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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夜镇月影，水满妖棺

  小镇子靠近帝都，天子脚下哪怕是粒土都比馒头大，小镇子也沾了光，里面的小铁铺天天人来人往的，哪怕到了晚上，打铁的声音也不停。铁铺斜对面是间棺材铺，别的店家嫌不吉利都不在旁边落户，也只有铁铺天天火光灼灼，打铁的汉子浑身阳气重，压得住，也敢来。

  打铁的汉子姓李，端的是身材矮壮，浑身上下全是好精肉，他刚刚把铁锄头打完，蹲下来抽了锅烟，秋风顺着敞开的大门把青烟吹到了窗外，草烟的气味刺激着壮汉的鼻腔，他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清醒，突然想喝点酒，在铺子里找了找，之前的酒都喝完了，便跑去酒馆碰碰运气，他揣好钱，关上了铁匠铺的门，回头望去，月光大咧咧照在地上，像是谁丢了一块镜子，李汉子一抬眼，就看见了棺材铺的门，挂着锁，上面贴着的一张乾坤八卦符破破烂烂的，汉子看笑话般想到，这是辟邪的，破的还能吗？这棺材铺本来就不吉利，还不换张好的压压邪气。

  大汉继续走着，家家都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摆，月亮像是有意为他指路，光只往他身上照，大汉手里的烟杆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铁匠停下老看了一眼，确定不会把烟草晃出来就接着走，突然迎面撞见了一个瘦小佝偻的人，那人被壮汉一撞，打着摆子转了几个旋，跌在地上，汉子赶忙去把人服气，触目就是一张苍白消瘦的脸，眼睛大大的像是两个铁环，颧骨高高突起，好像能在上面放两个茶杯，薄薄的嘴唇倒是红红的，汉子一看，赫然是卖棺材的杨掌柜。

  “杨掌柜，没摔着吧。”汉子道。

  杨掌柜只把手笼在袖子里，哆嗦着嘴唇道：“没事，没事。”

  “这大晚上的您不在家，跑出来干嘛？”

  “要…债…”杨掌柜道：“酒馆的老板还欠我一副棺材钱。”

  汉子突然想到，酒店老板才死了爹，点点头：“我要去他那打酒呢，你赶快回去吧，天冷着呢。”    

  杨掌柜点点头，哆哆嗦嗦走了，到了棺材铺，他颤抖着推门，却看见那残破的乾坤八卦图，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灿烂，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他身上，杨掌柜浑身抽搐，眼神翻白，呕出一口黑液，那黑水像是有意识一般，蠕动着向一边爬去，只剩下杨掌柜倒在地上，手里攥着门钥匙。  

  夜晚的镇子静悄悄的，只有野狗和猫头鹰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只会“汪汪汪”，一个戚戚地叫着：“走了，走了……”

  曹丕和曹植刚刚打猎完，两个孩子今天无事，也不想这么早回家，便打算去附近的镇子看看，曹植是个酒蒙子，一看有酒馆就走不动路，兄弟二人打了酒，要了菜，曹丕见那酒浊的很，半天下不去口，曹植倒是喝的不亦乐乎，见曹丕那样子，便笑道：“兄长，这村酿可是别有一番风味。”

  曹丕见他喝得上头，摇摇头，默默让小儿又上了一坛。

  旁边几个本镇人围着赌钱，一个道：“知道吗，卖棺材的杨九郎死了。”

  旁边的人道：“是吗，我才贩完货物回来，什么时候啊？”    

  那个道：“三天前，打铁的老李，他在酒馆里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大清早回去，只见杨掌柜趴在地上，老李心善，去把人扶起来，结果一看，整个人身上都鼓胀胀的，扶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响着水声，气早没了。”

  曹丕心神一动，他在长安城里也听过这传闻，此刻来了性趣，一拍弟弟，小声道：“别喝了，听着。”

  那人继续道：“后来啊，大伙张罗着给他下葬，抬棺材的时候那水声晃荡的呦，那抬棺材的觉得脸上湿湿的，再一看，从棺材里荡出来的。忙开棺一看，里面全是黑水啊，连皮都没有了。”  

  “怎么这么吓人，这是遇着啥了。”旁人问。

  那人道：“谁知道啊，八成是撞鬼了或者遇上什么妖精了呗，老李说昨天晚上遇到的时候还好好的。”

  曹植连酒都不喝了，对哥哥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肯定是有奸人作祟。”  

  曹丕默默道：“你确定？咱爹认识的那个算命的……”  

  曹植沉默了。

  曹丕道：“你打算怎么办，回去上报给父亲？”

  曹植想了想：“上报是肯定要上报的，但先去调查一下，万一是乌龙呢。”  

  曹丕点头：“咱们走。”

  曹植道：“等会，先让我把酒喝完。”

  曹丕看着曹植那样子，叹了口气。

  他觉得，这一行，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