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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心


「我不知道怎樣安慰他。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安慰到他——妳認為這樣是可能的嗎?」


他拿這話問我,我該怎麼答?


我十九歲的時候意外有了一個孩子。我不打算告訴孩子的父親,因為我不覺得對方在可見的未來裡有成為一個好父親,同時我自己也沒有準備好做一個母親,所以我決定放棄這個生命。

那個時候我在與父母移民過來定居並長大的本州讀大學一年級。那是個不允許墮胎的州,我所以逃來了這裡,帶著自己的狗逃來了加州,違背了父母的意思,也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中與他們徹底斷絕了關係。


可說來也奇怪。等我真的來到了這個允許我做我想做事情的地方,我的思想卻...

02    心




「我不知道怎樣安慰他。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安慰到他——妳認為這樣是可能的嗎?」


他拿這話問我,我該怎麼答?


我十九歲的時候意外有了一個孩子。我不打算告訴孩子的父親,因為我不覺得對方在可見的未來裡有成為一個好父親,同時我自己也沒有準備好做一個母親,所以我決定放棄這個生命。

那個時候我在與父母移民過來定居並長大的本州讀大學一年級。那是個不允許墮胎的州,我所以逃來了這裡,帶著自己的狗逃來了加州,違背了父母的意思,也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中與他們徹底斷絕了關係。


可說來也奇怪。等我真的來到了這個允許我做我想做事情的地方,我的思想卻發生了變化:我變得想要保存這個孩子。既然我連狗都帶著了,我或許也能再試試多承擔一個孩子的責任。

所以我也這麽做了。現在回想回去,這個決定的做出很大程度是被叛逆期的反抗心所驅動的。帶著恐懼,我想要做的是證明自己能做到我父母曾經否定我的事情,而決定的本身完全沒有甚麼愛意。


不過那個孩子由始至終沒有知道過她的母親經歷的這些。我在二十四週的時候經歷了早產。小朋友是女孩。她在ICU住了四天四夜以後,停止了呼吸。

我不知道。那個生命的消逝給我了帶來一種說不清的打擊。我在產房中完全想不清楚整件事。同樣的起點與同樣的終點,祇是因為在中間由於種種心智與行為的擾亂而些微繞了遠路,卻招致了在抵達終點時完全不同的心情。


我決定的是我的身體,這無關乎其他事情。但即便僅僅是如何處理自己,我的心情都會發生完全相反的轉圜。這到底是為甚麽?而這個生命的開始與終結,似乎每一個環節都不以我的意願為轉移,這又是為甚麼?

如果我甚麼都做不了,那麽我又何必被給這樣一副可以作決定的意志,以及可以進行再生產的身體?


這種種的事情都好像在告訴我,我對生命認識之淺薄彷彿兒戲。生死事大,我卻在每個環節做出了最荒謬的選擇。為了把選擇權抓在自己的手中。從一個地方跑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的我顯得無謂地滑稽。

可我還是從原先學校的生物系辦理了退學,留在了加州和我的狗獨自生活。一邊在加油站打工,一邊重新備考,再在後一年考入這個州的醫學院。然後接著打工,接著上學。



第一次解剖課考試用的是一具三歲幼童的屍體,我在低空飛過後抱著考場洗手間的馬桶嘔吐不止了半個小時。等到輪崗的時候,我仍然會在輪值婦產科的那一個月每晚經歷劇烈的失眠。我固定去看我們院內的駐校咨詢師。我對她說我有時候擔心這種徵狀會伴隨我一生,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它們。醫生,我是不是不適合做醫生?我是不是有病?醫生說,是的,妳有病。你們院絕大多數人都有,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而你們大多數人最後也都成為了還過得去的醫生,說到底,在這個世界上人沒法完全準備好自己適合某件事以後再才去做的。


可我仍然無法選擇產科。既然我無法好好做出帶領一個生命降臨人世的決定,我至少能夠幫助一部分的人在生命的尾段相對有尊嚴一些吧?如果我哪樣都做不到,那也確實不用當醫生了。連人都做不了。


現在這個女兒的降生從一定程度上解救了曾經的我。我是在六年前發現她的存在的。同樣來自於一個無心的意外。在確認如今的經濟以及身心條件皆有餘裕之後,我再一次地選擇了一個人將小朋友帶臨到世界上。女兒安然出生,我如死一樣地復活。

長久的時間裡,我就這樣擰著自己去與某種莫須有的虛空的較勁,彷彿這就是我人生的意義:在宇宙的洪流中,我也有做改變水向的能力。



兩個月前,陪伴了我十三年、我女兒五年的雪納瑞死去。我的女兒不知道該怎樣理解這件事,所以理所應然地轉而來向我尋求解釋。在最開始,我希望說出一套令人信服且富有哲理的話,像父親也像母親的話,來解答她的問題。但三個鐘過去,三天三夜過去,我發現我想不到這樣的話。我既說不出「牠去了狗狗田地自由奔跑、並會一直守護妳」的話,同樣也說不出「牠的生命機能不足以支撐牠繼續進行有意義的生產再生產,於是選擇停止運作,將被挫骨揚灰變為妳不認識的碳質肥沃土地」。

我的選擇是逃避。逃避的辦法是再買了一條新出生的雪納瑞。

兩個月過去,新的狗還在養育所觀察檢疫。我帶我的女兒去看過,我的女兒於是部分地從前一條狗的離開中振作了起來。我所以鬆了口氣,希望此事就這樣暫時過去。可這是可能的嗎?


如今我的患者遇到了類似的困惑。由於無法向自己的愛人開口,轉而希望這樣的我能夠回答他的問題。可這是可能的嗎?





等我再見到我的患者,已經是在電腦屏幕上了。那個時候我將新的小狗從狗舍接了回家,他則出現在社交平台上「你可能認識的人」那一欄。



我可能需要解釋一下整件事。



在醫療產業很大程度上商業化的如今,醫院同樣需要自我銷售。我們院所以也順勢在社交平台上設立了公關主頁,進行基本的宣傳以及形象管理。當碰到職員電子器材更換迭代的時候,之前負責管理該主頁的同事的設備,經過輪換調配到我這裡。等我利用我的新電腦進行瀏覽的時候,屏幕於是替我自動跳轉至了醫院的官方帳號而並未登出。


主頁利用院方前台官有電話註冊,因此會自動關聯該電話號碼下的聯絡簿。而至於問診時在接待處登記了包括電話號碼在內信息的我的患者,於是就意外而無辜地變成了「我可能認識的人」。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點進步錯了方向?我又一次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根據守則,在診治過程中,存在醫療關係的雙方是不可以交換私人聯絡方式的。而我的患者顯然不太會保護自己的私隱,部分導致了這件事的發生。

作為健康系統的從業人員,我的職業道德使我沒有摁下好友請求。而作為健全的人類,我的好奇心和八卦慾讓我用點了進去。



7月10日,晴。7月11日,雨。7月12日,晴轉雨。7月13日,雨轉晴。

從帕莎蒂納沿海岸線南下,穿過整個南加州,直抵美墨邊境。之後北返,經科羅拉多峽谷再回到起點。由於出現在攝影師鏡頭中的地貌內容都具有很高的辨識度,從相片串便可簡單推測出兩人的行程。相片以外沒有甚麼配文,有也祇是單詞。比起配文更接近於百科全書的圖說:鯉魚草。托翁樹。布什海葵。斑背潛鴨。墨諾湖。歐文斯峽谷。類似如此。這讓我想到我的女兒。她在學習說話識物的時候也經歷過這個階段,報菜名一樣地報出每一樣自己見到的東西:桌子,杯子,鏡子,媽媽的鼻子。


帳號沒有任何人追蹤,也沒有追蹤任何人。整個主頁都在自說自話,彷彿一本完全的遊記,或者日記。作者本人是有意希望這些日記被人讀到的嗎?或者僅僅是由於太不會用手機而形成的一宗意外。無論事實是哪種,我現在都看到了。而我的關注點在於:沙漠怎麼會有這麼多雨的?哪還有一點沙漠的尊嚴。



可在那年的夏天,這個國家西南的荒地確實是雨水連綿,幾乎百年一遇。也許是因為厄爾尼諾吧。或者拉尼娜。我不是氣象學家。


我看著屏幕上遼闊的海面,以及海面上停留的如雪鳥羣。下面圖說寫的是:雪雁。西鸊鷉。白秋沙。我分不出。我也不是動物學家。如果問我女兒,我的女兒會統一叫牠們「白色的鳥,白色的鳥,嘴很大的白色的鳥」。 

鳥中間站著一個人。赤膊上身,面對大海背對鏡頭地站著,伸出手試圖將濕透的T恤擰乾。鳥們沒有因為這個人的動作而驚走,而是將他圍住,怡然做著自己的事情,飲水,進食,舞蹈,歌唱,求偶,交媾。

這個人同時存在於多張照片,在各種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鳥獸魚蟲中作為唯一的人類存在著。出現的時候無一不是背影。取景的角度沒有甚麼審美可言,類似的成片在時間線上一再出現以後,不知內情而閱覽到這裡的人恐怕會產生帳號主人是跟蹤狂的疑心。但我是知道內情的。我還知道我現在的行為就彷彿一個跟蹤狂在跟蹤另一個跟蹤狂。

但我總覺心沒甚麼要緊。我依然看著那張相片,天空和海是婚禮一樣的紫色,遠處有太陽在昏晨之交升起。




除了相片,影片也有。早晨蹲在河邊洗漱的時候,拿著手機偷偷接近對方。對方聽到走步的聲響於是頭也不回地遞過來另一隻擠好牙膏的牙刷;或者釣到鱒魚準備刮鱗處理的時候,本來已經蔫了很久樣子快死掉的魚一個甩尾突然復活,鱒魚戰力之強,一人一魚的搏鬥發展到最後已經演變成他愛人單方面的挨打了,而攝影師在一旁狂笑,絲毫都無放下器材去幫忙的意思;再或者城郊公路上透過車窗攝下來的一條車龍。可以聽見旁邊駕駛席上的司機正在破口大罵,而面前被撞壞的消防栓上出現一段彩虹。


還有一則,也是像其他那些莫名奇妙的開場。沒有開頭沒有鋪墊,點開就是仰拍一個站在棕櫚科喬木樹頂的人,一手扶著樹杈一手抱著貓,以被困的狀態猶猶豫豫地看向地下,而畫外則源源不斷傳來笑到發喘的聲音。

(畫面上的人)你他媽還笑!不準笑!

(畫外音)不是,好奇怪啊,(喘)我到今天也沒想通這件事。(喘)你怎麼回事啊,到底屬狗的屬貓的啊?

(畫面上的人)廢話,沒人屬貓吧——等等,老子也不屬狗!

(畫外音)好啦好啦。開玩笑的 。(喘)你跳下來吧,我會接住的。

(畫面上的人)真的啊?

(畫外音)真的。

(畫面上的人)我怕把你腰砸斷。

(畫外音)不會的。

(畫面上的人)你發誓。

(畫外音)我發誓。來呀。

(畫面上的人)我跳了。

(畫外音)跳吧。來我這裏。相信我。我對你說話算話的。你不信我了嗎?



畫面上的人於是向著鏡頭跳下來了。人抱著貓,一人一匹瞪羚一樣地跳下來。與此同時,鏡頭突然以被扔開的軌跡飛了出去,哐啷啷打幾個滾以後在一邊呆呆仰天攝錄著天空。接著傳來的是更大的東西轟然倒地的聲音,隨之黑屏。影片就結束在這裡。


此前我的患者曾經告訴我說,他的愛人比較暴躁。隨著年齡增長在外人面前好了一點。但祇有兩個人的時候還是脾氣不好,喜歡罵人。這則的最後看到我發笑。明知會挨罵,還故意去惹人家。這個人膽子好大。怎麼會這麼大?仏祖的臉也祇能摸三次呢。

我開始明白我的患者為何喜歡他的愛人了。這人做甚麼都令人愉快,看著他就能開心。



遇上化療的日子,也偶發有狀態不好的時候。7月20日。雨。針劑打了三個小時。胸悶。咳嗽。右腳抽筋。我的患者用文字說。沒有配圖。

721日。複診。半夜他用手來試我的鼻息,後來居然還拿了片手鏡來放在我的面前。沒忍住屏息逗了逗他。沒有配圖。

722日。被他罵得很厲害。沒有配圖。

723日。為他做了酸酪塔賠禮道歉。發酵時間太超過,做得酸過頭。吃完後又被罵。配圖是一張乾淨的碟子。

如此種種。


這就是我患者的旅行日誌。我對他以及他日誌的隱密的閱讀持續了整個七月和八月,在其中讀到了鳥獸日露,晝夜風火,以及連讀者都能被浸潤的雨一般的愛意。讓人覺得在這種愛裡,連枯萎的植株也能重新展開夏意。在這種夏意和愛意中,兩個人像風一樣地漫無目的地遊走私奔在這塊大地。



而也就是在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 


是一則來自某高齡住院患者的家屬的投訴。我們收到指責,名目為「縱容藥品走私在院內進行」。

詳細情形是在這樣的:該家屬探視期間,發現他的父親口袋中存在六枚花花綠綠的口含片。據稱是從同棟某病友處取得,以自己的陶瓷娃娃收藏作為交換。問及當事人,當事人拒不承認。無論是陶瓷娃娃還是口含片的事。

家屬一下子就瘋了。因為那些陶瓷娃娃收藏價值不菲。——他們如是堅稱,具體的估價報告對方並未出具,而我也未讀到過。但無論真假,那些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我們就這樣無根無葉地將逐出住院部,他後續的起訴是我們承擔不起的。可如果不做任何動作,最壞的結果就是驚動DEA。到了那一步,整個腫瘤科乃至於整間醫院停止運作而接受檢查都是可能的。


如前所說,醫院本質是服務業。作為醫療工作者,和服務業其他從業人員一樣為數不多的好處就是,等達到某一點以後,你再見到甚麼稀奇古怪的人也都不會驚訝了。但作為院方,自然不樂意被雙方這種莫名其妙的扯皮給牽連進去,否則後續將是一連串的災難。

患者在院外所進行的行為,作為醫院來說是沒有插手的權利的。何況真的要問我,作為腫瘤科的醫生,我同樣並不認為服用那些小藥片能為一個已經進入姑息治療的四期患者帶來多大的傷害。但如果此行為已經衍生到了院內發生,如果再視而不見,醫院將無疑會為這種不作為承擔巨大的責任。


院方介入的意思是肯定的。而作為他的責任醫師,我和曾經與他接觸過的護士組被打發來做跑腿的事。



最直接的解決方案顯然是找到確切證據堵住他胡說八道的嘴。我的判斷是這樣的,我的同事也對此表示同意。她們才是和這些患者朝夕相處的人。患者究竟是甚麼樣的人,她們更有發言權。

「假如他每個週五晚溜出院不是去找藥頭,我就在午餐的時候去我們康復棟樓頂上的鐘樓表演倒立。」一位剛從護理專業畢業的年輕同事如是說。我知道她平時不工作的時候會去購物街跳breaking。她是認真的。


於是就這麼決定了。貓和老鼠的遊戲玩久以後,到了現在,有名的暗巷尾樓已經為貓們所熟知。比起已經暴露場所,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更不容易被抓現行,於是老鼠們會更多地選擇在公共場所的隱蔽角落進行快速的交易。他最近一次在查房時溜號發生在近三個月前的六月三十日,我們決定這是我們從我們將整個街區人流量大的地方圈出來,便分頭行動,各自去往標記的郵局、超市以及活動中心。能拿到此人和藥頭接觸的證據是最好的結果,或者能找出陶瓷娃娃的出贓下落用來安撫投訴家屬也不錯。

當然,這祇是一個初期的計畫。如果折戟,那就要請示院方動用偵探來進行更綿密的調查。



我去到醫院旁邊的那間沃爾瑪,找到了是日當值的門市經理。出具我院的職員證以後,語焉不詳地說明了來歷:略去了五彩繽紛的交易部分,

閉路電視錄像保存九十天,6月30日是八十七天前。妳很幸運。趕在了洗掉以前找到了我們。對方心情輕鬆地說,看起來今天的工作量不怎麼飽和,有我這種上門的意外反而為他找了點樂子,於是也不向我要求更正式的證明便答應了請求。我敷衍地嗯了幾聲,看他哼著歌調出錄像,然後以4x的倍速開始播放。

我將包放在一邊,集中精神,讓自己的視野盡可能覆蓋24個同時快送著的畫面,來完成我本來就不認為有多大意義的任務。

⋯⋯糖果貨列耍脾氣撕心裂肺大哭的小朋友和他氣急敗壞的家長。

集中。

⋯⋯疲憊表情在櫃檯結帳的西裝女性以及同樣疲憊的收銀員。

鋪滿海灘的白色的鳥。

⋯⋯停車場內忘我接吻同性情侶。

噴水的消防栓。

⋯⋯拿噴罐在情侶車後蓋塗鴉的青少年。

跳到琴鍵上的狗。




而在一時刻的一個畫面上,一個人出現。我注意到的時候他正蹲在地上,背對著我。

「暫停。」我大聲說。

4x流動的畫面靜止。

「倒帶。」我繼續說。

蹲下的人重新站起。


「找到了您想找的人了嗎。」經理問我。

不。我並沒有找到我想找的人。我祇是很樸素地驚訝於監視畫面上出現我認識的人。就好像在傍晚本地新聞中發現偶然被拍到的同桌的小學生,或者說看到自己的患者出現在社交媒體上「你可能認識的人」的那欄上的醫生。


黑白色監視屏幕上的人側面對著我,站在奶製品的冷凍櫃列前,身邊的購物車已經堆滿了。他長久著注視著櫃列,沒有表情,或者表情有些嚴肅,構成一幅年代久遠的默片的樣子,也彷彿思考著甚麼。思考著甚麼?牛油是買原味還是減鹽的?鮮奶是買全脂還是脫脂的?而最根本的,他是一個人來購物的嗎?明明有這麼多東西要拎?另一個人呢?

我毫無頭緒。其實在倒帶以前,我已經知道他最後的樣子了,卻帶著巨大的好奇繼續公器私用地盯著他看了下去。我看他鬆開握住購物推車的把手,然後伸出,舉高,似乎從最頂上的那一層看到了甚麼。

甚麼呢。


85日。陰。在醫院的停車場裡他對我說,我真的很討厭你總是一副淡定自如的樣子,好像你馬上要死了的這件事沒有甚麼了不起。可真的有。這世界上盡是沒有甚麼機率的事。同樣的兩塊牛乳,在同樣的室溫以同樣的時間發酵,也會發酵成不一樣的樣子。連酸酪都明白的道理,你這麼個聰明人總該明白吧?我再沒有辦法找一個你,我警告你,你更沒有辦法再在別的無論甚麼鬼地方找另一個我。你一死,一切就都結束了。你要死了,我很難過。我難過得要死。我難過得想替你去死。我們都結過兩次婚了,你究竟能不能明白我?!


我看見的他收回了手。然後用手抓住反對方的上臂。這樣將自己抱在一起。


86日。多雲。我想了一整天,仍然沒有回答他的話。因為我發現我怎麼回答都不對。


他將頭低了下去。整張臉皺在了一起。


87日。多雲轉晴轉多雲。有西南來的風。我開始覺得他說的是對的。所以我對他說了對不起。

⋯⋯


他緩慢地蹲下。抓住前臂的手開始顫抖。手臂血管凸起,出現瘀青的地方被嵌入進去的指甲抓破。血滲出來,然後接著流了下去。




⋯⋯


隔著屏幕也隔著時空的這次遭遇令我有種近乎偷窺的作惡感。是宗比視姦我患者的網絡日記還要真切的犯罪。 

我於是對經理說可以了,我不需要了,謝謝你。然後抓起自己的包迅速離開。逃跑一樣地,彷彿這樣就能逃開死一樣確定的命運。



815日。雨。下雨了。沙漠裡下雨了。多大的概率?我這一生能愛上他,有多大的概率?等這場雨將我打散消失以後,重組成為我自己有多大的概率,能重新見到他,再與他相愛一輩子,又有多大的概率?我愛他。所以我要死了的這件事很重要。

等雨停了。我們就回家。



70LMD

“哦,前辈们终于来了,本大爷跟阿多尼斯已经等了半天了!”

生日快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赶上了哼啊啊啊啊

屑人最后20分钟才画完,她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但是她赶上了

好糊,截个局部放第一张

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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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cepowder
▶️⏸⏹⏪⏩⏺ 太太的大礼包终...

▶️⏸⏹⏪⏩⏺ 太太的大礼包终于砸进了我的怀里♥♥♥♥


实在是太好看了(我疯狂哭泣) 

spirk is the warmest 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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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太好看了(我疯狂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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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cepowder
好好玩!!也好难 但是真的笑了...

好好玩!!也好难 但是真的笑了好久 犬@犬型太郎 画我的太像了就是镜像反转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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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LMD

看的照片,所以马肯定不是这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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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LMD

奇怪的旅游pa摸鱼

p1《打点行程担当导游领队的人》

p2《带了很多奇怪装备但都用不上的人和队内另一个不下水的人》

p3《其实有点怕但还是想挑战最刺激过山车的人和想玩但懒得排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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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打点行程担当导游领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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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iinnn

授权汉化。请勿转出LOF.

作者:今藤エイ(@rrrk_c)

喜欢的话请为上推为作者点赞转发关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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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LMD

长图被压得看不清,切了

好好给大家系上了安全带

原图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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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彦717

[承花]如何正确的吃樱桃

*深夜小破car


*兽人设定,年下学生狼承×腹黑教授狐花


*写出来爽一下,很多设定没有深究都是胡扯不要太当真


雨越来越大了。


城市在雨幕中变得扭曲,光怪陆离,灰色的建筑了无生趣,像一只钢铁野兽。


“啪——”窗户被一只洁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打开。灰蒙蒙的光通过雨水折射,居然重现原本的光彩,反射出推开窗户那人泛着冷光的胸牌——


“菲利普斯大学 美术院 花京院典明”


菲利普斯大学,是Y国最顶尖的大学学府之一。花京院典明,28岁,是一名天赋极高的艺术家。从日本来到Y国上大学,接着在母校任职,成为菲...



*深夜小破car


*兽人设定,年下学生狼承×腹黑教授狐花


*写出来爽一下,很多设定没有深究都是胡扯不要太当真








雨越来越大了。


城市在雨幕中变得扭曲,光怪陆离,灰色的建筑了无生趣,像一只钢铁野兽。


“啪——”窗户被一只洁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打开。灰蒙蒙的光通过雨水折射,居然重现原本的光彩,反射出推开窗户那人泛着冷光的胸牌——


“菲利普斯大学 美术院 花京院典明”


菲利普斯大学,是Y国最顶尖的大学学府之一。花京院典明,28岁,是一名天赋极高的艺术家。从日本来到Y国上大学,接着在母校任职,成为菲利普斯大学近年来最年轻的教授。由于年轻漂亮的脸蛋时常会被认为是大学生,受到很多学生的喜爱。


就如同现在这样。


“花京院老师!”三四个女生围在花京院身边,脸上都带着少女怀春的绯红,叽叽喳喳地说:“老师您怎么还没走啊?”


花京院温和有礼地对她们笑笑:“因为我忘记带雨伞了,想等雨小一点再走。”声线很温柔,语气也没有寻常教授的架子,惹得这些女生的脸变得更红了。


花京院之所以在学生之间人气那么高,除了他天生的优质外貌,就是因为他那温和的性格了。说话永远带着笑意,对待每个人都很温柔,完全是这些女大学生理想中的完美恋人。


其中一个女生鼓起勇气说:“花京院老师,我带了伞,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这个……”花京院眼波流转,对女生说:“不用麻烦了,你们先走吧。”


花京院一边说,一边瞄着不远处那个转角,笑容似乎扩大了几分。他的眼眸带着些许紫色,笑起来微微眯起,居然有了那么几分魅惑人心的妩媚。那个女生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在心里感叹道:花京院老师不愧是狐狸,这眼神一瞥都要要了人的命……


“不麻烦的老师!”


“哦?”花京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但视线却是穿透了那个女生落在她的身后:“可是,我已经有人接了啊。”


女生愣住:“……啊?是谁啊?”虽然花京院是个很受欢迎的人,但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和他的关系很深入……难道是老师的女朋友吗?!


花京院看着女生的背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看,人来了。”


“诶?哪里有人?”还没等女生反应过来,她忽然感觉到身旁刮过一阵风,像是有人快速走到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借过。”是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挤开女生,动作快速且蛮不讲理。


紧接着,她的视野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抬头,脖子居然有点发酸,是一个冷着脸的高大帅哥,看上去起码一米九往上,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穿着一声黑,手上还拿着一把雨伞,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这些被吓了一大跳而呆住的女生,用像在场的人都欠了他一百万的语气冷声道:“接他的人是我,你们可以走了。”


论一个身高接近两米,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不好惹的男人忽然靠近,并对你冷言相向,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那几个女生像小鸟一样四散开来,刚刚提出和花京院一起回去的那个女生也被闺蜜拉走了。但她很担忧,担心那个恐怖的男人会对花京院老师做什么,回头一看,却看到花京院老师正扶着那个男人的肩膀笑个不停。虽然那个男人的脸色很不好,却没有反抗,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花京院笑得浑身颤抖。


难道那个人真的是花京院老师的朋友?






承太郎冷着脸看着笑出眼泪的花京院,问:“很好笑吗?”


花京院笑得肚子都有点抽痛,他擦掉眼角分泌出的眼泪,说:“承太郎,你那么凶干嘛?人家都被你吓跑了。”


承太郎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我一直都这样。”


花京院看向手表,挑眉道:“承太郎同学,请问您今天是被教授留下来清洁实验室了吗?”


承太郎看着花京院在表盘上敲打的手指,表情有一丝的裂缝:“……今天教授让我帮他整理论文,所以才晚了点。”


花京院轻轻拍了一下承太郎的肩膀,动作很轻,像是为他掸去灰尘一样轻。声音也很轻,像是天边飘荡的云一样:“是和他的女儿一起整理的吧?”


抓不住的云。


承太郎一怔,花京院松开手,转过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下次你就不要顾忌我了,反正有人想送我回家,就像你看到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股熟悉的气味包裹住了。承太郎的手从后面绕过抱住他的肩膀,他闷闷的声音从花京院头顶传来,带着些许无奈:“我刚刚和教授说清楚了,他现在知道我有恋人。”


花京院的嘴角轻微上扬,反手拍拍承太郎的脑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真乖,我的puppy。”


“呀嘞呀嘞打贼……”承太郎无奈地看着得意的花京院,要是他现在把尾巴放出来一定会摇的很欢。吃醋了也不直说,故意让自己看到他和别人聊天开心的样子,将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可没办法,也许是狼性天生的占有欲作祟吧,每次承太郎看见别人和花京院靠的稍微近了点,心里的醋坛子就翻了。


花京院明明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抢走。每次看到有人缠在花京院身边的时候,承太郎就很烦躁,恨不得在花京院身上打满属于自己的印记。





剩下还有1000+不敢上链接因为我放链秒挂,去我微博看吧,微博同名


小哆啦吼

【三部全员搞笑】趣太太的欢乐打工本

槽点多的数不过来哈哈哈,无cp向,未完待续~此为上篇~

顺便祝高考结束嘿嘿~

自汉化,禁商用二传,侵删

翻修嵌: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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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行歌

沙雕改图

原梗是火星发现液态水之后,火星给NASA发讯息

沙雕改图

原梗是火星发现液态水之后,火星给NASA发讯息

Lilian.S.

摘录费曼和朗道调戏(误)精神病医生的片段

……你们物理学家啊。


1.

……“你相信心灵感应吗?”“不相信。你信吗?”

“我嘛,我总是宽容而无偏见。”

“什么?你,一个精神病医生,总是宽容而无偏见?哈!”就这么彼此较劲,折腾了好一阵子。

然后,到将近结束的时候,“你觉得生命值多少?”

“64。”

“为什么说是‘64'?”

“你要我说出个数儿来,为生命定价儿,又有什么道理?”

“不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说 ‘64’,而不是‘73’,比方说?”

“如果我说了‘73’,你还不是问同样的问题!”

……

在我排队等着的时候,我在看文件,上面写着到目前为止我接受的所有检查的结论。完全是为了恶作剧,我把我的文件给我...

……你们物理学家啊。



1.

……“你相信心灵感应吗?”“不相信。你信吗?”

“我嘛,我总是宽容而无偏见。”

“什么?你,一个精神病医生,总是宽容而无偏见?哈!”就这么彼此较劲,折腾了好一阵子。

然后,到将近结束的时候,“你觉得生命值多少?”

“64。”

“为什么说是‘64'?”

“你要我说出个数儿来,为生命定价儿,又有什么道理?”

“不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说 ‘64’,而不是‘73’,比方说?”

“如果我说了‘73’,你还不是问同样的问题!”

……

在我排队等着的时候,我在看文件,上面写着到目前为止我接受的所有检查的结论。完全是为了恶作剧,我把我的文件给我后边儿的那家伙看,我用一种愚蠢的声调儿问他:“嗨!你的‘精神病科’得了什么?哦!你得了个‘N’。我别的东西都得‘N’,但“精神病科’得了个‘D’ 。那什么意思啊?”我知道那什么意思:“N”是正常,“D”是有缺陷。

那家伙拍着我的肩膀说:“哥们儿,挺不错的。那说明不了什么。别为那个操心!”然后,他走到这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吓坏了:这是个疯子啊!

《别逗了,费曼先生》




2.

医院请来了精神病专家检查病人的智力水平。

“列夫.达维多维奇,请您画个圆圈。”朗道认真地画了个十字。

“嗯。那么现在请您画个十字。”朗道画了个圆圈。

“您为什么这么做?”精神病专家责备说,“请您按照我的要求做。”

“我正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您请我做蠢事,我满足了您的愿望。”

“是的,可是您做的都是相反的!”精神病专家反驳说。

“这都是些愚蠢的题目,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您倒是有权怀疑我的智力水平了。”

《朗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