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全文1W4

  

  人总有一个或几个的前对象，罗恩对分手后各自有梦看的最开。等到拉文德遇到真爱了别说祝福，他为小情侣当牛做马也乐意，金妮等人则一致评语你自我感动啥，这是你应得的。

  金妮对前对象的态度是：合格的前任就要跟死掉一样，拜拜那就干脆拜拜，以后也请分开精彩，前任有了什么恋情她根本不在乎。

  哈利做不到那么潇洒，他暗恋了秋·张两年，迪戈里出国后遭遇意外，女神伤心欲绝，哈利在赫敏的帮助下苦学安慰技巧，两人终于擦出友情以上的火苗。

  然而七个月后熹妃回宫闪电归来。

  哈利一方面为塞德里克这个好人平安无事感到长舒一口气，另一方面喜提分手通知书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星期只想与全世界一起苦涩爆炸。小天狼星坚持每晚把他从床上捉起扔到摩托上吹吹风才不至于让哈利真的爆了。

  当然，以上这些各自有梦的缤纷经验都来自异性恋。哈利没有处理其他公式的经验。

  

  *

  盖勒特·格林德沃寄来一张会面邀请函。

  

  *

  罗恩指着那张邀请函尖叫。 

  “这是鸿门宴啊，哈利！智能时代了谁还用这种装逼的东西啊，你知道谁会用装逼的东西吗？马尔福！但是马尔福咱们打得过啊。你想跟大你七岁的男人线下真人快打吗！”

  就连最理性派的赫敏也顾不得罗恩的措辞了，好言相劝道你就当没收到吧，格林德沃做出来的狗血事太丰富了咱们年纪轻轻要懂得趋利避害，你和邓布利多老师（她还是改不了口直呼其名）不是还要继续交往吗，交往需要两个活人啊。你知道吗格林德沃他甚至在做军火生意啊。

  哈利：“……”

  赫敏是关心则乱，金妮见缝插针提出可行性最高的方案。行了我们知道了，对象前男友过来踢馆了你肯定要去，你比谁都倔呢。不然你把小天狼星带上吧，不一定打起来但是放在身边也有安全感啊，起码颜值上就不怯场。

  最终哈利连这个最可行的方案都没采纳。给他朋友们的闲聊谈资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纷纷表示上苍啊受不了了，太倔了，太倔了。

  

  *

  哈利准时赴约，坐在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很正常。

  金发，蓝眼，有着传言一样略带神经质的高傲气质。哈利身边不是没有高傲的人，他并不胆怯或敬畏这个。最重要的是对方没带刀、没带炸弹、没有那种分分合合分分准备随时和世界爆了需要人为干预放风的倾向。暂时的。

  格林德沃表示这顿我请，哈利表示不用，有事谈事没事吃饭，吃完互删aa就好。虽然菜单的报价确实让人肉痛想怒斥资本主义但是对于工作两年的人来说砸锅卖铁也不是掏不出这个钱。

  格林德沃笑眯眯地说你是孩子嘛，还是大人来付账。再说你a的起吗？今天整间餐厅我都包了，不想见到闲杂人。就像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和。

  哈利合上菜单。

  

  *

  菜来了，叫来者不善。 

  

  *

  等待点单的服务员怯场了，小提琴手和钢琴手也凝固，争执辩论从引经据典到夹杂国粹，很快双方都撕下西装革履的伪装，波光粼粼的餐厅里飘扬街边菜市里常听到的驳斥声，啊，多么亲切。

  “我跟你讲你就是追星心态，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喜欢啊爱啊，你早点认清现实脱离苦海。年纪轻轻别学人家做小三。”

  “该认清的另有其人，能不能别把分手求复合讲成热恋期，我都没这么不要脸过。分了能有二十年了吧你说啥呢。”

  “我今年才三十二！”格林德沃说。

  “十五年。”哈利迅速改口。

  服务生在考虑要不要助阵，毕竟他不想失去格林德沃这个vvvvip。

  

  *

  服务生想多了，多出来七年的阅历不是打水漂的，更何况盖勒特·格林德沃打小就比同龄人聪明个一百零七岁。

  他因地制宜、因材施教，迅速调整了状态，审视着对面一眼就知道出门前试图梳顺头发但依旧发丝乱翘的男人（哼，对他来说就是幼稚的瓜娃），那神情让人联想到一条睿智而又危险的蛇。

  “……你没反驳。你对阿不思没有性冲动。”格林德沃下了定论，并因这个定论而难以抑制地轻笑，“我就说你是孩子！你维护他因为他是你尊敬的导师，天哪，告诉我，哈利·波特，你有想过他做过哪怕一次吗？”

  哈利据理力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公共场合开黄腔不能忍！他忍耐着，开口：“阿不福思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了，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我不信你现在的心情和十五年前一样，你这么会读心不如读读你自己，如今的爱是依旧鲜活的冲动还是放不下的执念。”

  格林德沃的面容里也闪过一丝扭曲。

  

  *

  好的，这下两人都有点道心破碎。

  

  *

  两人还没等到扭曲爬行的缓冲时间，包厢门就被一脚踹开，格林德沃吓了一跳，哈利波特吓了一大跳。

  阿不思·邓布利多面色平静地走了过来。

  金妮·韦斯莱跟在他身后，朝哈利比了个“对的我告密了，我无所谓的”潇洒手势。

  

  *

  事后金妮滑跪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真人快打起来的竟然另有其人。

  实际上格林德沃对着小自己七岁的哈利波特真没撸袖子干起来的心思，但是两位同龄人并渊源颇深的同龄人凑在一块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尤其是当阿不思非常平静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最后还是哈利和金妮各抱住一个才能防止服务员因为餐厅损失心肌梗塞，哈利痛苦地揽下抱住格林德沃的差事（他总不能甩给金妮吧？！），但是此举并不明智，因为格林德沃收不住拳头，哈利不得已挨了几下。金妮瞬间被甩开，她立刻敏捷地再次扑上去，都快挂在阿不思身上了，两人长长的红发缠在一起都阻挡不了男人拿起桌上的红酒瓶，事态要严重升级，她不得不用上最高分贝尖叫：“邓布利多老师你冷静啊！”

  危急时刻，一直做调停人的哈利有了动作。

  哈利捂着鼻血，狠狠揍了格林德沃一拳：“我靠疼死了，够了！”

  他又转头狠狠揍了一下邓布利多——手里的酒瓶：“真的够了！” 

   

  *

  金妮气喘吁吁地说双标，太双标了。

  哈利气喘吁吁地说你们两过来，我帮你们把头发解开。

  

  *

  四个人总算冷静了点。

  直到格林德沃开始掉眼泪。

  哈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不是哭，没有声音，没有情绪，就是掉眼泪。一条睿智又危险的蛇睁着针尖似的瞳孔，一眨不眨盯着他掉眼泪。

  哈利的脸颊被轻轻托住，阿不思告诉他别仰头，那样止鼻血是错的，过来，痛不痛，我看看骨头怎么样。

  哈利想说：啊？我们真的要假装这里没人在哭吗？要不还是去看看格林德沃怎么样吧，是不是脑子打坏了。感情问题别上升到法制问题。但阿不思的神情是很久没看到过的邓布利多式的：掌控的、不容置疑的。

  哈利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明白这神情通常也象征着独自痛苦、故作冷漠的。打破僵局很简单，他只是伸手，同样摸了摸对方歪扭的鼻梁。

  于是阿不思垂下头，脱了力，脑袋抵在他肩膀上。

  

  *

  低声的话像祷告又像是叹息。

  “……抱歉，哈利。我太冲动了。韦斯莱小姐，对不起，吓到了你。”

  金妮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

  哈利说挺好的挺好的，你还老暗戳戳说我把我教父当同龄人把你当长辈教授，现在我们多平等。

  阿不思想笑，心底又苦涩，于是干脆整个人彻底靠了过去，把微笑压下，他不希望汇成一个苦涩的笑容。他不愿将哈利那纯粹的能量与自己的苦涩搅在一起。

  对方的拥抱温暖而平静，令他放不下，正如每一天。  

  正如那一刻。

  

  *

  哈利和阿不思是通过一个吻在一起的。

  谢师宴上，快乐完成并踹开硕士论文的哈利仰天长啸，喝了个酩酊大醉。赫敏还要卷博，哈利和罗恩在学术搬砖狗和工作搬砖狗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

  第二天，罗恩说兄弟你在谢师宴上太狠了，喝醉了居然亲遍所有人啊。

  哈利哈哈大笑，说对不住了！

  罗恩没笑。

  哈利的哈哈大笑逐渐变成干笑。变成苦笑。变成颤抖的不笑。

  “亲遍所有人指……？”哈利弱弱地问。

  “嗯，你当众强吻了邓布利多教授。”罗恩下了死刑。

  

  *

  哈利跪了。

  

  *

  直男和直男朋友之间亲个嘴擦干净骂一句神经病就得了，但邓布利多教授和商业奇才格林德沃年轻时那些恩怨情仇传的学术圈人尽皆知，对方性取向男，他这举动就变成别用有心明晃晃的骚扰。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哈利最喜欢的教授，也是他的导师，哈利时常觉得没准自己上辈子是救世主这辈子能当邓布利多的学生。他抱着老师啊原谅逆徒啊，我没别的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让您难堪的悲痛欲绝的心思敲开办公室的门，准备以一个虔诚的姿势鞠躬致歉。

  如有必要，他下跪也行。

  

  *

  门开了，哈利崩溃地发现邓布利多教授的嘴有点肿。上面还有血痂。

  ……这不是骚扰。哈利想，这是赤裸裸的暴力啊……

  他那兢兢业业的教授，没等到学生大大的感恩，等到了学生大大的一口。

  ——我再也不喝酒了！哈利在内心悲伤地怒吼。

  

  *

  阿不思·邓布利多看见自己即将告别、步入社会的学生站在门口，昨天晚上发酒疯时这小孩倒很干脆，如今僵硬着身子，直直地盯着他的——阿不思顺着视线追溯——哦，他的嘴。

  阿不思：“……”

  嗯，昨晚的记忆又开始殴打他的脑袋。吻技极差不说，他甚至被咬了好几口，刷牙刷出一堆血，早上敷了冰块也没用。

  给哈利·波特送一桌卷子当作毕业礼物得了。

  但阿不思怎么会这么对待学生呢，他正要换上温和教授的派头，亲切询问对方怎么啦是有什么材料忘领了吗。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孩子翠绿的眼睛浮上了层水汽，脸颊通红。

  是愧疚，我眼里加了愧疚，面对我这个逆徒导师您如此心胸宽阔，我羞愧的满脸通红。哈利事后说。

  但显然阿不思理解成了别的东西。

  

  *

  小孩儿嘛，对老师有层滤镜。更何况阿不思知道哈利父母早亡，只有教父在带，更会有一些长辈情怀。误把憧憬当成爱恋，再过半个月哈利就要毕业了，等他步入社会自然就会反应过来。

  哈利抬起头：“我……教授，我……我真的对你（非常抱歉）……”

  阿不思：“……”

  那孩子的手在抖，在思考之前，阿不思就握住了它。

  哈利更为感动，当即决定把鞠躬升级为下跪，他跪了一半，单膝触地，只听他的导师无奈又轻柔地说：“哈利，你不要那么心急……这是你的人生大事。这样吧，我们先交往一段时间试试看，你再决定自己的心意。”

  

  *

  哈利：啊？

  

  *

  事后阿不思·邓布利多说一切都是鬼使神差。

  阿不福思冷冷地说别搁这不要脸了，你个老牛吃嫩草，一切鬼使神差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玄学。

  ……阿不福思真烦。

  

  *

  鬼使神差有没有标价格不知道，暗中的滋长却是实打实的。

  从最开始就这样了，他总能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教授您好——啊，抱歉。”乱糟糟的脑袋探进来，又缩回去。

  “奇怪，是这个办公室呀……”嘟哝声，脚步声。对方还在门口徘徊。

  最后门又被打开， “——打扰了学长，请问邓布利多教授什么时候上班？”

  眼镜后面写着很直白的“你这么好看年轻肯定不是我导师”，没有任何狎昵。

  忍俊不禁。

  真是一双很纯粹的、藏不住事的绿眸。

  

  *

  有时也是咄咄逼人的眼睛。

  

  *

  “刚才那个男人和您是什么关系？他和您长的有点像。”

  “这不是你该问的，波特。”

  哈利的脸红了，不是因为羞愧：“这样叫我我也不会停止提问的，教授。”

  “回去。”

  “您干嘛不反抗啊！就任由他打您！他每次都这么干吗？这是暴力！上个月教授你换了个新眼镜，难不成是他打碎的？这得报警啊！”

  “他是我弟弟，他小时候没少挨我的揍，这是互殴。你回去，你不该跟踪我。”

  “不是，这是碰巧，我怎么会跟踪人。我不能坐视不理，哪有一边倒的互殴。”

  烦躁达到了巅峰，和蔼可亲的教授消失了，阿不思·邓布利多转过身。

  “回·去。”

  阿不思没有去看那孩子脸上的表情，漠然地转头，他捡起地上的公文包，文件散了一地，男人看也没看。一瘸一拐地往公寓走去。

  他早就没有家了，他守着冰冷的公寓，阿不福思守着冰冷的医院，他们都有冰冷的愤怒和绝望。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怜悯阿不福思指甲盖大小的脑仁，他的弟弟总做无用功，如同阿不福思日复一日的祈祷一样、一意孤行，忽视科学与知识，趋近于零的概率。愚蠢啊，他竟然想笑，他从来不缺乏恐怖而恶劣的笑意，因为它从很久以前就响彻灵魂，嘲笑着他的自视甚高、讥讽着他的无能为力。

  *

  阿不思醒来后才开始处理伤口，接着考虑怎么处理哈利·波特。

  男人的才华毋庸置疑，如同他早就记住了文件里的内容，无论多狼狈都能有条不紊地安排推行，道歉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不能直白地表达。导师突然的低姿态就和突然的翻脸一样令学生不适。学生来又去，稳住他到毕业就好了。

  那些关于他和格林德沃的破事就算传的漫天飞他也不在乎，他不在乎自己在众人嘴里是什么模样。但是他真正在乎的——如果阿利安娜要被放在谣言的天秤中上下翻滚——阿不思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着了火的长发披在肩头，又像是斑驳的血迹。

  

  *

  哈利·波特请了假。阿不思的办公桌上多了一沓脏兮兮的、曾经翻滚在巷子里的文件，一卷绷带、一盒消毒液、以及一张纸条：我不会停止提问。

  

  *

  阿不福思掀开衣服，说：“他有时也还手啊！他专门挑肚子揍，下黑手，又痛别人又发现不了。”

  哈利说：“邓布利多教授体格跟你差不多，真还手你两就双双倒地了。这明显就是你打的太狠了，他不回揍你还要等你把人打死呀。”

  “我呸，我每次都心里门儿清。”

  “……你干嘛‘每次’都动手，你暴力狂？我跟你说，我最烦的就是动不动诉诸暴力，要是我就跟你爆了，同归于尽。”

  “你摸摸良心说话。你天天问来问去的烦死了，我打过你吗？我只揍犯贱的。你问他为什么每次都犯贱，他现在想干什么我都不想管了，但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别来医院？说我‘浪费时间’，浪……”阿不福思咬着牙，攥紧拳头才能不发抖，“狗屁的浪费！他不相信阿利安娜会醒，他个孬种。”

  “我相信你妹妹会醒呀，她都听着呢。”

  阿不福思立刻偃旗息鼓了。

  哈利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阿不福思低着脑袋：“我他妈是最孬的一个。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

  “这不是事实。”哈利叹了口气，说。

  阿不福思捂住脸：“不，就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

  

  *

  阿不思站在门口，手搭在把手上。

  阿不福思竟然在流泪，或者更令人惊讶，他在对除了他们妹妹以外的人滔滔不绝。哈利·波特是怎么办到的？

  现在他进去，他就能看到那双总是很纯粹的眼睛。或许能问出答案，但他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

  他们都不想看到任何能反映、记录自身的东西，在彼此眼里那是如此可怖。于是一个神经质地寸步不离，希望迟来的忠诚能发挥效力，一个拼了命的赚钱砸向医院，并试图寻找最厉害的医生。

  最后那个试图成为所谓最厉害的医生。多顽固啊，那人的傲慢从始至终没有变化，只为得到一个答案。

  越努力、越深入、越取得高深的成就。

  越绝望。

  阿不思没有推开门，他沉默着离开。

  就这么生活下去吧，灵魂里的嘲笑声说，走吧，走吧，三个胆小鬼呀。

  

  *

  哈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阿不思也同样。他们还是勤奋的学生和友善的师长，彼此投入彼此的生活，并假装这两部分并没有逐渐交集渲染。

  

  *

  那天的全过程是怎么发生的阿不思已经完全忘记了。

  他只记得他接了一通哈利的电话，去医院的路上他手抖个不停，车开着开着一头撞在电线杆上，于是他开始跑，狂奔，他砸着每一个迟缓的电梯按钮，最终冲上楼梯，撞开门。

  阿不福思在紧紧握着阿利安娜的手，他总握着，对方也总是一动不动，不会做出任何反馈，阿不福思依旧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话。

 

  今天他还在说，他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哭一边笑，情绪丰富到无暇顾及有人闯了进来。

  

  ——因为阿利安娜正微笑着看着他呢。

 

   *

  长达十多年，阿利安娜睁开了眼，露出了笑容。

  神迹。

  唯一的解释。

  神迹能不能继续发生？

  这是恢复了表情系统还是偶然的生物反应？

  神啊，能不能？

  是征兆？苗头？想啊！解决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他想冲过去，又想向后倒下。

  

  *

  喜悦冲刷着他，翻滚着膨胀着，最后竟然成为悲怆。灵魂里的嘲笑声消失了，但是它现在竟然如此空落落的。

  于是阿不思没有办法哭，也没有办法笑。直到他的手被握住了，哈利慢慢摩挲着他的手指，眼泪滴到眼镜上：“哎呀，教授，抖得真厉害……”

  

  *

  哈利和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那孩子从自动贩售机里拿出两瓶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了他。

  “我十五岁之前都住在我姨妈家。那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地方……我当年是这么认为的。好吧，现在也差不多。要是你生活在一个挨饿又挨打的地方，你也不会喜欢。于是我用语言攻击语言，暴力反抗暴力，但我不仇恨我的姨妈和姨夫，因为我那时无心仇恨。”

  “我的所有仇恨都给了另一个人，我只想杀了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据说是我父母之死的罪魁祸首。十五岁那年我靠着兼职的钱搬出去住了，姨妈是不会继续供我上学的，我一边找愿意雇佣未成年的便利店兼职一边学习，准备考一个跟监狱相关的专业。我想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犯罪——最快进去的方式……我那时已经偏执到了极点。”

  “如果我的教父没有洗清冤屈，我想我和他的命运都会有很大的不同。”哈利拧开瓶盖，“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家长……我从没那么幸福过，而我竟然花了十五年去仇恨这样一个人。他说，一个学生所做的研究帮助警方得到了以前提取不到的证据……”

  阿不思看向哈利。

  

  *

  “十五年的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然后有一天，我突然复活了——天空是那样湛蓝，天气晴朗，我又能感受到温暖。我几乎想流泪，又想笑，但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和小天狼星只是发着抖吃了第一顿饭。我那时发誓，我一定要找到那位天才，向他当面道一声谢。”

  “这样说真的很任性，十五年内我觉得我的人生毫无希望，唯一的意义就是复仇，再因为复仇而死掉。是您改变了它。我却无力帮助您去改变……我能做的只有鼓励。尽管‘不要放弃’听起来很贫乏，但是奇迹就是那样降临在我身上。”

  哈利也看向他：“我由衷地希望奇迹也能在您身上发生。无论如何，我都想陪伴着您。请在希望中继续生活下去吧，您不希望阿不福思待在医院是不愿他的时间停滞，但活在过去的不止是您弟弟。”

    

  *

  一双很纯粹的、藏不住事的绿眸。

  你能从那双眸子里看到直白的支持，直白的驳斥，直白的爱与恨坦荡地流出。

  真令人羡慕。

  

  *  

  阿不思·邓布利多有过许多学生许多朋友。有着丰富的交流经验，但他如今却不知道要不要接近一个看清他又接受他的人。

  

  *

  哈利是如何撬开阿不福思的嘴的？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阿不思很快领教了杠杆力十足的铁锹。

  阿不福思竟然开始看书，试图找到治愈阿利安娜的方法。阿不思想嘲讽，就你这文盲程度要读到下辈子，但是在哈利的瞪视中他选择给阿不福思买了本字典。

  “不准打人了，你要再打邓布利多教授我就拿个刀跟你拼了，你小心点我小时候用稻草人实践过很多次。”哈利对阿不福思施以恐吓，“嗯，你还要跟你哥道歉。”

  不动手阿不福思能接受，道歉绝不可能。阿不福思对威胁嗤之以鼻，我小时候还真进过局子呢，你个小屁孩。

  哈利改口说他就再也不来医院了。人生有梦，各自精彩吧。

  阿不福思：“……”

  道歉了。翻篇。

  

  *

  面对阿不思的研究哈利很诚实，“我努力分析，但可能只能在找资料方面帮的上忙，您知道我的朋友赫敏·格兰杰吧？或许我们可以邀请她一起……”，他翻看着资料，接着尴尬地发现邓布利多早就已经进入到无法询问前人的阶段。

  哈利一头撞在桌子上：“对不起！……我要是再聪明点就好了！”

  阿不思一边做着实验一边轻笑。天哪，有一个人待在身边竟然如此神奇。明明小时候阿不福思一出现在他视野里就让他暴躁。

  

  *

  渐渐的，他已经习惯去追逐那孩子乱翘的黑发。

  

  *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阿不思·邓布利多很理智地不再追问。

  

  *

  哈利临近毕业的时候，阿利安娜苏醒了。

  

  *

  谢师宴上，那孩子在狂欢。他举起酒杯，大声说我完成毕业论文了！阿不思知道，他是为了另一件事高兴。那双眸子里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这位是阿利安娜，教授的妹妹，”他比谁都殷勤地介绍，“这位是阿不福思，教授的弟弟……第一次看到？第一次看到就对啦！他们三个感情很好的哇，以后常常见！常常见！”

  哈利醉的厉害，他一把抱住身边的罗恩亲了一口，换来韦斯莱的一声哀嚎，坐在他右边的女孩——格兰杰也难逃此劫，于是罗恩立刻不嚎了，翻脸痛斥哈利是禽兽。纳威像逃离炸弹一样惊恐地跳起来，阿利安娜哈哈大笑。

  阿不福思感动地看着妹妹的笑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哥：“你瞧，哼，我看那小孩跟阿利安娜挺登对的。”

  阿不思：“……”

  都说了，阿不福思总让他烦躁。

  

  *

  “怎么了？波特那小子不是喜欢美女型的，阿利安娜多美！只是她现在身体还没养好，她本来就阳光活泼。天生一对啊！”

  “阿利安娜还小。”阿不思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异想天开，“她睡了这么多年，加上以前的问题……现在的心智还是当初那个孩子。”

  阿不福思不甘心地说：“我又没让他们现在结婚，再说波特是个多有耐心的人，如果阿利安娜以后谈恋爱，对象是这种人我才放心……”

  “我们家不做包办婚姻。”阿不思面无表情地说。

  阿不福思对于让哈利·波特成为自己的亲戚依旧抱有一定执着，翻了个白眼。

  

  *

  纳威被抓住了，纳威被强吻，纳威在墙角轻轻地碎掉。

  哈利满意地站起身，他转过头，看到了阿不思，绽放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教授！你在这儿！哇，我第一次见面就在想，哇！这么英俊的人怎么会是教授哇！”他说着，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低头吻住了阿不思的嘴唇。

  阿不思坐在原地，他一动不动，这个吻很快就结束了，哈利直起身子——接着，他注意到阿不思的视线。

  哈利歪着头，审视着那双弯月眼镜后的眼睛。阿不思想，现在他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他只看到哈利又笑了，很慷慨地给了他第二个吻。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直到周围的声音全都消失，直到有鲜血顺着嘴角而下。

  罗恩·韦斯莱跑了过来，拉走了哈利，声音带上尴尬的颤抖：“哎哟，对不起教授，对不起！这小子亲上瘾了……”

  阿不思说：“没事。”

  他的心跳的飞快。

  阿不福思阴沉沉地看着他。

  

  *

  “我是看在妹妹的面子，还有那小子的合约没揍你的。”阿不福思说，“我跟你讲，你要是想着直掰弯，老师强迫学生的把戏，咱两就没完。”

  阿利安娜坐在车后座，和阿不福思挨在一起：“哈利喜欢阿不思。”

  阿不福思立刻哀叫：“他不喜欢！”

  “他喜欢的呀，”阿利安娜挠了挠头，“他之前亲口告诉我的啊。”

  “哦哦，你说那种喜欢，我说的是另一种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不然为什么要亲那么多次？暗恋！”她炫耀着新词汇。

  阿不福思崩溃了：“你哪里学的暗恋这种词？”

  “你的字典。”

  阿不福思再次大列巴尖叫。

  

  阿不思笑了，无言地开着车，车窗半开，后视镜里红发飘扬着，将脸颊也染上了红色。

 

  *

  嗯，这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鬼使神差”。

  

  *

  那哈利是什么情况？

  

  *

  哈利单膝跪地，道歉还没有说，自己优秀的导师已经发表了恋爱宣言。

  哈利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条逻辑链。

  阿不思·邓布利多要跟人谈恋爱了。他当然能谈成。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拒绝他的教授？！哦，阿不思·邓布利多是在宣布要和自己谈恋爱……

  啊？

  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糟糕，脑子好痛，要长脑子了……

  ——不管了，就算是自己，也不能拒绝他的教授！

  

  “好。”哈利·波特说。

  

  *

  瞧瞧，瞧瞧，这才是真正的鬼使神差。

  

  *

  所以最开始的开始，真的是追星心态。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观察推理能力恐怖如斯。

  

  *

  “有谁记得格林德沃还在哭吗？”哈利说。

  金发的男人不带感情地说：“我没哭。”

  眼泪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流向脖子，沾湿衣襟。

  哈利：“……”

  阿不思依旧抱着他，不愿抬头。哈利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脚尖——好吧看不到，阿不思比他高了一个头，弯身靠过来后就会把视线挤满。

  金妮开口了：“来吧你们两位除了用拳头说话也会用嘴吧，谈谈吧，这决定了接下来是狗血八点档还是法治新闻啊。”

  勇敢的金妮·韦斯莱。哈利比了一个“女王我崇拜”的手势，金妮欣然接受。

  

  *

  但是阿不思依旧没有看向格林德沃，他诚恳地对哈利说：“抱歉，我知道你讨厌暴力……我只是非常担心……哈利……我害怕再有人因为我愚蠢的错误而出意外。”

  格林德沃的瞳孔几乎要消失了：“别无视我，阿不思，愚蠢的错误？”

  连金妮也退后一步，现在，格林德沃有了某种传言上的气质。

  

  阿不思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直视昔日朋友。苦涩，苦涩又开始冲向喉咙，他曾是最好的那位。

  “没错，愚蠢。格林德沃。”

  阿不思突然咆哮了起来，哈利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那种语气是阿不福思的专属。

  “你是愚蠢的，我也是愚蠢的！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愚蠢透顶！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男人用力地大喊好像要把自己的一部分吐出，“我们把残忍当作必要的牺牲，美化所有实验。最终自食恶果！我看到你就会想起那一切，想到我本质上是个怎样的人。我在污染世上最美好的灵魂。”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觉得格林德沃会掏出枪。

  “他？！”格林德沃大吼，直到格林德沃指着自己，哈利才意识到这说的是他。

  “‘世上最美好的灵魂’？！你说出来自己不发笑吗，这什么狗屁形容，这个小孩！”

  “你不了解他。你不了解我的生活。盖勒特，”听到这个称呼，格林德沃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就像我也已经不了解你了。”

  “……了解。了解。”格林德沃嘀咕，“本质。本质。你现在跟‘世上最好的灵魂’待在一块了，他妈的把过去形容的十恶不赦，我们两个都成了错误了。”

  格林德沃擦了擦脸上的液体，凝视了一会儿阿不思。对方脸上依旧干干净净的，那双熟悉的眼睛不再有任何湿润。

  “得了，别说的好像我是你悲哀的根源……我难道想成为这种角色？我就不悲哀？我自己的人生难道不也一团糟？我的理想，我们的理想，你口中的愚蠢，我再也没法像曾经深爱着它那样渴望它了。它曾经是我的全部，直到你闯了进来。你不想看到我了，嗯嗯恭喜！如果能回到过去，你以为我想再遇到你？”

  阿不思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格林德沃笑了笑，低下头，感叹着说：“唉，妈的，真无语，其实我还想。”

  像变戏法一样，哈利看到格林德沃的袖口划出一样东西。

  

  “他真的带了枪！”金妮尖叫，阿不思立刻挡在他们两个人身前。

  然而哈利提前冲了上去。“砰”的一声，干脆利落。子弹擦着哈利的手掌飞过。

  ——他扑倒了格林德沃，和那支朝向主人太阳穴的枪口。

  *

  哈利很熟悉那种神情，他计划着谋杀一个人时，并不是那种眼神——接着自杀时，就会是如此——他看着那双惊愕的蓝眼睛，趁着格林德沃的愣神，哈利夺过枪，狠狠扔了出去，接着用力甩了格林德沃一巴掌。

  他想用拳头，但是手掌疼的蜷曲不起来。

  “你真是个疯子……疯子！神经病！”哈利咬着牙，钻心的痛让他流出生理性的眼泪，蹦出一句，“……地雷男！”

  格林德沃捂着脸无言地看着他。

  

  *

  事后金妮攥着他的衣领大叫哈利波特你这个倔脾气的疯子一句话把法治频道又拐回了狗血八点档。

  

  *

  “不是，谁教你动不动玩自杀啊？你们军火商都是这么谈判的，谈不拢就拿枪往自己头上比划？你有几条命！你恨阿不思吗？”哈利用力抵着格林德沃脑袋，金发和黑发混杂着。

  “‘恨’——你开什么玩笑？！”

  “那你想给他的心理阴影又添上一笔啊？！地雷男，地雷男！”

  “傻逼！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我了！”格林德沃扭曲着脸说。

  “那你为什么不道歉！”哈利回吼道。

  “什么——”

  “道歉！当初做错了，当初很愚蠢，有错就道歉！”哈利说，“为什么不说！你宁愿选择去死也不反思一下吗？！”

  格林德沃说：“最美好——他妈的，果然是放屁，你有的是世界上最笨的灵魂！道歉有什么用？事实就是事实！没有语言能改变它！”

  “不！是因为你不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所以你就把问题都逃避了！你这个胆小鬼。我讨厌你！因为你说阿不思不在乎。”

  他突然回头，冲阿不思大喊：“我现在也讨厌你！”

  

  *

  事后哈利心虚地问我当时是不是说的太重了。金妮说我本来想吐槽你怎么这么快滑跪，但确实——当时阿不思的表情看的她又心碎又害怕，感觉哈利再重复一遍他就要去捡那把枪了。

  

  *

  “我讨厌你——因为你也假装自己不在乎！你们两个都在乎的要命，格林德沃的情绪是放闸了，阿不思，为什么你要什么都往心里咽？！”

  哈利烦躁地捶着膝盖：“一旦你把心封住，我就无能为力！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当初缠了阿不福思多久才从那些故事中一点点了解你？又要我从头开始？”

  “手。”阿不思拉住了他的胳膊。

  “别管我。”哈利说，“你连自己都不关心，别来关心我。这只会让我心碎，阿不思，看到这样的你，我感觉自己也快乐不起来了。”

  哈利严肃地看着他：“你说你‘污染’了……我真失望。你是这样看待这段关系的吗？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们还是分开冷静一会儿——”

  

  他的话被打断了，打断他的是一串眼泪。

  

  *

  眼泪一旦开始涌出就无法停止。

  哈利第一次看见阿不思·邓布利多哭泣。

  他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急的手忙脚乱地说：“我的意思绝不是指责你……阿不思，你才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呢！唉，我就是想，就是想让你多表达一下，真的，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哈利向金妮投去求救的视线。

  金妮也吓傻了，所谓坚强的人总是崩溃的最猛烈，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局面。

  哈利弱弱地举起手：“掌心疼……”

  于是阿不思一边流眼泪，一边给他做包扎。

  “自私，哈利。我是个自私至极的人。我不忍心耗费你的青春，又贪婪地不想放手。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盖勒特去死，却又没有像你那样救他。我应该全心全意爱我的家人，可我的自我、我的性格又将我诱至其他方向。我愧疚，但总在不能原谅的错误之后。我的忏悔总是没有任何用。”

  “一个自私至极的人不会总是选择伤害他自己。”哈利温柔地看着他，“有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因为人是错的，而是人做错了……现在你只是爱的太深，太深了。阿不思。但这是个好事，有勇气去爱总是好事。”

  “我做的错事也很多啊……你会讨厌我吗？”

  阿不思嘟哝：“你没有。”

  “哎哟，去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街坊邻居都说我是个一点就炸的疯子。他们可讨厌我了，你会吗？”

  “……我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你。我怎么都不会讨厌你。我爱你。”

  哈利说：“我也是。我也爱你。”

  

  *

  好了，绝佳时机。哈利瞪着格林德沃。

  事实上自从阿不思流下第一滴眼泪，那个金发男人就一直盯着天花板。哈利本以为自己还要咳嗽几下，但不需要了，他的余光，接着是他的视线，格林德沃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看向哈利。

  他的凝视让哈利有些不自在。

  

  “对不起。”格林德沃说。

  

  *

  历史性的一刻，哈利刚要感慨，又听格林德沃说：“你的手。”

  “……你们的注意点怎么都这么偏。有更应该道歉的人。”

  “没用。”格林德沃淡淡地说，又看向天花板。那是一种神游的状态，当他在战场上时，当枪林弹雨从身边穿梭时，当灵魂都充斥着凝固的血液时，他就保持着这样的一种状态。

  抽离让他觉得有所喘息，他不准备结束这种休憩。

  

  “有用啊！”有人冲了上来，冲他吼，“最应该被道歉的人是我啊！”

  服务生声泪俱下：“赔钱！你们还把乐手都吓跑了，赔钱！不然我报警了！啊啊你不要看我——我知道你是谁，我错了——但是赔钱！”

  格林德沃：“……”

  

  *

  四个人站在大街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居然还没到中午。

  离谱。

  “对不起。”格林德沃说。

  哈利冷飕飕地说服务生听不到啦。

  格林德沃说：“对不起，阿不思……关于阿利安娜，关于一切。我真的很后悔。”他的嘴唇颤抖了。

  阿不思低着头，摩挲着手指节：“那是我们的错误。盖勒特，我也很后悔，我们都没办法逆转时间。”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格林德沃说。

  当充斥身躯的血海褪去，灵魂是如此空荡。这是他一直想逃避的事情，也是最害怕发生的事：那就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所谓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真正抽刀剪去，原来乱麻掉到地上，也能很快被理清。

  结束了。 

  他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做？悬着的剑终于落下，斩断了。他的一部分滚落远去。 

  “——不如一枪死了痛快，是吧？”哈利高兴地说。

  他的一部分又滚了回来，抬头咬牙瞪着哈利·波特。

  

  *

  “我从没说过道歉有用！”哈利说。

  这种态度放在他的地盘一天要被枪毙八百回。格林德沃面无表情地想。

  “道歉是开始，才不是结束。难受，纠结，迷茫，然后思考，哎呀，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肯定很擅长这个。”哈利开心地用拳头碰了一下阿不思的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之慢慢来吧，现在你们总算不用一遍遍想过去，而是过去该怎么被弥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你们有未来了！”

  格林德沃睁大眼。

  哈利扬起缠着绷带的手，冲他微笑：“比死了还痛苦，但总比死了赚吧？”

  那双绿眸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

  “……”

  格林德沃移开视线，挫败地想，把以前辩论的时候也算上，阿不思怎么总是对的。

  

  *

  金妮说你们得请我吃顿好的。阿不思和哈利鞠躬道谢，表示她想吃什么都行。

  

  *

  阿不思问哈利，格林德沃最后对他说了什么，哈利咬着牙说他祝我谈一辈子柏拉图恋爱……神经病啊，他其心可诛！

  阿不思说哦，他是这么看我们两的？

  哈利顿时有些心虚，说都是前对象了，他对现任恋情能有什么正常看法，不要在意，当他乱叫。

  阿不思说格林德沃以前就一针见血，怎么，他是不是说你在追星。

  

  *

  哈利很想再次跪。

  

  *

  “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好吧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哈利用指甲盖比划着，“一点点的追星心态。但是现在不一样！哪有人想对启明星上下其手啊！”

  “上下其手？”

  “上下其手。”哈利严肃地说，他捧住阿不思的脸，踮起脚亲了上去。一次，两次，三次。

  四次，五次。

  ……第六次。

  哈利笑意盈盈地说：“我很早之前就爱上你了，只是当时的我没意识到。”

  第七次是阿不思倾身上前绵长的拥吻。

  

  *

  鬼使神差。

  命中注定。

  

  .

  END.

  

  彩蛋是“危机感”问题和“AA”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