰的皮肤似乎已经被磨破了。凛冬的舌头上只有酒精的味道,辣,而且凉。她接吻毫无章法,毫无温情,好像在搏斗。她根本没有打算给真理回应的机会,只是一味地横冲直撞。
真理觉得呼吸困难,用力推她的肩,却毫无用处。凛冬反而用手钳住了她的后脑勺。真理满脑子只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狼狈地死在一片龙舌兰的味道里。
直到凛冬自己也耗尽氧气;在她们稍稍分开的那瞬,真理抓准时机,双手按住凛冬的肩。真理低着头,盯着脚下的瓷砖,冷冰冰地说:
“你洗澡清醒一下。”
真理走出门,帮她把门关紧了。她把右手背挡在嘴前。古米正对着自己的脚趾吹气。
“怎么了呀?”古米问。
“没什么。”
真理回答,很快地回到桌子前,背对着古米坐下。几分钟后,卫生间里传来水声。
于是现在是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两个小时前,伊芙利特就来叫起了古米,一起去早市采购今天摆摊要用的食材。只剩下她们两个,沉默地穿衣,沉默地洗漱,沉默地走出房门,进入电梯。
她们在电梯里,各踞一角,目光几度交错,又默契地看望不同方向。她们住在顶楼,电梯的速度又慢得惊人。真理察觉到凛冬正以某种节奏,用脚在地上踩拍子。大约每踩五下,电梯才降下一层,即是到底楼,真理需要看她抖足足九十下。
真理正数着。凛冬清了清嗓子: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
真理抿了抿嘴,没有直接接受这份道歉,而是作出判断:
“你喝多了。”
“嗯,”凛冬慢慢点了点头,“我真的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不要在意。”
倘若她们真的有什么亲密关系,那凛冬这句话是一句很混蛋的话。但她们并没有任何朋友以上的关系,于是真理大度地回答:
“我没有在意。”
凛冬又满意地点头,不再说话。真理盯着楼层显示屏上的数字从两位数跳到一位数,越来越小。数字即将从“2”跳到“1”,她在更迭时,电子数字消失的那一瞬,抓住这最恰当的时机开了口。
“只是有一件事。”
凛冬直起了背。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
“你的吻技真的挺烂的。”
她扔下这句话,快步走出了电梯,把凛冬甩在身后。
这是礼尚往来。凛冬也曾拒绝过她一次。
她们当时刚逃出切城,躲藏在一间废弃的工厂里。真理给凛冬的左手包扎。凛冬的左手腕上被狠狠砍了一刀,是帮她挡的;伤口的皮外翻开来,边缘有黑色的凝血。真理举着碘酒瓶一时停在原地。想吐吗?凛冬问她。真理不敢回答,不敢说自己对着这朵血肉的花有了异样的心动。
她初次体会到这样的情感是在刚逃出一次爆炸,凛冬在街角对她伸出手。真理当时将此归咎于吊桥效应。但若是有人三番两次为你赴汤蹈火,你很难说服自己不把全部献给他,哪怕是带着回报的意味。
她鬼使神差地把凛冬的左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凛冬像被烫到了一般,不顾疼痛,把手猛地抽回来,惊愕地看着她。
后续的伤口处理由凛冬自己和另一位团员完成。真理把柴扔进篝火里,听火星劈啪作响。晚些时候,凛冬坐到她身边。两人对着火焰出了会儿神。
“你是我很重要的同伴。”
凛冬只说了这么一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真理点头。
“抱歉,是我僭越了。”
的确如此,真理很快就想通了:凛冬团长对每一位团员都尽心尽力,甘愿舍弃性命保护她们,只是出于作为领袖的责任,而不是为了换取任何亲吻。最好的领袖就该如此,不被任何私人情感绑架。
真理应当感激。她也的确如此感激。
她们依然沉默地走到酒店餐厅,沉默地吃饭,好在期间,同在用早餐的可颂坐到她们桌边,推销自己的代购产品,稍微缓解了尴尬气氛;饭后,她们又沉默地走出酒店,沉默地在门口分别。随后真理去找古米,和昨天一样,给她收银。真理如此在海边消磨掉一天,凛冬没来找过她,没来找过她们。甚至古米还问起,怎么没看到凛冬的影子,真理只是耸耸肩。
她大概能下这个结论:凛冬应该和其他乌萨斯人一样,对于同性间的任何亲密接触都相当忌讳。但若是这样,她昨天为什么会吻上自己呢?
当夕阳沉下海面的时候,城市灯光和岸边篝火亮起,凛冬终于出现在她们面前。古米很兴奋地转身去从冷柜里拿出一根雪糕:“凛冬姐!给你留的!”
凛冬显得有些尴尬,她摆了摆手:“你等一下,我找真理有点事情。”
她们沿着退潮线一直向远处走,直到城市的音乐声消失在浪涛里。凛冬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和风声混在一起。
“还是昨天的事情。我希望你别太在意。我以前说过的吧,你是我很重要的同伴。就是这样。昨天是我真的喝多了。”
“我没有在意,”真理立刻善解人意地说,“难道你很在意吗?”
凛冬猝不及防,窘迫地摸了摸后颈。
“我也管过人,知道队内要是关系混乱会很麻烦。我作为团长,应该要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这个你也明白的吧?我对你们谁都不能有那种感情。”
凛冬接着又把这些话翻来覆去地说,说得絮絮叨叨,说得大义凛然。真理心说,你不用说服我。她想问凛冬:你到底想说服谁呢?凛冬是个很自负的人,真理想到这里,嘴咧起来。她凭什么就笃定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呢?
于是,真理故意板着脸说:
“老实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凛冬的手停在后颈,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的,可能你对女生间的友谊还不大了解,”真理笑了笑,“我认为对于女生来说,那可以是友谊的象征。我从来都没有多想。”
凛冬看着她,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嘴唇。她扭头看了看远处的海平线,过了一会儿,又盯着真理,似乎要在她眼中寻找到什么线索。
“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凛冬最后低低地说,在原地站了一下,立刻扭头往回走。她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真理跟在后面,踩在凛冬的脚印里。海风吹在她脸上,有一股新鲜的咸味。真理看着脚印,觉得她一定是心烦意乱了,才会踩出这么深的脚印。凛冬在烦恼,就算只是今晚,凛冬在为这些事情而烦恼,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而不是个英雄,领袖,或是救世主。真理其实也吃不准凛冬到底在想什么,但至少,对方的心因为昨晚那个吻起了一些变化。凛冬是个潇洒的人,这样微不足道的变化或许只会留在今晚。但只是这样而已,只要凛冬烦恼一晚而已,真理就足够高兴了。
她很开心地想着,没有发觉凛冬已经转身走到了她面前,有些恼怒地看着她。
“那么说来,不管我做什么,你是不是都不会当一回事?”
真理看着凛冬,不明所以。然后凛冬吻她。海水打在她们的脚背上,挟去底下的沙子,她们陷下去了一点。凛冬吻得很慢,真理忍不住蜷起脚趾。
真理想,她或许错怪凛冬了。她的吻技不烂。
然后她们并排走回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凛冬说起D.D.D.,说那种音乐是如何没有灵魂,但她说话的节奏却合着那种音乐的拍子。她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种音乐,正如她从发现不了任何一种已经发生的爱情。
明天早上,她们又会是最好的同伴,无话不谈。而亲吻只会发生在夜晚,以一种欲盖弥彰,心照不宣的方式。
FIn
【青白】当那条青蛇离开了,西湖就该有一场大雨(上)
*ooc预警
*随便写的´д` ;
1.
失去是一瞬间的事。
像是数万颗星辰湮灭在海面,一切在那女子双眸暗淡下去的时候便结束了。
炙热的感情昭然若揭,白素贞却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至此,无奈逃避般的放任,可惜,万物从不等人。
直到名为失望的洪水终于决堤。
直到那个明媚的早晨。
“姐姐,我走了。”
“好。”
稀疏平常的对话,一如以往的每一个早晨。
“我给你和许官人做了早饭。”
“嗯。”...
*ooc预警
*随便写的´д` ;
1.
失去是一瞬间的事。
像是数万颗星辰湮灭在海面,一切在那女子双眸暗淡下去的时候便结束了。
炙热的感情昭然若揭,白素贞却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至此,无奈逃避般的放任,可惜,万物从不等人。
直到名为失望的洪水终于决堤。
直到那个明媚的早晨。
“姐姐,我走了。”
“好。”
稀疏平常的对话,一如以往的每一个早晨。
“我给你和许官人做了早饭。”
“嗯。”
小青总是周到的,会在离开前打理好一切,没有任何不同,白素贞打量了她一下,便垂了眼,她能预感到,这次道别,和以往不一样。
等到她再抬头,面前只剩街上稀疏走动的人们,那抹碧色早已不在。
喉头动了动,半晌恍然回神般,她张了张嘴,对着空气低喃了一句早点回来。
天空阴了,临安城的夏日总是阴晴多变。直到雨落在身上,耳边骤起仆人们呼喊收衣服的声音,白素贞才转身回了屋里。
这雨很奇怪,淅淅沥沥下很久,杭州的天一整个夏天再没晴过。
入秋,小青还是没有回来。白素贞只好亲自带着仆人们去取定制的秋衣。
“哎呀!许夫人,您来了,正巧了!这昨天刚做完您和许官人的秋衫,和往年一样,三套,都是成双成对的配色,我给您拿上来瞧瞧!”
掌柜热情极了,白素贞笑着颔首,却在目光撞见一件水绿色的华服的刹那,滞钝了片刻。
那是一件很好看的成衣,干净素雅,衿袖都绣着暗纹,宛如碧色的蛇鳞。
“掌柜的,这件怎么卖?”
掌柜正抱着衣服走出偏房,看了一眼白素贞手指的方向,为难的赔笑道:“那件衣裳还没做好呢,况且那是城北的王宅给自家小女儿定制的,不卖的。”
白素贞有些失望,掌柜见状,急忙说道:“这成衣,现下是没有,但布料是有的,您要是喜欢,小店可以现去裁剪,也就六七日便得了。”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默然摇摇头,随即取了秋衣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雨又落下来了。
身后的丫鬟抱着衣服,手忙脚乱的为她撑伞,白素贞索性同其一起到旁边的茶楼避雨。
旁桌是个举着糖葫芦棒的小贩,一个小孩怔怔得看着那些糖葫芦,盯了许久,当有人调侃他是不是想吃糖葫芦时,他偏偏摇了摇头,装作毫无在意得走开了。
白素贞看得出神,直到丫鬟唤她才回过神来。
孩子的神色,太熟悉。她曾在另外一张脸上见过。
“姐姐…”依旧是那种软腻温顺的声音,唇划过她的耳廓,激得她近乎一颤。
清风洞里,晨光熹微透过天顶斑驳洒落,印在一青一白交缠的鳞片上,两条巨蟒蜷叠一处,再瞧上半身却是两个身姿婀娜,一丝不挂的女子,她们言笑晏晏,甚是亲昵。
“昨晚姐姐喜欢吗…”青蛇亲了亲她的脸颊,眼里似是有光,“要不,下回躺着来吧。”
蛇性本淫。即使是蛇妖依然逃不过本性的驱使,千年之间,榴月多是蛇类的发情期,没有许宣的年月,每到了月份情欲繁盛时候,青白两蛇大多相互抚慰。
“还想折腾我?”白素贞笑着拍拍她的脸,“没有下次啦,快起来。”
小青痴痴地笑着,张开双臂,也不动身:“姐姐,抱我。”
白素贞莞尔,刮了下她的鼻子,伸手将她抱起,小青娇嗔一声,尾巴又看似不经意地缠住即将离开的面前人,在那人颈间落下一吻。
“别闹了,今天许宣的转世会路过西湖,我们可要赶在申时过去。”
小青手上的动作停了,安静了半晌道:“许宣已经是百余年之前的人了,许仙和那老秃驴也都没了,他上一世不顾姐姐怀有身孕,让法海将你我镇在雷峰塔下…如此负你,你为何忘不了他…为何不再找一个…?”
白素贞化成人形,背对着她,披上衣服,遮住身上前夜欢愉的痕迹:“这世间,红尘嚣嚣,人族总道,他们有情,可他们不知我们妖也是有心的,人族轮回之后什么都忘了,可是我怕是还忘不了我与他伊始的那份情吧。”
“那…姐姐,你口中的情究竟是什么?”岑碧青的眸子暗淡,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向空处。
“情啊…大抵是对于他,什么都介意,却什么都可以妥协。愿意所有都毫无保留透露给他,却在接近的时候,把所有的脆弱,无助,在臆想中他不会喜欢的一切都隐藏起来,想把一切自己给的起的,给不起的,他想要的或者不需要的一切都给他,只怕他不要…”白素贞絮絮叨叨得说着,回忆着她和许宣的过往,也回忆着许仙给过她的伤害,记忆在漫长的时光中模糊不清,但那些情感依旧日久弥新,在心中震得发疼。
白素贞说着说着只觉得鼻子发酸,岑碧青转身将她搂在怀里,一遍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她心中感动,她的青儿无论对谁都是桀骜不驯,目下无尘,唯独面对她,收起了怖人的尖牙,如人间娴熟妻子般体贴入微。可青儿是妹妹,自己却用妻子来比喻她,不妥不妥,她讪笑着自己的臆想,索性安静趴在她颈窝里,柔声道:“青儿如此温柔,日后的伴侣定是幸运至极的,到了那时候,姐姐我怕是会寂寞了。”
岑碧青低头看她,微弱的晨光中,怀里人的笑脸却清清楚楚,弯弯的眉眼仿佛发着光,于是她也跟着笑了:“不会的,姐姐可是忘了,我的血和石像一样冷啊。”
小青那时留给她的笑靥和面前孩子的眉目重合。
恍若隔世的记忆。
“夫人,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适?”
“无碍,买个糖葫芦,去给那个孩子。”
“是,夫人。”
白素贞微微垂首,眼底荒留余烬。
“回布庄。”
“夫人。我们的衣服已经取好了啊?”
“还缺。”白素贞瞥向那些衣物,“缺一块料子。”
2.
岑碧青走了。
她不回来了。
白素贞在第二年开春,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个想法。
只是片刻的走神,针毫不留情的扎在了指尖,血珠坠在布料上,晕成几点曙红。
她呆呆的看了半晌,双手慢慢抬起遮住了眼,外面的天空暗了,而她的手中下起了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白素贞不知道,岑碧青后来回来过几次,她没有接近,只是掩了气息,远远的看她。
白素贞不知道,岑碧青从来都不是安稳的妖,她可以桀骜不驯,可以兴风作浪,可以风情万种,独独通情达理,宽以待人,蕙质兰心不是她。
白素贞甚至不知道,岑碧青真正离开的缘由。
“岑碧青。”
“嗯?”
“你有没有心悦之人啊?没有的话,和我在一起呗。”同游踏青的公子哥大声起哄着。
但见那青衫女子转头笑盈盈得望向不远处的桃花树,那是一对相敬如宾璧人的背影,是白素贞和许宣的转世相依一起。
“我有。即便是没有温度的石像也会心,也会痛。”最后几个字如细如蚊哼的自言自语。
像是数万颗星辰湮灭在海面,一切在那女子双眸暗淡下去的时候便结束了。
这都是白素贞所不知道的。
“哒哒哒…”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白素贞放下了手中的阵线,将衣服收了起来。
“夫人。”男子兴冲冲地推开门,唤着她,“再过两天,谷雨时日就到了,今年我们也去踏青吧。”
“好,正好叫上青儿她…”话到一半没了音,白素贞沉默了。
心里如同有一个泥潭,而那个名字是随时出现的石子,扑通坠落,飞溅起几个泥点,遮住了她眼中所有的光。
“夫人,你怎么又忘了?”男子困惑地挠头,“小青姑娘她去年踏青结束后,就说有心上人,离开了啊?不过这都一整年了,她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奇怪…”
记忆的外壳如同被撬开了一个缝隙,白素贞想起来了,一年前,小青嫣然含笑对她说着有了心悦之人,不得不离开。
说起来,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白日窗外大雨倾盆。
赫塞 | 离婚夫妇
莱茵生命
1
楼下便利店举办儿童绘画比赛,头奖是一千块购物卡,参与奖是一根手电。
赫默昼伏夜出,晚上在实验室通宵工作,早晨回家,在便利店买牛奶和坚果。
她突然看到玻璃墙上贴着一幅画,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罗德小学一年三班,伊芙利特。
那幅画上是一家三口,赫默花一分钟认出自己,画得像只被烧焦的鸟;她抱着一个看起来像伊芙利特的东西,另有一人站在她身后,高身材,脸上满是笑容,那是现实中的塞雷娅绝不会露出的笑容。
赫默一哂。她指着那幅画问店员:
“这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伊芙利特小朋友昨晚拿来,今天下午是评奖仪式。”
“怎么评奖?”
“...
莱茵生命
1
楼下便利店举办儿童绘画比赛,头奖是一千块购物卡,参与奖是一根手电。
赫默昼伏夜出,晚上在实验室通宵工作,早晨回家,在便利店买牛奶和坚果。
她突然看到玻璃墙上贴着一幅画,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罗德小学一年三班,伊芙利特。
那幅画上是一家三口,赫默花一分钟认出自己,画得像只被烧焦的鸟;她抱着一个看起来像伊芙利特的东西,另有一人站在她身后,高身材,脸上满是笑容,那是现实中的塞雷娅绝不会露出的笑容。
赫默一哂。她指着那幅画问店员:
“这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伊芙利特小朋友昨晚拿来,今天下午是评奖仪式。”
“怎么评奖?”
“购买本店新品,刚刚恢复生产的复古牛奶雪糕。每根雪糕棍算一票。”
2
白面鸮走进实验室,抱着一个银色保温箱。实验室中热火朝天,空调像是坏了,梅尔满头是汗,指着她叫:
“你踩到咪波的尾巴了!”
“可以造点没尾巴的东西吗?”白面鸮问。
“比如什么?”
“无人机。很难踩到那东西。”
白面鸮语调平板,打开保温箱。“请吃牛奶棒冰,赫默博士请客。”
梅尔震惊,喃喃自语,“赫默从没请过客。这次是为什么?”
“不知道。”白面鸮摇头,脸几乎摇到脑后。“也许法庭把塞雷娅主任的房子判给她。”
3
塞雷娅在办公室看作战录像,听到敲门声。
“进。”
白面鸮走进来,抱着箱子,无机质地讲述了赫默请客的事。塞雷娅打开箱子,牛奶棒冰还剩两根。
她抬头问,“赫默人呢?”
“回家睡觉了。她和往常一样,晚七点开始工作。”
塞雷娅拿出一根牛奶棒冰,皱着眉头咬了一口。清爽的奶味没给她提供线索。
“这是赫默在对我示好吗?”
“根据现有证据,我没乐观到能得出相应推测。”白面鸮严谨地追问了一句,“您喜欢吃牛奶棒冰吗?”
4
多年前,赫默刚刚博士毕业,来到莱茵生命。
塞雷娅当时还在实验室。两人第一次见面,交流颇有效率,彼此都印象很好。
三个月后一次晚餐,食堂,赫默端着餐盘在塞雷娅对面坐下,把自己的盒装牛奶分给她。科研工作者风格内敛,对于普通人,这相当于在肚子上洒龙舌兰。
塞雷娅当然明白这意思。“我一直在关注你,”她说,“我在梅尔的实验室看了你的医疗无人机demo。”
赫默轻声问,“你喜欢吗?”
“这会拯救很多人的生命,是跨时代的发明。”
“我不会说那是发明。”赫默说,“我可以对你说,我最感兴趣的领域不是临床医疗,而是生命科学——源石生命科学。”
塞雷娅脸红了。科研工作者风格内敛,对于普通人,这相当于热辣的酒保对满身风尘的冒险者说:“我的梦想是和你一样周游世界。”
“你对我的项目有兴趣吗?‘源石科技的生命科学应用’正在筹备独立的实验室。”
“看机会吧。”赫默说,她吃得很少,只喝了饮料和炒菜里的果仁。“和你共事应该会很愉快。”
一年后,塞雷娅在实验室附近买下公寓。科研人员不办乔迁派对,赫默、梅尔等几个同事来帮她搬家。
梅尔在客厅接网线时,赫默在卧室,指挥一架无人机在天花板安装日光灯。
塞雷娅走进来,“多谢你们。”
赫默不置可否,按了按床垫。“这床垫很软。”
“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睡硬一点的。”赫默说,“作为医生我需要说,硬一点的床垫更有利骨骼。”
“黎博利的骨骼或瓦伊凡的骨骼?”
赫默推了推眼镜。“都一样。这是个物理问题。”
过一星期,她们在莱茵生命的食堂举行了婚礼。
5
“炎魔事件”后,她们的吵架变得频繁。
起初,伊芙利特的皮肤不适应空气,经常嚷着房间冷,手指和大腿一片片干裂。她诅咒和喊叫的声音都很大,塞雷娅提议将她关进暖湿的医疗舱里,赫默不同意。
“她会适应的。”
“她很痛苦!”
赫默冷淡地看她一眼。“你只是懒得听她哭。”
塞雷娅一言不发。
有人比起好下属更能当个好上司,不幸的是,赫默与她都是这样的人。现在她们在同个实验室,塞雷娅感到疲惫,她知道赫默也一样。
赫默下班回家,见客厅没开灯,塞雷娅坐在沙发上,银发像人造的月光。
塞雷娅开口:“我递交了转职申请。”
赫默没出声,片刻后问:
“转去哪个实验室?源石法杖?”
“不是。”
“我待过的药物项目?”
“不。”塞雷娅说,“防卫科准备接收我的档案。”
赫默缩紧了一瞬间,然后像个炸开的毛球。
“你放弃科研,改做行政?防卫科提供你什么,更高的职称?”
“这是一方面。”塞雷娅说,“另一方面,我无法赞同我们现在做的事。”
“这是背叛。对我和伊芙利特。”
“你不该这样理解。实验失败了,因为我们违背了生命的法则——这是邪恶的,没能预判是我的错。”
赫默倚在玄关,看着一动不动的塞雷娅。
“与其说法则,我宁愿认为那是边界。唯有突破边界,科学才能不断前进……一直如此。我只对你说过我的梦想 ,我要将矿石病从世界上消除。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留下支持我。”
她离开了,五分钟后回来,提着便利店的袋子,里面是两根牛奶雪糕。
她坐在塞雷娅对面,递给她一根。
“牛奶是更好的补充体力的饮料,可惜卖光了。店员告诉我,这种雪糕即将停产。”
塞雷娅三口两口吃完雪糕,站起来。
“很遗憾,我无法接受扭曲自然的正理作为代价。但我会永远保护你和伊芙利特的,奥利维亚……”
一个冰凉的东西砸上她的额头。
“别叫我的名字。”赫默指着门口,“请你离开。”
塞雷娅摸摸头,站起来。“这里是我的公寓……”
“防卫科会提供宿舍的。”
6
赫默睁开眼。一道光晃过去,伊芙利特在玩手电筒。
“这是我在便利店绘画比赛里得的手电筒!”伊芙利特挥舞着她的奖品。“我得了一百票,第三名只得了八票!”
赫默摸到眼镜戴上。“第一名呢?”
“一千二百票。是个叫杰西卡的小朋友。”
“对不起,伊芙利特。我看了你的画,很可爱,你该得第一的。”
“那些都不重要。”伊芙利特爬上床,扯开火光满怀的笑容。“我只是想让塞雷娅回来……她回来了!”
7
赫默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塞雷娅正在沙发上看报纸。
“你没理由回来。”赫默冷着脸,“你自己决定离开的。”
塞雷娅合上报纸,站起来。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你的存在就是打扰。”
“我想不至于,我们的作息时间完全错开。晚七点到早七点我使用这间公寓,其余时间归你——这本身就是我的公寓。”
赫默花了一秒钟计算,然后耸肩。
“你要保证我的时间内别出现在公寓里。”
“我尽量。”
“你过去不会使用这么含混的说法。”
“很高兴你记得,”塞雷娅低声说,眼睛看向别处。“但我今天需要休息一会儿……白天吃了八十根棒冰。”
赫默忍不住笑出了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