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士季显灵助景泰,姜伯约遗志付节庵(中)
#文前预警:
#谦钰、姜钟,左右无差,是瘟神会宝帮小钰蝴蝶天顺解决情感问题捎带解决自己历史遗留问题的搞笑灵异故事
#没看完三国志,完全没读过明史,也不了解明朝的礼仪制度,纯属胡编乱造,如有ooc之处请殴打堡宝,屑屑
——正文——
“世上真有鬼神托梦事否?”奏对之后,朱祁钰又单留下了于谦。
“自无此事。”于谦答得果断,片刻后才意识到到皇帝话里的别意,“陛下又有梦焉?”
朱祁钰罕见地没有开门见山,眼神也扭到了远处:“此事甚是奇异,怕于卿不敢信之。”
于谦心中微动,轻缓了语气回道:“陛下愿以心事托臣,纵奇异至甚,亦是臣之万幸。”...
#文前预警:
#谦钰、姜钟,左右无差,是瘟神会宝帮小钰蝴蝶天顺解决情感问题捎带解决自己历史遗留问题的搞笑灵异故事
#没看完三国志,完全没读过明史,也不了解明朝的礼仪制度,纯属胡编乱造,如有ooc之处请殴打堡宝,屑屑
——正文——
“世上真有鬼神托梦事否?”奏对之后,朱祁钰又单留下了于谦。
“自无此事。”于谦答得果断,片刻后才意识到到皇帝话里的别意,“陛下又有梦焉?”
朱祁钰罕见地没有开门见山,眼神也扭到了远处:“此事甚是奇异,怕于卿不敢信之。”
于谦心中微动,轻缓了语气回道:“陛下愿以心事托臣,纵奇异至甚,亦是臣之万幸。”
此言一出,景泰皇帝果真面色放晴,眉间因思绪生出的縠纹也徐徐平复,道:“朕梦一红袍异人,似仙似鬼,自称钟士季,乃冬瘟使者,因知太子病笃,特赠以治病之方。”
朱祁钰本就觉得此事过于神异,莫说是于谦,就是他自己,如果不曾亲身经历,在梦中和钟士季聊了两夜,听旁人讲起这种事肯定会断然否决。若于谦真有怀疑,他也不会责怪。
谁料于谦却点头道:“五瘟使者之说,臣从前亦有听闻。《搜神记》载王祐与赵公明府参佐事,中有文曰:‘上帝以三将军赵公明、钟士季各督数鬼下取人。’盖晋时已有此传说。《神咒经》以‘刘元达、张元伯、赵公明、李公仲、史文业、钟仕季、少都符各将五伤鬼精二十五万行瘟疫病’。《玉堂大法》则以钟士季为北方黑瘟鬼,‘水之精,领万鬼行恶毒之病’。《三教搜神大全》亦载五方力士之说,其中钟仕贵为冬瘟,黑袍力士,封感成将军。”
朱祁钰瞧着认真讲述的于少保,嘴角不自觉提起了些许笑意,说:“早知于卿博学广闻,竟不知卿对异事也有涉猎。”
“陛下过誉。是臣少时闲来无事,检索古籍得之。”于谦微微垂眸,故而错过了景泰皇帝的微笑,“陛下是已用了此方?”
“是。”朱祁钰点头问道,“于卿以为如何?”
于谦抬眼看去。阳光透过窗户射入殿内,隐约飞进了陛下双瞳,精光奕奕,神采分明。
“用或有助,不用无所害。”于谦道,“但可稍试。”
景泰皇帝略微颔首,再未有所言语。
于少保下值回家,换了身衣服便直向书房而去,掌上烛灯,正待落座时,无意一瞥,忽发现书架前的地上,不知何时竟落了本敞开着的书。
他过去拾起书拍了拍灰,抬眼瞧见窗户开了条缝,便知道是白日北风又入户来。正要合上书放回原位,又有风刮过,将纸页弯起些许弧度。
他垂眸扫去,恰遇上纸上几许旧文字:“……密书与后主曰:‘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旁边还有自己所作批注:“实忠义所为。”
自从年少起,于谦就时时翻阅这套三国志,早将内容熟记于心,一直放在书架显眼处。想来今日北风甚疾,正好把这本掼到地上乱翻,机缘巧合,乃有此事。
于谦很少相信传说,更不信传说里的神鬼之事。如果世界上真存在鬼怪,古今屈死者何其多也,怎么不见凶害们全都遭遇报复?如果世界上真存在神仙,古今大灾大疫何其多也,怎么不见全部灾祸都能得到控制。
由此可见,世上并没有神仙鬼怪,即使神仙鬼怪果真存在于世,也难以插手人间万事。正如荀子之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神仙鬼怪妖精事,虽然人莫能知,可也在天之下,天有常道,神鬼亦同。
于谦从前做过些梦,也与战场相关。那时他上下求索,尤其想了解往事,于是遍览诗书,经常通读史记、汉书、三国志。他白天看到奸臣佞幸,夜里就容易梦见奸佞当道,白天读到战乱灾祸,夜里就容易梦见烽火连天,“昼无事者夜不梦”,昼有事者夜得之,果真如是。
久而久之,他不仅能记住梦里发生了什么,还能明白梦里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事。看见荒野白骨河水浮尸,就知道是魏武帝徐州之屠,看见大火焚山接天连营,就知道是昭烈帝夷陵之败,如果是一员老将护卫一人,率众手杀敌人于乱军,最终战死其中,尸骨不全,那就是梦到了成都之乱。老将是季汉大将军姜维姜伯约,被护卫着的自然就是曹魏司徒钟会钟士季。
才读完三国志不久,于谦就被好友拉去听说话,说话人讲的恰是姜伯约计害三贤,钟士季鬼列五瘟。好友听得入迷,于谦却感觉不妙,当晚果然梦见瘟疫肆掠,十室九空,第二天慌忙闭门谢客,怎么着都不再去听人说三分。谁料一连几天都梦见瘟疫,于谦白天坐立不安,夜里难以安眠,干脆检索古籍寻找控制瘟疫的法子,谁想却翻出了有关瘟神的些许记载。
也是有趣,等他找出好几种治疫病的良方,瘟疫便再没入过梦。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待读了新旧唐书,开始梦见安史之乱,他也去熟悉兵法军事,寻找克定战乱的策略,不久后也不再梦见离乱。
前几天初听陛下说梦见战乱,于谦好以为和自己类同,可今天陛下的讲述又推翻了他的经验。
梦者,卧而以为然,既是己身所思,必不会梦见自己不知道的事。陛下梦里的钟士季,又怎么能说出陛下不知道的事呢?除非陛下早已知道,只是以梦作为借口,或者……世上果真有神鬼。
于谦不再深思,放下书回卧房休息。他并非不会揣度圣心,也不是不敢,只是不愿。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梦,如果有,又会梦见什么。
于谦临睡前想。
那么,陛下呢?
朱祁钰不出意料又见到了钟士季,或者说钟会。
之所以他打算更改对这人的称呼,是因为今天于谦的那一番话让他发现了矛盾处。钟士季作为冬瘟使者,身为水之精、北方黑瘟鬼兼黑袍力士感成将军,按理该穿着身黑袍,而这人却红衣似鬼,显然不是作为瘟神献身。
既然面前的“瘟神爷”没有用瘟神的面貌来找他,那么他也权当自己面对的只是钟士季,钟会。
头回是湖心小船,再回是半山凉亭,今夜又换到了山顶上。虽说是在梦里,可山风一何劲,吹得朱祁钰满面冰凉,如临其境。幸好钟会眼尖,而且也好心,见他冷得直对着手呵气,就引他走进隐约在松树林的小屋里。
钟会问:“你可有所决断?”
“决断什么?”朱祁钰也问。
并非他故意反问,实在是他不喜欢与人打机锋。虽说许多臣子都告诉他,作为君上不能轻易对人袒露心事,但是他格外不喜欢这种窝窝藏藏的感觉,何况也没见谁能料尽他的心事,包括于廷益。
钟会便说:“朱祁镇,孙氏。”
朱祁钰松快的眉宇顿时皱成团。
钟会知道朱祁钰又软了心,虽然还在微笑,但口气里已满溢着怒其不争的意味:“既知祸患,何不尽除之?遗患无穷,安能滥仁?”
“虽或有其祸,然二人并未犯过,如何先下手除之?”朱祁钰闷闷说,“何况太上皇是兄,太后是嫡母,若突兀逢难,必为人话柄。”
“迂腐之见。”钟会再也绷不住笑容,恨不能白眼睐向这善心皇帝,“先下手何妨?惹人议论又何妨?不早决断必死于此,可乎?”
朱祁钰沉默了许久。他当然不想死,没有人会想轻易放弃生命,可是如果要他为一己私利而去杀死目前还没有犯错的人,那他不会这么做,这并不符合他所坚持的道义。或许这就是迂腐吧。
“不累他人,仅以我命,可。”朱祁钰轻轻深吸气,又轻轻呼出,“凡天下未有不亡之人,死则死矣,无所惧。”
钟会嗤了一声,定定看着朱祁钰:“纵你此想,朱祁镇母子可能放过旁人,饶你妻子,容你重臣,续你政令?”
朱祁钰在袖中捏紧了手掌,不自觉咬住了嘴唇。钟会所言字字如针,根根插向他的胸口,以至于他越想越不敢深思,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细想——
如果兄长真如钟会所说的那般对他下手,而他也的确失势而亡,那么他的妻子,他看重的大臣,他呕心沥血颁布的政令,都能够被保全下来吗?
即使经过变故,兄长生了容人之量,能放过他的妻子,放过他的重臣,那些凝集了他和大臣们心血的政令,就也能够不得到人亡政息的结局吗?可是,他这正统兄长真有那么宽广的心胸么?
钟会声音忽而寒意腾升,如同北京的冬风幽冷砭骨:“曹昭伯降于司马文宣,司马文宣指洛水为誓,曹昭伯尚身死族灭。朱祁镇可约誓?纵有,定不若司马文宣乎?”
朱祁钰痛苦地紧闭了眼。嵇叔夜尚且自称“直性狭中”,他何能与嵇叔夜相比?而兄长能够坐视忠臣被王振党羽诬陷下狱,兄长的心胸真能够比他宽阔么?还是说正统皇帝的胸襟,只对那些近侍佞宦开阔?
钟会厉鬼般的声音还在他耳边盘绕:“纵然你厚遇朱祁镇,亦难保其人不会生怨,况此人幽居南宫,不复昔日皇帝尊贵,胸中怨怼必更甚之。且朱祁镇其人可谓昏庸之最,只谋私利,不恤旁人,正统之事已在前,再君天下可能安民?”
朱祁钰已经想到了结局,而钟会的声音还在继续:“况你肱骨重臣,于谦主立新君,王文不欲复迎——”
“我意已决,不必再言。”朱祁钰猛睁开眼看向钟会,忽然淡淡笑起来,“倒是士季,为何急于诱我弑兄?”
钟会眼珠微微一跳,朱祁钰接着说下去:“士季处处为我,我自知晓,然熙熙攘攘皆为利,为我谋除祸害,何利士季?”
朱祁钰自忖心胸不算宽广,但许多人都认为他心胸宽广;他自觉个性不算果决,可许多人都认为他个性果决;他自认并不雄猜多忌,然而许多人却认为他雄猜多忌。不过今天来看,他的确多疑。
即使钟会处处为他考虑,至少看上去如此,他首先想到的也不是施以信任,而是——为什么要为我着想?为什么要帮我解决问题?你对我好,为什么?
于谦选择我,是因为国家危难之际需要君主,而我恰好有能力也可以担当;王文支持我,也是因为兄长仓皇北狩难堪人君,而我能肃清朝纲,信用大臣。
可是,钟士季已位列仙班,为什么要来帮助一个命祸将至的凡间皇帝?
钟会忽然说:“你与他个性虽异,却是同侪。”
“何人?”朱祁钰问。钟会不答,只看向窗外。
松树孤直,柏树森森,风过而慢,青竿稍斜。
钟会答非所问,说:“我来助你,非为其他,而为你心腹爱臣之一。”
“于卿?”朱祁钰脸色微沉,声音低冷,“于卿国之栋梁,不可任何损伤。”
钟会眯眼而笑:“放心,不损他康健分毫,只为他身上故人之气也矣。”
朱祁钰看他轻佻之态,很不放心,又问:“真不会损伤于先生分毫那?”
钟士季淡淡笑说:“景泰天子不必忧心,会自不会分毫有损你那于少保。”
不知为何,朱祁钰感觉耳尖微热,嘴唇间也传来痛意。可是,梦中怎么会感觉到痛呢?
于谦方入梦,便感觉今夜梦中不似以往。
一会是乱军作祟,屠戮百姓;一会是废墟空巷,四顾无人;一会到了庙前,人流不绝;一会又在房内,春风寂寂。
这像是谁的书房,不过现在没有人在里面,只有张帛书被郑重地摆在桌上,布帛已经泛黄,好在上面的墨字依旧清晰可见。
他隐有所感,缓缓走向那张帛书,望向那孤直的字迹,低头轻声念诵:“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微风拂过,布帛片片碎裂,化为飞灰散落不见,身着蓝袍的侧影在窗边缓缓浮现,如松树孤直,如柏树森森。
蓝袍人年岁长于他,鬓发早已花白,年华逝去,风姿却分毫不减,即使未曾见过太初、公休等人物,一见也知胜于旁人远矣,只是一道背影,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于谦之前也梦见过这人,不过那时候这位老将军身着甲胄,将剩下的热血悉数抛洒与遗志,直到今天才看见老将军着常服的模样,才知道“时蜀官属,皆天下英俊,无出维右”,果然不假。
像是也有所感觉一般,窗旁负手而立的湛蓝侧影转身看来,恰与于谦接上了目光。
四目相看,仿佛千百年时光也只在今朝。于谦恍惚了片刻,拱手揖道:“姜将军。”
本应出乎意料,却意料之内地,蓝袍的汉大将军竟也回了一揖:“于少保,久仰。”
风摇叶动,飒飒萧萧,摇动的似乎是松柏,又似乎是青竹,不过木叶中人并非孤独,汉大将军伸手引明大司马入座,静听风入松竹。
风声之中,姜维问道:“少保曾作‘负国奸臣主议和’句,敢问昔靖康绍兴时,只奸臣负国乎?”
匹马南来渡浙河,汴城宫阙远嵯峨。
中兴诸将谁降敌,负国奸臣主议和。
黄叶古祠寒雨积,清山荒冢白云多。
如何一别朱仙镇,不见将军奏凯歌?
当然不止。于谦暗叹。如果徽、钦二宗不误国,如何会有靖康之耻?如果宋高宗不宠信奸相秦桧,秦桧一党如何能主持与金和议?
若正统十四年时,太上皇帝不宠信王振,仓促之间便要御驾亲征,又听任王振更换行军路线,如何会使二十万大军葬送土木堡,圣驾也不得不北狩瓦剌?
真的只有奸臣负国吗?恐怕不止吧。信用奸臣佞宦,任由奸臣误国的皇帝,难道就完全没有错误吗?恐怕也不止吧。但君君臣臣,各有其分,纵然君上有错,臣下又能做些什么呢?民为贵,社稷为次,君为轻,道理一直如此,可是……唉。
于谦说:“自非仅此。似昭烈叹息痛恨于桓、灵,宋民悲怆愤慨于徽、钦,岳公之冤,辛公之憾,虽有奸臣佞宦乱祸,亦君王昏庸之故也。如黄皓佞幸于后主,其窃权柄之小人,若后主不远之,其奈公何?”
姜维微微颔首,听到后半,忽然轻轻一笑,问道:“于少保既知君王昏庸,何为迎回太上皇?”
“上皇虽北狩,亦为宗庙,不可使受辱于外。”于谦反问,“姜将军不亦密书后主,欲谋复国?”
姜维又淡淡笑开:“公嗣本性柔惠,不曾伤害忠良,正统皇帝何能与相较?况我书此,非为公嗣。”
迷雾徐徐散开,露出的旧色更令人难解。史书中略无记载,说话人故事里都道姜伯约是汉室忠臣,忠心错付与后主。而梦中姜维却说不是。如果不是为了后主,姜维与钟会叛乱,以致身死家破,又是为了什么?
“但为武侯之愿,先帝之志,时势之故。”姜维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不问自答道,“兴复汉室,先帝之雄志;报效先帝,武侯之心愿。我本魏地降将,二主匹夫,竟得武侯慧眼,信重托付,焉能不效死力?我密信公嗣,意事若成,则先帝武侯志愿可定,事若不成,一死而已,公嗣不必为念,安乐余生则矣。”
于谦这才意识到,姜维既没有呼刘禅为后主,也没有尊称为陛下,而是以表字称。可身为臣下,如何能直呼君上表字?是否有僭越之嫌,而失了君臣之分呢?
他思虑着,又问:“将军方言其二,敢问何为时势故?”
姜维说:“钟士季定蜀,功高震主,司马昭见疑,进驻长安。若其不泛舟绝迹,从赤松之游,焉能全功保身?而终无归隐之意。既然,长安亦险,谋蜀亦险,何能效曹爽故事而贻笑世人?语以士季,士季可之,遂起事。”
于谦叹道:“将军心尤可敬。只若无彼密信传世,恐身后声名尽裂,将军亦无惧否?”
“身后名何抵生前事。事成,名裂无妨,事不成则身败,亦无悔怨。”姜维摇头说,“少保曾作‘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而我以粉身碎骨既无惧,更无须忧清白之不存也。”
于谦自问行事端正,无论是土木之变改立郕王,还是局势平定后进谏迎回太上皇帝,都是为了社稷百姓而非为门户私计。可他终究有些许私心,生前身后名,谁不想保全?像姜维这般抛却声名殊死一搏,他做得到么?
他不知道,但他也知道,既然自己能够为这个疑问而犹豫,那么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了。他难以做到。“将军磊落行事,而谦难弃虚名。为臣须忠,为子须孝,修身须贞,处世须义,守此四者,方为全矣。”
“少保未免视忠孝节义甚也!”姜维微微摇头,起身看向窗外松竹,“今世犹重四者。而我叛魏,是为不忠;弃母于乡,是为不孝;国破再降,是为失节;祸及妻子,是为不义。以今世之礼法,姜维自是不忠不孝不节不义之辈。而我不负本心,不负武侯先帝,虽礼法何加焉?虽声名何加焉?”
于谦也随之起身,面容平静,心中却起微澜,只是还有最后一点疑惑未解:“为何是钟会?”
只听姜维说:“士季入蜀,禁士众抄掠,与民无犯;礼不卑下士,虚己纳贤。盖武侯遗风也。”
风起沧溟,将书房与松柏都隐遁,那一袭蔚蓝衣袍也渐失踪迹。于谦在茫茫天地中定了片刻,便抬头看见天日为笔,云气为纸,写下几道苍劲字迹。
“凡人之结交,诚宜盛不忘衰,达不弃穷,不疑惑于谗构,不信受于流言,经长历远,久而逾固。”
——TBC.——
碎碎念:
我有罪,我反省,我一写会宝小钰聊天就停不下笔,三天三夜也聊不完,写老姜老于聊天就卡得要死,实在想不出他们两个能聊什么呃呃呃,最后只能草草揭过。
主要是会宝和小钰都是一定程度上很离经叛道的人(我的不安定组),两个离经叛道的人见面如果没有动手互殴就很容易成为好朋友(所以我一直觉得嵇康和会宝关系不差,他俩政见都不和了嵇康都没有直接给会宝一拳而是调侃),但姜和于两个都没那么离经叛道,甚至比起来姜不约比老于叛逆得多(但有远志不在当归、叛魏降蜀又降会),老于是仅堡宗王振徐石曹等人可见的反派。
前几天跟盐老师聊天,盐老师be like:小钰人太好了呀,不然怎么能在让堡宗别回来和接回来弄死里面选择了接回来不弄死呢?!需要一个intj会宝帮忙斩草除根!
我:王文不就是吗,不然怎么能做到和于谦同时被砍但是天下只冤于谦不冤他?而且这个人前“面目严冷”同事“畏之若神”其实“中实柔媚”(合理怀疑是对小钰),不就是紫老头!
盐老师:……破案了,明朝君君臣臣思想太严重让大臣不能明着给小钰提建议把堡宗剁了,但会宝你是瘟神你不用担心,你把堡宗收了吧这玩意活着污染空气死后污染土地啊!
so本世界线的小钰很有可能成为带萌第二大魔导师(亡灵系(不是
钟士季显灵助景泰,姜伯约遗志付节庵(上)
#文前预警:
#谦钰谦、姜钟姜无差,是瘟神会宝帮小钰蝴蝶天顺解决情感问题捎带解决自己历史遗留问题的搞笑灵异故事
#没看完三国志,完全没读过明史,也不了解明朝的礼仪制度,纯属胡编乱造,如有ooc之处请殴打堡宝,屑屑
——正文——
已是初冬节气,天凉风疏,白日晶明。散朝后,众臣想起朝会时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都难免心有惴惴,临深而履薄。
倒不是因为今上刚决雄猜,令群臣战战兢兢,虽然皇帝的心思的确难以捉摸,连于少保都或许莫能解之;也不是由于今上果毅志坚,叫百官望而生畏,虽然皇帝的心性的确颇为坚定,只对着于少保格外开恩。说句大不敬之言,景泰皇帝纵只是...
#文前预警:
#谦钰谦、姜钟姜无差,是瘟神会宝帮小钰蝴蝶天顺解决情感问题捎带解决自己历史遗留问题的搞笑灵异故事
#没看完三国志,完全没读过明史,也不了解明朝的礼仪制度,纯属胡编乱造,如有ooc之处请殴打堡宝,屑屑
——正文——
已是初冬节气,天凉风疏,白日晶明。散朝后,众臣想起朝会时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都难免心有惴惴,临深而履薄。
倒不是因为今上刚决雄猜,令群臣战战兢兢,虽然皇帝的心思的确难以捉摸,连于少保都或许莫能解之;也不是由于今上果毅志坚,叫百官望而生畏,虽然皇帝的心性的确颇为坚定,只对着于少保格外开恩。说句大不敬之言,景泰皇帝纵只是藩王上位,也远比南宫那位正统天子更有人君之相。臣子们既不必担心圣驾有北狩的风险,也不用操心国都有南迁的可能,更无需成日提心吊胆,忧虑于自己会不会也会不幸沾上出师未捷马前死的命运,上下齐心,共匡危难,只是——
去岁易储风波平息不久,皇帝使了好一番力气,甚至到了要贿赂大臣的地步,才得以废侄儿朱见深为沂王,改立儿子朱见济为太子。现在只过了一年有余,太子朱见济竟然就染了疾病,病重难起,状况不佳,实在令人难以细想。至于时局将会如何,未来将会如何,大明将会如何,暂时都只能在百官心头盘旋逡巡。
景泰皇帝朱祁钰别有心事。
入了冬,自从见济染病,杭皇后每日愁眉不展,他也心有阴翳,近日更是每晚都要做几场杀伐不断的噩梦。刀光剑影,短戈相接,箭矢如雨,血流漂橹,厮杀声,哀嚎声,哭喊声,金铁铮铮,喧嚷不休。
头回梦见这等惨象,朱祁钰几乎立时惊醒,带着满背的冷汗惊坐起身,只听得冬风吹雪过了窗外,引得木枝萧萧作响。过了几天,依旧夜夜梦得此景,他也就习惯了不得安眠,接受了金戈铁马作伴的夜晚。
朱祁钰并不信奉鬼神,更不信神鬼之事,却难以遏制地生出疑虑:做这不祥之梦,是否是上天有所启示?若真是上天降示,又是为何而降之?
这疑问缠了朱祁钰好几天,以至景泰皇帝上朝时都面色沉凝,不出意料地被于少保觉出问题。
午间于谦应召入见,近前不单看清了皇帝神情,还瞧见朱祁钰眼下新生的些许乌色,即使心情复杂,也并不多问,只在奏对后特地关切道:“陛下虽有思虑,亦当以龙体为重。”
朱祁钰长长一吁,微笑着缓缓摇头,半是安抚半是托付心事般说:“于卿不必担忧,朕并非为思虑所累,只最近时常梦及刀戈剑戟,遍地血色,夜寐难安,不知梦为何意尔。”
于谦眉间渐渐皱紧。即使皇帝叫他不必担忧,他也不能不为君上分忧,只是梦中事也,如何解之?更何况他从不信神鬼异闻,唯道昼无事者夜不梦,若非陛下白日忧思,何以夜有所梦?
所幸不等于谦开言询问,朱祁钰已将梦中所见所闻所触所感悉数道出,言罢,忍不住更吐露心声:“有此不祥之梦,可是上天降示于——”
“陛下。”于谦再看重别序,这时候也顾不得君臣之分,径直打断了皇帝,“陛下,虚幻之事,不宜妄断。”
景泰皇帝立刻止言。宫廷寂寂,忽然生出丝缕幽息,低低叹道:“不知昔土木之变时,亦同梦中情景么?”
于谦也不禁暗叹。陛下宅心仁厚,体恤万民,有圣君之德,遇事必先反思己过,但也正是因此才常怀忧思,郁结于心,难以排遣。大多数时候他都猜不出陛下是为何而忧愁,一次又一次都只能劝陛下保重龙体,今天本该也会如此,但他张了张嘴,却觉得这些话太过苍白,犹豫再三才说出来。
景泰皇帝略微颔首,也回了些常日里的话。君臣一时默然,于是臣下告退,回去处理兵部事务。
做怪梦的事,除了对于谦略有吐露,朱祁钰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不过有一点,他连于谦都没有告诉:这些怪梦里还有一个怪人,影影绰绰,不见面目,只能望见身上仿佛残阳血染的广袖红袍和腰间冷幽幽的宝剑。
这人的衣着不似大明子民,那些士兵的甲胄也不似大明军队,朱祁钰自然知道这不会是土木之变时的事情,而应该发生在往前的朝代。是宋,唐,六朝,还是汉魏?他没有头绪,但今夜就寝,再度做梦,他终于看清了红袍人的面目。
这人不算年青,不过比于廷益要年轻,乌发束于冠,广袖几可委地,随风而起,仿若仙人。然而衣装之下,其人却与仙家迥异,目如寒星,口含冷笑,看人就像在盯视猎物,更像是祸害一方的鬼患。
真是个怪人。朱祁钰想着,又继续打量。这怪人似仙非仙,似鬼非鬼,相貌俊逸,风度脱俗,然而英俊潇洒有余,独少了那股横亘天地的浩然正气,风骨桀骜有余,也并没有仁人志士身上的忠孝节义。
虽是如此,说来也怪,纵然这人一派无尊无卑无君无父之太,朱祁钰也提不起多少反感,甚至更加起了兴趣。
他打量着怪人,怪人也打量着他,一双寒星微微晃动,嘴里就吐出几缕幽冥冷气:“明朝景泰天子,朱祁钰。”
“正是。”朱祁钰应声答道,全然不想计较这怪人怎么能够直呼大明天子名讳,既然这是在梦里,所有世俗虚礼都可以暂且抛在身后,更何况眼下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样奇异,叫他实在好奇,拱了拱手问,“足下何人?”
看他见礼,怪人也回了礼,利落自报家门:“钟士季。”
朱祁钰心中一动,问:“莫非三国时钟会、钟司徒乎?”
怪人忽然莞尔,轻拂广袖如同流云:“非是,亦是。”
厮杀声瞬间烟消,兵士也顿时云散,古战场刹那无影无踪,换作了青山连绵,碧波浩荡。古今两人分坐在小船两侧,泛舟涛心之上,寄身沧溟之间。
放眼四望,山水几可乱真,江风凉爽,格外宜人。朱祁钰忍不住抬头闭了闭眼,呼吸着难得的清气:“足下是钟会钟士季,然如今非三国,自非三国时种司徒。”
钟士季再度展开笑容,这次的笑容就去了许多冷意,多了不少人气。只是他张开名士之口,说的却是:“景泰天子聪敏,怎不知祸已近于彼邪?”
朱祁钰心头一紧,只怕此祸正是他心中忧虑的那祸,也不想和人猜谜语打机锋,干脆说:“钟司徒不妨直言。”
钟士季挑眉道:“朱祁镇。”
朱祁钰顿时默然。
他原以为钟士季所说的祸有关见济,故而心头急切,却没想到竟然和大兄皇帝相关,一时语塞,不知何说。
朱祁镇如今被幽禁南宫,朱见深已经被降为沂王,纵然孙太后与太上皇一派还藏着打算,太子更易的事情都已经敲定了,按理来说兴不起什么风浪,除非、除非……
他心底一沉,恰听见钟士季说:“储位方易,东宫未稳,太子却罹瘟鬼之害。若太子病殁,何人可得利?”
朱祁钰顾不得还坐在船边,欻地起身捏紧了拳头,指节绷得青白:“此阴私事,伤我则已,何故牵连幼儿!”
钟士季但笑不语。船身摇了几摇,很快恢复原状。
雾气朦胧,青山渐隐,放眼远瞰,天地迷蒙,竟如景泰皇帝心事般渺茫无可寻觅。朱祁钰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绪坐回原处,看向对坐那非鬼亦非仙的红袍人,忽然灵光闪现。
瘟鬼。刚才钟士季恰提到了瘟鬼,而民间有传说,道五瘟使者御鬼行瘟,在天为五鬼,在地为五瘟,其中北方黑瘟鬼为水之精,又号冬瘟使者,姓字正是钟士季。
“钟神君。”朱祁钰刚有所悟,雾气已经翻腾如浪,青山再不见,天地浑一色。他不想放过任何机会,忙问:“足下何以赐教?”
钟士季的红袍也匿在雾里,而清朗的笑声仍在群山之间回荡。“三呼吾名,其瘟自去。”
朱祁钰睁眼看了看,秋夜依旧冷清,窗外半天寒碧。只是这回他没有了惊惶,也不再被汗湿透后背,抱紧被子合眼继续睡眠,之后无梦,格外安宁。
第二天早朝,景泰皇帝面色舒朗,比太子病前还要精神矍铄,叫许多大臣都不禁安了心,自然也有臣子依然惴惴,猜度皇帝为何如此神态,莫非东宫将愈?
朱祁钰不管大臣如何猜想,下了朝便去中宫处。太子病后,杭皇后便提议将太子留在中宫养病,朱祁钰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杭皇后为此憔悴不已。见皇帝驾到,杭皇后正打算起身迎接,朱祁钰已先叫她免礼,坐在床边摸了摸见济的前额,又摸了摸儿子的脸颊,挥手屏退屋内其余人,只让兴安留在旁边侍候。
“今日可觉得好些?”因儿子为这病瘦了好几圈,朱祁钰满眼怜爱,连声音也放得格外柔和。
“好些了。”朱见济点着头,眼里满是期冀地问,“等身体更好些,儿子可以不吃汤药了么?”
杭皇后刮向这孩子鼻尖:“病若好全,自可以不吃,只是儿病好全了未?汤药每日还需吃。”
朱见济小脸顿时垮了颜色,可怜兮兮地瞧向朱祁钰,朱祁钰也不能代太医看诊,只得狠心别过脸看向皇后。
“朕近日偶得一法,”朱祁钰对杭皇后道,“若有染疫者,三呼瘟鬼之名,其瘟自去,或可稍用。”
“拜瘟神?妾亦有所耳闻。”杭皇后眼眸微亮,很快又低落回去,“可见济并非染时疫,这法子……”
朱祁钰自然也不敢确信,只是既然得了这法子,不尝试实在不能甘心。“既得此法,稍试便知。”他边说,边弯腰拍着儿子后背,轻声道,“见济,来随爹爹念。”
小小的孩子乖巧地点头:“随爹爹念。”
“钟士季。”朱祁钰轻声说。
“钟士季。”朱见济小声念。
父子二人将冬瘟使者的名号各呼了三回,朱祁钰给朱见济掖了被角,叮嘱他要好好吃药,等病愈自然有蜜糖佳肴候着。杭皇后知晓皇帝忙碌,等父子俩讲够了话,便说不敢耽搁陛下政务,朱祁钰也顺势起身,回去继续批阅奏折,也叫杭皇后保重身体,不要过于劳累了。
回去时朱祁钰想着事,兴安只低着头,自然无人前来打扰。一日过得很快,只消批阅起奏折,太阳就飞也似的掉下西天,转眼黑了天色。景泰皇帝放下最后一本奏章,用过晚膳,略走了走,便到了就寝时分。
今晚的梦里没有刀剑戈矛,只有峰峦如聚。他身处半山腰的凉亭,亭外青山巍巍,亭内鬼仙岩岩。钟会,或者说冬瘟使者钟士季对面而坐,似笑非笑地投来目色。
“钟神君。”朱祁钰和昨天一样见了礼,“今日朕已与太子行了足下所言之法,只此法真可去其疾病么?盖闻瘟疫之疾乃天时行病,天之降疾,尤难治也。”
钟士季笑说:“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故生疫气。疫气散于天壤,染于人则谓之病,染于鬼而则之瘟。人病难播于鬼,而鬼瘟或可传人,即瘟疫也。况鬼乃阴物,瘟鬼侵人,阴气亦乱内。是以病稍可治,而瘟难治也。五瘟使者领万鬼行瘟,自可号令鬼众退散。”
朱祁钰花了点时间理解其中意思,这才稍稍安了心,说道:“多谢钟神君赐教。足下若能活朕之子,朕自当还愿以谢此恩,只不知足下欲何物?”
钟士季却一拂广袖,疏阔回道:“景泰天子未曾求愿,何故还之?是我窥得你命数祸近,特此托梦于你,望你早做决断。进则太平,不进则败。”
朱祁钰隐隐感到惊奇。冬瘟使者居然是为这事来的,可为什么是他?他扪心自问,自己并无特殊之处,也不算得什么圣明天子,为何——
钟士季竟似看穿了他所想,启唇笑道:“景泰天子何必自贬,圣君与否,但看比谁。始皇高帝虽难及,比你那仓皇北狩更叫门的兄长朱祁镇……呵,也只秦二世等辈可论昏君。谁敢说你不是圣天子?”
“钟神君说话当真率直。”朱祁钰暗暗咋舌,又隐隐钦佩于这钟士季说话之毒辣,“足下昨夜语我,见济若真遭不幸,东宫盖将复迎沂王。沂王生父是皇兄非我,自然尊其生父,难尊于我,只是——”
只是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见济夭折,别无子息,他除了立皇兄的儿子,还能做些什么呢?他的身体不算多病柔弱,但也算不得多么强健,尤其做皇帝后日日操劳,早早就长出了如许白发,甚至比不得皇兄在南宫快活。
再说见深是好孩子,废太子为沂王只是他为了自己的考量,他没有道理去苛待这个可怜侄儿。皇兄从前对他也算不得太差,虽说宠信宦官导致了土木之变,可也没有犯下天诛地灭的大错,也不至于就一定要——
朱祁钰叹道:“毕竟是哥哥……”
“天子安可怀宋襄之仁?”钟士季的声音穿亭而过,幽幽冷冷,如同山风,激得朱祁钰忍不住抱了抱胳膊,“须知后患不除,必受其害,观我前事便知。”
朱祁钰犹豫了片刻,只说:“待人接事当光明正大,不宜——”
“你是光明正大待人,可朱祁镇就也能光明正大待你?”钟士季讽笑道,“宠信佞宦,葬送大军数十万,被俘于敌却叫门,皇帝做成这般,不一死以明气节,居然还有脸面当太上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什么事做不出来?”
朱祁钰暗道他之前没感觉错,这位的确无尊无卑无君无父,但他就是没办法对这曾经试图造反的钟司徒生出抵触。或许是因为钟士季反的是司马氏而非曹魏,而且对他的态度也格外的……友善?
“盖如此罢。”朱祁钰不是很有底气地说。他能感受到钟士季的一腔好意,只是他暂且还接受不来这等好意。
钟士季继续说:“朱祁镇与其母都非光明正大之人,必怀恨于你,欲除而后快。若你要保全己身,除非先下手以绝后患。”
可惜钟士季一腔好意,在朱祁钰这里全都付诸东流。他想了想自己做这等事,怎么也想不出来,必须作罢。
钟士季接着说:“瘟疫天行时病,最合适埋没敌人,但叫此二人染病,呜呼哀哉,伏惟尚飨,自然再无腹患。”
朱祁钰听到这里立即感觉不对,连忙试图把话题拉回正道:“疫疬无情,伤及无辜实不好,不当用此邪道。”
钟士季却说:“为绝此患,伤及无辜又何妨?”
朱祁钰悚然变色,登时立起身:“勿出此言!但伤无辜皆为罪过,为除己患而为之,不仁不义也。不可为此。”
只是他才跳起来说了这话,就听见钟士季的笑声围着凉亭一圈又一圈地绕,立刻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堂堂瘟神居然也爱捉弄人!朱祁钰无奈又尴尬,站也不是,动也不是,只好和钟士季眼瞪着眼。
钟士季黑洞洞的眼睛染了笑意,莫名其妙,不知缘故。虽说钟士季在看着他,可那目光似凝非凝,似散非散,叫他总觉得这人是在透过自己看向什么人。是谁?他心里好奇,可也不想深究。
朱祁钰坐回原位,以袖掩口咳了几声,忽然听钟士季问道:“若不为天子,又当何往?”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但朱祁钰常常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因而立刻答道:“但愿畅游江山。”
有时他羡慕哥哥能得父亲重视,有时他羡慕大雁能够飞越高墙,而人生在世总要受许多限制。但他从不羡慕哥哥能做得天子,也从未想过不去履行藩王的职责。生于皇家,享万民供养,就该有所付出,不是么?
他喜欢建安竹林,也喜欢李杜苏辛,虽然他没有惊世之才,可在古人留下的痕迹里找到相通的意趣,便也觉得并不孤单。他偶尔也幻想在某个风静波平的夜晚泛舟绝迹,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不过只是想想。
他有国有家,有母有子,有妻有妾,如今还有神器大宝,俗事缠身,只能将畅想关入心底。
钟士季似乎笑了,但雾浥朦胧,漫漶不清,只说:“功遂身退,泛舟绝迹,登峨眉之岭,而从赤松子游。”
青山又起浓雾,将所有痕迹湮灭,清朗声音回荡其中,道:“胶之于漆,合而离。烟之于水,离而不合。”
——TBC.——
碎碎念:
前几天拉盐老师涛谦钰两只的mbti,顺嘴提起小钰是经典infp皇帝,老于是典到不能再典的istj忠臣,向前一千多年也有个被小伙猛追的知名istj老头姜不约,而狂追老头的小伙会宝不仅是intj,还是李莫愁那挂的恋爱脑intj,和会宝一比,小钰追人实在是太正常了耶。
然后苯人突发脑疾,表示会宝你也是小伙,小钰你也是小伙,不如就来交流一下追老头的心得体会。
诶会宝你也有哥哥,小钰你也有哥哥,兄弟关系都不咋地,要不会宝你再顺带帮小钰处理一下沙贝哥哥。
还有会宝你是瘟神,帮小钰父子治下病也就是顺手的事,作为诊金你就把老于的姜不约buff收了吧(这玩意沾谁谁寄不如送给瘟神大人大家皆大欢喜(不是
至于为什么老于会有姜不约buff……可能因为老于也提议过北伐,而且真让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了罢(目移)
【盾与剑/T34】事已至此,不如摆了
#盾与剑和T34的联动,椰壳存活被捞的if线
#耶格尔/伊乌什金,虽然看不出来但斜线有意义
#我流T34,我流盾剑,意思是我对德德德不了解具体细节都是乱写的,甚至把原剧情也魔改了很多
#严正声明:本文既不严肃也不正经并且还是喜剧,如不能接受对原作进行娱乐性魔改,请勿阅览,谢谢
——正文——
[图片]
——FIN.——
总而言之是xp之作,满足一下吃不了苏德只能啃德苏但必须苏大强(?)的我,顺带把椰壳想办法送去改造了,想必不久之后必然能香香地HE吧(但是写不动了所以就这样(。
#盾与剑和T34的联动,椰壳存活被捞的if线
#耶格尔/伊乌什金,虽然看不出来但斜线有意义
#我流T34,我流盾剑,意思是我对德德德不了解具体细节都是乱写的,甚至把原剧情也魔改了很多
#严正声明:本文既不严肃也不正经并且还是喜剧,如不能接受对原作进行娱乐性魔改,请勿阅览,谢谢
——正文——
——FIN.——
总而言之是xp之作,满足一下吃不了苏德只能啃德苏但必须苏大强(?)的我,顺带把椰壳想办法送去改造了,想必不久之后必然能香香地HE吧(但是写不动了所以就这样(。
【精灵宝钻|牌中心】工匠之手的赠礼(中)
#简介:总之,索伦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费诺里安,但是事情似乎还有点不对劲,或者说很不对劲。
#预警:理论上包含暗影魔多&战争之影的设定,但几乎看不出来有这点设定,并且还添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与前篇冬青与不熄之火同背景,含微量星牌和梅熊,但大概率变平行世界线。梗来源于某个暗影魔多视频下面的一条评论:这个牌怎么有些像库五啊。脑洞大开,遂摸之。
#ooc属于我和华纳,人物属于托尔金。
————
§5§
“阿塔林凯,你儿子来了。”
阿塔林凯·库茹芬威此时正第一千七百六十三次随同父亲砸破曼...
#简介:总之,索伦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费诺里安,但是事情似乎还有点不对劲,或者说很不对劲。
#预警:理论上包含暗影魔多&战争之影的设定,但几乎看不出来有这点设定,并且还添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与前篇冬青与不熄之火同背景,含微量星牌和梅熊,但大概率变平行世界线。梗来源于某个暗影魔多视频下面的一条评论:这个牌怎么有些像库五啊。脑洞大开,遂摸之。
#ooc属于我和华纳,人物属于托尔金。
————
§5§
“阿塔林凯,你儿子来了。”
阿塔林凯·库茹芬威此时正第一千七百六十三次随同父亲砸破曼督斯等待大厅的房顶,这一次使用的是费雅纳罗最新研发的火焰驱动型强力喷石机第二纪元1697年第八次改进版,又名MG-F1697.8。因此,当他听见这不知道谁大叫的一声后,他心绪激动不已,猛地一拍无形的大腿:“好孩子,来得好啊!”
然而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不对。
首先,虽然他为儿子终于愿意响应费诺里安英勇的复仇精神(当然不是挑事,当然)感到欣慰无比,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泰尔佩林夸此前从未跻身于他们正义的事业,连言语上的认同都不曾给出。
其次,他们正在试图攻破纳牟的房顶,而曼督斯的殿堂只有死亡的以及半死不活的灵魂才能进入,生者不能也并不会踏入此地(毕竟他的儿子不是露西安,也没有贝伦让他前来,肯定),而在他的期望当中,泰尔佩林夸也不应出现在这里。
最后,当然是因为有一张过去惯抓猎弓、现在改拿弹链的手大力拍上了他的屁股,而库茹芬转过头正要勃然大怒时,凯勒巩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顺便朝某个方向动了动那曾经格外狡黠现在却十分僵硬的眼珠:“阿塔林凯,你儿子来了。”
凯勒巩说话时,碎石雨从他身后的穹顶上泼下,露出外面星辰的光辉,让视野最宽广的迈提莫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陆续看了好几眼,令库茹芬忍不住为他的颈椎担忧了一次呼吸的时间,如果他们几个都还有的话。
在他们身前,费雅纳罗的声音正如熊熊火焰烧遍整座大厅——伴随着强力喷石机扳机频繁的扣响和安巴茹萨们欢乐的笑声——比爱努装修队更善于洗涤亡魂的耳朵。墨瑞芬威大声朗诵着他记录下的数据,只是说话的方式像个算账的商人,而不是具有工匠精神的严谨的实验人员。但这都没什么,反正墨瑞芬威现在也无账可算。
库茹芬在嘈杂声中向亡魂来处看去,那个模样与他有九分像、在性情上却总被认为与他截然相反的孩子,现在已经几乎和他一样高了。泰尔佩林夸局促地站在曼督斯等待大厅门口,似乎对这一切都无所适从。库茹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因死亡还是因吵闹而感到迷茫,但他明白他现在一定得做些什么。
因而他用比生前更快的速度冲到泰尔佩林夸面前,双手抱住他儿子的肩膀,像旱地拔莴苣一样举起来逼问:“你怎么来了?”
泰尔佩林夸静静看着库茹芬。
库茹芬静静看着泰尔佩林夸。
泰尔佩林夸一瞬间抓紧了自己的衣领。
库茹芬一瞬间注意到了那不整而散乱的衣装。
初踏入等待大厅的亡魂总是保持着死亡前的模样,直到呆上一段时间后才会慢慢修复回自己喜欢的形貌,因此凯勒巩与库茹芬与卡兰希尔才会在到来后互相嘲笑,失去了形体的梅斯罗斯才会令他们兄弟无言以对。
库茹芬的心中回荡起已经记不起来的种种传言,灵光一现飘出某个无法接受的结论。
库茹芬的心跳几乎骤停,如果这个东西他还有的话。
库茹芬咬着牙问:“索伦把你怎么样了?”
感谢一如,泰尔佩林夸接下来的讲述没有让库茹芬更加盛怒,因为最近似费雅那罗的费诺里安已经盘算起了复仇的七种不同写法以及索伦的十九种处理方式。
因此,当凯勒布林博讲述完毕,神色复杂地看向他那深爱着但也隔着厚重壁障的父亲时,他的脚尖忽然再一次离开等待大厅的地面,一股熟悉的力度掼着他的身体向他来时的路上狂奔而去。
“等等,你这是要——”凯勒布林博失声尖叫着,然后他看见库茹芬的嘴角竟然弯出了柔和得不下于玛卡劳瑞的弧度,温暖程度仅次于迈提莫一手抱着他另一手揽住芬德卡诺时脸上飘荡的明亮光芒。他的声音被瞬间扼杀在咽喉里,如果那东西他还有的话。
等待大厅在飞速后退,他们在星星点点中飞速前进,库茹芬的笑意更加温柔,而凯勒布林博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的父亲用他从不曾听过的任何一种语气平和地说:“当然是去帮你出气,我亲爱的泰尔佩。”
§6§
于是库茹芬就这么抓着儿子从曼督斯殿堂里逃遁(也可以称其为越狱),趁除了费诺里安没有其他精灵注意的时候。库茹芬对出奔计划的完美实施十分自傲,毕竟聪慧的库茹芬自然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现在要做的就只有那一项:为他亲爱的泰尔佩狠狠出一口气。
雄图大业唾手可成,泰尔佩林夸却对库茹芬列出的计划推三阻四甚至冷嘲热讽,没有半点要执行的意思。而在看到泰尔佩那副伤痕累累、几乎完全丧失了生机的身体后,汹涌而来的愤怒令库茹芬陷入冷酷的疯狂,顷刻间他就针对黑暗魔君规划出了三条复仇之路。
“有什么能比从索伦手中夺走君主的权力更能令他愤怒万分?”这是库茹芬的第一个伟大计划。
凯勒布林博近乎失望地看向他:“你眼里只有权力吗?”
于是库茹芬果断捡起第二个大业:“那就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召集人手,一决高下,重创魔多。”
“还要向世间播撒更多战火?”凯勒布林博冷淡地否决。
库茹芬讲述了第三条路:“你也可以窃走他力量的源泉,就像魔苟斯曾经对我们的,原样报复给他的走狗。”
“那我宁愿直接死了,陷入永恒的黑暗和虚无里!”凯勒布林博忽然将所有情绪爆发出来,灵魂的力量在身体之外突兀地有力,“总好过沦落到和黑暗大敌一样做出这种卑鄙下流无耻至极的丑事!”
库茹芬也暴喝起来:“那么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们只剩了你一个,现在你也死了,被一个迈雅傻乎乎骗走了信任,白白给他造了十多枚戒指助长他的势力!战争早在索伦纠集大军的时候就注定打响,所谓的播撒战火只是因为战争有发源地,只要把源头剿灭,一切就可以结束。为了结束战争,任何手段都是必须的。权力只是达到结果的手段,你以为我就那样贪慕它?”
“你当然不是,可正因为你不是,这才令我痛苦。”凯勒布林博的灵魂几乎溢出星光一般的眼泪,“我知道你分明不喜欢那么做,可为什么一定要去做?”
库茹芬沉默了片刻,用一贯的冷酷语气说:“因为这是必须的,也是最优的解决办法。为了我们的伟大事业。”
“我从不在乎这些。”凯勒布林博说。
于是父子之间的空气忽然死寂下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称之为凝滞。在他们都还算完全活着并且还能见上面的时候,这样寂静的时刻多的是,并且一般的结局都是各做各的事,直到翻出可供交流的话题。绝大多数时候,负责先破除僵持的是凯勒布林博,心善的儿子见不得父亲总是忘记吃饭,询问库茹芬等下吃什么饭或者有什么安排,等到彻底分道扬镳之后,再没有东西可以解除父子四目相对时永远沉寂的气氛。
但现在他们都不算完全活着,距离库茹芬死去已经过去了很久,库茹芬在等待大厅也盘桓了很久,这点事情对于精灵的亡魂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在父亲死去后又活了一千多年的精灵来说,这足够让他对曾经感到陌生。
于是库茹芬这回首先开口:“那么,你在乎什么?”
阿塔林凯·库茹芬威过分地精通语言的艺术,和上一位库茹芬威一样能把语言玩出几百种花样,但在生活中只用最简洁高效的那种来交流,哪怕那总能精准地把倾听者惹火——主要归罪于他刻薄的语气。哪怕很多时候他想要表达关心和疑问,在别的耳朵听来那也只是逼问、审讯或者其他的什么。
和大多数精灵相比,凯勒布林博已经算是对语言的形式非常不在乎的那类精灵,他总是更在乎语言背后携带的东西,思想、目的、情感以及更多内涵。凯勒布林博甚至不怎么不在乎语言的内容,但对语气格外敏锐,比如库茹芬某句话改换的语调是代表了愤怒还是意味着傲慢的轻视,并且他总能猜对。
库茹芬能看透儿子的目的,凯勒布林博能察觉父亲的情绪,他们都能知道彼此思想的一部分,但是从来不了解对方。
“你从来不在乎这些,我当然知道。但你应该告诉我你在乎的是什么,以便——”库茹芬下意识,这回他比从前都快地发觉了,“这样我才能知道你想要什么,泰尔佩。”
稍稍出乎库茹芬意料地,凯勒布林博这次没有奋起,明明他的语气没有改变,连语言的形式也几乎没有改动。
“我什么都不想要。”凯勒布林博的声音幽微得就像是亡魂,“如果要说最,我最希望一切从未发生,一切停留在提里安的时代,哪怕是佛米诺斯也好。费雅纳罗、迈提莫、玛卡劳瑞、你,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位精灵,都还在我的时光里鲜活着,没有变得——”
“变得面目可憎,连灵魂也沾满丑恶,双手沾满亲族和敌人的鲜血,浑身散发着争权夺利的臭气,”库茹芬自顾自接下去,“不用急着反驳,我知道你就是这么认为的。你觉得我也是谋害芬罗德的凶手,而且我的确是。你喜爱芬罗德身上美好的品质,你发自真心敬重并爱戴他,而我手上也沾了他的血。你认为我们是被纳国斯隆德收留的败军,不应当顶撞乃至伤害好心肠的主人,而我,你的父亲,一个库茹芬威,我耍阴谋把芬罗德给害死了。”
发表完他的长篇大论,库茹芬才想起他的目的是逼问出泰尔佩林夸的想法,转头看向一字不发听着他放话的儿子。凯勒布林博平淡地看回来:“这就是我不想和你说话的原因。我早知道,就算我掏出了真实的想法,你也觉得那不是你想要听到的真相。”
“论撒谎,你比库茹芬威更库茹芬威。”库茹芬完全没有好气,“你从小就擅长骗人。你跑去找迈提莫,结果在他书房睡着了,他问你是不是饿,你说是,后来谁都知道阿塔林凯饿昏了他的儿子,而费雅纳罗把他的儿子狠狠骂了一顿。你为了让玛卡劳瑞时常过来唱睡前故事,就说我总讲魔苟斯的恐怖段子唬你睡觉,吓得你闭上眼都觉得那黑色是黑暗大敌,根本不敢轻易闭上眼睛,这次换成迈提莫和玛卡劳瑞来联手说教我了。”
“擅长撒谎这我承认,但是对这几例我持反对意见。”凯勒布林博回嘴道,“你说好结束工作就给我展示厨艺,结果你在工坊一待就是一整个上午和下午,完全忘了你和我都没吃早饭和午饭。我去迈提莫那里看看有没有饼干能垫肚子,谁知道比起午饭我更需要午觉,反正睡着了也不会饿,我就在他的椅子上睡了下午觉。”
“你就说你是不是在迈提莫回来后回答了那句‘是’。”
“你就说一个没吃早饭和午饭的幼年精灵会不会饿。”
“小骗子,不说清楚全部的真相也是在欺骗。”
“大骗子,承诺了却不履行更是经典的扯谎。”
“我那是为你着想,泰尔佩,泰尔科莫称赞我的手艺能毒死一整头炎魔,喂给胡安欧洛米都要指责他虐待迈雅。”
“真要这么说,我也是在帮你,库尔沃。要是全都告诉迈提莫,你的罪过就要从遗忘照顾升格成蓄意饿昏我了。”
短暂交战之后,库茹芬和凯勒布林博互相看了看,默契地选择就此休战。天知道他们的话题是怎么歪曲到和主干完全不同的方向上去的,就跟凯勒布林博的奇思妙想一样自由发散,库茹芬不喜欢偏移主题,但这是属于凯勒布林博的魔力。
“论篡改谈话的主题,你比那个诸王的后裔更像芬巩的血脉,肯定是芬巩给你带坏了。都怪奈尔雅。”库茹芬尖锐地评论,“希望埃睿尼安的爱不是因为你在某些方面过于像他父亲。”
“埃睿尼安才几岁就被芬德卡诺送去纳国斯隆德,后来在灰港长大,”凯勒布林博陈述着,但库茹芬确信自己听出了静湖下方的惊涛骇浪,“我想他很难有这个机会。”
库茹芬不经分析就得出结论:“你依然在怨我。”
“并不妨碍我敬爱你,这是两码事。”凯勒布林博说。
“你不想要其他的,你想要时间停留在一切未发生时,可是这不可能,时光在前进,一切在改变,这是维拉都不能扭转的绝对客观。所以你不追求留住时间,你只追求保留时间在你心里留下的画面,这样你就能够始终活在那一刻。”库茹芬的灰眼睛闪着钢刃的光,“但是我在你心里已经面目可憎了。”
“你没有面目可憎!”凯勒布林博坚定地高声反驳,即使灵魂的声息甚至带不动微风,“只是变成了你们当时不想成为的模样。你分明更想做一个工匠,而不是这样——”
“残害亲族,玩弄权术,阴险狡诈,丑陋不堪?”
“你有给过我把话说完的机会吗?”凯勒布林博别过头,“比起进军政治,你分明更喜欢精进铸造技术。”
“精进技术不能夺回父亲的遗物,但是利用政治可以,我只是跟随需要而改变。只是你不认可。”库茹芬说。
凯勒布林博嘟囔着:“你也不需要我的认可。”
库茹芬忽略掉这句低语,看着现在并不想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还对谁说过这些话,那个埃睿尼安?他知道你是因为这些念头才会被迈雅欺骗的吗?”
凯勒布林博依旧不看向父亲。“为什么一定得是我被欺骗,就不能是相反的情况?”
“因为是你去了等待大厅,不是索伦滚回虚空之地。”库茹芬说完,凯勒布林博一切作为的原因都在他心中清晰明了,树枝一样繁杂的关系网助长了愤怒的火焰,让脾气本就暴躁的库茹芬威更加恼火,“好,好,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泰尔佩林夸,你这机灵的糊涂鬼,你还有多少好消息等着把你父亲生生气死?!”
“首先,你早就死了;其次,如果能把你气活,这对我来说也是天大的好消息。看上去我很成功。”凯勒布林博开着恶劣的玩笑,毫不在乎父亲和自己的死活,“反正我早就达成了我的目的。”
儿子太过成器也不是好事,最起码对老父亲的心脏很不友好,即使库茹芬已经当了很多年的亡魂,面对这样的泰尔佩林夸依旧能让他感到胸口冒火。库茹芬的愤怒有两种,暴烈的那个会让他理智全无,但现在他处于疯狂之中,这种只会让他理性地陷入冷酷。
泰尔佩林夸从小就展示出了他传承自第一家族的天分,这体现在他在能说话时就表现出了对宝石的痴迷,在能读懂文字时就开始钻研费雅纳罗的著作,在能拿起锤子时就缠着库茹芬学习铸造技巧,哪怕他还没那个力气挥动它。而和前两位库茹芬威乃至费诺里安们相比,泰尔佩林夸的个性又远不同于他的祖父和父亲,甚至距离卡纳芬威也有些遥远,这种别样的天性要是放在别的精灵身上,费雅纳罗一般会直接称之为“半种”,但这是他们的泰尔佩,因此他只是比较“泰尔佩”。
库茹芬对这种性格很陌生,远不如梅斯罗斯熟悉,他只能勉强将之总结为牺牲精神,犹如芬巩在经过了冰原的死难后依旧不顾一切去桑德洛锥姆救援间接参与了那些的旧日朋友,芬国昐在骤火之战的末尾就跟昏了头一样单枪匹马杀上安格班独自和魔苟斯决斗,芬罗德为了帮一个人类拿费雅纳罗的宝钻搏得未来岳父的欢心而莫名其妙送上门找死。泰尔佩林夸不喜欢鲜血,不喜欢战争,更不追求成为英雄,但是能用铸造珠宝的双手日以继夜地铸造刀剑,将全部的热情用在自己并不热爱的事业上面,过去为希姆拉德,后来为纳国斯隆德。这也是一种牺牲,只是他自己不觉得。
如今,牺牲从兴趣蔓延到了生命。对于伊瑞詹的凯勒布林博来说,自己的生命比起能从迈雅手上获取的技术来说一文不值,无论那迈雅安纳塔怀着的是善还是恶,都不会妨碍精灵们的确得到了更先进的铸造工艺。安纳塔或许只提供了珠宝的那部分,但对于两任诺多工匠大师的继承者来说,只需要一小部分就足以补全知识的缺口。而凯勒布林博自己的性命?无足轻重。伊瑞詹治下子民的性命?比他自己的重要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我猜,你在与索伦决战前遣散了领地的精灵。”库茹芬沉着声音,“但是肯定不是所有精灵都愿意离去。”
凯勒布林博含混地回答:“托你的教导,我接受了并且能够忍受‘必要’的牺牲。我们总是不能同时顾及所有。”
“我可从来没教过你要不顾性命。”库茹芬说。
凯勒布林博终于再送过来一个眼神,库茹芬看得出那里的意思是“你要是没死在多瑞亚斯我就信你了Atar”。
库茹芬面不改色接着说:“肯定是芬罗德教的。”
凯勒布林博从小就容易轻信于人,长大后也还是那样的单纯善良,不止是看上去,几乎所有认识他的精灵都认为他很容易受欺骗,因为凯勒布林博居然什么话都能听进去。这曾经令除头两个兄弟外在等待大厅闲着没事干的费诺里安担忧不已,等到梅斯罗斯和他们聚首又凝出了形体并且继续和芬巩搅在一起之后,这种担忧居然被芬巩用话语打消了。
“泰尔佩只是选择先给出信任,不代表他就没有主见,而且事实证明他也从未全然相信过谁。”芬巩对梅斯罗斯笑了笑,“和他相比,埃睿尼安才是听什么信什么。”
“那也得看和埃睿尼安说话的是谁。”梅斯罗斯回敬了堪称幸福的笑容,“泰尔佩愿意相信所听和所见,对这一切也都有所保留,就像芬德卡诺。这是他的选择。”
忽略最后几句,库茹芬承认他们的确说的有道理。他很少思考凯勒布林博的选择,他也总是想不明白凯勒布林博怎么会做出那些选择,但凯勒布林博早就到了可以自主选择的年纪,他必须习惯这些。
凯勒布林博早已成年,父子间吵过很多次架,纳国斯隆德那次不会是最后一次争执,现在也不会是。就像凯勒布林博在库茹芬死后回思种种往事,库茹芬也总有时间去为凯勒布林博沉思,并不需要答案,只需要过程。
§7§
凯勒布林博很快就可以戴上因镶嵌钻石而星光熠熠的额冠,但最终也没有可能再穿上沙盖里安正版的佛米诺斯系列春款长袍,只有那套拙劣仿品呼应他已经沦为阶下囚的现实。为这件事,他有一段时间没给过安纳塔好脸色,在又一次吃到黑暗魔君的黑暗手艺后更是如此。
“或许你是对的,Atar。”在两天没能吃下其他食物后,凯勒布林博的灵魂虚弱地说,现在他们父子两个挤在一具身体里,可以省去无效的目光交流,但多了无数尴尬和不知所措,“如果你的手艺能比索伦更加黑暗,那么它的确能够毒死一整头炎魔。甚至都可以放倒勾斯魔格。”
“你现在才明白。索伦就是想通过对你施虐,让你绝对服从他的权威,并接受通过取悦他获得你想要的。”库茹芬尖锐的语调总像在嘲笑什么,“哼,威胁。背后的逻辑简单明了:他不相信你会如此轻易服从他,只觉得你是在忍耐,他要考验你的忍耐力,直到被他觉察端倪。”
在和父亲从等待大厅越狱并且吵过几次架后,在披着黑暗君主或者安纳塔皮囊的索伦再度光临牢房前,凯勒布林博总算同意了参与库茹芬的大计。抛开父子两个的争吵不谈,库茹芬的确擅长揣度敌人的想法并安排对敌方案,凯勒布林博也着实擅长用真诚和无辜欺骗大众。
“索伦借你的手打造出了那么多力量之戒,就必定要最大化发挥它们的价值,用于他的统治。既然他必定会把戒指给人类,你就要在其中出点力,让他对你更放心、更放松警惕。”库茹芬说,“你得让他解开锁镣,并给他说服自己为你解开镣铐并对你松懈警惕的有力借口。”
“为达目的,这是必须的,也是最优的解决办法。”凯勒布林博哼出口气,“对你来说,总会有必要的付出。”
“为了更大的收获。”库茹芬冷酷地说,“你总想牺牲自己解决一切问题,即使这样取得的结果远远称不上划算。”
“我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凯勒布林博虚弱地握拳。
“你想说良知,可惜我没有。”库茹芬替他松开了手。
由库茹芬策划并撰写剧本,由凯勒布林博作为男一号演出的剧目精彩且完美,对于凯勒布林博超乎寻常的表演效果,库茹芬恨不能用尽力气拍手叫好。
但凡这出好戏放在剧院首演,库茹芬都要拉上兄弟和所有亲戚为首演仪式造势,甚至都用不上亲人捧场,他相信泰尔佩能够凭实力征服舞台和所有观众。安纳塔也敢自称戏剧表演大师?事实证明泰尔佩才是最优秀的。库茹芬敢说自己绝对没有掺和舞台的部分,顶多在凯勒布林博被要求发誓时短暂地抢夺了发言权。
“我,凯勒布林博,在此地以库茹芬威之名起誓,费雅纳罗为我证明。”库茹芬学着凯勒布林博的语气和人类对爱人赌咒发誓的用词说,“我将与安纳塔同道而行,以我之长相助完成他之愿景;我将归拢于他的旗帜,尽我之能履行他的命令。誓言已经确立,一旦背离,永恒的黑暗将降临我身;我将堕入无尽深渊,再不能与家人团聚。”
凯勒布林博的震惊几乎超越灵魂,在安纳塔离开的短暂间隙,库茹芬抢在前头说:“我早先立过誓,现在只被关在等待大厅不能释放,可见誓言的后果没那么严重。”
“那为什么不让我——”凯勒布林博急切得就像炉火。
库茹芬打断他:“父亲就在这里,还需要儿子出头吗?”
凯勒布林博骤然安静了,但由于儿子和父亲的灵魂挤在一起,库茹芬依然能感受到属于凯勒布林博灵魂的潮汐起伏。直到披着漂亮外衣的黑索伦再次出现,为凯勒布林博解开了手和脚的镣铐,并且守在浴池边光明正大地注视泰尔佩洗澡。
这鬼迈雅绝对对泰尔佩有心思,绝对。库茹芬的亡魂紧绷着下巴,但凡拥有实体他绝对能嚼碎一整副铁甲,至少在这一刻,他领悟了精灵如何能咬死妖狼。
就在凯勒布林博泡进浴池的时候,库茹芬在最初的三条复仇大道上又筹谋出了玩死索伦的九条小路,并立即把心思扑在补全计划上面,好按捺住身上库茹芬威特有的强悍行动力,以免因痛揍安纳塔而自毁大计。
凯勒布林博却毫不在意他的奉献,在洗去身上的脏污后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打结的辫发,甚至有闲情逸致把索伦气得在暴怒的边缘反复拉扯了两次,顺带用语言的狼牙棒给披着漂亮皮囊的堕落迈雅轰出了浴池。
“干的不错,泰尔佩。在讽刺这一行当,你完全超越了你的父亲,大有与你伟大的祖父并驾齐驱的潜力。”库茹芬从宏图大业上分心出来,“如果你以后能减少以你父亲作为讽刺对象的次数,那么一切就更美好了。”
“我还没出全力。”凯勒布林博说,库茹芬相信这句话的确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考虑到事实,他亲爱的儿子实在谦逊过人,“而且为了你的大业和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实现,我都应该收着来。”
“我们的计划。”库茹芬不会说他感到了超然的满足。
“不然呢?”凯勒布林博简单地反问,库茹芬则兴高采烈于他说的不是“不然你之前在和虚空斗智斗嘴吗Atar”。
和给安纳塔的用词相比,他的儿子给他的语句简直称得上圆钝,偶尔的棱角也只是宝石必要的切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凯勒布林博尊重他的父亲!库茹芬对此心满意足,毫不在意他亲爱的泰尔佩会不会给别的精灵更高的评语——那几个精灵又不在需要和他作比较的类目,没必要分去他的在乎。
凯勒布林博在索伦面前坚持要亲自打造额冠,索伦没有反对也没有给他使绊子,只以工匠的身体过于虚弱为由让他先恢复休养,自己顶着个铁壳子到外面去继续享受君主的权力去了。也幸好索伦没有成天在凯勒布林博身边晃悠,不然库茹芬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计划提前几步实施,抢在他儿子反悔之前自行断绝事业的未来。
这让他们父子有很多时间相处,尽管索伦并没有因凯勒布林博转变态度就松懈大意,甚至加强了对他的看守和监视,但无论半兽人、人类还是未亡的精灵,都不能察觉亡魂的气息,连索伦这个迈雅都没有发觉库茹芬的灵魂就在凯勒布林博身体里。无论何时何地,父子两个都能轻松找到机会聊天,旁若无人地开展灵魂的交流,只是交流不甚顺利。
他们的谈话总是离不开芬罗德、誓言和背叛,库茹芬尝试过把话题引到别处去,最好聊聊凯勒布林博和吉尔-加拉德的事,但话题最终一定会落到这上面,并且是他主动带的路。一般由库茹芬先说“你不认可我”,凯勒布林博回答“你也不需要我的认可”,库茹芬尖酸地回复“你只认可芬罗德,还有你爱侣的父亲”,凯勒布林博说“你也不看看你做了什么?迈提莫可比你好多了”。往往到了这一步,如果库茹芬没有恼羞成怒地揭儿子的伤疤、历数对方做的傻事导致父子俩最终再次吵架,那么他们就会沉默下来谁也不跟谁说话。
这根本不是解决办法,但库茹芬对此束手无策,他也想用些好听的词语,但并不知道怎么使用——该死的,别说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是有这种经验他也根本记不住!当年泰尔科莫也没有被他的用词气跑,凭什么泰尔佩就要为此生气?他想不明白:我到底哪儿说错了?
库茹芬把心里话付诸嘴上时,凯勒布林博总会施舍给他堪称同情的眼神,当他因为毫无记性而反复念叨不知道多少次后,他的儿子总算烦不胜烦,随口回击。
“我以为这么多年你总能长点记性,看样子这是不可改变的天性。”凯勒布林博说出第一句话后,库茹芬就不得不在发火的同时赞叹儿子敏锐的观察力,“泰尔科莫难道是什么寻常的精灵吗?可不是所有精灵都能参与甚至策划亲族残杀,因垂涎公主的美色和可能带来的权势而意图强娶,或者跟兄弟一起挑拨离间害死心善的王。能把两个尚且年幼的小精灵丢进森林等死,这要什么样的精灵才能做得出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其主必有其从。”
“说得好像迈提莫没做过这些似的,他甚至比泰尔科莫和我更狠辣。”库茹芬不肯服软更不甘示弱,尽管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绝对赢不了这一仗,“我得提醒你——”
“谢谢,不用提醒,我当时就在西瑞安河口。”凯勒布林博说,“我可是目击了全部的经过和安巴茹萨们……你得感谢辛达精灵们心善,不然我早和你们团聚了。”
要不是还能思考,库茹芬都要以为自己的脑子烧空了一刻。“麦提莫从来没说过这事!你怎么会在那里?”他的语速猛地急切起来,“西瑞安、西瑞安,当年败退后你们去了吉尔-加拉德那儿!他是怎么搞的,让你落在那种危险的境地里?那些辛达没对你怎么样吧?”
“当年被杀的又没有我,这些话你该去问那些死去的倒霉辛达和诺多。”凯勒布林博平静地陈述,“哦,说不定你们在等待大厅还见过面——迈提莫没有被打吧?”
“谁能殴打一团散灰?”库茹芬反问,紧接着沉默了一小片刻,尽管那和停顿几乎没有区别,“你还在怨我们。”
“我不是怨你们,我只是痛恨这一切变得不同了。”凯勒布林博说,“我的记忆里本来只有美好,现在不得不记住它们的破碎。谁让我的记性那么出色?”
库茹芬不带任何意味地陈述。“你记性好,能背下费雅纳罗的大部头,但总是记不住珠宝箱子有没有上锁。”
“因为那不重要,除了你们没其他精灵敢动它。”凯勒布林博说,“我还记得那时候泰尔科莫拉你去打猎,你本来没什么出门的想法,但一听我想要骑马兜风,你就放下工作带着我出去玩。你把我抱在怀里,教我认识植物的颜色。我说那朵蓝色小花很好看,你说这话别告诉费雅纳罗,不然他要给我整一屋子红色的让我提高审美。但我还是很喜欢那种蓝色。”
理性分析告诉库茹芬他应该顺着儿子的话说,但感性的那部分叫嚣着严禁他撒谎或者敷衍,于是库茹芬磕磕绊绊地回复:“我记得,那时候你还不到我的腰,都能认出见过的每一种花草和动物,你很喜欢它们,作为父亲我就要帮助你认识它们,我想我是我的职责。但我不记得我还说过这种话——可能说过,但我的记性很差。”
“我的记性很好,当然也不是什么都能记住,但想记住的总能记下来。我喜欢蓝色,蓝色让我想起提里安野外的小花,想起佛米诺斯那一整箱的钻石画,想起埃克送给我他珍爱的蓝宝石额冠,想起天空、大海、芬德卡诺的笑容,芬达拉托的眼睛、埃睿尼安的声音。我当然也喜欢红色,那像是祖母温暖的怀抱,奈尔雅漂亮的头发,费雅纳罗著作的封面,但是——”
“它在你的记忆里被污染了。”库茹芬刻板地吐出字句,尽管他的语气一定很差,但他更庆幸自己的灵魂还能挤出声音,而不是被难以用语言表述的复杂东西磨碎打成粉吹会等待大厅去。他也留意到这是个好机会,一个能听见泰尔佩真实心声的机会。
“红色与红色之间也很不一样,至少在我的眼睛里。喔,这是澳阔泷迪的血水,那是白船上面起的大火,这是格劳龙吐出的烈焰,那是河里晕染开的血,这是奈尔雅的头发,简直像半条枯叶,那是安巴茹萨的头发,血渍已经干涸,这是尚未冷却的地底岩浆,那些是……”凯勒布林博眼神空泛地看向远处,“埃睿尼安劝我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但我不是被过去困住了,我只是活的太久,记性太好。我喜欢红色,但害怕看见它。”
“那为什么要打造火之戒?既然你害怕它的颜色,它又象征着那么多事物。”库茹芬意识到自己现下就是在刑讯逼供,可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他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在磕磕绊绊中琢磨透泰尔佩的心思。他不想为了可笑的理由浪费时间,他只要结果,一直都是。
凯勒布林博在沉默后说:“我怀念一切都未改变的时候,但不影响我想念一切改变之后的你们,我——”
库茹芬终于放弃了控制,用灵魂张开双臂,紧紧把凯勒布林博抱在怀里。“我也很想你。”泰尔佩已经长大,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被他的怀抱完全包裹住,也不再需要父亲的身躯遮风挡雨,“可是一切变不回去。”
“要不是为了不破坏现在的气氛,我高低得整两句难听的送给你,库尔沃。”库茹芬听见泰尔佩像是咬着牙一样含混地说,“但既然你今天总算愿意说点好话,那我也能宽容你身上让人难以忍受的那小部分,Atar。”
“要不是为了不破坏现在的气氛,我也高低得逼问你什么叫我让人难以忍受的那小部分,泰尔佩。”库茹芬原样回敬道,“但考虑到你一向讨厌我这么做,而且我从前也从来不管你的讨厌,我想我今天应该别去问。”
于是他听见儿子发自灵魂的笑声,和他亲爱的儿子小时候几乎完全没有区别。于是库茹芬也笑了,放开凯勒布林博,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跟我讲讲你经历的吧,泰尔佩,我们缺席的时间太多了。”
“实际上也才一千多年。”凯勒布林博嘟哝着。
§8§
库茹芬如愿以偿听儿子讲起了过去,忽略掉其中不和谐的部分,这一场谈话堪称和谐。
“纳国斯隆德陷落以后,剩下的精灵就逃往西瑞安河口,有人原本提议去贡多林求图尔贡陛下收留,但后来打听到贡多林的道路已经封闭,留下的生路也只能是西瑞安河口。还好你和泰尔科莫那时候把能带的都带走了,我只用拿上比较重要的几件出发。”
“我想你这句话并非褒义。”库茹芬说。
“一千个听众有一千种诺多兰提。”凯勒布林博说,“埃睿尼安得知我到了西瑞安河口,过来邀请我跟他到巴拉尔岛去。他因为芬德卡诺的缘故对我有满腔好意,但我都得拒绝,毕竟我的身份特殊,跟我距离过近或者过远都容易对他不利,不如让我主动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不至于损害至高王的威严和声誉。有些精灵跟他走了。”
“感情上我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事实上你没有错,费诺里安的名号在我们手下堪比安格班。”库茹芬看了一眼凯勒布林博,“或者比黑暗大敌更恐怖。”
凯勒布林博耸了耸肩。“我的生活还算自在,和在纳国斯隆德的时候也差不了太多——别用那种眼神看过来,你是觉得我在纳国斯隆德过的很差还是怎么的——我饿不死也不缺钱,埃睿尼安还总想接济我。我有大把时间研究技术,有空了就帮忙修理东西或者打些首饰。费诺里安的名声是不行,但只要不是魔苟斯那种只搞破坏不建设的玩意儿,大家对有手艺的工匠还是很欢迎的。”
库茹芬选择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我猜这只是多瑞亚斯的辛达还没到的时候,毕竟同族对我们比较宽容。”
凯勒布林博回道:“我觉得辛达们得知库茹芬之子就住在西瑞安河口之后没有直接远离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
“凭什么要为了仇敌的后代放弃合适的定居地?这不是仁慈,这只是有利的选择。”库茹芬说。
凯勒布林博点点头。“是这道理,所以他们和我完全能够和平相处,反正几年也见不上一面。”
“我看未必。“库茹芬总是信任自己的直觉。
“论理,我先来到这里定居;论情,我早和你断绝了关系。辛达是记仇,可这仇恨也得有根据。纳国斯隆德和多瑞亚斯没有仇,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有共同的恨。纳国斯隆德的精灵没有仇恨我,多瑞亚斯的精灵当然也不会仇恨我,那只是厌恶。仇恨和厌恶不是同一种东西。”
“但都会把你排挤到群体之外。”库茹芬评价道。
“比起热闹和融入,我更乐意独处,书和工坊就是我的朋友,那比任何东西都更容易贴近灵魂。”凯勒布林博眨眨眼,“你跟泰尔科莫和卡尼提尔去多瑞亚斯的时候在意过不被接纳吗?我也不在意不被接纳,我自己就能接纳自己。不是他们隔离了我,是我主动隔绝了他们,他们倒是想迁怒费诺里安的手艺,可是费诺里安的工艺又是那么出色,热爱美丽事物的辛达怎么愿意错过呢?”
库茹芬现在并不想给语言淬毒,但听上去就是那样。“我猜这也只是梅斯罗斯的军队还没有攻入港口的时候。”
凯勒布林博安静了一小会。“贡多林的残部到河口时,我去找过凯勒布林达,上次见面她还很小,再见面她就已经是大姑娘了。我是为精灵之中传唱的歌谣去找她的,那时候的歌谣都在传唱埃克希里昂和格洛芬德尔的故事。他们歌颂涌泉领主杀死了三个炎魔,又与勾斯魔格在喷泉里同归于尽,而金花领主为了保护王的女儿和后裔,在悬崖上与炎魔殊死拼斗,最终不幸身陨。”
“你向往英雄的故事,他们很英勇。”库茹芬说。
“我和他们在提里安就认识了。”凯勒布林博说。
库茹芬一时间没能出声。他并非不认识这两个精灵,他们是图尔贡的忠实属下、贡多林十二家族的领主,据说以前也跟随过芬巩很长一段时间,因而在泪雨之战中格外英勇,几乎堪比丧失了理智的梅斯罗斯。但他并不知道这两个精灵会跟他的儿子产生联系,他们——
“那时候他们还叫劳瑞芬迪尔和埃格塞里安。说起这两个名字你肯定陌生,但你一定还记得,有一回我偷偷溜去你的工坊,差点燎到了头发。”
“我记忆犹新。”库茹芬的记忆瞬间回笼,“那时候你才到我的大腿,就敢去摸我的铸造锤,也不怕砸到脚。我把你放在你最爱的书房里,你这个小机灵鬼不去看书,居然自己摸去工坊,还敢把脸凑近炉子。要不是我过去的及时,你就不是‘火之魂魄’的后代,而是‘火之头发’芬纳罗了。”
“芬纳罗这名字怪好听的。”凯勒布林博非但不觉得有问题,还对此欣然接受,“反正你气冲冲把我抱去丢给迈提莫,丝毫不管你还穿着工作服,而迈提莫正在一场宴会里面。迈提莫只能抱着我和芬德卡诺聊天,又不叫我扯芬德卡诺的辫子,我就只能趴在他的肩上找下一件美丽的景物啦。很快我看到一颗瑰丽的蓝宝石,在一位英俊精灵的额冠上,和旁边精灵的眼睛一样温柔又活泼,叫我探出身子想伸手摸一摸。”
“然后你就差点从迈提莫肩上掉下来。”库茹芬找回了这段记忆,即使没有彩色画面,剧情线也格外清晰,足够他继续话题,“我记起来了,迈提莫说有个跟着芬德卡诺的精灵接住了你,埃格塞里安,是这个名字。他是你会喜欢的那类精灵。”
凯勒布林博摇摇头:“我对他更敬佩,论喜欢还得是劳瑞芬迪尔,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少不了欢声笑语,虽然大家总嫌他话多。只是他们都战死了。我曾经对埃克希里昂说,等以后肯定会给他打造更精美的珠宝首饰,装满一整间房子,等他过来随意去挑选。他和面对成年人一样重视了我的诺言,可我却没机会把一整个房间的首饰带到他面前。我想把从纳国斯隆德带回来的几件珠宝都交给凯勒布林达,但她要我亲手交给埃克。”
库茹芬没有答话,他刚刚决定安静听下去,哪怕只是多安静一小会。
凯勒布林博继续说:“伊缀尔和图奥西渡后,埃雅仁迪尔成为了阿佛尼恩港的领袖,他后来的妻子埃尔汶也住在那里。我原本不会出现在那里,我的血亲杀死了埃尔汶的父亲,可埃尔汶并未为此对我有不好的脸色,她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哪怕其他辛达精灵指责我,她也会着重讲述我对辛达精灵的友好。”
“我不在乎被厌恶,但我需要弥合仇恨,这是我的义务。有段时间我跟辛达一样打扮,梳他们流行的头发,打造他们会喜欢的珠宝。在埃雅仁迪尔和埃尔汶大婚前,我用最得意的几件作品当做庆贺他们爱情的礼品,当埃尔汶佩戴着由我打造的额冠出席婚礼,和埃雅仁迪尔交换由我打造的戒指作为信物,我想,或许我能成功呢?他们没那么反感我了,我和他们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在同一个宴席里喝酒。”
库茹芬不合时宜地想:要是梅斯罗斯听到了这些,他们的长兄会不会更加疯狂?可怜的迈提莫,正是因为还存有些许的良心,才会在誓言和内心的双重逼迫下进退维谷,地底的烈火几乎连带着精神把他烧毁。他们兄弟甚至是火焰的催化剂,连芬德卡诺也险些没把他挽留住。要是听到泰尔佩的这段陈述,他会不会又回到当时的情况去?
凯勒布林博说:“在埃尔汶和辛达们的默许下,我在阿佛尼恩港口定居,我知道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厌恶我,所以我尽量不出门。有时我看着大海,总会想:我现在也住在港口,当年的帖勒瑞也住在港口,是否当年的事情会重演一番呢?我预想到当年的事情会重演,就提议为辛达们打造武器,让他们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但是他们拒绝了。他们并非因为费诺里安的身份而拒绝我的提议,而是因为他们更相信眼前的和平——怎么会有精灵对他的亲族残杀三次呢?难道他们不是自己的同族吗?”
“那一天,我在屋里听见刀剑交错的声音,就知道这一天又要到来了。我犹豫了很久才走出去,那时候血腥味已经吹得连风里都是,残留的精灵们用刀一样的眼神对准我,但最终没有真的拔出刀。他们说埃尔汶已经带着宝钻跳进大海,她和埃雅仁迪尔的双生子被梅斯罗斯和玛格洛尔两个魔头俘虏,恐怕不久后也要落得跟多瑞亚斯那两位王子一样的下场。贡多林的彩虹领主在黑暗大敌的进攻中生还,最后却屈死在自己的亲族手上。有个费诺里安留下了他可恶的生命,等战斗完全结束,尸身大抵也要被那些残忍的诺多带走。他们知道那是我的叔叔,给我指了方向,叫我可以再去见最后一面。”
“当我果真看到安姆罗德半睁着眼倒在血泊里,血渍在他头发上渐渐干涸,身边还有几个辛达和诺多精灵的尸体,我感觉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这时候我宁愿这真是最后一面,看完这一眼就会有辛达或者诺多用刀剑洞穿我的胸口或者后背,可是他们没有。我看见迈提莫还在远处挥刀,鲜血浇灌着他的盔甲,玛格洛尔用曾经拂拭琴弦的手拿剑,他似乎也长了一头红发。这时候有一个精灵从我背后持剑走过来,我在盾牌的倒影上看到了他身上的八芒星徽记。他向我举起了剑,他以为我也是个辛达吧。这难道不该是属于我的宿命吗?开始于澳阔泷迪,终结于阿佛尼恩,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剧本吗?最终都要还回去——”
“泰尔佩林夸!”库茹芬终于再次开口,“泰尔佩。”但他不知道如何打断他的儿子,凯勒布林博已经回到了记忆里,那是独属于泰尔佩林夸的世界。
“那天也是这样。他举起剑,但我听见有声音在叫‘泰尔佩林夸’,那很像阿姆拉斯,可我不敢转头看清他。他的动作停顿了,我相信他已经认出了我,也已经知道我认出来是他。阿姆拉斯,他胸甲上的八芒星还是以前你修理时加上的。就在我转过去想看他的时候,辛达的剑割开了他的脖子,它的主人是多瑞亚斯的欧洛斐尔。我眼看着阿姆拉斯缓缓扑倒在面前,眼睛还对着我,脸上却露出了微笑。他又喊了一声‘泰尔佩’,最后眼睛也没闭起来,是我用力给他合上的。我接着去给安姆罗德闭上眼睛,瑟兰迪尔把阿姆拉斯的那柄剑丢给我,要我拿起剑跟他们一起战斗,那是欧洛斐尔的儿子,勇敢的辛达战士,之前我给他修过剑。但我没有动。我发现我的脸上发热,擦下来才发现那是血,那是阿姆拉斯的血。”
“阿姆拉斯也从来没说过这事。”库茹芬竭力挤出字句。
“说什么呢,他也没有动手,我也没有动手。”凯勒布林博冷酷得简直像冰面,“我没有捡起那柄剑,欧洛斐尔和瑟兰迪尔就带着手下去战斗了。他们很勇敢,但是盔甲和武器不如诺多,战力也逊色些,很快寡不敌众。瑟兰迪尔身边倒下了很多精灵,每个我都有印象。和他交手的精灵们我也都不陌生,有个还是沙盖里安的传令官。我很想拿起剑战斗,可我应该帮助哪一边?我住在阿佛尼恩港口,我认识这里的所有精灵,他们都很友善,我无比想要帮助他们;我要帮助他们,就得伤害我的亲人和朋友。我爱我的亲人朋友,我想站在你们这一边,我要站在你们这一边,就要忽视乃至加重无辜者受到的残害。”
“你感到痛苦,是因为你具有良知和道德。”库茹芬努力让干瘪的声音变得圆润,“有良知和道德不是坏事,但你要知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泰尔佩,你只是有良心。”
“埃睿尼安和奇尔丹很快率船队增援,迈提莫和玛卡劳瑞也带着俘虏的双子和安巴茹萨的尸身撤退。瑟兰迪尔提剑指向我,质问我为什么不拿起剑去战斗、去守护、去救援。可我能回答些什么?我什么也不能说。他们最终没有下手,哪怕面前站着的是导致他们国家灭亡并两次残杀了他们的魔头亲族的后代,他们也没有迁怒。埃睿尼安带我去了巴拉尔岛,从那以后我就是他的属下。我不能再装作无事地回到辛达中去了,仇恨不能弥合也不能掩盖,一切以美丽开头的,最后都会被毁坏。”凯勒布林博毫无感情地叙述,“它已经注定了。”
库茹芬找到机会插空说:“那个辛达凭什么拿剑指向你?凭什么质问你不去跟他们?你又不是辛达,又不是他们的同族!”
凯勒布林博轻轻摇头:“瑟兰迪尔的母亲就死在多瑞亚斯,他亲眼看着泰尔科莫的属下放箭射穿了她的胸口;他的属下、战友和朋友也死在西瑞安河口,他亲眼看着玛卡劳瑞的属下杀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凭什么不能用剑指向我?我们总以为自己最高贵,但也应该这样考虑:他们完全可以杀了我,不会受到任何非分指责,为什么最终不动手?他们本性善良,不愿意迁怒,仅此而已。”
库茹芬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这么想,泰尔佩?做下这些的是我们,要承受我们完全可以,但你是完全无辜的,从不欠他们什么!他们要是对你动手,也会变成残杀亲族的刽子手,他们才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他们没做这种事。而且就算要惩罚我,我也很乐意接受。我们是一家人,没有必要遮掩。”凯勒布林博忽然笑了笑,“不过我有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只要我当时把你们都杀了,再取走自己的性命,我们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痛苦。”
库茹芬盯着凯勒布林博的手指看了好一会。“你做不到。”
“你总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凯勒布林博阴恻恻地说。
“你跟那群辛达一样没心眼,完不成这计划。”库茹芬摇头。
“没心眼?”凯勒布林博像要笑开,“我要是没心眼,你以为我怎么当上的伊瑞詹领主?”
库茹芬送去堪称轻慢的笑声。“因为辛达更没心眼,居然能被搞下台,真不知道阿坦尼斯怎么选的丈夫。”
凯勒布林博哈哈大笑。“你可真不够了解我,Atar,你猜我最擅长什么?”
“那可太多了,你是说撒谎、装睡、还是一口气吃十三块饼干?”库茹芬几乎可以掰着手指问。
“加个状语,现在。”凯勒布林博说。
“受骗,恋爱,还是分辨不同的蓝色和红色?”库茹芬发觉要完全数清楚,两个人的手指加起来都不太够用。
“我最擅长临时起兴的规划。”凯勒布林博说,“只要是我想做成的,不可能会做不成,哪怕是给你们下毒。”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词,我恨临时。”库茹芬的语气堪称嫌弃,“你这个临时起兴的下毒别不是煮一锅野蘑菇汤。”
“不,我会搜集致幻的草药加进酒里,再引幻觉中的你们去跟敌人决斗,等你们两败俱伤时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太复杂,成功率还低。”库茹芬对此嗤之以鼻,“你应该给我们下昏睡药,趁我们睡着时挨个下手,这才快、准、狠。”
“但是毫无意义。”凯勒布林博说,“完全等于资敌。”
“好,那么伊瑞詹领主阁下针对索伦有何妙计?我对不资敌而且具有意义的复仇方式很感兴趣,希望对此有所耳闻。”库茹芬说。
“首先,是‘前’伊瑞詹领主。其次,我可以装作要给索伦下药而把和迷幻剂相关的信息透露出去,让索伦识破并且借力打力用我的招式报复我。这样我中了药剂,不得不接受他的钳制和摆弄,再露出点他从没见过的惨样来松懈他的警惕,最后趁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伺机拿走至尊魔戒。”凯勒布林博说,“我敢保证索伦不单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还会蒙在鼓里以为是他的智谋和骗术让我彻底变成了奴隶。”
“你简直令我刮目相看,泰尔佩,”库茹芬第一次感觉自己对亲爱的儿子有了不同以往的新认识,“我以为你对这种阴险手段不屑一顾,而且,埃睿尼安?”
“他又不是不知道,不然我们不会在一起,而且我们也没有迈提莫和芬德卡诺那样相伴长大的条件。”凯勒布林博说完,对脸色越来越奇怪的库茹芬点点头,“都是你教的好,Atar。”
“我可从没教过你这些!”库茹芬忍不住大叫道,“肯定是芬……芬德卡诺!”
——TBC.——
上篇索大眼受害,中篇就是五爹受害了,非常期待下篇牌先迫害索大眼又迫害五!(苍蝇搓手(但是还没写
之前跟朋友聊过钻人物的MBTI,朋友INTJ一眼鉴定费五父子为INTJ,做事不择手段过于逼人(bu,苯人INFP一眼怀疑二梅和小熊是INFP,后来发现牌也可以加入,Fi味儿太冲太过托金。怎么说呢,INTJ的Ni-Te-Fi-Se注定了一旦丧失底线Fi就会不干人事,所以费杀亲烧船五坑牙口杀香水。INFP的Fi-Ne-Si-Te注定了一旦Fi确定就会撞破南墙也要做想做的事,例如小熊勇得一批二梅死不回家牌跟戒指干上。
黑暗阵营这边也真的很好认,喵口一眼ENTP中土周可儿,安姐一眼INFJ并且根据希耶二象性可知其为中土洗头佬(什么鬼。至于为什么安姐是INFJ,因为根据苯人与所有EXTJ相处的经验,一个心怀鬼胎的EXTJ完全可以做到一见面就因为恐怖Te和菜鸡Fi被INFP踹出门,邪恶EXTJ和INFP会面简直就是勾斯魔格见小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较具迷惑性的Ni和Fe才可以让INFJ安宝钗和INFP牌黛玉凑成半个金玉良缘(??),但还是不敌青梅竹马星宝玉能跟牌黛玉相知相许木石前盟来得牢靠,虽然个人感觉星星大概率是ENFJ而不是贾宝玉那种典型ENFP。
and苯人心目中的牌是非常细腻温柔的精灵,本质上不想伤害任何精灵/矮人/人类/其他智慧或不完全智慧生物,但是因为出身太造孽导致自责自罪抑郁躁狂扭曲边台最终黑化(了一半),只要死不了就致力于一拳干死黑暗源头以终结纷争和乱象,虽然很难成功但还是祝愿他如愿以偿吧,至少在坑安姐以及广大FJ类型上面牌是很有经验的。最后亲身实例证明INFP在创人这一行强的离谱,所以不要轻易认定太勇或者太刚的人物不是INFP,可能那是蝴蝶里的鲁迅和杜甫呢(喂
【精灵宝钻|牌中心】工匠之手的赠礼(上)
#简介:总之,索伦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费诺里安,但是事情似乎还有点不对劲,或者说很不对劲。
#预警:理论上包含暗影魔多&战争之影的设定,但几乎看不出来有这点设定,并且还添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与前篇冬青与不熄之火同背景,含微量星牌和梅熊,但大概率变平行世界线。梗来源于某个暗影魔多视频下面的一条评论:这个牌怎么有些像库五啊。脑洞大开,遂摸之。
#ooc属于我和华纳,人物属于托尔金。
————
§1§
索伦并未预想到这一幕:在他第三十三次走进关押伊瑞詹领主的牢房,照例使用一些“小小的”手段慰问过精灵之后,这名...
#简介:总之,索伦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费诺里安,但是事情似乎还有点不对劲,或者说很不对劲。
#预警:理论上包含暗影魔多&战争之影的设定,但几乎看不出来有这点设定,并且还添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与前篇冬青与不熄之火同背景,含微量星牌和梅熊,但大概率变平行世界线。梗来源于某个暗影魔多视频下面的一条评论:这个牌怎么有些像库五啊。脑洞大开,遂摸之。
#ooc属于我和华纳,人物属于托尔金。
————
§1§
索伦并未预想到这一幕:在他第三十三次走进关押伊瑞詹领主的牢房,照例使用一些“小小的”手段慰问过精灵之后,这名费诺里安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昏厥不醒,或者提起最后的力气从魔苟斯到他再到他的审美都辱骂三遍,而是比昨天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最后竟然不再反抗他的动作(至少身体上是),只在被他的手指抚上新添的伤痕与血渍时稍稍动了动嘴。
“别乱碰。”这是精灵的原话,“很不干净。”
索伦温和地笑着,更准确点是他现在正使用着的安纳塔的形体在笑,但这没有本质区别,除了他心里对这身美善的嫉妒在汹涌发酵。
“你从前在工坊里可不这样,凯勒布林博。”赠礼之主用诱惑乃至哄骗的语气指责道,“我记得你有次在里面待了四天没有出来,更别说洗澡了。”
而凯勒布林博的态度更令他惊疑不定,精灵居然用抱怨的口吻理直气壮地指责回来:“那怎么能够相比?那时候我可是一方土地的庇佑者,而现在呢?”
凯勒布林博一向坦荡,但现在有些超过了,安纳塔想。在伊瑞詹打铁的数百年间,在凯勒布林博对他完全放下了戒备后,这位工匠大师常常在他面前展现出毫无精灵形象的一面。当然,诺多精灵(尤其这群费诺里安)究竟有没有所谓的形象还是未解之谜,不过凯勒布林博在自感安全的环境中的确十分松懈,有时还会对身边人小小地搞怪,格外有趣。
可是,作为被背叛者与背叛者,现在的凯勒布林博不可能再对他露出这样的一面,除非工匠大师另有图谋。
安纳塔对此十分明了,因而他暗中预备好了对一切可能诡计的揣测与应对,这才张开美丽而刻薄的嘴唇。
“而你现在已经不再具有那方领土。”安纳塔温柔地吐出言语的刀锋,随即扬起堪称甜蜜的微笑,目不转睛地看向精灵,“不过你不必担心,泰尔佩,我已经预备好了一切。只要你能够及时改过,回到我身边来,你的待遇将一如既往。”
而精灵在迟疑一刻后问:“归顺于你,真能让我重获原有的地位?”
安纳塔的回答相当果断,尽管索伦和安纳塔都在心里犹疑了一刹:“这是当然。”
“那你先解开这条锁链。”精灵对他举了举手腕,接着开始发号施令,“让你的手下预备一大桶温热的清水和鲜花瓣,我要沐浴,再准备一身由沙盖里安冠名服装店出品的佛米诺斯系列春款长袍,记住是春款,不是秋款。”
黑暗魔君在心里眯起眼睛,立刻提起了一百分警觉。这很不凯勒布林博,准确地说,与安纳塔曾经相处数百年的凯勒布林博,那个温和友善(当然也很好骗)的费诺里安。虽然令人不太敢相信,但这个费诺里安的确只差一点就要被他哄到掌握中了,要不是那在计划外被制造出来的三枚戒指,一切应当更早结束。
以及,解开工匠灵巧而难以捉摸的双手,绝无可能令索伦放下悬心。因此黑暗魔君只用美善的外表说:“你会得到的。”
“‘过后会得到,但不会是现在,以及永远’,是这个意思吧。”凯勒布林博抬起眼皮,轻飘飘地向他瞥来一眼。索伦在安纳塔的表象背后停顿了片刻,凯勒布林博已经继续说起话:“你刚刚讲过什么?你已经预备好了一切,却连为我沐浴的东西都不能提供?难不成黑暗君主的预备竟然连一身像样的礼服都不包括?看来你并不诚心。”说到这里,凯勒布林博竟然将白眼翻到天花板上:“不诚心就别开口,死就死了,我还怕吗?”
这下轮到索伦不得不主动出击,安纳塔的美貌上居然出现了堪称脆弱的神情:“可是,泰尔佩林夸,你的灵魂被血统烙印着坚韧的品性。自幼接受至坚至贵的光辉沐浴的你,怎能令我轻易相信你会就此臣服,而你与的双手被解开后不会与我作对?”
凯勒布林博那像极了他祖父与父亲的眼睛再次轻飘飘抬起来,仿佛在大声嘲笑眼前这个懦弱的迈雅:“我没听错吧,黑暗之主竟然惧怕一个普通的精灵?”
而安纳塔微笑着说:“普通的精灵?你可是最后的费诺里安,费诺血统的唯一继承者。”
凯勒布林博望着他,灰色眼眸里绕着不太分明的意味:“我需要做什么,你才能给予信任?”
安纳塔甜蜜地吐出刀锋:“对我发誓,泰尔佩。许下对我的承诺吧,并且必须要足够有诚意,不然我如何能将一切交付与你?”
凯勒布林博忽然沉默了,将那双明亮的眼睛垂下,安静地思考起问题。索伦这才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隐约有了相信:如果工匠刚刚一口同意,那么他一定是在哄骗;只有深思熟虑过后的许诺,才能证明动摇和真心。
已被攻破的领地之主似乎叹了口气:“可惜,我已经在伊瑞詹城民面前许下誓言,只要我们的黑暗大敌,你,索伦,不彻底逃离阿尔达,我都将一直与你对抗。我要么在对抗中死去,要么就将违背我曾许下的誓言。”
安纳塔眼中的黄金几乎在流动。“你的敌人确乎是索伦,但语言也有空隙可寻,不是么?”诡辩的艺术在迈雅身上发扬光大。这本应是凯勒布林博承继自血脉的能力与利剑,却被凯勒布林博摒弃,只因他不愿让剑上的血污染脏手。这也正让安纳塔为之庆幸。“我相信你能够破解它们,你可是语言大师费诺的后代,办法总不会离开你。你将有两天时间思考。放心,在这段时间,你会得到平静。”
于是在两天后,索伦获得了一个更加憔悴的黑发诺多。
凯勒布林博看上去疲惫极了,似乎这短时期根本没有入眠,掺杂了一点蓝色的灰眼睛中布满血丝。未曾屈服的精灵此时挫败般说:“我可以起誓。”
索伦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将声音发出,势若雷霆地截断眼前这个精灵的所有退路:“以你最珍爱者,我知道你将那个名字放在心底,说出来,泰尔佩。”
凯勒布林博的眼睛猛地绽放惊人的光泽,锐利得如同第一纪元的古剑,仅存的费诺里安几乎发自灵魂一般怒喝道:“别太过分,索伦,我已经答应了折辱于我的条件,难道这还不够吗?”
迈雅美丽的眼睛注视着他,安纳塔轻柔地发出如同诅咒的言语:“费诺里安的誓言,哦,那当然能约束一位费诺里安,可是谁知道曾经如此立誓的精灵们现在何处?誓言的惩罚是否实现,人们无从知晓。泰尔佩,我只想确保你足够诚心,请满足我这点愿望吧。这都只是因为你的灵魂足够强大,令我害怕你从此离去。”
安纳塔曾经格外自信,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其他精灵比他更了解如何使凯勒布林博卸下防备,强大的自信与适当的软弱最能抓住工匠大师的心。因而他无比厌恶那以星光为名的诺多至高王,芬巩的后裔居然在这方面和他一样精通,甚至对凯勒布林博造成的影响更甚于他,屡次三番地阻挠他的大计,叫他险些功亏一篑。
不过以后这个温柔而炽热的灵魂将归属我们。安纳塔不乏得意地想。只要凯勒布林博以珍重的名字立下誓言,他将不可能做出任何背叛的举动。哪怕无人知晓此事,但只要想到被他深爱的精灵将为此蒙羞,工匠大师崇高的道德会使他的灵魂由内而外战栗。况且,只要凯勒布林博立下誓言,而此事“恰好”被其余精灵听闻,费诺里安最后的名誉将会就此崩塌,这正是凯勒布林博向来恐惧的。假如誓言传入那被他珍爱着的精灵耳中……
索伦强忍兴奋看向即将到手的战利品。凯勒布林博在锁链之中端坐着,沉默几乎突破石制的堡垒穿越虚空。闪动的泪光出现在灰蓝的眼眸之中,而后黑发的诺多叹了口气,双眼微微闭合,而后张开凝视向石板的穹顶。
“我,凯勒布林博,在此地以库茹芬威之名起誓,费雅纳罗为我证明。”黑发的诺多说,“我将与安纳塔同道而行,以我之长相助完成他之愿景;我将归拢于他的旗帜,尽我之能履行他的命令。誓言已经确立,一旦背离,永恒的黑暗将降临我身;我将堕入无尽深渊,再不能与家人团聚。”
安纳塔的双瞳几乎震动起来。他原以为凯勒布林博将会说出那个屡屡破坏他大计的诺多至高王之名,然而现实的转折几乎令他失去本也不需要拥有的呼吸。迈雅几乎要肃立在那里。
对面的迟钝几乎使凯勒布林博暴怒,不单说话更没了好气,更多血丝使那平日镇定的眼眸近乎通红,仿佛燃烧起无穷烈火:“你不满意?你还想获取什么?如果这样你都不能予以信任,来吧,索伦,用你杀死我亲族使用的刀剑!我的行为已经辱没了那尊诲,更不容许任何对我所珍爱至亲的侮辱!”
索伦的精神震动不已,然而更多的疑虑却层叠涌来,一时间难以开解。因此安纳塔只得先展出安抚的微笑,用最可能使这个精灵平静的柔弱语气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泰尔佩,只是原以为你会选择吉尔-加拉德,毕竟你们的心灵那样亲近,几乎无法被分割。”然后他又补足道:“你对他的爱令我嫉妒,我实在不知道你居然有其他选择。”
凯勒布林博不知道翻了第几次白眼:“我虽然与他相爱,可爱人的分量如何与家人比及?你要我说出最珍爱之名,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但效果完全超出了预期。黑暗之主的胸口几乎被得意充盈,索伦这才明白原来凯勒布林博的犹豫源于此。凯勒布林博居然误以为自己要他以至亲之名发誓,而最后居然不得不被迫说出了这些言语。
索伦躲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个精灵,更令他激动的事情正在其后。凯勒布林博脸上居然出现了隐晦的悔恨,似乎这时工匠大师才反应过来,其实不必使用他挚爱的那些精灵的名号,可誓言一旦说出就必须履行。
于是安纳塔趁火打劫道:“我以为你不单将吉尔-加拉德视为爱人,更将他引为家人,你之前许多次在家庭一员中提起他的名字。”
“从前?你从哪里获取了这样的认知?”凯勒布林博奇怪地看向迈雅,而后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用仿佛理应如此的语气说,“埃睿尼安是芬巩的儿子,芬巩是梅斯罗斯的爱人,梅斯罗斯将他的爱人和爱人的孩子引为家人,这不就是我们家庭的一员吗?”
安纳塔几乎愕然地看向精灵,在有所反应之后立刻终结了这个话题。他绝对不想在这可称美妙的时刻听诺多王族,尤其是那几个精灵的奇怪八卦,免得破坏愉悦的心情。
“我很开心,泰尔佩。”无论安纳塔是否发自真心,哪怕是索伦在背后操纵着行动,都暂时只能这般说,“我很开心你能来到我们身边,你的加入无疑会令我们更加壮大。”
而凯勒布林博只再度翻出白眼:“我要沙盖里安牌子的佛米诺斯系列春款长袍,还有再不洗澡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赶快派遣你的手下过来!我要礼服与宝冠重归我身。”
§2§
因此,在被凯勒布林博赶出浴池时,索伦思考起一个问题。如果一次沐浴和一件礼服就能换来伊瑞詹领主的立誓追随,为什么之前这些天,他还要对这个精灵施加那么多次严刑拷打?
索伦几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不得不拿出一个可笑的结论:因为那时的凯勒布林博还不够难忍身上的不适。最后的费诺里安可以忍耐刻骨的疼痛,哪怕被拷打至昏厥也不肯松口,吐露出喜爱之物的下落,但不能清洁自身会令高贵的后裔崩溃,毕竟当年安格班的多数俘虏也都如此。
黑暗君主不免骄傲地确信:只要找到软肋,哪怕费诺里安也可以为你驱使。
然而当他预备洋洋得意之时,过往悬于桑德洛锥姆的枯瘦身影却令魔君难免犹疑:昔日的费诺里安尚且能够忍耐数十年风吹雨淋,现如今怎么会轻易服从?更何况凯勒布林博对梅斯罗斯的敬爱或许仅次于对费诺,难道他敬重的父辈不曾提起对黑暗大敌的痛恨?
黑暗的君主在此竟无比疑虑,只属于伊露维塔子女的焦躁似乎也蔓延到爱努之身。不过他没能继续思考,凯勒布林博已经从浴池中走出,只是对长袍很不满意。那可是索伦叫手下尽最快速度搜罗来、最接近精灵要求的一身礼服,在诺多精灵眼里却只像几片麻布。
“看来你比没品味的魔苟斯好一点。”凯勒布林博高贵地哼出气息,“梅斯罗斯讲桑德洛锥姆简直没眼能看,安格班的装饰又脏又丑,低廉又劣质。”
索伦本想上去逼问这个精灵米尔寇哪里没品味哪里不好了,一听言语的来源又不得不闭紧唇齿。行吧,至少刚才的部分疑问已经解开,或许费诺里安的痛恨落实在了某个奇怪的方向上。不过不奇怪,毕竟那是费诺里安。
“你这身的装饰也不错,只要别穿那身铁壳,”凯勒布林博上下扫向他,“只不过你手下给我找来的这件长袍不是正版,一看就是仿品。”
索伦不能在明面上表现怒火,只能恨恨地甩出刀子暂且充当报复:“泰尔佩,沙盖里安已经灭亡一千多年了。”
谁知道凯勒布林博又轻飘飘地瞥来一眼:“难道你不知道我的领地上正好有一家沙盖里安冠名服装店?”
安纳塔尽力掩藏起自己的惊愕:“怎么会?我们曾经逛遍了整座城市,你可从未提起有这样一处店铺!”
“笨蛋,因为那家服装店的标牌是哈烈丝服装城,我就知道你从未留心过!”凯勒布林博几乎将白眼翻到天上,如果头顶有天空的话,“我所有礼服都由那家店提供,而你居然一点都不清楚!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和魔苟斯一样没品味!”
于是伊瑞詹的工匠大师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只留下索伦与安纳塔的外表站在那里茫然着。
“所以他在生气什么?”索伦这样问。
“因为你没有送去正确的礼服。”安纳塔说。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索伦问着,“那分明是安纳塔健忘犯下的错误。”
“因为我名义上是不过你的一处化身。”安纳塔说,“虽然你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索伦哼了一声:“你不也一直坚定的否认着?”
安纳塔得意地抬头:“因为我比你有点品味。”
索伦勃然大怒起来,然而理智告诉他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之后的许多计划还要靠这副皮囊来履行,他只能顶着那漂亮而诱惑的皮囊去找不清楚又去了哪里的精灵工匠,虽然他几乎立刻猜出工匠的下落。他直接向最近的铸造房走去。
凯勒布林博正在铸造房里搜罗材料,那些稀松平常的矿石不知道怎么惹怒了他,竟然令他把桌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又不满地将铸造锤丢到一边。
安纳塔很少见到凯勒布林博这副模样,并非从未,但很稀少。凯勒布林博的工坊不算凌乱,但工匠大师喜欢将所有东西随手拿起放下,因此所有东西往往毫无规律地出没。出于或许是费诺里安传统的习惯,凯勒布林博坚信工匠的工坊必须由本人亲自打扫,因而总是在拒绝安纳塔帮忙,也断然拒绝他对让属下帮忙清理的提议。
在合作深入后,安纳塔试过以退为进,委婉表示是否伊瑞詹领主对自己存有疑心。凯勒布林博对此的说法却是出于家族习惯,以及如果别人帮忙整理了他的工坊,哪怕只是把所有东西都收拾整齐,他也很可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件东西。怀着对精灵说辞的不信任,安纳塔在某个无聊的上午帮忙整理了伊瑞詹领主的书房,果真见到回来后的凯勒布林博在笔盒里四处翻找自己珍爱的那支羽毛笔,这才勉强承认了那的确是工匠大师的习惯而不是怀疑。
凯勒布林博不喜欢打扫铸造房,因此也不喜欢把自己的地方弄得很混乱,他从来都不会为了撒气而把东西乱摔乱砸。至少在那四百年多间,他从来不会。
安纳塔便问:“你打算做些什么,泰尔佩?”
凯勒布林博呛声说:“当然是重铸我的宝冠。”
“那么你现在是在重铸你的宝冠吗?”安纳塔又问。
凯勒布林博分来半个白眼,坐在椅子上并不回答。
“你还有力气拎动铸造锤吗?”索伦的疑问如同铠甲上的尖刺,而安纳塔抢在之后说,“毕竟你遭受了那样的折磨,现在尚十分虚弱。”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凯勒布林博气呼呼地叉着腰,方才的动作已经令他不得不大口呼吸起来,“我的情况由谁造成难道你不清楚?”
这样的凯勒布林博少见但可爱。安纳塔歪着头欣赏了片刻,随后才上前来:“所以你需要仔细休养,只有恢复了身体才能重新工作。”
凯勒布林博的目光在迈雅的双眼间来回跳跃。“你就是害怕我假意屈从。”他指出问题的根源,一针见血,“哪怕我许诺也不能彻底放心。可现在难道我能伤害你毫分?”
“但你会伤到我的心,泰尔佩,我无法忍受你承诺留下后又离我而去。”安纳塔委屈地吐着毒液,同时紧抓住这次机会试探,“除了你自己,谁又能知晓你不会随时远离?你的所爱据有你的心,我除了这样行动怎能留住你?”
安纳塔忽然紧紧握住凯勒布林博的手腕。珠宝工匠那曾经强壮的手臂因长期的折磨已不再有力,无法再甩开迈雅施加的禁锢。安纳塔确信自己已经用上了会使他感到疼痛的力道,而凯勒布林博只是抿住嘴唇忍耐着,用那和他至亲极其相似、但多了些蔚蓝的眼眸抵御索伦的侵袭,抗拒而非奉迎的神采充盈在中间。
索伦满意地放松力气。他暂且相信这不是一场刻意的演出,因为魔君对这一点十分清楚:眼前这名工匠绝不可能轻易屈从或谄媚,哪怕死亡就在头顶高悬。
在过去四百年间安纳塔就发现了,最后的费诺里安、伊瑞詹领主、诺多的工匠大师对美好的事物很敏锐,同样的,敏锐的诺多精灵对邪恶的事物也很敏感。凯勒布林博总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好与坏,哪怕他还不清楚那东西的善与恶,就好像追求美好是本能似的。
与外界的想象截然不同,哪怕身披美丽的皮囊,舌含甜蜜的言语,拥有超越于精灵工匠的先进技术,安纳塔的欺骗照样格外小心。对安纳塔的迈雅身份,凯勒布林博堪称深信不疑,但费诺里安的怀疑直接建立在迈雅的身份上——作为维拉统治的受害者的后代,凯勒布林博对爱努的不信任根植于血脉。
哪怕经过四百年的相处,安纳塔也没能骗来这个费诺里安的心,并且他不得不承认,这并不是由于凯勒布林博钟情于吉尔-加拉德,而是因为他没有拿下这个诺多,哪怕他已经给出了无论是安纳塔还是黑暗君主的最多的诚意。与伟大事业相比,一个精灵自然相形见绌,但直到施加百般酷刑折磨这最后的费诺里安时,他依然遗憾于这颗未曾得到的宝石——这个精灵不属于黑暗。
无论是安纳塔还是索伦,此时都体会到了当时凯勒布林博面对西方迈雅的思虑。凯勒布林博怀疑西方迈雅,黑暗君主也必须怀疑,诺多第一家族的后裔,最后的费诺里安,怎么会甘愿跟精灵口中的黑暗大敌混在一起?他是想仿效安纳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是另有图谋?
图谋。当这个词被索伦和凯勒布林博联系在一起时,安纳塔差点在心里笑出声音。凯勒布林博的图谋?凯勒布林博有图谋!简直和凯勒布林博跟随库茹芬试图颠覆芬罗德掌控纳国斯隆德一样可笑!
握住精灵的手臂,安纳塔启用被魔力浸润的嘴唇,轻缓而近乎压迫地靠近这个总是胆敢拒绝他的精灵:“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凯勒布林博?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些——”
凯勒布林博没再说话,别过头不再注视他,工匠不再有力的胳膊此时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肌肉与脉络大幅度抖动着,最终脱离了黑暗君主放松了太多的掌握。
“比起担忧我会不会离开,你有的是东西要操心。”凯勒布林博说,“我要休息,给我找个安静的房间,最好不要不要有什么碍眼的来骚扰。用上你扮演安纳塔那时候的审美,比索伦多几分可取之处。”
“你好像比之前更喜欢发号施令了,泰尔佩。”无视掉黑暗君主的怒火,安纳塔微眯着眼睛说,“但以我们的关系,或许应该是你要请求于我。”
灰蓝的双眼中积蓄起愤怒,费诺里安不屈的灵魂在里面热烈燃烧。然而再这样怒视过他后,凯勒布林博又出乎意料地说:“我请求你,安纳塔。”
在磅礴的兴奋从索伦心中升起之前,诺多工匠传承自语言大师的言语顿时浇熄了乐趣的魔焰:“求你的审美不要再学魔苟斯和黑暗君主,那样我宁愿死在地牢里。”
索伦再次勃然大怒起来,然而安纳塔强行压制住了一切不理智的行为,贴心地吩咐手下为他的新跟随者安排好住处,对此更加放下高悬的担忧。费诺里安不可能不辱骂敌人,就像费诺不可能不去追杀米尔寇。一旦费诺里安不再骂人,他们一定包藏祸心。辱骂索伦和他安纳塔有什么关系?赠礼之主的审美当然不能与黑暗君主相并而提。
§3§
“你难道不觉得不对?”
在见证伊瑞詹的领主蒙上被子睡着后,黑暗君主在所有手下畏惧的鞠躬中走回他的王座。
“哪里不对?”黑暗君主身体中属于安纳塔的那部分在他心里响起,“因为凯勒布林博不像你期盼中那样温驯服从?难道你觉得费诺里安会真心听别人的话,而不是听从他们自己的意愿?”
索伦生气地捶打着王座:“那也不能这样肆意辱骂他的主人!”
安纳塔的语气纯属嘲讽:“更有趣了,你居然觉得有人能成为费诺里安的主人?最倔强的那群诺多亲手带大、继承了工匠天赋的唯一后代,难道不会沾染上那群倔种的个性?这样的精灵,居然能认你为主人?”
于是索伦哑火了,有些丧气:“难道黑暗君主就不能得到费诺里安的助力?怎样才能使他甘心听从命令?”
于是安纳塔的那部分说:“他们不会臣服任何人,但可以被鼓动走向一条路上,并且认为自己真心实意走向这条道路,这才是我们应当利用的。”
索伦想了一会:“这不行,难道君主能用温和的手段对待他的臣属们?那些奴仆该怎么思量他们的主人?”
“所以其他的交给你,这部分交给我。”属于安纳塔的那部分说,“你作为索伦的身份不能这样行动,而我可以。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就说过这一招很好用。”在无人察觉之处,一道冷厉而坚毅的声音说。
“可这就像和对爱人撒娇一样。”另一道忧虑而温和的声音说,尽管声音的主人凯勒布林博并没有开口。
“难道你不是因为爱情骗子落得如此,领地被毁灭,沦为阶下之囚?”冷厉坚毅的声音尖锐地问,几乎不留一点情面。
虚空中的对话忽然停顿,而凯勒布林博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不被理解的委屈而非被戳中痛点的怒气霸占了全部面容。
“难道不是?”那坚毅的声音疑惑地问。
温和的声音几乎恼羞成怒:“那也比贪图辛达公主家世妄想扩大势力最后却阴谋破灭被厌恶驱逐更好!”
于是在无法被看见之处,两个声音终于休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坚毅声音再度发出:“难道情况不是我说的那样?”
更温和的那个已经忍无可忍:“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Atar,我的爱人是埃睿尼安,只有他。”
“所以是索伦化名安纳塔插足了你们导致你们感情受损同盟破裂……”
“我和埃睿尼安的连结坚不可分!天啊Atar你在等待大厅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
“那你倒是告诉我伊瑞詹拥有那么多工匠和子民怎么会陷落!你这个领主都在做什么!”
“因为伊瑞詹为了和平而不是战争建立,我不希望这片领地穷兵黩武最后覆灭于战争!”
“所以要怎么做?”索伦在心中问询道。
“首先,当然要示弱。”安纳塔的那部分说,然后抢在索伦开口前继续发声,“我知道你这身份一定做不到,所以说这部分就交给我。在凯勒布林博面前可以不温和、不强大,但不能不真诚不心善还没审美。虽然我知道前面两点不会出现在魔君身上,他也不会信,所以只要适当地表现出柔软,让他怜惜。”
“真是麻烦。”索伦嘟囔着。
“凯勒布林博对他所爱的永远宽容,而他正好爱着阿尔达和中洲的一切,只要能表现出帮助中洲的愿景和实际行动,他会服软的。”
”说得好像魔君是大善人似的。”索伦忍不住撂下狠话,然后突发奇想,“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他爱上我们,这样一切不就能解决了?”
安纳塔的嘲讽来得更加强烈:“哈!他连他深爱的吉尔-加拉德之言都不听从,不然能被我们找到时机?要是他对所爱言听计从,我们怎么会在今日得到他的誓言?”
“难道不正是因为他不够深爱,所以有我们的可乘之机?”索伦自信地质问起来。
安纳塔的那部分沉默下来,或者说无言以对,再准确点应当是无语凝噎。
“你如果想尝试失败,不必这么急切。”赠礼之主嘲笑着问,“你看梅斯罗斯对芬巩言听计从吗?”
索伦反问道:“难道不是?”
安纳塔的嘲笑被封印住了,因为在他们记忆中的景象似乎正是这般。
因而在停顿后,骗术大师改变了言辞:“你还有什么疑虑?”
“凯勒布林博身上的古怪,你应当更清楚。他身上那些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地方。”
“发号施令、口气很差?得了,他对亲近和讨厌的人正是这样,只有这两类人能见到他不为人知的这面。”
索伦也大肆嘲讽道:“那从前怎么不见他对你发号施令,赠礼之主阁下?”
安纳塔的部分静默了片刻:“当然是因为他既不亲近也不厌恶我,我只是有知识可以传授给他的过路迈雅。”
“难道他敢对梅斯罗斯发号施令?”索伦说。
“他对吉尔-加拉德不正是这样?”安纳塔说。
轮到索伦的话语被凝固在嘴边。
“所以吉尔-加拉德和阿坦尼斯都劝过你不要听安纳塔的鬼话?”坚毅声音几乎跳起来,“那为什么不听!”
“难道你想掌控纳国斯隆德的时候也听过我的劝告?”温和声音也几乎跳起来,至少凯勒布林博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是谁身体力行教导我不要听劝告一意孤行?”
“你的情况和我完全一样吗?凯勒巩的事例分明告诉了你不要相信迈雅的狗话,可你居然又被迈雅欺骗!你居然相信维拉会大发善心派迈雅前来帮助精灵,在第一纪元结束以后!”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信任那些维拉?维拉对你们比对敌人更加苛刻,难道我会信任他们?难道我忘却了魔苟斯因他们放纵而在中洲造成的苦难?难道我在见证了亲族的磨难后依旧会认为他们温和心善?”
于是两道声音又暂且休战。
那坚毅的声音在停歇过后平静下来:“泰尔佩,我不知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温和声音也在沉默后说:“我未曾对其他精灵这样说过,可我一直这样想。”
“你还对谁讲过这种话?吉尔-加拉德?”
“玛卡劳瑞。”
“……你见过他?”
“他在听闻我从凯勒鹏和凯兰崔尔接过了领主之位后前来看过,我想他肯定很担心我学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这故事很长,他在问过安纳塔的事情后就离去了。”
“他肯定也劝过你,是不是?而你也没有听。好吧,这样的话你已经听够了。玛卡劳瑞就不会多说几句吗?”
“已经没必要说了,反正玛卡劳瑞是肯定明白我的。虽然过程不美妙,但我已经达成我所要的。”
“你想要的就是被俘虏折磨行刑然后死掉过来见我们?”
“……”
“泰尔佩。”
“才不是。”
“回答我。”
“不是。”
§4§
黑暗君主在观察了几天之后不得不再次结论:被俘获的诺多工匠似乎真的没有其他心思,或许当时那忽而软化的态度真的只是为了洗一次澡,然后把黑暗君主活生生气死。
这个精灵工匠的嘴依旧硬得像他祖父铸造的宝钻,坚固不催,浴火不化。比如,由于安纳塔漂亮的皮囊恨不得时刻都在精灵工匠眼前出没,凯勒布林博往往会递来一个白眼。
“你很怕我假意投靠吗?”凯勒布林博问。
“当然。”安纳塔说,虽然他只是不希望战利品就这么溜走,也不希望这样一个灵魂不能屈从于自己,即使他也明白不可能获得绝对的服从,“你的精神那样强大,泰尔佩。”
于是凯勒布林博从鼻息里呼出小小的骄傲,兴奋地选择铸造领主宝冠的材料:“迈雅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对话起初还会令黑暗君主恼怒,后来已经激不起迈雅的气愤了,因为索伦发现凯勒布林博眼里时常出现一种奇特的神色,好像是在挑衅,但令他十分不确定。
“意思是你气到发疯就会一锤子抡下去,他就能死到曼督斯那房子里见他们一大家子。”安纳塔的思想在他心中突然出没,“多美好,你失去了理智,他收获了亲情。”
于是黑暗君主居然成为了半个真正的君主,在各种意义上。索伦时常认为自己已经在费诺里安魂魄的火里淬炼出了一颗钢铁做的心脏,直到下一次费诺里安的火把他的理智烧灭。
“为什么你过去是魔苟斯的手下呢。”凯勒布林博叹息道,“那家伙那么没有审美。”
索伦强行保持平和解读了这句话的意思。这个精灵在感慨我的过去,因为我们两方曾经的仇恨!是不是他想过,如果我们没有仇恨……
而凯勒布林博的铁嘴继续讲着:“费雅纳罗说魔苟斯没有一点审美也没有半点技术,王冠居然用丑得不能见人的铁刺装饰,这不是黑暗源头是什么,茜玛丽尔的纯洁光辉被那东西看上一眼都会遭到难以洗去的污染。迈提莫也说了安格班不仅没审美,甚至又脏又臭又污浊,所有邪恶生物从来不洗澡也不给俘虏洗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能够熏倒胡安的臭气,他被芬德卡诺救回去后小一年没能闻见正常的气味,都是蠢得要死的黑暗爱努从来不洗澡给害的。”
在索伦快被言语气死之前,凯勒布林博幽幽地说:“不过你还算比魔苟斯好一点吧,我是说你至少会洗澡。”
这就是索伦不至于被生生气死的原因。凯勒布林博在损完安格班后,居然还会稍稍夸赞黑暗君主几句,无论这话中是否有其他的含义,至少他已经不再和米尔寇属于同一审美范畴了。
“你的厨子们怎么比安巴茹萨还次,卡兰希尔的手艺都比这好多了。”凯勒布林博在吃到晚饭后差点吐出来,而后尖锐无比地评论,“黑暗魔君应该庆幸自己不用吃饭,不然他的厨房每天都得炸上三次。”
尝试着亲手做完晚饭的索伦又差点生气,但这次甚至不需要安纳塔的思想出现,他就能用安纳塔的皮囊熟练应对,歪头眨了下左眼:“因为黑暗魔君真的不用吃饭,毕竟迈雅甚至可以不洗澡。”
凯勒布林博放下餐叉,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索伦:“所以迈雅真的不洗澡?凯勒巩说胡安就从来不去。”
在奇异的沉默里,安纳塔用力挤出一句:“我不是狗。”
凯勒布林博有时候真的很可爱,只要能够保持安静不开口,或者能忍住不对索伦吐出一个词。安纳塔为此下定结论,欣赏起专心绘画图纸的凯勒布林博。在挑选完材料后,冬青郡的领主就一心扑在为自己的身份铸造更精美的象征上面,对于黑暗君主时不时出没在身边都能暂时容忍了,当然,只是在他专心画图并且不被打扰的时候,一旦工匠大师感到工作被打扰,那么黑暗魔君乃至安纳塔都会被诺多的火焰迁怒。
索伦总是在跳脚,但是为了日后的安排和计划,这些愤怒并不能直接对诺多精灵释放。如果能找出凯勒布林博并非诚心追随的线索,他就可以把积攒下来的所有恶意都肆意倾泄,然而安纳塔并没有找出切实的依据,因此他得留下这个可以很有用的精灵。
令安纳塔稍稍没想到的是,在他亲眼看着凯勒布林博选中最满意的图纸后,这个费诺里安会直接问:“你最好说明白些,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并考虑好了,才会许下誓言。”安纳塔拿过图纸瞧着,是凯勒布林博的设计风格,但往常留白的部分填上了钻石。“这不像你的喜好,泰尔佩。”
“和最近四百年的我相比,确实不像。”凯勒布林博不一定是最坦诚的精灵,但和安纳塔相比简直就是清澈的小溪,“只是我也喜欢追忆过去,这勉强能算作复刻。”
“是哪段记忆?”安纳塔问道,尽管他已经预感到过后肯定会后悔。
凯勒布林博的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这些钻石,多么像是星光!”
“哦,你的吉尔-加拉德。”安纳塔幽幽地吐着信子。
“行了,索伦,别用这种语气,就好像你在嫉妒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安纳塔依旧用着堪称幽怨的语气,不得不说,美丽的皮囊和婉转的语调就是天生的合拍,“我妒忌他,诺多的至高王,在铸造之外,你的目光总是投向他,而不是我。”
精灵总算正眼看过去,只是目光中掺杂了太多奇异的神色。“埃睿尼安是我的爱人,如果我在工作以外对你投去太多目光,那我是什么东西?”
“你是血统纯正的费诺里安。”安纳塔凑近些说。
“这不好笑。”说话的同时,凯勒布林博拿回图纸并大步后退,留出空白充作社交距离,“以及,我讨厌猜谜和暗示,你最好像画图那样把话说透彻。”
安纳塔总是不死心:“不然呢?”
“不然我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
好吧,凯勒布林博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只是会为不同的对话者在刚和柔之间调整态度。对待朋友,费诺里安总是不吝啬善意与温和,对待爱人却不好说,有时候爱人甚至能和仇人提取同样的待遇,实在令人咋舌。一想到从前吉尔-加拉德也得面对凯勒布林博的坏脸色,安纳塔和索伦心中的怨愤忽然就消减了,并且甘愿忽视二者之间最大的不同点。
“那么如你所愿,亲爱的泰尔佩,我们有很多事要做,最近一件,要将我们铸造的戒指赠予人类。”安纳塔牵住精灵的手腕,好像他们果真是同路人,“这是我们伟大事业的第一步。”
“你只是想掌控那些人类首领,以便建立你的统治。”凯勒布林博说。
“但作为赠礼,他们将会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和更长的寿命。”安纳塔说。
凯勒布林博的言语尖锐得像针。“得了吧,不过是你为了收服他们使用的把戏。承认你就是认为统治不够智慧的半兽人不足以彰显地位,矮人、人类乃至精灵,你始终觉得,只有这些生灵才能匹配黑暗君主的统治。”
“没错,这只是必要的手段。”索伦爽利地应下。虚伪只会令凯勒布林博厌恶,而野心虽然也会,但在适宜的时候,它也可以是王冠上的妆点。迈雅高高在上地笔直站在精灵身前,展露出从前四百年间极少用上的一面:“但我们会给他们带去先进的技术,我们会引导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我们会建造一个完美的伟大的国度,让他们,人类,以及矮人和精灵,都生活在幸福之中。”
“我不相信。”精灵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用平视乃至轻视的目光看向黑暗迈雅,“你只想把他们当做奴仆差遣,以便扩展你的领地和统治。你总在说些漂亮的假话,实际行动却截然相反。你欺骗不了我,你所说的不过是些美好的幻影。我早就领教过了。”
而索伦只说:“看吧,泰尔佩,我就说,誓言也约束不住你。”
凯勒布林博紧抿着嘴唇,几乎把那柔软的皮肉磨成一柄短剑。
对于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生物,对流逝时间长短的感知往往与常人不同。用黑暗君主的眼光看,精灵不过是一小会没有发言,但在安纳塔对于精灵的认识中,这绝对是漫长的对峙和僵持。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凯勒布林博珍重地叠起图纸。“你可能会是成功的统治者,但绝不会是好君主。”
“可是你还没有见过这一面,怎么能够先断言绝对?”索伦诘问道,“泰尔佩,你得学会给出机会。”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精灵垂着眼睛,没有看到在迈雅眼中,惊愕与惊喜紧紧交织在一起。
——TBC.——
索大眼的被诈骗之路,堂堂开启!没办法,谁让对面有牌他爹呢(。)
PS:一直以来都是安姐诈骗牌,所以来搞个安姐被诈骗的,主要是想看索伦被牌的铁嘴气到跳脚,但为了拉拢牌又必须忍耐,结果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诈骗惯犯被受害者摆了一道不说,牌试图抢魔戒(虽然没完全成功)灵魂还跑了,索伦无能狂怒满世界抓魂的故事。
PPS:我流摊牌是一个精美心善但是刀子嘴刀子心的库茹芬威第三,面对芬罗德我唯唯诺诺当迷弟,面对库茹芬威第二我地狱笑话重拳出击,非常擅长戳痛点和扒伤口,单凭自己的嘴就可以从安格班一路辱骂到虚空之地,安姐能不被气死纯属能忍外加过分自信(所以翻车了(大声嘲笑
Criska | 捉住那道闪电·11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皮法&微量豆腐丝(还不知道会在第几章才出现但的确有);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11、
当Caroline拨来那通无限接近于判决书的电话,表示希望和Ricardo好好谈谈时,Ricardo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失落,还是总算松下了弦。
总之,他和以前一样飞回巴西,与孩子们见了面,跟Caroline出去吃饭,只是这次的饭后聊天内容是离婚。他们心...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皮法&微量豆腐丝(还不知道会在第几章才出现但的确有);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11、
当Caroline拨来那通无限接近于判决书的电话,表示希望和Ricardo好好谈谈时,Ricardo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失落,还是总算松下了弦。
总之,他和以前一样飞回巴西,与孩子们见了面,跟Caroline出去吃饭,只是这次的饭后聊天内容是离婚。他们心平气和地聊了很久,最终决定离婚,和平分手。
在做出这决定时,Ricardo垂下眼睛,沉声说:“抱歉,Carol,我不应该耽误你这么久。”
而Caroline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难得没有生气,而是微笑着说:“Kaká,你不需要一直说抱歉。”
他们离婚的原因非常简单,Ricardo还要在欧洲踢球很久,而Caroline的事业重心在巴西,孩子们也在巴西生活成长。当然,这只是他们会对外界公开出来的。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和她无论在生活还是在思想上都越来越遥远,正如Ricardo不明白Caroline生气的原因。在这场发生于2014年秋天的饭后谈话里,他们总算把很多事情都说了清楚。
“因为你太好了,Kaká。”Caroline说,“你是这么完美,永远积极、阳光,真诚地希望所有人过得更好,为所有人着想,考虑大家的想法。你永远先在自己身上寻找错误,永远自己承担一切面对困难,你总是先道歉的那个人。可我不想看到这样的演绎。”
Caroline看着他的眼睛。“你在你的家人和朋友面前并不这样,你会在Bosco和Simone面前撒娇,会对Digão撒脾气,会对Ronaldo任性。你在我面前从不这样。”
Ricardo咬着嘴唇。“可那不一样,我是你的丈夫。”
Caroline轻轻摇着头。“难道妻子不算你的家人吗?”
Ricardo一时间说不出话。他无话可说。他思考过很久,却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他的认知里,丈夫就应当承担一切,父亲就应当保持稳重,Bosco就是典范。他只要在这基础上稍稍改变自己曾经不喜欢的那一部分,就是最好的了,可为什么会这样?
“18岁时的我毫无疑问很喜欢这样,你比我大5岁,无时无刻不在照顾我,你陪我看无聊的肥皂剧,我们一起去教堂做礼拜。可我现在28岁,有了事业和工作,我不再想被照顾,但你不会改变,对吗?”Caroline说。
“我们认识太早,决定结婚也太早,”Ricardo用干涩的嗓音接着说,“那时候我们还不明白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最适合什么,却早早萌发了爱情。我不会改变,这是我的习惯,也是我自己。爱情并不永恒,钻石也会被烧灼干净。你是对的,我能负起婚姻的责任,却害怕为离去的爱情负责。”
Caroline没有多说,他们喝完咖啡,离开了这家餐厅。之后事情反而不需要他们操心,双方律师会在他们意愿的基础上吵出最合宜的方案。离婚这件事就是麻烦在这里,明明只是两个相爱的人想要分开,却总离不开铜臭和利益。他们要分割共同财产,还要讨论抚养权的归属以及另一方的探望权,好像从离婚的一刻起他们就成为了陌生人。令Ricardo感到惆怅的也在这里,离开了爱情和婚姻,他们也只剩下共同经营的产业和共同的孩子。
Ricardo忽然又想起那段神奇的旅程。那个未来旅客说,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婚姻是合伙投资,直到这一刻他才勘探清楚这句话的重量。
他本以为Bosco和Simone知道后会表示些什么,因此拖到冬歇期回家才敢说了这回事,但爸爸妈妈十分平静地接受了,令他在心里惊讶了一会。Simone说,没有人能够比他自己更知道他想过怎样的人生,他们当然支持他的选择,Bosco则补充道,他们不希望强迫他做出不喜欢的选择,只希望他幸福地生活。
“为了教义而勉强维持,这种关系不仅不能持久,而且还会折磨所有人。如果事情到了你们都认为要这么做的地步,那就这么做吧。”
在商议过后,Ricardo和Caroline度过了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圣诞节,随后签下离婚协议书。签字那天,他们站在桌子两边,默默看着对方。
Ricardo说:“Carol,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生活幸福,取得佳绩,Kaká。”
他们最后拥抱了一下,与从前恋爱到婚后的拥抱和亲吻都不同,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的后背,但直到这一刻Ricardo才隐约触碰到从未曾看见的角落。他很喜欢拥抱别人,朋友、队友、亲人,他喜欢向大家送出拥抱,他好像习惯把人都抱得很紧,有时候甚至想不到这会不会勒疼他们。这是问题之一:他总是以自己为中心,从未深层地了解别人;他对别人的关切建立在自己的意愿之上,可那不一定是别人想要的。
思考令他感到痛苦,因而他很快就逃回马德里,投入无休止的训练中去。不知道怎么回事,Cristiano似乎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在训练里更加粘他,又时常讲些笑话。
在训练赛的又一次成功连线过后,Ricardo凑到好友旁边问:“Cris,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拥抱让你不舒服?”
这个问题简直迷惑,Cristiano花了好一会功夫才理解了意思,当即反驳:“怎么会,Kaká?我恨不能这样抱一整天!”
Ricardo被那瞪大的眼睛逗得咧开嘴角,笑了一会后,他忽然说:“我离婚了,消息就在这几天会放出来。”
Cristiano几乎被定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巴西人。那可是连小报媒体都认可的金童玉女!但很快他就有了反应,用拳头轻轻碰了碰Ricardo的手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相信你的决定一定有原因,朋友。回去以后你可以慢慢告诉我。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她有她的追求,我有我的追求,我们两个早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仅此而已。”Ricardo咬着似乎变薄了的嘴唇,“总之,我们做下了决定。”
Cristiano看着好友低落的眼神,心里忽然有块地方空荡荡的,好像美丽的泡沫顷刻崩碎。但转瞬间又有另一些东西堵塞了那里,或许是因为他的嘴先说了一句:“有我的新闻顶在前面,你完全不用担心什么。”
因而Ricardo看向他,热可可一样的眼眸忽然闪烁起蜂蜜一样的光泽,而后巴西人扬起灿烂的微笑,却说着:“很快他们就会挤到这边来,我想我这点魅力还是有的。你终于可以清净几天了,Cris,这不好吗?”
“不好。我不希望你被那样议论,Kaká。”Cristiano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我宁愿上新闻的是我。我已经习惯了那些,并且其实那还不赖。”
“我不信。”Ricardo也斩钉截铁地说,对着小三岁的葡萄牙人做了个孩子气的鬼脸,虽然他早过了32岁生日,“骗人的是小狗,小狗Cris!”
“cuzao!”Cristiano回手就捉住了想要溜走的Ricardo的手臂,非常想狠狠惩治这混蛋一番,但在看到那张脸的刹那他就消了气,因此只在巴西中场的腰上用力挠痒痒,惹得Ricardo咯咯笑着求饶。
他们打闹时,始终有道目光在这边巡逻,Ricardo对此有所察觉,但并不很在意。无论是其他队友还是Carlo,总不会对他怎么样。或许不久之后的Ricardo会后悔于此刻的大意,但至少直到那道目光的主人走过来之前,他都十分自在。
这并不是说Toni让他不自在,但这个足足小他八岁的德国中场的确拥有深不可测的能力。由于住得很近,以及共同的秘密话题,Toni时常跟他们两个一起往返,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总爱抢着开车。这天一上车,主宰方向盘后,Toni就说:“你的离婚通告准备什么时候发?”
Cristiano鼓起双眼转向Ricardo,而Ricardo双手合在脸前,几乎叫起来:“Toni!”
这类似撒娇的语气是Marco的惯用招,Toni已经渐渐建立了免疫,但Ricardo又是另一种流派。Marco的招数让他心软,而Ricardo在提醒他:记住,这是个巴西人。
Toni Kroos对欢快的巴西人总会收敛语言的刀锋。“好吧,我用委婉一点的说法。我猜出来你离婚了,是准备在这几天对外公布吗?”
“就在这几天,趁冬歇期没结束。”Ricardo放弃了抵抗。
Toni的眼睛简直比老鹰还锋利,能看穿一切伪装似的,令Ricardo差点心悸。上一个能瞬间猜透他想法的人还是Andriy,可现实告诉他,再毒辣的目光也只能看到他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总是被忽略的。他不知道Toni是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猜到这件事。你表现得很难过,以你的性格,能让你这么不好受的,只会关于家庭。这连Cristiano Ronaldo都能看出来。”
Cristiano立即抗议:“喂,什么叫‘连我都能看出来’?”
“这不重要。其次,你在发呆的时候经常傻笑,但最近没有笑过,说明你没有想起让你笑的事情,或者说原本能让你微笑的事情正是你低落的源头。我猜是因为孩子归女方。”
Cristiano再起奋起抗议:“你怎么能说Kaká笑得傻!”
Toni几乎翻起白眼,瞥向后视镜。Ricardo一边用手掌轻轻捏着Cristiano的上臂,一边咬着嘴唇,过了一小会才挤出声音:“我在思考婚姻的本质。”
德国人跳过过程直接切入结论:“这也是伊多说的。”
Ricardo没再抵抗。“他向我推荐了一本书,书很好,不过我没看完过。”
“说说?”在听到书名后,Toni差点笑出声,“那伊多有没有告诉你,书的作者也是德国人?”
Ricardo有气无力回道:“Karl Marx和Friedrich Engels都是德国人,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Cristiano别过头问:“那些都是谁?”
“有名的思想家和哲学家。”Toni说,在Cristiano问哪个是哲学家之前补充,“舍甫琴科对他们肯定很熟。”
Cristiano几乎把眉毛皱成锁头,一时不在意谁是思想家了,脱口问道:“这又跟乌克兰人有什么关系?”
Toni这次没有翻白眼,他可不是Marco,他得随时看好信号灯。解释工作完全可以交给想做的人,比如恨不能把高一档的知识掰碎了喂给葡萄牙人的巴西高材生。
时间好像总会轻易过去,尤其在Ricardo被Toni半强迫般地拉进了著作阅读会后。“这会对你很有用,你最好读一些。”Toni把德文书拍在他面前,不容辩驳地说,“我帮你翻译,你只需要理解意思,不用读原文。”
Ricardo确信是最后这句话诱惑了他,所以他才会看着完全不能理解的德文,听Toni用稀碎的西班牙语和德式香肠味儿的英语为他讲解书上的句子。很多次他想半途而废,但每一次德国人都会在他找到借口前把他抓回来,就像已经熟悉了一切流程操作。
“不用奇怪,Marco也很喜欢溜号。”Toni说。
“那他也会像这样和你一起学习吗。”Ricardo照例咧开嘴角。
Toni偏了偏头,什么都没说,但Ricardo什么都懂了,立刻收敛笑容钻研起知识点。他学习不差,就算在数学上也能勉强拿到中等,无非是想学与不想学的区别。因此只要他迷惑自己哲学很有趣,久而久之他就真对哲学上了点心,因此比预计更快地读完了书。
只是他时常思考,自己或许真的适合阅读这本书吗?他没有任何意思,这本书的作者一定是位智者,那么多繁琐的道理被一个个例子和生动地阐述出来,哪怕对他来说有点难以尖锐得承受。
“你应当听说过马丁·路德,不是美国的那个。”闲聊时,Toni说,“有时间你可以了解一下,还有闵采尔。”
以他对Toni Kroos的了解,“有时间”并不意味他可以不去了解,只是为他宽延了行刑期限。“有时间我会的。”
Toni送来大概能称为“你最好是”的眼神,冰冷的蓝眼睛时不时让他想起点什么,但那太不一样,连眼眸的颜色都很不相同,就像秋天的第聂伯河和夏天的波罗的海。时间总会过去,总会消散,只有记忆和历史保存着过去。那如果连记忆也不复存在,他们还会留下什么?
Ricardo不怎么伤春悲秋,虽然他也经常感慨叶子又落啦,鸟儿又走啦,小花又枯啦,为什么生命一定得有尽头。Bosco、Simone、牧师还有人们都会说,只要与人为善,就能去往天堂,在那里大家就可以重逢,那里的幸福生活没有尽头;但那里并非所有人都能去往,所以一定要虔诚信奉,谨守训诫,时时行善;更不能为了追求享乐的生活而自戕,这类人最不可能到达神赐福的地方。
那如果有这样的人,他或她时常行善,却不信奉主,那该怎么办呢?Ricardo问过这个问题。Bosco说他也不知道,但主一定有所裁决。Ricardo也知道并非所有人都和他们共同信仰,在有的地方,人们也信奉主,但追随着另一位先知,有些地方信奉异教的神,还有人不信奉任何神明。虽然总有声音说那些人是不好的,但Ricardo总觉得人们大都是好的,无论他们信奉什么,就像他从前认识的几个东方小球员,或者是那个小旅客。
有时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寒冷的冬天好像怎么也过不去,有时他又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离那次奇妙旅程居然就到了四年。而半个赛季似乎不短也不长,更何况Ricardo的空闲几乎被孩子、读书和Cristiano占满了。他说不好在哪一项上用掉了更多时间,除了回巴西探望孩子时,Cristiano都几乎和他形影不离,哪怕他得跟着Toni学让人一头雾水的德国哲学,Cristiano也不辞艰辛地陪读。
虽然这赛季他们没有夺下欧冠,巴塞罗那端起了这一荣誉,但夏休期的到来总归让人放松。不是因为Ricardo要回巴西探望孩子,而是因为Toni要回德国监督Marco考驾照。虽然早在去年冬天,他们就听过Toni为这事给那个年轻人打了不下三回电话,但电话仍比不上面对面。
“你总是在操心,Toni,你好像就是操心的命。”
Toni的白眼明确而。“我很想操心这些?”
Cristiano很不适时地用声音横亘进来。“我倒希望你少操心一点,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连Marco都比你大一岁。”
“如果你们能意识到的确比我年长,而不是经常要我去收尾的话。”Toni很没好气地说,“当然,这是我应得的。”
德国人和巴西人一前一后离开马德里,Cristiano不久后也开始了假日计划,带着他亲爱的Júnior和家人们去各地玩耍。
巴西人离婚后不久,Cristiano就恢复了单身状态。这话听上去有点怪,但事实是这样的。当Ricardo把离婚的决定与前后始末告诉他后,Cristiano不禁感到震惊,又忍不住地想:连Ricardo这样的好人都不能让爱情长久地走下去,他又怎么能妄想这种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后他与伊莲娜决定分手,这几年他们经常争执,他们的关系也差不多该到这一步了。
他觉得这两件事没什么因果关系,只是Ricardo的离婚却让他的心情变得混乱。他一向自认不算好人,他也不需要被道德标榜,他只是自己,Cristiano Ronaldo,但他也会羡慕Ricardo “Kaká”,钦佩这个人能完美地将美好的品德融入个性中。世界上真会存在完美的人吗?他们的主是否在造人时太过偏心?
Cristiano时常思考这个问题,有时候则是单纯地借机回忆Ricardo。在独处时,这是不错的娱乐活动,可以很好地打发无聊。但现实告诉Cristiano他不能总是贪心,至少不可以在牵着爱犬出门散步时也思念别人,因为那很有可能会撞上他思念的寄托人。
至少现在,Cristiano看着弯着眼微笑的Ricardo,差点没捉紧手里的绳套。
“见到我很奇怪吗,Cristiano先生?”Ricardo笑嘻嘻地问候,“还是说你的邻居先生也让你感到压力很大?”
Cristiano弹了弹嘴唇,最后磕磕巴巴地回答:“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这么快回来。离假期结束还有好些天呢。”
Ricardo耸耸肩膀:“没办法嘛,Caroline给我的探望时间就那么多,我这回都快把三个月的份量用完了。”
“再怎么说你也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Caroline怎么能这样呢?”Cristiano很愤愤不平。
“我想,Caroline只是希望我更加珍惜和孩子们的相处时光。”Ricardo笑了笑,但笑容有被掩盖的苦涩。
Cristiano很想说些什么安慰,但鬼使神差地,他问:“既然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不然我们出去旅游吧?”
TBC.
————
啊啊啊下张感情线就真的正式上线了但卡文了怎么办😭怎么会有人一到恋爱剧情就卡文呢😭😭😭
Criska | 捉住那道闪电·10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皮法&微量豆腐丝;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10、
2014年,巴西世界杯,半决赛,东道主巴西队对阵德国战车。
当Ricardo戴上队长袖标走出球员通道,他复杂的思绪回归简朴:他想要胜利,想要为五星巴西再添明星。但世事往往不如人所料,哪怕是上帝的宠儿。
在一定程度上,Ricardo已经扭转了命运:他没有因为伤病而迅...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皮法&微量豆腐丝;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10、
2014年,巴西世界杯,半决赛,东道主巴西队对阵德国战车。
当Ricardo戴上队长袖标走出球员通道,他复杂的思绪回归简朴:他想要胜利,想要为五星巴西再添明星。但世事往往不如人所料,哪怕是上帝的宠儿。
在一定程度上,Ricardo已经扭转了命运:他没有因为伤病而迅速陨落,带着失意回归米兰,而是夺下了一次欧冠冠军;他没有落选今年的国家队,而是作为队长身穿10号率队征战,与他们的新人Neymar。
但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不是因为它早已被确定,而是人们不能撼动除自己以外的事和物,有时连自己也难以影响。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哪怕Ricardo早早提醒过了队友提防对面侵犯,自己也严阵以待,Neymar依旧受了伤,被担架抬下赛场。他们赢得了比赛,但没能赢得命运。
在这一刻,Ricardo再次感受到沉重而空洞的无力,仿佛有旷古的虚无压在他身上。这种感受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伊斯坦布尔的赛场。“得益”于此,他已经看见了未来:落败、惨败、溃败。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品味失败,因此直到下一场比赛前都还算镇定。赛后,他们结伴去探望Neymar,Ricardo依旧扮演着鼓励并安慰同伴的角色,哪怕他在对上流泪的Neymar后心绪变得无比复杂。
或许他在赛前就该把神奇环给Neymar戴上,而不是抱着些微的侥幸希望。Ricardo想。这完全是他的失误,巨大而低级的失误。但他无法对任何人说明,错误出在他的身上,因此人们都不来责怪他。可这怎么能行?明明就是他的错误。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呼啸发酵,很快堵住了出口。在探望的间隙,他悄悄去卫生间把那枚一直随身佩戴的脚环取下来,又其他队友要离开时找了个借口留下。Neymar的病房不会缺人,但人们也不是总在这里。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Ricardo松开了他一直捏紧的手掌:“Ney,把这个戴上。”
Neymar琥珀般的眼睛亮了亮。“我记得你这个,这是你的幸运首饰。”
“是的。我希望它也能给你带来祝福,快点恢复。”
Neymar却笑着把他的手推回来。“那你得把幸运自己留着,我还盼望你带队进决赛呢。”
Ricardo看着Neymar的眼睛,就像现在他注视着国旗,想要逃避,却不能逃避。比赛开始了,他所预料也渐渐成真了。
从2011年开始,Ricardo就在有意识地后退组织,慢慢成为普遍意义上的中场球员,而不再像从前那样过分活跃在锋线。他32岁了,就算下一届世界杯还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他也不再会是22岁的状态。但今天不一样。在世界杯半决赛的赛场上,32岁的Ricardo Kaká再一次快速奔跑,在比赛的第38分钟。
这场比赛对巴西队而言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29分钟,5:0,东道主巴西队竟然被德国队连进了五个球,多么夸张!这仿佛在说明失去Neymar对巴西队的打击,远远盖过了Ricardo作为队长在场上的发挥。
一瞬间,Ricardo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伊斯坦布尔的赛场,回到了那场噩梦,或者说,新的噩梦开始了。对面每次庆祝,都在加剧这场噩梦。他看见德国的21号接到18号的传球,将皮球送入网中,但他只能像旁观者一样干看着,毫无办法。
他感到沮丧,因此在间歇时下意识转到看台的方向。今天,他的家人都在那里。他们全家,Bosco、Simone和Digão,Caroline、Luka和Bella,他们的亲戚几乎都在这里。还有朋友们。他看向他们,迫切地希望重新得到支持,这时,转播画面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几乎引燃全场。
葡萄牙国家队在本届世界杯的表现不尽如人意,或者说十分令球迷失意,他们甚至没有出线。不过在球队回家后,葡萄牙当家球星Cristiano Ronaldo但有第一时间离开巴西,而是继续留在巴西利亚度假,顺便看看Ricardo比赛。现在,葡萄牙人正坐在看台的包间里,更准确地说,Cristiano坐在Ricardo的家人朋友所在的包间里,为俱乐部队友加油。
仿佛是发觉了Ricardo的目光一般,Cristiano斜向天空举起了右手食指,在转播镜头下笑出了洁白的牙齿。
Ricardo也举起手指回应他,过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正在微笑。哪怕比赛持续95分钟,Cristiano要在第94分钟拼出机会也,这位小伙子就是这样的人,从不放弃,永不言败。这正是他需要学习的。他不能因为自己在某个未来注定失败,就轻易感到无力和沮丧,哪怕结果已经被确定,也不能说在未来到来之前,那就一定是现实。不是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所有负面情绪都几乎被驱赶干净。Ricardo忽然后撤,在略显惊愕的对方球员面前断下球,转身向对面禁区大步奔跑,像从前那样穿破防线,用一粒流星般的远射将足球送入球网。5:1。四分钟后,他用一个更加粗暴的世界波再次改变比分,5:2,巴西队就带着扳回的两分进入中场休息。
回到更衣室,所有人都低落着情绪,Ricardo大力拍了拍手掌,一一走到每个人面前,看向他们的眼睛。“你们觉得我们输定了?随便把比赛结束掉,反正也没有了胜利的希望?”他的语气严肃得完全不同平日,“是的,我们基本不可能胜利,只要还用这种心态应对比赛,没人能战胜失败。”
他看见队友的表情各自变化,而他依旧平静。“我不会说努力是让我们输得更光彩,我们的目标只会是胜利。胜利不会突然降临,奇迹也不会,主庇护所有人,但只有坚定的人才能蒙福。振奋起来,我们还有至少45分钟得踢。”
更衣室内的气氛凝固了一小会,然后渐渐融化。马塞洛忽然说:“Kaká,你什么时候变成葡萄牙人了?你简直就和Cristiano Ronaldo附身一样。”
球员们纷纷笑出声,斯科拉里进门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主教练先生立刻沉下脸色,打算讲点什么,马塞洛又眼疾嘴快地说:“教练先生,队长刚刚把我们都训了一顿,现在您还要再来一回吗?”
主教练先生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但依旧用严厉的语气说明了战术调整,又让他们打起精神面对下半场比赛。回到球场,他们果然有了不错的改变,很快将比赛扭转为进球大战。5比3,6比3,6比4,6比5,7比5,8比5,8比6,比分最终随哨声止步于此。
终场哨响起时,看见对面热烈庆祝的德国队员,Ricardo罕见地没有责怪自己,而是略显庆幸地想:还好,不是7比1。虽然依旧不能让球迷们满意,但至少不会那样失望,虽然球迷们或许还会抱怨,但他真的努力过。
——可我真的尽力了吗?Ricardo忍不住质问自己。他总感觉自己还能做的更好一些,如果他更擅长组织,是不是就能转变情况?如果他能早早履行起队长的职责,是不是情况会与现在不同?如果他能在更早的时候就准备起来……
Ricardo抹去脸上的汗水,尽力不再多想。这时,有人用夹杂着浓郁德国味的英语在他背后说:“你好,Kaká。请问你可以和我交换球衣吗?”
他转过身,一个拿着球衣的金发年轻球员就出现在视线里。那是德国队的18号,本场梅开二度的Toni Kroos。
“你好,Kroos。当然可以。”Ricardo礼貌地答复,顺手把球衣脱下来。巴西队输了比赛,但德国队的表现太过精彩,令人很难不敬重与欣赏德国队员。
Toni Kroos接过他的球衣,一手把自己的递过来。“你绝对是本场比赛里表现最出众的球员之一,几乎包揽了巴西队中前场的所有威胁球。比赛有现在的结果,那一定是因为我们的实力太强劲,而不是因为别的缘故。”
Ricardo礼貌地笑笑:“谢谢你的夸奖,你的表现也很优秀。”
他不想再留在别人的视线里,更何况对面的蓝眼睛镇定得堪称恐怖,却不像他熟悉的那一对蓝色。没过多久他就回到更衣室,报复一般在冷水里搓着脸颊,一遍遍分析自己可能犯下的所有错误,直到洗完澡依旧在思考。
而Cristiano的电话突然杀到他的手机上,强迫他暂停反思。“我知道你肯定在郁闷,但两传两射,我说你是本场最优秀的那个,没人会反驳。“
Ricardo咬了咬嘴唇:“我知道,Cris。我只是……”
“我明白,输球的滋味谁都不想忍受。”Cristiano几乎是嘟囔着说,“出于安慰,我决定请你去你最喜欢的那家烤肉餐厅吃饭,直接过来就可以。”
Ricardo又抿起嘴,发出一点模糊的音节:“但……”
“不可以拒绝,你爸爸妈妈和Digão都答应了,现在他们和我都在餐厅。”Cristiano说,“Digão讲,你现在肯定在自责或者是什么,可没人会觉得责任出在你身上。”
“他们不知道,可你应该知道,”Ricardo说,“你应该知道的,Cris。”
Cristiano沉默了好一会,仿佛被按下静音键,但听筒那边,呼吸声在电流下格外粗糙。“那也不是你的问题。没有人能永远掌控全局,上帝也有粗心的时候,不是吗?”
Ricardo没再说话,但他发觉自己的心情在渐渐转好,就像喝到最爱的菠萝汁。菠萝汁,烤肉餐厅。想到这,他很快结束了与Cristiano的通话,立刻拨给Caroline。
他的妻子过了一会才接通电话,声音被电流和几年的异地时光磨得逐渐尖锐。“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打过来的,他们都和我说过,但Luka和Bella要回去休息,他们今天出来太久了。”
Ricardo本来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在妻子呼出这一句时,原本打好的腹稿立刻被吹了越位。“对不起,Carol。”他最后只吐出一句,“我很抱歉。”
“为什么总要说抱歉?”Caroline生气地问,但Ricardo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在生气,因此他没能出声,Caroline的声音继续流淌下去,“这没什么,你们去吧,我会在家照顾好Luka和Bella。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一通电话没拨太久就被挂断,不过Caroline在挂断前让Luka和Bella对他说了几句话,令他的心更加柔软,仿佛被浸泡在幸福之中。如果可以,他希望每天都能陪在孩子们身边,但眼下并没有这种可能。
与队友回到酒店,Rodrigo早已等在那里,Ricardo几乎一下大巴就被拉上自己家的座驾,马不停蹄赶赴烤肉餐厅,紧接着被等了许久的爸爸妈妈塞了满盘子烤肉。尊敬的Bosco男士还瞪向他:“你的朋友来到巴西,我们就是东道主,你怎么好意思让客人请客?”
不等Ricardo说些什么,他亲爱的弟弟Rodrigo率先出卖了他:“你怎么知道Kaká没有履行主人的职责,请他的朋友出去吃饭呢,爸爸?”
Cristiano连忙说:“是的,Kaká请我吃过饭,但我胃口不大,只要一点点就够了。这次得换我回请他。”
Bosco和Simone都笑起来,尽管Cristiano不知道为什么,担心他们是不是在取笑他没什么文化,紧张了好一会,但很快他就知道了这笑容只是因为有的人请客但自己吃得最多。
这个七月就像这顿饭一样,兼具阳光和黯淡。等他们前后回到马德里,他们就收到了这个消息:皇家马德里将买下世界杯冠军球员、拜仁慕尼黑的中场Toni Kroos,以三千万欧元左右的转会费。因此当球员们归队时,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巴西球员。但这很寻常,国家队的队友也会在德比中预见,世界杯的对手当然也能成为队友。Ricardo坦然地接受现实,平淡如常地为下一个赛季做准备。
上个赛季,他们在安切洛蒂的带领下再次获得冠军杯,所有人都在期待在下个赛季再创辉煌,而他们的新队友就在这种情绪中几乎毫无声息地抵达马德里。
当Carlo提起,他们未来的队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房时,Ricardo几乎下意识接道:“我住处附近就有一套空置的房子,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他介绍。”
“谁敢!”几乎在他收住声音的刹那,Cristiano就蹦到他身边来,“不喜欢你的人,我想他也没什么好品味。”
Ricardo笑着说:“谢谢你,Cris,但你过于盛赞了。”
Cristiano瘪着嘴、叉着腰,很是不服气地说:“我说的就是事实,不服的人应该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
Carlo挑起本就很高的一边眉毛,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两个,让Ricardo差点红了耳朵。巴西人知道Cristiano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在他们夺冠后的两个赛季中,他们的前任主教练、另一位葡萄牙人,时常把Ricardo压在替补席上,哪怕他的状态远远胜过另一个世界的四年。因为这件事,Cristiano非常不满意,一度与同经纪人的同乡闹得非常不快,让可怜的门德斯头疼了好久。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而他们得面对现在。总而言之,Toni Kroos来到了他们隔壁那栋空置了许久的房子,只看了几眼简约但不朴素的装饰,就非常肯定地说:“就是这里。”
德国人现在还没有熟练掌握西班牙语,虽然俱乐部为这位冠军球员准备了翻译,但这位年轻球员似乎更偏爱自力更生,因而他们各自用着千奇百怪的英语交流,沟通居然很顺畅。
对于球员来说,表示过了意愿,后续就可以交给专业的律师或者经纪去处理。不过Toni和他们不太一样,比起全权委托别人,他更喜欢自己着手。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不能立刻看到合同:哪怕Ricardo有大学毕业证,也不能立刻点石成金,变出一份完美无缺的合同。
于是他们开始闲聊,更准确地说是Toni Kross主动发起进攻,而巴葡联军节节败退,甚至一开始就没赢过。
“这栋房子的装修是我很喜欢的风格,看得出来它的主人有很高档的审美。”Toni抱着手臂说,目光在微微摇曳的窗帘间波动。
Cristiano立刻说:“当然,Kaká在意大利待了很久。”
“但这应当是它的前任主人留下的。它的前任房主叫伊蒂亚尔提?”Toni瞥向几乎连在一起的中场和前场,巴西人和葡萄牙人几乎同时瞪直了眼睛,仿佛看到了朝后防线怒吼的门将。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在某些层次和门兴的那位德国足球先生很有共通之处,但没有小猫可爱。德国人露出属于Toni Kroos的招牌微笑。“不用那么惊讶。他去过德国,也在米兰和我吃过饭。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起,他爸爸是德国队球迷?”
“也许?”Ricardo在惊愕中咬着嘴唇,“我只记得他妈妈喜欢米兰。”
“那看来他确实不是骗子。”Toni平淡地投下石块,激起一片好奇的波澜。
被溅起的浪花之一正是一个疑问句。“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Cristiano问。
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很奇妙。不久之前,Toni还在世界杯上击败了Ricardo,让他们惨遭淘汰,而一个多月后,Toni就成为了Ricardo的新队友和名属于Ricardo的房子的新租客,甚至以德国人的身份打入烤肉帮里。虽然他的说法是:“Marco会很喜欢这个。”
“看来那位Marco和你关系很不错。”Ricardo一边给烤肉涂上调好的料汁,一边问,“他就是德国的21号吧?我记得他,他和你的那个连线球很精彩。”
经过一个多月的思想调理,现在他已经能够接受失败的现实,并且用轻松的口吻说出来。当然这离不开家人和球迷对他的支持——谢天谢地,巴西的球迷们没有很责怪他,更多在讨论那噩梦的前29分钟——以及Cristiano每天对他的吹捧轰炸。主啊,葡萄牙人居然能连着一个月说出不重样的赞美!
“那当然,Marco在球场上就是他最聪明的时候。”德国人一边答复,一边从CR7眼前劫走KK8烤好的肉,放到自己的盘子里。
“你的意思是那人下了球场就不聪明了?”Cristiano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Toni对烤肉发动闪电战,“嘿,你自己没有手烤肉吗?”
“如果你不想吃到焦炭,就别说这种话。”Toni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块肉,平淡地讲述着,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挺不错,“我的烤肉手艺大致能和英国厨子一较高下。”
Cristiano撇了撇嘴:“你烤成什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吃你做的。”
Toni笑了笑:“这没关系,我总会让你尝到的。”
Cristiano忍不住祭出白眼,但不得不说这个德国人很有意思,不相关很多人那样无聊。当然,和Ricardo还是比不了的,Ricardo会分给他烤肉,还会看着他像蜂蜜一样甜甜地笑。
“好啦,反正我会烤肉,你们吃我做的就好了。”Ricardo咧着嘴说。或许是果木炭的香气让他灵光一现,Ricardo忽然想起三年前某个平常的下午,将目光转向Toni,“那伊多说的俱乐部队友,就是——”
“看来是这样的。”Toni轻轻提了提嘴角,“以我对德甲俱乐部的了解,我不觉得他们换一个世界就能变了德性。”
Ricardo并不了解德甲,也不了解德国的俱乐部,但光从Toni的转会缘由里就能看出些端倪。虽然他对此不想做出什么评价,也不得不说拜仁的行径确实很令人费解。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你的那位朋友在多特蒙德,会不会稍微好一些?”
Toni Kroos没忍住嘲笑的口气:“说多特蒙德和拜仁在一个档次都是对它的抬举。”
Ricardo被逗得咧开笑容。“不如把他也带来马德里?我记得俱乐部对他挺感兴趣的。”
“Marco不会离开多特。”Toni摇摇头,表情似乎有些遗憾,“更何况他已经拿到了世界杯冠军。”
Ricardo不太能够理解,Cristiano更不能,只能听Toni淡淡地说:“如果在你的家乡有这样一支球队,你从小看他们的比赛长大,你的少年回忆处处是他们的身影,你最喜欢的球星都在这支球队,你看过他们取得佳绩,也陪伴他们经历过挫折。长大的你可能有很多选择,但当你不想离开家乡时,你的选择其实只有这一个。冠军当然很好,但如果不在你少年时最喜欢的球队里夺冠,冠军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这听上去很像Paolo,”Ricardo不禁感慨,“或许你的朋友也会成为多特蒙德的马尔蒂尼呢。”
“不。”Toni说,“多特蒙德只会在他老去以后把他远远踢走。俱乐部从不会讲感情。”
“可是Paolo……”Ricardo想辩驳些什么。
“那是意大利。”Toni斩钉截铁地说。
他们时常发起类似的谈话,大多数时候是Toni和Ricardo聊,葡萄牙人凑过来充当巴西人的手部挂件或是其他什么。这没办法,你不能期望人逃脱精神的舒适区,就像不能强迫Marco走他不想去的路。
对于Toni Kroos而言,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发展着。比赛,夺冠,受伤,复出比赛,继续夺冠,就连被某些人排挤和打压也都在他的预见下——你不能对西德人抱有任何幻想,更何况那是拜仁慕尼黑。
这几年他受过几次伤,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报销赛季,但在未来科技的帮助下都很快恢复了。可哪怕他能保持堪称完美的出勤率和出场表现,依旧不能换得应当得到的对待,甚至如同当年那个未来来客所说的一样在世界杯之后收到了堪称可笑的工资合同。
“30分钟?现在我就可以回答您,我不会在这份合同上签字。祝您好运,先生。”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神清气爽地徒留那个西德人恼羞成怒,更令他神清气爽的是Marco很快打来电话,在听他简要转述了方才的经过后,抢在他之前把拜仁高层臭骂了一顿。
“谢谢你为我出气,Marco,”Toni在电话这头说着,嘴角不经意勾出奇特的弧度,“但我不得不说,你不只是为了我出气。你还介意莱万多夫斯基转会。你担心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时没了气势,显然Marco又被他的陈述语气打败了。“我只是觉得,拜仁对你都会这么做,对Lewy肯定更加……”
“是谁在和队友大吵一架后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再提起那家伙半个字了’的?”Toni好笑地。
“那只是因为我们吵了架!”Marco倔强地提高声音,但Toni就是听见了小猫的委屈,“而且谁让他说我想一直留在多特蒙德不现实的!难道他的选择就一定比我对吗?”
“选择只有好坏,Marco。”Toni抢在,“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当然,我不会像那个一根筋的波兰人说那种伤人的话,我也不喜欢总是重复说过的东西。你明白就好。”
Marco的声音更加委屈了,Toni仿佛看见小猫盘成了一窝毛球。“我又不是一无所知,但这又能怎么样呢。我就是想留在这里,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如果多特不再需要你了呢?Toni经常想冲过去揪住这人的后领子问,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多特死忠绝对会自己收拾好离开,哪怕那颗干净的心会受到伤害。没人能代替Marco做决定,正如没有人能够让Toni忍受被代为决定,他们都是非常坚决的人,只是忍耐的范围不同。
所以Toni说:“我知道,Marco。我支持你的决定,不过什么时候你改变了想法,记得告诉我。我都能帮忙,只要你有需要。”
Marco软绵绵地答应,就像那场友谊赛后。那时Toni早在几年间摸透了未来科技的核心:修复能力和速度远超现代水平,但只会在受伤后起效。“爱的浓度越高,恢复效果越好”,这还是Toni从那少年嘴里逼问出来的。但足智多谋的Toni没想到,在给Marco戴上这枚脚环时,纯净的光芒顿时开始闪耀,足足三次。
“时尚,你懂的。”Toni说,“意大利人很了解这些。”
Marco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有明白,不过最后都似乎把这番话听了进去,在他的监督下乖乖休养,没几天就令队医直呼医学奇迹。他们如愿一起出战世界杯,并且一举拿到所以球员梦寐以求的奖杯,这令Toni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感到无比欣慰,直到他发现Marco的衣柜里多了不少皮裤和皮衣。
“时尚,你懂的。”Marco说,“意大利人很了解这些。”
在沉默过后,Toni重启嘴唇:“但不包括内斯塔。”
TBC.
————
很好,下章卡子哥就要离婚嘞,们卡配罗感情线总算可以进步了,耶!(怎么能有作者写了十一章才写到离婚啊!!!
Criska | 捉住那道闪电·9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豆腐丝&皮法;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9、
如果让Ricardo发表感言,拥有学士学位的巴西人会说,有个小旅客像是彗星,短暂地经过了他们的生命,现在终于回归了自己的轨迹。但对于只上过六年学的葡萄牙人而言,让人不误解地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意思往往是艰巨的挑战。
“虽然伊多做饭真的很好吃,但教他练习射门简直是酷刑。”在某个只有Ricardo...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豆腐丝&皮法;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9、
如果让Ricardo发表感言,拥有学士学位的巴西人会说,有个小旅客像是彗星,短暂地经过了他们的生命,现在终于回归了自己的轨迹。但对于只上过六年学的葡萄牙人而言,让人不误解地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意思往往是艰巨的挑战。
“虽然伊多做饭真的很好吃,但教他练习射门简直是酷刑。”在某个只有Ricardo和他的一起训练早上,葡萄牙前锋忽然感叹道,“而看你射门是一种享受。”
他说这段话并没别的意思,单纯只为了引出最后那句,但世人只喜欢听前半段。如果对面不是Ricardo,那个人多半得问一嘴:“你很讨厌那个叫伊多的家伙?”
但对面这个听他讲话的漂亮男人是Ricardo,巴西的上帝之子Kaká,因此Cristiano只会听见这么一句话:“谢谢夸奖,Cris。不过年轻人总会进步的,不是吗?“
“说得好像你不年轻了似的。”Cristiano嘟囔着。巴西混蛋才29岁,他也才26,他们还在当打之年,足球世界也正属于他们。
“可是明年我就30了,哪怕有那个神奇礼物能帮忙规避伤病,衰老也迟早会找上门来。”Ricardo笑笑,“我总要提前适应这些。”
Cristiano没说话,他一向不喜欢想得那么长远,但不得不说Ricardo是对的。虽然他们只相差三岁,但Ricardo的踢法更加依赖身体和青春,而青春终将流逝。一想到这,Cristiano就无比痛恨时间,对于自己的生日也在某一瞬间失去了期待。当然,过了这一瞬,他依旧会渴望生日到来,在那一天得到人们的祝福和称赞。
时光不快也不慢,2月5日也不快不慢地来到。Cristiano的生日会在家里举办,只请了家人、队友和关系好些的朋友。而队友和朋友们又拖家带口,这样居然也凑了不少人头。他收着大家送来的礼物,送上感谢的拥抱或者是白眼,不久后就开始了拆包装大业。打开到一件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时,他突然愣了愣,那里面是本手写的小册子,内容囊括了婴儿辅食菜谱和健康餐提味法。
有人在他头顶吹响一声口哨。“这一定是Ronnie的追求者送的礼物,我早就看穿了。”
Cristiano没好气地用手肘拐了那家伙一下,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加泰罗尼亚混账Gerald。
“是我们一位邻居的孩子。”Ricardo过来解释,“他的舅舅和我有些商业上的往来,前段时间他家里人出了趟远门,他在我家住了段时间。”
Gerald用调情般的声音应了一下,但听上去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那为什么他会送Ronnie这个?“
Cristiano和Ricardo几乎同时说:“因为他比我会做饭。”
Gerald的目光比变心更快地在他们之间来回跳跃,接着加泰罗尼亚人就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喔——”
Cristiano当然也看穿了他,在这家伙做混账事之前干脆地打断。“我宣布这会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二好的礼物。”
自恋混账Gerald嬉笑着问。“那么第一一定是我送的那份吧?”
而Cristiano回赠以中指。“第一名是今年的欧冠奖杯,bastardo。”
同样对欧冠冠军势在必得的加泰罗尼亚人用大笑烧掉了其他可能性,这场生日会也在笑声和祝福里结束。送别了客人,Cristiano随即进入厨房一展身手,而最终结果也不算太坏,至少被叫过来尝试的Ricardo给了他高度评价。“你做的都快能比上内洛的大厨了。”
Cristiano格外兴奋,于是让跟过来的Rodrigo也尝了一尝他的手艺。Rodrigo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亲爱的哥哥,最后在Ricardo热切的注目下斟酌好语言说:“我都快忘了,不过大概就是这种味道。”
这很正常,Cristiano自己也不太记得曼联食堂的味道,因此更认定这就是对自己的夸奖。他得意了好久,暗暗想着,要是那个小球员回来,他再勉为其难地多教几天也可以。
但直到他们在两场欧冠四分之一决赛后战胜热刺晋级半决赛,男孩都没回到西班牙,不知道又到了哪个地方疯玩。而接下来的西班牙将属于疯狂,他们要和巴塞罗那连续交手三场。为了国家德比,Cristiano和Ricardo都必须专心致志准备,没有时间和精力分心,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奇幻之旅正在渐渐滑向尾声。
某天在健身房训练完,或许是谁突然提起了这回事,在旁边看完了他们训练全程的Rodrigo不咸不淡地说:“那男孩早在米兰住下了,他去米兰简直就和回家一样。”
Cristiano张大眼睛看过去。“我怎么都没听说过这回事?竟然没人告诉我!”
显然,这里的“人”仅仅指代对面两兄弟,而Ricardo在听到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此“人”只剩下了一个。
Rodrigo像意大利人那样捏紧了手指来回摇晃。“天啊,为了比赛你们俩恨不能黏在一起,哪里有我的空地?”
Cristiano不甘示弱地叫回去,不知道是因为底气充足还是毫无底气。“我们两个只是为了比赛,你和Kaká可是亲兄弟!”
Rodrigo叉着腰:“正因为是亲兄弟,所以更要在他身边没人的时候才说,不然我哥哥就会变成别人的了!”
“反正这几天你是没机会的,放弃吧。”Cristiano试图用理直气壮掩饰心虚,结果似乎不太成功,又成功了。
Ricardo笑着旁观他们的热闹,他的弟弟和好友简直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互相拌嘴,实在很可爱。“好啦Digão,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我真的很好奇。”
Rodrigo这才停止和葡萄牙人的争辩,讲述起了他作为临时监护人陪着中学生从德国一路玩到意大利的旅程,而这时Ricardo才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可你之前不是说去找朋友——”
“的确是去找朋友,但伊多和Pippo他们比我熟悉多了,毕竟他也算是意大利人。”Rodrigo顿时也心虚起来,“好啦,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就出去玩的,你别生气啦。”
“我没生你的气,Digão。”Ricardo转过头说,但表情明显和嘴上不一样,原先甜可可似的眼神忽然苦下来,“只是感叹我可爱的弟弟大了,有事情都不告诉我。”
Rodrigo几乎蹲到地上,只求他亲爱的哥哥不要为这件事再生气,为此甚至许诺出了之后两个月时间,给Ricardo当专职司机。
Cristiano确定自己瞧见了Ricardo眼里的笑意。很明显,巴西人就是在演戏,演技还很敷衍,Rodrigo不可能看不出来。这对兄弟对彼此的技俩都心知肚明,又都心甘情愿彼此配合。喔。他感叹了一声。
这令他又想起圣诞节后的那天下午。“教练”把小队员带去训练时,Cristiano曾经下定了决心跟过去,哪怕去坐牢也得和Ricardo多待一会。
但Rodrigo正好说起来:“Kaká都和我讲了,他起初只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他可连我也没告诉。”
“大概是因为电话里讲不清楚。”Cristiano停了停,正好看见Ricardo迎向阳光的背影,“我起初也不敢相信,直到果真见到。”
“要真是这样,他在假期前几天就该拉着我去,而不是到我发现他情绪不对的时候才勉为其难分享。Kaká从不对我隐瞒。”Rodrigo说。
Cristiano从这些单词里嗅出了些许微妙,但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或许一开始他就没想告诉任何人,但恰好我在那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Rodrigo摇摇头:“要是他不想,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些的。我的意思是,你们是能互相分享秘密的好友,我很感谢你陪伴他。”
Cristiano第一次感受到社交受宠若惊。“不需要感谢,我和他是朋友,当然要这么做。毕竟他独自在这——”他忽然灵光乍现,“所以你留下来是因为——”
Rodrigo点点头:“是的,我得陪着他。”
Cristiano的心里忽然涌现出名为嫉妒的情绪,他甚至知道自己为什么嫉妒:他嫉妒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不沾染任何利益纠纷的亲情,而他没有;他嫉妒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亲厚纯粹的兄弟,而他没有;他嫉妒Rodrigo能有这样的好哥哥,而他没有。可是他并不能像从前一样把想要的夺到手里,他不能凭空拥有像Ricardo那样的哥哥。
好吧,这也没什么关系,至少他拥有了一份比水晶瓶还要纯净的友谊,至少Ricardo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带着这样的想法,眺望巴西人被时间慢慢拉长的背影。
在很多年后,回望2011年的前六个月,Ricardo才发觉那段短暂时光中居然发生过那么多事情,大大小小,林林总总,格外梦幻,格外不真实,但当时的他并没有这种感知。
站在伯纳乌球场迎接西甲第32轮比赛,他只专心应对比赛,全力以赴地奔跑助攻,和大家一起以2:0的成绩取下3分,那是4月17日;请假坐上直飞巴西的航班,迎接Caroline与他的第二个孩子降生时,他只一心感激上帝将珍宝赠予他和他的所爱,这天是4月19日。在自己生日的第二天将新生的Bella抱在怀里时,他只专注地望着Bella的皱脸蛋和在旁边瞧着妹妹的Luka,期盼着之后陪孩子们长大的时光,这是4月23号。不久后他飞回马德里备战欧冠半决赛第一场,却在主场落后巴塞罗那两球,面临止步半决赛的风险时,他只记得下次要更加努力扭转劣势。
他每天都与妻子通话交谈,也每天都跟Cristiano一起训练,一门心思向胜利努力前进。5月4日,欧冠半决赛第二场,他们来到诺坎普球场,在劣势中拼取最后的晋级机会。
Ricardo想要胜利,很多很多胜利。他想要,因此他努力,用拼搏去得到。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主也更垂青祂更勤奋的孩子。他在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终于化成一粒配合默契的传球,从他的脚尖飞越到Cristiano的头顶。他们的葡萄牙前锋几乎像雄鹰展翅飞到半空,将足球利落顶进球门。球进了,皇家马德里首开进球。
Cristiano做出招牌庆祝动作,在半空轻盈地转身落地,又几乎在他回神前飞到他身边,接住了他兴之所至的一跳。他把自己挂在Cristiano身上,兴奋地挥舞小臂,满心喜悦。
他们会一起胜利,Ricardo想,胜利一定会属于他们。仁慈的主,Ricardo默念着,请将祝福赐予我们。
他所信奉的似乎在冥冥之中回应了他,因为Ricardo在14分钟后就再次捉住了一个递到眼前的机会。他带球大步跑向对面禁区,几乎瞬间就突破了两人包夹,来到极其适宜的远射位置。于是他在腿与脚上以大力抽射的姿势用力,足球却挑起奇异的弧度,在半空忽然滑向地面,草坪上忽然长出一位葡萄牙前锋。Cristiano抽射破门,足球应声入网,2比0,总比分追平。总共90分钟过后,比分终结于4:1,皇家马德里实现了反转,闯入决赛,巴塞罗那的冠军伟业也戛然而止。
Ricardo管不了那些,他只兴奋地呼吸胜利的空气,今天,他们都将沐浴在喜悦里。Cristiano紧紧搂着他的肩膀,用手上的力气和他分享激动与喜悦。他们将会庆祝一番,肯定要庆祝,即使规模不大,因为教练先生并不喜欢这个,但他们热爱庆祝。因此这一场庆祝宴会只有Ricardo、Cristiano和负责开车和烤肉的Rodrigo,他们在Ricardo家的后院支起烤肉架,让许久(半个月)没碰烤肉的巴西人狠狠地过了嘴瘾。
因此,当有人带着文件来到Ricardo家中,当面递出那份房产赠予合同时,所有人都感到震惊,除了Rodrigo。
Ricardo几乎在收到合同的刹那就看向亲爱的弟弟:“你确定把所有都告诉我了吧?”
“我不确定,Kaká。我没想到他是来真的。”Rodrigo立刻向Ricardo的盘子里拨了好几块烤肉。
可惜这也没能转移走Ricardo的注意力,他还得在房产赠予合同上签字,不然事情无法就此结束。赠予者的名字是伊蒂亚尔提,他几乎瞬间就猜到了那是什么人,而所赠予房产就在他们家的几百米外,非常靠近。而接下来发生的令他们更加奇异,这位带文件过来的男士说,伊蒂亚尔提先生开出了赠予条件,受赠者里卡多·莱特先生需要将房子租给俱乐部队友。
“难不成那小子还是皇马球迷?”Cristiano不禁嘟囔着。
携带文件的男士却听懂了,用流畅的西班牙语说:“难道还能是马竞球迷?”
Ricardo直接地问:“可您看上去更像是意大利人?”
“是的,更准确地说,我是米兰人。”男士平静地介绍起自己,乔瓦尼·塞萨雷拉,在伊多所在的世界也算他的舅舅,“这只是他临走之前的一点小愿望。”
Ricardo皱了皱眉,这话说的好像那个男孩遭遇了不测似的,不过很快他就抹平了皱纹。始于意外的奇幻旅程早就结束了,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小旅客没有留下太多痕迹,除了脚环和这份合同,只是他这时才意识到这点。
他最终签下了合同,尽管他并不认为这份财产理应属于自己,但几乎所有人都在让他留下,哪怕只是作为纪念品。
米兰男人更是这么威胁他:“如果你不收下,那我只能请你和我的公司合作了,你想要两千万还是三千万的代言费?”
于是Ricardo利落地签下名字,可奇怪的米兰男人却没离开,不单坐下吃了烤肉,还极力试图让Ricardo拿走这笔代言费。这让Cristiano都很难继续旁观,跳出来说:“这家伙就不在乎钱,你用这个可劝不动他。”
“可我只有这个。”米兰男人说完,又在Cristiano身上打量了一下,“你想要多少代言费?这都可以谈。”
“那你该找我的经纪人谈,我只上过六年学。”Cristiano说。
米兰男人最终还是离开了Ricardo家的院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对于这段时光的回忆也越来越薄,直到来自意大利米兰的时装代言邀约被送到门德斯手头。但这点石子并没有在他们的生活中激起太大的水花,至少在Ricardo的感觉中是这样。
情况在一点点变好,他不再受伤病折磨,拿到了2011年的大耳朵杯事业成功,婚姻和谐,儿女可爱,生活平静,一切都很好。保持现状,维持下去,似乎就能一直这样。
他侥幸地度过每一个平静的日子。
最后一份来自远方的邮件在夏末才被送来。在俱乐部拿到信封时,Toni Kroos不免感到惊讶,但看到发出日期后,一切疑惑都解除了:发件日期是5月4日,而现在已经到了7月。
不愧是德国的邮政系统,别具欧洲特色。Toni面无表情地想,顺手拆开信封。这次的明信片来自俄罗斯,背景是莫斯科红场,飘扬的红旗向所有人宣告它的主题是胜利日。但明信片上的内容却和告别紧密相关,显然写下它的少年人没能等到胜利日来临的那天。
这么说就和那家伙死在了胜利日前夕似的。Toni压住心里的恶趣味,把明信片放进背包,等训练结束后回家放进收纳盒。他专门准备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之前收到的所有明信片和那枚名叫“lucentezza”的脚环,以备日后派上用场。
早在和“赞助商”一起吃饭时,他就锁定了需要用到这份未来科技的对象,Marco Reus,门兴格拉德巴赫俱乐部的11号。对Toni Kroos来说,得出答案不需要推理,只需要凭直觉判断,他的直觉总是正确的。但如果有人需要推导过程,Toni也并不吝啬于分享;老赞助商先生是德国队的球迷,但小赞助商先生只对Marco和他进行骚扰,甚至没去找Miro和Mario,说明Marco和他才是此行的目标;而Toni确信自己不会重伤到令人惋惜,一旦他遭遇会毁灭职业生涯的重伤,他就会毫无遗憾地退役回家过回悠闲自在的生活,而不是经常在外边奔波。
因而只会是Marco Reus,而且Toni也知道那位11号球员为门兴打过封闭针。他完全不赞成这种行为,至少他自己绝不会这么做,没有俱乐部值得他如此付出。球员只是一份工作,而不是使命或者荣耀;俱乐部给球员发工资,所以球员为俱乐部踢球,逻辑关系是这个。如果俱乐部让他踢不上球,那他绝对会果断离开,不多停留一刻。不过这仅限于要求自己,不面向别人。没有任何人能要求别人为自己改变,他同样坚定地认为。
不久后,他就在国家队与Marco再遇,迎战2011年的欧洲杯预选赛。在Toni有意靠近下,他们很快搭上话,并且飞速发展成为能够一起训练吃饭的伙伴。Marco从不拒绝别人送来的好意,在和他聊了几句后,Toni也确信没人舍得给Marco坏脸色看,除非那些人自己有毛病。
Marco Reus比Toni Kroos大一岁,可单纯得就像小孩子。只要对面不是讨厌的人,无论谁对他说什么,他都会下意识地相信,并用真诚做出回应。Toni喜欢和这类人相处,但从前最多止步于此,他一向以为人应当需要更多思考,而不是仅仅停留于眼前,最好像Miro那样。至少在2011年时,他还是这么认为的。
Toni并不擅长记忆,回忆对他来说像重翻一本书,而不是温习一部电影。他的记忆很简略,但也里面也包含了一些重要的场景。他记得Marco经常把短裤提到大腿根上,或者是把球衣下摆往下拉,也总喜欢在穿有黑色横条的白色袜子。很快有人注意到这点,半开玩笑地问缘由。Marco一边调整鞋带,一边说:“穿着它能带来好运。”
问出问题的那个人,Thomas,嬉笑着坐到Marco旁边,把手臂横搭过去。“你怎么知道的,Marco?”
“我的感觉。”Marco撅着嘴打开了Thomas的手臂,无比虔诚地扯了扯条纹袜子,“总之我这么觉得。”
在别人尚且一头雾水时,似乎有道闪电贯穿时间碎片,指向书中的某段文字,令Toni冷静地陈述:“你也看了今年的欧冠决赛。”
“天,Toni!”Marco震惊地瞪大眼睛,用那对新草似的绿色看向他,活像只被惊呆的小猫。于是队友们纷纷感慨Toni的火眼金睛,Thomas也是,而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Toni的脑海中:没人应当弃养小猫。
Toni走过去,摸了摸Marco翘起来的发梢,随即收获了门兴球员的响亮巴掌。跟小猫打架也很有趣,他想,于是他的手又伸到Marco头上。
TBC.
————
奇妙的联动(和我自己的文)出现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甚至在想能不能在这篇文里也救一把老毛(感觉好困难),实在不行就开金手指好了(喂
Criska | 捉住那道闪电·7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皮法&微量豆腐丝(大约会在下章出现);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7、
冬歇期很快过去,Ricardo却仿佛得回了喘息的机会,搭上回马德里的飞机,与Rodrigo一起。这是Rodrigo主动提出的,据他的说法,是“前来见识2026年的客人”。而男孩还在Cristiano家里,因而一下飞机,Ricardo就给他的葡萄牙好搭档拨了电话。
“Cris......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皮法&微量豆腐丝(大约会在下章出现);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7、
冬歇期很快过去,Ricardo却仿佛得回了喘息的机会,搭上回马德里的飞机,与Rodrigo一起。这是Rodrigo主动提出的,据他的说法,是“前来见识2026年的客人”。而男孩还在Cristiano家里,因而一下飞机,Ricardo就给他的葡萄牙好搭档拨了电话。
“Cris,Digão也知道了事情,跟我一起来了马德里。现在他想要见见那个孩子。我们可以直接到你家去吗?”
电话这边的Cristiano正在健身房,听到这句话,他几乎立刻回答说:“当然可以,你的家人就像我的家人,随时欢迎你们。”
说完这些,他还想补充些什么,但那些音节挤到嘴边,最后汇成另外一句话。“你可以把那小子接走了,虽然他人挺不错,但我不需要成为教练。”
Ricardo笑开了花。“Ronnie教练,你教了他什么?”
“别提了,他连踩单车都学不会!”Cristiano大叫着。
伊多这时候正在旁边原地热身,听到Cristiano嚷出这一句话,不但没生气,反而十分认可:“要不是我的速度够快,我真会考虑去当门将守门。”
Cristiano几乎要翻白眼。“卡西利亚斯会很乐意把你安排去和拉莫斯一组。”
谁料有人更加兴致勃勃:“那可是塞尔吉奥拉莫斯!我非常乐意给他助攻。”
Cristiano差点就要笑出声。“那球门怎么办?”
男孩不假思索:“让本泽马做对面的前锋!”
相差11岁的两人同时捧腹大笑,仿佛他们不是26岁和15岁,而是只有11岁。Cristiano时常觉得这个小球迷的确很有意思,虽然远远比不上Ricardo,但和其他人比也还可以。而且这小子不单懂得多,并且有问必答,从来不故作高深不搭理人,比有的阿根廷小矮子好多了。只要Cristiano看不到这小子踢前锋,他们甚至能做朋友。
Ricardo与Rodrigo兄弟很快抵达。见Ricardo的弟弟时,伊多不得不仰头和Rodrigo对视,原本就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对上一米九几的前球员更加相形见绌。不过男孩在惊呼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Digão,年轻时的你和菲利克斯真像!等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Rodrigo说,“不过菲利克斯是谁?”
“João Félix,后来的一位葡萄牙球员,长得和Kaká有点像,也是Kaká的球迷,在国家队和Cristiano Ronaldo做过一段时间队友。我有他的照片。”伊多翻开他如同百科全书的手机相册,“大家都说他应该是Kaká的儿子或者什么。”
在看过照片后,Ricardo和Rodrigo两兄弟都对这条传言表示了认可,只有Cristiano撇了撇嘴。“不怎么像,也不如Kaká好看。”
“Kaká就是最好看的王子。”Rodrigo说。
Cristiano恨不能举起双手以示双倍同意。
或许是同龄人间的吸引力,两个同在1985年出生的年轻人很快相熟,聊得格外火热,而比他们大三岁的哥哥则继续自己的教练生涯。只不过说担任教练,Ricardo却总觉得是这个过分成熟的男孩在引领他。
他们走到草坪,但没有人急着踢球。伊多率先开口。“如果你遇到了烦心事,或许我们可以聊聊。我很好奇你对现状的看法。”
男孩的语气和年龄很不相符,因此Ricardo愣了一下,复述了一遍问题,这才给出回答。“对现状的看法?我觉得都很好,事业顺利,婚姻美满,孩子们也很好……”
巴西人零零散散说了许多单词,伊多仔细听完了,尽管他的表情并不在表达这个意思。男孩深深吸了口马德里冬天的空气,缓缓呼出来,皱着眉头开口。
“虽然我们的世界不一样,但在我们那边,你的情况并不像这么好。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会有很大差别,但mio zio的经验告诉我大多数世界都是共通的……总之,我觉得或许你需要更深入的思考。我无意指责你的生活状态,但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尽管很多人都不这么认为,但Ricardo知道自己就在一些事情上格外敏锐,也格外喜欢在一些事情上思考。人生、未来、信仰、热爱、世界,他时常思考这些,只是不常把结果说出口。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大多决定都并非出于冲动做出的,哪怕在其他人看来好像是脑子一热,但他已经尽了当时所能触及最深的思考范围,对于婚姻也是。但现在,他无疑陷入了瓶颈当中。“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甚至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或者说,我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问题会出现。”
“或许你可以听我讲一讲,在我那边世界里的Ricardo Leite的未来。或许你会有更多想法。”
某一瞬间,Ricardo陷入了犹豫的泥潭,直觉冲出来告诉他那一定会招来飓风,把他丢进海底。但好奇和迅速占领了上风,因此他迅速做好了选择。“我当然很想。”
对于他的未来,2026年的来客并没有透露太多,因此Ricardo只知道自己会是个落选下届世界杯、早早退役的失意者。而随着男孩的娓娓道来,他渐渐更新了对未来自己的认识:失意的失败者,可笑的可怜人,精神疾病患者,时代的废弃物,最终落进历史的尘埃里。
如果没有那神奇小环帮他的伤势深度恢复,那么他的确会走这条路。高价饮水机,离开后的五年四冠,无不证明着他打封闭的错误与在皇马的完败;没能入选世界杯国家队大名单,作为东道主被1:7击败,无不说明着他的无力和软弱;为了陪伴妻子从意甲去往美职联,却仍然只得到了离婚的结局,无不显示他在经营婚姻上有太多失误以及错处。你看,这个人犯了这么多错,怎么能希望他走上正确的道路呢?
男孩却看着他的眼睛说:“Kaká,你不可以那么想。那不是你的问题。”
Ricardo摇摇头。“这是我的问题。既然是我的问题,就一定得要在我这里找原因。”
男孩依旧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更加强硬:“听我讲,Kaká,哪怕你能够在其中施加多大的影响,要得到最后的结果,也绝对不是你自己能够做到的。”
Ricardo被男孩不同以往的严肃语气打断了片刻,因而没能继续反驳。男孩接着说:“你要明白这点,没有人能够决定事件的走向,没有人能够导致一切。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上帝?”
“当然不是。”Ricardo沉默了好一会。
“既然不是,那就好说。你不是医生,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伤情?你不是医生,怎么能知道队医居然会误诊?你不是先知,怎么能预见到自己会伤停那么久?你不是穆里尼奥,怎么知道他会不让你上场?你不是卡洛琳,怎么知道她对于婚姻的真实想法?你不是他们,所以你不知道他们的选择,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抉择,而他们按照他们的想法,人的因素和客观因素加在一起,才会有未来发展的一切。”
Ricardo依旧认为自己有辩解的余地。“我觉得,其他人或许我不能了解,但我有义务明白我的妻子的想法,我必须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想、那样做。可为什么——”
他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但那些话都被一口空气堵在声带附近,最终没有随着振动被他送到世界上来。
伊多看了他好一会。“你想听听我对婚姻的看法吗?虽然我才15岁,不过我认为我的观点十分有借鉴价值。”
或许是因为男孩的表情和语言一样自信,在犹豫过后,Ricardo点了点头。“观点和年龄的关系并不大。”
“谢谢,”伊多说,接着就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在我看来,婚姻和爱情毫不相关,这根本就是两条线。或者这么讲,婚姻是两个势力的结合,不是两个人的结合。婚姻的本质是围绕生育的利益再划分,至少现在依旧是这样。我不清楚对于信仰者来说婚姻是否有其他含义,但基于我了解的理论,它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在家长制的背景之上,为保证男方获得血统纯正的后代而被创造出的人身依附与财产关系。”
Ricardo眨了好几下眼睛,才能从这种震雷中梳理出几个熟悉的词语。“血统纯正——财产关系?”
“是的,在从前,人们常常认为妻子也是丈夫的私有物,虽然现在这种观念被削弱了,但婚姻中的人身依附属性依旧存在,相应的,婚姻的财产关系属性占比在不断上升。婚姻越来越像是财产再分配合同,夫妻双方整合各自的财产资源,在双方及子女之间进行趋向公平或趋向不公平的财产分配,实现整体财产增值或者个人财产增长。简单来说,婚姻在变得更像一笔交易。”
Ricardo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守门员,而男孩的话语就像卡洛斯的任意球重炮打进他的大脑。这个描述太过直白露骨,以至于Ricardo震惊了好久才重新捡起思想。然而悲哀之处正在这里,他发现男孩的观点简直无可挑剔。因此他只能无力地反驳:“可我觉得婚姻并没有成为交易,或许曾经是,但现在已经改变了。”
“因为在此之前,这种交易的形式是人们把女儿卖到另一户人家里,现在是她们自己决定把自己出卖给谁。”伊多耸了耸肩,“当然,奴隶买卖不能和自由交易相提并论。婚姻的商品化并不羞于启齿。时代在进步,哪怕它看上去足够落后。”
好在球网已经被快被踢坏了,多进几个球也不会造成更大的损害。Ricardo闷头沉默了好一会,看向开始变熟的天际线。“或许吧。”
男孩说:“人们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婚姻是投资行为,两个人步入婚姻就代表他们成为了合伙人。怀抱爱情进入婚姻的人总会遭遇这样那样的挫折,不是因为婚姻消磨了他们的爱情,而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不该选择合伙入股。爱情被磨灭只是他们粉饰自己对利益的在意。当人们把自己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折算成价值,并且对此进行评判,那么他们已经陷入了致命误区:我为这个人付出了太多,因而我亏损了,毫无获得。实际上,如果真正一个人拥有爱情,那么这个人在付出当时就应该早已斩获了快乐。”
一个五十岁的人也未必能发表这番惊人的言论,而这个十五岁的男孩却似乎已经把这些都看透了。Ricardo看向男孩的眼睛,他感觉自己也在被看透。但这并不是件坏事,至少他现在正需要这个,需要有一柄手术刀把脓疮切开引流,排干净所有应当废弃的东西。
“虽然我没有完全明白,但我觉得那并不远。”他说着,同时仰望群星,“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Caroline。我清楚地知道她不支持什么,而那正是我希望坚持的。我无法放弃,她也不会放弃。”
伊多盯着他:“你的决定?”
Ricardo说:“我没有做好。”
他一时间竟然不敢抬头,好在伊多没有继续看他,而是转过头。Cristiano正和Rodrigo聊得火热。
Ricardo的注意也飘过去好一会,直到男孩用问句把他拉回来:“你敢于承担责任,还是害怕承担责任?”
“我希望我是敢于承担一切的,但现实和我一直以来的希望恰恰相反。”Ricardo说。
而男孩接下来的话几乎刺进他的心里。“你敢于承担婚姻的责任,却害怕为爱情负责。”
Ricardo为此沉默了很长时间,因为这完全正确。
“谢谢你,伊多。我会认真思考的。”他说得真诚。
“这要感谢我们中学生有思想课。”伊多摊开手掌,“而且不太幸运,我的家庭成分可算不上好。”
“那是什么?”Ricardo好奇起来,此前他几乎从未听说过那东西,但也不算是完全陌生。“家族?”
伊多耸耸肩:“差不多吧,出身什么的。我外公家里是南意的Mafia,他本人还是个企业的头儿。放在我们那儿,这足够他们全家流放西伯利亚了。他该庆幸他是外国人。”
Andriy从前提起过这个,Ricardo忽然想。在那个庞大阵营尚且存在的时代,总有人要离开城市去往荒凉。有些人自愿前往,有的则是像罪犯一样被押送去的。Andriy不怎么提起,从前Ricardo也很少问。而这个男孩很有分享的精神头。
“但看上去你不是俄罗斯人?”Ricardo问。
“当然不,顶多和华沙有点关系。”伊多摆摆手,“不过我最喜欢的那个是位阿根廷人。”
“马拉多纳吗?”提起邻国,Ricardo会想到很多名字,雷东多、卡吉尼亚,或者是Lionel,但说出的第一个姓名总会是马拉多纳。
“——身上的纹身。”伊多说,“我喜欢Che Guevara。”
Ricardo好奇地睁大眼睛。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他没想到男孩会喜欢这位名人:他以为这是老家伙才会更关注并喜爱的。
“顺便,向你推荐一本书,或许在看过以后,你能更明白一些事情的本质。”伊多说。
Ricardo把书名记下,接着他们的话题陡然轻松下来:男孩说他联系到了舅舅,那位先生已经帮他搞定了身份和住宿,以后他就的确是他们的邻居了;只可惜两边的时空流不太吻合,要把他弄回去少说还要几个月。
“至少这是个好消息。”Ricardo祝贺了他,顺带一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旅游。两个世界的版图不完全一样,肯定也有很多风景不同。我可能去欧洲转一圈,主要在意大利和德国,在各个地方都走走。或许能见见熟人。”
“你要自己去?天啊,那太危险了,你还太小,需要有人陪着。”Ricardo为此特地想象了一下,如果Luka要在15岁那年独自环欧洲旅行,他一定会担心得快要疯掉。
伊多却很执着,最终也没能被Ricardo劝动。“而且我爸爸是德国队的球迷,我更得去德国一趟,那里有很多他喜欢的球星。”
TBC.
————
重发一下
Criska | 捉住那道闪电·6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皮法&微量豆腐丝(还要几章才会出现);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6、
“亲爱的,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在巴西利亚的家中,Caroline这么问他。
“好多了,对阵萨拉戈萨我进了球,上场比赛也有两个助攻。这很好。”Ricardo微笑地说。
Caroline听完,稍稍点头表示过了赞同,就把话题扯回他的身体情况。这不能责怪...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副CP宽歪&皮法&微量豆腐丝(还要几章才会出现);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6、
“亲爱的,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在巴西利亚的家中,Caroline这么问他。
“好多了,对阵萨拉戈萨我进了球,上场比赛也有两个助攻。这很好。”Ricardo微笑地说。
Caroline听完,稍稍点头表示过了赞同,就把话题扯回他的身体情况。这不能责怪Caroline,毕竟他是专业球员,而他的妻子不是,大多数球员的妻子对足球也不会有太深入的了解。况且走入婚姻并不需要夫妻双方是同行,只需要相爱就够了。Caroline爱着他,才会更关心他的身体,担忧他的健康,并且希望他能在赚够钱后回归家庭,至少也要回到美洲这边来。Ricardo觉得自己也是爱她的,这是可以考虑的事情,但现在不是需要考虑这些的时候。
“亲爱的,我感觉我至少还能再踢五年,甚至十年。留在欧洲依旧是最佳选择,你知道的,上场时间什么的。”在这些话题上,他和妻子聊过太多次,但最终都以切换话题告终,这次也不例外。Caroline听到这些,干脆不再继续提后面的话,而他也默契地讲话题换回教堂活动与礼拜,接着继续寻找他们的共同话题。
因而他陷入了困境,他发觉自己与妻子并没有多少共同话题,在仅有的那几个上,他们也往往难以更深入地交流。有时候,Ricardo感觉自己甚至在怀缅与Andrea和Paolo他们畅谈历史哲学的时光。问题或许出在这里,他想:Caroline与他之间竟然没什么共同的爱好,真是不可思议。
他并非第一次发觉这个问题,但一直以来他没有把这个问题看得十分严峻,毕竟Bosco和Simone也跟他没多少共同爱好,Digão能和他玩得来也聊得来,但他们的偏好也不一样。总而言之,家人之间并不一定要有共同的爱好,血缘和亲情足以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因而对于妻子和爱情,他也一直这么认为:夫妻之间并不一定要有共同的爱好,爱情和婚姻足以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而现在,他开始反思这些。爱情、婚姻和子女是能把男人和女人捆绑在一起,但是这样的相处的确是能令双方都开心的吗?如何让相处不至于无趣,如何让生活不至于厌烦,如何让感情能够持续下去?而如果爱情消退了呢?他时常感到恐惧,因为思考往往就意味着他默认了什么东西,而现在,他究竟处于怎样的状态呢?
他只能尽力让自己不多思考,想得少一些、再少一些,最好专心致志、全心全意投入他的家庭上,将爱意赠予他的妻子和孩子。他几乎黏在小Luka身上,和儿子寸步不离,也不离妻子太远,因此他也决定了另一件事。
“我有件事情得告诉你,”将小Luka抱在怀里哄睡着时,Ricardo放低声音对他孕中的妻子说,“前几天,我们的一位邻居请Cristiano和我照看他十五岁的侄子。那孩子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现在暂住在Cris家。”
他猜测妻子会询问是哪位邻居,而接下来的发展果然不出所料。他提前跟Cristiano对好了说辞,Caroline也没有很放在心上。不过他倒很想讲一讲这事。
“那个男孩很乖,觉得不能白住在我们家里,每天都会主动做饭。有时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像看到了Luka长大后的模样。”而且这男孩和他们的Luka还是同龄人,但这句话Ricardo就没有说出口了,“我相信Luka长大后也会像那孩子一样会照顾人,他和妹妹一定能相处得很好。”
Luka和来自2026年的男孩几乎是同龄人。这几天来,Ricardo经常觉得这仿佛是主的恩赐,让他提前遇见了长大后的孩子。虽然未来的消息不都是好的,可至少他的生活依旧美满,有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有挚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抱着婴儿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泡泡填满了大半。但有时他感觉心脏又有些空洞。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因此暂时不再深入思考。不过他在。“Carol,你相信时空穿越吗?从未来穿越到现在,和现在的人相见?”
“你和谁看了什么科幻片吗?”他的妻子在听完之后问。
Ricardo停顿了片刻。“大概算?是哪本杂志上的科幻小说,稍稍看了一下,让我很印象深刻。”
“亲爱的,那只是科幻小说。”Caroline笑着说,“说到这里,晚上你想看电影吗?有不少大片会在假日上映。”
“当然,你来决定吧。”Ricardo真诚地说,至少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感觉到的,包括Caroline。
Cristiano决定在马德里的别墅里度过这次圣诞节,没有其他原因,他就是想在马德里过节。Júnior前段时间被Dolores和Katia带回了葡萄牙,在他做下决定后,一大家人又赶回马德里,用生活气填满空荡荡的房子。
Dolores和Katia对借住的邻居小孩没有什么意见(或许也可能由于能住在这里的家庭大多地位不低,至少在她们的认识中是这样),特别在知道这个男孩成绩好、会做饭、会踢球、甚至还会带孩子之后。
“这是因为我有可爱的弟弟妹妹,我从小就会一些。”伊多新学的葡萄牙语甚至听不出多少口音,令从小就为语言问题头疼的Cristiano十分羡慕。而这个男孩制作的婴儿辅食甚至能让Júnior多吃两口,又引得Dolores和Katia大为赞赏,令Cristiano恨不能当即聘请这位童工长期上岗。因此伊多就像他们家的编外成员,自然而然融入了这个家庭,顺带获得了给Júnior做婴儿辅食的特权。
当然,只是做饭,喂饭这件要事当然要由Cristiano自己完成。作为被妈妈和姐姐合伙开除出厨房的可怜人,他也只能在这方面下苦功了,而且Júnior可是他的儿子。
在他看着他的儿子专心致志地吃着蔬菜泥时,伊多也蹲在他们父子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小的婴儿,小声感叹着。“我真不敢想象mini小时候这么可爱!我们踢过几回友谊赛,他总是进球,但不怎么庆祝,特别酷。”
骄傲一下填满了Cristiano的胸口。“他可是我的儿子。”
“我可以拍照吗?”男孩突然问,接着连连为这句话打起补丁,讲述他只是想拿回去送给那边的Júnior,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如果Cristiano不乐意他也绝对不会强求。
“不可以。”Cristiano坚决地摇着头,在保护隐私上,他永远会这样严格,“但如果你想要留作纪念,我可以把之前的照片洗出来给你。”
男孩一下蹦起来,在Cristiano的注视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后空翻,稳稳当当地落回地上。“抱歉我太激动了,但那可是另一个世界的mini的童年照诶!”伊多把两只手掌贴在脸颊上,试图给自己降温,“他肯定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Cristiano其实很喜欢助人为乐,帮助到别人还能收获感激,让他感受到自己被需要着,这简直就是双赢。有时他总觉得自己可以去当体育老师,或者俱乐部教练,让所有爱他的人都获得胜利,但每天早上指点完小球员踢球后,他都会陷入漫长的迷茫期。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虽然男孩今天的表现非常不错,面对球门只踢呲了一半数量的点球,进步十分明显,但执教上岗半个月的教练Cristiano依然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就懂的这么多,会很多种语言,会做饭会功夫,却不能踢正足球,把它踢进门里?”
Cristiano没有冒犯的意思,至少他不觉得这是个冒犯的问题,即使很多人都会觉得他在冒犯自己。好在这个男孩比那些成年人都成熟得多,思考问题格外认真。
“我觉得是天赋。”伊多说,“你有运动的天赋,而我的天赋不在这里。这不是说我不能够把运动做好,而你只擅长这方面,但是如果我们同样进行一项运动,你会取得远比我优秀的成绩。同样的,在我的天赋领域里,你也难以超越我能够达到的成就。”
Cristiano对此十分赞同,直到男孩说出下一句话:“比如我就觉得数学比足球简单得多,语言也是。足球对于你们,或许就像数学和我。”
“数学怎么会比踢球简单?”Cristiano瞪大了眼睛,几乎要跳起来和后卫争顶。这绝不可能!
“数学你只需要动动脑子,但踢球可需要你的全身配合大脑一起动,这怎么不难?”伊多也瞪大了眼睛,恨不能把五根手指捏成一股绳,“一边运动一边动脑是很累的,你难道不会觉得分析场上局势很劳心吗?”
“没有。”Cristiano认真想了想,最终否定道,“我并不觉得我在场上需要思考,实际上,我在比赛里只跟随感觉与本能,从来不会分心给其他事情。对我来说。”
伊多却说:“那这怎么不算思考?只是你没有意识到。”
Cristiano看过去,等待后面的话。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他早接受了这个15岁男孩接受的教育远远超过自己这个事实,并且没有任何想法。正如男孩所说的,人的天赋并不相通,他能轻松地把球送进球门的任一处,而男孩可以轻松攻克每一道数学题。这很公平。
男孩开始了演讲。“本能不是生来就有的。你的机会嗅觉、你的球技、你的意识,不是突然出现在你身上,而是因为你用努力开发了天赋,结合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你把思考过程无限简化,最终把它变成了一个类似于手机程序的东西,输入感觉、输出结果,并且随着优化越来越流畅。这就是你擅长的。实际上,你在踢球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使用大脑,只是因为这个过程极其短暂,所以你没有感觉。”
Cristiano听得呆住了片刻。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讲过,不,有一个,有个巴西人就说过类似的意思。“Cris,不是你不思考,而是你没有注意到思考的动作。实际上你的发言很有思想,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你刚刚说的就和Kaká之前讲过的一样。”Cristiano说。
“这证明了他博学多识,不是眼界狭窄的人。”男孩说。
Cristiano抿了抿嘴唇:“但我总觉得他只是在安慰我。”
男孩摊开手掌:“你要相信Kaká,哪怕他是在安慰你,他也不会说违心的话。他一定认为那是你的优点。”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Cristiano看向天空,试图越过重重阻碍,向那位被信仰着的主乞求,“我希望他能一直拥有幸福。”
伊多却安静了好一会才发出点声音,那似乎是句意大利语,但Cristiano却仿佛听懂了里面的意思。“但愿如此吧。”
他们在两天内看了三部科幻电影,一部是Caroline表示过兴趣的新片,一部是Bosco听说儿子新爱好后的强力推荐,还有一部是随手挑的碟片。
Ricardo自认在这一方面没有多少造诣,挖掘不出什么深意或艺术,也分析不出情节合理性什么的,Caroline在这上面就比他内行得多。她喜欢追剧,喜欢看电影,喜欢各种娱乐活动,对艺术的感知也远远高过他,要忍受他这个无趣的家伙,真是辛苦。
不过,无趣的Ricardo在看完电影后,总能生成许多奇特的感想,从前Caroline最喜欢听他分享这些。“有时我总觉得,看科幻片就是在看向我们的孩子们。”Ricardo对妻子说,“或许等到Luka和宝宝长大,他们就能用上里面的东西了。”
“那还要很久呢。”Caroline靠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将重量和温度寄托在他身上。
这个动作让Ricardo回忆起几年前。那时他们还在热恋。他从米兰飞回巴西与Caroline见面,但他平时除了去教堂和踢球,几乎不怎么出门,他觉得打游戏就可以补偿一切,而和女朋友见面肯定不能打游戏,因而他竟然找不出很多件情侣之间可以做的事情。他算是个生活无趣的人,幸好Caroline会谅解他。他们一起去教堂,一起逛街,一起追Caroline喜欢的肥皂剧。通常来说,他记不得那些电视剧的剧情,不能和兴致上头的Caroline深聊。因此他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因此这个观点突然清晰地蹦出来:Caroline需要陪伴,但不仅仅是陪伴,而他目前做不到;可他又并非不能做到,他只是不愿意。
这个年头一直侵扰着他,让他的情绪稍稍滑落下来,幸好他掩饰问题的能力有所上升,他只说自己在担忧未来的成绩,家人就轻易地体谅了他。Bosco和Simone都让他放松些,而Caroline希望他少想些比赛的事情,只有他的骑士Rodrigo发现了不对劲。
Rodrigo,他亲爱的弟弟Digão,和小时候一样,是第一个发现他状态不对的人。于是以家庭采购的名义,他们开车出去兜风,Rodrigo依旧是司机骑士,而Kaká是乘客王子。
“要是你现在不如实招供,我到平安夜前都不会再和你说话了。”坐在驾驶座上,Rodrigo拉下脸来,“你居然连我也瞒着!我们难道不再是能互相分享秘密的朋友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Ricardo当即投降,“我们当然无话不谈,但这件事很复杂——”
Rodrigo脸上顿时多云转晴。他稍稍偏过头说:“我会一直在这里,你可以慢慢讲。”
Ricardo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看了好一会窗外的风景,这才整理出大致的思路。“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月初皇马对阵瓦伦西亚的比赛吗,那天晚上,我——”
他们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漫无目的地兜风。在讲述这些故事时,Ricardo又开始思考起那致命的问题。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告诉Cristiano,证明他不是不敢对人讲述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他能够完全坦诚地告诉Rodrigo,证明他不是不敢对家人讲述这个奇幻故事。那么为什么他会胆怯于对自己的妻子开口?Digão是他的弟弟,这是理所应当的,可Cristiano呢?
“总之,我开车撞到了一个来自2026年的孩子。好在他们的世界有超能力,他没有受伤,还用那种神奇力量帮我恢复身体。他告诉了我很多事,在那个世界我的未来不算太好。或者说挺烂的。之前他跟我住在一块,现在到了Cristiano家里。”
“这的确很……很magico,听上去比悬疑电影更出人意料。”Rodrigo将车开到路边,放慢车速转头看向他,“要是放在其他时候,我都可能会认为这是编出来的故事。好吧,我原谅你了。”
“谢谢你,Digão。可是问题不在这里。”Ricardo又咬起了嘴唇。
“骑士Digão很乐意为王子Kaká出谋划策,所以王子殿下能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吗?”
Rodrigo尽力表现得严肃,但结果只会是兄弟两个都笑了起来。即使现在已经快过28岁,Ricardo遇到问题依旧喜欢托着脸颊,鼓着嘴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我隐瞒了Carol,我不敢告诉她。”
他总算把最困扰的问题吐了出来,如释重负。他原本以为Rodrigo的表情会继续严肃下去,但他高大的弟弟却笑着问他:“如果是爸爸妈妈,你会告诉他们吗?”
“会,但不是现在。”Ricardo想了好一会,“或许等以后的什么时候吧。”
Rodrigo追问:“那如果换作Luka呢,现在,以及等他长大之后?宝宝呢?”
Ricardo又安静了好一会,在反复思考过后得出结论:不会,除非他们先问。
Rodrigo阅读过他的神情,就知道了他要说的话。“你看,你不是在隐瞒你的妻子,你是在隐瞒除了你最亲爱的弟弟之外的所有家人。这说明Caroline在你的心里和爸爸妈妈一样重要。”
“是吗?”Ricardo总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摸清楚,“只是,我总觉得这样并不尊重她。”
“Kaká,你不是不够尊重Caroline,你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支撑起家庭,作为一个父亲,就像Bosco。天啊,你现在简直和我们小时候的Bosco一模一样。你是不是还觉得遇到一切困难只能自己硬扛?”Rodrigo没忍住大叫出声。
Ricardo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硬扛肯定不至于,可我已经是父亲了,难道不应该——”他突然停顿了。
Rodrigo说:“这就是问题所在。明明我们小时候最不喜欢Bosco什么都自己扛着,现在你也要这么做吗?”
Ricardo没有回答。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父亲Bosco向来承担着无数重压。虽然身为工程师,薪资和地位都很不错,但Bosco总是像绷紧了弦的机器一样工作,生怕不能支撑起家庭,让孩子们发展兴趣爱好。作为被父亲宠爱的孩子,Ricardo和Rodrigo都很感激亲爱的爸爸,并希望和妈妈一起用爱回馈他的付出。因而他们希望能和亲人一起分担情绪、压力或者其他的什么,而不是被忽视在一边。可现在,他也快走到Bosco的道路上了。
“你是对的,Digão。我不应该那样。”Ricardo小声呼出这句话。
这是一场畅聊,在敞开心扉之后,兄弟两人终于想起出门的借口,转道去附近的超市采购。而巨星Kaká的名气在老家巴西更不必多说。他们没走出几步路,就被不下十来个球迷们拉住请求合影签名。Ricardo差点笑僵了脸上的肌肉,最后不好意思地合十双手,说他们还有重要的家庭任务去做,球迷们才不舍地放走了他。但这让他的心情开始走向好转。
回程时,Rodrigo说:“你选择告诉我,是因为我们不仅仅是兄弟,也是最好的朋友,在任何事情上都总能无话不谈。你会告诉Cristiano Ronaldo,是因为他是你的同龄人、好朋友,就和你在米兰时喜欢拉着大家分享心事一样。你不会告诉爸爸妈妈,是因为他们作为家长和长辈,和我们隔着年代与话题。所以你会不告诉Caroline和Luka,因为你认为自己应该做Bosco那样的丈夫和父亲。”
“可是Bosco至少还能对Simone讲述在外面遇到的困难,而我依旧不敢把这件事告诉Carol。”Ricardo瞥向窗外柔软的白云,不免柔软了声音,“与其说我害怕的是她不理解,不如说我害怕生活不再和谐。我不是第一次发现我们不太能聊得来,但原本我觉得爱情能弥补一切。”
Rodrigo只说:“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Kaká。”
“我当然知道。”Ricardo抿起嘴唇,“可是我不敢做。”
“那么我誓死守护你不勇敢的权利。”Rodrigo说。
阳光忽然落在Ricardo脸旁,将他的笑容映得格外灿烂。
“谢谢你,Digão。我永远爱你。”
“我也是,Kaká。我永远爱你。”
TBC.
————
们阳间兄弟堂堂来袭!
Criska | 捉住那道闪电·2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一定会出现但尚未确定的副CP;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2、
“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这是Ricardo今晚第三次,也可能是第四次,朝同一个人询问同一个问题。像很多人口中唠叨的妈妈,他想,不过西蒙尼可不会这样做。只是Ricardo以及大多数人都会难以相信,有人在被车撞过后还能毫发无损,哪怕肇事车的时速不超过50码。
“真的不用……...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一定会出现但尚未确定的副CP;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2、
“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这是Ricardo今晚第三次,也可能是第四次,朝同一个人询问同一个问题。像很多人口中唠叨的妈妈,他想,不过西蒙尼可不会这样做。只是Ricardo以及大多数人都会难以相信,有人在被车撞过后还能毫发无损,哪怕肇事车的时速不超过50码。
“真的不用……我没有受伤,绝对。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我没有证件,也没有现金——我们那会都用手机支付——就算有,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两个世界可能很不一样。”男孩说。
等男孩渐渐恢复了镇静,他们的交流也总算更加顺畅。Ricardo很快知道了男孩名叫伊多,今年(或者说2026年)15岁,是东欧某个俱乐部的青训队员,主要踢中前场。不过Ricardo没有听说过那支队伍,连那支队伍所在的国家也无从听起。等他用手机搜索过,依旧没查到任何结果后,他才确定不是自己孤陋寡闻,而是那个国度在这里并不存在。
伊多倒良好地接受了这事。“这很有可能。mio zio告诉我,平行世界之间,有的可能只在细微有差别,有的会拥有不同的历史文化,还有些可能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大不相同。”
“是吗,那可太神奇了。”Ricardo对此很有兴致,但就平行世界这个话题发散之前,他得考虑更多。
眼见有人需要帮助而不伸出援手是不道德的,放任只穿了夏季训练服的未成年男孩流落在马德里冬天的室外更是如此。Ricardo做不到旁观,但男孩的身份注定难以求助警方和其他正式途径,介于八卦小报对球星的虎视眈眈,酒店也不便作为第一选择。虽然他在马德里的住宅也好不到哪儿去,400米外就是Cristiano的住处,像磁极牢牢吸着媒体的视线,不过自己家总比外边安全。为了他们即将到来的第二个孩子,卡洛琳已经回到了巴西的父母身边,卢卡也跟随她一起,有西蒙尼照料。他在马德里的房子空空荡荡,自然可以收留一个男孩。
但凡这不是男孩,哪怕帮人在酒店开房有多么棘手,带人回家都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Ricardo特意放缓了语速:“我对那些平行世界很感兴趣,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了解更多。不过这里并不是适合聊天的地方,而且深夜将近,或许你愿意去我家继续这个话题?那里暖气充足,还有很多空房间。”
他尽力让语言不产生歧义,但即使经过了仔细审查,有些话听上去依旧很奇怪。
“您不不不不介意?”感谢安全带,伊多没有一头撞到车顶。男孩的脸颊似乎被暖气熏得更红。
原来不止他熟识的那位这么容易脸红。Ricardo发散一如既往狂奔的思维,因而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已经近似缥缈。“你不害怕我是坏人?”
伊多紧张地搓手指:“可,可你是Kaká。”
Ricardo有些好笑:“Kaká就不会骗人吗?”
“至少不必要骗我……也许?”男孩的音量渐缩渐小。
“好吧,的确如你所想。”Ricardo笑着发动汽车驶向回家的方向。
有些情况哪怕来自未来的小球迷都不一定会了解,比如Kaká球技一流,说谎的技术也是第一流,只要他愿意。那当然是不好的,但谁没有在年幼做了错事之后随便做些什么来掩饰呢?他甚至也善于表演,只是很多人不知道而已,因为他希望能表现得让更多人满意。
从启程直到回家,用时比想象中的短,令Ricardo有些稀奇,要知道他可在发动汽车不久后就接到了来自好友的电话。
电流只保留了Cristiano声音的大致特征,其余细节则被底噪悉数模糊,但这不妨碍Ricardo听出好友的关切。“Ricky,我没看到你家亮灯。你不在家吗?”
“还在路上。中途遇到了一些事。”Ricardo说。
他用余光扫向后视镜,伊多隐秘地瞟过来,一被他捉住就连忙缩回去。Cristiano和他私下向来用葡语交流,这个男孩听不懂,因而当Cristiano在电话里不断追问的时候,Ricardo的回答相当自然。
“有些复杂,很难在电话里说清楚。大致是我在开车回来的路上撞到了一个男孩……没有受伤,Cris,你不用担心,我是开车的人……车祸不严重,真的没有问题……这里比较偏僻,不太可能被拍到。等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聊……今晚?可Júnior——好吧,等我到家。我在开车……会注意安全。待会见,Cris。”
在结束通讯很久后,伊多终于表现出了自以为藏匿住的好奇。“您说了Cris,那是Cristiano Ronaldo?”
Ricardo大方地承认。他和Cristiano之间有着真挚而深刻的友谊,这无需隐藏。
“听说您在马德里的时候,您和Cristiano Ronaldo的房子只相隔400米。”伊多说。
“也是你妈妈告诉你的?”Ricardo看了眼副驾驶座,伊多略微局促地点点头——捉弄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很有意思,他坏心眼地想。“Cris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在你们那里应该也是。”
伊多停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古怪。
Ricardo飞快思索了很多种可能。难道那个世界的他们闹掰了?虽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听上去实在奇怪了些。谁要能有Cristiano这样好的朋友,都应该珍惜才对。
靠谱点的可能,是他离开马德里后,不能再常常出现在Cris身边,维系关系的方式自然不如天天见面时这么丰富,而Cris总不会缺簇拥环绕的人。就像当年的安德烈和他。他们依旧是好朋友,依旧可以一周拨去很多个电话,抱着手机闲聊很久,见了面也依旧很亲密,只是再怎么样也回不到过去了而已。
那确实有点遗憾,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现在所经历的美好时光终将成为过去,融进人们的回忆。生命是主赐予的礼物,是挫折和美丽并存的一段旅途;人是时间的过客,曾经陪伴的,朋友、爱人、亲人,终将分别。悲欢聚散,总要经历。享受了相依的欢笑,就要承受离别的泪水和痛苦。
他理应更早明白这些,或者说,早点接受现实,但直到安德烈狠心远走伦敦,他蒙着被子流了半晚上眼泪,枕着半湿的枕头又生了很久闷气,最后在捧起大耳朵杯时才发觉疼痛已经被渐渐淡忘。与离别的和解来得更晚,也更完全且彻底。
离别的确遗憾,但下一段旅程自会有另一种风景。
“怎么,难道Cristiano和我没再见过面吗?”Ricardo玩笑着问。
回答不出所料。“您和他在公开场合后来很少同台。”
“也许因为我退役得早,而Cristiano还在。”Ricardo很快接受了这种未来,毕竟它目前还没有发生,而且他也无能为力改变,“Cristiano肯定还能踢很多年,而且参加了很多届世界杯。”
男孩应和了一声,低头在手机上飞快打字,似乎正在使用某个翻译软件。相比起现在仓促打扰,Ricardo更喜欢在别人和自己都有准备的情况下沟通,最好一次性解决所有疑惑。于是剩下的路程在安静中消逝。
Ricardo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中央暖气,拿出新的拖鞋,以及询问男孩需不需要一杯热牛奶。伊多说不想添更多麻烦——尽管Ricardo一再强调这没有造成麻烦——而是紧紧捏着手机,叫了他更为出名的称呼,紧张得仿佛准备即将开出点球。
“Kaká。”他们面对面站着,在客厅泛白的灯光下,很多黑夜里难以注意的细节被凸显出来。这男孩的模样比一般的十五岁要小很多,个子不高,看上去比里奥内尔·梅西还矮上一截(Ricardo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他眼前所见的),以至于头顶只能挨到Ricardo下巴。
“我必须告诉您这件事。”伊多攥紧了几近透明的长方形薄片,对似乎这个行为能给他添加不少底气,“我的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呃,可以算是超能力的特殊力量,比如变异种族,咒术魔法,神明、怪物和实体什么的。也有些也许可以叫做超级英雄的人。”
“就像超人和蝙蝠侠?”Ricardo飞快联想了一下。
“就像超人和蝙蝠侠。不过他们在我们那儿只存在漫画和影视作品里,而且……也没什么。”伊多说。
Ricardo的眼睛亮了亮,又恢复如常。“至少在不同之外,两个世界的共同点增加了一项。”
“实际上,漫画里这些超级英雄面世的时间,比那些超能力还早得多。我们世界在2018年发生了几场大事件,之后那些超能力才普遍出现。但内情很复杂……”伊多紧张地扯了扯发梢,“不过我在这边没有感受到相关的风险,可以确定这里不会出现一些灾难性的东西。”
伊多说完才抬头看向Ricardo,巴西球星平静地垂眸思考着。男孩不免惊奇:“您似乎不很惊讶?”
“事实上,不会有比在夜晚开车时,前方突然出现路人更让我惊讶的事情了。不要责怪自己,伊多,毕竟来到这里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不是吗?你只是被卷进那个——是叫时空乱流吧?——那里面,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冬天,仅仅穿着夏装。如果要说惊讶,不应该你更惊讶吗?但你没有。你只有十五岁,而我已经将近三十了,作为更年长的那个,我也需要做点什么。而且你可以不用一直那样称呼我,叫我Ricardo就好。”
Ricardo微笑着,头顶白而梦幻的灯光先落在他的额头上,又折射到他的嘴角,让他的笑容仿佛镀上一层光晕,模糊而柔和。
男孩呆呆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没说完的事,连忙低头避开Ricardo的眼睛。“我们世界的特殊能力,也是我确信自己没有受伤的缘故,我有这个。”
伊多指向自己的白色球袜,两只袜子在靠近脚踝的地方都有个小指宽的黑环。Ricardo开始还以为那只是布料的条纹,直到男孩边说话边弯腰,摘下右脚腕上的黑环递过来。
“这是‘Lucentezza’,可以加速伤愈。”伊多说,“它在正常状态发浅白色荧光,一般很不明显,黑暗下会清楚些。如果能量充满,它会亮上三秒,然后保持在正常水平。检查到使用者受伤后,它的荧光就会闪烁,并开始修复使用者的伤势,直到修复完成。”
“看上去它并没有充电口。它以电为能源吗?还是其他?”Ricardo很惊奇。这种黑环的材质类似于橡胶,触感却接近磨砂玻璃——还是可以任意弯曲的玻璃。真是奇妙。
“最主要的能源是爱。”伊多说,“我妈妈发明并命名了它。她原来是一名运动医学和康复医学专家,后来开始研究用特殊力量治疗疾病的方法。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成果。”
男孩的目光在骄傲之外另有他物,Ricardo对此很不陌生,那是他常常在400米外的邻居兼好友眼中看到的神采,并非索取,而是渴望被接受。不同在于Cris几乎不掩饰什么,而这个男孩以为自己能藏住什么。
“虽然我不清楚它的运行原理,但我相信这会是一项造福人类的发明,你的母亲是位伟大的医学研究者,也是深爱着你的人。”
Ricardo并未察觉自己的口吻像极了在拒绝之前安抚孩子的家长,而男孩的理解也出现了一些偏差。
伊多把手臂伸得更直。“您不相信吗?大多数人不能理解和接受超自然力量,这我明白,您完全可以亲自试验。”
男孩目光亮而微微闪烁,倔得外强中干,分明在掩饰其他目的,Ricardo的敏锐让他不会放过细节,因而语气慈祥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揉乱孩子的头发。“我并不怀疑。但这是你妈妈对你的心意。”
他如此说,自然也如此想。而男孩的思路更加偏僻且急切,急于论证并落实Ricardo的罪名。“只有真正经历才能相信,您会知道它的用处所在的。”
在Ricardo来得及阻止前,伊多已经给他的左脚腕戴上了那个“闪耀的”黑环,随即高高弹起来蹦远了。
这并不恰当,Ricardo想,哪怕这个东西真有别样的神奇魔力,这也是男孩母亲的发明,意义独特。
他这么认为,也悉数诉诸言语,但伊多坚持着要让他亲眼见证并承认这东西的能力,令他哭笑不得。这个年纪的男孩就是有些奇怪的倔强,可谁说Ricardo就没有倔脾气?他依旧决定摘下还回去,哪怕要面对男孩莫名气鼓鼓地眼神,不应该依旧是不应该。
没人动摇得了下定决心的Ricardo,但在他准备弯腰时,门铃却突兀地响起。
会在这时按响门铃的人只有一位,也是Ricardo绝不会在马德里的冬夜把他关在门外的人。
Ricardo说了声“稍等”,去往门口。
开门的瞬间,马德里冬夜的凛凛寒风,伯纳乌主场获胜的欢腾喜悦,Cristiano灿烂得仿佛太阳的微笑,都扑来到他面前。
“Olá,Kaká——”
Cristiano的声音在看到Ricardo身后那刻戛然而止,连同他的动作和表情都猛地僵持住。
“我不知道你带回来这样的一位……客人。”
Ricardo看见Cristiano震惊而闪烁的眼神,以及越过他直直凝视的长头发背影,直觉告诉他,他的好友可能在某些方面误会了点什么。
TBC.
————
我原本只是想写点比赛,为什么前置废话这么多啊!以及我更新基本是龟速,大概率一周更一篇甚至更慢(能写完我感觉都是奇迹)。
Criska | 捉住那道闪电·1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一定会出现但尚未确定的副CP;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1、
云层并不浓厚,但月亮没能在马德里的上空照耀,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增多几分纯洁的月光。道路上几乎没有行车,仅有的车灯也如流星拖着尾巴飞驰而过,急切地证明它们此时不该在这儿,而应该在阖家欢庆里出没。
因此,当路中央的障碍突兀地挡住车灯的光柱,而那个酷似人形的身影正向着他的座驾迎面撞来时,...
#内容简介:某个世界线的卡卡在2010年遇到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粉丝,于是一切的一切大变了模样。
#文前提示:CK偏无差,但是清水,感情线极慢热;OC、OOC及超自然情节,现实前任提及,&一定会出现但尚未确定的副CP;观看前请确认预警。
————
1、
云层并不浓厚,但月亮没能在马德里的上空照耀,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增多几分纯洁的月光。道路上几乎没有行车,仅有的车灯也如流星拖着尾巴飞驰而过,急切地证明它们此时不该在这儿,而应该在阖家欢庆里出没。
因此,当路中央的障碍突兀地挡住车灯的光柱,而那个酷似人形的身影正向着他的座驾迎面撞来时,驾驶座上的里卡多·伊泽克松·多斯·桑托斯·莱特,在震惊中瞪大了眼睛,在喊出他所虔信之名的前一刻按响鸣笛,并用尚且良好的右脚猛地踩下刹车。
也许是多月没能重返赛场,反应竟有所退步;也许是因为尚且良好的右腿也有着隐伤;也许因为职业与家庭纷纷受挫造成的影响远大于想象;或者有其他更为复杂的因素。总之,即使Ricardo尽了最大努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影子在挡风玻璃上迅速放大,而他只能祈祷。
他祈祷着,不知道正在这时,云间忽然裂开一线,挥洒而下的银色停留在他自己深色的虹膜上。Ricardo只顾及拉起制动器,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带着满心内疚快步走到车前,查看事故的情况。
男孩愣愣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撑在沥青地面上,另一只手遮住直射而来的汽车灯,直到Ricardo将灯光挡住才放下胳膊。
这个被车撞到的男孩看上去不超过十五岁,甚至可能更加年轻,和Ricardo相比就像只才满月的小猫,懵懂地看向肇事者。
Ricardo用几近冰凉的双手盖着脸颊,用凉意让自己从车里的二氧化碳温室中快点清醒。
感谢天父怜悯,男孩看上去幸运地没有受伤,只是似乎对肇事者有着出乎一般的惧怕,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触电般低回去。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你还好吗?”在沉重的愧疚心情中,Ricardo下意识地找向靠向熟悉,因此他先用母语和意大利语道歉了两次,才想起这里不是圣保罗,也不是米兰。他捡回西班牙语。“我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会逃避所应当承担的责任。如果你有任何不适,请一定告诉我,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男孩开口了,如同西班牙的足球解说一般语速飞快。但Ricardo听不懂那一连串被飞快吐出的语句,同样的,男孩也不能听懂他的语言,一边不断摆手,一边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睛直盯着鞋尖。
Ricardo惊讶于男孩的行动,敏捷而迅速,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同时他也注意到男孩只穿着短裤、单衣和长不过膝盖的球袜,袜子上似乎有光环一闪一闪。无论如何,这不是应该在马德里的冬天出现的着装,而且男孩自己也在缩着肩打着冷颤。男孩的模样则和伊比利亚关系不大,似乎更接近欧洲的东边,或者亚洲,但又留着超过肩膀的黑色长发。这令巴西人十分疑惑,对这个孩子更加关切,当然也更陷进了语言不通的困扰中。
这样互不相通的对话直到男孩再次抬头才结束。男孩的目光在Ricardo脸上多停了片刻,然后用夹带了莫名喜悦的惊愕语气叫起来。
“Kaká?Sei Kaká!Questa è Milano?”
Ricardo突然被固定住了,连同脸上的标准微笑一起,过了好一会才找回本来的动作。他用力地摇头,尽管动作非常缓慢,但这用去了他大部分力气。
他是Kaká,而这里不是米兰。当然不,也不会是。
他呼出白色的雾气,眼看着它们在模糊了视野后融进寒风里。“Questa è Madrid.”
这里是马德里,路上一片寂静,似乎所有喧嚣都留给了今夜的伯纳乌,那里享受了美凌格们热烈的欢腾。上一场在诺坎普被5:0平扫的阴影尚未完全消除,而今天主场对阵瓦伦西亚,两枚进球尽数由Cristiano包办。想到这里,Ricardo不禁由衷地为友人露出微笑,哪怕他们已经为此庆祝过好几次。
男孩沉默了一刻,随即用不甚流利的意大利语回复:“很抱歉,我不知道……我看到您,第一个就想到米兰……我妈妈是您的球迷,她年轻时喜欢米兰最多……”
男孩一边向手心呵气,一边搓着双手。
“感谢她对我们的喜欢。”Ricardo看着瑟瑟发抖的瘦小身影,“你要到我的车上吗?那里比外边暖和。”
男孩的脸颊泛红,也许是因为寒冷。“谢谢您。”
Ricardo摇了摇头。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在驾驶时撞到了路人,都理所应当为此负责,因而无论被要求做出什么,他都应该履行。而作为肇事者,仅仅是邀请男孩上车取暖,他就收获了感谢,显然太过轻松了。
“不需要感谢,这是我应当的。”Ricardo把车开到路边,顺手调高暖气的温度。他注意到男孩并不习惯使用意大利语,说话前要想很久,说起来也不顺畅,因而他慢慢地开口,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应对今晚这场意外。
而男孩摸了摸垂在耳边的头发。“我很抱歉撞上您的车,让您受到了惊吓。”在Ricardo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而表露惊讶之前,男孩继续说着,“我不应该在这里。我不是有意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站在路中间……这个真的很难解释。”
Ricardo更加担忧。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男孩应该没有撞到头部,但现在Ricardo对此深感怀疑。谁知道疾病从哪里来?一次看上去微不足道的跌倒都能造成伤病,更何况一场车祸呢?
“需要道歉的不应当是你,而是我。或许你需要去一趟医院,至少要做些检查。”Ricardo诚恳地建议,也是请求,好减免他今夜的罪过。因而他也诚恳地注视着男孩,希望能得到一点可笑的宽恕。但他隐秘的祈求并不能被理解,他的债主对此没有丝毫自觉。
“您不用担心,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男孩摆着手,几乎摇出残影,而声音却在看到他的眼睛后忽然扼住,过了很久,才转成一声惊叹,“您看上去年轻很多,比实际年龄,就像在球场时一样。”
Ricardo再次看向男孩似乎没有伤处的头部,略微展开一点眉间的沟壑。“呃,谢谢夸奖?”
男孩拢了拢肩上长发,又咬了咬舌尖,才继续断断续续地说:“不过我没想到您会来到马德里,毕竟您离开了很久,最近也没听说有大赛,或者其他什么的消息……”
Ricardo的眉毛又开始攒在一起。“离开?哪里?”
“马德里,米兰,奥兰多?”男孩目不转睛看着他,“您虽然离开球场很久,但您依旧是一个时代的传奇,一代球迷们的年轻记忆。我妈妈前几年还提到您拿下了教练证,她很想请您来我们队伍执教呢。”
“你确定,嗯,你说的那个人,是我?”Ricardo显而易见地疑惑着,“且不说我目前没有打算,也不足以成为教练,我现在应该还不到那个年纪……离开球场?”
他忽而思考起久远以后的事情。离开球场吗?他还不到三十岁,这么早离开肯定不甘心。半月板手术完成的不错,腹股沟伤也暂时控制住了,但已经失去的能否重得,身体是否可以恢复如前,以及回去后还能不能在赛场上占有有一席之地,都有待商榷。Mesut今天助攻了Cristiano的第一个进球,配合得很不错。球员Kaká并非不可替代,也许以后依旧会在替补席或者看台上目送队友们拼搏,如同每一个伤病缠身的运动员。谁甘心度过这样的岁月?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放弃。他还记得Cristiano和他玩闹时做下的约定:在世界杯上畅快交锋。那时他一如既往笑着说:“当然,我们会是最好的对手。”
但是阴差阳错,他们在这一届世界杯没能相遇。赛后,在更衣室交换过球衣,Cristiano安慰他说:“最好的对手没能相遇,我们还依旧可以是最好的队友。”
Cristiano的眼神在面对他时总是异样的闪亮而真挚,却也涌动着不甚明朗,难以言说的东西。未知常常让人忍不住探寻,也常常让人畏惧。好在Ricardo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他看着Cris说:“也是最好的朋友。”
他眼看着Cristiano的眼神一下明亮起来,又很快避开。葡萄牙年轻人勾着他的肩膀开心地笑着。他知道那是发自肺腑的。
“我还没有退役的打算。”Ricardo扯开回忆。“我也没有离开球场。至少现在还没有。”
他看见男孩突然愣住。
“等等,所以现在不是2026年?”
他们花了好一会儿才互相理解对方的意思。一部分因为语言上的延迟,另一部分则是太过离奇的叙述。
男孩脱口而出的2026年让Ricardo忍不住拿出手机确认记忆。12/5/2010,10:22p.m.,一切正常。
片刻停顿后,男孩也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展示给Ricardo。7/8/2026,9:08a.m.。
Ricardo来不及寻找反驳的可能性,就已经被男孩展示的证据战胜了。那手机无论样式还是功能都格外新颖,远不同于2010年发售的任何一种机型。而男孩径直点开图库,打开某个文件夹,里面许多张照片都指向一个人。
照片中的男士将额前的头发梳到头顶,浓密的眉毛沉沉地压低了眼睛,青黑的胡茬萌发在下巴附近,眼周的皱纹被笑容雕刻出流畅的印迹,但嘴角坠向海底,看上去疲惫得要命。这个人沉甸甸的,连壮硕的身材看着也格外笨拙,活像一只毛绒玩具。Ricardo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这是他自己,Ricardo Izecson dos Santos Leite。
照片里的Kaká有时穿着红黑战袍,有时穿着他未见过但印着圣保罗队徽的球衣,还有一种蓝紫色、不知道来自何处的队服,也许就是男孩口中的奥兰多。更多时候这个人西装革履,游离在体育运动之外,看上去更像个商人或者是工程师。似乎年纪越大,他反而离起点越近。Ricardo自嘲地鼓起嘴。照片可以被修改,但执着地修改如此多张照片,配上这些熟悉或陌生的球衣甚至增减各形各色的人,显然并非常人能够办到的事情。
Ricardo再看向男孩时,怀疑在一些方面减少了,但在其他维度开始了新的堆砌。
而男孩嘴角的肌肉线条多了几分尴尬。“呃,这是我妈妈不用了的手机,这些是她留下的照片,她是您的粉丝,所以……”
“我明白。”Ricardo点点头,贴心地并不提起相册最新一张照片的保存日期是2026年7月6号,也就是男孩所在时间的两天前。
如果有人在试图掩饰些什么,不需要刻意点破,等到他们不能再接着表演的时候,就可以欣赏一些可爱的手足无措了。就像Cristiano,看上去自傲得不在乎夸奖,但Ricardo知道只要不吝啬发出真诚的赞美,葡萄牙人通红的耳根就会顿时在眼前出现。
男孩在Ricardo的目光下慌忙转开话题。“2010年我还没有出生……是不是有比赛?”
Ricardo点头。刚刚结束的西甲第14轮比赛,皇马主场对瓦伦西亚,以2:0拿下了3分。
男孩又用那种Ricardo听不懂的语言嘟哝了一下,目光随即下移。Ricardo只依稀分辨出了音节“fri”,沿着男孩双眼的轨迹移动视线,看到自己的左膝,那里前几个月刚动过手术。
Ricardo说:“已经结束了。”
他指的是手术,而男孩似乎有别样的理解,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他早就可以一眼分辨出眼神中的同情和怜悯,更何况这在最近几个月密不透风地围在他身边,总是嗅着他伤停的新闻而来,伴随着许多浅薄的安慰话语。虽然人们的表现出往往出于善良的本意,令他十分感激,但他并不需要。
也许这个男孩也只是和那些人一样,他想,但他不想要这些。他不要怜悯,他只要回到球场,比赛,夺冠。
“抱歉。”男孩艰难而缓慢地说,为此似乎鼓起了全部勇气,“虽然您或许不需要,但用我家乡的谚语来说,闪电虽然只短暂地出现,但它曾经震撼过大地,给天空刻下过惊奇。人们将美丽珍藏在记忆里,哪怕只是一瞬,留下的也是永恒。有些人不能欣赏,在一现而过后就转身离开,这难以避免,可这不能代表全部……”
看着男孩眼里的情绪像海潮愈演愈烈,Ricardo忽然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什么。“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它十分惊艳,令人印象深刻。不过我刚才的意思是,我左膝上的手术结束了,它目前恢复不错——如果你生活在2026年,也许知道我伤停了很久?”
“我知道,但……”男孩点了点头,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我以为您在说世界杯……?”
意识到自己在理解中出现的巨大差缪,男孩捂着脸几乎埋进胸口,又开始扫射Ricardo听不懂的词句,恨不能当场钻开地壳,逃离这个世界。
Ricardo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表示理解和安慰。但男孩已经陷入巨大的窘迫,看上去更需要安静,因而Ricardo只是无声地坐在旁边,无端牵动起思绪。
从前某些笔杆批评Cristiano,认为葡萄牙人在赛场以及之外都太过自大,Ricardo对此只想笑。如果对自己的能力抱有坚定的信心是自大,那么Ricardo只会是跟好友一样的人。巴西人对自己的球技一样坚信不疑,如同他毫不怀疑自己相当聪明——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青少年时代边踢球边继续学业,还能取得不赖的成绩。哪怕现在让他继续上学,最后的结果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他引以为豪的聪明延续到赛场上,也在生活中得到了长足发展。
比如现在,福至心灵一般,Ricardo捉住了如闪电瞬间划过的预感:在男孩的世界里,2010是球员Kaká世界杯之旅的终点。没有下一个四年。
四年后,再一个四年后,他会在哪里?看来他将会被皇马放弃,原因现在就有迹可循。他失魂落魄,黯然回到米兰;接着离开欧洲,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圣保罗,匆匆停留,再奔赴陌生的土地。然后退役。
他今年才28岁,原本以为还算年轻,还能走上坡路,原来竟早已触及顶点,濒临职业生涯尽头。
他在这一瞬间窥见了不久远的未来,并不美好,风光黯淡。但如果这就是主的安排,是在人间不可避免经历磨难,Ricardo不失惆怅地想,一切便如此安排。
TBC.
————
22年的旧文一直没发,修了修端出来给大家尝尝,不定期更新也不一定有后续。主要是最近迷上了阿宽和宽歪,想给金渐层加戏但发现时间线太早了,所以打算努努力往后写到14、15年(。
曹 刘 生 子 孙 仲 谋(其三)
1.
恰逢着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三英虎牢关前头大战吕布,叫曹操看见了。吕布虽勇武过人,但难免太不好驾驭,过去在董卓手底下忍气吞声的时候,这九尺猛汉也时常给他些难看的。
曹操眼神流转,顾盼生辉,他见着刘备和他两个弟弟身姿,心里十分痒痒,于是夤夜摸到刘备帐篷里头,想同他同床共枕、说些亲密话儿的。
2.
曹操一进帐篷就被拉进去,刘备急切得很,力气也很大。曹操没法儿抵抗就被摁在塌上,榻上只铺着薄被,曹操柳腰撞上硬板,一阵钻心的疼。他原本带了酒,现在酒坛也滚在门口,没人搭理了。
曹操哑着嗓子吞下些喘息,他低声地喊两句“刘使君”,引得身上那人发狂一般吻他。他恍惚里想,使君的身材倒也...
1.
恰逢着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三英虎牢关前头大战吕布,叫曹操看见了。吕布虽勇武过人,但难免太不好驾驭,过去在董卓手底下忍气吞声的时候,这九尺猛汉也时常给他些难看的。
曹操眼神流转,顾盼生辉,他见着刘备和他两个弟弟身姿,心里十分痒痒,于是夤夜摸到刘备帐篷里头,想同他同床共枕、说些亲密话儿的。
2.
曹操一进帐篷就被拉进去,刘备急切得很,力气也很大。曹操没法儿抵抗就被摁在塌上,榻上只铺着薄被,曹操柳腰撞上硬板,一阵钻心的疼。他原本带了酒,现在酒坛也滚在门口,没人搭理了。
曹操哑着嗓子吞下些喘息,他低声地喊两句“刘使君”,引得身上那人发狂一般吻他。他恍惚里想,使君的身材倒也不输他那二弟云长,白天不显得,可夜里明明孔武有力得很。
3.
曹操后来脱力昏睡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却见刘备穿戴整齐,身上还佩着剑,站在榻边看他。
曹操脸上娇怯,捏着散在榻上的袍子遮了脸,哑声道:“刘使君倒是起得可早呢。”
刘备眉心褶皱又深了几分:“孟德、孟德来备这里……”
“知你寄人篱下多有不便,操来时小心了,未叫公孙伯珪的人看去。”曹操嘴角含了笑。他扭过半个身子,只穿了中衣懒懒靠在床头,似乎还残留有几分疲惫。
刘备一时讷讷无言,他只好叫曹操再好生歇会儿,自己去门口替他守着。曹操点了头,心里发甜,叫刘备扶他躺下。不到一息,床榻上的人便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帐篷外边候着关羽,里头的内容他听了七七八八,心下便有了些猜测。“大哥,昨日公孙伯珪盛邀开宴,我等不曾离席片刻,孟德如何以为是大哥同他成了好事?!”
“此事不必再提。”刘备长叹,“孟德待备一片真心,却因备而受人算计,备怎忍心再叫他知晓这个。他既愿意当那人是我,便……便是我罢。”
4.
两军相持日久,凡得了闲暇时候,曹操便邀请刘备携手相游。情到浓时,他又吃醉了酒,就用波光潋滟的水润眸子盯着刘备的双手,再用红唇叠声儿地胡乱唤些“使君”、“郎君”之类的话来。
刘备长手抚过他脊背,将他没骨头似的往自己身上靠的身子扶正,叹道:“孟德喝醉了。”
“怎么是醉了呢?”曹操笑道:“使君也了饮酒,此时不见醉倒,反说操醉了……”
话音未落,酒樽“哐啷”一声砸到地上,刘备一看,曹操已在他怀里睡着了。
“偏要嘴硬。”
5.
眼见久攻不下,董卓又携了小皇帝逃走,联盟军一时泄气得很。曹操日前被诸侯只知饮酒作乐、半点不思讨董气得病了一场。他来寻刘备撒娇,刘备道:“孟德也不是寻备饮酒来的?”
“这怎能一样?”曹操气闷。
“怎么不一样呢?”
“使君,乃是操心中之英雄也。”曹操美眸半垂,端的是含羞带怯:“操得使君,如鱼得水耳。”
刘备回握住曹操双手,心中激荡:“孟德……”
倒是首次被刘使君主动抓住双手,曹操舍不得叫他放开,便将目光凝在刘使君袍服上,后知后觉发现,这人的胳膊比他长了许多许多。
果真是勇武得紧。
曹操便踮起脚尖,附在刘备耳畔巧笑:“不知使君,今宵可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刘备好似被火燎到一般缩了手。
6.
后来却也没能共枕成。
曹操才说了那等话,便娇颤颤地跌在刘备脚边。刘备这才意识到曹操发热的厉害,他忙同两个弟弟将曹操送回自己营里安置,亲眼见着夏侯惇给曹操先灌了碗热汤,大夫也进了帐子,才如梦初醒似的回去。
这一去便许久未见曹孟德。
只听说他病得厉害,私下里找过亲兵打探,说他食欲不振,平日呕吐不止,只爱吃酸梅子。若有一日吃不到,便叫人在旁边给他讲那梅林盛景,口舌生津时心情也好上许多。
刘备有心探望,便听说曹孟德撤军,公孙伯圭又要回幽州,他不得不从。心中很是悲伤,不知与孟德这一别,要多久才能见上一面了。
7.
谁知再见着时,已是沙场上两军对垒。刘备站在城门上,远远地在徐州外的数十万大军中寻找那人的身影。他眼神好,瞥见曹操两鬓已染了霜雪,眼角还沾着泪痕,肤色黑了不少,这些年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也清瘦……
这倒没有。
刘备蹙眉深思:孟德遭逢大难,暴饮暴食无有节制,这般发胖起来,实在于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徐州伯的差事刘备本没想着要接,可想着要再见到曹操,他鬼使神差一般点了头。如今曹操身边人多的很,也不知还记不记得他这个旧日戏言的“郎君”。
当夜一封书信射到徐州城门上头,上书刘使君亲启,兵卒忙拿与刘备看了。那书信上满是当年缠绵情丝,刘备看得心中发烫,他急切地去拽二弟的袖子,竟是泣不成声:“如此经年,孟德不忘旧情,备心意亦如君也!二弟,快快送我出城!”
二弟心中忧虑:“恐有诈也。”
“无碍。”刘备拈过二弟披风擦了热泪,“有二弟三弟在侧,备何之惧哉!”
8.
离近了,果见一顶营帐立在离曹军有些距离的地方,刘备知晓曹操心诚,便叫两个弟弟等在外头,自己进去了。
那帐子设得温软,香薰的烟气燥热得很,刘备一进去,便被人勾着脖子滚在榻上。待他回过神来,便见着心念之人躺在他怀中痴笑:“使君、玄德,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行这事儿?便是在这样的帐子里头。我记得那床板实在硬的很,叫我腰疼了好几天……”
“……”刘备心中发涩,却不敢与曹操说甚么实情,说当年那人并非是他,不记得甚么第一夜,只默默听着。曹操那些追忆的言语像是一把把尖刃,戳得他浑身生疼。
“玄德,我那时还带了酒坛,可惜被你砸到地上,没能喝成。我便想着迟早要与你喝一次,当是弥补那一夜的合卺酒么……”
“孟德!”刘备突兀地打断曹操的絮语。
他不欲再听那一夜细节如何,便想着巧妙地换个话题,可惜挑中了最遭的一个:“孟德,收兵吧。徐州百姓何其无辜……”
“……”曹操甜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点点变得惊愕。他不肯相信,前一秒还与他甜言蜜语的男人,怎么突然间变了一副面孔。曹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以什么身份同孤说这个的?”
“我……”
“是了,陶谦老东西才咽气,你如今乃是徐州牧。怎么,怕孤讨伐你,将好不容易到手的地盘丢了?”
“孟德、孟德!备绝无此意。”
曹操怒火攻心,红着眼甩了袖子,对刘备破口大骂,他每一句话都不停地指责,好似要将这些年受过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刘备何曾见过他如此,当下慌了手脚要替自己辩解,他才说了一句,又被曹操打断。
“无辜?徐州百姓无辜,孤的父亲就不无辜么?刘玄德,你看看孤,孤不无辜么?你……你竟也要阻挠孤替自己、替父亲报仇?!”
“孟德,恭祖已去了……”刘备只得提醒道。
“他死了,还有他儿子,还有整个徐州,都要给孤的父亲陪葬!”
许是这头吵得太激烈了些,刘备与曹操便听得外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首先掀开帘子的却不是刘备两个弟弟,而是一个文士打扮、看着弱柳扶风极其纤弱的书生。
关羽张飞紧随其后。
这书生焦急道:“主公,不好了!”
不好了?!
刘备一行面色大变,青龙偃月刀银光闪闪。
曹操冷哼:“何事惊慌?”
“小公子睡醒了,奶一口也不肯喝,闹着要找主公。嘉无能,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夤夜来寻。”
9.
曹操走得干脆利索,留下的刘备心里难受的紧。
“二弟三弟,你们可听清楚了?那……曹孟德,竟已有孩子了。”
“大哥,正是如此。”关云长认真道:“方才还听那小吏说,要孟德亲自回去奶孩子。”
“……”
刘备带着满身风霜回了徐州。战事一触在即,他此次惹的孟德大怒,已做好了赔上性命的准备,也不知这徐州守不守得住……
正如此想着,斥候忽然来报,说是曹操忽然撤了大军。他心中倍感蹊跷,又让人去探,过了几日消息回来,原是吕布偷袭了兖州,叫曹操无有法子,只得撤军回援。
张飞后知后觉地回味起来:“那些文人惯会张嘴说瞎话。什么叫曹操回去奶孩子,原来是奶吕布去了。”
10.
陈宫常叹明主难遇,忠臣难做。见过曹孟德何其狠辣的手段之后,便是吕奉先这等天下共弃的背信弃义之徒,在他眼里都可爱了不少。
奈何真正投奔这吕奉先之后,陈宫不得不直叹错上了贼船——
“主公,眼下曹操疲敝于徐州,兖州空虚,正是袭取的好时机。”
吕布盘腿坐着擦拭长戟,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去。”
“主公……切莫错失良机。”
“不去。”
连碰了两个钉子,陈宫气闷了一瞬,不得不换个说法:“若此时攻打兖州,荀彧必受不住,要往徐州求援,曹操势必回转。如若不然……主公便等着曹孟德与刘玄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罢。”
“你,你说甚么!”吕布猛地抬起头,眼里两簇火在燃烧。
“主公莫不是忘了?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曹孟德早就与刘皇叔亲热非常。此次曹孟德征讨徐州,岂知不是与刘皇叔私会?便是那孩子也……”
吕布的长戟猛地杵在地上,陈宫眼皮子一跳,看见地砖都碎了个小窟窿。
“打,起兵二十万,给我捅他曹孟德的腚眼儿去!”
“主公英明。”陈宫拱了拱手,又道:“只是那曹孟德狡诈……”
“哼。”吕布冷笑道,“是狡黠。”
“……只是那曹孟德狡黠,主公还得谋划一番才是。”
11.
吕布当真率兵攻打兖州,曹操也是当真回去奶孩子的。
小公子年纪尚小,因独得曹操宠溺,脾气大得很。夜里睡醒了不见曹操总要闹得营里鸡犬不宁,总要喝上曹操亲手喂的奶水,才能安安稳稳地又睡回去。
曹操怜惜这孩子的紧,他从荀公达怀里接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不停啄吻他额头:“权儿乖,爹爹来了,爹爹就在这儿。权儿别怕,要喝奶么,爹爹这就喂给你……”
权儿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曹操一晃神,稍早些时候他也是这样靠在刘备怀里的,那郎君心肠坏得紧,惯会叫他伤心,非要提甚么徐州。
几个军师退下去,曹操喂上奶,珍珠泪儿潸然而下,“权儿,你那父亲好狠的心,叫你一出生就见不着他,也从没挂念过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他呆了一会儿,又痴痴道:“你父亲,是了,他竟也是不知道还有个你在的。”
权儿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许是方才哭得狠了,一双绿葡萄似的眼睛水波荡漾,跟着曹操的话音儿念叨:“父、父亲……”
“爹爹!”
“乖权儿。”曹操咬着唇瓣,心里头多了一份妥帖。
若是后半生再没有个甚么刘使君,有这孩子陪着,倒、倒也是不错的。
12.
却说吕布与曹孟德心满意足地缠斗了不多久,这猛将还未享受够曹孟德一心一意将全部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日子——哪怕说这其中夹杂的感情里,“憎恶”十成地多余别的什么——就壮烈地成了曹孟德手下败将。
陈宫往篝火堆里又扔了根柴火,搓着手斯哈斯哈地取暖。夜风冷得很,吕布仗着人高马大没觉着甚么,只对着陈宫冷笑。
“我一早便说过,曹操狡诈不得不防……”陈宫说。
“是狡黠。”吕布纠正,“这小东西竟色诱于布,实在是调皮得很。布是让着他,莫叫沙场刀箭无眼,伤了他的身子,日后还怎么再为布生儿育女……”
“你、你让着他!”陈宫大叫道。
可怜公台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嘴角抖动了半天,最后硬生生挤出来另一句话:“为今之计,主公不如往徐州去,投奔刘备罢。”
“他?”吕布瞪眼,“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布如何去投奔刘备小儿?”
“依我之见,刘皇叔宽仁待人,恐不知当年实情,想来是曹孟德欲一男侍二夫,故而有所隐瞒。”陈宫不动声色地踩了曹操一脚,“为防曹操再行勾引之事,主公只有呆在刘备身边,才好监视住他二人。”
这厢话音未落,吕布一双大手包住陈宫双手,诚挚道:“听君一席话,叫布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
陈宫死命往回缩手,奈何力不如人,只得翻着眼睛一番敷衍吕布突如其来的谢意不提。
13.
本以为仁名在外的刘皇叔能掰一掰吕布这目中无人的傲慢性子,奈何这回还未见面便蒙上了“情敌”的名头。吕布见着刘玄德,浑身的酸气儿恨不能冲破徐州城门,好在有陈宫在跟前遮掩了一二,不叫刘备兄弟三个当下起甚么疑心。
千防万防的,却没能防住两个暴脾气的撞上。张翼德从虎牢关起就没见吕布顺眼过,他背着刘备私下里截了吕布的马,气得吕布压不住火气,直打上门来。
陈宫也拦过,吕布却道:“此乃大耳贼挑衅我也。明面上令他三弟抢我的马匹,实则是暗示他抢了我的妻,我的孟德!”
陈宫便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厢刘玄德提着弟弟耳朵教训:“你与吕布争甚么高低?”
“俺、俺就是看不惯他!”
刘备正待追问,张飞忽然飞速嘀咕了一句什么,转身跑了。
14.
除了爹爹以外,家里头权儿最喜欢的,还要数他丕哥哥。哥哥会念诗,念得好听得很,又会喂他葡萄和甘蔗糖汁儿,那些东西都填,爹爹不许他多吃的时候,跑去找丕哥哥总能多要一份儿来。
但丕哥哥与他玩不了多久,郭先生和荀先生便来逮他回去上学。权儿还不用上学,眼巴巴地看着丕哥哥走远。
爹爹晚上歇息的时候要抱着权儿。权儿打了个小哈欠,把爹爹掖上来的小被子塞到脖子底下:“爹爹,你前头不是说,要把父亲带回来给我看么?”
“……”曹孟德揉了揉心爱的小儿子紫色的发丝,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所幸小孩子注意力转移的快,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他便跳到另一处去,“那父亲好看么?”
曹孟德便笑道:“自然是好看的,既英俊又勇武,身有贤者之风。”
笑靥漾若三月春水。
“父亲个子高么?有爹爹这么高?还是像丕哥哥那样高的?”
“你父亲,自然是爹爹心里头最高的人了。”
权儿愣愣地点了头,只记得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父亲,生的英俊勇武,是世界上最高的人。
权儿在兖州没见过甚么英俊勇武又个子高挑的人。郭先生偷酒喝的时候倒是勇武,可平日里身若扶柳,走路一摇三摆;两位荀先生文质彬彬,说气话来细声细气,和“勇”这个字半点儿沾不上边;夏侯叔叔们个子不能算高……再其他人么,多少有些不够英俊。
父亲找不见了。
权儿心酸得半天没去曹丕那里骗果子吃。
15.
曹操煮了青梅酒,对面坐的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人,而是他极为倚仗的军师祭酒。这白面书生嗜酒如命,赶着要来蹭他的美酒,曹操笑骂两句,忆起当年忽觉寂寞,便也由着郭祭酒去了。
“丞相,可是舍不得下手?”郭祭酒忽而问道。
按照军师们的意思,是叫曹操借着机会,趁机将吕布和刘备一同围剿,徐州自然唾手可得。
曹操轻吹碗里的酒沫儿:“奉孝何出此言?”
郭奉孝却不接话,只道:“丞相不若想想,若是不趁机发兵将他们一网打尽,徐州可有能到主公手里的一日?吕布是块难啃的骨头,没了吕布还有刘皇叔,主公便是不想要徐州这块地方,竟也不思替父报仇了么?”
曹操愣了半晌,他欲要出言反驳,说刘玄德已与他结成秦晋之好,徐州在刘玄德手里,与在他手里又有什么分别。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是了,那时候与刘使君在徐州外头的军帐里私会,那人见了他,却不诉相思之苦,张口便问徐州、便问陶谦——
刘备何其有野心,怎甘做他后院的夫君?
曹操宛若被点醒一般,眼神里忽然多了分亮光,他踱步至舆图前,双手比划,已是陷入思索中。
郭奉孝欲回府时碰见荀攸,后者担心地询问丞相如何,郭奉孝答道:“一点即透,那樊笼已不得缚了。”
16.
只是却还没来得及行动,徐州那边却来了人,此人姓陈名登,字元龙,带来了徐州城中不为人知的可怖事态。
竟是吕布趁刘备不在,强攻入徐州城,囚禁了他的家小,后来刘备来降,这人竟连刘备兄弟三个一起囚禁起来,也不知刘使君过的是怎样日子。
曹操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心中恨意迭起,这吕布从来都搅得他不得安生,当真是烦人至极。又恨那刘玄德,宁愿去投吕布也不来他这里,当真叫人心碎得很。
郭奉孝挑了挑眉头,心思千回百转。
只是这回不用他劝,曹操早已有了决断:“此事……当从长计议。”
却谴了使者带小皇帝的旨意往徐州去了,加封吕奉先做个甚么空衔的左将军,却不叫他做徐州牧真正掌了实权。再暗叫陈元龙回去一点点分化那吕布的大军。
刘玄德方能好过些日子。
如此一番布置下来,曹操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权儿迈着小短腿贴过来,踮起脚尖儿给爹爹擦鬓角的汗珠,乖巧得很。
17.
权儿又大了两岁,他这个年纪,个子蹿得极快,原先的衣服过了个年便穿不上了。开了春,曹操怕儿子受冷,闲暇时候便拿了针线,一针一针地为儿子做新衣裳来。
刘备便是那时候逃来许都的。
曹操到底心里有几分怨气。小仆通报“刘皇叔求见”,曹操便心下一乱,针尖儿一下子便扎破了指头。他不愿见刘备,只将他安排了,不管那皇叔如何求见只用借口搪塞过去。
却不料得刘皇叔这般的正人君子,也是会爬树翻墙的。曹操坐在亭子里头,望着枝头青梅想那些陈年旧事时,忽然听得那梅树一阵响动,便见刘皇叔施施然从树上爬下,见他正在亭中,脸上忽绽出一抹光来。
“孟德,备很是想念你——”
“你、你这……”
曹操分别日久再见情郎,话未出口,人已潸然泪下。
刘备忙拥住这娇小的泪人儿,不住安慰:“怎地竟哭了。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千里迢迢来许都,你不肯见我。备还没哭,孟德怎么先哭了。”
“还不是赖你!”曹操听得情郎控诉,气急败坏慌不迭地反驳,又怜惜他一路上受苦,心里便软了一半,“早不肯来寻操的。”
二人这厢互诉衷肠。却不知从哪漏了消息,叫权儿知晓爹爹在院子里,与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亲热。
权儿兴奋得紧。他要去看看那男人究竟是不是他父亲。等他到了园子外头,心里“怦怦”跳个不停,猛地推开那院门,大喊道:“爹爹!可是我父——”
剩下的话全被权儿自己吞回了肚子里。
面前和爹爹拥抱的这男人,个子也不见如何如何高挑,更是和甚么勇武沾不上边儿。
权儿霎时间兴趣缺缺。
他懂了的,甚么父亲,这人想来是爹爹给他找的小爸。
那边曹操依在刘备怀里头,抬眼见着权儿进来。心爱的情郎、和情郎孕育的孩子都在眼前,他只觉得无比幸福,立刻抬手召孩子过去:“权儿,这便是你父亲,来,叫父亲吧。”
权儿乖乖地敷衍:“父、亲。”
“……”刘备心下发涩,不得不移开视线。这些年来,他从未与孟德有甚么肌肤之亲,哪来的甚么孩子,恐是当年虎牢关那一夜,摸入他帐子“谁人”。
刘备在曹操这里住了几天,回去见着两个弟弟,不由长叹,将如此这般细细讲过一遍。便是张飞亦觉得曹孟德可怜至极,不忍心与他说甚么真相。
此时已近傍晚,日落风起,关羽摘下帽子亲手为刘备戴上:“大哥,御寒。”
18.
刘备此来,便是要求曹操为他做主的。
好在陈元龙那边也顺利得很,曹操见事情稳妥,亦想与刘备做个顺水人情,好叫他再亏欠自己一份,便率了大军浩浩荡荡往徐州出发。
刘使君、刘皇叔乃是天下皆知的重情重义,若是欠他越多,便越要离不开他曹孟德。
计划顺利地有些过分。本以为像当年对峙一般的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谁料那吕布军却在曹军的进攻下很快土崩瓦解。吕布被困下邳,郭奉孝献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可却是最最不巧。
这场战役,曹操将权儿亦带了出来交由亲兵保护。
权儿人小却也学着骑马。
他坐在马上远远望去,便见着那城门上头站着如何勇武的一员猛将,长戟生辉,所过之处无人匹敌,再加上耀目的长须须,生生将本就高大魁梧的身形再往上拔高了一半。
权儿忍不住看得痴了。他从没见过这么高大勇武的人呢。
他狠狠咽下口水,心理想道。
原来这才是他父亲么。
19.
吕布困在下邳有些日子了,曹操军中却小范围地骚动起来。曹操气得砸碎了一张桌子,砍了一个亲兵的脑袋,吕布军中的奸细细细查探,才知道是那位丞相放在心尖儿上、从小宠到大的权公子失踪了。
吕奉先收到这消息的时候,也很是急切。战场无眼,他与孟德怎么闹腾倒也无所谓,可权儿那孩子、那孩子年纪还小,又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竟就这样丢了!
那可是、可是孟德为他生的孩子啊。
吕布日夜焦躁地守着下邳,眼看要筋疲力竭再守不住——撤到一处叫白门楼的地方,然后成了曹操手中绳缚之虎。
高台上是曹孟德与刘备那厮。
高台下是受缚的吕奉先。
吕布只觉得那二人在一块的身影实在刺眼,他道:“曹孟德,你竟要如此待布么?绑的这么紧,怕布跑了不成?”
“……缚虎安能不紧?”曹操与刘备对视一眼,冷笑道。
吕布亲眼见着那亲热的模样,嫉妒得发狂,他怒斥道:“哪怕你不喜布……可如今权儿生死未卜,曹孟德,你竟还有闲心与这大耳贼亲热非常!你、你——!”
“吕布!你竟知晓权儿之事?莫非权儿是你……”曹操大惊失色。
眼见曹操蹙起眉头,吕布忙道:“布怎不能知晓权儿?”
“权儿走丢了三日,我便叫大军寻了他三日。权儿乃是我之挚爱骨血,吕奉先,你若识相将权儿下落交还与我,尚可留一条小……”
吕布冷笑道:“这几日,布亦派人往去寻权儿,怎就成了布做下的恶事?”
曹操颇感意外:“你寻权儿做甚?若非你掳走权儿,两军阵前他又怎地会不见了踪影。”
“权儿既是你骨血——难道就不是我吕奉先的骨血了么!”
20.
这话炸得曹操发懵。
他脚下一软,直栽倒在刘备身上,好不容易听明白了那话中的意味,曹操哆嗦着重复道:“权儿、权儿是我的儿子!”
“也是布的儿子。”台下受缚的猛虎掷地有声。
刘备一只手搀扶着曹操的腰,猛地抬头去看,他恍然明白了,当日虎牢关前,帐子里被曹操错认成他的那人,便是吕布。
便是吕布。
原来,便是吕布。
他突然不敢再看曹操的眼睛,这么多年的真相倏忽间被人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揭破,刘备不敢想象怀里这人的心情。
直到曹孟德拽着他的袖口,道:“刘使君,他所言,可是真的。”
刘备哑然。
曹操又道:“甚么时候?”
“便是……当年虎牢关前。”刘备只得回应。
“可笑。”曹操忽然挣开刘备的怀抱,大笑道:“可笑我这么多年以来,这样宠着权儿,到头来他不是你的儿子。可笑我一片痴心付你,你却瞒着我这样一件事。可笑、可笑……”
甚么权儿也不必再找。
曹操转身的背影绝情的很,他道:“刘备,从此,操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刘备双手一空,心里更空。
他明白,曹操这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可他却也没有什么能挽留这人的立场了。
他见吕布放肆狂笑,似乎是在说,他与孟德没有结果,你们也不能有好下场。
青梅煮酒再饮一醉,可那个人,不会再倾心于他了。
21.后记:
俘虏从高台上依次而过。张辽与吕布擦身而过的时候,听见这昔日的狂傲主公与他道:“照顾好权儿”。
权儿。
张辽将这名字轻轻在口中转了一遍。
阿童尼花园里的玫瑰(18)
故事的上部到此完结!
Chapter 18
“我爱过,但从未被爱过,我在爱情终结时才明白这一点, 因为被爱只是偶尔发生,而非与生俱来。 ”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秦协不以为意,这个街区十几年没有人居住,风霜侵蚀之下,建筑的寿命也不过数年而已,坍塌声常伴着他入睡。紧接着,第二颗导弹降落了,爆心几乎贴着他所在的建筑,它划过天际发出嘶嘶的啸叫,随后玻璃碎裂,大地颤动。杨蜀桐和敏仪的对话被打断了。
之前她们小声地交谈着,不断发出轻轻的笑声,像很久未见的朋友。如果没有玻璃的阻隔,她们或许会更亲密一些。秦协尊重这种私密与亲切,退开十米,对停在原地的江风亭怒...
故事的上部到此完结!
Chapter 18
“我爱过,但从未被爱过,我在爱情终结时才明白这一点, 因为被爱只是偶尔发生,而非与生俱来。 ”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秦协不以为意,这个街区十几年没有人居住,风霜侵蚀之下,建筑的寿命也不过数年而已,坍塌声常伴着他入睡。紧接着,第二颗导弹降落了,爆心几乎贴着他所在的建筑,它划过天际发出嘶嘶的啸叫,随后玻璃碎裂,大地颤动。杨蜀桐和敏仪的对话被打断了。
之前她们小声地交谈着,不断发出轻轻的笑声,像很久未见的朋友。如果没有玻璃的阻隔,她们或许会更亲密一些。秦协尊重这种私密与亲切,退开十米,对停在原地的江风亭怒目而视。后者甚至几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大声催促,想要打断她们的谈话,但收效甚微。秦协正以为他终将勃然大怒,把敏仪像个水桶似的拎走,爆炸声就打断了这里的一切。
一片静默之中,玻璃幕墙枪响般地爆鸣,几条裂纹横贯其上。在它彻底碎裂以前,江风亭抓住敏仪的手臂,把她拽到三米之外。
“抱歉,”他无情地对杨蜀桐说,“我们要离开了。”
玻璃对面的女人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对他挥挥手:“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我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愿你明白自己的道路,看见你选择的未来。”
江风亭说:“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
他拉起敏仪,示意秦协跟上。他像一把博物馆里的武器,秦协围着玻璃柜转啊转,欣赏优美的铭文,可只要多走一步,它就将向他冷森森地卖弄沾血的刀刃。连绵不绝的巨响中,头顶的灯光开始闪烁。江风亭打开电子门时,秦协还站在原地,在他们之间,墙粉和灰尘从开裂的天花板上掉落。短暂的等待后,江风亭开始发火,对他喊道:“快走,你帮不了她。”
战场直觉把他推出门外,愧疚又把他拖进了泥潭,杨蜀桐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却已经像个鬼魂,从破裂的大地上生长起来,紧紧缠住他的脖子。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刹那,无数导弹像流星划过颜色泥泞的天空。空气似乎变得粘稠,在被吸进去的刹那凝固在肺里,让他的心脏和大脑同时停止了运转。他的大脑启动了最坏的应急预案,在嘈杂中,秦协跪倒在地,听见江风亭对他大喊:“你该死的,别在这个时候……”那声音离他很远,但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抓住了。江风亭大概想捏碎他的手腕,拽着他穿过颤抖的地面,向路边的车辆走去。
车门短暂地隔离了声响,秦协呻吟一声,深深吸了口气,眼前旋转的影子重新聚集成图像。江风亭驾驶年久失修的小轿车穿过街道,他心情极差,把怒火倾倒在油门和刹车上,有几次秦协以为他会在急转弯之后撞上什么,但他没有——他们甚至没有遭遇什么路障和坍塌。二十分钟以后,他们躲开了被轰炸的街道,进入曾经最繁华的市区,秦协想要再看自己的公寓一眼,透过高楼的空隙,他只能看见远处升起的浓烟。
敏仪在后座上蜷缩着,脸颊埋在膝盖中间,秦协放下座椅靠背,伸手摸摸她的肩膀,才发觉她在小声地哭泣。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妹妹,阴云又在他心中升起了,伴随着不详的预感萦绕在他眼中。
他们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一间便利店,橱窗被劫掠一空,落满灰尘。他们走过满地泥水和苔藓,在柜台后面找到了几包过期的食物。三个人决定躲进店里过夜,储藏室十分狭窄,但足够装下他们,夜里关上门应该比室外暖和不少。
秦协把找到的吐司分成三份,递给江风亭一块,江风亭坐在他的左手边,迟缓地侧过身体,用左手来接。秦协才发现他右臂的衣袖被鲜血浸透了。
他有点儿担心:“怎么弄成这样?伤口裂开了?”
江风亭疲倦地埋怨:“如果你觉得麻烦,就请不要在紧急关头犯病。”
他想起自己瘫软时拖行他的双手,严格地来讲,他确实有一定的责任。秦协低下头,拉起他的手臂要检查伤口:“抱歉。”
江风亭像以往一样把手抽走:“开个玩笑。我知道那没办法控制,你不必要道歉。”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轻松地微笑了一下。秦协无言以对,转身把面包递给敏仪。小姑娘还在流眼泪,她饿了一整天,却对吐司兴致缺缺,见秦协看着她,忍不住小声说道:“他们都死了。”
秦协愣住了:“什么?”
敏仪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之前住的大楼地下有很多仿生人,我以前就在他们中间居住。他们——”
我怎么会知道呢?下一个问题已经涌到他的嘴边,忽然,一条银亮的细线串起了所有的谜团,结论落进他的掌中,快得如同坠下深渊。遇见江风亭以后的每一幕他脑海中编织:在地下室遇见的两个人,对敏仪的询问,他们在雪天的去而复返,江风亭手臂上来历不明的伤口,他们甚至把它开玩笑,就在刚才,爆炸以前,他才着急要离开……天啊,他都做了什么。
秦协的手颤抖起来,脸色白得像要昏倒。敏仪呆呆地望着他,用不解而惧怕的目光,但他已经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调动了十多年来所有的自制力,站直身体,对江风亭说:“我们能不能出去说几句话。”
江风亭浅色的眼睛探寻地盯住他,很快换上一贯镇定又神秘的神色。秦协像被闪电击中,他那样聪明,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绝望在刹那间捕获了他。
江风亭说:“当然。”
秦协的耳边充斥着血流声,这一句话略过他的脸颊,让他几乎发了狂。在模糊的视听中,江风亭甚至和敏仪打了个招呼,才跟在他身后离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钻出储物间,踩在店里积水的瓷砖上。秦协的第一句话断在了喉咙里,剧烈的紧张和愤怒炙烤着他的肌肉和骨头,也烧干了他的唾液。
他再努力了一次,嘶哑地挤出一点声音:“是你故意的?今天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江风亭笑了起来:“你真的很聪明,也很了解我。”
他好像在谈论喝茶吃饭一般寻常的事情。秦协耳畔嗡嗡作响,他受不了这样的酷刑:这个世界上真心爱他的人,也可能是唯一一个真心爱他的人,本身却是毫无人性的刽子手。在知道他的悲剧以后,他依旧选择向无辜的人举起屠刀,转身又对他说爱......秦协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想要这一切快点终结,江风亭却还在继续:“我还以为你过一阵子才会知道,因为……”
他陈述原因的语气令人毛骨悚然,秦协不愿再听,朝他的肋下打了一拳,毫不犹豫地捏住他的喉咙。
击打的眩晕还没有过去,江风亭感到一双手攥住了他,颈前的压迫让他发不出声音。在无数次生死相搏中得到的直觉挽救了他,他向右一躲,随后,一支圆珠笔从锁骨和肱骨相连的位置刺了进去——它本来瞄准的是他的心脏。江风亭听见秦协路过柜台取走了它,他刚才还在疑惑秦协为什么要拿着一支笔同他谈话。
电光石火间,他终于明白了秦协要做什么,被背叛的疼痛让他怒不可遏。江风亭在心里搜刮着恶毒的招数,可窒息让他眼前发黑。好在关节处的伤口消解了怒火,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挣出一只手,以牙还牙地揍了秦协,把他的脸打偏过去。秦协捂着脸,后退两步,他们凶狠的眼睛相互映照着,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搏斗残留的喘息。
江风亭把圆珠笔拔出,砸到店门外。他的力气对于这轻飘飘的东西显然太大了,他手腕因此发痛。这一刺根本不能让他倒下,但它所蕴含的意味让他痛苦异常。他并不能接受自己被感情伤到的事实,几乎气得发疯。
被秦协一捏之后,江风亭的嗓子完全哑了,可他已经顾不得冷静自持的形象,嘶声尖叫道:“你要杀了我?为了他们?”
秦协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对,你找到我,像恶鬼一样紧紧地纠缠,就是为了把躲藏在外的仿生人一网打尽。我不知道你们真的会把定位藏在手臂里,我甚至还关心你的伤口,我真是全世界最蠢的东西!你从一开始就想要这么做,你从我们一见面——”
江风亭感到极大的冤屈,辩解道:“并没有那么早,一开始我甚至不太确定你是什么人。至于这次的意外收获,那是你自己开车走的线路,我恰好发现了猎物,你怎么能责怪我?”
可是这两个计划之间有什么区别?秦协痛苦地想,我为什么要认识他呢?这一切简直像命运对我的惩罚,可我究竟有什么罪孽?他怀着愤懑捶倒了一排货架,低声道:“我不想责怪你,责怪是留给能够改过的人的。你应该下地狱。”
江风亭脸上的表情冷下去,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怎么有脸露出那种眼神,在杀了成千上百无辜的人以后,因为他的一句话,刽子手的感情受到了伤害。这太荒谬了,哈哈大笑的欲望忽然涌过他的舌头,于是他那么做了。
就在他痛苦的笑声中,江风亭捧起他的脸颊,亲吻了他的嘴唇。
秦协彻底愣住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残忍?这么多年仇恨都没能将他淹没,可就在这一刻他那么深刻地恨着江风亭,更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就此死去。一个短暂的吻,他曾经求之不得的东西,让现在的他肩膀颤抖,眼前漆黑。无数个被痛苦的记忆刺伤的瞬间,他拿起枪,或者某一把刀细细端详,想象着自己的鲜血溅到对面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他和家人的合影;每到这时,医院里的场景会浮现在他的面前,那个来自过去的多情的影子缠绕着他:如果我就这样死去,像每一个被命运压垮的俗人,他会嘲笑我吗?他那么坚韧,一点儿也不肯低头,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顽强呀。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在我的坟前静立默哀吗?或者,他会为我落一滴眼泪吗?
母亲啊,我多么、多么想再次见到他!他有时在深夜向逝去的人祈求,好像她仍在他的身边,能为他解答情感上的疑惑。可是最终,他被引诱,被欺骗,掉进了无底的黑洞,一手促成了无数的悲剧。
“我救了你一次!”江风亭低声说,脸上露出可悲的夸耀。“不会有人去清点,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你不在那里,你自由了,不用再当银翼杀手。你只需要跟我走,我们去哪里都行。别生我的气。”
他的话无异于把强酸倒进伤口,秦协大吼一声,把他从面前推开,重重抽了他一个耳光。
江风亭立刻还手了,秦协没有躲开,挨过一下之后抓紧他的胳膊。他们把格斗的招式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江风亭挣不脱他的手掌,眼前一花,就被翻转着摔在地砖上,眼前冒出一片闪光。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人类的身体,在仿生人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智慧、体能、沉着忽然全变得软弱可欺。他没有办法凭力量反击,更何况他的右臂由他自己操刀,实打实地开了一个口子,此刻根本抬不起来。
“别这样,”江风亭被呛住了,含糊地发出声音,“放开我,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那些更加重要的东西,这次以后我就能拿着奖金离开,在这颗星球上你想要去什么地方?或者我们去太空,那么多殖民地,我们可以挨个去看看。”
“你在说什么!你把一切都毁了,你把我过去的期盼变成笑话,你,你比我更加不像一个人,知道吗,你根本不配享受自由。我以为——我以为!”秦协痛苦地战栗,“我以为你——”
他说不下去了,跪倒在地,放下拳头,沾血的手指颤抖着,托住江风亭的脸颊:“你是个虚伪的疯子。”
他的声音陡然转轻,充满压抑的悲哀和痛苦,轻得江风亭以为他就要落下眼泪。可那双黑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歇地看着,像正渡过长夜的人紧盯一支飘摇的烛火。
“或许是的。”江风亭望着他喃喃道,“可是,可是——我爱你。”
秦协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空白。紧接着,他咬紧牙关,对着那张惨白的、布满血迹的脸又挥了一拳。这一拳用了很大力气,完全出乎江风亭意料之外。他丝毫没有防备,头被打得偏向一边,鲜血充满了他的鼻子和口腔。
他可能又笑了,混着喉咙里的血液,发出抽泣一般的动静。秦协捏住他的肩膀,借着微弱的光亮,又觉得那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江风亭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脸颊缓缓回转,眼皮低垂。那双反光的眼睛比美杜莎更让他害怕,后者只能让人变成石头,而江风亭看似没有反抗之力——额角淤青,嘴唇裂开,上下唇之间沾着一块血痂,脸上还有几道透明的泪水,和灰尘混合在一起,难看极了、也狼狈极了,但他依旧不懂得什么叫放弃。
“可是我爱你。”
那个魔鬼抬起双眼,含着鲜血,骄傲地、不可动摇地说。
秦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最初的不可置信过去,他的胸膛里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我今天一定会杀了你!”
仿生人的躯体给了他难以匹敌的力量。江风亭越死命挣扎,越被紧紧压在地板上。秦协捏住他脖子的手正在发烫,像被扔进炉子里的钢铁,压碎了、融化了,将要重塑金身。江风亭听到自己的颈椎在吱嘎作响,全身没有什么地方不疼,他的惊诧先被杀死,痛苦也没有持续很久,在面对死亡的刹那,他的心里只剩下麻木、倦怠,却又感到轻柔的满足。
在昏厥前的余光里,储藏室的方向投出一道亮光,施施然照进地上的积水。敏仪的声音传来,她似乎在尖叫,但他已经听不清楚了。
TBC
上部到此完结!下部应该也差不多十几章,容我慢慢写来。
【精灵宝钻|牌中心】冬青与不熄之火(上)
#简介:由护戒队看到摩瑞亚西门上的费诺里安徽记引发的一系列支线故事和回忆的碎片。
#预警:确定CP星牌、梅熊、泉花,前后有意义(大概),其余自由心证(虽然并看不出多少CP内容);脑补了人物间的奇妙联系,同时使用了二家星的设定,好让刀子来的更猛烈些(尼够;暗影魔多设定有,但由于游戏2代ooc到没边所以被苯人魔改了一番
#文前碎碎念:几年前入了中土大坑,几年间给好友断续强推宝钻原书,这几天成功将其踹入坑底,然后后知后觉发现苯人自己也同时被踹入一家大坑(指重新疯狂crush摊牌)。基于苯人对中土电影游戏的死去已久的记忆,捏造了一段奇葩故事。人物属于托尔金,ooc属于我。
———...
#简介:由护戒队看到摩瑞亚西门上的费诺里安徽记引发的一系列支线故事和回忆的碎片。
#预警:确定CP星牌、梅熊、泉花,前后有意义(大概),其余自由心证(虽然并看不出多少CP内容);脑补了人物间的奇妙联系,同时使用了二家星的设定,好让刀子来的更猛烈些(尼够;暗影魔多设定有,但由于游戏2代ooc到没边所以被苯人魔改了一番
#文前碎碎念:几年前入了中土大坑,几年间给好友断续强推宝钻原书,这几天成功将其踹入坑底,然后后知后觉发现苯人自己也同时被踹入一家大坑(指重新疯狂crush摊牌)。基于苯人对中土电影游戏的死去已久的记忆,捏造了一段奇葩故事。人物属于托尔金,ooc属于我。
————————
§1§
这里是和林的遗迹,在过去的时代,它还有个辛达林称呼:伊瑞詹。后一个称呼无疑十分贴切,哪怕该地在毁于索伦的魔爪与战火后已沉寂了数千年,当行经的人们看见那倔强地残存着、和最英勇的战士一样守卫这方土地的冬青树的时候,他们也必然能领会属于这个名字的深沉内涵。
护戒队沿着从和林通往摩瑞亚的小路行进着。对于他们——四个霍比特人、两个人类、一个灰袍巫师、一个矮人和一个精灵——来说,除了神秘而智慧的灰袍甘道夫外,这里哪怕实际年龄最大的那名精灵(莱戈拉斯认为他的年龄足以证明些什么,而刚铎游侠有时对此不甚认同),也只见证过从第三纪元之初到如今的许多次花开叶落。
对一个出生在第三纪元、生长在幽暗密林的年轻辛达精灵,和林,或者说伊瑞詹,乃至与该地相关的生灵们的一切历史实在太过悠久。后来者或许可以从书本以及口口相传的故事中触及历史的一角,但永远难以对当时感同身受。
“等一切结束,或许我们可以去求教格洛芬德尔。”在休整的空隙时间里,莱戈拉斯对阿拉贡分享了他的畅想。对于第三纪元的精灵们,头衔可以拉出三四行那么长的金花领主就是活着的传奇以及行走的历史。格洛芬德尔似乎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也可以解决年轻精灵们的全部疑惑。“听说他也参与过发生在伊瑞詹的那场大战。”
阿拉贡在记忆里找了一圈,想起这位老师对历史许多片段的笑而不语抑或避而不谈,也许莱戈拉斯并不能收获最令人好奇的那部分细节。
第三纪元的人们与那段历史已经十分生疏,至少在感情上早已如此。因而人类、矮人乃至精灵在看到造物上的八芒星徽记时,都平静而好奇地接触着这样陌生且来自久远之前的礼品。比起造物附带的历史或其他深层含义,开门的密语显然才是目前更值得关注的事情。
只有莱戈拉斯在此之外隐隐感到不适。尽管瑟兰迪尔并不经常对他讲述过往,但在他幼年的印象中,美丽却毁于亲族的多瑞亚斯,惨遭杀害的辛达王陛下与小殿下们,流落到西瑞安河口的遗民再次无端遭受的来自亲族的战火,背后都有那些手的影子。
而摩瑞亚西门上的这枚银色星芒,被八个尖角延伸出的光线像举起炬火一样捧起的费诺之星,它属于辛达精灵的亲族,也属于残杀他们同胞的亲族。
阿拉贡率先注意到他的变化。“发生了什么,莱戈拉斯?”
来自幽暗密林的年轻辛达精灵皱了皱脸。“没什么。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你们觉得热吗?”
波罗米尔路过时说:“水里泡了那么多烂木头,腐朽就像魔多的暗影,所到之处都热烘烘的。”
“他们可不是烂木头。”听到这种话,莱戈拉斯十分不开心,“那些是我们的伙伴与好友的残躯。”
波罗米尔耸了耸肩,只是在游侠的注视下没有继续说话,因为巫师已经解出了密语,开怀地用精灵语喊出了那一声:“Mellon!”门口的这一点小插曲,更不能让他们多加留意。因而等护戒队注意到更明显的异样时,已经没有更多机会留给他们思考,于是他们粗暴地将莱戈拉斯的感觉归因于摩瑞亚矿洞深处的危险。
炎魔,自上古时代遗留下的邪恶,甚至让第一纪元的许多强者都因之陨落,如今似乎又即将成为第三纪元的阴影。他们的朋友灰袍坠落于此,而失去一名成员的护戒队失魂落魄地逃离了摩瑞亚,甚至难以找到闲暇平复心情,直到抵达罗斯洛立安。
在罗斯洛立安,美丽的黄金森林,在亲族簇拥中,在舒适的树屋上,在林中的和煦夜风吹拂之下,护戒队的精灵成员终于得以放松。
合上双眼,感受着风的安抚时,莱戈拉斯忽然发出类似吟唱的音调。
“那种感觉,”他说,“那奇特的温度并不像热。强大的邪恶使我恐惧,炎魔的炽热能令灵魂震颤。但在门外,虽然那徽记属于……但我从上面感觉到的不是邪恶。”年轻辛达精灵张开手指,迎着风的方向伸出掌心,正好接住从叶间滑落的光点,“更像这种。”
比起对精灵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波罗米尔,曾经也被称为埃斯泰尔的游侠显然更能理解精灵们不时的低语。哈尔迪尔敏锐的听力自然也能捕捉到他们交谈的声音,因而问:“你们在摩瑞亚还遇见了什么?”
“一扇有八芒星徽记的大门。”莱戈拉斯说。
哈尔迪尔立刻变了脸色,用一种比面对矮人时更加差劲的语气冷哼着:“哦,费诺里安。”
对于一个群体,这个徽记是王的象征,但对于另一个群体,那又可能是比炎魔更令人畏惧憎恨的邪恶。提起这个名称,仿佛有幽微的歌声从遥远的河水边漂泊而来,夜风似乎在梅隆树的叶片边轻轻叹了口气,这才缓缓离开。
阿拉贡用不带任何评判的口吻讲述:“甘道夫说,那徽记由伊瑞詹的领主、凯勒布林博大师刻印而上。”
这让哈尔迪尔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或许他也记起费诺里安不止有血债累累的杀亲者,同时包括了一位名声并不十分恶劣的工匠大师。对于这位与凶残的父辈界限分明的、铸造了伊力萨宝石与诸枚力量之戒的诺多精灵,辛达精灵们往往报以复杂且微妙的敬意。或许他们并非不知道每个精神的独特,只是“费诺里安”本身糅合的爱怨情仇过分复杂,让听闻者们不能超脱思维自带的枷锁。
“我知道了,像冬青林里的夏天。”莱戈拉斯忽然轻盈地一跃而起。大家的目光看向他,这名与树木和西尔凡精灵们相伴成长的年轻辛达说:“像冬青林进入夏天后,每一棵树木都在沉静地吸附与抛洒着热烈。”
§2§
“那是属于‘火之魂魄’及其后裔的独特气息。”
在听完游侠和年轻精灵的描述后,凯兰崔尔说。
提起那个名号,她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多波动,但是和第三纪元的生灵因陌生而持有的淡漠不同,这个名号与她不具有历史的隔膜,因此这种平静显得更像寻常的随口一语。年轻者不感到意外,但在听闻那一称呼后,难免会因其所携带的额外涵义而令呼吸都为之放缓。
面对曾收容过上古时期的星辰光辉的深邃眼神,莱戈拉斯满怀崇敬乃至畏怯地垂下眼眸,他还难以面对如此厚重的历史。“经过湖水边时,我依稀能感觉到冬青残留的灵魂在用古老的语言歌唱,可惜我不了解那些古朴珍宝,因而错失了分辨它们的机会。但从曲调以及一些词汇中,我隐约有所感觉:他们在歌颂一道伟大的精神。”
“那就是他了。”凯兰崔尔眺望太阳的归处,眼眸中凝现着早已消逝的星辰,“第一家族的凯勒布林博是诺多中的最为出色的工匠之一,相较于祖辈和父辈,或许他在工艺或技巧上稍显不足,但他具有不同于费诺的铸造理念:他进行创作并非为了证明或仅出于狂热,而是兼具他美好的理想——他为守护而造物。他也具有不同于其他费诺里安的品质。”
她的叹息仿佛跨越久远飘来。“凯勒布林博,费诺之孙,库茹芬之子,他不受誓言的束缚与折磨,双手从未伤及无辜,亦不曾因恶念沾染亲族的鲜血,所以精灵曾以为命运的诅咒不会降临他的头顶,然而命运却使他遭受了比他的长辈们更深沉痛苦的磨难,终致他被索伦残忍杀害。”
刚铎游侠和年轻精灵都不免为这位大师感到悲伤。
凯兰崔尔的声音像雾气一样弥散着:“而命运的不公不仅于此。凯勒布林博的灵魂没有回归亲人身边,甚至不曾踏入曼督斯的殿堂。我们无从知晓幽灵究竟身在何处。”
莱戈拉斯惊奇而伤怀,此刻,同情战胜了徘徊心间的淡淡阴影:“无辜而洁白的灵魂啊,命运为何如此苛待于他?”
“一半由诅咒操纵,另一半则因索伦与权能之戒。”凯兰崔尔平稳地讲述,“索伦用美善的表象‘安纳塔’谋骗了凯勒布林博的信任,以传授技艺之名使他在无意中被利用,制成凡人九戒与矮人七戒。然而正如历史所记载的,当索伦铸成并戴上至尊魔戒,魔君的阴谋也同时被出乎预料的精灵三戒撞破,因为凯勒布林博如他的祖父爱茜玛丽尔一般爱他的造物,随身佩戴这三枚被他注入了火之魂魄的精神与心血的戒指。当勘破索伦的阴谋时,凯勒布林博立刻取下了他最心爱的造物们,为此尝试过所有可能的方法销毁它们,直到发现它们并不能被外力摧毁。”
“因原有的邪恶计划被打乱,索伦恼羞成怒,发兵攻打伊瑞詹。凯勒布林博早已在敌人动身之前将三戒送走藏匿,并遣散了冬青之地所有子民,在珠宝大厅门前孤身对抗索伦,最终被俘。其余戒指陆续被索伦夺取,只有精灵三戒,因未受邪恶玷污,凯勒布林博也不曾吐露它们的去处,我们最后的守护力量才得以保全。而索伦并不满足于仅获取力量之戒,比起已被完成的造物,可将灵感付诸现实的银拳无疑更加有用;索伦意图豢养诺多最出色的工匠之一为其驱使,但火之魂魄的子孙如何会屈从于敌人的蛮力,费诺里安中最善良的一位又如何甘于沦为魔影的附庸?”
那澎湃的情感如同满月溢出的光辉。“正因凯勒布林博注定不会归于邪恶,索伦只会斩获盛怒、只能毁灭他的躯体,用万千箭矢将他饱受折磨的残躯贯穿、悬挂在旗杆上,作为黑暗大军的旗帜;而其永远无法得到的、费诺里安的灵魂,将去往幽灵容身之处。”罗丝洛立安的夫人停住声音,令哀缅在此处戛然而止,重拾起她惯有的冷静,“故事本应结束于此。”
比起为同类沉于悲恸的精灵,刚铎的王裔更早挣脱了历史压在胸口的沉重,敏锐挖掘出年长精灵话中的隐意,由衷地发问:“那么,尊敬的夫人,故事何以延续,成为今日的未解谜题?”
凯兰崔尔幽叹道:“历史是后来人的记叙,自然有许多遗珠未曾进入历史。有的因遗忘,有的因未知,凯勒布林博应当属于后者。西方的使者与中洲重建联系时,我们才知道银拳的亡魂并未受大能者召唤,有外力阻隔了他回归的道路。”
“难道这又是索伦的把戏?”莱戈拉斯忍不住问。
凯兰崔尔赞许地点头。“这也正是我们的猜测:索伦不甘心放走当世最出色的精灵工匠,使用黑暗魔法困囿了凯勒布林博的亡魂。自魔多传回的消息印证了这一点,在已被证实的黑暗魔法中,有一种正以权能之戒为琴弦,以伊露维塔子女的身躯为琴身,将亡魂招还、囚禁、伪装成生者,以便为他所控。”她将目光转向刚铎的游侠,“索伦曾掳去我们的同族进行试验,而最终却降落于次生子女身上。”
“黑暗魔法已经成功?”
“难道在米纳斯伊希尔……”
阿拉贡与莱戈拉斯几乎同时发出声音,人类游侠与罗丝洛立安夫人几乎同时看向年轻的精灵。凯兰崔尔。“你有何发现,莱戈拉斯?”
“在米纳斯伊希尔里,我曾见过一个奇怪的人类。”说到这时,年轻精灵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我只想去密林外瞧瞧,一路到了南方人类的领地。在堡垒中,有一名人类游侠令我印象深刻。他佩戴着精灵的技艺,那柄长剑格外特别,它看起来新铸不久,但在我到如今见过的所有武器里,也只有来自贡多林的宝剑可以和它一比。可这样精湛的工艺却唯独缺少精灵的祝福,相反,死亡的气息萦绕着那个人。”莱戈拉斯恍然明悟般叫起来,“对!在那种不太舒适的气息背后,也有那样微热的感觉。”
“我相信你的感觉,莱戈拉斯,我想你正是遇见了他。”凯兰崔尔说,她的脸上忽而如同潮水涨起薄薄的微笑,“看来情况并没有到太坏的地步。索伦虽然使用了黑暗魔法,却没能彻底掌控一切让他留下。凯勒布林博应当与那名人类已经达成合作,共同对抗魔君,只要他们还在,邪恶之术就无法被复刻。”
精灵夫人的回答令游侠始终悬起的心终于落定,而另一重担忧涌上王裔的心头。阿拉贡恭敬地问:“那么,尊敬的夫人,请问在此次行动之外,我们还能为中土做些什么呢?”
凯兰崔尔送去更深邃的赞赏。“你们未来的路将更加危险,但危机也是一切的转机。如果你们在某人或某地见到费诺之星或其他精灵的徽记,请誊下来并联系我们或伊姆拉崔,那或许就有伊瑞詹的故人给我们留下的提示。而莱戈拉斯,你大可以更相信你的感觉,留心那种你在摩瑞亚门外感受过的气息,也许正会遇到昔日行走于黑暗的抵抗者行经的痕迹。”
阿拉贡在心中牢牢记下,莱戈拉斯也回应说:“我会仔细留心的。”
当远征队即将再次启程时,预言中的那枚镶嵌在飞鹰底座上的绿宝石也经由凯兰崔尔夫人之手郑重地交托在阿拉贡胸口。
“伊力萨宝石,最终将由伊力萨所有,她将与你同行。”凯兰崔尔缥缈的声音在梅隆树间回荡,“上一枚伊力萨宝石已经陪伴着大希望之星离我们远去,凯勒布林博铸造并使它在中洲复现。叶片的翠绿与日光在铸造时被封存在其中,因而它象征着新生与希望,佩戴它的人将得到生机的力量。”
阿拉贡虔诚地将掌心覆盖在宝石之上,那勃勃生机正源源不断地萦绕在宝石内外,与阿尔玟的爱意一同温热着他的手掌与胸口。不过有一件事,他格外好奇,因而张口询问:“我听闻越是杰出的工匠大师,越不愿意复刻已有的设计,而要追求别出心裁的创作。”
凯兰崔尔明白他的好奇,微笑着说:“是的,但总会有应需产生的作品。对于凯勒布林博而言,创作是他的精神之源、灵魂之火,但他也从不使创作脱离现实。所以他创作只为愉悦自己,帮助他人,应心而作,应时而作。”
阿拉贡解开了盘旋的疑惑,同时又为那名出色的工匠暗暗叹息。正是为了令中洲子民能在黑暗环绕下保留希望,才被虚伪的美好欺骗,最终走向死亡。
罗丝洛立安的夫人却在此时眺望向遥远的西方,似乎已经穿透了广阔的大海与海岸。“对于最后的费诺里安,他的去向或许并非不被知晓,但仅存的那名知情者,他也未曾在世间出现。”
§3§
旧日魔物的复苏,灰袍朋友的不幸,年轻精灵不经意间的小发现,都化为文字盛放入罗丝洛立安发往瑞文戴尔的信件,又经林谷的传令官送达领主埃尔隆德手中。
作为亲族与同盟伙伴,埃尔隆德对辛达们的天赋十分清楚,而密林的王子在西尔凡精灵中长大,又为此处的木精灵们拥戴着,与生俱来的能力在他身上得到了更为深入的发掘。因此埃尔隆德并未忽视年轻者的发现,而和对待前线战报一样,命林迪尔请来林谷中经历最丰富的精灵,谦逊地聆听别样的见解。
贡多林金花领主的第一感想如下:“冬青林的夏天?这个说法的确很‘莱戈拉斯’,但就不那么‘凯勒布林博’了。讲真的,沉静?如果真有人这样形容凯勒布林博,我敢说他肯定没领教过费诺里安们的童年。”
“你从前并未提及这些。”埃尔隆德惊奇地说,但他的表情并不十分惊讶,“吉尔-加拉德陛下与我都以为你们并不相识,而曾发生过的那些……”
笑意爬上格洛芬德尔俊美的面庞:“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吉尔-加拉德陛下与您都认为我应当对费诺里安怀有怨愤,因两方在过往的争执与龃龉?”
林谷的智者委婉地表达了肯定,于是金花领主脸颊上的酒窝更加深邃了。“可您终究疏漏了一处:无论如何,早先的记忆中已经烙下了我们并肩应对的战火;而当费诺诸子们走上更加癫狂的道路时,我的坟墓上已经开满鲜花,为我的英勇献身而作的诗篇都已经传遍贝烈瑞安德啦。我的灵魂已经在曼督斯的殿堂多时,实在难以对未曾经历的历史感同身受,正如后人也难以理解我们当年为何要前往中洲一般,人们的感受其实不能共通。”
埃尔隆德尚有其他话想要表露,但在听见格洛芬德尔如此直白地提及死亡后,他的计划被猛地打乱了,随后被无奈并简洁地替代为:“或许正是如此。”
而格洛芬德尔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书架上的古籍间追逐打闹。故而埃尔隆德也扬起了微笑,只不过里面夹杂了无奈与纵容。格洛芬德尔,至高王图尔贡忠诚的朋友,贡多林金花家族的首领,为守卫对王的誓言而壮烈牺牲的勇敢战士,个性却并不与他所拥有的漫长年龄和高贵头衔十分吻合。
例如,金发精灵现在的笑貌与人类和醉酒后的矮人并没有多少分别,放在许多精灵眼中这都难以想象,但他是个诺多,还是诺多中的格洛芬德尔,好吧,那么一切都十分寻常。
当金花领主豪放的笑声暂时停歇,他们的对话终于回归正轨(尽管埃尔隆德已经预见这场对话将不受任何掌控,因为金花领主的思维不可用常理捉摸)。格洛芬德尔说:“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我们的距离就和从维林诺来到中洲一样遥远。那时候凯勒布林博还很小,才比玛格洛尔殿下的膝盖高上一点,他们都还叫他泰尔佩林夸。——实话实说,我一直很好奇,费诺里安究竟是如何被抚养长大的?两位库茹芬威常常不见踪影,似乎梅斯罗斯殿下才是小精灵们真正的父亲。”
说出那几个名字后,格洛芬德尔忽然停下来,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向埃尔隆德。埃尔隆德几乎在瞬间领会了并未出口的那些意思,因此他微笑着回复:“正如你之前所说那般,无论如何,时光早已在我与埃尔洛斯的童年中刻下了他们的背影,他们如同对待亲子一样抚养了我们兄弟。不用太过谨慎,格洛芬德尔,他们是我的养父,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从情感上已认定如此。”
格洛芬德尔被反将一军,但并没有挫败或懊恼,而是张大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问:“所以你有没有从他们的肩膀上摔下来过,因为贪看别的精灵漂亮的首饰?”
埃尔隆德稍稍噎了一下,才说:“玛格洛尔十分细心,而梅斯罗斯很稳重,并且他一向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那时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首饰供人观赏了,双生子因而也没有在他们肩上看过别人的首饰。他的记忆悄悄补充了一句。
“那么,我就得给你讲一段故事了。”格洛芬德尔说着,然后摆出令埃尔隆德无比熟悉的那种来听老人家讲述当年的神色,埃尔隆德配合地安静耐心倾听,反正并没有亟待完成的工作需要办理。“主角是梅斯罗斯殿下、凯勒布林博和埃克希里昂,配角们可就太多了,有芬巩陛下、图尔贡陛下和库茹芬。我是旁观者,现在或许也算记录者。”
“在提立安城的某次宴会上——不要问是哪一场,他们办的实在太多了——芬威陛下广邀城中子民共襄盛举,三位王子与诸位王孙们都将出席,至少理论上应当如此。但基于所有精灵的了解,同样在预料之中,费诺大人直到开场都未曾现身,而是从工坊派人传达新作即将告成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话,库茹芬肯定也不会出现,但意外总在人们松懈时到来。在劳瑞林的光辉退潮时,他居然在会场上现身了——尚且穿着工匠的工作服,一手拎着铸造锤,一手环抱着凯勒布林博,气势汹汹地闯入宴会上人们的视线之中。”
“梅斯罗斯殿下当时正在专注地与芬巩陛下说话,等他们注意到会场的骚动时,库茹芬已经穿越分开的人群走到了他们面前。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高高抬起了抱着凯勒布林博的手臂,又直直地放了下去;他把他的儿子以一种可谓粗鲁的方式塞进了他长兄的怀里。当时我与埃克塞里昂随同着图尔贡陛下,而图尔贡陛下恰好正在芬巩陛下旁边,因此我听见库茹芬压低声音说:‘泰尔佩偷偷溜进工坊,差点被火燎到头发。’然后梅斯罗斯殿下看着库茹芬,库茹芬看着梅斯罗斯殿下,梅斯罗斯殿下看了看凯勒布林博,凯勒布林博已经转头抓住了芬巩陛下发间的金丝。”
“于是梅斯罗斯殿下长长地吸了几口气,低沉着声音对库茹芬送出了一组词语——别问那是什么,或许除了库茹芬本人和芬巩陛下没人知道。库茹芬就这样被赶回了工坊,送走他的是梅斯罗斯殿下那令姑娘们都不敢上前的阴沉沉的脸色,而凯勒布林博已经开始探索起芬巩陛下发间编入的金丝,任由梅斯罗斯殿下如何劝导都不松手。”
“‘泰尔佩喜欢一切美丽。’梅斯罗斯殿下说。芬巩陛下微笑着回答他:‘我当这是泰尔佩对我的赞美。’梅斯罗斯殿下又温柔地说;‘你如何知道这不属于我的肺腑之言,芬德卡诺?’芬巩陛下笑得更开心了,于是梅斯罗斯殿下就和芬巩陛下紧紧挨在了一起。据梅斯罗斯殿下说,这是为了泰尔佩不会扯痛芬德卡诺的头发,而图尔贡陛下说泰尔佩的力气比剑术课上的任何手都小得多,根本不会弄痛芬德卡诺,结果这被梅斯罗斯殿下立刻驳了回来:‘图茹卡诺,这只能说明你应当更加仔细。’”
“图尔贡陛下还想说些什么,最后没能说成,因为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凯勒布林博已经从梅斯罗斯殿下和芬巩陛下的肩膀上探出大半个身子,还没有叶子大的手掌伸向了埃克塞里昂,然后,就差一点,但凡埃克当时慢了一点,凯勒布林博就要从梅斯罗斯肩上摔下来——那可是梅斯罗斯殿下肩上!我敢肯定凯勒布林博是为了埃克额冠的蓝宝石,埃克等候了很多年,才在饰品店里找到这件最令他满意的作品,宝石爱好者们往往有共同的偏好。”
“梅斯罗斯殿下马上把凯勒布林博抱得更紧,同时向埃克表示了歉意和感谢。埃克当年还年轻,收到王长孙的致谢差点在原地僵成一堆石头,可在那之后,他做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都十分震惊的举动:他将他最心爱的、几乎片刻不离的首饰摘下,交给凯勒布林博。‘如果你十分喜欢它,那么它将为你所有。’埃克说。我看到凯勒布林博的蓝眼睛里已经盘旋着对美丽宝石的迷恋,而梅斯罗斯殿下对此十分不赞同,只是他没有急于表示,只是等待着凯勒布林博的回复。出乎多数意料的,凯勒布林博没有立即接受礼品,而是说:‘它很漂亮,可它是你的珍宝,迈提莫说我们不应当夺走别人的爱物。’梅斯罗斯殿下垂眸注视着他的侄子,那样的温柔或许仅次于对待芬巩陛下。返生之后,我听过有关费诺里安的无数种言论,但尚有芬德卡诺陪伴的迈提莫绝对是许多传闻中不曾出现的另一面。埃克那时说:‘我从前很迷恋它,因而使它归属于我;你现在也很迷恋它,因此现在它将归于你,而我会在将来获得更令我心动的宝物。’”
“凯勒布林博看向了梅斯罗斯殿下,没有受到阻止,这才从埃克手里接过那银制的额冠与上面的蓝宝石。在宝石折射的星芒下,他的眼睛里浮动着泰尔佩瑞安宁静美丽的辉光。他对埃克说:‘我以后也定要造出这样美丽的珠宝,装满一整间房子,到时候你须得从里面挑走你最喜欢的那一件。’谁要说凯勒布林博很不费诺里安,我一定要把这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那些人听一听,他分明从骨骼到血液都有费诺里安的火焰熊熊燃烧。梅斯罗斯殿下与芬巩陛下露出了类似‘果然如此’的表情,库茹芬威的孩子一定会与父亲踏上同一条道路。埃克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当时微笑着回复道:‘我相信这一天在不久之后就会到来。’”
“这就是我要讲的全部了。”格洛芬德尔改用沧桑的语气说,“年幼的精灵长大后也履行了他的诺言,但凡没有意外,那件礼物早就能出现在埃克漂亮的头发上。”
埃尔隆德用那双饱含智慧的眼睛注视着金花领主,然后微笑着说:“而不会像现在,在阿门洲为他准备的房间里寂寞地等待主人归来?”
这次格洛芬德尔果真露出了惊讶:“难道我之前说起过这件事?可我怎么并不记得。”
埃尔隆德只说:“或许你该自我反省一下,格洛芬德尔,你到底对我们提起过多少次那间安放着你与涌泉领主生前遗物的有一张大床、一间藏宝室和一座小花园的小屋。”
“好吧。”格洛芬德尔抿了抿嘴唇,“但是那顶额冠是真的十分美丽,我敢保证埃克一定会十分喜欢。那可是凯勒布林博为数不多从纳国斯隆德带走的作品。”
埃尔隆德的眼睫微微闪了闪。“那一定是他最珍重的作品之一。”
格洛芬德尔沉浸在微笑里,记忆却在空中悄然转弯,飞向贡多林的某个下午。具体的日期随着记忆的模糊已经追究不清,但其中的内容却依旧坚固。那时候,凯勒巩与库茹芬败退撤离希姆拉德的消息传到贡多林,图尔贡只微微叹息着说:“费雅纳罗的誓言只会带来疯狂,图卡芬威和库茹芬威已经快要癫狂了。只是对泰尔佩林夸而言,那将极其残忍;他不会愿意离开他们,但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他们总有天会让他失望。”
在久远的过去,未来还是一片未知之地,但许许多多细节在暗中提示着人们,只是往往能被觉察到的都是最明显的几样,而结局只在故事演完的那一刻才能震撼人心。当芬罗德之死与费诺里安在其中犯下的种种罪责落成纸上的文字,由外出的使者郑重交到图尔贡手中,震惊与沉默几乎掌控了整个房间。图尔贡在几天之内几乎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未能吃完一顿正常的饭食,仿佛陷入另一种更为极端的疯狂。贡多林的国王沉默着接受,沉默着消耗,继续接受,此后又一如往常地领导他的子民,直到精灵们的故事因疯狂迎来结束,直到这座隐匿之城也同纳国斯隆德一般陷落于战火之中。
“要说凯勒布林博什么时候变得不那么‘费诺里安’了,我猜就是在纳国斯隆德之后吧。”格洛芬德尔的声音没有太大波动,或许没有波动对他来说才是低落的特征。
埃尔隆德透过窗看向屋外,几棵冬青树如同战士守卫着背后的房屋。它们由自伊瑞詹逃来的精灵们亲手栽种,如今已经十分繁茂,正如步入新生活的精灵们一般。八芒星的徽记由伊瑞詹的遗民们刻印在他们的制造上,以此纪念收到他们尊敬爱戴的领主,曾经在那里,精灵依旧推崇着费诺里安,甚至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在西瑞安河口,我似乎见过他一次,只是那时的记忆已经不再清晰。”林谷的领主说,“吉尔-加拉德陛下知道的更多。”
格洛芬德尔只像微风抚平白罂花丛一样轻轻笑了笑:“那就是属于你们的故事了。”
——Tbc.——
虽然还没写到但你们一定要相信这篇的确是牌中心,感觉会被当成标题诈骗(心虚),但内核是也不失为一种点题嘛。泉花与梅熊与牌的关系纯属苯人捏造,就感觉涌泉这音乐家身份+和小熊应该有点关联的角色不和一家搞一起是一种损失,毕竟泥萌小熊都已经快嫁到一家去了不是么(。),虽然苯人更推荐小熊当至高王大梅当至高王后(……),这样分工更合理(也没合理多少吧就是说)。
【卡配罗|CK】以你的气息亲吻我·上
#内容简介: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一度以为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直到他偶然得知了六种性别设定。
#文前提示:
#CK偏无差(爱情呆瓜开窍ing,感情线缓慢爬行中);
#与前篇同世界观的皇马罗x依旧在米兰的卡,本篇新OC出场且高强度助攻;
#非ABO世界但ABO设定微量提及(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要在意奇葩细节。
————————
1、
Cristiano很好奇为什么盐水菠萝的味道会出现在这种高档宴会上,就如同他很好奇这种高档宴会的自助餐为什么可以提供水煮鸡胸肉。不过这很不错,高级大厨的手艺就是很与众不同。
...
#内容简介: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一度以为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直到他偶然得知了六种性别设定。
#文前提示:
#CK偏无差(爱情呆瓜开窍ing,感情线缓慢爬行中);
#与前篇同世界观的皇马罗x依旧在米兰的卡,本篇新OC出场且高强度助攻;
#非ABO世界但ABO设定微量提及(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要在意奇葩细节。
————————
1、
Cristiano很好奇为什么盐水菠萝的味道会出现在这种高档宴会上,就如同他很好奇这种高档宴会的自助餐为什么可以提供水煮鸡胸肉。不过这很不错,高级大厨的手艺就是很与众不同。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鸡胸肉能做出这种味道,非常健康,也非常好吃。”
Cristiano呼出一声满足的赞叹,再叉起碟中最后一块鸡肉细细咀嚼品味,两边脸颊不断活动:“那我之前吃的都是些什么?”
一旁的巴西人把脸从食盘里拔出来,瞧了眼葡萄牙人面前巴掌大小的两个空碟,顿时生出无限担忧:“你昨天消耗那么大,只吃这些足够吗?”
Ricardo刚刚对第二次加满的食盘施以“光洁如新”咒语,又取得了对战巴西烤肉卷饼的压倒性胜利,正在鲸吞马尔蒂尼顺路带回来的双球冰淇淋,肚子和舌头这才稍稍满足。可一想起Cristiano的食谱,他就仿佛再次回归漂浮,好似饥饿的人是他自己。
“我怕你没吃饱,就像巴西利亚那次。”Ricardo在亲密朋友面前向来有话直说,所幸在察觉到可能会带来争议之后,他立刻补充,“我的意思是,只吃这么些肯定会很饿,如果是我,我也肯定会昏倒。所以我很担心你。”
如果没有后面的解释,Cristiano大概率会立刻跳脚抗辩,但他听到了最后一句,所以他说着懊恼的话,面对着Ricardo又开始新一轮傻笑。“其实不太够,还想再来半盘鸡肉沙拉,但我再多吃就要超出今天的饮食计划了。这真的特别美味,我实在控制不住。”两个声音在他心中互殴了一顿,最后理智那方战胜了渴望,“昨天晚上吃了大餐,今天就这样吧。”
说完,葡萄牙人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他说的是葡萄牙语,但坐在他们对面和旁边的几个意大利人和在意大利踢过球的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用奇特且复杂的眼神看过来,好像听到什么震撼的东西。米兰传奇3号杯中的可乐停止了下降,米兰7号与3号的眼睛频频相撞,米兰8号被噎到似的用拳头捶着胸口,米兰13号用叉子卷面条的手悬在半空,过了半秒才把食物放进嘴里。唯一表现还算正常的是米兰的10号之一,他的葡萄牙前辈品尝炖汤的动作依旧优雅,如果忽视那因为手腕抖动而溅至桌面的汤水的话。
“他们这是怎么了?”Cristiano疑惑地问。怎么都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来,难不成意大利会降低球员的正常智力吗?
Ricardo抿去唇上的冰淇淋,说:“也许是觉得你对自己很严格,饮食很健康,就像Pippo一样吧。”
被点中名字的因扎吉——大的那个——当即举手以示清白:“不要污蔑我,Ricky,我只是保护肠胃,可没虐待过我的舌头。”
“第二条很可疑。”内斯塔在叉起最后一片猪头肉之前说,“如果你吃面条依旧只放红酱的话。”
其余人颇有同感地连连点头,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的默契。但Cristiano不懂意大利语,不懂这些人说什么,所以他只关心一条:“他们没在说我坏话吧。”他靠近去问Ricardo,嘴唇几乎蹭到巴西人的头发,又自言自语:“不过就算真说了也没什么,反正我不在意。”
“怎么会?米兰人可不这么做,”Ricardo边说,边舔掉手指上的冰淇淋脆筒碎屑,看着好友,“而且你明明很棒呀。”
Cristiano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也想尝尝味道——当然是说冰淇淋而不是Ricardo的手指——但他依旧坚忍地压抑住摄入甜食的冲动,只是鼻翼不自觉扇动几下,那种微妙的盐水菠萝味又开始抓挠他的鼻孔,而且离巴西青年越近,这种气味越浓郁。
“你有闻到什么香味吗?”Cristiano在鼻子几乎撞到另一个人的脸颊时才猛地抽离回来,连忙让自己咄咄逼人的面部退后两厘米。
Ricardo也动了动鼻子,像搜寻犬一样识别气息。
“有。”巴西人说,“番茄肉酱面,香煎猪头肉面,奶油蘑菇浓汤,海鲜炖汤,芝士土豆泥,玉米龙虾,香草冰淇淋,可可布丁,月桂花饼、玫瑰茶还有青桔柠檬水……”
Cristiano连忙打断他。“不是食物的味道……不是,我是说不是这里的食物。”马德拉小子在贫瘠的词汇库里搜罗合适的描述,“你有没有闻到一种,呃,好像有点甜,但在盐水里浸过的菠萝味?”
Ricardo再次动了动鼻子,认真找了一圈:“好像没有。要不要问问其他人?”
“也不用,就是有点好奇。”Cristiano用指腹搓了搓脸颊,“可能我的鼻子哪儿出了点问题吧。”
Ricardo说:“也可能是我没有闻见那一种味道呢?毕竟嗅觉也因人而异,可能你对那种气息很敏感呢。”
“或许是。”Cristiano说,而这时,另一种此前几乎从未闻到过的奇特香味开始攻击他的鼻子,如同前天那种乌克兰味奇重的英语攻击他的耳朵。但要说他对这种奇异香气绝对陌生,又并不完全如此,好像昨天还是前天,他在哪里就闻到过这种味道。
“Ricky,尝尝这是什么。”
一杯饮料连同吸管降落在Ricardo嘴边,Ricardo甚至没有看向身后来人,而是就着那人的手咬上吸管啜了一口,这才接过玻璃杯,在Cristiano和来人之间骨碌碌转动眼珠:“Cris,你说的味道是不是就是这个?卢齐,你加了海盐吗?”
“是放了一点。”卢齐亚尼把长发拨到肩后说。
Ricardo拿到的饮料正是一杯加盐的菠萝汁,所以那种盐水菠萝的味道应该就来自这里。可Cristiano又觉得不太对,只是搞不懂不对劲在哪儿。
站在卢齐亚尼身后的另一位意大利男士发出点声音,那群米兰人就纷纷抄起盘子,再次向自助区进发。内斯塔路过时在Ricardo头顶拍了拍,领会意图的巴西人也拿起盘子,在临行前回望道:“Cris,餐后甜点更新了,我再去拿点,要不要……”
Cristiano正也要跟随过去,另一杯饮料忽然堵住他的去路。
“青桔柠檬水,要不要试试?”卢齐亚尼歪头示意道,“没有加蔗糖,用了其他的甜味果汁,但果糖含量不会很高。我能暂时坐在这儿吗?”
Cristiano本打算拒绝,无论是对饮料还是后面那条申请,但他最终双双给出同意(看在这是Ricardo的朋友和老板的份上),于是这名在各种意义上给他留下过深刻记忆的长发男士便在Ricardo的椅子上坐下。
他这才注意到卢齐亚尼穿的和球员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一套无尾礼服,丝绒面料,活像歌剧院男主演而不是球队老板,一身有钱任性打发消遣的贵族范,抬着下巴垂眼看人。他不喜欢这种家伙,高高在上,作风古怪又难懂。于是他低头喝着饮料,几种果汁中和了青桔和柠檬原有的酸涩,让二者原本的清爽更加突出,加上浮动的冰块,这种酸甜可口的清凉很快在在舌尖蔓延开,带来很新奇独特的体验。
“味道很好。谢谢。”Cristiano尽力显得很有礼貌,至少不能被这种老派人看低,只是他的视线在不很礼貌地漂移向Ricardo的背影。
Ricardo一走,刚刚那种盐水菠萝味立刻就淡了,哪怕卢齐亚尼送来的饮料依旧站在餐桌上,也不能阻挡果香被奇异气味取代。那么他刚刚闻到的味道并非来自这杯饮料,而是其他地方。
Cristiano烦躁地深深吸了口气,刚刚若隐若现的那种奇异香气鼻子仿佛不要钱一样闯入他的鼻子里,那味道像带着细绒毛,细密的羽绒在鼻腔里不停挠痒痒,呛得他当即做出下意识反应:“阿嚏!”
长发男人立即注意到异常:“你还好吗?”
“还可……阿嚏!鼻子有点,阿嚏!痒。”
Cristiano用手指背面拼命搓着鼻头,可喷嚏还是要一个接一个逃出他的身体。为什么每当他想做好什么时,总有外力要破坏掉这一切?他只是不想失态,被嘲笑,为什么总要让他陷入尴尬?
好在卢齐亚尼只是拿出个小瓶子,在他手背上飞快点了一下,说:“放在鼻子下,深呼吸。”
Cristiano立即依言做了,像拉住救命稻草一样深深嗅着手背,情况果然迅速好转。略带酒精的薄荷味仿佛社区劳动中的扫帚,把所有奇怪的落叶一扫而空,几次呼吸气后,那种奇异香味再也没有过来伤害他的鼻腔。他一边在心中感谢Ricardo,边说:“刚刚那个味道特别刺鼻,现在好多了。”
而卢齐亚尼把小瓶递向他,让他拿去。Cristiano看清那东西,这瓶身似乎是透明的白水晶,但从外面并不能看清瓶中的液体,像香水,但比女士口红还小,最多比他的小拇指大。
Cristiano不太知道手该如何摆放:“这……”
“以后你可能还会用到。”卢齐亚尼说。
“谢谢。”Cristiano接过瓶子放入口袋,他找不到其他表示感激的话,只能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心情,不禁心想Ricardo说的真没错。
男士却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想法:“Ricky有对你说过关于我的什么事吗?”
“他说你是个好人,不过我觉得……”Cristiano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甩了出来,在凉薄荷味的迎头一击下顿时清醒,连忙收口,但说出去的已经被听见了。
“觉得我很奇怪,很恶劣,爱开过分玩笑说话又毫不留情,喜欢长相和打扮都活像姑娘,什么年代了穿得还和两个世纪前的人一样?”卢齐亚尼摊手一笑,“要说这些,我可以整整数一个下午。”
Cristiano连忙自辩清白:“也不是那样,我当时只是感觉可能和你处不来……不是说你不好相处,我只是,我没读过多少书,但你是个文化人……”
“那又怎么样呢,文学来自生活,生活本身就是一部长篇巨著,每个人,你和我,都是其中的篇章。”长发男士笑着说,“不过,Ronaldo,有没有人说过你就像一本情节有趣的书?”
Cristiano咬着吸管微微摇头,过了会才意识到,这是不是在夸他有趣。哇哦,这就是文化人吗?他不能否认自己在听到评价时格外开心,尤其承认他的这个人还是Ricardo的朋友。
Ricardo的朋友说他有趣。
Cristiano用了好一会才完全消化掉这段话,嘴角像是开了线,几乎要飞向耳根。
Ricardo认为他很有趣。
喔!这可实在太——
1.5、
Ricardo同其他米兰人们满载而归,回到餐桌时,看到的便是令人惊奇的一幕:米兰老板卢齐亚尼与皇马球星C·罗纳尔多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这幅画面或许没那么令人惊讶,但作为能听懂葡萄牙语谈话的巴西人,Ricardo不是很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Cris,卢齐,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吗?”
说完,他用专注的眼神向占据了自己座位的人发起进攻。
而卢齐亚尼丝毫不为所动:“我们在聊文学作品,我发觉Ronaldo非常有文学创作的天赋。”
路过的科斯塔险些没把红茶泼到皮尔洛身上,放下餐盘的内斯塔一手扶正茶杯,一手把皮尔洛捞到加图索身边。罗马人很想说什么,但看到科斯塔复杂的神情,最终没有开口。
“文学创作、Cris?”Ricardo试图复述原句,很可惜他失败了,于是他在眨了眨眼后选择放下餐盘,拿起菠萝汁喝了一口。
卢齐亚尼站起身,并非屈服于谁的眼神攻击,而是因为坐着敲不到巴西傻瓜的脑袋:“那你以为我们在聊什么,如何追求暗恋对象吗?”
长发男士说完后就潇洒离开了,徒留差点被果汁呛到而拼命咳嗽的Ricardo,Cristiano觉得有点奇怪,但这时候顾不上其他,一心给巴西人梳顺后背。葡萄牙球星也注意到已经和意大利人交流完毕的葡萄牙前辈看过来,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最后没有说话。
Ricardo一喘匀气就看向Cristiano,谨慎地问:“卢齐没有对你说奇怪的话吧?”
“没有啊,你们老板很好。”Cristiano摇摇头,手掌依旧搭在Ricardo后背,“他给了我一种对喷嚏很有效的止痒喷剂,还推荐给我几篇文学入门读物,说话也非常幽默。你的评价太对了。”
Ricardo半信半疑,实际上忧虑反而加深了。卢齐亚尼是很好,可是在捉弄人上,Ricardo甚至觉得这位先生比Andrea和自己都具有天赋。而且那可是能语出惊人的意大利人!“罗纳尔多爱你,卡卡”,这段话像撒旦折磨着Ricardo的耳朵,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甚至让他怀疑起这不仅仅是句玩笑。但这怎么可能?Cristiano虽然不像英国小报污蔑的那样,但交过很多任女朋友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卢齐怎么能这样随便开人家玩笑呢?
“什么止痒喷剂?刚刚发生了什么吗?”Ricardo对好友更加担忧,他深深地怀疑Cristiano很可能被卢齐耍了都还要对人说谢谢。
而Cristiano的表现也确实像是不知道被戏弄,傻得有些真诚:“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鼻子有点痒,就打起喷嚏来。可能是闻到了谁的香水?我不知道,不过那滋味确实不好受,还好有你的朋友给我的这个。”
年轻的葡萄牙人拿出小瓶子给他看,Ricardo悄悄检查一番,除了嗅到浓郁得甚至盖过青桔柠檬的薄荷气味,其余一无所获,这才稍微放下心中的石头。
巴西人把东西还回去,在Cristiano来问这是什么之后回答:“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一种新型清新剂呢。”
没能知道这东西可能的性质,Cristiano稍微有点失望,因为他现在才发现这个薄荷味清新剂虽然对打喷嚏很有效,让他闻不到那种奇怪香气,但之前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香甜可口的盐水菠萝味也被阻隔在外,哪怕Ricardo就在他身边,他也没能闻见。
不过在午宴将要结束时,关注他很久的科斯塔倒是总算找了过来,问他刚才和米兰老板聊得什么,而且特意提了句:“Cristiano,你和我们老板说什么了?他看上去心情很好,比当时向你报价之后还要开心。”
Cristiano正巧喝干杯底的柠檬水,不再用犬牙折磨吸管:“没什么,就是那位先生建议我多培养兴趣,比如阅读之类的,还给我推荐了一些通俗作品。他说读书可以锻炼思考,米兰的中场大师都有读书,Kaká也很喜欢,觉得这对我有用,所以我认为我也可以试试。而且Rui你当年在国家队训练不就经常拿着书看吗?你肯定也很有经验对不对?”
“是这样,不过……”鲁伊·科斯塔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后辈,当年他只是在研究一部出自意大利人之手的三流作品,《如何变得英俊2.0:以罗马人为反例》。当然这不是说作者很三流,不然马尔蒂尼和卢齐亚尼会一起出手,只是这甚至算不上文学读物,顶多包含了对台伯河双傻,啊不,“罗朱”,的批判。
在开罪老板和提点后辈之间,葡萄牙前国脚艰难地果断选择了后者,改口说:“我的经验不多,不过的确还有些。是什么样的通俗作品?”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Cristiano茫然地眨了眨眼:“我忘了。”
在米兰10号之一打算长舒口气之前,葡萄牙队的未来笑着比起大拇指,开心地点了点胸前的口袋:“不过你们老板给了我一个备份U盘,他真是个好人。”
鲁伊·科斯塔本已放下的心又漂浮起来。几乎与此同时,一道意大利式目光恰好被他的余光收集,他的前任幕后大老板兼即将成为葡萄牙队第一赞助商的塞萨雷拉已经注意到他的举动。乔瓦尼·塞萨雷拉,GS企业的董事长,塞萨雷拉家族的年轻教父,卢齐亚尼的头号支持者,米兰内洛文学创作第二人。与位列榜首的一代文豪皮尔洛不同在于,Andrea记录米兰人的日常生活,而塞萨雷拉先生扩写米兰人的恋爱经历,焕发第二次青春、锋线上的情人、天生一对搭档、想要帮你进球……咳咳,诸如此类。而最近,尊敬的教父先生似乎有把写作内容对外扩张的趋势,比如,扩散到葡萄牙人身上?
看看积极性颇高的后辈,想想国家队的未来,鲁伊·科斯塔挣扎了半秒,痛下决心,以年轻人难以觉察的慈祥拍拍年轻人健美的肩膀,说:“你肯定会很有收获,Cristiano,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Cristiano同样如此坚信:“谢谢你Rui,我也这么觉得。”
1.75、
米兰人加密通话:
“那小子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们。”
“可能觉得意大利人听不懂他说的话。”
“可他说delizioso诶,他认真的吗?”
“是delicioso。不过也没差。”
“怎么会有人觉得鸡胸肉美味!”
“也许是味觉出了问题。”
“不过至少比菠萝披萨正常点。”
“……”
“……”
“为什么都看着我?Paolo,你头疼吗?”
“说的很对,Sandro,但下次别再提了。”
“Rui,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谁有闻到菠萝味?”
“这里有番茄肉酱面,香煎猪头肉面,奶油蘑菇浓汤,海鲜炖汤,芝士土豆泥,玉米龙虾,香草冰淇淋,可可布丁,柠檬可乐,月桂花饼,玫瑰茶……”
“打住,Sandro,拜托,再说下去我们又会饿的。”
“总之没有菠萝。Rui,你的嗅觉也出了问题吗,或许你可以去找卢齐看看?”
“我没出问题,但我有种预感,Cristiano可能要被,或者已经被卢齐盯上了。”
“你怎么知道……好吧,预言大师,你总能说中很多事情。”
“还有谁没被卢齐捉弄过?Paolo除外。”
“如果在可乐里放曼妥思不算的话。”
“……你赢了,Paolo。没人能逃出生天。”
“可怜的小家伙,祝他好运。”
“等等,文学作品,创作?卢齐不会像对Andrea那样想把他弄去写文章——”
“作为亲历者,我觉得卢齐更会让他读,而不是写。”
“读卢齐平时推给我们的那些爱情小说?”
“还是塞萨雷拉先生积攒多年的作品?”
“……”
“……”
“可怜的小家伙。”
“祝他好运。”
TBC.
【卡配罗|CK】浪漫非夏日限定(下)
#内容简介:人们常常认为,最有可能成为当世第一的球员也最有可能互看不顺眼,但上述规律不单没有在世界前三人身上生效,并且其中有两位的关系,似乎格外不同寻常。
#文前提示:
#CK偏无差(因过于纯爱踩不了油门只能走男高风所以也不要在意左右);
#与前篇正文 同世界观的后续,明星赛设定可见前篇论坛体② ,刚到皇马的罗x依旧在米兰的卡,含OC;
#作者丈育且足球盲,不要在意奇葩细节。
————————
6、
至于接下来的那顿饭,因为过程过于复杂离奇,兼之Cristiano自己也记不太清(他当然不会承认...
#内容简介:人们常常认为,最有可能成为当世第一的球员也最有可能互看不顺眼,但上述规律不单没有在世界前三人身上生效,并且其中有两位的关系,似乎格外不同寻常。
#文前提示:
#CK偏无差(因过于纯爱踩不了油门只能走男高风所以也不要在意左右);
#与前篇正文 同世界观的后续,明星赛设定可见前篇论坛体② ,刚到皇马的罗x依旧在米兰的卡,含OC;
#作者丈育且足球盲,不要在意奇葩细节。
————————
6、
至于接下来的那顿饭,因为过程过于复杂离奇,兼之Cristiano自己也记不太清(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是最主要原因),暂先带过。
总之,等这顿饭吃完后,天幕已经盖上一层黑丝绒,Cristiano搭乘马尔蒂尼的座驾回到酒店,同乌克兰人和他的巴西人一起。
至于为什么是马尔蒂尼掌握方向盘,米兰队长用英语如此解释:“为了节约成本,时间和油钱都是。当你的目的地是米兰,而你想在车上睡会儿时,你总不会希望一觉醒来自己已经身处热那亚。”
Cristiano说:“这个段子听上去真有趣。”
马尔蒂尼说:“这事已经发生过三次了。”
副驾驶座上的米兰7号和Cristiano身边的米兰22号不约而同眺望窗外风景。
总而言之,Cristiano度过了情感丰沛且情绪起伏如同海潮涨退的一天,收获了许多他希望知道和不那么希望知道的信息,以及因为盯着Kaká傻笑了半个下午和晚上而僵硬的面部肌肉。
第二天的明星赛如期而至,比赛开场时间定在下午四点,下午一点,两方球员就要抵达米兰内洛开始热身。Cristiano在名单里一下见到了很多熟人,之前和未来的,“古典主义队”的皮克、拉莫斯、哈维、托雷斯、罗纳尔迪尼奥,“浪漫主义队”的卡西利亚斯、阿隆索、阿德里亚诺……当然还有昨天已经会面的两位。
说到这个,Cristiano完全搞不懂这次的主办方究竟是怎么分组的,古典主义队里差不多全是西班牙人和德国人,浪漫主义队里则没多少相同的国家和语言,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可能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属于拉丁系。
而且Cristiano对一件事疑惑很久了,于是等他再次踩上内洛的草皮,轻车熟路找到Kaká并粘住时,他直接问出积攒许久的疑惑:“为这么两队要叫这个名字?古典主义、浪漫主义什么的,听上去感觉就很,嗯……”
他试图找一个词语形容,但是只有六年的学校生活并不能给他多大裨益。好在Kaká马上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感觉这些名字很文绉绉吗?”
“对对,就是这个。”Cristiano连连点头,“我不太懂这些,Kaká,你知道的,我小时候没什么机会接触艺术。那听上去就很花钱。可以为我讲解一下吗?”
“其实我懂的也不多。”Kaká认真地回复了他,“我想主办方这样命名的原因应该是这两个画派。古典主义画派的作品比较注重轮廓,线条感很强,突出静和理性,更加规范严谨。浪漫主义画派的作品更注意抒发个人情感,富有理想,喜欢色彩的强烈对比,相比起来更加突破传统。也许主办方就是看中了这两种大不相同的艺术风格,所以也把这些元素用在了队服设计上。”
“这还不多?你可比大部分人学识渊博,你甚至读完了高中!”Cristiano感慨道,“这可真的……”然后他忽然停顿,猛地想起什么似的问,“不过球衣不是要等下才揭晓,你怎么知道那有什么特色的?”
Kaká刮了刮鼻尖,眼神又忍不住溜号。“是猜测。主办方是luminoso,我们之间有良好的合作关系,他们主打的理念是艺术与现代融合,之前试过让古典艺术融入电子游戏,我感觉他们这次也会选择类似的创意。”
Cristiano情不自禁地说:“你为什么这么好呢?还这么厉害。”
Kaká照常笑得露出洁白牙齿:“Paolo和Andrea经常讨论些历史、文学或者艺术,卢齐亚尼对这些也非常了解。我不懂,我只负责在他们聊的时候旁听,也算获益匪浅。”
“但我可听说过,你在没有比赛的时候去美术馆和大剧院,对我来说那里可一点都不好。”
“那也得是我们老板卢齐带我去,不然我也就像个瞎老鼠,在米仓里乱转都找不到宝物。”
“你就算是,也是最可爱的那只。米奇先生。”
迪士尼拥趸当即喜笑颜开:“那当然,米奇是很可爱。不过我可是最帅的。”
如果换做其他人说这种话,Cristiano怎么着也得摆点脸色回去,但这可是Kaká。看在巴西人漂亮得胜过雕塑的模样和焦糖巧克力般的眼睛,整个人散发着菠萝果香和可可味的份上,他想,这话说得完全没错。
“你们老板对你真好。”Cristiano说,声音里有些奇异的风味,“不过你的空闲时间都用在那上面了,怎么去陪伴女友?”
“所以没有女友。”Kaká过于诚恳地看着他,“连卡罗琳都觉得我的时间安排很紧,生活也实在无聊。也许的确是呢。”
Cristiano在心里狠狠夸赞了几句米兰的老板先生,嘴上略微谴责着:“不过这管辖范围的确很宽,你是球员,又不是他的教子。”
“卢齐就像是我的哥哥和朋友,和Andriy、Rino、Paolo一样。他愿意管我也是为我好。”Kaká笑着说。
“总不能连你恋爱都要插手吧,毕竟你和那姑娘还挺般配,他却让你分手。”Cristiano感觉嘴里更酸了,像一下咬到未熟的青桔,却不清楚是因为哪个人。
“这也不是卢齐的命令,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如果一段恋情因为其他因素没能继续,这只能说明恋爱双方并不完全适合,不是吗?”Kaká说。
“或许吧。”Cristiano看着坦诚的巴西人,其他的话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闻着不那么甜了的菠萝味安慰自己,至少Kaká还是单身,值得小小庆贺一下。
不过,奇怪,为什么要庆贺Kaká还在单身?
Cristiano暂且想不太通,于是暂且不想,恰巧直播镜头这时转过来,尽管Cristiano不理解为什么主办方要全程直播,连热身环节也算在其内,不过哪怕他不喜欢,也向来不怕镜头,只会有些不自然。他站直,尽力不显得自己要斜向生长到Kaká身上,正好这时主办方也要公布每节场上阵容。提起这茬,他就很搞不懂,主办方是脑子有问题吗?阵容随手排,还不选教练,难不成让球员就全场梦游,随便混过90分钟?就算这只是一场明星赛,他可也不想输!
Kaká的声音忽然靠近:“说不定主办方有其他考虑呢。”
Cristiano冷不丁被点名,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
“你刚才说出来了,Cris。”Kaká真挚而无情地指出。
Cristiano明白自己犯了蠢事,脚趾隔着袜子开始尴尬地胡乱挠着鞋底,在掘地三尺逃离米兰内洛和长出翅膀飞跃意大利之间试图选择前者。好在刚刚出炉的阵容名单转移走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他也能理直气壮地抱怨:“为什么我们只在第三节一起上场?这不公平!”他不自觉瘪起嘴,脚尖搓着草坪:“我为了和你做队友才过来,可我们只能合作三十分钟。”
Kaká好久没有回答他,他也不太敢看巴西青年的表情,生怕那里出现一点儿会令他心碎的东西,过了他感觉中的半辈子时间他才听见那人的恢复。
“还会有很多机会,Cris。”Kaká说。
“不会再有了。”他说,“我以后在西班牙,而你不会离开意大利。”
“会有的,肯定。”Kaká的声音更加温柔,“相信我。”
Kaká说的过于笃定,以至于Cristiano不得不为之动摇:这家伙可以如此确信,难道那些话真的不只是安慰?他不太敢付出真正的信任,但那可是Kaká。
Cristiano足足思考了两秒才说:“那就姑且信你一次。”
Kaká又露出那种傻里傻气但好看极了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熨帖观者的心灵。Cristiano从前很难想象机灵鬼和小傻瓜的气质如何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但很明显,Kaká完全能做到,而且没有任何刻意的成分,仿佛生来如此。或许这就是天分。他想了想又补充,巴西人的天分。
不过他的好心情很快又被人破坏了,罪魁祸首又是聪明但笨的Kaká本尊。当凑在一起的“浪漫主义队”中场们商讨着如何排布阵型,又将目光齐齐挪向某种意义上也是中场的米兰22号。
“我感觉我们更需要的是翻译。稍等。”卡卡缓慢使用着英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等等不是要热身吗怎么还能带手机——在联系人簿里找到一个号码拨去。
Cristiano听不懂Kaká使用的意大利语——或许巴西人也在使用母语但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眼睛只能精准认出联系人名,“Dear L”。
dear,dear,这个单词太扎眼,似乎能烧穿一切,隔着空气烫伤他的眼珠。
dear,dear,谁会是这个巴西混蛋的dear?DEAR L女士,或者是先生?
他感觉有一股气哽在声带附近,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在意,不想管直播镜头,也不想管身边的许多声音,只想扯住Kaká的袖子问:“你在打给谁啊?”
——不过,为什么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算了,反正他也不想在意。
Kaká从电话里抬眼看过来,焦糖巧克力般的眼珠依旧甜蜜,但Cristiano只尝出了可可的苦涩。
“给卢齐,我们的老板。”Kaká向他解释,声音竟然有些匆忙,只是不知道对着谁。
Cristiano问得前言不搭后语:“关系这么好。你们聊什么呢?”
Kaká说:“我希望他能多派来几位翻译。”
Cristiano撇嘴说:“他能答应?”
Kaká歪着头:“卢齐人很好的。”
“这样啊。没事了。”
Cristiano彻底垂头,头顶的发胶也像被雨水冲刷走。挫败是全方位的,好像他永远也不能超过山顶的那一目标,好像他今天所有花枝招展搔首弄姿(这说法有点奇怪,但Cristiano表示意会就好)都是无用功,哪怕付出再多也拿不到巴西人心中的独特。
而巴西人依旧在发出声音,仿佛掌控着他一切情绪的魔音:“你也是很棒的小伙子啊,Cris。”
可是我不想再相信,cuzão,你好像对所有人都这样,我也只是其中一个,没什么不同。Cristiano闷头作想,最后只闷闷送出点鼻音:“真的吗。”
“当然!难道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你当然——Cristiano瞧见那双甜甜的眼睛,一下又把单词吞回去。你也许不是骗人,只是那些认为很普通的东西,我可真的会把它们看得很重很重。
“我没有,只是……”
Kaká的嘴唇忽然贴上他的耳缘:“想不想知道我们的球衣和等下的开场仪式?”
“那有什么……难道你提前知道?”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Cristiano仿佛顿悟般领会到什么,瞬间表现出时十年难遇一次的机敏,一瞬间似乎要把今天积下的所有怨气抒发出来,咄咄逼人追问,“那你刚才说你只是猜的,就是在诓我吧?还说没有骗我!”
“我没有!”这下轮到Kaká几乎跳脚,当然优雅尊贵彬彬有礼的圣西罗王子表现没有那么夸张,但也与往常不同地发了点脾气,只是很快就把狂浪压抑下去,面无表情陈述,“我与luminoso合作很好,有位设计师先生把他们的内部计划提前透露给了我一些。这是应该保密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外传。”
Cristiano被巴西人突如其来的严肃震慑了一下,随即又听Kaká说:“不过,我可以稍稍破例,告诉你一点点内情,只能讲一点点。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望着那双眼睛,Cristiano吞咽了一下,嗓子一时间格外干涩。“好。”
“古典主义是缜密的理性,而浪漫主义是自由的感性。浪漫是情感,是思想,是独立,是极致,是追逐,也是热爱。”说完,Kaká问,“你明白为什么我们在浪漫主义队吗?”
Cristiano摇头:“不明白。”
“因为个性,因为热烈,因为爱。现在呢,Cris,能明白吗?”Kaká再次问。
还是不明白,Cristiano想,但现在,什么联系人簿里的昵称,什么dear L先生,在这一刻统统不重要。他的大脑开始散发高热,再进一步主机就会过载,就此报废。什么不信任,什么不开心,统统丢掉。未来你看不见,过去的又已经过去,当下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就是永恒。
在这一时刻,巨大的快乐弥漫到他的全身,尽管Cristiano什么也没搞懂,但一种奇特的直觉在他的身体里尖叫,疯狂旋转,宣扬他的一切喜悦。
“我不懂那些东西。”他说,“我只相信我想相信的。Kaká,你就是我希望能够相信的那个人。”
之后他们说了些什么,看到了些什么,Cristiano已经全部丢掉了,仿佛这段记忆从未流经他的大脑,只有几近癫疯的快乐昭示着他经历了什么。在此期间,或许Kaká隔着电话与另一边的免费翻译交谈,或许他们浪漫主义队内进行了一次匆促但和睦的合训,或许他们所有人拿到了专属球衣,不过Cristiano什么都没记住。等他恢复正常的知觉时,他已经套着球衣,准备走下球员大巴。
“古典主义队服的色调取自罗马时代的战袍。”Kaká正在像导游一样介绍,“黄铜盔甲,红色斗篷,白色短袍,油画里常见的古典元素。”
Cristiano点着头,实际上没听进多少,他不想关心古典主义队那帮斗牛士或日耳曼人,一心只盯着漂亮巴西人的漂亮球衣。“我记得你说浪漫主义有浓烈的色彩,可这件球衣的颜色并不非常鲜艳,反而很平淡,就像一片普通的树林。”
Kaká身上穿的这件与Cristiano此前所有想象都很不相同,葡萄牙土小子原先觉得浪漫就该是穿最华贵鲜艳的彩色衣服,配饰繁多而精致,却没想过最终成品竟如此简洁。两边腰侧攀爬着浓淡不定的翠绿,像旺盛生长的树藤;自胸口向下是由浅臻至纯粹的天蓝,上方一行洁白,正如蓝天白云;双肩边缘则顶着两抹泛白发亮的黄调,似乎上面落着的是午后阳光。
“色彩对比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浪漫主义的全部,它甚至不一定需要浓墨重彩,只需要作者留下他的充沛情感。”Kaká说。
Cristiano说:“那么这个作者一定很偏爱你,你的图样是所有人里最好看的。”
这完全是真心话。每人的球衣在细节和花纹上都各不相同,就像Cristiano身上这件,藤蔓与树叶在他左边胸口挽出一个花环,一只如同棉花糖捏成的小白云窝在他的肋骨边,像小狗一样正与花环玩耍。这个图案也不错,可穿在Kaká身上的就是最好看的,没有多余的装饰,却衬得漂亮的巴西青年宛如天神使者。
Kaká摸向Cristiano肋间的小狗:“难道你的图样就不好看吗,Cris?这代表古希腊的桂冠,是冠军的象征,图案的作者肯定在祝愿你夺得冠军。”
“是吗?那更好了?”Cristiano咧着嘴注视Kaká在自己球衣上乱动的手,决定回去就把这件衣服列入珍藏室。顺便感谢一下球衣设计师,呃,设计师是谁来着?或许这得问问Kaká。
Cristiano一向很有行动力,但今天他决定把行动推迟到活动结束,至少等他的球衣与Kaká的掌心亲吻够了再说,然而直到他走入球员通道,他最不期待的分离也没有到来,甚至在与其他球员进入圣西罗球场之前,他们都从未分开。
正因此,几乎无人料到惊喜会来自始料未及之处。
当他们在绿茵上站定,准备迎接球迷观众加倍热烈的欢呼,数十道光束忽然从天而落,依次将所有人笼罩在内。现在是下午,这些巨大的物体悬空浮动,几乎遮蔽球场上空,和煦的阳光却依旧照耀每一个人。这很神奇,仿佛在现场目击不明飞行物,但他们很确定这不是,因为那些物体各有形状、特性分明。
披风、王冠、长剑、精灵光圈……而最令Cristiano注目的,还是一对洁白羽翼。
圣西罗球场一瞬间安静,然后铺天盖地的狂潮迎面而来。在如此热烈之下,Cristiano看向身边,巴西人专注地望着天空,并不十分惊讶,但无比欢乐。
Cristiano忍不住大声问:“那是什么?”
“是全息投影。”Kaká也大声回复他,“不是真实的,但是看上去和真的没有区别。”
“你都知道这些?”Cristiano再次问。
“luminoso是时尚公司,不过时尚不只包括穿搭配饰,还有精神和技术。”Kaká说,“老板……他们的设计师告诉我,时尚是群体中的流行,而时髦应该走在群体前面,距离不要太远,也不能太短。”
那些影像灵动地下落,如同拥有生命,Cristiano的目光黏着在那对羽翼上,几乎一瞬间全然明白这双羽翼的动向,静静等待着物归其主。而这时,似乎有影像降临在他头顶,令看台上的球迷们几乎轰动,声音仿佛烟花在圣西罗上空炸响,他抬头望去,一顶王冠正在他正上方两三米处盘旋飞降。
那顶王冠精致而璀璨,镶嵌无数稀奇珍宝,绚丽的多彩宝石与钻石闪闪发光,看上去和真实存在的几乎没有分别,甚至更加灵巧。一颗颗宝石就像一粒粒进球,美丽而迷人,诱惑着他伸出手,令自己加冕为王。
但Cristiano耐力惊人地忍住了,他望向Kaká,那对宽广的、洁白的、如同天神的羽翼已经飞到卡卡斜背后,簌簌扑扇羽毛,神圣的光同时盘旋在Kaká头顶,一部分流动至巴西青年肩头,使虔诚的信徒看上去更像神明的使者。
这是巴西的圣子,上帝之子,他的天使。Cristiano意欲伸手一碰,又生怕证明这是幻境,这不似生活在人间的人类下一刻即会消散。但Kaká的确是真切的、生活着的、人间真实存在的,甚至向无数凡人中的一个伸出了手。
Kaká正将手伸向Cristiano头顶,而Cristiano握住那双天外来客。
“欢迎来到圣西罗,Cris国王陛下。”Kaká的笑容中略带一丝狡黠,“不过看上去,您似乎更想效仿拿破仑一世称帝……?”
巴西人的声音飞出又迅速收回,Cristiano连忙问:“那又有什么故事?”
Kaká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不该用这个典故,寓意不太好。做你自己,Cris,你自己就是世上最好的。”
葡萄牙人仿佛舔了一小口焦糖般甜蜜。“我的确很希望成为国王。”Cristiano想说自己更希望在对方身边,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对应的名词是什么,最后只能磕磕巴巴地挨个吐出单词,“但我更愿意做一名、一名,呃……圣殿骑士。”
他记得这在某款游戏里似乎是属于教会的力量,那么这般表达应该也并非不可?
Kaká却说:“如果你也喜欢玩刺客信条的话,Cris,那只是游戏,里面有很多内容不完全真实。”
而在Cristiano又觉得自己要闹笑话之前,Kaká又说:“不过我明白,我们将会团结在Jesus身边,忠诚于祂,守卫祂,捍卫世间的美好。”
那不完全是我的意思,Cristiano想,但如果你如此认为,从而得出这般“误解”,那也算不错。因而他并不太想改正,反而沉浸其中,妄想彼此同路。
王冠缓缓降落在Kaká伸出的手中,经由此落在Cristiano头顶。看台之上如何疯狂,球迷如何啸叫,在Cristiano心中关注度都要稍后。现在,是国王Cristiano从教皇Ricardo Leite手中接过王冠的时刻。只不过当年拿破仑一世将王冠放在自己头顶,所渴慕的是王冠与其背后的一切重量,而Cristiano为自己加冕,只是想借此光明正大抓住Ricardo的手。
葡萄牙球星模仿电视剧里的桥段致以敬礼。“为您效劳,天使阁下。”
7、
直到比赛结束,夕阳逼近天际一角,所有观众都已离去,欢呼声依旧仿佛停留在宏伟的圣西罗球场中,久久不散。
父姓Leite的Ricardo走出通道,来到停车场时,在luminoso公司安排的专用接送车列对面,令米兰人无比熟悉的身影侧倚着白底金边的帕加尼跑车,醒目而独特的克兰因蓝色风衣几乎勾走所有注意。
那个人看到Ricardo,墨镜下方的嘴唇开始上挑,Ricardo也笑得露出了牙齿,神色飞扬地走去。卢齐亚尼摘下墨镜,眉飞色舞地问:“我们的小Ricky今天玩得开心吗?和曼联那个Ronnie——现在属于皇马了——相处如何?”
“我们很好。”Ricardo回复道,“我们……”
提起Cristiano,他就想到卢齐亚尼总是喜欢拿他认识的那几位Ronaldo开玩笑,从05年对阵曼联后就一直这样。或许你是Ronnie-sessualità呢,卢齐亚尼有次说,你身边可有太多“Ronnie”啦。那时候Ricardo还很害羞,每当被卢齐亚尼打趣就忍不住脸红,有时候脾气上头,还会直接拖着Andriy的手臂直接离开,直到卢齐亚尼让Sandro给他们多送来几盘吃的才肯罢休。然后他们三人就围坐成一团风卷残云席卷八荒,卢齐的手艺真的非常不错……扯远了,总之,呃,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Ricardo真诚地望向尊敬的老板:“卢齐,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
“你和葡萄牙的Ronaldo相处怎么样。”卢齐亚尼复述过,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实际上这在Ricardo身上已经发生过了很多次,内洛人们有着成熟的应对方法。
Ricardo瞬间找回了一闪而过的思绪。“我觉得很棒。Cris是很好的队友,拥有作为前锋应有的全部能力,和他的配合很顺利,很轻松,只要传球过去,他就会像Pippo一样出现在你想要给他的地方。我感觉我们之间有种特殊的默契,就好像……”他说到一半时忽然停下,尝试去寻找一个相符的描述,“就好像我们曾经合作过很多次一样熟悉。和他的合作很愉快,感觉无论多少次都令人难以满足。”
他一口气说完长长一段话,总算把所有情绪从心底剖出来。而卢齐亚尼的眼睛却在瞬间染上蓝色的雾,仿佛穿透长空,看向一个虚幻的影子。
卢齐以前从来不这样,但自打去年他差点在训练场昏倒后,就时常像现在一般恍惚出神。难道是他给朋友造成了什么负担?
Ricardo感到疑惑而担忧,因而直白问道:“怎么了,卢齐?你最近总是有这种眼神。”
“没什么。”他的朋友猛地跳出神游,“怎么,我看上去很奇怪吗?”
Ricardo抿着嘴:“你的表情就好像我死了很多年一样。”
卢齐亚尼被他的冷笑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过了几秒才缓过劲,笑得肩膀都微微抖动。
“放心,你是要活很久很久的。”卢齐亚尼说,“只是总会有长大的时候。”
“长大不好吗?而且我已经27岁啦!”Ricardo说。
“你还年轻呢。”卢齐亚尼慈祥地看着他,尽管他们看上去根本就是同龄人,“只是成长的路很不好走,会经历很多……很多事。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Ricardo看着他的朋友,发自内心地微笑着说:“谢谢你,卢齐。”
他从来看不透这位朋友,或许有人可以,但那个人肯定不会是他。他不知道卢齐来自何方,将去何处,不知道卢齐为什么甘愿对他这么好,哪怕他并不如对外表现得那么优秀,唯一确定的是他的朋友有一半意大利血统,但依旧愿意顶着Sandro的强烈抗议给他做菠萝披萨。他只知道他们是朋友,哪怕不清楚对方的过去与未来,但现在,他们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他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有很多事大可不必在意。每一颗水滴都大不一样,正如每个人生而都截然不同,各有各的色彩,各有各的美好,世界正因此绚烂多姿。人如此独特,没有人能随意评价他者,对朋友亦是。这个人的过去他未曾参与,未曾见证,无从了解,因此无从置评,所以他只能信任他目前所见的。他看到的卢齐亚尼是一位顽皮而好心的大哥哥,他看到的Cristiano是一个倔强又可爱的小男孩。
骄傲、谦逊、强硬、温柔、跳脱、稳重、多面、全面,这是Cristiano,这都是Cristiano。在硬果壳里,住着一颗柔软的心。
“你笑得很开心。”卢齐亚尼忽然凑近,低声问,“我修改过的联系人昵称见效如何?”
说起这档事,Ricardo忍不住叉腰控诉道:“别提了,卢齐,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捉弄Cris?这很不好,天知道他会产生怎样的误会!”
“所以你很怕被他误会。”卢齐亚尼犀利地吐字。
Ricardo说:“我只是不想看见他失望。”
卢齐亚尼抱着胳膊:“但你对所有人都这样,或者说,你总是不想让爱你的人感到失望。”
Ricardo沉默了一刻,答不切题地回应:“Cris看上去很坚硬,内心其实很敏感。”
他感到卢齐亚尼看了他很久,就在他打算不再逃避,直面审视时,长发男人说:“所以,都是为了你背后来的人?”
Ricardo连忙转身,去寻找那被提到的人,因此看似有些慌乱,好像被人撞破了什么似的。Cristiano先是固定在远处,然后身影正以带球飞奔的速度在他眼中快速放大,顷刻飞抵他身边。
“你走得太快了,我差点没找到你。”Cristiano双手叉着腰,似乎要生气,但下一刻又爽朗地笑起来,伸手捏住了Ricardo的胳膊,“还好我抓到你啦。”
葡萄牙球星一出更衣室,就发现米兰22号已经没了影,气得当时就皱了脸。等走到停车场,见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Cristiano的心情一下又明朗起来,果断舍弃了主办方配置的专属座驾,走向那辆过于精致的帕加尼跑车。
可没前进几步,看见那位司机小姐凑近了巴西人,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他又忍不住生出脾气:原来把我丢在那儿,只是为了和女士调情?!因此等他回神,赶来攥住巴西人的手臂时,他几乎用上了八分力气,可那真实温暖的热度和Kaká咧开的笑容又让他瞬间平静。
好吧,怪不了Kaká,这个混蛋只是太有魅力了。Cristiano想。他能找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像之前对付阿根廷人那样,向Kaká好好展示自己的魅力,最好要胜过所有人,把这家伙的注意牢牢勾住。
于是他也凑到巴西人耳朵旁边,用母语小声问:“让一位女士开车会不会不太合适?”
Ricardo微微抿起嘴唇,两腮因此鼓起,似乎在强拉着什么,好让它们不要冲出来。他同样压低声音,用母语回答:“Cris,这位就是卢齐亚尼。”
“这就是卢齐亚尼?”Cristiano有些惊讶,也有些局促,眼睛连连看向好友,“我不知道你们老板是一位这么、这么美丽的女士。而且很有魅力。”
“Cris——”Ricardo刚开口就被蓝风衣主人打断。
“你好,Cristiano Ronaldo,”卢齐亚尼抢先一步说道,向葡萄牙球星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卢齐亚尼·伊尔南。”
“司机小姐”使用的语言是葡萄牙语,伸出的手是修长而强劲的手,声音是优雅但低沉的声音——明显并非来自女士,而是出自一名成年男性。
Cristiano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件事:
8、
Kaká是个大混蛋!!!!!!!
9、
“抱歉,Cris,我没想到你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巴西人双掌合十,声音诚挚,眼睛像波动的清泉一样看着Cristiano,“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你会清楚……”
Cristiano看着巴西人无辜的眼睛和自责的神情,手指握成拳又放松,只想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的老板不是女士?”,但俱乐部老板中几乎见不到多少女性也是公认的事实。那,那为什么不说明你的男老板会留长发?!Cristiano又咬牙想。但那可是位意大利人,天知道意大利人会有什么天马行空的点子!而且似乎的确有很多艺术家留长发,只是Cristiano没见过多少……这只能说明他见识很少,以及没什么文化。
是的,他是没什么文化,来自穷乡僻壤的小岛,只上过六年学校,见识短浅,被人嘲笑,那又怎么样。他拿了欧冠,拿了金球,去了马德里,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其他人的嘲笑都是空气。可是Kaká,他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巴西人Ricardo “Kaká” Leite和那些人应该不一样。如果巴西人以此取笑他,他会有那么点伤心,最多一点点,然后把Ricardo Leite归入大混蛋一列之中。
Cristiano把头别向车窗:“我是不那么聪明,品味也很俗气,不懂文学和艺术什么的。我只见过女孩有这样的长发。你们肯定会觉得我没见识。”
“怎么会!”Ricardo立即义正辞严地反驳,“没有人生来就懂得很多,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和爱好,就像Sandro喜欢吃苹果而我喜欢菠萝,没有高低之分。不了解文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对音乐也是一窍不通呢。”
这是犯规,Cristiano想,可恶的Kaká,居然连生气的机会都不给他留下。怎么可以有人把这种客套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让人误以为这是真心之言?
而巴西人甚至接着开始自我反省:“不过这次的确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提前和你说明白,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真的对不起,Cris。”
“好啦,Kaká,你也不要这么说了,毕竟你也不会知道有个傻小子分不太清男士和女士。”
Cristiano见到巴西人的漂亮睫毛有下垂的动向,嘴巴就不自觉地吐出安慰的话。见鬼,怎么角色忽然倒转了,难道这就是巴西人的魔力?真是奇怪!
不过有一点Cristiano很确定,Kaká比门德斯难对付多了,对后者只需要按规矩各自分配责任,但面对主动揽责的巴西人,你只会想把这傻瓜从不属于他的东西摘干净。
在两人静静相望时,第三个声音忽然横空出世。“有谁还记得驾驶座上有人吗?”那人的葡萄牙语带着点意大利口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刚刚的讨论和正在开车的这人有关?”
后座的两名球员应声转动眼神,司机小……先生正透过后视镜瞧着他们几乎贴在一处的肩膀。Cristiano迅速坐正身体:“先生,我们刚才只是……”
“我知道,Ronaldo,其实我根本不在意称谓。”名为卢齐亚尼的长发男士忽然温和地笑了笑,在Ricardo看来却有些惊悚,“如果你愿意叫我‘Domina’,那么我也很乐意接受。”
“dom什么?”Cristiano的嘴唇刚刚张开就被Ricardo一巴掌捂住。
Ricardo朝前面叫起来:“卢齐,不要这样拿Cris开玩笑,这样很不好。”
卢齐亚尼吹了声口哨:“这么护着你的小朋友啊。”
这下轮到Cristiano要高叫起来:他都24岁,已经成年很久了!
但他最后只对Ricardo小声问:“这个词有什么含义吗?”
“那是古罗马人称呼女主人用的。”Ricardo附在他耳边说。这个词语的意思很普通,但Ricardo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垂,那里就一下子步入了盛夏,正在被滚烫的太阳灼伤。
第三个人的声音又适时插入其中:“你们等下打算去哪儿?先说明,米兰大教堂今天快关门了,我不推荐任何让工作人员被迫加班的行为。我建议你们去市中心随便走走,吃顿晚饭,等后天再找景点。”
Cristiano下意识问:“为什么是后天,明天呢?”
他发觉卢齐亚尼递来的眼神格外奇怪,不等这位老板开口,Ricardo已经发声说:“明天luminoso公司会邀请所有参加了明星赛的球员出席其他活动,中间会有一场午宴,有很多好吃的,听说请的还是伊多亚尔提餐厅的大厨!Sandro和我都馋了很久,就等着这天啦。”
长发男士说:“Ricky,只要你能控制住体脂,哪怕天天去甚至住在那里都没有问题。”
Ricardo立刻萎靡:“可是这个确实很难控制住嘛……”
“伊多亚尔提餐厅,我在米兰的旅游攻略里看到过,据说很好吃。”Cristiano发出声,其实注意力全在巴西人鼓起的两腮——大混蛋怎么可以这么会撒娇,还那么可爱——并且情不自禁就帮忙说起情,“没事,只是一两顿饭,加训几天就可以消耗了。”
Ricardo顿时两眼放光,听到“训练”又暗回去。“好吧,”他说,“这也很值得了,毕竟那真的很美味。Cris,你不知道……”
他正打算和好友分享美食经验,座驾忽然被踩下刹车,猛地停在路边。“好了,两位,多走一步路就能多消耗一步能量。”卢齐亚尼又露出了令Ricardo毛骨悚然的微笑,“我相信你们会到达目的地的。”
Ricardo还没反应过来时,Cristiano已经解下安全带几乎飞奔下车,天知道这是个多好的解脱机会!他甚至一把把Ricardo也拽下来,对司机先生道谢,然后拉着人最好随便去个什么地方,只要能让他和Ricardo单独相处就行。
只是Ricardo下车走了几步就忽然折返回去,敲了敲跑车驾驶座的车窗。一等钢化玻璃缓缓降落,Ricardo就扒着车门,用在西班牙踢球的葡萄牙人绝对听不懂的意大利语飞快地问:“为什么取名叫浪漫主义?”
“因为Romantica。”卢齐亚尼说。
Ricardo歪着头问:“难道有其他含义吗?”
“‘Romantica’,”意大利语的声调饱含深情,如果说话的人没有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的话,“就是‘Ronaldo ama ti, Kaká’。”
“卢齐!!!”
如果Ricardo是只萨摩耶,那么他的全身白毛现在肯定都炸了起来,尾巴摇得飞快,耳朵也一片通红。而极地犬那恶劣的朋友拿出张隐隐反光的黑色卡片,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放入Ricardo西装胸前的口袋。
“伊多亚尔提餐厅, 和你的小朋友出去吃顿好的。”
白底金边的帕加尼跑车在夕阳下背光驰去,Cristiano走过来勾住了Ricardo的手臂,却发现巴西人的耳根居然和自己刚才一样烫得通红。
“我听不懂意大利语,不过你们似乎提到了浪漫?”
“啊?是的,浪漫。”Ricardo说。主啊,现在他听见这个词语,耳边还停留着刚才的回音。“卢齐给了我一张会员卡,也许我们可以去吃一顿浪漫的晚餐。”意识到口误了什么,Ricardo极速补救,“我是说这顿晚餐可以很美妙。”
Cristiano感觉自己也许是被糖果之锤砸中了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晕乎乎的甜腻,好久才把出走的大脑捡回来。
“乐意之至。”他说。看着巴西人红彤彤的耳根,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会比那接近熟透的苹果,只会重复地砸向同一片土地。“荣幸之至。”他说。
Fin.
————————
Time for 碎碎念 again:男高恋爱为什么这么缓慢啊啊啊!好想直接化身乐子人老板进去按头,你俩给我快快加速!and抱歉又让咩西做了灯泡(但就是故意的,诶嘿),07颁奖三人组多出someone的剧情怎么也看不腻(。
还有,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前篇和这篇里小小对卡子的称呼有变化(其实在前篇已经有点端倪),其实是苯人作者精心设计的无用铺垫+1(。Ricardo和Kaká的不同在我设定里主要是熟悉程度不同的体现,想用这种细节区分两种小小。前篇意识穿越的罗因为和卡相处更久,了解卡不是球员的一面和私人生活,所以眼中的卡更多是Ricardo(称呼上还是Kaká);这篇的年轻罗因为没有那些复杂记忆,对卡的认识基本还在足球和足球延伸上,所以称呼和描述更多还是用Kaká,随着更了解和关系进步称呼也在改变。
以及比赛内容本来是想写的,但苯人甚至算不上伪球迷(几乎没看过球),只能等了解更多一点足球相关知识再补上比赛剧情了……祝我好运(顶锅盖跑
【卡配罗|CK】浪漫非夏日限定(上)
#内容简介:人们常常认为,最有可能成为当世第一的球员也最有可能互看不顺眼,但上述规律不单没有在世界前三人身上生效,并且其中有两位的关系,似乎格外不同寻常。
#文前提示:
#CK偏无差(因过于纯爱踩不了油门只能走男高风所以也不要在意左右);
#与前文 同世界观的后续,明星赛设定可见论坛体② ,刚到皇马的罗x依旧在米兰的卡,含OC;
#作者丈育且足球盲,不要在意奇葩细节。
————————
1、
金牌经纪人门德斯带着工作来到健身房,找上经自己操作诞生的本赛季转会标王时,Cristiano Ronaldo...
#内容简介:人们常常认为,最有可能成为当世第一的球员也最有可能互看不顺眼,但上述规律不单没有在世界前三人身上生效,并且其中有两位的关系,似乎格外不同寻常。
#文前提示:
#CK偏无差(因过于纯爱踩不了油门只能走男高风所以也不要在意左右);
#与前文 同世界观的后续,明星赛设定可见论坛体② ,刚到皇马的罗x依旧在米兰的卡,含OC;
#作者丈育且足球盲,不要在意奇葩细节。
————————
1、
金牌经纪人门德斯带着工作来到健身房,找上经自己操作诞生的本赛季转会标王时,Cristiano Ronaldo刚刚结束训练,正在拉伸放松。
葡萄牙球星的头发即使被汗水浸透,依旧在发胶的怂恿下冥顽不灵地挺拔着,水珠从健康的白皙皮肤上滚落。提起后者,门德斯必须稍作暂停,向几个月前谈定合作的时尚品牌方再次抒发感谢。要不是那位意大利老板对时尚的审美过于执着,为此甚至把“保持形象不做更改”实打实写进合约里,并且特意注明这里的“形象”特指外观及肤色,或许人们很快就会看到Cristiano“沉着”——特指黑色素沉着——的背影。
“明星赛?没兴趣。”Cristiano用毛巾擦去身上湿气,努努嘴说,“有那个功夫,我还不如在巴尔德贝巴斯多待会。”
门德斯早有所料般平静无波,拿出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应对方案一号:“主办方也邀请了Kaká,已经确认了他会参加。并且……”
Cristiano将毛巾甩到肩上:“比赛安排在什么时候?”
2、
门德斯简直是在诈骗!
等到飞抵米兰,从私人经理Ricardo Regufe手中接过明星赛完整参与名单,Cristiano才意识到自己蒙受了怎样的欺瞒。至少在有些事上,门德斯没有说完全部。这明显就是诈骗!
他这么想着,也立刻行动起来,抄起手机给他的经纪人拨去通讯,质问为什么不事先说明这个活动那个在巴塞罗那的阿根廷人也有参加。而电话那头的门德斯竟然表现得仿佛很无辜。
“你当时一听有Kaká就马上答应了,”只听声音,门德斯居然还有些委屈,“我甚至没来得及讲出第二个名字!”
Cristiano略微停顿,依旧执着追问:“那为什么不在之后说清楚?”
“或许我可以帮忙回忆当时的情况?Ronaldo,你在确定行程后就开始搜索米兰市的烤肉餐厅和教堂游览攻略,我想那时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门德斯辩解着,然后狡黠地引开话题,“再说了,你对出场费不是也很满意吗?”
睿智的Cristiano没有受到迷惑,依旧准确找到了问题关键。“所以还是没有提前说明。没关系,Jorge,下次注意就好。”
反正责任不光在他身上,Cristiano想,虽然可能其中是有些疏漏和误会,但是嘛……反正都怪阿根廷人,为什么要搅和进来?他才不是介意一个多月前那场欧冠决赛或是曼联输了而巴萨捧杯之类的什么,他只是很烦一点:怎么每次Kaká与他同台的时候,都有这小子的身影?
要是早知道他和Kaká要跟梅西分在一组……
算了,能跟Kaká分在一组,其他随便点也没什么。
Cristiano挂掉电话,无视了门德斯之后说出的所有内容,在联系人簿中找到置顶的那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名字,倾注全力的指尖在边上轻轻一扫,准确无误地打开聊天消息框,手指在触屏键盘上飞快跳舞:
【Kaká,我到了举办方指定的酒店。一个人在陌生城市实在有点……不太好。好想出去逛逛,可我身边没有对这里非常熟悉的人。你现在在哪儿,家还是米兰内洛?我可以去找你吗?OvO】
编辑好文段,确认发出后,Cristiano刚要开启坐在沙发上守候的待机模式,Ricardo Regufe,他的助理,就看到了发着光的手机屏幕和发出的文字。
“嘿,Ronaldo,什么叫‘一个人’?”他身边的Ricardo,与他发出短信的对象同名的、他的另一位好友,模仿意大利人的夸张方式挥舞着手说,“现在给你两个选项,我不是人类,或者你忘了我也在这儿。选一个。”
Cristiano发誓自己绝没有那种意思。“我是想说我在米兰没有其他非常熟悉的人,而你和我都不是米兰人或者意大利人。”睿智的Cristiano在关键时刻抢救了自己和友谊,再一次,“而且我这么说只是为了,你知道的,为了能让Kaká更愿意和我去……”
“我当然知道,只是开个玩笑。”Ricardo Regufe笑着向他眨眨眼,“正好我整理了几份米兰旅游攻略,我想你肯定很喜欢。”
Cristiano大喜过望地与好友碰了碰肩膀,而他设置的特殊提示音恰好在这时响起来。他连忙打开手机,与凑过来的好友一起伸长了脖子,看向那条令人牵肠挂肚的短信。
De A_Kaká♡:『当然可以,Cris!正好我现在也没有安排,等下』
Cristiano的眉毛兴奋得近乎起飞。他刚要转身与好友击掌,特殊提示音忽然再次响起,一个新的消息泡冒出头来。
De A_Kaká♡:『还是我去找你吧,我毕竟对这里更熟悉。等我哦哦哦哦哦哦哦;D』
葡萄牙球星从沙发上径直跳了起来。
3、
在Cristiano试过三套穿搭改过两次发型并试图挑选出所有香水中他认为味道最宜人的那款时,来自巴西人的电话中断了他的纠结。
“嘿,Cris,我到你在的酒店了。”Kaká在电话里说,“我没看到你,你还在房间里吗?需要我现在上去,还是在大厅等一会?”
“你在楼下就好。我马上就下去,很快。”
“那好。Cris,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或者打算吗?比如想做什么,或者想玩什么?”
“这个……”Cristiano飞快思考着。说等下去吃点什么?但午饭时间才过不久而且他也学不来英国人喝茶的习惯,这个选项去掉。去教堂?可今天好像不是礼拜日,这个选项也划掉。去哪儿呢?有什么地方呢?
“要不你带我去米兰内洛,正好当提前热身了。”
Cristiano几乎脱口而出,然后差点把舌头咬掉,Ricardo Regufe在旁也差点跌掉了眼镜——如果戴着的话——口型仿佛在说“哥们你认真的吗”。
电话那头的Kaká过了一段时间才问:“Cris,你决定了吗?”在这段空当里,Cristiano原本有大把机会反悔,但出于一些他自己也摸不清的原因,他没有立刻表示出来(也许是脑子秀逗了,错失良机的葡萄牙球星在之后屡屡回想),而是胡乱应了几声。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隔着电话,Kaká的声音听着有些黏糊含混,“当然可以。正好车还没有离开,我让他再停一会。那么,我在门口等你?”
“好。”Cristiano机械地答复。
于是他在好友复杂的注视下乘上电梯,甚至不小心多按了一层楼,连忙长摁按钮取消掉。方才收到第二条短信后,他也想起来邀请私人经理兼好友一同出行,但被这位Ricardo直接拒绝并赠以“去‘一个人’和那位Ricardo享受双人游吧!”,而现在,这位Ricardo甚至还能再加上句“在米兰内洛畅享双人或者多人训练”。不过Ricardo Regufe贴心地没有这样打趣,而是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劲,因而葡萄牙球星得以在恍惚而非尴尬中走到大厅,并且一眼看到正在等候自己的身影。
一切感受在见到Kaká后又清晰起来。
巴西人也看到了Cristiano,圣西罗的王子瞬间扬起标志性的露齿笑,一边向他走来一边伸出手。“Cris,你今天这一身真不错!”Kaká咧着嘴,仿佛遇上多么开心的事情,“走吧,他应该等得挺久了。”
酒店大厅似乎过于安静了,居然没人找Kaká要合照签名,要知道这里可是米兰。难道是因为他们能在路上就撞到球星,天天都能看见这么好看的脸吗?真令人嫉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的人生来在前往罗马,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替换成“米兰”也同样如此。
“好久不见,Kaká。”Cristiano说。和Kaká的每次相遇都如此短暂,就像对面这张好看的脸他怎么也看不够。
“明明我们1月才见过面。”Kaká开口道,再次用起那标志性的开朗笑容,“当然,半年足够久了。我也很想念和你的相处,Cris。”
这一下完全弄乱了Cristiano已经打好的腹稿,他几乎立刻瞪大了眼睛,上下动了动嘴唇,但没发出半点声音,好一会才干巴巴地纠正:“是7个月。差9天7个月。”说这话时,葡萄牙人感觉有一丝凉风吹过牙龈,似乎他的嘴唇已经情不自禁地偏离航向,脸颊的肌肉正在咧出傻兮兮的弧度,但是眼下的话他已经预备许久,于是他把其他东西丢在一边,再次振动声带:“你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比从前更好看的?”
Cristiano可以保证他的发问就是字面意思,因为Kaká这个巴西人就是那么好看,好看得让人生不起嫉妒,只有感慨。
Kaká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番:“可能是因为服装的缘故?只要没有其他情况,我们都穿赞助商提供的衣服。我们的赞助商是luminoso时尚公司,我记得他们和你也有广告合作?”
“好像是,但是,呃,我不太能记住。像我们这么有名的球员,每年找来合作的实在太多。”Cristiano边为Kaká对自己的关注而开心,边回忆着自己的商务合作,拜巴西中场所赐,原本这些找上门的品牌商并不能给他留下十分深刻的记忆,而今天他却没用多久就想起了这回事,“是去年八月,让我们合拍宣传片的那一家?”
“没错。”Kaká笑着点头,优雅地拉开车门,“那么大名鼎鼎的球星Cristiano Ronaldo先生,请上车。”
要不是巴西青年漂亮且俏皮的笑容,Cristiano简直要觉得这是对他的取笑了,但他向来不服输,因此在坐上车时回击道:“那么,声名远扬的大球星Kaká,为什么在酒店里没有人找你我要合照签名?”
葡萄牙球星紧紧粘着Kaká,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坐上的这辆车有些不寻常,更准确地说,感官敏锐的CR7注意到过这辆超跑从未见过的设计和外身白底金边的喷漆,但下一刻思考就被巴西人不知道瞟向什么地方的眼珠勾走,再也没回来过。
Cristiano的目光跟踪过去一看,只找到了司机的背影,其余什么也没发现,然后他听见巴西人说:“这是阿玛仪斯酒店的规定,为了保护球员们在赛前不受干扰。阿玛仪斯酒店是很多球队来米兰的住宿优先选择之一,在这方面他们很专业。”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说到一半,Cristiano忽然觉得自己的揣度实在很可笑,连忙缄口,但巴西人好奇地来问“为什么”,甚至动用了那双杀伤力极强的真诚眼睛,Cristiano一时没能守住防线,只得如实掏出真心话,然后看着巴西人弯起了眼。
Cristiano把头别向另一边:“你一定是在嘲笑我。”
Kaká对他灿烂地笑着:“怎么会呢,mane。这明明很别出心裁。”
Cristiano总觉得这里面还藏着什么猫腻,但在目光触及那好看的笑脸时把其他的全都忘了。这个巴西人经常这样有恃无恐,把他当成傻瓜捉弄,可Cristiano就是提不起多少反感,反而被巴西人在他面前不经意露出的、与对外界大不相同的那顽皮一角吸引住。真令人讨厌,可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好吧,就当你是在夸我。”Cristiano把头转回来,又扬起自由且近乎免费的笑容,“不过,阿玛仪斯这个名字虽然有点怪,但还挺好听的。很酷。”
Kaká点着头,眼神却又飘走了。
4、
Cristiano发现Kaká一直在偷偷瞄向司机。
他留心观察了一下,司机是一位棕金色长发的女士,穿着宝石蓝风衣,戴着太阳帽和深色墨镜。从他的角度,还能在后视镜里和人频频对上眼神,不过非常明显的是这位女士倍加关注的只有Kaká。
为什么会是一位女士开车?Cristiano疑惑着,顺带把心中的警戒状态提高了一级。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但Kaká屡屡飞走的眼神的确让他很不舒服。他想要抓住Kaká的眼神,Kaká的注意,Kaká好看的笑脸,最好这一切都只面向他一个人。
这很自私,没错,Cristiano从不否认。谁不希望有人只对自己特殊,谁不希望最好的朋友眼里只充满自己呢?谁能不自私?或许Kaká除外,但Cristiano确信自己肯定做不到,至少面对Kaká时,他满心希望这一切美好归自己独有。
于是Cristiano努力抓捕Kaká的关注,也成功了至少99%,他们火热地聊着任何好玩有趣的事,聊着他们同样最爱的足球,而美中不足的1%在于Kaká瞥向司机小姐的频率反而上升了。这让Cristiano有些挫败,也学某人咬起下嘴唇。好在酒店到米兰内洛并不要太长时间,只需到达目的地,他的目的也就足以达到,因而今天的葡萄牙球星格外具有耐心,哪怕他的同伴屡屡分神,只要笑到最后就是胜利。
这样豪迈的信心一直保持到两人下车之后。
正式迈入训练场之前,Kaká说:“今天是内洛的开放游览日,训练场里可能有很多人。”
那有什么关系。走下车的Cristiano本打算撂下豪言,表示完全不在乎,但在他张开嘴唇之前,属于前锋的锐利视觉令他瞧见一个无比眼熟的身影。
——那个人怎么也在?!
“你是说梅西?”Kaká追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找到了那正与工作人员合影并慷慨签名的年轻人,随即转回头说,“和你一样,Cris,Leonel也是来熟悉场地的。明天我们要在这里热身一段时间。”
Cristiano才意识到不小心把心声吐露了出来,不免有点后悔,但下一刻他的警戒状态又提高一级。竟然已经叫上了名字!
“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像。”Kaká说,“非常相似。”
Cristiano猜了好一会才弄懂巴西人想要表达什么,难以抑制地睁大眼睛,巴西人对此毫无觉察,语气之自然让Cristiano只觉得自己像被大型犬狠狠踹了一脚,一刹那头顶的卷毛都要炸起来。“我和他!哪里?”
Kaká掰着修长的手指数道:“你们都是年轻的天才锋线球员,有出色的过人和射门技术,都在俱乐部拿到了欧冠和金球奖,现在还都在西班牙的顶级豪门;你和Leonel对比赛都非常重视,每次都希望能奉献出最佳表现。这难道不像吗?”
Cristiano叫道:“难道你没有吗?明明你也……”
“我又不是前锋,也不在西班牙踢球。”Kaká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Cristiano原本很想扳过巴西人毛茸茸的脑袋,掐着巴西人软嘟嘟的脸颊,强硬地一条条反驳回去,可这下被堵得连其他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对可恶的巴西人干瞪眼,像吹气球一样把两腮吹得鼓起来。而“可恶的”巴西人居然对此毫无自觉,边拉着他走近那个小跳蚤,边问:“对了Cris,你会西班牙语——”
“不会。”葡萄牙人紧紧锁着牙,“没学多少。”
这个巴西大混蛋,难不成还要他去给随便什么人做翻译?想得美,cuzão!
“大混蛋”Kaká竟然还关切地瞧过来:“那你在马德里生活,岂不是不太方便?”
“我可以让门德斯帮我找一位生活助理,最好能在各个方面。”Cristiano绷紧了声带,让自己听上去更强悍而不至很委屈。
“那好吧。”Kaká看了他一会,咬了咬下嘴唇,接着巴西人就在葡萄牙人直勾勾注视下走去,把阿根廷人从内洛工作人员热情的魔爪里拯救出来,用颇为流利的西班牙语招呼,“你好啊,Leonel,你也来……”
阿根廷人回应了什么,但Cristiano没听进去,实际上他的脑袋几乎快因为信息过载烧掉了,眼睛里只有巴西巨星几乎能把其他人完全挡住的背影。他向前迈了几次脚,在Kaká身边扎下根,另一个人很快看见了他,客气地问候:“你好,Cristiano Ronaldo。”
“你好,Leonel Messi。”Cristiano不甘示弱地回复,实际上之后回想时,他根本不记得刚刚说了些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他可要好好在Kaká面前表现,把巴西人独一无二的关注抢夺回来。
因而在内洛的草皮外,三个人如同高低参差的玉米杆杵在一起,凝聚出一种僵硬但友好的奇怪气氛。
在奇怪的氛围之下,Kaká又睁起标志性的大眼睛,转回向他的好友:“Cris,你不是不会……”
“没学多少,”这次是Cristiano先挪走眼神,掠过Kaká,略过阿根廷人,望向米兰的蓝天,“只会一点点。”
5、
对于Cristiano而言,令人非常开心的是他将和好友同队竞技,令人不非常开心的是他将和未来的一大对手同队竞技。
这并不是说他不喜欢Leonel Messi这个人,实际上,他很享受和高水平的球员一起比赛,但作为对手就已经很好,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多亲切。当然,真要同队的话也当然不错,他还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很新鲜,很奇特。再说了,难道他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如果Kaká没有在他当面和阿根廷人聊得那么开心的话。
如果Kaká没有在他当面和阿根廷人聊得那么开心,还和米兰球员们扑成一团的话。
如果Kaká没有在他当面和阿根廷人聊得那么开心,和米兰球员扑成一团,被内斯塔搓脸颊,被马尔蒂尼揉脑袋,被乌克兰人揪头发,只有在被加图索追着打的时候逃窜到他身边的话……
行吧,我就是很小气。Cristiano想,然后用僵硬的英语问:“所以我们是继续踢球,还是就这样聊下去直到晚饭时间?”
“当然是去吃饭。”内斯塔用来回复他的英语和英格兰或不列颠几乎没半点相关,优雅的意大利后卫一手抓着啃了一半的苹果,一手以令Cristiano无比眼红的方式锁着Kaká的脖颈,强硬地把人拖向场外,边走边说着机关枪一样的意大利语,“走吧Ricky,食堂又推出了新品,虽然没卢齐做的好吃,不过也很不错了,比外边什么餐厅好得多。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菠萝披萨,上帝啊这种食物是真是能够存在人间而不是地狱的吗?卢齐可是意大利人,为什么能容忍这种东西存在!其他的都随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Ricky,以后别在我们面前点菠萝披萨,好吗?”
Cristiano完全不懂但目瞪口呆地眼见不算瘦弱的巴西人被意大利人单手半提半抱走,好在米兰队长马尔蒂尼在最后关头把人截下,用意大利式的手势比划了些什么,知名意大利中后卫才不情不愿把人放下。
——感谢天,感谢天主,感谢伟大的Paolo Maldini,不然他的Kaká就要这样被野蛮的罗马人劫掠去了。
在Cristiano僵立之时,一口说不清什么风味的英语忽然开始攻击他的耳朵:“你还好么,Ronaldo?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是乌克兰人,Cristiano确认,要不然这英语怎么一股子伏特加味。果不其然,他一扭头就看见舍甫琴科猛禽般的眼睛正锁定着他。“你没有刚才那么活跃,是不是有些劳累?”
不,他一点都不累,只要Kaká愿意和他单独出行,他现在就可以拉着人徒步环游米兰市区。可Kaká喜欢和所有人玩,而且和所有人都玩得开心,包括那个阿根廷人。
Cristiano想,我真蠢,真的,我早该知道Kaká一见米兰队友就走不动道,尤其当巴西漂亮小子被一头大猫,一只鸟,一个猪头,一个屠夫,还有个没睡醒的家伙围住的时候。
“我很好,很有干劲。”Cristiano耸耸肩,蔫答答地展示堪比安德烈亚·皮尔洛的精神活力,视线在周围一圈除开乌克兰人所在的地方乱窜。
那个阿根廷小子被他的阿根廷前辈接管,带到一边,早早远离了尴尬的氛围,Cristiano正巧还认识那人,伯纳乌曾经的王子费尔南多·雷东多,某种意义上也是Cristiano的前辈。不过看上去葡萄牙人就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不,也有,有人顶替基辅鸟站在他身边,一边胳膊搭上他肩膀,手掌在他头顶的发胶上弹了下。
“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Cristiano。”他的国家队前队友与偶像鲁伊·科斯塔猛地出声,险些吓得他当场跳开,“反应倒还是和几年前一样。”
“Rui!!!”Cristiano又惊又喜,反手握住偶像的手臂,几乎想也不想就说,“你也在这儿!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葡萄牙中场大师说:“来参加活动,和你们的一样。”
“可你不是已经退……”Cristiano默默把后面的话掐断,即使这个年纪的足球运动员退役是很寻常的事,但每个球员离开球场都肯定不会很好受,更何况是Rui这么优秀的中场。
科斯塔倒很无所谓,勾着他的肩膀带他去往训练场出口,汇入其他人中。“虽然是退役了,不过相关的活动还可以继续参加嘛,而且我们这些老胳膊只负责场下,场上是你们小年轻的。何况老板先生等下要请我们吃饭,我们哪儿能不奉陪呢?”
“吃饭?”Cristiano表示万分震撼,“可现在不还没到四点?”
“难道没到四点就不可以吃晚饭了吗。”Kaká热烈的声音扑回到他身边,谢天谢地,在外面鬼混了五分钟的巴西人总算想到要回来了,但Cristiano一转头,又差点气得把半靠着自己的科斯塔掀翻。
——这个乌克兰人难不成是什么野兽,怎么那么喜欢和巴西人的头发较劲!Kaká的头发我都不舍得拽!
“不止是晚饭,还可以是下午茶。”这时,那个看上去一直没睡醒的家伙总算抬起一点眼皮,用平静而清晰的英语说,“巧合在于,饮茶的习惯也由葡萄牙带去英格兰,公元1662年葡萄牙公主凯瑟琳与查理二世联姻,因喜爱饮茶被称为‘饮茶皇后’,昂贵的茶叶就此成为了贵族们的心头所好。”
葡萄牙人Cristiano茫然地看向国家队前辈,以他的教育水平,他可从未听说过这些,什么公主,什么皇后的:“Rui,他在说什么?”
“梦话。”他的前辈犀利地评价,看着Cristiano几乎要当真的表情,又笑着说,“开玩笑的,Andrea经常像这样半梦半醒,实际上他脑子清楚得很。”
倒是Kaká总算挣脱米兰恶霸们的魔爪,先对“睡不醒”的米兰后腰说了些什么,皮尔洛又让双眼恢复了几如直线的待机模式。然后巴西人回到Cristiano身边,专注地看了鲁伊·科斯塔三秒,中场大师立即识趣地放下胳膊,走到另一边,同时吹了声口哨:“Ricky,没想到你居然比当年刚到米兰时更黏人。”
Cristiano感觉到Kaká的手臂正蹭着自己的手臂,刚刚积蓄的怨气顿时清空了,而巴西人和他贴在一处,底气十足地说:“和Cris半年才能见上一次,当然要珍惜这段时间。”
不知道谁用肩膀撞了撞舍甫琴科,故意用英语大声问:“Ricky当年有这么黏着你吗?”
舍甫琴科看了眼“不知道哪位”先生——准确地说,那人是菲利波·因扎吉——再次用那种伏特加风味明确的英语殴打听者的耳朵,而这一次,Cristiano倒觉得那动静还挺亲切。
“我可没参加过别人一家的家庭聚会。”舍甫琴科在说话时已熟练地回归马尔蒂尼身边,声音里有斯拉夫工业糖精的味道,“当然,也没有其他人专程飞到基辅来过,除了Malda。”
TBC.
————————
本来想一次放完的,但看上去实在有些艰难,就分上下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