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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念所

【那刻夏x真理】合并同类项

#听那刻夏念真理已尽在我手中的时候狂笑了五分钟

#设定大量捏造。


黑塔空间站。

实验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行色匆匆走了进来。

“我迟到了……一分四十七秒。抱歉。”

坐在仪器旁的少女状人偶仿佛早知此刻将会有人拜访,连头也没抬,开口说道:“真少见,拉帝奥。你也有迟到的一天?”

“全都拜这位先生所赐。”拉帝奥的脸色并不好看,说话时他斜瞥了一眼跟他一同走入实验室的戴着眼罩的绿发男人,目中透着许多不悦,“在没有任何安全监管措施以及我本人的许可的前提下,擅自使用我的厨房用具实验他的炼金术,最终触发了房间的烟雾警报。令我不得不重新打扫完厨房才能出门。”

“第一天我就跟你提过要...

#听那刻夏念真理已尽在我手中的时候狂笑了五分钟

#设定大量捏造。


黑塔空间站。

实验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行色匆匆走了进来。

“我迟到了……一分四十七秒。抱歉。”

坐在仪器旁的少女状人偶仿佛早知此刻将会有人拜访,连头也没抬,开口说道:“真少见,拉帝奥。你也有迟到的一天?”

“全都拜这位先生所赐。”拉帝奥的脸色并不好看,说话时他斜瞥了一眼跟他一同走入实验室的戴着眼罩的绿发男人,目中透着许多不悦,“在没有任何安全监管措施以及我本人的许可的前提下,擅自使用我的厨房用具实验他的炼金术,最终触发了房间的烟雾警报。令我不得不重新打扫完厨房才能出门。”

“第一天我就跟你提过要求,我需要有一间自己的实验室,但是你拒绝了,所以发生意外这不能怪我。而且恕我直言,你们的消防系统实在画蛇添足的要命。”

这个声音听起来清朗,傲慢,但是十分陌生。

“你带了客人?”阮梅从仪器后探出了半个身子。

“客人?”黑塔也转过身。她看见了站在拉帝奥身旁矮上一点的绿发男人,紧接着她瞪起了眼睛,看向拉帝奥,“我可没听说过这件事,拉帝奥。这是我的实验室,你带客人来之前是不是应该跟我说一声?”

紫发的学者显得有些头痛,手掌按在了太阳穴上:“三个系统时前我就跟你发了消息。”

“我没看。”黑塔说。

拉帝奥看起来头更痛了:“这也不是我的客人,而是开拓者的。那位开拓者告诉我,一周前她就问过你的意见,有关于能不能让一名翁法罗斯人探访你的实验室,你答应了她。”

“有这件事吗……哦。”黑塔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但下一秒就收了回去,“我想起来了,我的确答应过她。不过我忘了。没事,这不重要。”

她扭头看向站在拉帝奥身旁的男人:“你是翁法罗斯星人?我见过第一批从翁法罗斯出来参观的人的名单,你是哪一个?”

“初次见面,黑塔女士。我名为阿那克萨戈拉斯。”绿发的男人微微鞠躬。

“谁?”黑塔说。

“那刻夏。”拉帝奥毫不留情地说,“他是那个那刻夏。”

“——别叫我那刻夏!”

“去找开拓者抱怨,她给你登记的名字就是那刻夏。”

“原来你就是那刻夏。”黑塔从仪器旁走了出来,“那个尝试把自己的灵魂切成一地碎片的人就是你?我对你的实验有点兴趣——别拿那副表情瞪着我,拉帝奥。”

她显然看见了拉帝奥的脸上流露出的神色,那是针对于她浪费时间的行径的不认同。

“你们跟我约好了今日的会面。时间已经到了,今天的实验该开始了。”拉帝奥说。

黑塔昂起头:“我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螺丝咕姆有事来不了,斯蒂芬也要晚点,我们至少得一个系统时之后才能开始——所以今天不用这么着急。”

接着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避开了拉帝奥愈发锐利的金红色眼睛。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而不是——”

“啊,你一定是阮梅女士,我听拉帝奥提起过你。”

拉帝奥和那刻夏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那刻夏的高声显然更胜一筹。阮梅正从仪器后走了出来,他看向阮梅身旁的创造物,眼睛闪闪发亮:“生命的创造——有趣的发明!”

他先是看见了一个状若梅花糕的柔软外壳,一只如猫一般的灰色生物正蜷缩在外壳内,仅仅向外探出了一张脸,蜷缩起的四肢却并不影响它的行动。这与拉帝奥曾向他形容的阮梅造物非常相似。

但在这只阮梅造物身旁,还有一些东西。

那是一滩淡黄色的粘稠液体,这滩液体覆盖的面积很大,就在阮梅的脚旁,看起来就好像她一脚踩进了那滩液体里,那刻夏有一瞬间不禁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但他很快就不再奇怪了。

那一滩液体——更准确地说,是一团不规则的胶状物,显然并不是被人无意间打翻的试剂——它正蠕动着向前爬行。

“这也是你创造的生命体?”那刻夏蹲了下去,试图抚摸那团胶状物。

阮梅点了点头:“是开拓者的建议。她建议我除了糕点之外,也可以试试别的。比如说一杯啵啵奶茶。我试了试,并不是无法做到,但缺少固定的形态,所以看起来不太成功。”

“它让我的地板黏黏糊糊的。”黑塔不满地说,“走的时候记得收拾干净。”

“这东西有点意思,拉帝奥,我觉得——”那刻夏的话只说了一半,当他转过头时,发现他的临时室友已经站在了五米开外的地方,表情嫌恶,显而易见地没有半点想要靠近他们的欲望。

“——拉帝奥,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我讨厌你们所有人。”

拉帝奥说。


********************************


拉帝奥最初没想收留那刻夏。

就在不久以前,开拓者曾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翁法洛斯星的客人连联觉信标都是第一次听说,我觉得至少得让他们了解一些常识,所以想着给他们每个人都找一个领养家庭……领养这词有点问题但是问题不大。除了那刻夏老师,其他人我都给他们找到地方住了。求求你了拉帝奥教授,接受那刻夏老师吧,我已经想不到第二个人选了!!!”

“……为什么是我?”拉帝奥的问题一向直截了当,“我想我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同住人。”

“不不不,信我!绝对不会不合适!”星拍拍裤子上的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我觉得那刻夏老师和你有点像……当然阿格莱雅跟你也有点像,虽然是另一个方面有点像……但是丹恒提醒我说最好还是别安排性别不一样的住在一起,不然总是会有点不太方便。”

星十指交叠,摆出了一副星星眼的姿态。

“而且教授你知道吗。那刻夏老师他最爱真理了,所以我觉得他也会喜欢你!"

“……不合时宜的玩笑,负分。”

尽管给开拓者打出了负分的差劲成绩,但在对方喋喋不休的恳切请求下,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开拓者很快给他们创造了初次会面。

绿发,独眼,神态傲慢,看起来非常难以相处,就像自己一样。

拉帝奥在心底里点了点头。

在会面之前开拓者足足浪费了拉帝奥半个系统时的时间用于介绍那刻夏的一切事迹,以确保拉帝奥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尽管拉帝奥认为这毫无必要。

“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你好,我是阿那克萨戈拉斯。”

这个不同于开拓者介绍中的名字令拉帝奥微微一愣,但他接受的速度很快。

“我就是拉帝奥。初次见面,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

那刻夏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满意。但他紧接着就问道:“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外号——真理医生?”

拉帝奥瞥了他一眼:“你不用这么叫我。”

“呵,我赞同。不然这会让我非常不适。”

“很好,至少我们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拉帝奥说,他的双臂环抱在胸前,“开拓者向我介绍过你。她说你是个聪明人,同时也是个老师。所以我想我们之间可以简洁点,不用再继续那些繁文缛节的对话。”

“我赞同你,第二次。”

“那么闲聊到此为止。”拉帝奥转过身,“走吧,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些你需要遵守的注意事项,下午我还有五节课要上。在此之前,你可以在我家里自己找点事做,但是请务必遵守规则。”


那刻夏留给拉帝奥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他驱车从第一真理大学返回,途中想起他似乎忘了问这位临时室友对于食物的好恶。

出门前他没来得及告诉他的室友传讯装置的用法和位置。

好在冰箱里的余量足够支撑起两个成年男人一日的消耗,拉帝奥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常见的过敏源,确认了冰箱里的食物绝不包含这当中的任何一种。不过仅以此作为‘绝不会有对方不能吃的食物’的论点实在不够可靠。何况翁法罗斯星人会对其他星球的哪些食物产生不良反应,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稳妥起见,他给自己常去的餐厅打了一通电话,提前预定好了两人的位置。

尽管最初并不接受一位室友的打算,但既然答应了下来,就当是为他接风吧。

下午的课上蠢货的数量不算太多,没有超出他的承受极限。拉帝奥心绪平和地开车回到了家,推开大门。

他的心情很快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不准!在!我的!陈列室里!摆!炼金炉!!!!”


********************************


“那个所谓的头雕陈列室里只有石头,各种各样的石头头雕,还有他自己的雕像!他应该感激我没有针对这点刨根问底。可他不仅不感激,反而指责我弄脏了他的陈列室——一点碳粉会对石头造成什么损伤??我甚至没有问他怎么会有正常人会在家里摆那么多自己的雕像!”

“噢……”坐在那刻夏对面的开拓者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对不起,那刻夏老师。我忘了告诉你……拉帝奥教授有点洁癖。”

“是很严重的洁癖。多谢你,在你忘了告诉我之前,我已经自己弄清楚了。”那刻夏刻薄地说,“而且你也忘了告诉我,他的作息实在是规律的令人发指。”

“……作息规律应该是件……好事?”开拓者犹豫不决地说。

“好事?”那刻夏冷笑了一声,“他每天会固定在五点半起床,预备好早餐的材料,然后出去跑步。半个小时之后,回家做饭。吃完饭后他会开始泡澡,雷打不动。接着的半个小时终于有点变化了,我见过他在客厅里看书,也见过他蹲在那个陈列室里专心擦他的石头头雕。这段时间也许是他分配给自己的休息时间?谁知道呢。再然后他就会出门上课,非工作日则是出没在各种工作室和实验室——天哪他甚至留了点时间给自己画眼影以及挑选搭配的发卡。晚饭后他照样会给自己留一个小时的泡澡时间,然后蹲在书房里,并在十一点半准时上床睡觉。和他同住的这段时间我只见过一次他打破自己的时间规律——那天他的助理在晚上十一点给他打来了电话,据说是有个学生的实验出现了一些突发情况,一个系统时之后,整个学校可能就要被炸上天。只有在那天,拉帝奥忙了一个通宵。”

“哇哦,那刻夏老师你知道的好多。”星的表情本来还有点不安,但现在这种不安已经从她的脸上一扫而空了。她眨着眼看向那刻夏,甚至捧起了脸。

那刻夏怒气腾腾地看着她:“别这么嬉皮笑脸,你以为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五点半,每天五点半!我都要忍受厨房长达半个小时的噪音。最初他甚至会在五点半叫醒我,直到我说我必须要满足一天八小时睡眠才能保证我的大脑健康他才作罢——他还建议我跟他一起跑步!就像那些曳石学派的白痴。请告诉我,一个学者为什么要每天锻炼?!”

“……也许是因为保持健康的体魄和保持清醒的头脑一样重要?”

“哦,是吗?”

那刻夏再度冷笑:“在我看来,他锻炼身体的最大意义,只是为了防止他被自己的学生过早地气死。”

“不愧是那刻夏老师的评价……但我想能考上第一真理大学的学生,应该没那么笨吧?”

“我替拉帝奥代过一节课。那就是一群白痴。”那刻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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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夏拿相同的结论告诉过拉帝奥。

“那节课上你的八十多个学生里最多只有两个具备接受我的指导的资格,而其他的人,只会循规蹈矩,提不出半点自己的看法。就算是大地兽的脑子也比他们灵光。”

那时他们刚吃完早餐。

这顿早餐是由那刻夏负责的。在和拉帝奥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刻夏接过了一部分做饭的工作,摆弄炼金术和摆弄厨具之间似乎有些共通之处,至少在厨艺上,那刻夏表现的还算不错。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与其这样浪费,不如替我准备一个实验室,这样多少还能使你的时间发挥出一些应有的价值。”

在那刻夏说话的时候,拉帝奥站起身,把盘子一个一个放进水池。

“我不否认多数人的脑子的确算不上聪明。”拉帝奥说,他打开水龙头,开始简单冲洗第一个盘子,“但我不认为聪明与否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我听说你的课上提到了一些炼金术的内容,绝大多数学生对于炼金术没有丝毫了解,更不必提翁法洛斯的炼金术。懂得自己的认知极限,不轻易作出反对,这是合理的决定,而不代表错误。”

“两个系统时的时间都不够他们理解并提出问题?这算不上合理,只能代表头脑的规训,以及思维僵化。”那刻夏坐在椅子上,看着拉帝奥在水池边忙忙碌碌。他毫不客气地说,“你认为你的时间宝贵,那你更应该择优而教。而不是开着五十二门课,让多数学生滥竽充数。”

最后一个餐盘清理完毕,拉帝奥开始对付水池边的水痕。他瞪了那刻夏一眼。

“哼,既然你知道我开了五十二门课,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结课率很低。绝不存在你说的滥竽充数。”

“没错,我知道。拉帝奥,但我更加认为你应该专注点把时间放在那不到百分之三的学生身上。”那刻夏说。

水池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拉帝奥一边擦着手,一边转过了身。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蠢材、聪明人、庸人、天才……阿那克萨戈拉斯,我只是在尽可能教会多一些人认清自己,这是身为老师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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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回忆告一段落,那刻夏做出了结语。

“唔……但我觉得教授是个好老师。”开拓者说,“上次我和三月七去过一趟第一真理大学。我感觉拉帝奥教授都快变成校园偶像了…”

“偶像?”那刻夏微微挑起了眼睛。

“是啊。”星坐直了一点,回想起那段记忆显然使她兴高采烈,“你知道吗,他在第一真理大学超级欢迎的,虽然总有人在论坛上吐槽拉帝奥教授把人骂哭,还吐槽他喜欢戴着那个奇怪的石膏头,但是到处都是他的周边,还有各种他摘了头套的照片盲盒!我买了不少!”

“……呵,这我倒从未听拉帝奥提起过。当然,我承认他的长相的确有这样的资本。那么拉帝奥呢,他自己怎么看待这些?”

“教授好像不知道。几乎所有的周边都是学生瞒着他做的,他没什么空逛学校里的小卖部…那些学生卖的时候也会躲着他…总之我是想说,尽管教授总是觉得自己的性格不受人喜欢,但是很多怕他的人其实都很喜欢他,他的人真的很好!”

那刻夏没有反对。

他见过拉帝奥在深夜批改学生的毕业论文气到差点捏碎了一只触控笔,也见过他在黑塔空间站里擅自批改研究员错误的程式。

拉帝奥是个好人,他非常清楚。

他甚至亲自体验过这点。

那刻夏再度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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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跃迁的过程中,他的炼金炉出现了一些故障。起初故障很微小,并不太影响实验,那刻夏没太当一回事。但过了一段时间,问题变大了,设备再也无法启动。

那天晚上他蹲在拉帝奥的工作室里检修。过了一阵,拉帝奥推门进来。

此刻那刻夏已经将那个炉子拆开了一半,满地都是零件,杂乱不堪。

紫发的男人望着眼前的景象愣了愣。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那刻夏以为拉帝奥一定是要对这一地狼籍的现场抱怨两句,于是他先一步开口。

“我正在修我的炼金炉,等检修完毕,我会把这些东西全部复位。”

拉帝奥没有接话。

他环抱着双臂向前走出了几步,走到了那个巨大的炼金炉前,打量着被拆开的内部结构。那刻夏发现他穿着一双浅色的有着小黄鸭卡通头雕的毛绒拖鞋。

“我不认为你能在几个小时之内修好这东西——你又打算熬一个通宵?”

那刻夏瞪着他:“我当然能修好它。假如这里有我需要的设备和零件,我可以修得更快。但是显然,条件并不满足。”

拉帝奥蹲了下来,用手触摸着几片拆卸下的部件。

“你可以说说看你的需求。”拉帝奥的眼睛盯在这些部件上,似乎很快陷入了思考。他开口说道,“我有工程学的博士学位。也许我可以提供一些替代方案。”

这一次,吃惊的人轮到了那刻夏。


那刻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拉帝奥的加入为他的修复之路提速显著。假如一切顺利,拉帝奥也许还来得及在他每天的固定时间睡觉。

“你提供的替代方案不错。”那刻夏罕见地赞许他,“第二相氟化锂的强度比我想象中还要高,足以替代石木的枝干。去除夜冥菇的粉末的干扰,转而更换焊接手段的调整也非常合理。我承认你的博士学位的确不是一张废纸。”

拉帝奥敲了敲炼金炉裸露在外的断面,开口说道,“翁法罗斯的工艺比我想象中的要来得精细不少。你或许和螺丝咕姆先生有一些共同语言。闲暇之余你可以去螺丝星看看,我会提前打好招呼。”

那刻夏扬起了眉毛:“螺丝咕姆?天才俱乐部的第76席?”

拉帝奥的声音停顿了一秒。

“嗯。”

那刻夏捕捉到了这一短小的停顿。他稍稍深入了这个话题。

“前几天我又拜访过黑塔空间站,和黑塔闲聊了几句。我听说你和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组织?”

“没错。”拉帝奥点了点头,“阮梅、黑塔、斯蒂芬和螺丝咕姆。他们属于天才俱乐部的一员,博识尊的令使。而我则未能得到博识尊的瞥视。我加入了博识学会。”

“好吧。”那刻夏看了他一眼,“听起来你似乎对此有些在意——我以为你不会。”

“纠正一点,我也不过是一介庸人。”

“我不会为了戳中你的痛点而道歉。”

“你没有道歉的必要。何况这并不是我的痛点,只是一个结论。”拉帝奥的语气平淡,接着往下说。

“人类总难免会有一些无聊的自尊心,试图在各个方面证明自己,无论那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以前的我也未能免俗。这个论题的开始不算纯粹,所以结局也谈不上好。这不奇怪。”

“我同意。”那刻夏说,“况且我不认为所谓的星神瞥视是每个人都值得追逐的对象,也包括你。”

拉帝奥看向他:“虽然我认为你说的没错,但我希望你并不是为了宽慰我才会说这样的话。”

“当然不是。我想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你了解我,我什么时候会干出这种事?”

那刻夏的声音高高扬起:“在翁法罗斯的时候我就看不上那些将泰坦视作神明的家伙。他们宁愿终其一生在泰坦脚下卑躬屈膝毕恭毕敬,也不肯抬头多看上一眼,发出一句质疑。那些人把我当成亵渎之人,但最终的事实证明我才是对的。”

“我听说过你在翁法罗斯的那些事迹。”拉帝奥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油渍,“你对真相刨根问底,为此不惜付出生命。”

“万事万物必定有其规律,我只不过坚持追寻着它的蛛丝马迹。在我毕生所有的追求中,没有一件比追求真理更重要,远远胜过我的生命——当然,我说的真理不是指你。”那刻夏用吟唱似的音调说道。

他在最后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拉帝奥白了他一眼。

“而你们不也在做和我一样的事?模拟宇宙。据我所知,同样是试图窥伺星神奥秘的尝试。”

“不错。”

“所以你并未被曾经所行的歧路击倒。无论是因为自尊还是别的原因,一切的错误的结局,都只是在引领你接近正确的道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算不上错误。”那刻夏微微偏过头看着他。

拉帝奥轻笑了一声。

“我真的觉得意外了。你是在试图开导我?”

“我是个老师,拉帝奥。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只是在分享我个人的经验。”那刻夏说,他伸手摘下了眼罩。

“毕竟我也曾试图证明一个错误的论题——一颗眼睛复活不了一个生命。”

拉帝奥看见了那双眼睛——男人浅绿色的右眼如此明亮,红色的瞳孔在工作室的灯光下也依然锐利如火焰。但他摘去眼罩的左眼当中,唯余一片死寂。

“——而就是这个错误的命题最终带领我走向正确。我相信你也一样。”

拉帝奥紧盯着他的眼睛。

“你的伤口,介意我仔细看看吗?”

那刻夏愣了愣。

“请自便——你还会看这个?”

“我也有医学方面的博士学位。”拉帝奥说。

那刻夏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究竟有几个博士学位?”

“我以为你读过我的档案——八个。”

拉帝奥靠近了,他的手掌轻轻托住了那刻夏的下巴,令他的脸微微上扬。

一股浅淡的甜香掠过鼻尖,那刻夏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拉帝奥那张干净而漂亮的脸在他眼前无限地放大,他几乎能从拉帝奥的金红色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那刻夏的短暂呼吸停顿了几秒。

“陈旧性损伤,已经出现了异常角质形成,但并不是全无希望。等到你想要做出些改变,比如换上一颗义眼的时候,来找我。如果我有空,可以为你主刀。”

拉帝奥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不知为何,那刻夏总觉得那个声音格外温柔。

紧接着,拉帝奥放下了手,后退回安全的社交距离。

他似乎已经发现了那刻夏正在发呆。紫发的男人侧过脸,嘴角微微勾起,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那道甜香也随着他的动作远去了。

那刻夏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是拉帝奥在浴室里摆放着的沐浴露的香气。


———————————————————


回忆到此结束。

“他就是个滥好人。”

那刻夏给出了最终评价。

“呃……”开拓者迟疑了一会。

“所以那刻夏老师,你今天特地约我出来,并不是因为你受不了和拉帝奥教授住在一起了?”

“什么?你是因何而提出的这个问题?”

“看你之前的态度……我以为你讨厌拉帝奥教授。”

“拉帝奥的确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和趋近于强迫症的生活作息。同时他拥有一些自恋的特质,但我也很爱我自己,所以这没有关系。而且他几乎不会打断我的话,也不会念错我的名字。此外,他很聪明,还有一副不错的长相。尽管作为教师而言他实在有点操心过度,但我从未认为自己讨厌他。”那刻夏朝后倒在躺椅上,高昂着下巴,声音依旧高高在上,“但是我觉得他有点讨厌我。所以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什么东西适合作为送给他的赠礼。毕竟说到底,我总归是借住在他家里,应当表示一些应有的礼貌。”

“……………………哈?”

星彻底目瞪口呆。她过了好一阵没能说出一句话。那刻夏皱了皱眉。

“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觉得送礼这件事,应该由那刻夏老师你自己问问他?”

“直接问拉帝奥我应该送给他什么礼物?那太蠢了。”

“或者不必问的这么直接,换点别的方式呢?比如说观察一下拉帝奥教授平常最爱干的事,然后送一些他能用得上的东西。我想这样的礼物,才更适合用来传达心意。”

“平常最爱干的事…你是说让我观察他泡澡?”

“………我可没这么说过!!!”


********************************


那刻夏还是决定接受开拓者的建议。

在这之后,星飞快地在黑塔空间站找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拉帝奥。

“教授,半个系统时,最多就花你半个系统时,求求你,跟我聊聊吧!”

紫发的学者看了看时间,上下扫了开拓者一眼。

“给你十分钟,说。”

“——你觉得那刻夏老师怎么样?”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拉帝奥的预料。他顿了顿。

“你是基于什么角度提出的这个问题?”

“呃……对翁法罗斯领养家庭的……定期回访?”

“……是阿那克萨戈拉斯跟你说了什么?”

“当、当然不是!”

拉帝奥的表情充满怀疑。

星很快又问道:“教授,你讨厌那刻夏老师吗?”

“讨厌?”

今天拉帝奥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衫,衬衫的袖口因长时间的工作而出现了一道折痕。他低下头整理着袖口,想了想才慢慢开口:“阿那克萨戈拉斯…他很聪明,也姑且算爱干净。除了时不时的在我的工作室里发出扰人的大笑之外,我对他的不满主要只有一点,就是他的生活作息非常糟糕,但是他并不愿意被纠正,所以我也不会过多干涉。他对万事万物都怀揣好奇之心,并且拥有足够的行动力和接受力。如果他是我的学生,我认为他足以达到毕业的标准。当然,我们的教学理念有些不一致的地方,不过我听过他替我代的一节课,他在上课时热情洋溢,非常具备感染力,我也见过他的几个学生,白厄、遐蝶、风堇…他们对阿那克萨戈拉斯都非常尊敬,他是个好老师。”

袖口重新恢复了完美的线条,拉帝奥放下手,看向开拓者。

“综上所述,我并不讨厌他。假如你要以我的评价作为阿那克萨戈拉斯是否可以摆脱我这个领养对象的观察,此后独自生存的标准。我认为他已经合格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灰发的少女发着呆听完了对于那刻夏的评价,半晌后才疯狂摆手,“我不是想让那刻夏老师搬出去那刻夏老师也不是想搬出去,那刻夏老师是、那个…是我觉得,那刻夏老师对你有点好奇。”

“…好奇?他如果有问题,为什么不来直接问我?”

“呃、这个…总而言之!如果最近这段时间,那刻夏老师做了些不太对劲的事。希望教授你可以对他宽容一点…求求你了!”



不太对劲的事指的是什么?

拉帝奥有点奇怪,但他没有去问。

他分出了一点精力观察那刻夏的行为,连续几天,从早到晚,始终未发现异样。

接着他忍不住想,也许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这一生前进的速度比绝大多数人快上太多,在这二十多年里,他甚至很少有和同龄人共处一室的机会。绝大多数时候,他所在的位置是老师,而非同龄人。他并不清楚对待室友应该具备的尺度,也许正因如此,他的态度有些过分严苛,才使得这位来自翁法罗斯的作风狂放的学者竟也不敢和自己坦诚相告。

工作日的最后一天走向尾声,这天夜里,当他躺在浴缸里的时候,拉帝奥仍在复盘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他的浴室门被敲响了。

“拉帝奥?我想进来看看,介意吗?”

“………………………………”

拉帝奥沉默了几秒。假如没有开拓者的那剂预防针,此刻他极大概率只会说出一个“滚”字。

“请进。”他最后说。

浴室的门被推开,那刻夏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胸前绘制着大地兽的浅绿色睡衣。这件睡衣的形制宽大,使他五官清秀的面庞显得干净而无害。

“我希望你有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拉帝奥的语气不算和善。尽管是他亲口同意的结果,但毕竟此刻他正坐在浴缸里,浑身赤裸,不管是什么人也不可能在此刻保持心态平和,“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缘由,值得你在这样一个糟糕的时间点,前来一个每天都会被你用到的地方进行临时探访。”

“用到?不。我几乎从没来过这。”那刻夏说,“我一直在用客房的浴室。你忘了?”

拉帝奥抿了抿嘴唇。

“但这也不是你前来此地的理由。”

那刻夏点了点头。

“我承认。我只是想来看看——哦,你的浴缸里有好多小黄鸭。”

“……这只是普通的入浴剂。”

“小黄鸭入浴剂?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你的睡衣上是不是也有小黄鸭的花纹?还有你的拖鞋,那东西看起来就像一对小黄鸭。”

“……我对于小黄鸭的确有一些特殊的偏好。但这就像你对于大地兽的痴迷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可是我也不会把大地兽玩偶放进浴缸里。”

“也许是因为你从没在浴缸里泡过澡。”

拉帝奥的语速很快,他冷着脸,飞快地反驳他。

“不对。”那刻夏看着他。他的表情显得有点惊讶,但紧接着他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紧盯着拉帝奥。

“我来自翁法罗斯星,拉帝奥。翁法罗斯人热爱浴场,我也不例外。你明明知道。”

拉帝奥的嘴唇再度抿紧了。他没有说话。

那刻夏仍然盯着他。

“第二次。从我进门开始,短短几分钟,你已经做出了第二次错误的判断。人类在紧张的时候容易说话不过脑子。那么你呢,拉帝奥?”

他朝前走了几步,几乎走到了浴缸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拉帝奥。

从这个角度,他看得见紫发的学者因热水而微微泛红的脸庞。几颗水珠顺着他白皙纤细的脖颈缓缓滑落,再往下——

那刻夏想别开眼睛,可是他没法别开。

拉帝奥不自然地收回手肘,在胸前环抱双臂,打断了他的目光。

“我想你应该看的是入浴剂,而不是我。”他尖锐地说,“阿那克萨戈拉斯,我们的生理构成完全一致,你没有观察的必要。“

当拉帝奥说话的时候他睁大眼睛瞪着那刻夏,好像落水的猫头鹰。

“我是翁法罗斯人,而你不是。”那刻夏嘴角微微勾起,就像在试图纠正一个错误的学生,“我们的灵魂构成不尽相同,肉体也未必会完全一致。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假设吗?”

“——我不这么认为。”

“缺少求知欲的判断。如果我是你,会给自己打一个负分。我注意到你手臂与腿部的肌肉收紧的更加明显。你在警戒。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们的生理构成完全一致,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那是因为你在我泡澡的时候擅自闯进我的浴室。”

“我已经敲过门,也得到了你的允许。”那刻夏说,缓缓俯身下去。他的瞳色是纯粹的赤红,拉帝奥在一瞬间隐约感觉自己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我不过是前来此地观察。但是你非常紧张,拉帝奥。我不禁有些好奇,你在紧张什么?”

那刻夏的语气愈发柔和,缓慢,那声音回荡在满是水汽的浴室里,他的腰弯得更低了,几乎抵在拉帝奥的耳旁。

拉帝奥深吸了一口气。

“——零分,给我滚!!!!”



拉帝奥连续两天没有给那刻夏一点好脸色。周末临出门前,他只在冰箱里给还在洗漱的那刻夏留下了一顿没加热过的早饭。

他黑着脸来到了黑塔空间站,继续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早上好,拉帝奥。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阮梅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

“…阮梅?我没听说你今天也会在。”拉帝奥转过了身。

“黑塔说你今天的脸色比你的石膏头还难看。我有点感兴趣,所以过来看看。既然来了,我想就应该跟你聊上几句。”阮梅说。

“……………”

“和你的室友相处不太愉快?”阮梅又问他。

拉帝奥愣了愣。

他没能说出话。

阮梅望着他:“你好像很意外。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昨天又拜访了黑塔空间站,遇到了我。他提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也说起了最近做了一些让你不太开心的事,你不用太吃惊。”

“……为什么要提起我。你们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哦不,我们没说很多。实话说,我不了解你,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他什么。我们主要讨论的内容,是关于生命构成的事。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抛出了一些有趣的假设。比如说分裂灵魂的手段是否对我的造物生效,以及被凭空创造出的灵魂能否注入另一个恒定的物体上,例如一个玩偶。我说我认为可以试试看。”

“玩偶……”拉帝奥皱起了眉,“他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阮梅摇了摇头,“好了,我们就讨论了这么多,希望这能稍微缓解关于我们在背后议论你所给你带来的不适,拉帝奥。毕竟我们之后还要继续合作模拟宇宙这个项目,不是吗。”

实验室里只剩下了拉帝奥一个人,他的眉皱得更紧。

——也许他想要创造一个可动的大地兽玩偶。

拉帝奥想。

——简直像个孩子。

拉帝奥叹了口气。

他想自己好像没必要对那刻夏那么生气。



开发结束后,拉帝奥回到了家里。

推开房门的时候拉帝奥就吃了一惊。他听见了一声爆炸声,来自他房屋的最角落,就在他最近新收拾出的一间空房。

拉帝奥冲了过去。

房间里烟雾弥漫,拉帝奥一眼发现了那个罪魁祸首——

绿发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合拢。他试图站起身,当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了拉帝奥,于是一边咳嗽一边对他大喊。

“赶紧出去!还会有二次爆炸!……但是范围可控!”

“…………”

拉帝奥那张漂亮的脸扭曲了一瞬,他上前一步,一把扛起那刻夏冲出了房门。接着将屋门狠狠关上。


“关门就行。爆炸的范围不会太大,相信我的判断。先放我下来——喂!”

下一秒他就被扔在了地上。

拉帝奥冷冷看着他。

“这就是拥有一个健康体魄的价值。”

“……好吧,我勉强承认你所说的话具备一定的道理。”

——轰!

当他说话时,第二声爆炸恰巧在此刻响起。等到房间里彻底寂静无声,那刻夏吐出了一口气。

“好了,结束了。不会有第三下。我非常确信。”

他十分自信地朝着屋门走去,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拉帝奥扯住了衣领。

“告诉我。”拉帝奥说,“你又在搞什么?阿那克萨戈拉斯!!”他怒视着那刻夏,金红色的眼睛里好像喷出了火,“你弄脏了我的屋子,还炸毁了我给你准备的工作室!”

“为我准备的?”那刻夏眨了眨眼,“我看着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才选了这里——你给我准备了一个工作室?”

“重点不是这个!”

“既然是为我准备的,你就不该在乎我在里面做了些什么。”那刻夏反驳道,“而且我并没有炸毁它,只是弄得有点脏。我要做的只是把它打扫干净。”

他试图把自己的衣领从拉帝奥手中拯救出来,但是因为他的两只手仍然紧紧合拢而徒劳无功。

“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什么!!”

拉帝奥咬牙切齿地说。

“好吧我告诉你!先放开我!”

拉帝奥松开了手。那刻夏终于摆脱了出来。他朝后退了一步。

“……因为这个。”

他摊开手掌,将两只手举到拉帝奥眼前。

“啾。”

拉帝奥先是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紧接着,就在拉帝奥的掌心中,他看见了一只小小的,橡皮制的小黄鸭。

“拿着。”那刻夏说,“你可以跟它一起泡澡。尽管它浮在水面上的原理并不像正常的鸭子那样,但它的材质仍然属于橡胶。”

小黄鸭被递到了拉帝奥手中。

紫发学者的表情格外精彩。他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下,就这么欲言又止了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在他欲言又止的时候,那刻夏已经走进了他的工作室,开始收拾自己惹出的一地狼藉。

“也许是因为——我爱真理。”他在房间里,用他高昂的声音回应。

“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是小黄鸭?为什么要送给我?”

那刻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向拉帝奥。

“我说了,我爱真理。真理·医生。我想你的耳朵没出问题。”

那刻夏看见拉帝奥的肩膀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看着那刻夏。

“别不说话,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回答!”那刻夏冲他喊道。

“……阿那克萨戈拉斯,我没空听你发疯。”

“我不是在发疯。”

“…………你认真的?”

“当然,所以你应该答应我。”

“就凭你这毫无诚意的说法?”

“看看你的手里——我已经足够有诚意了,拉帝奥。”

橡皮小黄鸭橡胶制的脚蹼在拉帝奥的手心来回划动,似乎迫不及待地获得自由。拉帝奥捉着它别开了头。

“——至少等你把房间收拾干净再说。”

他的耳朵红了。



end

彼岸涂靡

救世主人情世故这一块儿./

  (泰坦低语)

  翻译器:[停下,在混乱时间里迷路]

  “「停下来吧……在错乱的时空中迷失吧……」”

  

  “这翻译器……挺接地气的。”开拓者给出评价,然后提出修改意见,“就是那个*泰坦粗口*,能不能换一种屏蔽方式,我认识一位会说宝贝的熟人。”

  回头能不能找敬拜搞个特殊型号啊,喵了个咪的宝贝来宝贝去真的很带感。

  

  “……能用就行。”白厄已经习惯树庭的奇葩,这翻译器已经是相当可靠,“只是看来第一步就算不上顺利,欧洛尼斯在抗拒。”

  

  遐蝶看着断路和四周的机关:“莫非这遗迹里呈现出的错乱风景,是它给我们布下的障碍…?”

  

  “应该是,这同我们...

  (泰坦低语)

  翻译器:[停下,在混乱时间里迷路]

  “「停下来吧……在错乱的时空中迷失吧……」”

  

  “这翻译器……挺接地气的。”开拓者给出评价,然后提出修改意见,“就是那个*泰坦粗口*,能不能换一种屏蔽方式,我认识一位会说宝贝的熟人。”

  回头能不能找敬拜搞个特殊型号啊,喵了个咪的宝贝来宝贝去真的很带感。

  

  “……能用就行。”白厄已经习惯树庭的奇葩,这翻译器已经是相当可靠,“只是看来第一步就算不上顺利,欧洛尼斯在抗拒。”

  

  遐蝶看着断路和四周的机关:“莫非这遗迹里呈现出的错乱风景,是它给我们布下的障碍…?”

  

  “应该是,这同我们初见时的环境差异很大。”丹恒给予肯定。

  

  眼尖的开拓者看见一处宝箱,也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变了。

  

  我深呼吸,使用最原始的沟通方式——呼喊:“欧洛尼斯——我找到你母亲了——!”

  

  ……(泰坦低语)

  翻译器:[*泰坦粗口*]

  

  没了。

  

  我们:“……”

  我们一起看向强大的遐蝶小姐。

  

  “……”遐蝶迟疑了,“嗯……大概就是,骗子一类的话。”

  

  懂了,骂得很脏,不太好翻译。

  

  我:“……”

  这就有点尴尬了,真的不能连麦聊一下吗欧洛尼斯?

  

  “……无论什么障碍,我们都必须翻越。”白厄沉默后递台阶,指向前方的机关,“上次经过这里时,缇宝老师向我们展示了该如何应对……现在,该轮到我们复现「神迹」了。”

  

  他话音刚落,泰坦低语又回荡起。

  

  翻译器:[*泰坦粗口*!]

  “「我诅骂你们,凡人……诅骂你们的傲慢,你们的残酷。」”

  

  白厄:“……”

  又咋了?自己通关也不行吗?我们是……是……是……额……

  他刚刚好像说了复现「神迹」?这是哪个泰坦祷言力量来着……好像叫什么欧……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开拓者箭步上前,0帧抬手,“「我呼唤你,欧洛尼斯!」”

  “——「揭开帷幕,再度激起往昔的涟漪!」”

  

  刹那间!塌柱复起,断桥重建!

  小浣熊骄傲回头看向身后众人,看,这就是银河球棒侠为你们开辟的坦途!

  

  (……)

  (泰坦低语!)

  (泰坦低语!!)

  (泰坦低语!!!)

  

  翻译器:[*泰坦粗口*!]

  

  “……”某蓝白奇美拉可疑地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走到好搭档旁边,“走走走,抓紧时间找欧洛尼斯。”

  

  我:“……”

  薅欧洛尼斯的力量通关它辛辛苦苦布下的挑战吗?那太有实力了。真就世界破破烂烂欧洛尼斯缝缝补补。

  怎么破破烂烂的你别问,怎么缝缝补补的你也别问。

  

  无辜的史官也若无其事走过去。

  

  丹恒:“……”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当着欧洛尼斯关卡的面喊欧洛尼斯我呼唤你吗……但对上开拓者邀功的神情,他沉默了。

  

  无辜的智库管理员也若无其事走过去。

  

  遐蝶:“……”

  听了全部泰坦粗口的遐蝶,想翻译,但又觉得翻译了不太好,而且不翻译大家似乎也明白欧洛尼斯的意思……

  

  于是,无辜的小小蝶也,也学着其余人的若无其事,跟过去。

  

  (泰坦低语!)

  翻译器:[你们不配!*泰坦粗口*]

  “「…你们有何资格役使我?你们因何能残忍至此?」”

  

  “……”

  

  开拓者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喊了什么用了什么……小浣熊掏出球棒,细赏:“这球棒可真球棒啊。”

  

  「神迹」居然是一种强迫泰坦服从的方式吗?不过没时间思考这些了。

  白厄选择继续推进度,顺带附和:“是的,这球棒太球棒了。”

  “初次见面……那时候我拿着,都感觉顺手,硬度相当高啊。”

  

  那可不,空间站薅的黑塔奇物呢!

  开拓者甩了甩,感觉非常满意,手感还是那么好,是银河球棒侠的专武。

  

  不过在过去的时空中,缇宝老师给的石符似乎起不了效……大家伙又四下搜寻……

  

  “……”白厄,“那边——那些「奇迹宝珠」也是「岁月」祭司们常用的仪器,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我:“……”

  岁月,又和哪位泰坦有关呢,好难猜啊。

  

  (泰坦低语!)

  翻译器:[*泰坦粗口*!]

  

  刻法勒符文消除红色路障,奇迹宝珠映照出相反的时空,通关方法很直白。

  

  一边忙着重开「神迹」,开拓者一边出于一点点心虚,继续找话题:“白厄,你的武器呢?”

  

  这剑可真剑啊,这样吗?

  白厄心领神会拿出自己的武器:“实属上乘,不过和你的球棒比不了。”

  

  将时空调回现在,奇迹宝珠又映照出过去完整的门扉,缇宝老师给的万能钥匙也派上用场。

  开拓者等着门转开,骄傲但还是谦虚:“没事的,你迟早也会拥有最称手的专武!”

  

  “是吗?”白厄笑了笑,“你又能使球棒又能使长枪,经验相当丰富啊,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可要来帮忙设计。”

  

  被夸得飘飘然的小浣熊乐滋滋应下。

  

  “唔……”武器设计么?我看着白厄,若有所思开口,“「规圆景以定环,摅神思而造象」?”

  

  白厄:“……?”

  白厄:“这是什么?也是那位托勒密阁下书中所收录的吗?”

  

  我:“……不是。”

  

  于是蓝白奇美拉大大松气,才继续追问这话的含义。

  

  我凝视着他,很想问突然提托勒密是何居心……但想了想,嘶……还是算了。

  不过这话到底是从何而来……到底是从哪段史书看的还是灵魂冒出的我也不太确定,毕竟众所周知,背了忘看了忘后莫名其妙想起来,那种感受……懂得都懂。

  

  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感觉。

  

  以防万一我随便模糊了一下:“忘了从哪看的,是一篇有关宝刀的赋文,「规圆景以定环」就是形容这把刀造型的,「圆景」也寓意完美形态,这不是联想到你是完美黄金裔嘛。”

  

  事关武器宝刀,白厄兴趣更大了:“还有呢?”

  

  这雅努萨波利斯的门开了,连段短短的走廊还要等另外一扇门开,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翻了翻脑子继续:“文意我就不具体介绍了,大概就是这刀很好,佩戴它的人会稳居王位。”

  宝刀赋嘛,这样写再正常不过。

  

  “「规圆景以定环,摅神思而造象」”

  

  “规”:指圆规,也象征着法度和准则。

  “圆景”:指完整的圆形或完美的形态。

  “定环”:确定刀环的形状和规格。

  “摅”:舒展,抒发。

  “神思”:神妙的想象。

  “造像”:这里指刀上的图案。

  

  “就是形容这把武器,以太阳的圆度为规范,制成刀柄上的圆环。凝聚发挥神思制作图案。”我又想了想,勉强挖出后文。

  “垂华纷之葳蕤,流翠采之滉漾。陆断屖革,水断龙角。轻繋浮截,刀不纤流……寔真人之攸遇,永天禄而是荷。”

  

  “总之就是一些夸夸啦,说花纹灿烂,刃闪烁着湛蓝的辉光。在陆地上可以斩割……额,大地兽的硬皮,在水中可以斩断龙角。击砍全然不费力气,刃也没有丝毫的损伤。”

  

  丹恒:“……?”

  砍什么?什么的角?

  为什么一些武器的赞文总喜欢夸大,要砍些龙啊麒麟啊巨蟒啊神兽凶兽什么的?不觉得有点冒犯吗?

  

  “听起来确实是一把利器。”得到武器基本完整介绍的白厄听得心满意足。

  

  “门开了,走吧。”见门终于转开,我也自然地结束话题,招呼大家继续前进。

  不过……脑子里面难免还在发散思维。

  

  「造像」,同时泛指神佛……额,泛指神明泰坦什么的,也指一些创造出的人物形象。

  ……被创造出的神明?

  

  额,我在想什么杂糅的解释。

  

  永天禄而是荷。天禄,天赐的福禄,喻指王位。荷,承受。

  换个角度,也可以解释为……拿起这把武器的人,要永远承受王座。

  

  全世之座……

  

  我脊背一凉,赶紧把这些奇怪思绪清空,都转成、奔着黑暗童话一去不返了。

  这种,这些事情都不能细想,没错。

  

  所有涉及的,无论对错,通通,不能想。

  

  “总算出来了,”丹恒抬头,能看到晦暗的天空,这里说不定还能看到坠落的列车,“那遗迹里真是一团糟。”

  “从近处看,那座大门属实宏伟。”

  

  “错乱的时空,大概也映射了欧洛尼斯的扭曲和挣扎。”遐蝶轻轻叹息,为两位天外来客解释眼前的大门,“它象征着「万径之门」雅努斯的神权。传说里,雅努斯是命运三泰坦中最年长的一位,它创造了翁法罗斯的「空间」。”

  “雅努斯在很久之前便已陨落。归还火种,接过它神权的半神,就是缇宝半神。”

  

  开拓者,开拓者挠挠头,又挠挠头:“缇宝……缇宝是怎么打败泰坦的?看不出来,原来她很强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扫地僧吗?

  敬畏了。

  

  “并非每位泰坦都必须以暴力手段击败。”白厄看不下去这种诡异的敬畏,替缇宝老师发声,“但这不代表缇宝老师不够强大……她是翁法罗斯最值得被歌颂的英雄之一。”

  “走吧,有了缇宝老师的符节,我们应该能顺利进入命运三相殿。”

  

  我们刚利用密径之门(拼的还是欧洛尼斯图案)跨越断路来到大门前,泰坦的低语又响起。

  

  遐蝶:“……”

  遐蝶:“……抱歉,我不想转译那些字眼。”

  

  翻译器:[*泰坦粗口*!]

  

  “……理解。”我们汗颜。

  

  “看来想获得欧洛尼斯的帮助绝非易事,”白厄提前打预警,“神殿已被废弃许久,无法判断门后藏着什么危险。从遗迹中传来的声音判断,恐怕那位泰坦也谈不上友善。”

  

  我:“……”

  我内心疯狂搽汗。

  那什么,欧洛尼斯,欧洛尼斯敌意很明显,但它的诅咒能力和找妈的朴素愿望,真的弥补了这点,真的。

  

  欧洛尼斯,你有本事骂这么脏,你有本事和我连个麦啊!

  

  (泰坦的低语)

  欧洛尼斯还是选择全开麦,拒绝私联,宛如一位称职爱抖露。

  

  翻译器:[滚。你们在这里找不到乐子。]

  “「不要靠近……不要进来。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只有悲伤和消亡。」”

  

  “研究这翻译器的,真是人才。”开拓者感慨。

  说简单直译吧,搁这变通理解。说复杂吧……又做了个*泰坦粗口*概括所有。

  

  敬拜里出叛徒了。

  我绝对要把这东西给尤绪弗罗过目。

  

  “是你在说话吗,欧洛尼斯女士?”白厄抬头,高声问询,“抱歉——假如你不愿帮助我们——那悲伤和消亡就会变成世上仅剩的东西!”

  他举起手中雅努斯的石符。

  

  命运三相殿内传来沉重的机关声——缇宝老师给予的万能钥匙非常有效。

  

  (泰坦的低语)

  翻译器:[你们太逊了。]

  “「你们不受欢迎,你们没有资格,你们无法通过挑战。」”

  

  “……”再一次,什么鬼才做出的翻译器。

  是怎么做到离谱又合理,觉得这玩意儿没用但又舍不得摘下的?

  

  “「挑战」?很好。至少它愿意建立沟通了,哪怕是要刁难我们。”白厄燃气斗志——或者说这家伙一如既往地直白,“前进吧。记住,留心脚下。”

  

  我想起来之前在奥赫玛,这家伙说,假如泰坦不愿合作,武力是最后的解决方式。

  刚才在遗迹里,在欧洛尼斯眼皮子底下,说的倒是,无论什么障碍,我们都必须翻越。

  

  奥赫玛救世主人情世故这一块儿./

  语言的魅力./

  

  我又在心里疯狂call欧洛尼斯,连麦啊连麦!欧洛尼斯你好歹偷窥下啊!你别听这小子说得好听,他正得发邪他是真的会揍你的啊!

  你个诅咒搞成这样,你玩不过他的!

  这翻译器真该给你!你细品一下啊!











「造像」一词好像没看到有人考据,可能是比较隐蔽?

如我所书那个页面,把角色卡放进去时背景里会浮现对应角色的一些词汇。

比如说缇宝:远行,长梦,母亲,明天见,别离,孩童们,笑容,心灵相连,童谣,新旅

风堇:温暖,疗愈,小小的庭院

万敌:鲜血,王储,荣耀,流离,无可匹敌,征战,宿敌,非议,少年

等等,就不一一举例了,过完剧情再回去是看不到的,一次性东西。感兴趣可以去找别人的录屏研究。


基本都是和角色相关的词汇。

只有那刻夏的「魔方」,白厄的「造像」让我有点觉得……在暗示什么。

「魔方」是因为目前那刻夏剧情没有涉及到这个意象,他的原型阿那克萨戈拉似乎也没有相关的。而「魔方」可能涉及的太广,这里就不提了留我独自痛苦吧。

「造像」倒是考据出来了,就像文中说的内容一样。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出自《宝刀赋》。

规圆景以定环,摅神思而造象。

前半句形容白厄的武器(顺带一提也有翻译认为这刀芒泛湛蓝光),后半句,原文只是说刀纹图案。但造像一词还泛指神佛、制作的角色形象。

这个词安在白厄身上,可能喻指「被创造的神明」

「神思」,想象,也和记忆沾点边。利用记忆创造出的神明吗?


白厄东西藏得太深了,资料翻烂剧情文本刷了又刷后脑子里充斥着一大堆猜想。这个「造像」也是无意间发现如我所书背景有字,又专门翻了好几个人的录屏才凑出所有角色的(没办法,录屏里面大家也是把卡一放就点开始故事,字都没来得及浮清,也没找到人专门整理只能自己上了)。

翻出来后又进行考据,才考据出来的。

其实白厄还有一个词让我有点在意——「故乡」

说合理也合理,没有「造像」那么突兀,毕竟白厄故乡哀丽秘榭被毁。但现在翁法罗斯毁灭命途让我不得不有点在意,因为纳努克也毁灭了自己的故乡。

等着米哈游填坑吧,希望能包个饺子让他们组一辈子黄金裔。


还有,到底谁造谣我是搞皮套写文万敌梦女,然后还针对白厄的?

look my eyes!tell me why baby why!

我之后还会写白厄出手,让山之民帮万敌寻回母亲的戒指。还会写他们俩个的兄弟情深。

告诉我,我是梦女?史官还会嫉妒白厄和万敌走得近?


我的xp有点糟糕,更容易想搞那种“有点病”,或者说不太稳定的角色,万敌精神内核太稳了,说实话不是很戳我的xp,我对他只有很单纯的喜爱与欣赏。

这篇文初衷只是看角色故事,被迈德漠斯背后空无一人(有个母亲但是冥界)给气到了,想骂一下而已。

甚至最开始文名定的是《人在翁法罗斯,但悬锋史官》(因为写过两篇这样的《人在罗浮,但短生种》《人在匹诺康尼,但筑梦师》)最开始只是想写这样的短篇。

没想到会写大长篇,如果一开始知道自己要写长篇,我就不会定这样一个立场过于偏向某个角色的主角了,因为这样不好平衡其他角色。

但写都写了,我总不能又改人设吧?

这就是一篇走正剧的沙雕风格文,沙雕沙雕,没有迫害算什么?那刻夏拥有了水仙,名字被玩出花。万敌拥有了迈德漠斯·万敌系列,之后也有迫害剧情还没写到。白厄吃草。阿格莱雅被自己金丝背刺等等。

我承认我对女角色比较友善,不太会把玩笑放女角色身上。而且,主角无性,作者是女的,作者肯定会不自觉偏向写男角色——就因为喜欢,能理解吧?

这点我也会努力平衡,会有意识地给一些角色加剧情,尽力端水避免个人因素影响。


我还在纠结阿格莱雅剧情有没有处理好,毕竟她那段剧情争议很大,本来以为反馈里会吵这个。

结果在说我万敌梦女刻意针对白厄?

我:???

请问,万敌和那刻夏是不是吃了红土,史官开拓者是不是也在吃草,目前最打酱油的是不是风堇(对不起风堇宝宝,你出场有点晚了导致我写文时没安排到)

我才刚开主线打尼卡多利,你问我为什么没有白厄高光。

你别问我啊你问米哈游啊!那白厄后面继承纷争火种失败锅也扣我头上吗?

因为没有和原剧情一样分队,所以我写白厄和原剧情一样看出万敌犯了乡愁,为了这个家的和谐(bushi)吃草找个借口让万敌一个人去开路打怪,处理情绪。

我不想忽略掉救世主的人情高光,你在问我为什么白厄还在吃草,为什么别人都有高光白厄没有。


我真的,我不想回答。

我觉得说话好累啊,一篇沙雕文,大家都清楚白厄高光剧情在3.3之后,都清楚后面再想这样开开心心日常就难了,都清楚作者只是在写欢乐日常。


白厄原剧情会吃万敌的特色料理,然后也会在真言狮口笑万敌和可爱不沾边,怕万敌知道会轰杀自己,求白厄别和万敌提的时候,解释说万敌不是这样的人。

白厄也会在浴场和万敌比赛,倒地后耍宝说凶手是迈德漠斯。

我写他在悬锋和树庭情商失效只是调侃,因为他遇上抽象家伙了。不是真有人信他情商低?他是一个情商极高的角色。

阿格莱雅是领队,白厄可以说是黄金裔队伍里人情的粘合剂,万敌的性格不太能直白面对一些善意,可能也和成长环境有关,所以白厄选择和他比赛斗嘴,一方面是这俩人真的凑一起不服输,另外一方面肯定也有白厄照顾因素——这种相处模式处于万敌的舒适圈。

除了万敌,和每个人他都是这样。一路上给足开拓者情绪价值夸夸夸,和那刻夏老师也是那种,出色但又活跃有点耍宝的形象。

他的高情商就让他能分得清善意玩笑,也乐于充当一下“丑角”活跃气氛,比如说阿格莱雅和那刻夏就白厄审美达成一致,白厄知道了肯定也是幽怨或者尴尬笑一下。

这样一个人,搁现实里就是交友最佳人选。

角色情商高得离谱,你跑来贴脸说我为什么不给白厄高光说我针对白厄说不如干脆拿根绳把救世主栓起来吃草算了。


我:……


我累死累活整理资料,笔记里面近两万多字数,相册里面几百张截图,手机平板电脑一大堆全是翁法罗斯,写这篇文我需要把剧情重刷,甚至时不时翻找某些涉及到要写但不是按剧情顺序的内容,差分宇宙翻烂了,甚至翁法罗斯加载页面词条我都专门有刷(居然没人整理可恶)。

拿上一篇母亲节if来说,我就需要跑去后面重刷一遍冥界剧情,重新看相关角色的记忆残像、文本信息,阿蒙内特的祝福就是从《关于死亡我们知道什么》这封信里找到的。

如果不是出于对角色的喜爱,我为爱发电写这么多图什么?前一阵子还在乐自己注意到「造像」还真的考据出来了,觉得自己好生厉害跑去和怨种还有群友炫耀,转头发现别人骂我针对白厄嫉妒白厄。

不是,我免费文,写的迫害也没到天怒人怨(比如说官方那种那刻夏秃头梗)程度,真的,这种的也看不下去可以选择不看,可以拉黑我。


短篇改长篇,主角人设定在那里我也不可能改。接受不了的您可以走,甚至骂米哈游针对白厄不给白厄高光要切割白厄和米哈游也行,背地里骂我都可以。

能别贴脸吗?

我也不是什么很贱的人,八十多章快三十五万字肝出来,一分钱没要,努力考据努力更新,也不求所有人都来看、来喜欢我的作品。


这篇文不想抢哪个角色的高光,不想对这段史诗有什么指指点点,只是想这个故事能更美好一点,比如说希望迈德漠斯归途可以轻松些,希望天谴猎手小姐可以找到阿卡迪亚,希望遐蝶能被更多人喜爱塞纳托斯不再被人恐惧,希望缇安和母亲相逢可以相认,希望那刻夏盛大的演出能得到应有的掌声,希望阿格莱雅的付出能被更多人看到,还有剧情还没明了的风堇、赛飞儿、白厄,甚至之后的角色。

翁法罗斯的宿命感很强,但不是强迫的宿命,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会选择走上这条艰苦的逐火之旅。

同人圆梦,所以我只是想这苦旅,甜一点。

要是所有的苦都苦在沙雕上多好。


背地里随便你们怎么骂,能别舞到我面前好吗?把我拉黑毕业掉大家都舒服好吗?你不用在意我的文,我也不用在意你的评价。

说万敌浪费粮食,去骂西湖醋鱼和北京豆汁。而且吃完了怎么能算浪费(不是)。

还有说天天做饭不务正业的,我沙雕文,天天写他训练就都开心了?米哈游还出过家家呢去骂米哈游去。

还有说史官溺爱根本不是合格史官的……这没得喷,这我承认,但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这家伙不是毕业了自己师父上位的吗?而且定位是记录这段英雄史,不是充当谏臣对角色指手画脚——可以说作者也溺爱每个角色,这建立在他们值得上,就算知道有人无条件支持他们,黄金裔们也是会更努力更慎重做出选择,不让真心支持他们的人失望,不存在来个人溺爱就无法无天了好吗?


本来不想说的,但我之后肯定要写小白高光,怕又被说什么,啊一骂就改,又或者梦女出轨爱上别人了这种离谱话。

不爱请别伤害,伤害请背地里伤害。

在你蛐蛐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蛐蛐你。作者也是会看评论区的(虽然不怎么回),你蛐蛐就算了挂我就算了还跑来评论区贴脸,生怕我看不见。那我肯定也和别人和群友蛐蛐回去啊。

大家也不用找人或者替我发声什么的,这事没必要吵,我会背地里骂骂咧咧然后学习崩铁当梗窝囊地写进文里。


能开心看文就看,看得不爽就走,觉得我太过分了不是人针对某个角色,或者你讨厌哪个角色认为我写这个角色好话不行,总之受不了的就拉黑毕业我。

这样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吃饭别打厨子好吗好的。

不吃饭别打扰别人做饭吃饭好吗好的。


你要知道每个人对角色的认知不同,对玩笑的定义也不同,实在接受不了我也理解,但还是那句话,不爱别伤害,起码别贴脸伤害。


别的作者遇到这事,读者都在劝别理会老师加油写得开心就好,我的读者在劝我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太抽象了,都在劝我回去写文野写名柯写家教甚至写FGO,不是,这对吗?


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事吧,我心态还蛮好的。

毕竟黑子绞尽脑汁也是挂我贴脸,我的读者灵机一动直接给我投厕了,一整个群在恭喜我出道。

之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狼狈跑去撤掉()

这次居然真的被挂我还有点欣慰……好诡异。

我也是火了(乐)


大家看个乐子就好,不用在意,更不要替我找人麻烦,我真的在背地里蛐蛐回去了真的,还和不止一个人蛐蛐了。

而且11号我还要体测跑800,一觉醒来发现这事,还蛮感谢这些人的,让我在蛐蛐中缓解了800的焦虑。

此事到此为止,求看不惯我的人直接拉黑,搞个同人大家各自安好,开开心心就行,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总有你喜欢的文,不喜欢的文。能接受的剧情,不能接受的剧情。

挑着看就好了,别拿自己理解与接受范围约束别人。更别贴脸开大好吗?

贴脸开大的,欧洛尼斯泰坦低语.mp3


这段我是不是得标在文案(琢磨)

徴音

【砂日/理期/all星期日】猫箱(①)

预警:真理医生x星期日,砂金x星期日,公司路人x星期日,含理砂理无差,洁癖勿点

莫问,问就是混邪

——————————


1.

“赌徒,你又在做什么?”真理医生站在书架前翻找材料,扭头看到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往身上喷洒价值不菲的香水,在全身镜前整理仪容。

“鉴于我在盛会之星的豪赌中取得了优异成绩,战略投资部把那位前·匹诺康尼话事人当做战利品赏给我了~”

“你说……他?”真理医生维里塔斯·拉帝奥挑着眉毛,犹疑道,“那个人不是已经作为叛徒被同谐的家族处刑了么?”

“哈哈,他还活着,我也很意外,据说是翡翠从家族那边把他弄过来了,说他还有利用价值,刚好家族...


预警:真理医生x星期日,砂金x星期日,公司路人x星期日,含理砂理无差,洁癖勿点

莫问,问就是混邪

——————————


1.

“赌徒,你又在做什么?”真理医生站在书架前翻找材料,扭头看到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往身上喷洒价值不菲的香水,在全身镜前整理仪容。

“鉴于我在盛会之星的豪赌中取得了优异成绩,战略投资部把那位前·匹诺康尼话事人当做战利品赏给我了~”

“你说……他?”真理医生维里塔斯·拉帝奥挑着眉毛,犹疑道,“那个人不是已经作为叛徒被同谐的家族处刑了么?”

“哈哈,他还活着,我也很意外,据说是翡翠从家族那边把他弄过来了,说他还有利用价值,刚好家族和公司有一个新的实验项目正在启动阶段,就直接用在他身上了。”

“我接收到那份礼物时发现他已经…啊,让我想一个词,破损……对,那位星期日先生不完整了。噗。”砂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像只狐狸一样眯着眼睛笑起来,“没想到啊他也有今天~”

“从那场赌局结束的时候你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就算家族不处死他,公司也不会放过致使「砂金石」被迫碎裂的橡木家主,”真理医生单手捧着书,视线微动,书页便自动翻阅到下一张,“而公司的手段…你再清楚不过。”

砂金不置可否,叉着腰向前大跨了一步挡在比他高半个头的真理医生面前,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书。

“我准备去拆礼物了,教授难道不好奇吗?”那双漂亮又引人遐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维里塔斯·拉帝奥,来自博识学会的教授凝视砂金的双眸片刻,随后面无表情地戴上了石膏头。

“没兴趣,走了。”

真理医生抬手推开了砂金,后者竟真似身娇体弱被他一把推到。

“哎呀教授,你好无情~”跌坐在地上的砂金视线依旧在真理医生的脸上一刻没有移开。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哎,哎!教授,作为情人您真是有点不合格……我好不容易理好的衣服又起皱了………”

“……”真理医生扶住额头。

“某个石膏头啊~我在匹诺康尼碎掉的时候都没来安慰我,还得我自己去主动去找呢才肯施舍我一点怜悯~我这热脸啊啊,又得贴……”砂金滔滔不绝地控诉。

“……够了,收起你那浮夸的演技,我陪你去就是了。”

真理医生认败。


2.

真理医生也在全身镜前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仿佛他们要去见的不是什么阶下囚,而是一个误入此间的倒霉客人。

砂金不急不缓地从地上起身,从书架上的某个暗阁内取出一把雕刻精致、形似十字架的钥匙。

真理医生知道他要打开那扇特殊的房门,先砂金一步走到这独栋别墅的电梯前,按了下行键,那只翠金相间的孔雀紧随其后,心情颇好地晃着那枚十字架形状的钥匙。

拆箱都不必拆了,公司员工送过来的箱子根本没有封盖,看起来,更像是装某种动物的笼子,只不过在外面加了层礼品包装……

箱子被放在此间正中央。

咔哒一声,昏暗的房间迎来第一抹亮光。

拉帝奥在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时还是难免心生震惊。

(略)

若非察觉到他的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拉帝奥还以为面前这个人已经是一具尸体。

真理医生向身旁并行的砂金投去一个冷到冰点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不是我干的!”砂金被真理医生看过来的眼神辣到了,难得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不是我的品味,教授,如果被你误解了我会很伤心的~”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他不完整了?”真理医生收回视线,再次望向礼品箱中奄奄一息的青年。

砂金对此毫不意外,却还是有些不悦,“说送我礼物,却不给我新的……就这样塞进箱子了。”

“我倒是不知道公司和家族新合作的项目竟然是被明令禁止的人体实验。”令博识学会的教授最为关切的还是那个问题,他在公司赠予砂金的“礼物”身上看到了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身体构造。

“前提是他还能被当成'人'?”砂金无所谓地摊开了手,对身边的教授、也就是他的情人说道。

“如往常一样,公司的那些非人道实验都是在重刑犯、死刑犯身上完成的,教授~你可不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

“他是实验道具,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是早已被这片宇宙宣告死亡的人。”


3.

“你打算如何'拆箱'?”拉帝奥走进室内开了灯,似乎担心强光会刺伤那个人的眼睛,他连按了好几下开关,终于切换到最柔和的亮度。

这下他完全看清楚了箱中青年的惨状,真理医生无声地叹了口气,在砂金思索作何处置的过程中,拉帝奥从多层窗帘上随手拆下一块为他遮挡。

“诶教授,你怎么随便破坏我家的东西啊……那个窗帘可是很贵的!”听到布料撕扯的声音,身着奢侈装扮华丽的砂金猛地抬头,对自己的情人喊道,“不是,怎么一块还不够你还要继续扯啊——”

“安静想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以及这里不是你家,是'我们'家,这里的物品我当然也有权利处置。”又戴上石膏头的真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砂金闻言不怒反笑,“嗯嗯~对,是'咱们'的家~真开心啊教授,你终于承认咱俩的关系更进一步啦……”

“……”

“好啦不逗你了,教授,帮我把他先抱出去吧。”砂金蹭到真理医生面前对他的情人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后者一侧身避开了,他似乎想说“你怎么不自己把人抱过去”然后看了看身前和那个天环族人体型相差无几的孔雀,欲言又止。

博识学会的教授沉默地靠近箱子,把那蜷在其中一动不动如同死尸那般的俊美青年横抱起来。

他用窗帘布裹住虚弱青年的躯体,感受着怀中人轻浅微弱的呼吸,被蒙住眼睛堵住嘴的青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触碰他,在拉帝奥怀里颤抖起来。

他似乎相当恐惧。但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只能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唔……”

原来他是醒着的。拉帝奥想到。

“星期日先生。”语调淡然地喊出这个人的名字,对方似乎没听到,真理医生抬手掰开他的耳羽,才发现这个人连耳道都被隔绝听力的设备塞住了。

“……”

算了,先按那只孔雀说的做吧。

这样想着,拉帝奥抱着星期日,沿着电梯上行,进入了别墅二层相对简约却相当宽敞亮堂的房间中。


——tbc.—— 


筱筱筱二呀

【翁法罗斯再创世趣闻】悬锋字典不传之秘到底是什么秘密啊?

★接过负世泰坦火种的白厄,在下一世化身成刻法勒时,他那承载着大家共同记忆的脑袋,突然冒出了一个不传之秘......

  

★(过完3.2剧情写着玩的,就着发帖必歪帖原理,图个乐,写得不好请各位见谅,就当看野史中的野史了)

★(没有什么不传之秘,构史能力发动而已啦)

  

★论坛体(全文2k)

  

标题:悬锋字典不传之秘到底是什么秘密啊?

1L(浴池重度依赖者)(楼主):悬锋人一旦被人激将真的很喜欢说“悬锋人的字典里没有畏惧/妥协/XXX”,他们的字典有人见过吗?

2L(浴池重度依赖者)(楼主):他们的字典据说还不外...

★接过负世泰坦火种的白厄,在下一世化身成刻法勒时,他那承载着大家共同记忆的脑袋,突然冒出了一个不传之秘......

  

★(过完3.2剧情写着玩的,就着发帖必歪帖原理,图个乐,写得不好请各位见谅,就当看野史中的野史了)

★(没有什么不传之秘,构史能力发动而已啦)

  

★论坛体(全文2k)

  

标题:悬锋字典不传之秘到底是什么秘密啊?

1L(浴池重度依赖者)(楼主):悬锋人一旦被人激将真的很喜欢说“悬锋人的字典里没有畏惧/妥协/XXX”,他们的字典有人见过吗?

2L(浴池重度依赖者)(楼主):他们的字典据说还不外传。不是,字典有什么可稀奇的??你们有人知道这不传之秘到底有啥?

3L(明天吃什么):这就是他们的口头禅吧,随口一说。

4L(安德烈亚斯):虽然但是,悬锋人脾气超差的,说不过你还对你动手动脚的。

5L(马诺斯):别说不传之秘了,悬锋人的字典里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的,要我说,悬锋人手头上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字!!

6L(好想躺平):悬锋城里连张像样的带字的纸都没有,他们指着办公区域那扔在一边还落灰的画着看不懂的符号的卷轴说是什么悬锋历史资料,谁家资料随手乱扔啊,谁信啊。那办公桌上连笔都没看见。卷轴上的墨坨坨说不定是他们随便画两笔上去蒙外乡人的。说他们字典里没字,怕不是他们连文字记载都没有。

7L(帕克斯):楼上说的对,奥赫玛有专门存放史料的图书馆,悬锋人他们有图书馆吗真的是。他们只有斗技场和格斗场。

8L(严酷恶魔):悬锋人不是人均不识字,哪来的字典?一群残忍好斗的莽夫罢了。

9L(不要和我开玩笑):楼主发这贴是不是来钓悬锋人的啊 [豹豹头]

10L(忒瑞劳斯):你们说的好像去过悬锋城一样,怕不是连悬锋城门都摸不到在这瞎**乱说。

11L(帕克斯):谁说我没去过悬锋城,喏,这就是他们的征伐行道 [查看图片] 

12L(大地兽每天要吃多少红土):哇趣,涨见识了

13L(摸鱼仔):这就是尼卡多利的利剑吗,好壮观 [大地兽探头]

14L(严酷恶魔):悬锋人又不识字,看得懂帖子吗 [坏笑]

15L(浴池重度依赖者)(楼主):别瞎说!所以说了这么多无人在意悬锋字典不传之秘吗?

16L(浴池重度依赖者)(楼主):还有各位友好交流 [握手]

17L(严酷恶魔):楼主还没看明白吗?

18L(迷津推演记录人):悬锋字典不传之秘就连尼卡多利也不知道吧

19L(艾尔玛):你们这污蔑过头了吧,悬锋人虽然信仰纷争,但又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我游历的时候认识几个悬锋人,感觉人还挺好的,跟我科普野外生存技巧,说他们在做万维网科普和辟谣,聊了一路还给我烤肉吃。ps: 那个大地兽肉排是真的香,而且跟我们平时吃的味道不一样,不知道加了什么佐料,早知道就学一手了 [奇美拉大哭]

20L(想不出名了):楼上你确定你认识的是悬锋人?

21L(啃大地兽屁股):那个鉴定万维网热门生物的博主??

22L(做饭禁止灵机一动):大地兽肉排肉质肥美可口,还超有嚼劲,真的好好吃!!尤其是用红土盛上来味道最正宗!ps:我也想尝尝悬锋人烤的大地兽肉排嘤嘤嘤。

23L(AK黄金蜜饼):楼上走错帖子了,这里不是美食帖

24L(艾琳):可我接触的悬锋人,嗯,总觉得他们需要去树庭修身养性一下

25L(九尾奇美拉):醒醒,树庭不负责扫盲

26L(奥赫玛你亮得我睁不开眼):悬锋人来到神悟树庭,被瑟希斯骂出二里地

27L(啊哦啊哦啊哦):笑死我了

28L(赫尔):你们这越说越离谱了啊,悬锋人这么大的一个种族,怎么可能没有文字记载,不然你们怎么听过他们的历史?

29L(严酷恶魔)那你说说他们怎么记载的历史?

30L(翻飞之手挖古董):口口相传呗,传着传着就成野史了,野着野着就成史了呗。

31L(赫尔):??????

32L(浴场秘酿吨吨吨):这位更是炸裂 [小海豹震惊脸]

33L(大地兽会有高血压吗):楼上真的不是悬锋人唯恨吗 [大地兽问号]

34L(用户452971003):好狂野的野史,我都不敢这么编。

35L(想不出名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6L(法吉娜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7L(啊哦啊哦啊哦):这就是扎格列斯信徒吗?

38L(每天睡到自然醒):这么恨的嘛,这是被悬锋人撅过?

39L(大地兽会有高血压吗):真不怕悬锋人打过来啊(看戏)

40L(AK黄金蜜饼):笑死被悬锋人撅过

41L(荣耀无上):HKS!!!!!!

42L(缩写滚出翁法罗斯):HKS是什么词的缩写?不能说人话?

43L(山之民手工铸剑(业务请私聊)):不是......悬锋人真的过来了!!“HKS”是悬锋人骂人的词!你们没被悬锋人骂过吗???

44L(奇美拉天下第一可爱):悬锋人骂人都这么搞笑的吗hhhhhh

45L(啊哦啊哦啊哦)回复43L(山之民手工铸剑(业务请私聊):说出你的经历

46L(门径外卖)回复43L(山之民手工铸剑(业务请私聊)):我该被悬锋人骂吗?

47L(想飞上天和艾格勒肩并肩)回复30L(翻飞之手挖古董):六个感叹号了,你小心点,等下天谴之矛就戳你身上了(看戏+1)

48L(伊利亚斯):你们这群******,****在这***乱说,悬锋人的历史不容他人亵渎!

49L(寻找重剑):******你们************,吃红土去吧你们,HKS!!!

50L(名字自定义):尼卡多利发力啦(迫真)

51L(红土不好吃):前排售卖瓜子、花生、气泡水啦

52L(点心什么点心):我要瓜子和可乐

53L(浴池重度依赖者)(楼主):你们......诶......算了。

54L(奇美拉天下第一可爱):给我小板凳就行,看戏看戏

55L(浴血代冠):亵渎悬锋历史的狗鼠!

56L(做饭禁止灵机一动):歪个楼,你们悬锋人真的喜欢往石榴汁里面加羊奶吗?

57L(寻找重剑):********************!!!! [该用户语言过激已被管理员禁言七天]

58L(用户802180569):呵,野史学家的构史能力。

59L(用户452971003):歪帖了,但无人在意。

60L(阿克蒙):扎格列斯在上,愿30L没事。

  

 ————管理员已封贴————

  

 

有些楼说话结尾有标点,有些没有,是大家打字习惯不同啦

 

momo

【巡海游侠】当我用了一年时间赶到匹诺康尼,bto那小子还在电线杆上耍帅


1.你是一个路途遥远在一年前就收到信号开始往匹诺康尼去的巡海游侠

2.一些ooc。很多私设

3.全文2.7k,一篇完

4.求求小红和小蓝



  00.


  你在边陲星系耍猴子。


  错误的,你被猴子耍。


  倒霉倒霉倒霉。


  01.


  上次你们追踪到了猴子森林的一个重要研究所,搜集到其他研究基地定位后直接捣毁了它。然后你们分了分任务,分别踏上了漫长的销毁猴子老巢的路。


  你也没想到,这颗不起眼的,还没接入宇宙的,甚至退化还在初期的星球上,放着一所编号至少在芭-07以上的主要源究院。


  如果这个宇宙里有一群人是银河倒霉蛋,你觉得...


1.你是一个路途遥远在一年前就收到信号开始往匹诺康尼去的巡海游侠

2.一些ooc。很多私设

3.全文2.7k,一篇完

4.求求小红和小蓝



  00.


  你在边陲星系耍猴子。


  错误的,你被猴子耍。


  倒霉倒霉倒霉。


  01.


  上次你们追踪到了猴子森林的一个重要研究所,搜集到其他研究基地定位后直接捣毁了它。然后你们分了分任务,分别踏上了漫长的销毁猴子老巢的路。


  你也没想到,这颗不起眼的,还没接入宇宙的,甚至退化还在初期的星球上,放着一所编号至少在芭-07以上的主要源究院。


  如果这个宇宙里有一群人是银河倒霉蛋,你觉得你应该是这个群体里的。


  你刚偷偷踏上这个星球,就这么倒霉得被抓进了研究所,在研究猿需要实验体的时候。


  更倒霉的是里面有认识你——一个巡海游侠的研究猿。


  你本来还想潜伏一下看看能不能从级别这么高的研究所里获得一些新的资料呢。


  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再不开大,专属的培养基都要备好了——夏季巡海游侠限定款。


  挣脱铁链,拉下护目镜,潜行,伪装,对着猴子手起刀落,爆炸,销毁,联系忆者过来做认知治疗。


  血光还没追上你,匕首已经收回鞘中。


  真游侠从不回头看爆炸。


  酷毙了。


  你蹲在树上带入忍者的思维试图看懂你的伙伴给你的情报寻找下一个实验场。


  “厄运-忍者阁下,吾辈……”


  一道光芒从宇宙划向你的眼中。


  “siu~”


  猛地抬起头。


  居然是巡海英雄死后留下的集结号。

  

  那是巡猎的飞星,会召唤散落在宇宙各处的巡海游侠前往最漫长的黑夜,像一柄利刃一样,贯彻巡猎的意志,为了斩首世间所有不公!


  这也是对已经逝去的同伴最好的祭奠。


  自上次巡海游侠集结讨伐绝灭大君[诛罗]元气大伤后,你基本只做一些追查源究院的工作来休养生息。


  追杀是你的家常便饭,围猎是你的饭后甜点。


  星穹为证,诛罗的血还没凉透,你就已经又寂寞难耐想要上蹿下跳了。


  又有漫长的夜晚在召唤你。


  你在狂风中抬头凝望那颗流星般的集结号。


  拇指顶起护目镜,将匕首插回腰间刀鞘,火星在鞘口跳跃。


  “走吧,朋友们,这香蕉味我真是闻够了,可算有像样的战书了,让巡海游侠给老朋友献上最好的勋章。”


  “巡猎的债,可从来不留到下一个十年!”


  你追随着流星下坠的方向,再次为了寻找黎明上路了。


  02.


  要是巡猎的债真的留到了下一个十年可别怪你。


  循着光的方向兢兢业业飞了三个月,流星还在你头顶遥不可及的地方。你准备停下来规划一下路线,然后找个顺路的地方补给。


  你和你的飞船只是准备停靠在一个废弃卫星上休息一会,谁知道飞船一屁股卡进虚数空间裂缝里拔不出来了。


  银河倒霉蛋,这个身份你已然习惯,你觉得可能像多手星神有着不能拒绝赐福的规则一样,银河倒霉蛋的存在也是某种奇异的规则。


  你曾经倒霉到欢愉星神还看过你一眼,让一个假面愚者给你送过来过一个幸运按钮。


  哈哈,那其实是一个纯美骑士的召唤器。


  感谢欢愉星神,这个纯美骑士召唤器救你多次于水火、裂缝、废墟、迷路、大牢…中。


  但是这次,已经三天了,你的纯美骑士外卖还没有送达。


  别问为什么不加一个纯美骑士的通讯号,你不觉得这种召唤的感觉特别有宿命感么!


  03.


  感谢天感谢地,帝弓在上。有一辆星际列车的路线看起来是马上经过你。


  不得已你抛下了翱翔-忍者阁下(这真是你飞船的名字,一看就知道谁起的,要道别了你决定正式一点),找准时机偷偷扒上列车,在它停靠时立即翻身进入,帅气落地,抬头与一长耳朵灰兔子面面相觑。


  “有小偷,有小偷帕!”


  “不是,不是呀。”拼尽全力无法挽回巡海游侠美名,你欲哭无泪。


  你乖乖在沙发上坐好,手脚不敢外放一些些,灰兔子会盯着你的。


  领航员小姐比灰兔子和蔼多了,告诉你她们在这边收集完古兽遗骸会去接上同伴,然后将会前往匹诺康尼参加盛会。


  星穹列车哇,你有一个没当成巡海游侠的朋友给你介绍过,如果不是你不确定自己一定要去的目的地的坐标,你也想跟着星穹列车开拓一阵子。


  领航员小姐把你在买车星放下,你挥着手绢看列车重新冲出云端。


  太好了,你在列车上登记了访客,可以上列车玩辣。


  04.


  你毕恭毕敬地接下了星际超速罚单,把它放到你的存钱罐里,波利斯星系罚单收集+1,知名星系还剩下庇尔波因特,你就要满图鉴了。


  又是飞了四个月了,你已经从兢兢业业飞到萎靡不振了。


  已经换了三架飞船了,大家坏的千奇百怪又理所应当;差点飞进黑洞两次;降落时螺旋栽进下水道;撞上了刚跃迁出现的星际海盗,收拾完他们后缴获《宇宙脏话大全(录音版)》你准备带给你语言系统出了点毛茸茸问题的朋友,增加他的威慑力。


  你说令使能不能上达天听,让帝弓司命改改这个集结号,连跃迁都没有明确坐标,方向都不一定在什么时候转弯了。


  巡海游侠真的巡一遍星海才能叫巡海游侠啊啊啊啊。


  “霉运是巡猎的试炼,等老子攒够八十一难,就去把帝弓的箭筒改成彩票机!”你对给送来召唤器然后成为朋友的愚者这么说道。


  她表示支持你的想法,并且可以提供彩票机。


  05.


  你的流星终于开始坠落。


  你看着眼前名震寰宇的、匹诺康尼。


  匹诺康尼!??!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银河倒霉蛋这个群体,你想应聘群主。


  靠近匹诺康尼,你的通讯器叮铃咣啷响起来。


  [一枪爱死公司]:速来耍帅。


  [一枪爱死公司]:他宝贝的,你怎么还没到。


  [一枪爱死公司]:你可千万别做梦,幸运都他宝贝的是假的!


  “波——提——欧!!老子啃了八个月压缩饼干!被跃迁引擎炸飞六次!你他宝贝的在这儿扒着电线杆耍帅!”


  来不及殴打损友。


  与你一同到来的流星开始齐齐坠落,你的刀鞘已经震鸣太久了,是时候让银河重新聆听巡海游侠的铮鸣。


  不问缘由!不计迢远!让我们为新世界的黎明,撕开一条血路。


  06.


  事实上,支援匹诺康尼受的伤远没有你和波提欧互殴受的伤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许他呜呜伯的就是因为你太倒霉,才让你就这么点路还提前一年看到信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反手把攒的所有星际罚单赛进他嘴里,然后扭打致游泳池。


  坐在水里,你俩像傻子一样开始笑。


  你听他讲述这梦不梦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波提欧表示,群发速来耍帅的时候没想到你能活着赶到,毕竟你这运气不是在遇险就是在想办法脱险。


  这很善解人意了(刀)。


  你与列车组大家打了个招呼,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与巡海游侠的同伴叙旧两句,你就马不停蹄地继续你巡猎星海的旅途,帝弓在上,至少这次可以有明确的坐标跃迁了。


  07.


  你已经离开匹诺康尼一段距离了,突然想起来,也不是全然的陌生,你和匹诺康尼还有过一段小小的交集。在讨伐诛罗之前,巡海游侠有一次小小的聚集,你因此认识了一个老牛仔。


  你知道他是曾经的无名客,后来留在了匹诺康尼,他想在讨伐之战前再去一次匹诺康尼,你与他一同去了。


  后来你们被家族拦下,铁尔南看起来并不意外。


  你问他,为什么留在匹诺康尼呢,寰宇里值得开拓的地方不是还有很多么。


  他说,我在小时候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它像一把信号枪,让我必须要到流星坠落的地方去,我就看到过那颗流星一次,可当我来到匹诺康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此处就是流星坠落的地方,于是我决定留在这里。


  他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复而昂扬起来对你说,我还会回来的,我的时候未到。


  铁尔南,你的时候到了。


  08.


  巡海游侠内部切磋实录,已自动上传智库,标题《关于我赶路一年只为暴打装逼同事这档事》。


  路上跑岔事件1 


momo

【真理医生】你的愚蠢很致命,但你身后的拉帝奥教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1.你是第一真理大学伟大的拉帝奥教授的学生

2.一些ooc。很多私设

3.全文4k+,一篇完

4.求求小红和小蓝


  00.


  你在真理大学耕读三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没得零分。


  01.


  你是来自边缘小星球的聪明孩子,捧着那样的星球绝不会在现在出现的物理理论进入第一真理大学。


  就像捧着一片枫叶进到了森林,你够优秀成为第一真理大学的一员,但这里满满都是你这样的聪明孩子。


  来到这里,你才知道——“天才”,你原本以为这只是对聪明孩子的夸奖,毕竟你小时候也被人这样虔诚地夸赞过。谁承想,原来天才早已被星神的护城河划开,除了他们,全是庸人。


 ...

1.你是第一真理大学伟大的拉帝奥教授的学生

2.一些ooc。很多私设

3.全文4k+,一篇完

4.求求小红和小蓝


  00.


  你在真理大学耕读三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没得零分。


  01.


  你是来自边缘小星球的聪明孩子,捧着那样的星球绝不会在现在出现的物理理论进入第一真理大学。


  就像捧着一片枫叶进到了森林,你够优秀成为第一真理大学的一员,但这里满满都是你这样的聪明孩子。


  来到这里,你才知道——“天才”,你原本以为这只是对聪明孩子的夸奖,毕竟你小时候也被人这样虔诚地夸赞过。谁承想,原来天才早已被星神的护城河划开,除了他们,全是庸人。


  刚入学时,周围有不少同学早早满腹对天才的不甘,他们赌上所有的勤奋,只为向博识尊要回本该属于他们的名头。


  “星神也是人造出来的。”似乎每个学者都暗含这样的野望。


  可你不一样,你在这里连聪明孩子都算不上,广博的见识,精妙的知识,种族的优势——都是你缺乏的。


  万幸你很勤奋,万幸这里所有人都很勤奋。这是一片森林,不屈服于烈阳的。


  你在心里咏叹调般夸赞,突然!出现了不协和音。


  “啪!”这是某个白色圆柱体与你脑门共舞的音调。


  “再走神,你的毕业课题将会是零分。”


  你亲爱的、敬爱的、伟大的拉帝奥教授严肃地看着你。


  02.


  你是唯一一个非主动选择拉帝奥教授作为毕业导师的,毕竟拉帝奥教授,无论在哪一方面,都相当的受欢迎。


  有追随在这位贤人身后,贯彻知识与真理将如春雨般撒播在大地上。


  有看重教授在博识学会的任职与其他科研机构的联系,准备咬咬牙挺过这段时间。


  有对自己实力相当自信,权当超难毕业课题是为了打磨自己。


  有追着真理医生伟大的脸,你怀疑就算教授戴着石膏头告诉她她是蠢货然后延毕了,她也会欣然接受并且沉醉。


  没有人再如同刚进入知识的殿堂时那样,对着护城河里面的风景孜孜以求了。就像长到天花板的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更高了。


  那你呢?


  你是个庸才,当然你觉得没有人不是庸才,天才在某一方面也是庸才。这是你的庸才生存法则。


  你是在选毕业课题老师前上传了你的自拟课题。


  非常新颖,新颖到拉帝奥教授直接把你拎进了他的小组。


  新颖到你今天站到他面前,和粉笔亲密接触,就是为了和他商量,能不能换一个课题。


  03.


  “请给我一个理由。”你敬爱的教授非常不解,看在你是他学生的份上,他决定耐心和你讨论一下。


  你该怎么和这位追求知识的贤人解释,你只想老老实实毕业,然后去随便一个研究所水水课题和经费,过完你的下半生。并且这个课题提出的时候主要依靠一点点这方面的资料和亿点点你的天马行空,一点观测数据都没有,它真的是一个学生可以在两年里就研究出来的么。


  如果可以,你愿意无偿把它奉献给你伟大的教授,你愿意成为他医治宇宙愚钝之路的垫脚石(捧心)。


  学生只需要天马行空的走神,而拉帝奥教授要考虑的就多了。


  他斟酌了一下,试图用你能听明白的话解释:“如果说天才是脑子中随时随地有无数灵感,普通人的脑子中一生可能只能出现一两次,我希望你能珍惜这一次机会。”


  也许是你愚蠢的表情太过于污染空气,他捏了捏眉心,驳回了你更换课题的申请,并且要求你回去开始查阅资料,然后立刻戴上他的雕塑般的精美头颅,隔绝自己与愚蠢的空气。


  04.


  更换题目未果,你只能踏上找资料的不归路。


  一头栽在书上——宝宝,其实你不是智力有问题,你只是得了一学习就想死的病。


  你的课题确实是你在看前沿论文的时候结合你了解的细化方向提出的,所以没有很契合的研究材料,只能把驴的唇和马的屁股合在一起看。


  如果小众人都写小众文,那么小众文它还小众么~


  你带着你的驴的唇和马的屁股去找你亲爱的教授,他戴上石膏头以面对垃圾堆还要在里面挑饭吃的绝望态度看你的资料。


  “你的标题是创新性研究?建议改成对已知结论的复读机实践。”


  翻页声骤停,“第17段和第32段的表述……《泛宇宙认知学报》第405期这个理论已经被证伪了,希望你的高效不是来源于懒得思考。”


  冷笑,“堆砌专业术语不等于学术深度,这篇资料第三部分的实质内容就像泡沫——看似存在,实则虚无。”


  “参考文献里引用了三个琥珀纪前的过时理论,却对最新的博识学会期刊内容只字未提……你的研究是考古还是学术?”


  ……


  窒息,太窒息了,仿佛黑洞抓着你的头发往里拖,而教授的眼刀把你钉在原地。


  “勉强达到庸人进阶标准,修改建议我批注在旁边了。记住,蠢货与庸人的差距,只在于是否愿意直面错误。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低级错误。”


  妈妈,我活下来了,你为我感到骄傲么。


  拉帝奥教授没有直接告诉你修改成什么,他只是批注了参考文献方向,顺便在你的课题拟解决方案里延申了三个方向供你选择。


  你是一棵树,一棵思考着该往哪儿长这般树生难题的树。你的园丁拿着大剪刀子催你快点长。


  05.


  从春日的草木蔓发到草木被夏天的太阳晒得蔫蔫得萎靡下身子,你一直奔波在教授办公室的路上,从一星期一次修改,到三天一次讨论,你的理论逐渐完善,下一步该建立数学模型了,然后再收集数据,再验证修改你的模型,再……


  “有必要么?”


  声音打断了你的思绪,你在办公室楼下遇到了拉帝奥教授毕业组的另一位同学。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我说,有必要么。”


  他佝偻着身子,脸色非常不好,像是在问你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们能研究的东西不过是那群天才剩下的边角料,我知道你提出的理论模型很完美,可是越完美越容易被证伪,你必须每一步都没有问题才能顺利得出结论……可是如果错了呢,我们又不像那些,那些人,”他加重了读音,“就算错误,也有下一个灵感继续研究,而且他们永远相信自己的正确。”


  你知道他,他也是有自己提出的课题,然后找到拉帝奥教授指导的。


  教授给你说过,那是个不错的想法,只是最近在模型上出现了纰漏。


  他和你这样的小透明不一样,他一入校就是风云人物,因为家里有被博识尊认可的“天才”。他的每一次成功都是天才基因的延续,他的每一次失败都是他不是天才最好的解释。


  他的失败是浪费资源的,是不被原谅的,只是因为他不是被星神划进护城河的天才,他没有让众人再次相信他的灵感的机会,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下次灵感划过他,是什么时候。


  如今的不被眷顾,他也没有声讨的地方,只能悄悄问你,值得么。然后快步跑掉,自己找一个地方抹眼泪,也许是湖边的树下,你觉得那儿很合适,因为你写不出来论文被教授骂哭的时候也喜欢去那儿。


  06.


  就着蝉鸣讨论完今天的问题,教授决定你可以准备着手收集数据然后准备数学模型了。


  你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火烧屁股般离开,你想问问教授,那个同学怎么办。

  

  “呃,教授,今天天气很好啊……”

  

  “您觉得理论还有完善的方法吗……”

  

  “问你想问的问题,”教授扣上笔,大概是嫌你话多,“一切无聊的其他日常寒暄都是铺垫,所以我们把弯弯绕绕的铺垫省去,直接跳到探讨这个问题的步骤上去,你的废话也可以省去了。”

  

  你得赦般终于问出了那个同学该怎么办的问题。


  “他的模型还能再试试,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尽快给他找一个合适的课题。”


  教授非常可靠地给出解决方案。


  你给教授讲了他对于天才的说法,教授没有批评他把失败归咎于天赋或怎样,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这样的学生,或者是他曾经也有这样的思考。


  “如果把宇宙比作图书馆,天才不过是碰巧翻到正确页码的幸运儿。而庸人……哼,只要学会索引,人人都能读完自己想读的那本书。”


  他把书卷起来敲了敲你的头,赶你回去继续完善你的论文,别留在这儿污染他的空气。


  07.


  “哇!黑塔空间站!”


  伟大的拉帝奥教授带你来到黑塔空间站观测数据,这里的仪器更全面。


  天呢,你还见到了天才俱乐部第八十三席,伟大的黑塔女士和她灵活的关节!


  “我的成就这么多,第八十三席是最没必要赞赏的。”灵活而伟大的黑塔女士向你走来,“拉帝奥,我看了这个孩子的设想,是挺有趣的,不过运算起来限制有些大。”


  你被托付给了相关研究员,安排好了住宿和实验室门禁卡,开始你为期四十二天的观测数据和模型构建。


  不过拉帝奥教授似乎来这里有别的事要忙,他跑上跑下两天,叮嘱你每三天和他联系,然后离开了。


  “结论看似合理,但支撑它的数据呢,样本量、对照组、误差范围——这些都被你推导进我脑子里了吗?”


  急了急了,刚收集一点数据就想给教授看。


  “你的论证链条比虫洞还曲折,第三段的假设甚至无法自洽——需要我教你归谬法吗?”


  修改修改,观测数据处理到论证结论中间不够简洁直接。


  “实验组和对照组的数据差异只有0.6%,你却得出来显著相关?统计学基础和占卜师学的么?”


  你发现实验前先给仪器磕三个头之后得出的数据非常好,你决定把这个步骤写进实验内容里。


  ……


  终于,马上,这四十二天的数据非常理想——理想到你看到带你的研究员也偷偷摸摸给自己的仪器磕头——你马上可以回学校收尾了!


  你的想法,你的灵感,虽然在整个宇宙里微不足道,但是它在人类的可知域圆圈上,悄悄地小小地,往外扩展了一个小角。


  幸福把你泡在罐子里,你会给路过的每一个人好脸色,你哼着歌收拾行李。


  却接到了拉帝奥教授的电话,“你观测到波利斯星系的异常了么,你的模型在那里不成立,别用特殊情况搪塞,科学没有例外。”


  话虽然不留情面,但你听出来他有些犹豫。


  你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内容,先感受到了教授的语气。


  波利斯星系,今天你还没看,你在收拾东西……


  你跑到实验室,飞快磕了三个头,小心地期待地启动仪器观测,但是还是——异常,非常明显的异常。不是偏差那种的异常。


  怎么办。


  如果是其他教授,估计你会隐去这个明显异常,但是你是拉帝奥教授的学生,你不能愚蠢地为自己的论文提交一个错误的结论。


  如果承认自己的失败呢,教授会给你准备好其他课题,你还可以去找你的同门抱团取暖,蜷缩进庸人堆里,能收获理解、同情和温暖。


  如果放弃这个课题,那你这些日子的努力算什么,算你能吃苦吗。


  你有钥匙一大堆,锁却不见。


  像一块小石头,在河边哭泣,哭河流向前奔涌,为何不带着你去。


  怎么办。


  你这么问教授,他大概是怕你太伤心,所以专门来接你。


  我还是要变回庸人了么?他没回答你,也没用书敲你头,只是带着你在校园里穿过湖边的树,走向实验室。


  他带着你迎着余晖向前走,绣着金边的朵朵云彩洒下光辉,落在教授和你的肩上,彼时的你还不知道,你一生的黄金年代,由光辉和教授拉开序幕。


  08.


  教授为你拨穗,你和他脸上都没有要分别的悲伤。


  来不及为毕业悲伤,接下来要登场的是,助理研究员!


  你从原先的课题里抽了一部分成功的作为你的毕业课题。


  庸人也有庸人的办法。拉帝奥教授如是说。


  剩下的内容,不仅仅是波利斯星系的异常,你前前后后又观测到一些其他的异常。你决定扩充完善你的理论,直到成功,或者证伪。


  而拉帝奥教授接收了你作为他的助理研究员。


  在你课题成功的那一天,什么也没发生,没有哪个机械头看你一眼,也没有哪个天才臣服于你的聪明才智之下。只有拉帝奥教授和你的同事们送来的下午茶和花,以及第一真理大学寄来的邀请函——邀请你回学校担任一期毕业课题导师。


  你这个庸才,在某一方面也是天才。你的枝桠冲出了天花板,虽然只有一枝,但你见到了天花板之外的景色。


  09.


  “如果谁因为拉帝奥先生没有进入天才俱乐部就否认他对宇宙做出的贡献,那才是彻彻底底的庸才!”


  你作为拉帝奥激推在学者杂志上激情发言。


  你的同事玛格丽特伸出了大拇指为你点赞。


  

Dorom

[原崩]如果那刻夏死后掉到了夜神之国

开拓者=旅行者

 

“感到高兴吧,瑟希斯……”取出火种的那刻夏单膝跪地,脸上是属于学者的疯狂与见证终局的喜悦,“我将用你的灵魂,为新世界播下怀疑的种子……”

 

从胸口处取出了关键的火种的那刻夏笑意不减,“——至是,工程已毕,言尽于此。”

 

全身变成光点的那刻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消散,只有最后的火种不断彰显着存在。

 

目睹着那刻夏离开的开拓者想起了遐蝶,在同伴的安慰与陪伴下继续往前走着,现在的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而已经死去的那刻夏以为自己或是踏入另一个学生所在之处,又或是等待新世界的到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

开拓者=旅行者

 

“感到高兴吧,瑟希斯……”取出火种的那刻夏单膝跪地,脸上是属于学者的疯狂与见证终局的喜悦,“我将用你的灵魂,为新世界播下怀疑的种子……”

 

从胸口处取出了关键的火种的那刻夏笑意不减,“——至是,工程已毕,言尽于此。”

 

全身变成光点的那刻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消散,只有最后的火种不断彰显着存在。

 

目睹着那刻夏离开的开拓者想起了遐蝶,在同伴的安慰与陪伴下继续往前走着,现在的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而已经死去的那刻夏以为自己或是踏入另一个学生所在之处,又或是等待新世界的到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是在众人的簇拥之中醒来。

 

顺带一提,这里的众人并非翁法罗斯、也非天外之人。

 

“……所以这个从未见过的小子,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有着娇小的身体,宛如一只小绿鸟的存在开口,不过他的声音与面貌是完全不一样的,“看这个衣着也不像是纳塔的。”

 

“不知道。”服饰干净利落的女性同样困惑,她摊开手倒是想到了有一个人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如果旅行者在的话,肯定知道这个人是来自哪个国家的。”

 

但是在解决了纳塔的问题之后,旅行者也没办法进入夜神之国了。

 

“呀,你们在这里啊。”宛如火红的太阳的青年走了过来,他先是和自己熟悉的人打了声招呼,“奥奇坎、玻娜、尤潘基,不是出来散步的吗,怎么出来了这么久?莉安歌都等得着急了。”

 

尤潘基和玻娜对视一眼,陷入了当初失去理智后做出的狂热发言的奥奇坎沉默,一言不发地躲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忘记自己那些尴尬的语句。

 

早就知道奥奇坎会变得没用的尤潘基,怎么都想不到会变得这么没用,当初杀了他们这股友的勇气去了哪里!!非常嫌弃的瞥了一眼绿宝的尤潘基收回目光,他和玻娜一同后退一步,露出被他们挡住的在地上躺着的新人。

 

“我们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奇怪的灵魂。”尤潘基这么说道,“看服饰不像是纳塔人,但他又确实是已经死去,所以我和玻娜奥奇坎等在这里,想问个清楚对方的来历。”

 

闻言,希巴拉克看向了那刻夏。

 

夜神之国昏暗的环境里只有一点点光亮存在,在这种环境下视力也还不错的希巴拉克看见了一双理智又冷静的眼眸,“咦,他醒了。”

 

被吵醒了的那刻夏:。

 

“你对自己还有印象吗?”玻娜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的她观察着对方,“你还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我名为阿那克萨戈拉斯,其他的都不记得了。”那刻夏伪造了自己失忆的事情,他没有把事情完完全全地告诉眼前的这些人——如果还能称作为人的话,“我大概只是个非常安分守己、弱不禁风的学者。”

 

根本没有失忆的那刻夏对自己的处境有所猜测,不过就像是之前在翁法罗斯一样,那刻夏还有很多困惑没有解开,所以他的整体行为都倾向于一个‘无辜的普通人’。

 

不过,

 

那刻夏能肯定,自己取出火种后步入了真正的死亡,可能翁法罗斯出了什么偏差,他来到了其他星球上的死亡之地。

 

远在翁法罗斯的开拓者遐蝶瑟希斯:不是,人呢——???

 

“阿那克萨戈拉斯?”希巴拉克头疼地捂住了脑袋,没什么,他只是为这个超长的名气而困扰,“有些难记啊……我可以叫你……”

 

希巴拉克口中的简化过后的名字还没出现,那刻夏就仿佛条件反射一般说道,“别叫我那刻夏。”

 

那刻夏:。。

 

那刻夏扶额。

 

“好吧,看起来你不喜欢被人简略地称呼。”希巴拉克也不强求,非常尊重别人的想法,他唤来奥奇坎,又将尤潘基和玻娜先安排回了莉安歌那里,等现场只有两人一龙后他才说道,“虽然你身上死亡气息浓厚,但是内里似乎还有什么在维持你微弱的生机,再加上你明显不是纳塔之人——”

 

“我需要你和我去夜神那里一趟,如果真的出了差错,还是趁早离开这里。”

 

这么说着的希巴拉克拍了拍奥奇坎,示意对方变回原来的龙形。在奥奇坎的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地方坐下,希巴拉克朝着那刻夏伸出了手,“上来吧,奥奇坎的速度很快,我们马上就能到夜神面前。”

 

……龙?

 

那刻夏探究的视线落在奥奇坎身上,与翁法罗斯完全不同的生物引起了那刻夏的注意力,同样吸引他的还有对方口中的‘夜神’。

 

“夜神?难道是位神明?”从不相信缥缈虚无的神谕的那刻夏侧头,像是理解又像是完全不能理解一样,“为什么回去信仰高高在上的神明……因为神明指明了道路?这么解释的话倒是能明白。”

 

看来这也是一个充斥着神明的星球,就是不知道这里的运行方式与翁法罗斯相差在何处了。

 

那刻夏承认,刚刚完成了一个课题的自己,如今又燃起了对新的课题的渴望。

 

神明的注视自天空之外落下。

 

一枚散发着光芒的神之眼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在希巴拉克和奥奇坎震惊的目光,神之眼飞向了那刻夏。

 

“这是什么?”那刻夏握住了神之眼。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灵魂里盈满了一股新的、与火种完全不同的力量。

赖比霜懒得跳楼

恶意揣测一下编剧为何设定此人生命只剩15日


首先需要明确:凡人与火种熔合以后能活多久,完全是个编剧说啥就是啥的设定。说15天就15天,说机缘巧合能抵永生甚至说俩人能卡bug一起去新世界,都是编剧一句话的事情。


在这一基础上,编剧作此设定的唯一原因是:他想不到别的办法能够杀死他了。


引发渎神骇浪的殉道者,这一直是官方所鼓励玩家幻想的那刻夏形象。单从3.2剧情来看,此人的死并没能换来什么,愚民依旧是盲从的愚民,西西弗斯式的逐火之旅依旧在缺乏反思的情况下延续。他只是一波带走了元老院的虫豸们——一群没有独立建模和人物塑造的npc。请设想,如果“生命只剩15日”这个设定不存在,玩家们会接受那刻夏死刑的结局吗?


就连那刻夏自己...


首先需要明确:凡人与火种熔合以后能活多久,完全是个编剧说啥就是啥的设定。说15天就15天,说机缘巧合能抵永生甚至说俩人能卡bug一起去新世界,都是编剧一句话的事情。


在这一基础上,编剧作此设定的唯一原因是:他想不到别的办法能够杀死他了。


引发渎神骇浪的殉道者,这一直是官方所鼓励玩家幻想的那刻夏形象。单从3.2剧情来看,此人的死并没能换来什么,愚民依旧是盲从的愚民,西西弗斯式的逐火之旅依旧在缺乏反思的情况下延续。他只是一波带走了元老院的虫豸们——一群没有独立建模和人物塑造的npc。请设想,如果“生命只剩15日”这个设定不存在,玩家们会接受那刻夏死刑的结局吗?


就连那刻夏自己也不会接受,因为他知道那曾经夺去他宝贵之物的黑潮并不会随着逐火之旅彻底消失,它只能被暂时扼止,然后在新世界卷土重来,重新伤害人们的生命。而他自己,一个凡事讲究实证的学者,不可能仅凭“我很聪明能找回前世记忆”这个毫无根据的设想,就迫不及待剥离火种。他起码会留下来,用切实可抓住的生命继续研究改变轮回、根除黑潮的可能性。然后在其余所有火种都已归还、再不开启新世界,黑潮便要吞没更多人性命之际剥离并归还火种。


其实除了公民大会线以外,那刻夏的死本来是有迹可循的,他的生命在不断的失去之中,失去亲人,失去双目,失去信仰,碎裂灵魂,最后又为寻找证据而将血肉炼成的贤者之石给了遐蝶。等价交换是一条很明确的线,讲述这个伟大的学者是如何以自己的生命交换真理的,这其中所剖露的他作为凡人的野心也十分令人心折。但正是在这条线的映衬下,公民大会线显得不伦不类,看起来明明是此人在将死之际顺手为之给逐火之旅铺路,可是非要再加上几句“颠覆有悖常理的时代”,试图描绘此人作为师长与先驱的另一种宏伟野心。


简而言之,有点像易燃易爆炸歌词,编剧明明已经写了一个为真理献身的学者形象,却还要让他成为“播下怀疑的种子”而死的先驱。最后留给玩家的,是“赶快完成处决吧”,用民众宣判的死刑消解了他为探明真理而失却的生命,又用“生命只剩15日”掩盖了死刑的逻辑漏洞。无限套娃。


说到底他们没有能力将他置于足以令他心甘情愿赴死,并以死证道的情境之中。只能用他本来就快死了的设定打掩护罢了。


判那刻夏死刑的不是民众,是躲在npc建模后面沾沾自喜的编剧。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那刻夏的死的确是有重大意义的。他对编剧所赋予的命运逆来顺受之际,在我的心中播下了怀疑的种子。这就是大表演家用牺牲所所达成的一场解离,揭露了翁法罗斯英雄纪这一剧本为了救世而杀人,为了一叠醋包饺子的荒诞本质。

  

  二编:

  我的本意并非指责“写死那刻夏”这个作者意图。这作者意图可太合我意了。我推能有盛大的死亡那本是破天的富贵。

  不过专业的创作者理应把作者意图藏在角色的人物行动之后,在这一点上他们做得不够好,让我在过剧情时感到了刻意,让我在人物的背后看到了编剧的影子,简单来说就是出戏了。动画演出的缺席与大量站桩对话也加剧了这种出戏。

  只是个人感情上有些遗憾。毕竟死亡这种情节一个角色这辈子大概也只有一次。

惜春常在

假如德妃算计落空,宜修嫁给了旁人

如果宜修嫁给了从不参与夺嫡的阿哥,会有怎样的发展

  宜修坐在窗棂前绣嫁衣,细长绣针在指尖游走。目光不时望向霜雪覆盖的宫墙,想起皇上赐婚那日,德妃虽面带难色,却也只能应下,心里五味杂陈。

  原本,德妃一心想将娘家侄女宜修许配给亲儿子四阿哥,亲上加亲,她的娘家侄女宜修,虽说是庶女但生得温婉秀丽,举止端庄,在一众闺阁女子中也是出挑的。德妃心想,若能将宜修许配给自己的亲儿子四阿哥胤禛,往后便是亲上加亲。胤禛自幼聪慧,心思缜密,将来在朝堂之上定能有所作为。

  如此一来,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家族在朝堂也能多几分助力,可谓一举两得。

  康熙自然知道德妃的算计,毫不留情的将将德妃训斥了...

如果宜修嫁给了从不参与夺嫡的阿哥,会有怎样的发展

  宜修坐在窗棂前绣嫁衣,细长绣针在指尖游走。目光不时望向霜雪覆盖的宫墙,想起皇上赐婚那日,德妃虽面带难色,却也只能应下,心里五味杂陈。

  原本,德妃一心想将娘家侄女宜修许配给亲儿子四阿哥,亲上加亲,她的娘家侄女宜修,虽说是庶女但生得温婉秀丽,举止端庄,在一众闺阁女子中也是出挑的。德妃心想,若能将宜修许配给自己的亲儿子四阿哥胤禛,往后便是亲上加亲。胤禛自幼聪慧,心思缜密,将来在朝堂之上定能有所作为。

  如此一来,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家族在朝堂也能多几分助力,可谓一举两得。

  康熙自然知道德妃的算计,毫不留情的将将德妃训斥了一顿。

  “德妃,你为了你乌雅氏一族的私利,想借着这门亲事,让乌雅氏在朝堂上与四阿哥相互扶持壮大实力。后宫不得干政,你倒好,公然为自家谋私利,是想结党营私不成?”

  

  

  德妃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皇上恕罪,臣妾绝无此心,只是觉得这门亲事合适,才斗胆进言。”

  

  “四阿哥的婚事朕自有合适的人选,你不必操心了,不过,五阿哥胤祺自幼养在太皇太后宫里,为人仁善,心思纯良。他与宜修年纪相仿,比四阿哥倒也称得上般配。”

  

  德妃哪敢反驳,她心里门儿清,康熙这么做就是防着她。要是宜修嫁给四阿哥,自己和儿子肯定会借着这门亲事在朝堂上有些动作,康熙肯定不愿意。而且五阿哥的妈宜妃和自己向来不合,康熙把宜修许配给五阿哥,就是想平衡各方势力。

  只得硬着头皮,低声应道:“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宜修知道赐婚的旨意后,心里五味杂陈。上辈子没能穿上嫁衣,这辈子竟有了这样的姻缘。虽说五阿哥胤祺因着养在孝庄太后宫中,只会蒙语,满语、汉语都不通,被认为没有争夺皇位的资格,可这对宜修而言,反倒是一种安稳。至少,嫁过去不必卷入那波谲云诡的夺嫡之争,日后也不用担心被清算。

  待嫁的日子里,宜修深居闺阁,日子简单且安宁。白日里,她常于雕花窗棂下,绣着嫁衣。

  余下闲暇,她便在书案前,跟随通蒙语的教习嬷嬷苦学蒙语。先生逐字逐句耐心教授,宜修也学得认真,口中反复诵读着拗口的词句,只盼日后能够正常沟通

  “格格,今个儿有庙会,可热闹了,不如咱们去转一圈?”是剪秋刚从屋外推门进来

  宜修不太爱凑热闹,但还是点了头:“也好,出去散散心。”

  庙会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正值婚嫁年纪的少男少女们三两成群,她本就不喜热闹,逛了一会儿,便对剪秋道:“你自个儿去玩吧,我想去那边看看。”

  宜修则沿着蜿蜒的小路,来到一处寂静的湖边。湖水清澈,偶尔有鱼儿游过,泛起圈圈涟漪。她瞧见湖边有一男子正安静地钓鱼,那人专于湖面并未注意到她。

  宜修不想打扰到他,拿着刚买的鱼食喂起了鱼。鱼群纷纷簇拥过来。宜修瞧着鱼儿争抢鱼食的活泼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温柔笑意。

  许是这欢快的场景太过惹眼,钓鱼的男子再次转过头来。看着宜修喂鱼的方向,扯着嗓子喊道:“喂,你把我的鱼都给引跑了!”那口音古怪,汉语说得极为蹩脚。

  宜修动作猛地顿住,手中鱼食差点撒落,她惊愕地抬眸,正对上男子那略显懊恼的目光。

  宜修听了这话,一点都没露怯,当即就反驳道:“怎么你在这儿钓鱼,我就不能喂鱼了?这又不是你家的湖,各玩各的,凭什么说我把你的鱼引跑了!”

  

芝麻汤圆

【景元中心】愿天长愿地久

*1.1w一发完,又名《说是临终关怀但到底关怀了谁》

*纯瞎掰/从名字也能看出有人死了,但其实是在欢声笑语中迎来死亡(?)/内含一些没营养特无聊的缺德笑话/先神策府一锅端,再辅以恒景刃景罗刹景点缀

 

Summary:各位,我们这里是十王司,不是养老院。

 

 

1.

 

事情要从景元决定退任那天说起。

从下定决心到递交申请只需要十五分钟,洋洋洒洒两千字文书,归根到底四个大字:我不干了。策士长收到短讯的五分钟后小跑着来景府一看,人正背着小包袱翻窗户,青镞站墙根大声喊,这是你家,你干嘛做贼心虚。

 

景元裤腿上被尘土蹭了个灰...

*1.1w一发完,又名《说是临终关怀但到底关怀了谁》

*纯瞎掰/从名字也能看出有人死了,但其实是在欢声笑语中迎来死亡(?)/内含一些没营养特无聊的缺德笑话/先神策府一锅端,再辅以恒景刃景罗刹景点缀

 

Summary:各位,我们这里是十王司,不是养老院。

 

 

1.

 

事情要从景元决定退任那天说起。

从下定决心到递交申请只需要十五分钟,洋洋洒洒两千字文书,归根到底四个大字:我不干了。策士长收到短讯的五分钟后小跑着来景府一看,人正背着小包袱翻窗户,青镞站墙根大声喊,这是你家,你干嘛做贼心虚。

 

景元裤腿上被尘土蹭了个灰扑扑的印子,蹲在花坛边擦半天,抬头看青镞。

“请问您是?”

别跟我搞这个啊!策士长吓得连夜把人塞进丹鼎司,五花大绑把景元捆得像个粽子,上蒸屉的前五分钟他才幡然醒悟。

“哎,我开玩笑的,别当真,青镞!青镞!”

下一秒人已经被一针镇静剂扎晕。

 

再醒来时天都塌了,一圈男女老少围在床边,知道的是罗浮人民关爱将军焦急万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吊唁现场有人借尸还魂。

“我真没事,”景元梗着脖子,慢悠悠感叹,“你看,你们平时太紧绷了,一句玩笑话捅出这么大娄子,怪我怪我。晚上不夜侯我请客?”

 

第一个趴上来哭的居然是白露,她手里攥着化验单,魔阴身五个维度测评他亮了四个绿灯,唯有无记那一栏被画了个大红圈。

 

七百多年进展也仅有五分之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他叹气,摸摸龙女大人的小脑袋。

“白露,要不你先坐起来哭?龙角要把我下巴扎穿了。”

 

 

2.

 

刃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做早饭,荷包蛋在平底锅里十分钟都没翻面,银狼心疼地看自己早餐变成半块黑炭,决定还是先抢救一下另一半。

“要不我帮你把门打开?再偷听一会儿锅该着火了。”

 

刃的注意力从隔壁房间卡芙卡和景元的笑声中移回。

没偷听。他面色如常,往锅里放第三遍盐。

“真的假的?”银狼撂下游戏机。“耳朵都要塞门闩里了还没偷听呢?”

当天她的早餐真就是一整块又咸又苦的黑炭。

 

卡芙卡和景元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按理说一个罗浮将军和一个星核猎手能有什么话可谈,但偏偏卡芙卡女士走厨房时面色如沐春风,笑对刃言。

“景元将军说他快死了,想向我申请几天假期,放你回去见最后一面。”

 

刃格外不满:这话怎么提纯总结的?景元明明说的是佳节将至倍思旧人,希望我回罗浮看看。

就这还不承认在偷听呢?银狼大声感叹。

两位星核猎手谁也没把谁说服,刃临走时信誓旦旦,说景元不过是受了小伤,下周我带他回来参观。

银狼嘶一声,小声凑到卡芙卡耳边:那我这周晚饭是不是都能多吃俩冰激凌了?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刃怒气冲冲走了,怒气冲冲开飞船,怒气冲冲降落,怒气冲冲地发现从对面星槎下来一个怒气冲冲的丹恒。

 

景元亲自来码头上迎接两位怒气冲冲的人,丹恒一见他马上被柔情似水的眼神浇成落汤龙一只,又心焦又心疼地快步走来。

 

“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小青龙心碎于星历8101年春天,他手掌隔着厚厚的毛毯,去摸景元膝盖骨上小小的圆。

哦你说这个啊。景元慢悠悠站起来。临终关怀就要有临终关怀的样子嘛,神策府特批的,时速能到40迈。要不要去兜风?限载两人,我们不带刃。

 

星核猎手翻了个不屑一顾的白眼,当然最后看那二人绝尘而去,而自己只能走回神策府的事情,此处暂且不谈。

 

 

3.

 

景元带着丹恒在院子里狂飙时,青镞和符玄在屋子里发疯。

当社畜苦啊,比当社畜还苦的是当了几百年社畜头子的老板忽然万事撒手不管,放任自己手下小弟从棺材细节琢磨到下葬地点。

 

光葬礼代号这一点,两位就已经要呕心沥血。

很正常的流程。毕竟等到了那天,神策府不可能敲锣打鼓满六司喊,“景元将军死了景元将军死了”,这和“景元将军生了景元将军生了”是旗鼓相当的礼乐崩坏。所以一个得体的代号刻不容缓。

 

“既然将军代表太阳嘛,那就叫射日行动好了。”青雀帮憋到癫狂的老大排忧解难。

符玄扯住她副手的衣领:“你这像药师秘传派来搞刺杀的代号啊。”

后来又想了许多,什么夕阳红,什么日落大道,什么夏日嬷嬷茶,什么景元同学你妈妈拿了你最爱喝的浮羊奶在门口等你回家——

 

景元说最后一个挺好,青镞敲打他:“不许超过七个字,你以为神策府传令兵都是rapper吗。”

最后名字还是景元自己起的:去冰少糖三分甜。

符将军苦不堪言地挠挠头发,妥协了。行,就这个吧。

等散会了景元才猫到桌子下,继续把剩下半句语音发完:“——刚点的那杯奶茶,帮忙挂景府西南角槐树的从左往右数第三枝树杈上,谢谢。”

 

这杯奶茶最后也没喝到,奶茶店老板把它挂得跟晴天娃娃在上吊一样,被彦卿一个飞剑扎下来。

 

不健康的东西是万万不能再喝,景元一直很好奇电视剧里那些“病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的情节到底有没有事实根据。

其实这件事丹鼎司内部也出现过分歧。

主治医生跟龙女大人就“是否该保守治疗”据理力争,吵到最后主治医生自暴自弃,说龙女大人,实不相瞒,以将军现在的情况,哪怕是他想啃绿化带,我们都该随他去了。

 

景元赶紧喊停,话糙理不糙,但绿化带还是有点太糙,传出去让其他天将以为自己有异食癖,可别在这种事上千古留名。

 

当然最后他喝到了心心念念的去冰少糖三分甜,但那也是在很久之后的事情。

 

 

4.

 

其实这段时间景元刚胖回来一点。

他在上个月落星原一役中受了不轻的伤,每天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就是睡觉,眼睛一睁就是喝药,彦卿挂着两个黑眼圈哽咽到喊一句将军拐八个弯,眼泪流了一被褥。

“哭……”景元勉强从泡血的肺里挤出一个音节。

 

彦卿跟理解了一样,吸溜着鼻涕把哭声憋回去。

“将军,彦卿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哭了,您放心,呜呜。”

没想到床上的师父又挤出几个字才再次晕过去。

“……太苦了……加点……加点糖啊……”

 

伤休了大半月,景元在家里躺得越来越不愿意上班——这叫什么,放假综合征。

最后还是遵元帅之命爬起来开七天将例会,临走时抱着猫不撒手,差点被青镞连人带猫一起打包送上星槎。

会议桌上朱明将军宣布他将再次退居二线的好消息,景元笑吟吟地以白开水代茶再代酒,说,您呀,估计这次还是退不了。

 

朱明将军“嘿”一声,大有这回一退就是一辈子的气魄:“我棺木都选好了。”

这七个字打开七天将的另一个话匣子。

 

飞霄说她的棺材上是吸铁材质,上面挂的全是她大捷而归砍断的武器。爻光说她那个五米乘五米的棺材里有三千根蓍草十五套龟甲和六个罗盘,外加一副外星传进的洋玩意塔罗牌供消磨时间。而开启这个话题的怀炎老先生更是不遑多让,听说棺木的一半是朱明工匠打造的变形金刚。

 

然后伏波又问景元。神策,你的呢?

“啊,”景元摸摸鼻子,“我觉得我还年轻吧。”

 

实际他上次想这个问题还是六百年前,后来逐渐演变为马革裹尸还,再后来就是跟在店员身后,一具具挑选棺椁样式。

左边一个碧桃报春,右边一个大鹏展翅,寓意是好,但人都死了,这样吹锣打鼓的未免太热闹。景元绕了一圈才说:“还是不要花纹了吧。”

店员嘶一声:“那价格也是一样哈。”

 

“说得好像我们神策府出不起那个钱一样!”素裳在身后义愤填膺,“花开富贵龙凤呈祥鱼跃龙门金玉满堂,前后左右各来一个。”

神策将军赶紧摆手。别别别我出双倍,就要最普通那个。

 

 

5.

 

棺材做好那天景元带着一众人马去参观,刃绕着这块平平无奇的白色大砖头转了两圈,问这是十王司新定制的什么刑具吗。

“太朴素了。”星核猎手直摇头。

于是景元给一边的符玄递了根笔:“你们可以往上签字画画,写什么都行,还省了葬礼上的签到板。”

结果刃拿着笔在停棺房待了一天一夜,景元过来叫人吃饭,抬头一看。

嚯,石火梦身的设计手稿,还是带小团雀的初版。

 

“这个真不行。”

景元拿起板擦。他扛了它一辈子,肩周炎颈椎病一样不落,下辈子还是算了。

星核猎手沉默地站在旁边,看他从那只团雀开始一点点擦掉这把阵刀。

 

“写点别的吧。你就没别的话想对我说吗,刃?”景元看他。

刃摇摇头:“没了。”

景元小声叹气,说。我就要忘记你了,刃,你就没有什么想要我记住的吗?

“没有。”刃说。

那些过去不好,都忘掉吧。

 

所以景元最开始忘记的人就是刃。

那时刚退休的将军发展新爱好,立志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为罗浮的烹饪事业发光发热,但实际上发光发热的只有他家冒火的铁锅。

一个红眼睛的男人帮他扑灭火,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坐在门口咳掉肺里的浓烟,景元抬头拍拍他的肩,说。

“谢谢啊,哎你是哪个云骑小队的,怎么不穿制服?”

 

刃盯了他一会儿,想辨别是不是玩笑话,结果最后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工造司。衣服洗了没干。”

 

工造司?工造司好呀,我的武器就是工造司锻的,叫那个——

石火梦身。

啊对对,你们之前的百冶我也认识,叫那个——

应星。

哎对对,话说回来我觉得你长得和他挺像的。

不太像。他已经死了。

 

刃话音刚落,感觉身边人好安静,扭头一看对方手已经搭上自己小臂。

“我知道。但死亡不是一切的结束,对吧?”

景元轻轻捏捏他手臂。

 

“你别难过。”

 

 

6.

 

景元情况恶化得很快。

有时候一早上起来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有时候又忘了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这时候青镞给准备的贴心小笔记本就派上用场,里面图文并茂描述从床上这只大胖猫到门口第几块砖翘边,再到粉头发那个小姑娘不能惹,其他人随便惹。

堪称《罗浮生存指南》。

 

但很快,景元连查看生存指南这件事也不记得了。

 

彦卿搬回景府照顾他,手下的兵因为这件事过了一礼拜的好日子,点卯一结束这位骁卫大人蹿得比谁都快,长乐天上先买花再买菜,回家之后坚定不移的师父猫咪热炕头。

直到某天风急雨大,景元打伞出来接他,回来发了一晚上高烧,玉米放脑门能嘣爆米花。

彦卿一刻也不敢离开,去厨房烧个水都要小跑三回看人有没有醒。

 

最后小骁卫也困得不行,床边睡到床沿,床沿睡到床尾,醒来一看自己在里景元在外,手还拽着人家胳膊呢。

彦卿急急忙忙起来,贴完脑门贴胸口,问,将军,哪里不舒服吗。

景元温温柔柔地笑,也不说话。彦卿预感不祥,颤颤巍巍指着自己问。

“将军,您还记得我吗?”

 

“说不定早忘了,但是这个大坏蛋太会察言观色了!”符玄看着一早上就跑到将军府大哭的彦卿,说,“我怀疑他都是每天早上起来现背台词的。”

她继续安慰。“你这不错了,大前天本将军跟他下棋,低头之前还说符卿神卜妙算,猜猜景元下一步要走哪,结果落了一子之后他抬头说,哎符卿额头这个纹身款式真是新颖啊。”

 

气得新将军当即送客,回书房喝了三杯全糖奶茶。

青镞深以为然:“景元才是全罗浮不可多得的演员坯子。”

 

彦卿下午回去时在门口磨蹭好久,直到景元过来开门,问,彦卿,今天怎么没买花呀。

也不知道这人从哪推理出来的。

 

回来俩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景元给他盛了碗桂花汤圆,自己在厨房转悠四个小时炸飞三口铁锅,最后叫了外卖顺便请人收拾一圈狼藉,换彦卿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结果入嘴堪称人间极品,神形兼似金人巷那家他吃了十一年的甜品铺子。

 

将军其实也不是必须十项全能,肯为徒弟花心思就好,呜呜。

 

景元拄着下巴看了埋头苦吃的小徒弟两眼,才问:“彦卿,最近军队里怎么样?新装备试过了吗,符卿给你们批的军费还够用吗?”

彦卿一一作答,过了一会儿又走神,最后说。

“将军,没关系的,忘记彦卿也没关系,你不要这么辛苦。”

他吸吸鼻子。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可以不要我们的过去,反正彦卿是一直陪在将军身边的人,我们有未来就够了。”

 

金色的小脑袋扎在怀里,景元摸摸他的头,静静地想。他们是谁,这孩子又是谁家的。

他低头再看看。

 

哦,原来是我家的。

 

 

7.

 

就在彦卿以为日子不会更坏下去的时候,命运总会扇所有人一个大嘴巴。

景元退休后辞退了大部分景府佣人,他现在还或多或少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再晚就该让人家伤心了。

佣人们离开时他站在门口相送,到老管家时景元弯腰抱了人家一下,老管家哭得天崩地裂,说将军,当年您出生的时候,我是第三个抱您的。

这事儿就算正常人也很难记得。

 

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景元自己坐在院子里喝茶,茶盅小小的茶壶也小小的,他打了个哈欠趴在石桌上睡了半个时辰,醒来之后一身冷汗。

——坏了,上班该迟到了。

 

于是匆匆忙忙往神策府跑,路过长乐天时有个小孩颠颠地蹦过来,脸颊红红举起手中的康乃馨,说将军这是送您的花。

“哦,好,谢谢。”他接过来,紧接着又是更多的人,更多的花。

 

符玄刚跟地衡司开会开得头晕目眩,站在将军府门口抬头一看还以为出现幻觉。

第一个想法是,这哪来的花仙子。

第二个想法是,整治临街卖花行动刻不容缓。

第三个想法才是:“景元你怎么在这!”

 

“来上班啊,”将军顺手把花都塞到符玄手里,“哎劳烦姑娘帮景元保管。”

紧接着长腿一迈就往里进。

“策士长,龙师奏折收到何处了?昨日还与我争诉龙尊转世的处理事宜,怎么今儿就偃旗息鼓了?”

 

一个陌生的持明女人走过来,说,景元,那些事都结束了。

 

景元在被明显调高的座椅上坐了一会儿,眨眨眼看看这个持明女人,又看看那个抱着一捧花的粉发小姑娘。

“好吧。”他怔怔地环顾四周。“那咪咪呢?”

 

 

8.

 

传下去,人不如猫。

景元还记得他的咪咪,某天早起甚至还订了三千斤合成肉,被天舶司当刷单扣押退款,一查IP在景府,驭空捂着脑门说算了算了。

景元当然也不记得她了,隔日司舵登门拜访,说自己就是当年连闯六个红灯的不良少女,景元听后连连点头。

“我当然记得你啦白珩姐,哎你最近染这个头发还挺好看的。”

 

当替身也就算了,怎么还乱替啊。

 

但要说无记这个事儿也是门玄学,景元自始至终记得的一个人竟然是丹恒。

“不应当吗?”丹恒问。

“不应当吧。”开拓者答。“你是陪伴长过青镞还是交情深过符玄?论故人刃排在你之前,论新人爱你没有爱彦卿多。”

 

于是丹恒晚上去景府吃饭时别别扭扭皱皱巴巴的,景元耐心地隔一会儿问一句,怎么了呀,不开心吗。

丹恒捧着饭碗不动筷子:“景元,你记得我是不是因为丹枫。”

哎哟8101年怎么还缠在这种事上,景元把他的一头短发揉得乱七八糟。

“我是最不希望你成为他的人。”

 

丹恒想了半天嗯了一声:“那你就算忘了丹枫也不许忘记我。”

景元笑着说行,那你也不要忘记我。

丹恒差点竖起三根手指头,义正词严发誓到一半,才想起持明世世轮回,下辈子肯定不会记得景元了。

 

“所以还是吃饭吧。”景元把新尝试的菜品往他那边推推。

一筷子下去吃得泪眼汪汪,丹恒算是知道被关幽囚狱的几十年里牢饭为什么总是隔三岔五特别难吃了。

 

 

9.

 

其实开拓者心中一直在设想一个场景。

“哎就如果景元将军忘了你啊,我是说如果,那丹恒老师你就把照片往他钱包里一塞,说,嗐嗐你忘啦我是你丈夫啊,你看你钱包里还有我照片呢。”

咋样?她得意扬扬炫耀自己的剧本。不比艾利欧的差吧。

三月七撇嘴。人家罗浮现在全都玉兆支付了谁还拿钱包啊。

 

又一个妙计惨遭腰斩。

但景元确实有一个钱包,丹恒曾经见过,只是不知道里面会放着谁的照片。

咪咪,或者云上五骁吧,再诗意一点也许是张星图,或者从神策府顶楼鸟瞰罗浮的春景。

景元的喜好说来说去也只有这些东西。

 

次日景元生病丹恒去探望,这个钱包就摊开在桌上,丹恒强撑着不去看,撑了半天不小心瞄到一眼,照片右下角一行娟秀小字。

「爱子景元于今,学宫毕业。」

 

那上面是小小的、十一岁的景元,举修业证书一卷,捧鲜花奶茶若干,眯着眼睛咧着嘴巴冲镜头笑,从此开启属于他的纪年。

 

丹恒放下钱包,走到景元床前,轻轻和他双手交握。

转生我也会记得你的。他轻声说。我打算把这张照片刻在持明卵内壁,等睁开眼,一下子就会找到你了。

 

床上的人皱着眉,高温和一身冷汗中喃喃几个音节,丹恒还以为是回应,连忙耳朵贴到唇上听,才听到景元说。

列阵,出击。

 

丹恒怅然若失坐下,又趴在床榻握了一会儿景元的手。

“好。”他说。“下辈子我会提醒你的。”

 

 

10.

 

景元从昏迷中清醒后,搬进十王司的事被提上日程。

元帅曾特批过将军专属的三进三出大宅子,里面医药齐全,更厉害的是从白绫到利剑,从鹤顶红到一命呜呼丸,应有尽有任君挑选。

 

景元住进去之后又添了新布置,门口搞了两个一人高的狮子,院子里一比一复刻景府的水榭楼台。青镞解释,哎不好意思,我们将军恋家啊。

实则景元在当将军的七百年里万过家门口而不入,备用钥匙丢了一把又一把,现在才换的指纹锁。

 

但闲着没事坐在院子里浇花喂鱼晒太阳的日子实在太舒服,墙角一棵桃树吐春蕊,景元抱起小猫让它去嗅,小猫打个喷嚏扭身给了景元一爪子。

龙师来十王司拜访将军时就看见对方正在按着猫剪指甲,昔日老对头如今大大剌剌盘腿坐在地板,笑着打招呼:来了啊。

——其实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龙师气得角上鳞片都张开:“韶英,当年流放令请愿书的主笔。”

 

“哦哦哦,您好您好,”景元撸了两把猫,“您身体这么硬朗,也来十王司养老啊。”

龙师甩着袖子走了,第二天去古海畔转生,旁边石头压着一张字条。

「与他斗,七百年,吾心不悔,痛快痛快。」

 

而字条中的那个“他”对此事毫不知情,仍旧每天四平八稳地泡茶、喝奶、撸猫、赏花。

罗浮春天最最漂亮是垂杨柳,临水照影风姿绰约,景元以前觉得它们柔弱,如今觉得它们柔韧。

但柳絮这个事还是难办,所以镜流来看他那天,景元正打着今天的一百五十八个喷嚏,拿嫩柳枝编到第四个手环。

 

“你就只有这点志向了吗?”女人在他身后皱眉,“今日挥剑练习完成多少?”

后背依旧阵阵发凉,景元差点一个立正站好开始挥剑,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噢现在是七百年之后的春天。

 

俩失忆症晚期的人碰面,很难指望他们能聊出什么有效内容,俩人来来回回试探对方还记得多少,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镜流刚开腔:他们说你小时候总和我撒娇。

景元就回招:是啊师父那我现在撒娇你还能再重现一下追着应星哥打的场面吗。

青镞说停一停,二位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不要再演了。

 

临走前镜流开口:“景元,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我这一生憾事无数,但收你为徒,是我做过最不后悔的决定。”

景元抱着猫过来,把编好的柳环套在镜流手腕。

“这个是给你的,师父。剩下那三个,我亲自带给他们。”

 

前任剑首端详手腕上这个粗糙难看的柳枝手环,制作者发力不对导致处处断口,纤维和碎掉的叶片乱七八糟支棱出来。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幸好你当的是将军,景元。”

 

 

11.

 

刃一直觉得景元这个人挺笨的。

做饭能七百年如一日的炸厨房,手工艺品也能做得歪扭七八,就连小时候睡觉的姿势都笨笨的,等他下班等到半夜,结果趴在桌上睡得神志不清,最后还要自己拎他回家。

什么小猫啊,狮子啊,那都是后人的杜撰,景元的真身应该在趴应星后背睡着时显现,是一只小猪没错。

 

彦卿拔剑龇牙:“你骂谁呢?”

人无完人这句话不假,但到他师父这缺点也会变优点。

青镞按下他的剑:“这不明显调情呢吗?”

刃的嘴比彦卿的剑还硬,坚决不同意他和景元之间还有情可调。

 

说到调情符玄想起另一件未解之谜。

景元书房案台上有个盒子,她当太卜述职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后来浴铁说那是将军他亡夫的骨灰盒,小小的符玄啊了半天,才从牙缝里往出挤,说那将军还真深情啊。

浴铁也算是元老,这段话被有心无心的外人听去。

第二天“景元将军死了老公”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第二个月版本进化成“升官发财死老公,将军洪福齐天”,第二年媒婆再带着男男女女花花草草的相亲簿来拜谒,景元顺水推舟,抱着自己的“老公”一脸悲痛。

 

“斯人已逝,请原谅景元百年来难忘故人哀恸未减。”

再配上熬夜刷论坛萌宠板块留下的黑眼圈,可把媒婆心疼坏了,第二天差点给景元在地衡司立牌坊。惠父急急上书,问为何地衡司未有将军婚配记录。

 

总之符玄从那时就发誓一定要在景元死之前把这事问清楚。

结果到今天,风流韵事的当事人也不记得罐子里装的是谁,甚至忘了有骨灰盒这回事。

刃直咬牙,脑子里过了一遍名单,还是没想到哪个人有胆识有魄力成为景元的丈夫。

 

于是景元双手一挥:“不如我们今晚回趟景府一探究竟。”

说是“回”实则是“偷偷跑出去连吃带喝再给猫买二百斤口粮”。可怜的小猫来十王司后水土不服,都从十八斤瘦到十七斤六两了。

 

结果真到景府书房一看,骨灰盒是个小空罐,景元抱着抖了半天抖出一点尘土,这下真成未解之谜。

得不偿失的事还在后头,等一行人归来被青镞逮了个正着,逼问之下才知道前夫骨灰盒事宜,她哭笑不得说:“那是我骗浴铁的呀,这不你的浮羊奶粉罐吗。”

景元跟想起来一样连声说,对对对,此事不要声张,不然该让别人以为我爱之入骨,都开始喝骨灰了。

 

但在很久之后,花样百出的民间传说中,将军的故事像凤求凤一样衍生出两万个平行世界。

其中一种是将军后来结识新欢诞下孩童一位,而这孩童便是后来的彦卿骁卫。

“传说长生种与外人混血,都是眼睛随妈妈,头发随爸爸,那么开拓者小姐想必已经知道彦卿骁卫的父亲、将军的心仪之人是——”

 

“哦!”开拓者一拍大腿,“雅利洛六号的杰帕德戍卫长!”

“嗯,没错,正是在——谁?”罗刹一愣。

 

 

12.

 

其实外来行商和本地将军还真爱过一场。

起因是景元被毁灭孽物一个电离子炮击晕了三天,丹鼎司上下试过药方百款,最后还是押回罗浮候审的丰饶令使挺身而出,运用现代医学解决问题。

没想到这次之后景元腰不酸了腿也不痛了,于是这种芳香疗法和按摩spa又多做了几次,逐渐发展成文化人之间的读书沙龙。

 

壁炉前的雪夜,景元为罗刹读基督山伯爵里他最喜欢的桥段,唐泰斯和海蒂带着爱私奔。这一秒罗刹望进一双多情善睐的金色眼睛,情起时说,我们走吧。

景元像不理解这四个字一样皱皱眉:“罗刹先生,您可还记得自己身份是仙舟的阶下囚?”

 

跨越身份的爱就这样结束了——或者说从来没开始过,至少镜流是这么认为的。

状态好一点的时候,前任剑首这样安慰自己的临时盟友。

“景元只会让你认为他在爱你。”她顿了顿。“丹枫和应星都试过,如果你自认比他们更聪明,也可以试试。”

 

后来直到罗刹被释放出狱,都再没见过景元。

但如果再让他回到景元为他读基督山伯爵的雪夜,他还是会说出那句我们走吧。

其实不一定要等到一个我愿意,拒绝也好过不可言明的犹豫。

 

 

13.

 

“但其实我和应星、和丹枫之间,真没有过什么。”景元如实告知。

开拓者左手一个刃,右手一个丹恒,胸前一本《凤求凤》,站在景元面前大呼。

“将军,您看着我们的眼睛再说一遍!”

 

等下。等下,你们眼睛太多了,我该看哪双。景元摆手。

光凤求凤最新版封面就有三双,一开始只是丹枫和景元,后来又加上了丹恒,狮子背腹受敌,小小A5纸显得十分拥挤。

 

可能真有过什么,也可能确实没有什么。归根到底,衣不如新,人也不如新,七百多年前的事了,很难有人记得。

——丹枫应该记得,毕竟他七百年前就死了。

 

为了追根溯源将军的感情问题,开拓者那段时间天天在十王司的大宅子里鸡飞狗跳,最终被寒鸦红牌罚下。

要不怎么说人的求知欲还是不能太旺盛,能糊涂过就糊涂活,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太聪明容易短命。

 

接下来被红牌罚下的人还有星核猎手和彦卿骁卫,前者不必多言,毕竟吃三百张红牌也可以大摇大摆从墙上翻。后者主要是吃了年纪小爱真情流露的亏,十王司修养主打一个清心寡欲,小徒弟天天趴师父膝盖上哭算怎么一回事。

 

但彦卿千不舍万难过,最后悄悄踏上曾经最不齿的围墙,刃在底下友情指导,哎对对,这只脚先过,再跳一下。

“不用你教!”彦卿咬着牙往下跳,扑通一声,被景元接了个正着。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呀,怎么翻错墙头,来到我家了?

景元还拿骁卫当小孩子哄,拿茶桌上一碗桂花汤圆,问小朋友渴不渴饿不饿。

 

彦卿又要哭:“将军,我是彦卿呀。”

景元拿两个手掌比划出一个短短的距离。

“不可能,彦卿才这么大。”

哦。他恍然大悟。

 

是彦卿啊,怎么忽然长这么大了。

 

 

14.

 

红牌撤销于惊蛰那日,起因是景元生了场重病。

人会没由来的生病,但神策将军不会,很明显,他只是快要死了。

 

景元在病床上那几天状态却很好,坐着让白露辫小辫,每辫完一个环就往上插一朵花,最后解开时疼得龇牙咧嘴,看来龙女大人梳头发的力气也不容小觑。

符玄过来问景元对葬礼还有什么想法,景元慢悠悠喝药,说,啊,这么快吗。

 

只有一条。他裹着被子啃酸枣糕:“你们别哭行吗。”

现在他们算非亲非故了,躺在棺材里的人都不记得周围一圈谁是谁,这种情况下眼泪好像也不是非常必要。

更何况他又觉得好吵,像第二天要八点开早会的闹钟一样让人心神不安。

 

符玄抱着文件夹记上一笔:“嗯嗯,还有吗?”

他想了半天,问:“酒席定了吗?”

符玄递过来一份菜单,景元勾勾画画,说,这几个不要,我不爱吃。

“又不是给你吃。”符将军听了直叹气。

算了算了,死者为大嘛,让他最后一次好了。

 

符玄走的时候顺便帮景元掖被子,人现在变成薄薄一小片,夹在被子和床单中间,像汉堡里面不小心裹进来的包装纸。

“符玄,”他忽然开口,“其实我母亲真的会拿着浮羊奶在门口等我回家。”

 

符玄走两步退回来,坐在他床头:“干嘛忽然说这个。”

景元盯了她一会儿,在她甚至以为这人要记起自己时,他慢悠悠说道。

“没什么,很久没见她老人家了,真令人期待啊。”

 

符玄叹气:“你要是睡前想喝浮羊奶,可以直说。”

 

 

15.

 

景元还是挺到春分那天,罗浮自此其昼长夜短。金人巷则要举办烟火大会,这可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热闹之一。

当天十王司也张灯结彩,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雪衣回来一看,怎么回事,这暗幽幽绿油油凄凄惨惨戚戚的老家,怎么变成儿童游乐场了。

 

宅子门口挂的灯笼很明显和唱生日歌的蜡烛是一个厂家,不死不休地边亮边转了整晚,背景音乐是《好日子》,素裳扯着嗓子让小桂子换一首,结果换来换去换成《回家》。

八点半的时候金人巷那边好热闹,黑夜中火树银花,映得景元眼睛亮晶晶,丹恒过来给他披毛毯,又觉得他手好暖。

 

景元总这样给他一些错觉。

被爱的错觉,被注视的错觉,还能继续陪他很久的错觉。

“还记得我吗。”丹恒蹲下来,轻轻靠在景元掌心。

“记得呀,丹恒嘛。”景元的手指头戳戳丹恒的耳骨。“今天怎么出来了,龙师那边放你走了?”

丹恒点头,语气像哄小孩:“对呀,来陪你看烟花嘛。”

景元也跟着他一起点头,又悄悄勾他的手指。

往西边方向有条小路,能从这里一路跑到星槎海呢。一会儿烟花大会散场,我们就往那边跑,千万不要被他们抓住。

 

“我们?你和我吗?”丹恒反勾住他的手,“那如果被龙师发现了怎么办。”

披着毛毯的人想了又想:“没关系,有个叫景元的人会来收拾这些烂摊子的。”

丹恒哭笑不得,捧住他的脸。

“我们不走,我们不要抛弃景元。”

 

景元眨眨眼睛,说。丹恒,你人真好。

 

 

16.

 

刃带着两串挂鞭回来时,丹恒在院子里和素裳她们放孔明灯,方方正正的一个纸筒,竟然点上火苗就能摇摇摆摆飞上天去,里面一定装着谁很轻盈的灵魂。

 

他往里走几步,看见堆满零食和水果的桌子后面,景元靠着木柱坐在连廊上,彦卿去点这串挂鞭时,刃走过来捂住景元的耳朵。

 

景元扒下这双手。

“刃,”他说,“我要走了。”

 

不知为何刃松了口气:“玩够了?”

景元点点头,把重心从木桩上移过来,靠在刃的身上。

原本想悄悄离开的,但是如果谁都不知道的话,总觉得不甘心。

他靠在刃的耳旁轻轻说。

“所以选了你,”景元下巴在他肩膀蹭了两下,“你应该不会哭吧,怪丢人的。”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应星,你想变成什么?

小骁卫在古海岸吃着便当问身边的人。

变成人。百冶面无表情地答。

嘁,无聊,堂堂百冶,怎么一点创新精神都没有。

骁卫嚼了两口饭团,又觉得难吃,硬生生咽下去。

如果是我,应星,如果我有下辈子的话,你猜我会想变成什么?

 

应星偏过头看着神采奕奕的小屁孩,仔细掂量两下才答。

变成猫或者猪吧,看你很爱睡觉的样子。

喂,认真点啦。小骁卫叉着腰哼一声。

记住哦,应星。

 

“我要变成一只鸟。”

 

记住了吗,刃?

 

 

17.

 

“哎呀,有点尴尬。”

枕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轻轻笑着。

“本来想说完这句话就差不多该离开了,哎没想到啊没想到。”

景元眼睛骨碌碌转,去看刃的侧脸,去看院子里捂着耳朵乱叫大笑的年轻人,以及桌子上那杯喝到一半的去冰少糖三分甜,吸管上还留着自己的牙印。

 

“我想喝奶茶,刃。”

“别喝了,大晚上喝奶茶,神策府都把你惯坏了。”

 

景元捂着胸口:“真的想喝,喝不到我会死不瞑目的,应星哥。”

身边人啧一声,把他扶起来。坐好。刃抓着他肩膀说,然后起身去拿那杯去冰少糖三分甜。

 

景元重新靠回柱子上,往天上看,漫天星辰、烟花和孔明灯,好浪漫。

他忽然想起过往烟火大会散场放的童谣,每次只放一小段,但就这一小段,他记了好多年。

 

盼天长,盼地久。盼爱人,共白首。

恨天长,恨地久。恨卿卿,渡孤舟。

愿天长,愿地久。愿鸟儿鸟儿展翅飞,乘风去,莫回头。

 

想变成鸟的话,现在就飞走吧。

景元对自己说。

再晚,就该赶上星槎海晚高峰了。

 

 

 

 

 

END

-------------------

终于写点舒适圈之内的东西

墨熙

【究惑】守护


小可爱们,好久不见 ฅʕ•̫͡•ʔฅ ❤️ᑋᵉᑊᑊᵒ


这篇题材选择本来打算春节时候发,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拖到现在...(╯3╰)


琐碎时间写的,可能有点粗糙。


正文5.4k +彩蛋3.5k


——————————————————


///


军区办公楼


吴参谋长向主楼走来,远远就看到了树下的秦究。


他指间夹着一根烟,闲散站着,袅袅青烟掠过他的黑色衬衫,将他俊朗的侧脸笼上了一层朦胧。


吴参谋长摇头笑了笑,心道这能被上级看中的人总归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兵。


大首长疼爱的总教官如此,这位声名赫赫的特战队长官亦如此,他......


小可爱们,好久不见 ฅʕ•̫͡•ʔฅ ❤️ᑋᵉᑊᑊᵒ


这篇题材选择本来打算春节时候发,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拖到现在...(╯3╰)


琐碎时间写的,可能有点粗糙。


正文5.4k +彩蛋3.5k


——————————————————


///


军区办公楼


吴参谋长向主楼走来,远远就看到了树下的秦究。


他指间夹着一根烟,闲散站着,袅袅青烟掠过他的黑色衬衫,将他俊朗的侧脸笼上了一层朦胧。


吴参谋长摇头笑了笑,心道这能被上级看中的人总归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兵。


大首长疼爱的总教官如此,这位声名赫赫的特战队长官亦如此,他俩要抛开光环在军队里那也是妥妥不服管教的刺头。


"烟掐了,跟我去办公室。"吴参谋长对他吩咐。


"好。" 秦究应声将烟头碾灭丢入楼道的垃圾桶内。


吴参谋长不比其他军区领导,他同总司令熟,司令平日里也有意让他多关照关照他俩,因而他和游惑私下也喊他吴叔。


进了办公室,吴参谋长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发给他,问道:"这人你认识么?"


照片里拍摄的是个卷发女生,她皮肤白皙,容貌清秀,正端着杯红酒在品味。


秦究并不认识这人,他目光一扫照片,落在了这张照片背景里的一个路人身上。


他穿着灰黑色卫衣,戴着鸭舌帽,低头走过的瞬间被定格。


"您说的是他吧。" 秦究指尖敲了敲屏幕,看向吴参谋长。


"能认出,说明你和他确实有交集。"吴参谋长点头。


秦究微微一笑:"有些年头的事了,当时我在敢死队,他代号'刀锋',是沙坤组织的要员,后来该组织被击破,他逃去MD,没了消息。"


吴参谋长颔首,继续道:"这张照片是警局上周在一个私人杂志上发现的,近来Y市边境发生数起持枪伤人事件,大概率是和这般人有关。"


警局和军队并非上下级关系,这事能到参谋长这,说明是Y市警局那头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军队协助。


对于Y市警局,秦究也是熟悉的,那里地处边境,刑警们长年要和毒贩打交道,他的父母当年也在此工作过,局长李成同他认识,逢年过节的也有联系。


他开门见山道:"是老李那边需要人?"


吴参谋长叹了口气:"他们缉毒队长前几天在追踪线索时中了弹,人还在医院治疗,时间紧迫,现在这事需要有新领队接手,上级考虑你身手不错也有缉毒经验,但这任务危险性高,所以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究晓得他这么问是有让自己推托的意思,要真非他不可那就是直接命令了。


现在的他有了游惑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他自然也渴望安逸,但这黑暗的边缘地总该要有人坚守,这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活着和相聚。


既然他确实有经验,那不凡挺身而出。


秦究没有犹豫,潇洒地做了表态:"我上没问题。"


吴参谋长似乎也料到他不会拒绝,他微微一笑,嘱咐道:"那你过去执行任务一定注意自身安全,有事直接和我联系,军区会为你保障。"


"行。"秦究拿起茶盏抿了口,目光扫过茶台,瞧见茶盘上搁了只章鱼造型的茶宠。


模样竟酷似他和游惑在系统里遇见的那只。


他绕有兴趣的捏起,细瞧了瞧,又摆了回去。


吴参谋长注意到笑了笑,对他道:"喜欢这玩意就拿走吧,这是我在JDZ集市上淘的,昨天我让小惑过来,他坐着还拿茶水把它浇了几遍,瞧他也挺喜欢,你们还真默契。"


秦究听得笑出了声,他自是知道游惑会注意到这只章鱼茶宠的原因。


"谢了,吴叔。" 他起身向吴参谋长告别,离开了办公室。


///


街头巷尾,人群熙攘,涌动着年的气息。


红通通的灯笼、各式各样的摊贩,香甜可口的糖果,每一样都散发着浓浓的年味。


秦究下午在s大队交接了手头工作给老狐狸后就开车回了军区大院。


车到楼下他一个抬头有些意外,早晨他晾在阳台上的衣物这会已只有空架子。


游惑在军区不比他在s大队时间灵活 ,加班是常态,十天里有八天迟回,能早的一般就是他去巡营。


秦究莞尔,看来今天是刚好撞上他早回了。


指纹锁滴了一声,他推开门,里边就传来清清冷冷的声线:"洗手去,准备吃饭。"


秦究寻声看去,游惑正站在灶台前往锅里搅动什么。


"今没去军区?" 他俯身换鞋,随口问道。


"两节慰问,跟司令去了趟干休所。"游惑拿起勺子在锅里反复刮一处。


秦究趁他不备,上前从后搂住了他,向锅里探了探:"在煮什么?需要帮忙么?"


男友的手臂结实有力,被他这么一拥,游惑只得停下了手头的活,那锅里本就有点儿糊底的饺子这会又多了几个。


他啧了一声,轻推开他:"外边等去。"


秦究瞧着这一锅薄皮饱满的饺子,神色带了几分疑惑,问道:"家里还有饺子?"


游惑用目光比了比冰箱:"里边都是。"


"嗯? " 秦究挑眉。


他俩几乎不在外头买速冻水饺,军区食堂什么面点做不出,想吃和炊班打个招呼让他们送来便是,秦究记得上月预订的是吃完了。


他打开冰箱,微微一怔。


冷藏架上有搁了6、7袋,每袋份量还不少,占得冰箱里其它的东西都缩去了角落。


"亲爱的,我们这是囤饺子过年?"秦究摸着下巴,似笑非笑。


游惑把两个盛满饺子的碗端到餐桌,回他:"早上过去时离休干部在新春活动,他们送的。"


秦究点头,打开了冰箱下层,对他道:"得整整,放速冻。"


"明早我给楚月和高齐送两袋过去,你也拎两袋给闻远他俩。"游惑示意他不用腾多少位置。


"那我让922来取,我明早要去Y市任务。"


秦究关上冰箱,并排坐到了餐桌旁。


游惑手中的筷子一顿,抬起了低垂的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声色淡淡:"去多久?"


"不确定。" 秦究把配好的蘸料碟放他面前,停顿了会,又继续道:"亲爱的,很抱歉,今年不能陪你过年了,回去代我向舅舅和于闻问个好。"


游惑沉默了片刻,又垂下眸子夹起粒水饺,缓缓道:"没打算回去。"


秦究一个愣神 :"你也有任务?"


游惑摇头: "警卫排有哨兵三年没回过家,我让了名额。"


军营里边对于节假日离岗有严格的人数限制,除去特殊情况给予优先保障的,余下的人只能排队轮。


游惑是在几个好友聚餐时听楚月她们八卦知道的这事,后来他就找了警卫排长,要求他到时排班自己。


虽说军区有军官过年替下级站岗的优良传统,但警卫排长晓得他以往是都有回老家的,况且他又受司令偏爱,愣是也没敢排他替岗,就报备了换名额。


秦究对这事自然也是支持,军官平日休假要比基层容易,他俩去探亲也未必要赶春节。


"那你留军区过年,司令和嫂子想必会很高兴,到时你可以陪他们吃个年夜饭。"秦究点头。


游惑应声:"嫂子本来想让我们过去住几天。"


///


临出发前的晚上总是忙碌的,除了家务杂活,还要收拾行装。


秦究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时,房间已陷入昏暗,只留下一盏昏黄色的灯在亮着。


借助微弱的灯光,他不紧不慢的向床边走去,见游惑静静躺着,他估摸是睡了,一如往常给他摘下耳机。


指尖一触,闭目的人却睁开了眼。


他转向秦究,凑近他的胸膛,又闭上了眼。


虽说只是翻了个身,但落到秦究眼里却看得分明,他高冷的宝贝今晚是有那么点粘他的意思。


为执行任务分别对两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在命令与责任面前他们并不会表现出多少对彼此的儿女情长,但秦究敏感的捕捉到了爱人那不显山露水的情绪。


他能猜到游惑是因为在意这个任务。


秦究莞尔,Y市他是非去不可的,这撩他的宝贝也是非做不可的。


他贴近游惑耳边,嗓音沉沉的问道:"我们大考官有心事?"


游惑方才闭目养神间确实在琢磨Y市的任务。


他心里有数这事大概率和毒贩有关。


能走上贩毒这路的几乎都是玩命徒,心狠手辣,Y市又有多少刑警曾为坚守而付出代价。有被迫染毒的、也有身体残害的,折磨手段都极其残忍。


虽然他嘴上片字没提顾虑,但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悬着,这点小心思就这样被秦究猝不及防的挑出,他也下意识的就否认了。


"没有。"


"不说实话?"秦究唇角轻勾,迫近他。


神烦。


不是烦他这迎面就来的压迫感,而是烦他这痞气又温柔的厮磨。


在游惑看来他实话说了又如何,他们是自愿献身国家的人,在他们之间也永远横着国家二字,那些寻常人家的安逸日子他们渴望但并不渴求。


不管秦究先前在敢死队摆平过多少危险的事,那对他来说也都是过去时了,现在他同秦究相守,即使秦究实力未褪他都不希望他仍是那只独狼。


因而,他考虑的是自己也争取个机会一同前往。


但显然他的大尾巴狼此刻和他并不在同频,他在思考方案,他却忙着添材加火。


游惑一个冷脸又转了回去,背对他道:"没有就是没有,睡觉。"


"大考官,说不说? "


见游惑当自己空气,秦究腰身下沉,指尖停在他微凉的唇边,嗓音懒懒道:


"亲爱的,比试一下如何? 看看是你这'硬',还是我这'硬'。"


游惑:"..."


男友什么都好,就是特别欠揍。


自己正烦着怎么得到个去Y市的机会,他却跑来上房揭瓦,惹得他也难耐起来,晚都别睡了。


游惑冷扫了一眼男友,恼他:"躺不住就滚书房去。"


不料,他话语还未落,忽然就被身边的人一摁,刹那间脑子里就似断档了...


咬牙蹙眉间,他漏出了很轻的一个字"gi..."


"大考官,反应不错。"秦究勾了勾唇,满意地瞧着他的宝贝那漂亮的浅棕色眸子里染上了一层迷离的薄光。


"能闭嘴干活么?!微微有些气息不稳的人嗤了他一句。


秦究低笑起来,在他的脖颈处又种上了一颗小草莓,回道:"抱歉,嘴正忙着。"


游惑:"..."


分开也不知什么时候方便见面,两人难舍难分的折腾到半夜,游惑只感腰酸背痛。


迷糊间他又听身边人低声问:“还要吗?”


滚尼玛的。


他一下又清醒过来,额冒青筋。


瞧他不说话冷眼瞪自己,秦究嗓音低哑的笑道:"我带你去洗澡。"


游惑没有拒绝,随他横抱起自己走向浴缸。


热水先前已放好,这会稍降温了些,秦究又给他拧开水龙头兑水。


军区优质的地热泉脉泡起来十分舒适,待缓缓浸入水中,游惑闭目淡淡问他:"几点出发?"


秦究迟疑了片刻,回道:"7点半吧,早餐我做好放锅里。"


游惑轻摇了个头:"不用做了,我去食堂吃。"


"也行,你记得吃。" 秦究莞尔。


水中的人乏力的只泡了一小会就已抵挡不住困意,见他要趴在浴缸旁睡过去,秦究忙拿来了浴巾,给他捞出裹上。


游惑淡淡蹙眉,半睡半醒间拉了他一下,随后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嗯?" 秦究垂目,眼底眸光温柔。


怀里的人又避了他的目光,停顿了好一会才闷闷出声道:"你这次是去支援缉毒么?"


秦究挑眉,某人嘴硬来嘴硬去,就是不说他舍不得。


他眯眼看向游惑,笑道:"游长官今天不守规矩了?"


游惑:"..."


真还是搞冷战去睡觉最合适 ,省得上火。


不过,清醒下回看,打听这事确实有欠妥。


军队对保密工作有极高的要求,即使对着最亲密的人,也是禁止谈论任务的。


"我随便问问,你可以不说。"游惑给顺了个台阶。


秦究自然看得出他今晚是有几分情绪,他的大考官如此高冷,几时对什么事挂心,只有他有这待遇,他也必然不舍让他担心。


"过去见个熟人而已,游长官需要我汇报么?" 秦究勾唇。


游惑自律性极好,秦究知道即使自己说他也会拒绝。


果然,怀里的人一沾枕头就回道:"困了,懒得听。"


秦究笑了笑,轻抚过他细碎的额发,俯身轻说了几个字:"放心,安全。"


///


Y市警局。


局长李成给缉毒大队办公室打电话,等了许久没有人接听,就在他要挂断时,电话又被接起了。


听声音是队里的警员小陈。


"李局,有何指示?"


见是旁人接了秦究桌面电话,他问道:"你们秦队不在么?"


小陈即刻回复:"秦队昨晚带人在酒吧蹲点,半夜才回,这会应该还在休息。"


"哦。"李成点了点头,吩咐他:"那你打包份早餐送招待所给他,和他说军区那边有军官来慰问,让他10点到局里来趟。"


"收到。"小陈挂电话后快步下了楼。


大会议室里张灯结彩,中间位置的长条桌椅都被挪去了一处角落,在空出的地方临时搭了个幕布舞台。


靠近看台处的两张圆桌上搁着水果、花生、糖果,后边的几排条桌也同样摆放着各式零嘴。


警花林欣进来时这里已经热热闹闹的坐了不少人,音响里正播放着年味十足的音乐。


她四处张望,瞧见了前排有人在向她招手


"林姐,快来!一等一的位置留给我们大姐大!"


林欣在Y市警局工作了10来年,也跻身在了老资历骨干里,她性子爽快,为人热情,刚入局不久的警花们都爱同她打交道 。


她上前坐到了预留位上,叹了口气:"这局里茶话会年年一个套路,来参加这我不如在家躺着。"


"姐!表演可不是重点!今天重点是李局旁边的坐上宾!" 身侧的同事余警官提醒她。


坐上宾? 林欣琢磨着能在局长那桌还同他挨得很近那只可能是军区特战队长官了。


她睨了眼,首先看见秦究,打趣道:


"我说人家秦队是来支援我们任务的,你们各个都搞的像没见过男人一样饥渴,我们局里巾帼的牌子怕是李局都要没脸挂了。


"不是说秦队啦,姐,你看穿制服的那位!" 余警官快速比划了一下目标。


林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愣。


秦究身边的那个年轻军官,眉眼清俊,肤色冷白,双腿笔直修长,身上的气质冷冽又疏离,让人联想起雪山之巅万年未融的积雪,又或是遥不可及的明月。


余警官见林欣久久不语,凑近她问道"怎样? 绝绝子吧?"


林欣没有否认,这个军官确实够俊,气质够好。


"他是谁?" 她向余警官打听。


"好像是北部军区的总教官,我只知道他姓游,游什么就不知道了。" 余警官若有所思。


"游惑吧。"一侧突然有人插话。


余警官和林欣同时看向声音的发出者,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说话的人是孟警官,她压低了嗓音:"他有些来头,听说军区司令员是他军校的老师,很疼他。"


余警官啧啧了两声:"怪不得,你看老李那殷勤献的,一把年纪还盼着飞升。"


"他肯定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儿子吧,他不是想儿子以后毕业能进军区,人家可是有总司令关系。"孟警官聊道。


一直看着游惑那方向,没发表意见的林欣,这会忽然开口:"说真的,我看不惯他这种人。"


"怎么了?" 大伙又看向她,神色差异。


林欣淡淡道:"你们看,他和秦队一个军阶,却把秦队当勤务兵使,他这是占着背景么?"


不说没人特别注意,经她这么一提似乎都有了共鸣。


余警官道:"你别说,我刚才也看到了,他脱外套,勤务兵在旁边等着取,他却转手就给了秦队,还有他刚才把手里吃完的橘皮也塞给秦队丢了。"


孟警官目光里有几分疑惑,回道:"可是你们没觉得秦队也不对劲吗,这位看起来是冷傲,但秦队是特战队的领队,光环也大的很,他根本没必要在意关系户?"


"那他为什么要听使唤呢? "


几人都纳闷的看向圆桌那儿,发现两人的距离是越坐越近了,秦究的一只手臂还搭在游惑的椅背上,远看着就像是拥着他。




ps:两人见面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们彩蛋继续

(*๓´╰╯`๓)❤️



鸳鸯小字

不写了

不写了,不管是hp还是盗笔。

参加了吴邪240h企划,3月13号早有一篇已经定时的生贺,最后祝吴邪生日快乐。

此账号下所有文章都会保留,不再更新,不给授权,没有txt,不出本。

此账号从2019年创作至今,陪我度过了六年的时光。

在lof的平台数据总览中,我一共在这里写了184万字,其中HP大概70w,盗笔相关大概110w左右。

我对得起自己的喜欢,也对得起自己的童年。

六年,我自己的笔力有进步,所以写过幼稚的、生疏的,也写过自认娴熟的。但无论如何,请你原谅它们的参差。

六年,我的半个青春,最有热情和精力的六年,全都留在这些文字里了。

想写的坑都写了,想表达东西都表达了。

这......

不写了,不管是hp还是盗笔。

参加了吴邪240h企划,3月13号早有一篇已经定时的生贺,最后祝吴邪生日快乐。

此账号下所有文章都会保留,不再更新,不给授权,没有txt,不出本。

此账号从2019年创作至今,陪我度过了六年的时光。

在lof的平台数据总览中,我一共在这里写了184万字,其中HP大概70w,盗笔相关大概110w左右。

我对得起自己的喜欢,也对得起自己的童年。

六年,我自己的笔力有进步,所以写过幼稚的、生疏的,也写过自认娴熟的。但无论如何,请你原谅它们的参差。

六年,我的半个青春,最有热情和精力的六年,全都留在这些文字里了。

想写的坑都写了,想表达东西都表达了。

这段日子三次越来越忙,一直在斟酌要不要放弃这部分写文的娱乐时间,犹犹豫豫。我玩心还是太重,一直下不了决心。但今天可能是老天在帮我做决定,先是在某书刷到了锐评《失控的凤凰》是屎,再是某些隔空超绝敏感肌对线。

自觉写HP以来,创作给我带来的快乐始终是纯粹的,但是发表就会被评判。同人文的性质特殊,在许多基本权益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为爱发电的作品也要遭受和原创网文同等的待遇,一言不合就骂屎。屎不屎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作品被人肆意的指指点点让我觉得恶心。可能以后越来越没有人记得,同人创作最开始是为了什么。

平台在向盈利的方向引导,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花钱买饭,作者活该就是厨子,下贱,做饭的嘛,然后这种风气不可避免地席卷到了只是为爱发电的作者的评论区。人们似乎忘了,我没有要求你为作品支付费用,如果你不喜欢,你完全可以拉黑,我不明白你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为什么要骂作者。

至于圈子里的风气更不必说。遇到融梗、洗稿,维权时更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家扣上网暴的大帽子。这一点又不能多说,说多了有超绝敏感肌对号入座,又要追着我打。考虑到粉丝体量,我哪里敢随便说话呢。

在这里遇到了很多很多真诚的朋友,真挚的评论,可惜,可惜,再多的安慰与喜欢也抵不过几句辱骂。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最可悲的是我知道喜欢我的和辱骂我的的根本就不是一批人,有人很喜欢我的创作,但是他们要承担不属于自己造成的结果。

我扪心自问,现在真的有自己500粉丝的时候快乐吗?

我还是会创作,但不会再发表了。因为抽象的人和事给我带来的痛苦已经抵消了创作本身的快乐。我调理不好了,我也很绝望。我笔下的哈利说过,痛苦不能被抵消,确实,不能被抵消。调理不好了。至少现在的我调理不好了。我还是会写,但我宁愿没有读者了。

但无论如何,还是非常感谢一路以来陪伴我的朋友们。我们素不相识,隔着网线和屏幕,你竟然理解了我文字中的某一部分,触摸到了我的某片灵魂,我觉得非常荣幸。我感激每一个真诚的读者,感激我们为彼此带来的双向的快乐。

打下这段话时泪流不止,我还是要切割掉这片已经烂掉的东西,更好地投入自己的生活。

此账号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动,可以取关,去留随意。我也想留个纪念,或许过几年我会来看看。

真抱歉让你认识我的时候是开开心心点进来的,告别的时候是莫名其妙看了我一大篇的牢骚。真抱歉。希望我们下次遇见都能快乐。

私心放进了这个合集,我要长大了吗?我不知道。或许吧。

江湖再见。祝各位好。


鸳鸯小字  2025年3月11日


不渡(诈尸填坑中)

伏地魔觉得他们太极端了(18)

summary:

哈利被霍格沃茨之遗主角收养后逐渐变态,拳打伏地魔脚踢魔法部的爽文

【本章点击就看=>奇文横空出世:《丽塔与乌姆里奇的旷世绝恋》】


171.

圣诞节回家的时候,哈利在晚餐桌上将学校发生的黑魔王误会告诉了两个家长。

西里斯听到他真的答应了那群斯莱特林时,终于绷不住了,嘴里的汤一下子喷了满桌,兰德尔不得不麻烦克利切收拾干净再做一桌。

“汪哈哈哈哈哈哈——”他的教父笑得像狗叫。“你居然——哈哈哈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这是一个伟大的恶作剧,从任何角度上都是!”

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装模作样地说:“哈利,你都成黑魔王了,这魔法部长的位置要不让你的教父来坐坐?”...

summary:

哈利被霍格沃茨之遗主角收养后逐渐变态,拳打伏地魔脚踢魔法部的爽文

【本章点击就看=>奇文横空出世:《丽塔与乌姆里奇的旷世绝恋》】


171.

圣诞节回家的时候,哈利在晚餐桌上将学校发生的黑魔王误会告诉了两个家长。

西里斯听到他真的答应了那群斯莱特林时,终于绷不住了,嘴里的汤一下子喷了满桌,兰德尔不得不麻烦克利切收拾干净再做一桌。

“汪哈哈哈哈哈哈——”他的教父笑得像狗叫。“你居然——哈哈哈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这是一个伟大的恶作剧,从任何角度上都是!”

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装模作样地说:“哈利,你都成黑魔王了,这魔法部长的位置要不让你的教父来坐坐?”

“别取笑我啦。”哈利气恼地说:“我没有办法,那些家伙用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来道德绑架我,某个要结婚的竟然坐在地上哭起来了。”

兰德尔憋住笑,用正经的语气说:“倒也不算坏事,起码你能更好的掌握他们的动向,把他们带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再者,你那些同学的家长大多身居高位,可以助你更快达成一些目标。”

哈利若有所思:“比如让乌姆里奇下台。”

兰德尔赞赏地点头。“就当是我给你布置的课后作业吧,哈利。”


172.

假期里,哈利一直在思考如何搞垮乌姆里奇——让一个人死亡很简单,但让一个人社会性死亡并不简单。尽管他有足够的证据,但他不能直接将乌姆里奇告上法庭,因为福吉必然会包庇这个副部长。

为此,他召集了几个幻身术学得不错的斯莱特林高年级,一起去跟踪乌姆里奇。让他惊喜的是,乌姆里奇竟然和丽塔·斯基特频繁见面——她们两人私下里有交易,丽塔报道乌姆里奇的政敌的黑料,乌姆里奇给丽塔提供魔法部内部消息。

哈利找到了科林·克里维,这个比他小一届的格兰芬多十分愿意为他提供帮助。科林躲在隐身衣下,用手里的魔法相机和堪称奇妙的摄影技术拍下了乌姆里奇和丽塔的交易过程。

之所以说他的摄影技术堪称奇妙,是因为在他的镜头下,本来隔着一张桌子的丽塔和乌姆里奇看起来快亲到一起去了。


173.

回校后,哈利正想着如何披露丽塔和乌姆里奇的私下交易,在晚上的DA披萨聚会中,一个格兰芬多五年级将预言家日报狠狠地摔在了桌上。

说实话,哈利有一段时间没看预言家日报了——上面除了编造就是抹黑,早就不稀奇了。

“怎么了?”他问。

“丽塔·斯基特又在诽谤邓布利多校长了!”那个五年级学生愤怒地尖叫道。

“她如果有哪天没诽谤他人,我倒会惊讶。”

“可是,可是她竟敢暗示——暗示邓布利多校长和格林德沃是情人!”

“这怎么可能呢?没有人会信的。”西奥多说。

“她,她还说,邓布利多校长对卢平教授有——我念一念她的原话——异常的、邪恶的感情,所以在他变成狼人之后还让他在学校任教!”

此话一出,整个DA就炸锅了。

虽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许多DA成员都是卢平教授保护协会的成员。

“她怎么能这么污蔑校长和教授!”

“明明大家都想让卢平教授继续任教的,没有卢平教授我的OWLs该怎么办啊!”

“退一万步说,卢平也是斯内普教授的!”

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话。

哈利气得发抖,这种人怎么敢说自己是个记者!但事实告诉他,大众还真就喜欢看这种胡编乱造,只要头条吸引眼球。据说预言家日报的销售量在丽塔入职之后翻了一番。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好啊,既然大家喜欢看这种东西,那我们也编一个不就好了?”哈利阴恻恻地说,“要我看,丽塔和乌姆里奇的爱情故事就不错——我这里还有一些照片呢。”

所有DA成员看向他,张大了嘴巴,一片寂静。

哈利莫非是个天才?!

片刻后,讨论爆发了。


174.

“梅林啊,这照片谁拍的,太有才华了。”

“科林·克里维,那个二年级格兰芬多。”

“我觉得只看这张照片我就信了。”

“好的照片要配好的故事,对了……丽塔和乌姆里奇同龄吧?”

“丽塔比乌姆里奇小三岁,据我所知,丽塔读书时在拉文克劳学院,乌姆里奇在斯莱特林。”

“靠,别来沾边。”一个斯莱特林和一个拉文克劳异口同声。

“她们在学校里熟吗?”

“我姑奶和丽塔是同届同院,她和我说过两人不熟,她说如果那两人狼狈为奸就更讨厌了。”

“不熟更好编,那我们就写暗恋,乌姆里奇暗恋丽塔,怎么样?”哈利说。

“不对。”达芙妮否定。

“哪里不对?”哈利疑惑地问。
“女同都恋姐,你应该写丽塔暗恋乌姆里奇,虽然这有些难以想象。”

哈利恍然大悟,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接下来的几次聚会,大家集思广益,发挥想象,疯狂赶稿改稿,精神状态领先现在的巫师界一个版本。

最后,DA成员们看着完稿,啧啧称奇。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对了,哈利,你打算怎么发表?”赫敏问。

“我们要利用大众的心理。先在小报上发表一些传闻,让人们否认这则新闻,让丽塔和乌姆里奇鄙夷小报新闻鼓吹预言家日报,然后,再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正文,来个惊天反转,这样大家都会相信了。”

赫敏若有所思:“听起来不错,小报这边我可以拜托卢娜帮忙,可是预言家日报和魔法部有很深的联系,魔法部会全力阻挠官员的负面新闻的。”

“这个简单,我打算找主编谈谈,然后给福吉寄封信。”

赫敏不解:“谈谈?你确定……”

“嗯,谈谈。”


175.

《惊!丽塔斯基特与乌姆里奇对角巷公开接吻!》在唱唱反调发表的第二天,丽塔在预言家日报发表了言辞严厉的批评,乌姆里奇则称此类小报是对新闻最大的侮辱,应该被整治。

大多数巫师看小报都是看个笑话,丽塔的反击反而让唱唱反调销量大增。乌姆里奇气急败坏之下,调用一队打击手奉魔法部之令查抄了洛夫古德家,宣布永久关闭唱唱反调。

卢娜的父亲则做了一件惊人的事,他以言论自由被侵犯为理由,将魔法部告上了威森加摩。


176.

周日,哈利从容地穿过对角巷,身后跟着达芙妮和一个刚毕业的斯莱特林。

他们一路走来,听到不少巫师的议论。

“哈利,事情比我们想象的闹得还大。”达芙妮悄悄说,”洛夫古德先生会有事吗?“

“他是为了卢娜才被我们说服的。”哈利说,“过了今天,他会没事的,我会保证这一点。噢,我们到了。”

他们站在总编辑古费的门前,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古费疑惑地发现面前站着三个年轻人,其中的一个全魔法界都再熟悉不过了——哈利·波特。

“波特先生,我说过,预言家日报的发刊是有严格审核的。我们已经决定不再通过你的文章了。”

哈利笑了笑,用和兰德尔如出一辙的温和语气说道:“古费先生,那位姓怀特的麻瓜小姐非常美丽。您想谈谈吗?”

古费背上沁出了冷汗。他和他妻子都是纯血统巫师,如果让妻子和家族知道他出轨麻瓜,后果他都不敢想。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无意识地让开了。

当然是丽塔和乌姆里奇的交易中提到的。哈利走进古费家,自然地落座,耐心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古费关了三次门才关上。

“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你该考虑的是,发表我们写的文章,或者面对一些你不想看到的后果。”

“你,你们只是学生!没有人会信你们的。”古费尖叫道。

“古费先生,证据就在我们手里,又不会长腿跑走。”达芙妮冷冰冰地说。“别想对那个麻瓜下手,你会被关进阿兹卡班,我保证。”

哈利摊开手:“只是希望你归还我的言论自由而已,我要求得并不多,不是吗?”

古费很明显地动摇了。“可是……可是……”

“这位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这位是特伦斯·希格斯,他们有亲人在魔法部工作。你不是一直想进入魔法部吗?如果你按我说的去做,我想他们不会吝啬一些帮助。”

“但是福吉——”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会很乐意看到乌姆里奇失权的。”

古费咬了咬牙:“你要发表什么?”

哈利递过来一篇文章,直接震撼了古费一整年。


177.

同时,福吉打开了面前署名格林格拉斯的信函。

乌姆里奇……竟然拜托丽塔搜集他的黑料?她明明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

他不想相信,但信里的证据让他不得不信。

不行,福吉想,得把她打压下去。


178.

第二天,一篇奇文在顺利地预言家日报横空出世:《丽塔与乌姆里奇的旷世绝恋》。

预言家日报直接卖脱销了,不得不紧急加印。

再也没人讨论邓布利多那点儿捕风捉影的传闻,更别说哈利黑魔王论,所有人都在讨论丽塔和乌姆里奇狼狈为奸的爱情。

魔法部给了卢娜的父亲一大笔钱,请他撤诉。

早餐桌上,哈利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对德拉科说:“关于魔法部,我总算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当魔法部说你是个黑魔王时,你最好真的是。”








芝麻汤圆

【景元中心】他来参加我的追悼会

*2w字一发完,又名《别把追悼会当派对啊你们》  

*大量瞎掰胡扯私设/罗浮众x景/没错从名字看就知道有人死了,但并不是个悲伤的故事

*暂且把乞巧节当成那种不限男女无关爱情的祭拜祈福节吧,毕竟我们罗浮没有情情爱爱(

 

 

Summary:都是将军布置的任务罢了。开拓者抹净眼泪说。

 

 

1.

 

这是刃第四次正经从星槎海进入罗浮。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叫应星,第二次时他怀揣艾利欧的剧本,第三次尽管仍在昨天但不提也罢。至于这次,他来出席一位老友的葬礼。

 

「老友」这个词确实不合适。

老,...

*2w字一发完,又名《别把追悼会当派对啊你们》  

*大量瞎掰胡扯私设/罗浮众x景/没错从名字看就知道有人死了,但并不是个悲伤的故事

*暂且把乞巧节当成那种不限男女无关爱情的祭拜祈福节吧,毕竟我们罗浮没有情情爱爱(

 

 

Summary:都是将军布置的任务罢了。开拓者抹净眼泪说。

 

 

1.

 

这是刃第四次正经从星槎海进入罗浮。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叫应星,第二次时他怀揣艾利欧的剧本,第三次尽管仍在昨天但不提也罢。至于这次,他来出席一位老友的葬礼。

 

「老友」这个词确实不合适。

老,也许不老,像他们这种动辄活成百上千岁的人,老的界限模糊不清,有人三百岁就衰败成一朵皱皱巴巴的纸花,有人三千岁还绿鬓红颜如同一棵苍翠挺拔的云杉。

但「友」,确实一点也不算友了。也许有过一段模糊短暂两小无猜的岁月,但再见面时都已经成长为彼此不熟悉的模样。体面上说是旧人,其实都心知肚明真正的旧人已经死了,活着的总会成为敌人。

 

所以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今早前他收到星穹列车上那个小鬼的短信,说得很直白也很残忍。

 

「他昨夜走了。」

「明日葬礼,我会回去。」

「你随便。」

 

态度真是恶劣,刃想都没想拎着刀开飞船调头回来找人对峙,等到了星槎海,看着悲悲戚戚的人群,他拉住其中一个问,罗浮怎么了。那人话没出口先张嘴哇地哭了一声,此时大屏幕从今日星槎海交通情况轮转到灰扑扑的讣告。

 

上面一张黑白照片,熟悉的脸。

 

长得像景元。刃想,但他又否认自己。

不对,景元的眼睛是金色的。

 

 

2.

 

丹恒推门进来的时候开拓者刚胡了第三把牌,青雀往外掏钱的功夫,三月七转头问,丹恒老师,试吃怎么样了?

 

丹恒叹气:“不怎么样,还剩最后一道热菜,正在醉红溪和红油乱斩牛杂中犹豫。”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景元为什么把「安排丧宴菜式」这么大的事托付给他,在座各位在吃上各个比他有发言权。都说罗浮菜式多样盛产美食,但自己在罗浮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幽囚狱,一顿三餐吃大锅饭。等逃出去后过过一段食不果腹风餐露宿的生活,从那之后对「美食」的要求变成「吃饱就行」。

上次踏入罗浮正经餐厅要追溯到去年中秋,景元带他到金人巷打边炉,锅底还没沸,周围涌上三千人喊将军啊是将军,俩人只好手拉手翻窗逃跑,顺路捎上两杯快乐茶三串琼实鸟串。

 

但景元的遗嘱上白纸黑字这么写的,从整个二百八十一条里单独列出一个小标号,后面跟着丹恒的名字。

 

“啊?明天就要开席了,菜单还没定下来?”开拓者扭头看他。

 

那不如你们给点建议。丹恒面无表情说。

青雀摇头晃脑去捂小桂子欲将发言的嘴:“哎,不行,景元将军说了你来定,那就必须你来定,就像我领到的任务是教符太卜-呃-符将军打琼玉牌,我就必须要教会!”

说到这里她捏着拳头给自己鼓气,眼睛里却心虚得很。

 

为了逃避这件事她昨天一整天没去太卜司,按理说前后任太卜交接也是个繁重活,符玄电话打到她牌友那里,她手忙脚乱补了病假单说头疼胃酸肝乏胆弱。

 

胆是挺弱的。开拓者过来恶心她,嘴里管她叫太卜大人,语气里跟了一溜波浪号。

回想起那二百八十一条里的第一百七十四项,青雀忽然就与丹恒统一战线,小声嘀咕一句:“景元将军干嘛非让符玄大人学会琼玉牌啊,星阵棋不是也挺好的吗。”

 

素裳口快心直,说,这不废话吗,整个罗浮星阵棋就这俩人能下得你来我往,现在其中一个已经死了,你总不能让符将军去朱明找怀炎将军下吧?要不怎么说这种娱乐项目还是该有点群众基础。

 

“群众基础。”丹恒点点头觉得道理。“那就红油乱斩牛杂。”

说完扭头就去找青镞。

 

“哪跟哪啊,这人怎么魂不守舍的。”

开拓者瞄了一眼丹恒远去的背影,又转过头。

“先打北不后悔,北风,有人要吗?”

 

 

3.

 

青镞和符玄坐在神策府后院的石桌边举着一卷垂到地面的文书,挨个在完成的项目上打勾。

二百八十一条遗嘱里前一百五十条都是留给新领导班子的,涵盖从云骑军备开支每年批增百分之十五,到罗浮流浪猫绝育三项方案,从与公司未来八个百年内的合作计划,到棺椁里要垫白玉兰,可以说是应有尽有面面俱到。

 

青镞自己是个持明都感觉明天就要魔阴身了,于是丹恒过来找她时候她差点条件反射喊,小孩儿一边玩去。但最后还是耐心地接过菜单囫囵看了一眼说没问题,找地衡司采购吧。

 

她的心早就飞走了,指着第一百五十一条问景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符玄凑过来看,上面是「青镞,我之前豢养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孙七,就麻烦你了。」

“这些都是何人?”新将军在脑海里搜罗一圈确保景元没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才问出口。

 

青镞答:“哦,张三李四是府门口小团雀,王五是隔壁水果铺外的流浪猫,赵六是金人巷无家可归的小狗,孙七是鳞渊境从东往西数的第七棵树。”

 

哪个也不是他养的啊,临终托孤,托的都是别人家的孤。

青镞撇嘴,这人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想退休了硬给她凑齐祖孙三代四世同堂呢。

 

“你真打算退休?”符玄问。

青镞一咬牙,把纸叠了三折捏在手里:“我年富力强的退什么休,退休给他去鳞渊境浇树吗?”

说完她又转过来问新上司:“景元给你留了什么?”

 

符玄把纸卷往袖里一揣:“自然是治国统军之事,国之大者,琐事繁多,尔不必多虑。”

“行吧,”青镞往外走,走到半截回来,“他没说让你多说人话?”

符玄一清嗓子:“第一百九十六条,我刚忘了。”

 

 

4.

 

其实遗嘱第一条便是留给她的,但符玄读完这条的第一眼就将它撕下了。

 

那还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万事有条不紊向前迈,早上卜卦竟是上上签,说是今日仕途坦荡愿君大展宏图。符玄到太卜司点卯,青雀过来问太卜大人有无去长乐天祈愿。

 

日理万机的太卜大人这才想起来过几天又逢佳节,是罗浮人祝祷祈福的大日子,人人要把写了愿望的红绸缎挂在金玉树上,等实现那天再亲自还愿。

 

符玄还惦记着大展宏图的事,掐指一算此时是赢景元一局星阵棋的良辰吉日,于是晚膳后带着两截红缎子推开神策府门,没想到这人居然才刚从星槎海回来。

 

两人案前对弈,景元询问她对「龙师敦促白露登位龙尊」之事的看法。

“不必急,假以时日,对方自然会流露出真实目的,”符玄支着下巴思考后手,“这不是你一直想要我学会的吗?”

 

等许久没回音,符玄抬头看,景元竟笑意盈盈说:“看来这局我要输给符卿了。”

太卜大人啧一声,伸手扯住景元衣袖:“少糊弄本座,你还一子未下呢!”

而这枚棋子他在手里快被盘出包浆。

 

推拉之间浴铁带着来自远星的好消息快步向前,云骑军大胜步离人,彦剑首正在凯旋而归的路上。

 

“彦卿首次率军出征大捷,白露大人昨日获得龙师内部会议照准出任龙尊,两天后又是乞巧节,罗浮这下可真算三喜临门了。”

符玄抬头看景元。

“恭喜将军。”

 

“四喜也说不定。”

玩着棋子的神策将军笑眯眯伸手过来。

“恭喜你,符卿,符将军。”

 

符玄低头一看,对方伸过来的掌心里有枚象征将军的棋子,贴着棋子还生出一段嫩枝丫。

 

她头脑一热,百年沉稳心性抛诸脑后,竟鬼使神差探手过去,施力掰断那节嫩芽。

 

感谢小白鼠景元几百年如一日的慷慨献血,如今十王司延缓魔阴的研究进度总算突破百分之一,区区一根还未展叶的新芽,回去输个血再出来还是铁骨铮铮一尊血肉金身。

 

于是芽是未时掰断的,十王司是申时搬进的。代班将军符玄大人被寒鸦教育,说魔阴身不是这个治法。

 

判官纠结半天此举是违背了《长生种治安管理法例》还是《珍稀植物保护法》,最后只是说:“下不为例”。

 

青镞跟着一路进了十王司,景元心情尚好情绪饱满,走在前面背着手迈四方步,好像长乐天遛鸟下棋的大爷,此行不是久住是参观。

 

他手里的伤口没有流血,却也没有愈合,策士长追着看,里面是再普通不过的血与肉,纹路利落地交叠,像年轮拓开八百圈。

此时景元在门口站定与她告别,脸上一如既往笑容平淡。

 

“青镞,”他顿了顿,“白天时我委托厨师做了桂花酒酿芋圆当宵夜,留给你与彦卿吃吧,别浪费。”

青镞这下恍然大悟他一路上那点儿言顾其他的局促是从何而来。

 

“景元,丹鼎司不是嘱咐过不准再吃宵夜了吗?积食的毛病是不是不想好了?难怪最近你回房时间越来越早,原来是背着我们偷偷吃——哎等等,雪衣大人你先别带他走,等我再说他两句!”

 

然后在景元因心虚而加速的脚步与雪衣「此处乃十王司不得喧哗」的好言劝说中,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于是等彦卿急匆匆步入神策府时,桌上只剩碗满满当当的桂花酒酿芋圆。

“吃吧,你师父给你留的,”坐在一旁台阶上的策士长拿勺子搅着属于自己的那碗,“一个人吃两人份,早知道上次体检给他多安排个胃镜。”

 

彦卿舀了一口进嘴,一头雾水问:“将军人呢?”

青镞头也不抬,专心吃芋圆,很轻又很含糊地吸了一下鼻子:“广云袖量尺寸呢。”

 

符玄天蒙蒙亮时才确定下乞巧节祈福仪式上礼服款式,这原本是景元的工作,如今看情况自己不得不无证上岗。

 

想到这里代理将军一肚子闷气,跑回家连算十二卦,卦卦都是上上签,说是万事顺遂如愿以偿。

她这才神清气爽大手一挥,带着青镞和彦卿,以及三个人共六个大黑眼圈,雄赳赳气昂昂去敲十王司的门。

 

寒鸦领他们进去,走到一半又要策士长和剑首留步。符玄下意识迈两步,故作镇定背对青镞说:“无碍,本座亲自替你锤景元一拳。”

 

十王司隔间远比想象的宽敞舒适,景元的玉兆搁在桌上充电,笔架旁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茶,正中间几沓宣纸折好码齐。

 

符玄转头看躺在床上的人正平躺着,头微微转向外侧,大半张脸都埋在柔软蓬松的银发里,睡得好安稳,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一滴血也没有,半片叶子也没有。

 

符玄气得直笑:“将军!辰时了,别睡了!”

上次使用装病这招摆脱大型活动的还是一百年前的白露。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大有要赖床到天荒地老的架势,符玄刚要伸手去推他,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握住小臂。

 

“景元将军已于昨夜离开。”

雪衣外形的人偶这么说。

 

符玄下意识地吸住一口气,点点头:“离开也好,难怪前几天还从书库借了两本星际遨游指南。床上这个也是偃偶吗,以假乱真,差点连我都骗过。哦对了,真是麻烦雪衣大人,还要替他瞒这种……”

 

雪衣语气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

“景元将军已经走了,符玄大人。”

 

符玄怔怔看了一会儿雪衣不会说谎的眼睛,又转头去看景元苍白唇上细小的纹路,这才抿着嘴,小声嗯一声。

 

据雪衣说,景元进来之后就一直伏案写作,距子时钟响还有一刻钟,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与她道晚安,又在玉兆上打了两局小鸟转转乐,两局都赢了。然后他躺到床上,平静地、安静地、没有任何痛苦和遗憾地,溘然长逝。

 

符玄听到一半的时候露出很微小的笑容。小鸟转转乐是开拓者推荐的游戏,景元之前只打开过一次,指着里面粉色小纸鸟说这个有些像符卿,又指着黄白蓝交间的说,这个似乎与彦卿有些亲戚。

白露赶紧伸手过来点退出,因为下一个转过来的纸鸟有两根紫色羽毛。

 

符玄拿起桌子上那沓纸页,低下头视线模糊从第一条开始读起。

 

「符卿,既然是吉卦,就不必落泪了。」

 

 

5.

 

符玄其实不愿思考这算哪门子吉卦,更不愿知道这是顺了谁的遂、如了谁的愿。

 

小鸟转转乐象征胜利的V字图标还在景元的玉兆屏幕上亮着,她拿出来和开拓者当面对质:“这个粉的真的很像本座吗?”

 

开拓者偷偷看她脸色:“符玄大人是希望像还是希望不像呢?”

符玄哼了一声:油嘴滑舌,难怪能成为他的奇兵。

 

青雀在一边看着顶头上司拿琼玉牌垒出个豌豆黄的摆盘,觉得距离自己任务完成简直遥遥无期。

就在她心中默默评估自己假装景元将军上身,名师一对一教导符玄学琼玉牌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外面一阵慌乱脚步声响起。

 

“打起来了!”三月七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丹恒老师和那个星核猎手,打起来了!”

 

金牌调解师开拓者拎着棒球棍急吼吼跑出去看,门口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刃余光扫过,手里的支离剑直直掷来,正中符玄身侧门柱,猎猎风声扬起她云袖。

 

“昨日早上见他时还好好的,”刃咬着牙冷笑,“你们罗浮真是风水宝地啊。”

 

难怪有几条即使是符玄也猜不透的遗嘱,原来是景元已与这个罗浮逃犯见过一面了。

“第八十二条,委托丹恒将死讯通知星核猎手。但支离剑三万斤,符卿切不可冒然拔动,待他自行带走即可。”

她叹了口气,伸手梳理一下自己被剑风吹乱的鬓发,边说着边施施然走过来递上一张纸条,神色毫无畏惧之意。

 

刃看看钉在门柱上纹丝不动的剑,又低头展开手中的纸条。

「第一百三十五条。刃,还记得彦卿吗。不记得也不要紧,小心身后。」

 

此时一把飞剑破空而来。

 

 

6.

 

二对一胜也不武,更何况景元将「剑不可随意出鞘」这条剑首守则来回强调,彦卿收剑的姿势多几分心不甘情不愿,又想到就连这个罗浮逃犯都能见将军最后一面,而自己跟景元的师生情缘却已经终止于上个月出征前接过统帅虎符的瞬间。

 

剑首撇着嘴,倔强又不甘地瞪刃:“走吧,带你去见景元将军。”

 

他的步子很慢,刃跟在身后。格外平和的一段路,石板路上千年风霜磨出坎坷,彦卿的‌剑珌与腰间的玉玦相碰,发出雨水滴落屋瓦的脆响。

 

前面的人停住脚步,刃抬头看,是西衍先生的评书摊子。

刃揉揉眉心:“别告诉我景元打算今晚在这停棺。”

那他一定按计划把人带走,带到遥远的外太空去,烧成浪漫的灰烬随宇宙风漂泊。

 

“当然不会!带你来这是将军留给我的任务之一。”

新剑首哑然失笑,他找了张桌子坐下,自顾自倒茶水。

“我不知道将军为何要向你提起我,当然我也并不在乎答案。”

 

景元就是这样的人,剥掉恩师和将领这两层身份去看,彦卿一直觉得他相当难懂又任性。

能锐意进取逆风翻盘是他,能虚与委蛇插科打诨的也是他。能浴血奋战挥刀斩敌取人首级是他,能惦念旧情排除万难心软放人的也是他。

 

彦卿遇见他太晚,从第一面开始,景元已经是这副心思缜密让人捉摸不清的模样。

直到有次与青雀外出公办,半路被拉着去听了一个时辰评书,野史里聊的那个天真烂漫的人,有着与印象里大相径庭的生动,简直像套了一层名为「景元」的空壳。

 

人无法拿小石子在大海里打水漂,彦卿无法通过将军这张气定神闲举重若轻的脸上窥到一点过去的痕迹,他有次壮胆去问,景元只是答非所问。

“倘若是我年轻时候,说不定能和彦卿成为极好的朋友。”

 

但彦卿认为这套说辞也是在哄自己开心,可惜罗浮见过「年轻景元」的人大多不在人世,他求证无门。

 

当然「不再年轻」的景元也很好,仙舟永不靠岸,他是罗浮的船港。

彦卿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上阵杀敌,回来之后高烧昏厥三日有余,期间模模糊糊醒来,景元必定坐在他床边,看一本书卷奏折,或者提笔沉思什么。

 

他伤口痛得出奇,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带进梦魇里,委屈巴巴说,将军,我刚做噩梦,梦见步离人把我撕碎吃掉了。

“不会的。”景元放下纸笔帮他掖被子。“我在呢,他们想来吃你,要先过我这关。”

 

后来彦卿竟然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直到昨夜,倚在回程的星槎上小憩,周围是庆祝胜利的士兵,他却在欢声笑语中梦见怪物血盆大口将他拆吃入腹。

 

好难堪的一个梦,堂堂剑首,居然因此惴惴不安。玉兆适时响起,低头看是景元发来一张小鸟转转乐图片,上面一只经典黄白蓝配色小鸟,凶猛勇敢展翅高飞。

 

彦卿从梦中平复,哭笑不得打字:“将军!都说过了,这只小鸟与彦卿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那边没有回复,彦卿想撒娇说今晚做了噩梦,但又感觉太肉麻,删掉重发。

 

“将军,彦卿非常想念您,有很多很多话想说给您听。”

 

星槎开始进行奇点跳跃,彦卿合上手机。

预计降落时间正好是子时,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他与将军都是拥有无尽寿的长生种,遇见得太晚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相伴走下去。

 

 

7.

 

“但那个时候将军应该已经辞世了,只是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光顾着和策士长一起消灭那份他原本打算自己偷吃的宵夜。”

 

彦卿说到这里,非常响亮地、不加掩饰地吸了一下鼻子,却没觉得有多难过。

 

在很久、大概是彦卿还会为别人质疑景元是否是罗浮最伟大的将军而半夜窝在被子里哭的那么久以前,景元与他闲聊时提到,安详离世,家族兴旺,无悔无憾,这三样凑全便是喜丧。

人死了怎么会是「喜」呢。彦卿暗暗地想,至少在他这不生效,等将军离开那天,自己一定会哭得天昏地暗。

 

但真到了这一天,他只感觉到平静,大概就连这个也已经被划进将军妙算无遗的一生里。

 

就像现在,彦卿对曾经的敌人聊起共同的旧人,很多事都隔了一层雾气,景元陪他清晨练剑,与他并肩作战,同他午后小憩,和他共枕而眠。

他打开景元留给他的那些遗愿时,那些快乐的、年幼的、闪耀发光的日子被轻轻叩醒,只能记起其中的幸福与幸运。

 

“我一直在想将军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出二百八十一条遗嘱,将它们叠好,再整齐地码在桌子中央,”彦卿笑了笑,“但肯定不会是充满痛苦和遗憾的。”

 

刃刚想说些什么,西衍先生上台敲击一下醒木。

彦卿示意他噤声,台上说书讲到罗浮往事,景元的名字被施以浓墨重彩,提到这位在位最久且在位期间罗浮最为繁华的前任将军,却只谈很多旧事。

 

说他儿时抓周注定不凡,说他童年便集万千宠爱,说他少年活泼古灵精怪。仿佛他在这段故事里一遍又一遍地活过来,是初春玉兰永远不会经历风霜挫败。

 

“是真的吗?”彦卿问刃,“将军以前真是这样吗?”

 

刃放下茶杯,从往事长河中游出来。

 

说实话,他记不太清了。

这不能怪他,他们相处满打满算三十年,即使没有言灵,对于八百岁高龄来说这三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他和景元昨日清晨才见过一面,星核猎手的飞船停泊星槎海,派没卷入建木事件的银狼和流萤采购物资。刃倚在飞船门口,一只脚踩在港口木板上,悠闲擦刀间抬头看,两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回来,身后还跟着抱了两大袋子食物的景元。

 

能让神策将军当苦力的,除了帝弓司命也就是你们俩了。卡芙卡半开玩笑拉她们上船。

 

流萤临上船时兴高采烈和卡芙卡科普:“再过两天是乞巧节,罗浮人会往树上挂愿望求平安。我和银狼就是在那遇见景元的,他还请我们喝了仙人快乐茶呢!”她高高举起手里的半杯饮料炫耀。

银狼在这里插话,说她的愿望是翘首以待的仙舟游戏别再跳票,景元答应代为监督。

 

刃在旁边不知道为何有点吃味:“怎么不记得你们俩这么自来熟?第一次见面就直呼其名。”

“那该叫什么,景元哥吗?”银狼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敷衍。

 

景元在一旁笑起来:“我的年纪,恐怕当银狼小姐的爷爷都绰绰有余。”

卡芙卡带着揶揄戳穿他:“银狼现在还管刃叫叔呢,如果称呼景元将军为爷爷——”

收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景元笑得更开心了。

 

刃扭头拿余光瞄景元,对方银色马尾摇来晃去,嘴都要乐成三瓣。他叹了口气说你们真无聊,转身把三位女士全轰进内舱。

 

“银狼小姐聪颖可爱,定与符卿合得来,下次有机会该介绍她们认识。”

景元叉着腰站在港口延伸板上,自然比已经站在飞船门口的刃矮了半个头。

刃冲着这头蓬松柔软的银发发呆,心不在焉想起,这里应该是有个发旋的,好像在左边,也可能是右边。

 

“在左边,”景元伸出手在自己头上指了指,“这里,你以前扯我头发的时候与我说过。”

船舱里发出拉长音调的调侃声:“没想到阿刃你小时候还喜欢玩扯头发这种吸引人家注意的把戏呀。”

 

刃握剑的手都收紧,咬牙切齿说:“那不是因为你在我宿舍睡了一宿,第二天起床快迟到我给你梳头吗?”

景元喔了一声:“这么久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呀,我都忘了。”

“我也忘了。”四个字一字一顿从刃牙缝里往外蹦,视线迅速从对方脸上移开。

 

景元眼睛弯弯的,歪着头笑了一会才正色道:“好了不闹你了,我时间不多,得先回去了。”

他这句话其实说得很郑重,但刃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丢人瞬间里,所以只是敷衍了几句:知道了,神策将军,日理万机。

 

景元往回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转过身。

“你还记得我家院子里的李子树吗?”

 

模模糊糊有印象,景元十四岁第一次随军远征,路过陌生星球时非要买下集市摊位里一棵还没他高的李子树,当地不接受其它货币,景元只好拿身上足够买下十亩李子林的长命锁支付。

 

后来当然是回家被爸妈罚跪一天,小小景元还在嘴硬:“长命锁是死物,但这棵树是活的,以死物换生灵,我有何错?”

逆骨倒是硬得很,最后还得靠镜流找借口说练剑,把他从被气晕的景父景母那营救出来。

 

不过小朋友贵在有一颗爱意持久的心,这棵树被亲自精心养护三十年直到主人搬进神策府,期间枝繁叶茂绿荫如盖,可惜就是不开花不结果。

 

应星评价这是一棵无情之树,情窦不开没法授粉,自然也不能结果。

好科学的解释。白珩称赞。

而景元以一种为人父母的心态感慨:“没关系,我们李李不开花结果也是一棵好树。”

他的起名能力倒是从年少起便可见一斑。

 

刃回忆不起更多,只好问他:“怎么,那棵树死了?”

“承你惦念,活得很好,”景元笑眯眯的,“我运气好,养什么都养的不错。”

 

刃看了看四周川流不息的商队星槎,又想了想如今六御里那几个虽性格各异但都茁壮成长的小屁孩,点点头肯定他:“可能吧,但艾利欧肯定不会把银狼的抚养权交给你的。”

 

景元弯着腰笑,嗓子里挤出风声,然后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一路顺风。”他转过身,潇洒地冲着飞船挥挥手,到最后也没有说过再见。

 

他们之间的交谈这样戛然而止,飞船起飞后卡芙卡过来找刃,说如果还想叙旧,现在掉头也不晚。

 

刃倚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他们之间连个能共同聊起的话题都找不到,谁都不想当那个被强扭的瓜。

“他从小就是那样,做决定之前看得很远,下定决心之后就不会再回头了。”刃冲着卡芙卡耸耸肩。“说不定他更期待我把过去全部忘记。”

 

而现在刃站在神策府门口,捏着景元留下的这张小小纸条,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他。

 

毕竟景元生来注定要成为骁勇善战的士兵,深得垂青的令使,万人仰仗的将军。

却只是偶然才成为自己的朋友。

 

 

8.

 

丹恒从地衡司回来时天色尚早,人造太阳落山时刻全舟都能见证的光辉一刻,此时漫漫洒满景府的院子。墙角有一棵看起来才死去不久的老树,看不出品种,半绿半枯的叶子被扫成一堆,灰褐色的枝干暂且没收到死亡的讯息,末端的浅绿还没来得及褪去。

 

再往里走的房间里摆着白玉棺柩,上面雕着祥云忍冬与凤鸟,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

小猫咪。

 

罗浮的规矩,将军上任第一件事是拜司命,第二件事就是选棺柩款式,防的就是高危职业者某日猝然长逝,从上到下手忙脚乱有失体面。

只是七百年间世人审美日新月异轮回不定,景元对猫科动物的喜爱倒是矢志不渝,青镞劝了几十次也没能让他放弃这个格格不入的小猫咪。

 

此时小猫咪花纹的边沿趴着脚踩板凳的未来龙尊,身边一人高的木桶里堆满白玉兰,她一朵一朵地往棺椁里摆。

 

“要不怎么说枯木生花的龙尊术法还是有点意想不到的用处呢,丹恒先生。”

白露转过头看他。

 

丹恒先生好像长高了一些。白露在心里打量着。嗯,大概有0.8个将军那么高了。

 

景元是她记忆里最高大的人,见了他之后,所有人在她眼里都只有一个衡量标准,单位是「景元」。

比如符玄大人只有0.6个景元高,彦卿剑首有0.75个景元高,自己从0.3长到了0.5个,至于那个之前逃狱的呼雷,顶多也就0.999个景元高而已。

 

总之,世界上不会有比景元将军再高的人了。

 

她将最后一朵玉兰摆在景元红发绳与马尾辫的缝隙,手指头悄悄蹭蹭银发,过去未曾想过自己会在这种场合下再次摸到他的头顶。

 

她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某年乞巧节,丹鼎司自饮月之乱后夜夜鸦默雀静,唯独那一天里里外外人影憧憧,说是将军遭人刺杀。白露当时长得比一只机巧鸟高不了多少,有位龙师快步走向她,将她抱在怀里。

 

“现在该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白露吓得连哭都噎住,浑身冰凉屏息变成个便携小冰袋,却被带到一个温暖的房间,橘色的灯光,药香氤氲,床上坐着的男人有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这才是罗浮未来的龙尊,将军大人!”龙师抱着她,离那男人一步远。

白露战战兢兢睁眼看,月色唐突,照得对方身上的绷带从脖颈延伸到衣领下好远。

 

“她还这么小,龙师大人实在不该将人带过来。若是受我影响病气侵体,诸位龙师是否还打算以此名头再参我一本?”

他每半句话就要停下咳嗽,白露听到他肺里的血在拥挤在上涌。

 

“景元将军!”龙师将白露放在地上,率着一屋子持明行大礼。“立新当废旧,持明族只希望您秉公兼明奉辞伐罪!若将军您因惦念旧情而包庇罪人,吾等——”

“倘若我拒绝呢?”

景元撑着床沿站起来,身侧一位云骑士兵立马伸手搀扶,他挥手示意不必。

 

年轻的将军踱到白露身后,她回头看,只看到高挑身形立于逼仄天地。

“于情,转世即新生,是你们持明的规矩,前任龙尊轮回至今,我与此世的他相见不过几面,皆为例行巡查,何来旧情?”

景元半张脸遮在烛火里,语气里带笑,眼睛却梭巡跪在地上的每一位「高层」的脸。

“于理,即使前任龙尊罄竹难书罪无可恕,元帅、十王司与天风君早已联名诏下判牍,诸位想必比景元更清楚。脱鳞轮回既往不咎是真,流放化外万世不返也是真。”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案,声音放柔,附身贴在跪在最前面龙师的耳际,对方脊背轻颤一下。

“若诸位仍执意将丹恒带回持明族内施以私法,那景元很难不怀疑各位真正的目的。”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战甲加身的云骑兵进来一揖。

“将军,云骑于幽囚狱中日常巡逻时发现异动,两名持明族竟妄图潜入狱中劫走罪犯。两人现均已捉拿归案,且听将军吩咐!”

 

景元直起腰,却不说话,夜风从大敞的门外吹来,为首的龙师在春日里打了个寒噤,硬着头皮抬头看高高在上的将军,只看得到一点被发丝遮掩的下颌。

景元似乎很满意房间中随风而涌动的暗流,又享受片刻春风,才施施然开口。

 

“想必是有愚人昏聩,自以为今日乞巧佳节无人镇守,我又「碰巧」缠绵病榻,才会来钻空子吧。先关进牢中,我明日再审。”

语气好轻松,像是谈论下饵钓上来的大鱼,是打算吃鱼尾还是鱼肚皮。

“对了,诸位龙师,各位前辈,可还有事要指点景元一二?”

 

他缓缓走到门口,风吹起鬓发,再侧身过来,垂下头伸出手将门推开更大,眼睛散漫地半阖着,嘴角却端正微笑着。

持明龙师们从他身侧鱼贯而出,他还是保持那样谦逊有礼的模样侧身而立,走在最后的那位龙师想伸手去拉白露,站在面前的云骑兵轻轻用手里的刀柄敲了敲地面。

 

龙师不甘地咬了咬牙最终放弃,转身从景元面前经过,低声道:“景元将军,总有一天您会为今夜的决定付出代价。”

 

他抿着嘴挑了挑眉:“感谢龙师告知,景元十分期待。”

 

 

9.

 

直到所有龙师都出去后,一旁的云骑才过来搀扶景元。

他再次挥挥手:“无碍,你们也去歇息吧,陪他们演了一晚上大戏,大家应该都累了。”

 

说这话的时候笑容和喉咙里的血一样绷不住,他侧过头避开白露的视线咳嗽,身体往前踉跄一步,被云骑军以一个不太体面且有失将军尊严的姿势提住了。

“那幽囚狱那边,您还去吗?”云骑担忧地看他。

对方摇了摇头。

 

“今年他恐怕不太想见我了,帮我把从朱明带回来的书送过去一趟吧。我和这位——”他想了想,“这位女侠,有正事要聊。”

 

云骑低头一看,女侠还没小腿甲高,现在正举着手给大将军把脉,看起来像个吊在景元手腕上的暖水壶。

“虽然女侠这个称号很好听,但我叫白露。”小小的持明女孩脸绷得紧紧的。

 

“你现在失血过多脉象虚浮,是应以生地黄、当归、川芎服用,外加鸡肉汉堡一个、快乐茶两杯,”白露吸溜了一下口水,“最好再来一碗莲藕糖桂花。”

 

景元轻声笑,弯下腰把白露抱起,动作很轻又很稳,丝毫不像重伤卧床之人该有的样子。

他的臂弯和怀抱温暖安全,青草与笔墨的味道交杂在一起,白露迟疑片刻,绕开渗血的伤口,轻轻靠了上去。

 

“谢谢你,白露。”他的笑也很轻,呼出来的气息温热,扑在白露的头顶,“我还该吃些什么?”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数:“还有炸丸子,杏仁酥,鲫鱼肉丝,紫芋扣肉……”

数着数着听见对方笑了几声:“好,好,那明天劳烦白露大夫带我一同去抓药吧?”

 

白露骨碌一下挣开他的怀抱蹦到地上:“说定了!那我们早点睡觉,明天天亮就出发,从长乐天的柳氏点心铺,一路吃到金人巷的薛家小馆!”

 

她没听到答复,回头看只看见人称智勇无双的大将军正愣愣地看着她,金色眼睛里朦朦胧胧,比脸上的笑容还浅淡。

 

“哎呀还傻站着干嘛,快睡觉呀。”

年幼的持明读不懂这双眼睛里的很多故事,只是伸手去拉人,把人推到床上躺好。

她想了想,又问:“要我讲睡前故事给你听吗?”

景元这才回过神,眉眼弯弯地说:“好啊,那就劳烦白露大夫了。”

 

白露瘪着嘴,回忆侍女哄自己睡觉的样子,踮起脚趴在床边,伸手摸摸男人的头顶。

“从前有个持-有个女侠,从小被关在一个院子里。院子虽然大大的,但是比起外面的世界,这里很小——很小——所以女侠最后逃走啦!”白露似乎很满意这个故事,颇为自豪地点了点头,“完!”

 

景元包裹着绷带的手伸过来摸摸她的紫色发尾的小卷:“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小,或者说很虚弱。于是白露贴过去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说。“谢谢你,很好的故事。”

 

 

10.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丹鼎司的床上睡得流口水了。听侍女说将军天亮时送我回来,还带着一堆冒热气的糕点小吃,但龙师以为我身体考虑为由,把它们都扔了。”

白露格外惋惜地叹了口气。

 

其实在不久之前,白露才想明白景元那天本来要去哪里去见谁。

于是在离开景府,她把景元留给她的那本故事书递给丹恒。

 

“只是借你的,一会儿要还我。”

她有恃无恐地仰着头,这是独属于她的、将军数百年如一日的优待与偏爱,如今借给丹恒先生一刻钟,勉强让他也把错过的陪伴补全。

 

书里夹着的纸条已经被她收走,上面是景元嘱咐她在符玄清理干净龙师势力之前不要把自己有梦境能力的事说出去。

 

白露边往外走边想,景元怎么会知道她已经开始做梦了呢。

说来惭愧,今早还梦见与景元告别,对方还是高大挺拔的样子,站在她面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摸摸她发尾的小卷,问她,那个故事的最后,女侠过得幸福吗。

 

她也变回小小的模样,暖水壶一样挂上景元手臂,只是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发现抓着的那只手上已经没有脉搏。

 

睁开眼,外面天色大亮,龙尊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一会儿,策士长才进来说,景元昨晚魂归司命,这是他留给你的。

一本薄薄的故事书,青镞说景元才刚写没多久,里面是乱七八糟添油加醋的冒险故事,据他自己评价,文学价值极低,可信程度也不高。

 

胡说。胡说。都是很好的故事。

白露这样想着,偏着头想流泪,可又很执拗地把眼泪憋回去。

她走快几步,差点绊在台阶上,心里只是着急要去梦里给出自己的答复。

 

「你一直知道的吧,故事的最后,所有人都很幸福。」

 

 

11.

 

丹恒等白露的影子完全消失在门口才转过头,看了看棺椁里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微笑的人,只觉得对方是睡着了。

 

闭目将军嘛,诨名总是来得有理有据。

 

丹恒在棺木旁趴了一会儿,上好的白玉被自己的体温焐热一小块,他伸手去摸景元那边的玉璧,仍旧冷冰冰。

他屏息数了三秒钟,景元没有睁开眼睛笑着问他路途是否愉快,他才确定景元真的已经死了。

 

于是一切兴致都冷了下来。

来的时候也准备了一肚子话,三月七的剑术修炼得还不赖,开拓者总撺掇我以这个借口回趟罗浮显摆,姬子小姐托我给你送咖啡豆,我竟不知道你们还有往来。还有波提欧,前几天问我这个结盟玉兆的来龙去脉,那是我第一次没对他坦诚相待。

 

每个字都以别扭的姿势哽在丹恒的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他手里还攥着白露留下的故事书,粗粗翻开是睡前读物水平,两分钟就能看到底。可他读几遍,抬头再看景元的脸,怎么会一切还没有回到正轨。

 

丹恒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匹诺康尼的梦里没有醒来。

 

如果真是梦的话,也许再往回退会更好,让他们回到新上任的将军和新转生的持明,隔着幽囚狱白色牢墙相视,新将军小心翼翼接近他,问,还记得我吗,得到否定答案后明显松了口气。

 

“我叫景元,高山景行的景,以元复始的元。”

他自我介绍,然后递许多书进来。

“听他们说你喜欢看书,这些是我从书库借的,等你读完,我再来看你。”

 

一开始丹恒读得很慢,仙舟的造词遣句太古朴精炼,一点一点慢慢拆开理解,像礼节优雅地饱餐一顿。景元果真在他读完那些书之后就来了,蹲在牢墙前,与年少的丹恒平视。

 

温和、迟缓又心事重重,丹恒觉得他像是某种小动物。

——说不出来,丹恒其实也没亲眼见过小动物,这是他唯一能见到的一只。

 

他期待着与小动物的下次见面,于是把那些书读得飞快,景元却从一开始每年都来,到后来十年才偶尔出现,有时候蹲下,有时候坐着,不怎么说话,但贴着牢门很近,丹恒能从玻璃门上的雾气感受到他起伏的气息。

 

直到有一次,丹恒主动开口:“今天是乞巧节,对吧。”

景元每次来都是乞巧节这天,丹恒今日终于在民俗杂志上找到答案。

 

仙舟人们祈福许愿的日子,但在还未获得永生诅咒的年代,这个节日用来重申爱情可贵,祈祷手巧善织。直到结婚率跌破三千万分之一且生育要摇号的现在,罗浮路边随便拦一个小姑娘都能举盾斩刀挥斥方遒,于是它的意义不得不再被拓宽。

 

爱人希望爱情能永远,家人期盼全家都平安,朋友祝祷一切能顺利。他们把这些愿望挂在金玉树上,等实现了也要回来写些什么,大多是有关情侣佳偶修成正果的俏皮话,也有虔诚感谢帝弓司命大人庇佑。

类似于故事的大结局,只有俗套的合家欢才被人看见,烂尾的愿望不会有续篇。

 

“你写了什么?”丹恒问他。

景元在黑暗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才说:“什么也没写。我的运气不太好,许下的愿望不然就无法达成,不然就只能靠自己。”

接着他反问丹恒,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代劳。

 

最初的一秒丹恒对上他金色眼睛,脑海中竟涌动起很多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景元就这样以这种别扭的姿势靠近他期待着什么。直到探望结束丹恒也没有开口,于是景元只能在一片沉默中被云骑与判官簇拥着离去。

 

接下来很长时间里丹恒一直在想,自己转生前罪孽滔天,但和景元的关系大概情深意切。

 

景元依旧会在这一天来看他,由头是正经的巡查重犯关押情况,实际上送来从全宇宙各处搜罗来的书。高高一沓书籍后是一双亮晶晶的金色眼睛,记忆里的那种小动物,透过来的视线湿漉漉的,像在低头舔舐丹恒掌心。

 

终于有一天丹恒问:“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用「转生」「前世」和「那个人」来指代过去。

 

景元比丹恒更早地意识到这一天,他后退了一大步,几乎从牢狱外十几米高的平台上仰下去。

丹恒往前迈了几步,有些焦急地喊:“小心,景元。”

景元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和转生前的你,是朋友。”

他将某几个字咬得很重,生怕丹恒听不出意图。

 

第二年他没有来,第三年也没有,书送得更勤了,但丹恒读得很快,于是第四年时他仍旧期待景元出现,却没想到等来两个持明族人。

 

两人打开牢房要带他离开,丹恒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是问,是景元让你们来的吗?

 

“景元?”一个人的音调升得极高,“那个自以为是的小王八蛋,现在大概早被龙师大人扔到古海里了吧!”

另一个人语气里带着嗤笑:“别急,龙尊大人,等将你的力量献给龙师大人之后,我们也会把你扔进古海,让你跟你的老相好做一对苦命鸳鸯。”

 

丹恒想纠正他苦命鸳鸯这个词用得不对,至少他和景元都是男的。但还没开口两个人已经被冲进来的云骑军控制,丹恒冷静地站在一片狼藉中问,景元呢,我有话要问他。

 

为首的云骑军递给他一样东西,陌生的触感。丹恒举起来看,因陈旧而更柔软的一段红绸,上面的行文飘逸:“君心我心。”

紧挨着还有颇为稚嫩的一行小字。

「看不懂丹枫哥在写什么,晚上能去你家吃饭吗?」

 

贴在旁边的是更劲挺的字迹:「景元你小子,不是说今晚请我吃不夜侯吗?」

小字变得张牙舞爪起来:「我什么时候说的?你连阵刀都不舍得给我,还想讹我的饭?师父你评评理!」

 

下面一行更为规矩娟秀。

「不论去哪,算我一份,今晚兵营食堂不开张。」

 

最后结尾的笔迹龙飞凤舞,旁边还速写了一张怒气冲冲的小狐狸。

「喂!你们四个!不要把祈福缎当留言板啊!」

 

丹恒再翻过来,另一面只剩下端正劲瘦的字体。崭新的,仿佛笔墨未干就被狼狈地卷着送出来,最后一个字的边角洇开一点。

 

「祝你自由,丹恒。」

 

他眨眨眼睛又回到最开始。

君心我心。这四个字忽然开始模糊起来。

 

世间万物运转总是公平。

过去的罪不属于他,过去的爱也不该属于他。

 

 

12.

 

在这场小小混乱结束后的第三天,有人把他从幽囚狱带出来,送上一艘崭新的星槎。

星槎海云骑军持明族黑压压一片,丹恒登上星槎前回头眺望,身旁的小云骑于心不忍,低声提醒,将军不会来送你的。

 

“我知道。”丹恒点点头,他上了船,竟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气来。

星槎越飞越高,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罗浮的全貌。乞巧节结束了,长乐天正中间地衡司正在收起那棵擎天的金玉树,上面挂着的红绸缎风中飘摇。

 

丹恒打开窗户,将自己手里的这条红绸用力地抛出去。

 

其实君心我心和祝你自由都实现了,景元,所以我现在把这两个愿望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丹恒帮景元把鬓角一点被玉兰花勾起来的发丝别回去。

 

这张脸安静、温顺、疲惫,就像无数次出现在幽囚狱牢笼外那样,歪着身子靠在门框,每块肌肉每节骨骼都自在地舒展。

丹恒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时的景元也像现在这般获得过珍贵的平静。

 

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丹枫呢。

丹恒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他本有很多机会问出口,比如去年中秋月色最剔透的一刻钟,他们手拉手从火锅店里围来问候的人群中逃跑,景元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两杯快乐茶正相互打架,奶茶颠簸着从杯盖边漏出来,直到木板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的影子,景元才急匆匆递给丹恒一杯。

 

“好喝吗?”景元的眼睛在月色里生动地化作平静海面的粼粼光点。

丹恒噎了两口,慢慢说,好喝。

“这种甜口的茶配上红油豉鸡才最为相宜,苦一点的那种呢,自然更适合酥油红拂手解腻。”

景元站在他身侧,步子迈得缓,话却说得急。夜风徐徐,把这条路变得好长,他们与远处的神策府和更远处的列车,此时相隔数百年。

 

丹恒只是静静听着,偏过头去看,看罗浮的月亮也看罗浮的太阳,最后才说,好,那下次我们再试试别的口味吧。

 

于是五个时辰前奔波于长乐天与金人巷之间敲定丧宴最后一道菜时,路过那家奶茶店,丹恒又想起去年沉没在金色波光里的月亮。

 

他点了一杯坐在露天长椅上,眼前人群来来去去行影匆匆,只有他低头咬吸管,茶汤苦涩牛奶甜腻,两种滋味在舌尖互殴,总之都不是喜欢的味道。

丹恒捂着翻涌的胃像完成任务般勉强喝尽,自己当时怎么会觉得好喝呢。

 

他垫着下巴,问近在迟尺的人:“是因为你吗?”

而那人像月亮,月亮不说话。

 

好吧,好吧,原来期待无望的回应竟是这样愚蠢又浪漫,我现在有些理解你当时为什么会来幽囚狱见我了,景元。

 

丹恒临走前没忘记归还白露的故事书,如今龙女大人气场大增,景元去年中秋风寒后被她追着绕石狮子转圈灌药的场景如今想起仍历历在目。

 

你看,我们之间多少还是有些荒唐、轻快又无用的记忆的。但丹恒还是回味到一丝不公平。

如果自己与景元相逢相处的岁月也被写成一个故事,他不喜欢开头,也不喜欢结尾,中间的转折,离别,眼泪,通通不喜欢。

 

他只喜欢一个情节,是景元抱着书隔着玻璃牢门望过来,金色眼睛银色的头发,在踌躇又坚定地靠近他。

 

再一次地,如果这真是匹诺康尼还没醒来的梦,丹恒会从中秋月下开始续写。

他要写,久未归乡的旅人抓住那只手,自此之后他们从未分别。

 

 

13.

 

大毫与丹恒打了个照面,那人长了张和前任龙尊一模一样的脸,现在又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地衡司执事官开始理解为何将军会选自家老宅举行哀悼会。

 

原本用来给长生种举办葬礼的十王司往生屋门口还立着「持明勿入」的牌子,一朝被龙咬,千年怕妙法。大毫刚听房间里面白露小声窃语,说那群龙师一百个人凑不出一个好心眼子,知道我要过来看他,特意把化龙妙法的残章放在桌子上。

 

“我才没那么傻会上他们的当呢,将军的故事已经由他自己读到结局了,”龙女大人掐着腰,“这么好的故事,就该配这么好的结局。”

她转过头寻求身侧人的肯定:“对吧,丹恒先生?”

丹恒迟疑了一会才答:“幸好我不会化龙妙法。”

 

吓得大毫落叶也不扫了跑过来敲门,看见龙女左手举着硕大的针筒,丹恒右手拿了锋利的剪刀。

坏了,这摆的什么阵。

 

白露优哉游哉从怀里掏出纸条打开,其中包含「注意符卿糖分摄入」「浮羊奶对长高或有裨益」,终于从里面抖落出一份捐献协议书。

 

“景元将军至死也未堕魔阴,”白露清嗓子,“元帅与方壶仙舟商议后决定保留将军部分血液与毛发,来研究如何对抗这种长生之癌。”

 

紧接着什么「靶向线粒体编码」「细胞变异速度收敛」「丰饶之力与巡猎赐福的消解」「命途本质影响」一系列陌生深奥的专业术语把大毫听得一愣一愣。

“但头发、血液,这也是化龙妙法的施法之料啊!”大毫勉强还没失去理智。

 

然后更多科学与迷信并驾齐驱的解释从丹恒和白露的嘴里蹦出来,大毫被吵得头嗡嗡作响,这才想起景元留给自己的十条遗言中最为难解的一句。

 

「第二百三十三条。大毫,此事我已与伏波将军订立契约,你可放下心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大毫直到夜深人静时才读懂。

有人轻车熟路翻墙而来,短靴在白墙上踏出个大黑脚印,大毫扶额:“这位「贵客」,景府的门没锁。”

 

刃回过头,问他是谁。

 

“一个说了你也不会记住的小角色。”大毫示意他进去。

“将军让我守在这里,以防有人癖好独特来此处寻死,死又死不掉,血迹难扫清。”

执事官盯着面前的红眼睛继续说:“他还要委托这个人在葬礼上发言,稿子自备,只要别宣扬与罗浮精神相违背的价值观就好。”

 

言罢大毫低下头忙手里的事,直到很久之后面前沉默的黑衣男人的脚步声才再次响起,急促地、甚至带着不解和愤怒地消失在房门的另一侧。

 

大毫抬头看了一眼,握着笤帚的手没停下扫落叶。

大概是李子树的叶子,他以前做云骑军征战寰宇时在某个星球见过。

当时景元还是他的同僚,个头小小的,跟小贩讲价都会因为长相讨人喜欢而容易不少,曾在集市上买了一斤紫色果实,分了大毫一个。

他们坐在战舰旁边吃边远眺后勤军收拾战场,满地尸体罩着白布,安静地排好队,等待被运回家去。

 

景元忽然说:“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罗浮的将军。到那一天,不会再有任何罗浮人战死异乡。”

说这话时小小骁卫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咬一口李子就龇牙咧嘴地疼一会儿。大毫侧着头看他,那双眼睛明亮,是磐石是高山,总能平白无故让人相信很多事情。

 

于是大毫轻声说:“我信你。”

 

 

14.

 

刃推门进来时憋了一肚子火气,举着支离剑找角度,看从哪个方向劈过去能让这个又大又蠢的棺椁最高效地灰飞烟灭。

 

“你起不起来?”他冷着脸威胁。

一种熟悉而刺骨的情绪沿着脊柱节节攀升。

 

他茫然转头四处看,这里好像变成工造司窄仄拥挤的小宿舍,景元昨晚非要跟他挤一张床,睡得两人都腰酸背痛,最后小工匠顶着大黑眼圈举着包子站在床头,像飘然入梦的恶鬼一样问,景元,你起不起床。

 

但这里是景府,面前是棺木,刃记不起当年常光顾的包子铺老板娘姓甚名谁,而景元躺在离他很近又很远的地方,早已经死去。

 

刃收起剑,终于能够把双腿从寒冰中拔动,往前走了两步。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景元的脸。

 

哦,对,这里有颗痣,从小就有。

那颗痣在他哭的时候也会哭,在他笑的时候也会笑,一张俊朗完美的脸,却要在这里留下一点破绽。

 

刃把手贴上去,幻觉从身体里钻出来,长着小痣的这张脸仿佛眨了眨眼睛,蹭了蹭他的掌心,又问他,刃,你去哪里了。

 

他想了想才回答:“我去地狱了。”

结果千辛万苦从地狱里爬出来,走了很远的路才能假装路过你身边,没想到又重新栽进另一个地狱,时也命也。

 

真的是地狱吗,刃反问自己。

他没恨过景元,也没爱过景元,甚至不了解景元。他们真的在彼此生命里活过吗?或是早就死去了。

景元的心没有跳动,不会再有疼痛、难堪与孤独。一个平静睡去的人,怎么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地狱呢。

 

“景元,”刃沉声喃喃,“景元,如果你要离开,至少应该让我知道。”

其实我并不担心你,也没有责怪你不辞而别,只是我的心还跳动着,我还能感受到痛苦,这不是属于你的棺椁,这是为活下来的人搭建的地狱。

 

「景元」从玉兰花丛中坐起来,一只蝴蝶绕着他打转,落在发梢上扇了扇翅膀。

一切都像场噩梦般真实。

 

「这里好安静,可惜我们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景元轻声呢喃着,上半身倾向刃,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死亡和告别一样,不会让一切都终结。我没有离开,只是回到你记忆里去了。」

 

刃看见他暗金色瞳孔里的小小灵魂,抽离出熟悉的身影,手里揣着早上新买的包子,头发被匆忙梳得乱七八糟,偏左的发旋倔强地拧过一圈纹路。

 

「这是我吗?」这个景元趴在刃的肩膀四处看,「原来我也会有死去的一天呢。」

紧接着他扳正刃的脸,得意地笑起来:「这是你吗?原来你也会哭呀,应星。」

 

蝉鸣声和风声都离他们远去,只有刃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流着泪。

但一个星核猎手是不该在早就陌路的将军面前流泪的,对吧?

有人借助这具身体哭,是寄居在身体里的应星活过来,与七百年前的景元打了声招呼。

 

你带他走吧。

刃对「应星」说。

你们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屁孩,滚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吧。

 

 

15.

 

次日景府迎来七百年间最热闹的一天,上次这样在厅堂大摆筵席还是恭祝景元搬进神策府。

 

松散的一群人以各色理由让彼此不落单。

符玄已经学会如何把琼玉牌摆成星阵棋阵势,青雀自暴自弃拆完一条龙拆清一色,连庄五局的三月七赢得盆满钵满,旁边青镞潜心研读《鳞渊境古树扦插技术》,大毫坐在她身边,对着玉兆屏幕上一篇靶向线粒体编码论文中一句长达十五行且无标点的前言发呆。

开拓者从椒丘那借的鸳鸯锅,骗彦卿两边都不辣,彦卿夹了一筷子牛肉,泪眼汪汪冲出门。罪魁祸首继续招摇撞骗,听见丹恒正在给白露讲冒险故事,多波澜壮阔都褪色成一碗开水煮冷水。

 

“早知道彦剑首何必出去找水喝,听你讲故事就不渴了。”开拓者锐评。

这时刃站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从表演数来宝的桂乃芬那抢来的话筒。

 

还有献唱环节?开拓者边鼓掌边探头过来小声问:“丹恒老师,你怎么不上去,你小时候将军还抱过你呢。”

丹恒面无表情地想了半天,就在开拓者以为他在思考表演曲目的时候,对方才慢悠悠说:“没抱过。”

 

刃看了大毫一眼,紧接着似乎是特地向谁证明一般甩了甩手里的发言稿。

 

  与你们相比,我和今天躺在那里的家伙算不上很熟。我们认识的时候,他才到我腰那么高,穿着盔甲跟在队伍后面,别人走一步他要跑两步,像只铁皮小青蛙。脾气任性,吃饭挑剔,喜欢拌嘴,想法天马行空,睡觉的时候还喜欢抢被子,简直糟糕透顶。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变成你们口中「谋无遗策安若泰山」的将军,可能也是像他小时候那样,别人走一步他跑两步。毕竟出于一些你们都知道的原因,我并不清楚他这些年过得怎样,学会什么,又是如何学会的。但我想,没人生来就拥有绸缪千里的能力,他只是选择去成为这样的将军。

  所以坦诚地说,昨天飞船降落的时候,我想过一把火把罗浮、连带着你们这群打牌看书吃火锅的人一起烧了,尤其是你,饮月君。我、你、化龙妙法、死去的故人,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于是我才明白他让我来这里的原因。

  他不是想与我告别,只是想与我分享死亡的意义。

 

刃说到这里,非常迅速地清了清嗓子。门口有两个影子,他认识的景元、与他不认识的景元,从院中匆匆经过,像是梦里振翅高飞的蝴蝶,只是那个梦离此时很远。

 

他干笑一声才继续。

 

“他为自己安排的葬礼从头到尾都如此荒唐可笑,但我并不惊讶。毕竟在我看来,他一直是那个任性、倔强、又自作聪明的小屁孩,仅此而已。”

 

 

16.

 

彦卿灌了一肚子凉白开从外面回来,看见满屋子人都鼻尖红红泪眼汪汪。

 

“我就说红汤锅真的很辣吧!”他叉着腰长叹。

 

 

17.

 

景元的棺柩在午时乘着星槎从罗浮起航,目的地是虚陵仙舟的天将陵。历代的将军令使都在陵园万古长青的翠松间长眠,丹恒抱肘在瞭望楼盯着这艘踏上归途的飞船看,沉默许久才对刃说。

 

“你如果不想让他去那里,现在掷出支离也许还来得及。”

 

刃瞥他一眼:“「将军」不是他的奖励,但也不会是他的枷锁。”

他的灵魂早已经自由,至于剩下会腐朽的那部分,去哪里都算落叶归根。

 

两个人第一次没有兵戈相向,安静和平地跟在人群后面往长乐天走。开拓者十分兴奋地打头阵,和三月七叽叽喳喳聊着今日该去挂上什么心愿。

 

到了金玉树下才发现红绸缎八百巡镝一条,开拓者咋舌:“都够买我一条命了!”然后转头朝三月七伸手:“买给我。”

粉发少女哭笑不得:“这是乞巧节,不是乞讨节!”

 

最后还是符玄主动买下赠与列车贵客,丹恒抓着属于自己的这条,提笔不知道写些什么。左看看三月七已经写了平平安安,右看看开拓者早就挂起顺顺利利,他只好翻动树上其他红绸寻找灵感。

 

符玄的视线这才从他那离开,放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星核猎手身上。

景元留给她的话里,最引人入胜的谜团终于在方才的追悼会上解开。

 

「符卿无须紧张当年之事会重蹈覆辙,若化龙之法再现于世,自然会有人做出与恩师镜流同样的选择。」

新将军在袖口中捏紧了这张纸条,她想亲口问问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是否忍心挥剑。

星核猎手却注意到她的表情,竟主动走过来。

 

“这把剑叫支离,曾经的剑首用它杀死过最亲密「朋友」,”刃说,“我的剑术算是承她所授,通常不会让人痛得太久。”

至于你,大胆去成为罗浮的未来吧,景元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我也期待着。

 

 

18.

 

青镞对于寒鸦的出现毫不意外,判官今年的愿望也与姐姐有关。策士长偏头意味深长地看她:“我看见遗嘱时,第二百八十一条已经被划去,那是景元留给你们的吗?”

寒鸦迟疑了片刻才说:“是,景元将军对十王司倾囊相助,我和姐姐自然回以盛报。”

 

一种陌生的恐惧攥住青镞的胃,她尽力平稳住身体询问。

“那么之前雪衣大人所描述的关于景元去世时的场景,究竟是真是假?”

 

寒鸦面无表情地抬眼:“假的。你离开后将军痛得撕心裂肺精疲力倦,边写遗言边吐血,到最后地上的垃圾桶都能漂起来。游戏倒是玩过,但第一局输了,也没能熬到第二局打完,我找了最擅长此事的判官帮忙力挽狂澜才勉强赢下,然后我们擦了一夜地板,直到你们出现。”

 

她顿了顿,反问青镞:“姐姐和我的两种说法,你信哪个?”

 

青镞想了想才回答:“前面那个。毕竟小鸟转转乐这种游戏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不至于输。”

寒鸦点点头:“那就好。”

 

但无论你信哪个,景元将军确实不是因魔阴而死。符玄大人折断的那根嫩芽顶多算一次可控的异常值波动,我们做过血检,按照浓度数据模型来看,距离他魔阴入体还应该再有七百四十三年零两天。

寒鸦继续说。

 

寿终正寝,对于长生种好陌生的四个字,就连死亡也要对他网开一面。

十王司也无法解释原因,也许长生种的寿命真的无法预测,也许如那位星核猎手所说,别人走一步将军要跑两步,所以才总是走在前面,更早抵达终点。

 

青镞呼出一口气:“不意外,毕竟七百年前的祸事也未将他击垮,若十王司说他是逝于魔阴,我才会觉得诧异。”

 

他只是离开在罗浮最平常不过的一天,甚至与今天、昨天、以及七百年间的每一天都并无区别。

景元早起随云骑军完成例行巡查,途中路过旧宅停留片刻,然后去长乐天检视金玉树布置进度,还日行一善帮两个迷路的化外小姑娘送到星槎海,最后终点又回到起点,跨过神策府高高的门槛。

 

即使是常伴身侧如青镞,都无法从这循规蹈矩的路线中窥见端倪。

可她只是想知道,景元究竟从何察觉到自己即将离去,又在意识到大限将至时想过什么。

 

 

19.

 

丹恒将一条条红绸翻过去,像在读一本文笔良莠不齐的史书古籍。

这棵金玉树枝繁叶茂,金子做的翠叶白玉雕的花蕾永不凋败,期间红色丝绸缠绕其中,散发出诱人美梦的光泽,一座仙舟浮沉跌宕的几千年此时缩影至历代人们最朴实直白的愿望里。

 

这时他注意到一条陈旧的祈愿绸,被数百年时光浸透失去光泽褪成血一般的暗红色,上面的愿望稚嫩青涩,拥有与周围风花雪月格格不入的烂漫。

 

「希望能早日吃到我自己种出来的李子。」

 

下面的还愿大概才写上不久,墨色崭新浓郁,字体潇洒遒劲。

 

「结果了,我尝了一个,甜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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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是:景元你真的好高啊!好长一条猫猫,不愧是比别的成男多吃几百年饭。


芝麻汤圆

【景元中心】我想吃掉你的魔阴

*2.1w字一发完  

*致死量的编造私设与无厘头没品笑话/含自由心证的云四景和罗景,但应景是真存在过的/造谣一些云五过往和罗刹能力/景元异食癖注意,是真的异食癖/除了已经死了的人不会再有人死,这是完全的HE啊

 

 

Summary:关于将军为何七百年未坠魔阴,开拓者有一个猜想。

 

 

1.

 

匹诺康尼之事尘埃落定后的第一晚,开拓者收到一封来自青镞的短信。

稀奇,她跟策士长实在没有熟到第一句话是“江湖救急”的程度。

 

她再往下翻,策士长的短信和做事风格一样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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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w字一发完  

*致死量的编造私设与无厘头没品笑话/含自由心证的云四景和罗景,但应景是真存在过的/造谣一些云五过往和罗刹能力/景元异食癖注意,是真的异食癖/除了已经死了的人不会再有人死,这是完全的HE啊

 

 

Summary:关于将军为何七百年未坠魔阴,开拓者有一个猜想。

 

 

1.

 

匹诺康尼之事尘埃落定后的第一晚,开拓者收到一封来自青镞的短信。

稀奇,她跟策士长实在没有熟到第一句话是“江湖救急”的程度。

 

她再往下翻,策士长的短信和做事风格一样言简意赅。

 

青镞:听闻雅利洛VI号生产一种极为坚固的钢材,开拓者可否帮忙牵线搭桥,神策府希望尽快采购。

星:可以是可以,但尽快是多快?

 

过了五分钟又飞进来一条。

青镞:现在。

 

同时还传过一张照片,开拓者点开一看,竟然是神策府大门口的一根玄铁柱子断了半截,上面的牌匾将掉未掉,下面是浴铁半张提心吊胆的脸。

 

星:!

星:我马上联系

星:话说回来,这是谁开星槎撞的?

 

说实话,那两根大铁柱子开拓者是见识过的,撞成这样估计少不了车毁人亡。

 

青镞这回半个小时才回信,直接一条语音发过来。

背景是狼嚎鬼叫的“将军将军将军”,混着白露的“让开让开让开”,以及符玄的“这里这里这里”。

 

青镞的声音显得单薄缥缈,但开拓者还是在一片混沌中听清了振聋发聩的五个字。

 

“被景元吃了。”

 

——哦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被将军吃了。

开拓者松一口气,抿抿嘴,甚至放下手机哼了会儿歌。

等会?被谁吃了?被景元怎么了?

 

她冲着智库方向尖叫起来。

“丹恒老师!不好了!你的猫在拆家啊!”

 

 

2.

 

列车连夜拉着三个大铁柱子飞到神策府,按三月七的说法,一根安装,一根备用,另一根给将军当磨牙棒。

杨叔在地上举着手杖指挥,哎倒,倒,倒,方向盘打死,好——

 

一批训练有素的工匠跑上去涂漆做旧,差点把一边打算帮忙的丹恒挤了个跟头。

他手里还端着三月七递过来的水,打算给将军送去。

 

“吃这个,得咸吧。”三月七如是说。

青镞抱肘监工,听到这瞥了她一眼。

“油漆原料纯天然无污染,环保卫生,口味清淡。”

 

三月七这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开拓者惊声尖叫:不是这有什么可放心的?重点是油漆的口味吗?

 

符玄和白露被十王司的判官「护送」着从府里走出来,两人面色铁青表情严肃,开拓者小跑过去,还没开口打听,就听见龙女大人的后半截话:“……再不批预算,丹鼎司连糖都买不起了,所以这件事就麻烦符太卜了!”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还是说已经在为符玄准备继任大典了?开拓者被这个念头吓出一脑门子汗。

“您不必担心,”浴铁瞥了一眼寒鸦的眼色,清了嗓子过来安抚,“这不是将军第一次乱吃东西了。”

 

好冷门的毛病,开拓者活到一个星核的年纪反正从没听说过。

 

三百年一次吧。青镞说。

不对不对,两百四十二年。浴铁纠正。

是吗,我一百七十五年前见过他偷偷啃铜狮子。符玄回忆。

不止哎,九十八年前来丹鼎司看病的时候还把我的小香炉打包带走了呢。白露接话。

 

开拓者把关于“吃了工造司八十个铆钉”和“啃掉鳞渊境十二盏路灯”谁先谁后的讨论甩在身后,在寒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偷偷溜向将军房间。

 

门口丹恒蹲坐在门槛,手里还端着三月七给的一大桶水。

海量啊,给将军养鱼是吧。开拓者掂量着喊了一声丹恒老师,后者虽然肉体尚存但看着人已经走了好几天。

 

于是开拓者抡起水桶推门就进,恰好直面一副春景。

 

神策将军衣衫凌乱面色潮红伏在床边,被彦骁卫掐着下巴一分霸道三分焦急还有九十六分情意绵绵地轻唤:将军,你欠彦卿的怎么还。

 

打扰了。

开拓者合上门出来,和丹恒并排坐在门槛上。

 

不对劲,朋友,我们这里不是海棠。

开拓者噌一下恶向胆边生,一手水桶一手棒球棍砰一声推开门,几步走过去噗通一挥大棉被把将军裹了个严实。

 

“登徒浪子!放开将军!”她大喊着。

 

彦卿看着她死死捂被子团,困惑地挠挠头:“开拓者老师,您怎么还抢我的词呢?”

一对视开拓者才发现小骁卫的眼睛差点哭成个荷包蛋,连忙开口问发生什么。

 

“将军把我新买的剑给吃了。”

 

 

3.

 

景元一开始确实没打算吃自己徒弟的剑,说出去多丢人,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孩子抢东西吃呢。

但他明白自从决定再去幽囚狱见镜流一面开始,事情大多不会受自己控制发展。

 

等着上书进谏元帅的人从丰饶战争之后排到宇宙毁灭之前,镜流另辟蹊径差点把不少人的命垫进去,其中也包括景元自己。

 

罗浮第一好将军生怕自己师父在元帅面前控制不住前功尽弃,魔阴身这个东西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七百年前镜流月下红着眼一个后空翻差点把截杀她的自己捅个人仰马翻,他掐指一算元帅也难多顶几招。

想到这他才建立起一点再见面的决心。

 

于是景元跑到幽囚狱与镜流通气,话术这方面他七百年前初出茅庐七百年后炉火纯青,上能应付司命下能搜罗奇兵,中间还能把符卿「篡位」之事一缓再缓。

 

结果站在面前还没开口,女人先放下手中纸条,抬头问。

“景元,你怎么在这?今日挥剑训练完成了吗?不要以为进了云骑军就可以偷懒,这只是个开始,你以后的路还长,腾霄将军昨日与我谈过,有意培养你接班。既然如此,挥剑改为七千次,训练不可怠慢。”

 

在景元的记忆里她很少说这么多话,如今像是泄洪的潮水般卷来,他不知该怎么接。

原来七千次挥剑是拜腾霄将军所赐,那便休怪我今年祭品减半。景元想完才后悔,觉得自己未免太孩子气了一点。

 

他几乎落荒而逃,镜流在后面隔着铁栅栏喊,景元景元,你拿着,这是白珩订的食盒,你若是去工造司,就顺路帮她取了吧。

 

她递过来那张纸条,监控机巧鸟滴了一声,景元不伸手,隔着铁栏杆看,白纸磨出一圈毛边,上面是笔陈年旧账,日期在七百八十五年前,他们出征倏忽的前一天。

 

景元吸溜了一下鼻子,把镜流的手推回去:“不用了,师父。”

镜流皱眉:“你不用订货单,人家凭什么给你吃白食?”

 

师父,那家点心店倒闭两百多年,我吃顿白食还得下趟十王司,实在不划算。

 

景元愣了一会儿,那些什么话术啊计谋啊轻重缓急啊全都抛诸脑后,他心里还在习惯性地紧张没完成的七千次挥剑,然后才慢吞吞地笑了一下。

 

“现在凭这张脸就行。”他指了指自己。

 

机巧鸟又滴了一声:传下去,罗浮将军靠脸吃白食。

 

 

4.

 

白食是不可能吃的,景元中午才在白露那吃了条清蒸鲈鱼,此时这条鱼在胃里游弋不停,搅得五脏六腑地覆天翻。

 

他快步走在回神策府的路上,胃仿佛干瘪成一个果核的大小,呕着酸液往上顶。他晕头转向地扶在一旁的柱子上小歇片刻,手指尖碰到柱子上陈年旧日的疤痕。

 

细细密密的凹痕有深有浅,浅的是小云骑未达火候的剑气,深的是新将军挥刀拦罪人的误伤。

 

人造月亮自房檐探出头,景元弓着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对着自己的影子看。

好饿。他想。

牙齿咬合在一起,颌骨被嵌入拧紧的发条,他的身体在战栗,冷汗沿着后脊立起的寒毛往下流,骨骼交相挤压变得干瘪,他直起腰四处看,自己需要吃些东西。

 

视线落在这根柱子上,那些刀痕剑印挨个长出张脸,眉骨下的阴影是深渊,等大脑反应过来时已太晚,干涩的玄铁沾着腥咸的月色,在唇齿间回转再下咽,咕咚一声落进胃里。

 

还不够,景元意犹未尽地舔舐嘴唇,那上面残留着血的甘甜。

眼睛蒙上一层浓稠的尘,府门高悬的灯笼和更远处的万家灯火渐暗,他有些焦急,必须,必须要再吃一些下去。

 

然后慌乱中碰倒了立在一旁的快递箱,金属声砸在脚边,他弯下腰伸手摸索,开刃的宝剑划开掌心的纹络,伤口干瘪着流不出鲜血,一股草木芳香弥漫。

 

这是我的剑吗?

混沌中他模糊地回忆,自己确实是曾经有过一把剑的。

 

但那把剑太轻,太钝,保护不了他珍视的一切,况且云骑的战袍太重,将军的甲胄更沉,一把轻盈易折的剑,撑不起他的身体。

 

他在成为云骑军的第二个月改练刀,而剑去了哪里,他竟一点都记不清了。

 

原来它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

景元握着剑刃施力掰断,然后慢条斯理地递进嘴里,清脆的口感像极了训练场外的一根草茎,当年他和同龄人勾肩搭背躺在草地休息,嘴里叼着这根草茎,天上有云飘过,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镜流走过来问,为何偷懒,还不快去练剑。

景元撑着身子站起来。

 

不对,不对,师父。

他被那根草茎呛了一下。

 

“我现在用刀。”他短暂停顿,更正自己的话,“我现在是将军。”

 

镜流的影子消失了,月亮完全曝露在景元头顶,他的眼睛又能看清周围一切。

 

安静的长街,他一人站在月光下,旁边是摇摇欲塌的门柱,手里是只剩剑柄的飞剑。

他的嘴里还留着血的味道,胃却被填满了。

 

 

5.

 

看见快递箱上彦卿的名字是再之后的事了,浴铁拎着大刀出来还以为有人夜袭神策府,结果一看自己顶头上司正蹲在地上翻快递箱。

 

白露被大半夜从床上薅起来给景元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包一边嘟嘟囔囔说,这次怎么专挑硬的吃。

景元神色倦倦,明显还没缓过来,听到这就条件反射说一句,无碍,无碍。

 

“无碍个——”青镞的持明脏话还没说出来,彦卿推门而进。

 

给景元嘴里伤口上药的工作自然落到近身骁卫身上,彦卿拿着棉签沾药,蹭一下伤口,景元抖一下,把好徒弟给心疼够呛,受伤的人忍得满头大汗,上药的人哭得泣不成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意思是,将军,我的剑能给报销不。

 

开拓者把桌子拍得咣咣响:光心疼你那个剑是不?

彦骁卫当然没那么白眼狼,但他一心疼将军,将军就反过来心疼他,再这么闭环振荡下去,就要被拉去做成永动机给仙舟发电啦。

思来想去只能拿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飞剑当借口,小小宣泄一下眼泪。

 

景元从被子团里钻出来,又大着舌头说无碍,无碍,药水流出来又被动作斯文地抹去。

这人狼狈也狼狈得坦荡,倒是开拓者先不好意思,扭头打算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身后满脸通红的丹恒。

 

丹恒老师,用你无敌的不朽之力想想办法啊,光站在原地红成星槎海的交通灯算怎么回事呢。

 

开拓者拉着龙裔往外走,外面小石桌白露符玄青镞浴铁排排坐开小会,龙女大人一脸沉重表情。

 

“买糖报销的事还没搞定吗?”开拓者悄声问。

白露嗔责地瞪她一眼:将军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报销的事?

 

“哦,现在想起将军了,又不是刚才你们往外走说什么丹鼎司穷疯了让符玄报销的时候了?”

开拓者觉得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

 

符玄老练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首先我不是担心景元,他若有任何闪失我自然会接替将军之位,”她清清嗓子,“但我们方才一合计,发现他上次吃此类「食物」是在一年前,时间隔得未免太近。”

 

她再清嗓子。

“其次我不是担心景元,但鉴于他这次太过于兴师动众,十王司会派人今晚看守神策府,明日申时再为景元验一次魔阴。神策府今明两日禁止人进出,包括本座,青镞策士长,龙女大人,以及景元本人。”

 

她继续清嗓子,这下连开拓者的眼睛都不敢看了。

“最后我不是担心景元,但他确实之前未有吃剑经历,剑既然能划破他的口腔,自然也能划破别的东西,我听闻净庭教宗有一种能力,可以借丰饶之力修复脏器。”

 

青镞握拳一砸手掌:“哎呀,我也听说过,好像那位关在幽囚狱的化外民,好像就是净庭宗教的骑士呢。”

 

——等会,不对劲。开拓者的小脑筋转起来了。

 

浴铁赶紧按剧本接话:“巧了,这位化外民的牢门钥匙还在我身上呢!”

咣当一声,钥匙掉在地上。

 

丹恒与开拓者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弯腰去捡。

浴铁赶紧拾起来塞到丹恒手里,然后左顾右盼地摸自己的腰带:“哎呀,我钥匙呢?”

 

“在这——”丹恒刚要伸手送上,被开拓者一把捂住了嘴。

“但让罪犯给将军看病,实为不妥吧。”她假笑着。

 

青镞点点头。

“按章程来说,确实违法,但如果将军也是被劫走的话——”

她把重音移到「也」字上。

 

一旁坐在门槛上发呆的寒鸦忽然过来如下蛊般在丹恒耳边碎碎念起来。

“我只是在自言自语啊但是十王司今夜看守神策府从子时到寅时每半个时辰会换一班人手,每次大门有五分钟无人看守,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趁这个时间去劫走将军啊。”

 

丹恒终于在这一刻福至心灵,他握紧钥匙,面色坚毅地说了句感谢告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幽囚狱去了。

留开拓者在身后徒劳地喊。

 

大哥?哎大哥!他们演你呢!

 

 

6.

 

真就人均艾利欧是吧。

开拓者挫败地看着门口假死的狱卒。

 

他们折腾大半夜,主要原因是幽囚狱太大迷路迷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靠恨铁不成钢的狱卒悄悄拿脚尖指明方向。

 

等把罗刹关进列车再回来时「劫持」景元时,眼前神策府又有新客人,一大堆飞行士堵在大门口。

 

这都凌晨三点再过五小时就上班的时间了,这群狐人还慷慨激昂大呼小叫,很难不怀疑是往血里打了鳞渊冰泉。

——不能这么用。丹恒否定开拓者的猜想。

 

三月七挤过来跟两人解释,说是金人巷展出的一艘星槎展品半个时辰前不翼而飞,驭空司舵正在向将军报告此事。

 

“就这么点小事把大家都叫出来啊?更何况丢东西这事不是归地衡司管吗?”开拓者百思不得其解。

 

“那不是一件普通的展品!”愤慨的飞行士凑过来,“那是白珩大人座驾的模型!一比一复刻!全罗浮仅有两万七千四百三十五艘!”

 

不是,大哥,都两万七千四百三十五艘了丢一艘又有什么关系啊!

直到丹恒清咳一声开拓者才反应过来。

 

哦,白珩。

 

景元已经很久不再做梦了。

还是云骑军小骁卫的时候,他的梦天马行空,有时候是拉着应星试吃肉松卷结果从桌子缝里堂堂钻出一个帝弓司命,有时候是跟丹枫并肩作战的时候龙尊开始往身上抹泡泡冲凉。

 

再后来刚当上将军的一段时间,他总梦见白珩。

其实他连白珩最后一面都忘记是什么样子,大概是兵分两路包抄倏忽的时候,他冲着狐人飞行士招招手,对方说等回去请我们大英雄景元吃顿好的。

 

这也是他脑补的,当时风大雨大,景元一张嘴就灌了一嗓子水,他低头咳几声,再抬头时那艘星槎已经飞远了。

但总要给记忆画个完美句号,尤其是见过镜流的纸条后,景元更一厢情愿地认为那盒点心就是白珩买给他的。

 

现在他没什么时间做梦了,上次大概是一年前幻胧之战受伤后,眼前影影幢幢人来人往,他也分不清谁是梦里的人,总看见应星在臭着一张脸瞪他,不是后来百冶的模样,反而是初见时的无名工匠。

 

他喊,应星应星,怎么还背着我们给头发焗油了。

男人不应声,景元想了想,才又说,刃,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他的梦,梦里该有训练场门口的合欢树,有深夜工造司后院的小厨房,有长乐天把酒言欢的木桌。

他这一路留给自己的东西不多,每件都在七百年前该在的地方分毫不差地等着他。

 

而此时白珩就这么走进来,衣角撩飞桌角的花瓶。

 

星槎在眼前穿行如白鸟,他们并肩坐在流云渡的栏杆旁,时间变成一大块隔绝声音的凝胶。

 

“怎么不说话呀元元,”白珩的指尖捏上他的脸,“长大了是吧,装深沉是吧。”

景元被她揉圆搓扁跟个没骨头的沙包玩具似的,拉长嗓子喊她,白珩——

 

后脑勺挨了一巴掌:“连姐姐都不叫了是吧。”

 

还叫什么姐姐啊,当年战死的时候白珩比现在的符玄恐怕都大不了多一点,景元一想到要管符卿叫姐姐,激灵一下就要醒过来。

 

他被白珩拉住:“不叫就不叫,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人,”她笑嘻嘻的,一点没变过,“景元,丹枫和应星还好吗?”

 

不太好。景元说。两个人放一起就打架,我劝架劝不过来,任他们打又不忍,你知道现在罗浮基建批款有多难,就算没打到路灯门柱,打到花花草草修缮费用也高得惊人。

 

白珩又问,你师父还好吗。

 

更不好了。景元叹气。记性一天比一天差,昨天还问罗刹在哪,今天就以为我刚进云骑军还要督促我练剑,她小徒弟勤勤恳恳七百年,到她这一朝回到解放前。

 

狐人女孩皱着鼻子乐:“就没有过得好的人吗?”

 

有,我啊。景元陪她一起乐。我现在是罗浮的将军,虽然不是第一个还差点成为最后一个,但至少是最长久的那个。

他戛然而止。

 

“不说这些了,没什么意思,”景元笑笑,“你知道吗,现在天舶司的司舵是个狐人女子,当年开着星槎闯了一串红灯,策士长报告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回来了,慌慌张张跑出去看,结果当然不是你。我那时候都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回过神来才发现握阵刀的手里一把汗。”

 

但她也很好,叫驭空,你们两个有机会真该见一面。

 

他晃了晃腿:“还有,你的转世叫白露,个子不高本领倒大,我与她讲了许多我们以前的事,刀锋剑雨讲过,寰宇征战讲过,隔壁星球买小吃没有当地货币被追着打出两条街也讲过。她还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我不会明说。她是她,你是你——”

景元顿了顿。

 

就像丹枫、应星和师父,都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白珩的手轻轻拍拍他的头:“但你还是你,景元。”

景元愣愣地看着又一艘星槎缓缓泊进码头,轻笑了一声。

“对,只剩我还在这里了。”

 

“不对,景元。我们都已经留在过去了,只有你还在向前走。”

白珩摸摸他的脖颈。

“我们元元辛苦了,”她歪着头,“但现在真的变成了不起的大英雄了,对吧?”

 

景元摸了摸鼻子,叉过腰:“对呀。”

他站起来:“所以我得走了,你知道,罗浮的大英雄很忙,也不能总陪着故人念旧吧。”

 

“好臭屁的小鬼!”狐女伸脚佯装要踹他,“快走快走,别耽误姐姐看星星。”

 

景元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你在薛家小馆订的食盒,还要吗?”

 

狐女转过身,温柔又哀伤地看了他一会儿。

“景元,我已经死了,这只是你的梦,你知道的,对吧?”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景元眨眨眼,什么甲板,码头,什么流云渡,白珩,全都变成一段段朽烂的木板。

最后只剩那些星槎如流星坠落。

 

 

7.

 

饥饿攥着胃将他从梦里拉起。

 

景元披上外衣往外走,支在门口喊,彦卿,彦卿。

无人应他。小骁卫刚被符太卜拉走,为了方便列车组能顺利且主动地「拐走将军」,连同着一大半神策府守卫都按浴铁指示撤得干干净净。

 

景元跨过门槛的时候绊了一跤,抬头看月亮圆润色泽皎洁,像极了薛家小馆的特色甜点将军饼。

 

月亮催生出他身体里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从喉咙开始撕咬,紧接着咀嚼食道,然后是心脏,一层层地将他生吞活剥。

他需要喂饱这只怪物,自己才能活下来。

 

景元的脚步更快了,他变成飘转在金人巷一扇扇紧闭木门间的落叶,耸起鼻子去嗅一丝熟悉的味道。

 

然后他抬头,自己的脚已经站在一艘星槎模型前,模型旁还有张长长的宣传报,上面是尖耳朵狐人的剪影。

 

白珩姐。他张开嘴巴,声音却没有从喉咙里传出来,只是在空心的身体里回荡。

 

好甜。他想。

那些木板的棱角磨在他的舌尖,搭建他的喉咙,支起他的食道,最后撑住他的心脏。

 

面前那个狐人的剪影在对他笑。

「订了薛家小馆的将军饼,让元元也尝尝嘛,比云骑军食堂好吃许多。」

 

“太晚了。”景元捂着喉咙的双手放下来。

 

将军饼将军饼,将军吃了就能平安无虞凯旋而归,但全罗浮也许只有景元还没吃过。他打了胜仗躺在床上忌甜忌辣养伤,等养好了薛大厨的儿子都半只脚迈进魔阴了。

 

“我来得太晚了。”

 

他的身体里响起一声鸣笛,是星槎离港起航。

 

 

8.

 

开拓者掐着表看,过一小时流云渡又要开始运转,再不赶紧走怕不是列车都要堵在早高峰。

她心一横拽着丹恒往里闯,脚迈进门看见将军扒在桌案抱着垃圾桶干呕。

 

身边影子嗖一下飞得比闯红灯的星槎还快,定睛一看丹恒老师已经在给人家撩着头发拍背了。

 

驭空以前从没听说过景元这个的情况,刚才猛一听景元自己承认吃了星槎模型,连「将军干呕是不是因为生吃木板长了寄生虫」的念头还没消掉,就被忽然闯进来的丹恒吓了一跳,于是赶紧把天舶司的库房钥匙捂得更紧了点。

 

开玩笑,看这个架势,别说是库房里的星槎了,就算是天上的真星星,只要将军想吃,丹恒也能给拿击云挨个扎下来穿串。

 

开拓者眼观鼻鼻观心搪塞着驭空往外赶,回来这才意识到将军这是一晚上吃了两顿满汉全席。

刻不容缓啊景元将军,时不我待哎丹恒老师,不如我们去列车上缠缠绵绵——我是说诊疗治病?

 

她恨不得拿俩异次元麻袋直接打包,眼看就要伸手掰开两人,就看见丹恒扛起景元就走。

 

“不是,丹恒老师,公主抱,公主抱啊。”

她急得想自己上手,最后只是拿了个垃圾桶在后面追。

 

“你别再给将军颠吐了!”

 

 

9.

 

“所以这就是你从神策府顺垃圾桶的原因?”

三月七上气不接下气地瘫坐在列车沙发上,她追着跑了几公里,一路从神策府门口跑到星槎海。

 

“你……嗬……你这个……这个体力,得……得练……”

开拓者撑着桌子大喘气,列车长焦急地给两人递水杯。

 

另一边景元已经面色从容地在和姬子叙旧了。

“许久未见,姬子女士依旧如此优雅飒爽。”

 

优雅,指一袭红色长裙面前还有杯温热咖啡。

飒爽,指手里的电锯蓄势待发搁在罗刹肩膀。

 

“景元将军说笑了,毕竟是丹恒嘱咐要严加看管不得有闪失的人,我也不好松懈呢。”

姬子笑着看丹恒的耳根子烧得通红。

 

“两位,没话聊倒也不必拿在下开涮。”

罗刹好好睡着觉被一路押送到列车,电锯嗡鸣声响起的时候他还不太清醒,此时一点改过自新的念头都没了,只饶有兴趣看向景元。

“仙舟有句古话,风水轮流转,原来将军也有用到在下的这天。”

 

他抬头看,只看到一张可怜巴巴苍白着的小脸,被搀扶着不复威武的体格,再看……再看看不到了,丹恒绷着张脸挡在面前,击云的枪尖对着他的鼻尖。

 

没说不救啊。罗刹为自己辩白。只是此事难免节外生枝,在下需要将军一个保证在先。

景元也笑:“我不与罗浮的犯人讲条件。”

罗刹点头:“不错,看来将军还算清醒。”

 

言下之意是还有的聊?开拓者左脚绊右脚地挪过来。

罗刹未回答,只是继续盯着景元的眼睛:“但将军总得威胁我一两句,或者给我些好处,否则在下这个「罗浮犯人」的身份,坐不稳。”

 

景元站直身体,丹恒的手追着他的腰,他笑着挥挥手示意不必。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景元的眼睛隐在银发里,“但我的回答,只限于我自己,只限于今日,只限于列车上。”

 

时间地点人物倒是点的很明。开拓者左顾右盼,怎么聪明人说话让人既听得懂又听不懂的?

她瞅瞅一脸玩味的姬子,又看看若有所思的丹恒。

 

“那还等什么啊,申时之前我们得把将军送回去呢!”

 

 

10.

 

房间门隔开两个世界,里面悄无声息,三月七趴在门上侧耳倾听听不见一言一语,开拓者在门这头喊她三缺一。

 

又血战一局琼玉牌,丹恒的脸上已经没有贴纸条的空地,姬子说他心不在焉,三月七说他如坐针毡,杨叔说他仍需磨炼,开拓者说哎丹恒老师把你那个龙角召唤出来贴吧。

 

一群人的话题愣是不往景元身上引。

 

列车长哒哒哒跑过来问,你们都不担心景元将军吗。

丹恒手一抖打错牌,杨叔又胡了。

 

开拓者低头码牌,脸上还勒着笑。

“说不定将军只是,”她想了半天,“呃,只是怀孕了呢?天人亚种天赋异禀,说不定有什么特殊体质呢,对吧杨叔!”她转头寻求瓦尔特的肯定,视线掠过丹恒那张紧绷绷的脸。

 

“哎呀丹恒老师,乐观点,说不定怀的是你的孩子呢。”三月七也口不择言。

“六万。”瓦尔特出牌。“天人能不能怀孕我不知道,但持明确实无法繁育。”

 

开拓者嚎啕大哭,手也没停下碰牌:“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就丹恒老师生不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欺负丹恒了。”最终还是姬子端咖啡走过来喊停这场闹剧,“丹恒,我们担心景元,你能不能帮我们进去看看?”

 

丹恒一颗心有四分之三都飘到隔壁,剩下四分之一还要用来克制三月七和开拓者几个脑瓜崩的欲望。姬子这句话不像是台阶倒像是通往天堂的天梯,他拾级而上,走到一半又回来撕掉脸上的纸条。

 

结果还没抬手敲门,金发医师面色凝重地从里面冲出来。

 

“来的正好,帮我按住将军。”

罗刹盯着丹恒头顶的角。

 

“——龙尊大人。”

 

 

11.

 

正如景元没打算掩盖他的身体状况,罗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艰难。

 

甫一进门,在罗刹打起十万分精神准备接招神策将军的盘问时,景元只是若无旁人地躺下,眼睛都闭得好好的,下一秒就要入梦而去。

 

在金发医师伸手去探鼻息的前一秒,床上的人终于开口了。

景元扫他一眼:“我不知道。这便是我能给的答案。”

 

罗刹哂然:抛开这个不让人满意的答案不谈,在下该说罗浮的大将军心细如尘还是妙算无遗?

不如说是医师自己欲擒故纵吧。景元又把眼睛闭起来。

 

星核事件之后罗刹一直被关在幽囚狱,尽管作为骑士完全有能力出逃,他仍需要静伺时机。

 

——那个时机就是现在。

 

“景元将军,你身体里的「丰饶」与其他长生种不同,祂降下的「祝福」没有异化——或者,按照仙舟的说法,「魔阴」。”

罗刹抱肘站在床边。他曾经借「治疗」的名义探测过数以千计的长生种,即使是新生婴儿,身体里也埋着「魔阴」的种子,这是长生的代价,但景元是唯一的例外。

“我不明白这是将军您亿万挑一的天赋,还是有什么天时地利的妙法,但至少单单一句「不知道」,并不能说服在下。”

 

罗刹迫切地期待着一个答案,净庭教宗坍塌于疯病的传播,这种病与魔阴同为星神「赐福」的恶果,连丧失人性的症状都如出一辙。那么若能知晓景元抑制魔阴的秘密,也许教宗的疯病也许同样有药可医。

 

“可惜,我确实不知道,若不相信,大可以用你的「能力」来探查一二。”

景元甚至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这本来就是我答应罗刹先生的「好处」,不是吗?”

 

罗刹盯他良久,才缓缓叹气。

“将军总说在下不像是商人,您自己倒也不像个将军。”

哪有将军如此温顺坦荡,还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任人宰割。

 

他的手悬停在景元的胸膛之上,轻道一声失礼,紧接着手掌逐渐下压,直到完全融进景元的身体。

 

好奇异的感受。景元轻笑了一声,不敢想象真的有一只手正在自己体内游动,触碰五脏六腑。

相比之下罗刹的眉已经紧紧皱起。

 

蓬勃的心脏,轻盈的呼吸,缓动的血液,还有交织着的纯净的丰饶与巡猎之力,景元像一条平静河流,稳定温和地向时间尽头流淌。

 

一切都太正常,罗刹甚至怀疑这是否是景元的真身,结果被身体的主人抓个正着,调侃他不要走神。

 

“那是自然,将军的——”

罗刹忽然睁大了眼睛。

 

他的手停在胃上,那里有惊涛骇浪,一瞬间大量情绪排山倒海般灌满罗刹的口鼻。

血气汹涌的腥风,尸山遍野的荒原,撕心裂肺的穿刺,掩人窒息的孤独。

 

这个器官甚至像有生命一般伸出触手,沿着罗刹的神经反探回去,将他旧事记忆带着血地扯出,大口吞噬里面的欢笑与平静。

 

“好了,停下吧。”

 

一只手拉住小臂,将罗刹从酷刑里唤醒。

罗刹几乎要靠这只手的支撑才能站稳,自从动乱之后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床上的「病人」直到他完全恢复才笑眯眯地收回手:“看来罗刹先生在教宗拥有过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

 

景元边说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十分可爱的动作和表情,让罗刹寒毛竖立。

“你看到了什么?”罗刹很快冷静下来,却忘了带常用的敬语,“你是……忆者?”

 

“很幸运,我不是。”景元缓缓坐了起来,“很不幸,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是「尝」到了,洁白的花束,悠扬的吟唱,遥远的笑声,明亮的庭院,浅蓝的海洋。

 

于是他又觉得饿了。

 

 

12

 

罗刹难以形容见到这一幕时的心情——

罗浮的主心骨此时正在他面前举止优雅地进餐,如果食物不是他的手术刀、绷带和止血钳,那么此情此景该是多么让人赏心悦目。

 

而罗刹如今只能扑过去阻止景元的手。损失医疗器材事小,巡猎令使要是胃穿孔死在他眼前,估计自己会被追杀到下个八千年。

 

景元的手里是即将吃下去的第三把柳叶刀,他仰起头,薄薄的刀锋,刮在口腔里冰凉清爽,像是汹涌的水流,沿着喉咙游下。

 

「云吟术还能这么用?当心你的龙祖宗们半夜托梦骂你。」

应星在门扉掩映的角落小声吐槽着丹枫。

一个口腔溃疡而已,你别那么宠他,开点药得了,他才十四岁,正是适合吃苦的年纪。工匠又补充道。

 

紧接着他被小云骑伸手锤了一拳。

小小的景元嘴里兜着能治愈万伤的清水,话说不清楚,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龙尊好应星坏。

 

难逃又一顿来来往往的嘴架,只是这次应星轻取胜利,毕竟对手因贪吃上火导致口腔溃疡,现在只能可怜巴巴拽着丹枫的衣角请龙尊大人为他伸张正义。

 

忌辣忌甜。龙尊大人写医嘱写到这里,手已经情不自禁摸向小朋友毛茸茸的头顶。

景元得到丹枫首肯才能咽下清水,他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手背,眼睛眨巴眨巴地凑到丹枫身边看面前摊开的一沓书页。

 

大概都是一些持明族历史悠久的古医术,这个治外伤,那个医内损,还有个叫化——

书被丹枫合上了。

 

然后景元整个人像只小猫一样被应星捏着后颈拎起:走啦,别跟你丹枫哥这捣乱。

小猫无能狂怒,边挥着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手臂,边喵喵喵地骂骂咧咧。

 

丹枫在身后叫住应星:“景元的伤还没好,多饮水,少给他吃辛辣甘甜之物。”

他顿了顿,俯身伸手指点点小猫眉间:“就算他撒娇也不行。”

然后继续意味深长地看神色闪躲的工匠。

 

“他在丹鼎司养了三天伤,你送了七顿美馔阁九杯快乐茶,他不口腔溃疡才怪。”

 

应星放下景元,略略尴尬地别过头,揉着少年柔软的头发清嗓子:“听见没,小鬼,下次上战场小心点,再受伤我可不管把你往丹鼎司送了。”

 

完全曲解了龙尊大人的意思吧!景元追着他屁股后喊。

 

回过头和丹枫告别,景元对龙尊总有些憧憬和崇拜的情愫在。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即使没有像自己与应星那样亲密,但只要这位持明尊者在身边,自己的伤口、担忧和恐惧,就好像嘴巴里被治好的溃疡,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于是他说再见也有些拘谨,对方的手掌拍拍他的肩,广袖中药香盈鼻,景元小声说,龙尊大人,明天见。

 

“那还是少见我吧。每次见面,你都带着伤。”对方抱肘,眼睛却是在笑。

景元瘪着嘴想了想,小声保证下次不会了,神情倒是谨慎又郑重。

 

白珩从窗口探头进来:丹枫!景元才十几岁你就别逗他了!

 

长生种也只有一次十几岁,景元的少年期是浸泡在爱里的一颗跳跳糖,第二天结束训练迫不及待一路小跑进鳞渊境。

 

碰巧有持明族在岸的那边准备转生仪式,古老的歌谣随海风传来,绕着景元打转。

他听得入迷,古海在阳光下泛着近乎纯白的浪,热烈吻过他的脚踝。

 

景元,景元,到这边来。

丹枫喊他的名字,他回头,笑着应声,跑得很快,像一条轻快的小鱼。

 

这条鱼继续游,变成案卷上的落款,阵刀上的鲜血,和幽囚狱的锁链,如今又游回来,在胃里变回柳叶刀,从身体里开个洞再离开。

景元死死捂着这个不存在的洞,感觉血液胆汁都随着这条鱼翻江倒海。

 

然后他睁开眼睛看见丹恒的脸。

 

那条鱼不再挣扎了。

 

 

13.

 

丹恒一动也不敢动,左膝盖跪在床上,右脚撑着地,胸口挨着景元的额头,鼻尖被银白色的碎发扫得很痒,自己的手却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支在床沿。

姿势并不舒服,但世界上能被神策将军这样依靠的人不多,所以丹恒轻而易举地忽略了腰背隐隐的酸痛。

 

罗刹早就恢复一副游刃有余神情,此时正看似冷静地收拾桌上逃过一劫的「美食」,它们在十分钟之前的名字还只是医疗用具。

毕竟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特别忙,他在这十分钟里感受了一把大起大落,此时只想躺在棺椁里静一静。

 

停停停,棺椁里已经满员了。

想到这里罗刹决定打破这片和棺椁不相上下的寂静。

 

“很抱歉打扰你们,叙旧,”他找到一个较为中性的词汇,“但在下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毕竟已经收到了将军的「好处」,该践行的承诺也理应遵守。

 

罗刹的手覆在景元的额头,很快地,被断剑、木板与手术刀割开的伤口开始愈合。

一切修复如新,仿佛那些疼痛从来没有存在过。

 

离开房间前,罗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景元答应交易的目的。

 

“仙舟很快便要有大事发生,多一方势力混进来,便会多一份不可控因素。但我知道,如果不得到一个答案,你是不会离开的。”

景元并不在意让罗刹知道这些真假参半的事,毕竟他相信现在这位行商——或者说骑士,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了。

 

他转头看向罗刹的眼睛,头顶灯管在脸上投下银白色的影,又泛出金黄色的光。

 

“那么现在,罗刹先生,你满意我的答案吗?”

 

星神祝福的负作用也许真的有药可医,但要以一种更痛苦难捱、得不偿失的方式。

亿万选一的天赋,天时地利的妙法,归根到底是因为这个人是景元,才有毅力和勇气坚持下去。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良药,不知道换他人是否奏效,不知道这样的「自我蚕食」会有何种代价,要落到怎样的下场,这便是我的答案。

 

罗刹站在门口,他还穿着商人那套行头,却从衣服里剥离出一颗骑士悯怜世人的灵魂。

“不值得的,将军。”他神色里有同情。

 

景元无惧无悲地对视着,时间从身上褪色,河流变回它原本的模样。

 

“值不值得,应由我心自辨。”

 

 

14.

 

丹恒和景元依旧以这样别扭的姿势依偎在一起,直到景元似乎又有了力气,才稍稍直起腰离开他的胸膛。

 

幻胧之战时还死撑着不让搀扶,这回居然当着外人的面直白地透露出一些对自己的依靠,丹恒此时难掩微笑,只感叹将军进步很大,全然不记得是自己硬把人家扛肩上带回来。

 

“好久不见,丹恒,”景元唤他回神,“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但你现在看起来并不好。丹恒还没萌生的笑容很快就瘪了下去。

上次鳞渊境带着旧伤还能谈笑风生,现在裹着外套像只落水小猫。

 

太荒唐了!丹恒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怎么能让小猫落水!

——不对,怎么能认为威风凛凛的神策将军是小猫。

 

但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去帮猫擦掉额角因疼痛沁出的汗水,嘴巴里还少不了一些埋怨。

“将军倒是,怎么一年不见如此憔悴。”

 

景元眨巴眨巴眼睛,脸颊乖乖任由手掌指尖摩挲,一张记忆里变幻无形的漂亮脸庞,偶尔是幽囚狱的沉默,偶尔是神策府的疲倦,偶尔是敌阵前的飒爽,现在变成一块柔软的棉花糖,被丹恒的体温烘出暖洋洋的甜气。

 

“这一年来,我时常想起你,丹恒。”

景元的语气变得轻飘柔软,像是梦里传来的一声小小蝉鸣。

“想你睡得好不好,会不会再做那些噩梦,有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偶尔也会想,你有没有想起我。

作为丹恒的你,想起不是将军的我。

 

丹恒第一次离开罗浮的时候,身高才刚刚到景元肩膀。景元拉着他叮嘱,多睡觉多喝水忌辣忌甜不要受伤,小小的丹恒只是头也不回飞离禁锢他多年的牢笼,景元原本想说记得写信报平安,话还没开口星槎的尾灯都看不见了。

 

没说出口也好。不写信也好。不再回来了也好。

万一哪天神策府里换了新将军,可不会像自己这样惦念旧情。

 

——说是旧情,倒也不是旧人了。

 

但那时的丹恒在他的眼里还残留着一点丹枫的影子,第二次出现时,却已经把这点旧人的影子褪得干干净净。

 

好残忍,龙尊大人,用这样的方式向我重述了一遍你已经死去的事实。

景元这样想着,于是推开丹恒。推开他的手,推开他的视线。

 

而这次,似乎又不一样了。

 

“如今见到了,你过得好,我便安心了。”

景元拉住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很多陈旧的、曾留侥幸的、注定落空的情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必觉得可惜,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对丹枫说,他对丹恒说,他对自己说。

 

 

15.

 

可恶,是猫猫陷阱啊,根本责备不了一点,甚至想把劳人心神的罪名自己揽到头上。

丹恒悻悻收回手,移开视线。

 

“那我们……我们出去吧,”他挠了挠头,“其他人也很担心你。”

 

门外是另一个水深火热的世界,开拓者此时对将军的担心很有限,大部分精力放在观察罗刹和姬子讨论咖啡的悠闲对话上,真是不敢想半小时前这位脖子上架着那位的电锯。

 

然后她才想起向罗刹询问将军情况。

“将军很好,伤口医治及时,魔阴身也控制得妥当。”罗刹慢悠悠回答。

三月七追问,“病人还在房间,你一个医生怎么先出来了?”

 

罗刹屈指支着下巴看似认真地思考片刻,然后才叹气。

“大概是在下有成人之美,不愿叨扰别人谈情说爱。”

 

开拓者肃然起敬:罗刹医生大义啊!

然后又问:你说的别人,不会是指将军和丹恒吧?

 

话音未落列车门被一脚踹开,星核猎手堂堂登场。

 

“景元呢?”刃抱肘站在最前面,“听说他死了,我来看热闹。”

身后是耷拉着眼明显是被从床上临时薅起来的银狼,此时小声卖了同事:还看热闹呢,刚一路过来闯了三百多个红灯,刃叔你这个月的工资要全贡献给仙舟基建。

 

三月七叉着腰大吼:“瞎说,景元将军好着呢,正在屋里谈情说爱呢!”

银狼激灵一下醒了,热闹这不就自己来了吗。

 

丹恒从房间像阵风一样卷出,击云恰好抵住支离冒着杀气的剑锋。

你们两个不要打啦,要打去幽囚狱打啊。开拓者扯着嗓子喊,身后是将军伸着懒腰睡眼惺忪地走来,倚在门口和银狼打招呼。

 

银狼若无其事地瞥了景元一眼,心里突突打鼓。

之前几次拿刃叔的手机和将军聊天,不会被发现了吧。

 

——那也是为了你们俩的幸福着想,是全宇宙最伟大的黑客见义勇为日行一善罢了!

她想到这又理直气壮:“你不管管吗,我看那个小列车长快要晕过去了。”

 

景元眼疾手快接住掉落的花瓶,抱在怀里,然后才笑吟吟地点头。

“管,自然要管,毕竟刃昨天还在约景元共进晚餐顺便代抢仙舟最新发行的武侠游戏,景元也不好眼睁睁看他今日就被送回幽囚狱。”

 

果然被发现了。银狼赶紧撇开视线。

 

但揶揄完「老熟人」,出手当然也要出手。将军最擅长的是四两拨千斤,更何况阵刀一万多斤,横劈过来连高山都要被理个寸头。

 

“两位,列车有外交豁免权,你们这样打下去,谁都进不了幽囚狱。不如今晚约战神策府,我也省得再跑一趟通知云骑军。”

石火梦身的刀锋支着枪尖,刀背抵着剑刃,他甫一转腕,两个刚还打得难舍难分的冷兵器就从中间隔开。

 

最委屈的还数丹恒,之前房间里你侬我侬的氛围一下被搅和得落花流水,刚刚情意绵绵的将军现在都想把自己抓进大牢了。

想到这里他瞪了对面的黑发男人一眼。

 

“还想打?”男人的支离又逼上来。

 

破风的一招由阵刀接下,兵戈相错冷光阵阵,景元片刻走神,想起工造司不灭如星的锻炉之火。

 

身体里有根打断的逆骨重接,剑气猎猎拢起鬓发,血液汩汩难得从头脑褪到握着刀柄的指尖,景元又像回到少年初春时节。

 

换手,挥刀,错身,向前。

 

刀与剑再相击,指尖相错熟悉的脸,眼下小痣意气风发,刃后跳一大步,放下剑,掰正景元的身体。

 

“确实没死。”他点点头。

“失望了?”景元任他打量,自若如磐石。

刃从鼻子里哼出短促上扬的一声:“是。”

景元叹气,竟带着笑意:“那恐怕你要再多失望一阵了。”

刃又哼了一声,手却很老实地帮景元整理弄乱的衣领。

 

开拓者蹲坐在银狼旁边交头接耳:怎么着,你同事变哈努兄弟了?

 

 

16.

 

闹剧最终以帕姆把众人赶下列车收场,丹恒被揪着衣角留下来收拾残局,银狼跟在景元和刃身后,左拐右拐进了星槎海堆满集装箱的小胡同。

 

我这是为提升星核猎手迄今为零的脱单率做出努力,你是来干嘛的?

她问一边偷偷猫猫狗狗祟祟的开拓者。

 

“偷听,监视,满足我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开拓者一脸正气。

“喂,你这么坦荡显得我很虚伪啊!”小黑客抱怨。

 

刃微微偏头注意到那边动静,然后才把视线移到景元脸上,问要不要赶她们走。

“不碍事,随她们去吧,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景元指尖点着下巴,忽然凑近刃。

 

“还是说,星核猎手先生问心有愧?”

笑容也狡黠,头顶碎发随着动作左摇右摆,像只伶俐的小狐狸。

 

“……我还是去赶她们走吧。”刃扭头就要走。

景元拉着他的小臂:“我很快要回去了,抓紧时间谈正事吧。”

 

正事?刃在脑海里搜罗一番,确认在言灵解除的这短暂三个时辰里他没有疏漏事项。

确实没什么正事,在执行下一个剧本前途径罗浮,偶然在市井小贩嘴里听闻昨夜神策府骚动,林林总总传出来好几个版本,最绘声绘色的是神策将军大限将至。

 

可眼前这人活得好好的,眼睛明亮发丝柔软笑容动人,好像能生龙活虎再当七百年将军。

 

但最好还是不要。刃想。七百年很短,人一生很长,万万不可成为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参天大树。

 

于是他临时想到一件「正事」。

 

“走吧,景元,我们走吧。”

他说得好诚恳,连金红眸子都在一片阴影下偏向铅灰。

 

景元仔细地听,将这句话反刍一次又一次,只觉得好荒唐。

“你记起来多少事?”他慢慢地问,又觉得自己的时间好像并没有那么紧急了。

 

刃的眼神有片刻闪躲。

应该能都会记起来。这是卡芙卡解开言灵之前的原话。包括那些伤痛,死亡,鲜血,愤怒,和撕心裂肺泪水和呼喊。

他急着来见景元「最后」一面,甚至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一瞬间很多片段冲进大脑,他却紧紧抓住一张稚嫩的脸。

十三岁的景元,站在镜流身后,清脆地喊,应星哥。

 

“我记得你叫我「应星哥」,”刃说,“那是我们的第一面。”

景元大笑起来,他笑得开朗肆意,几乎消耗了全部力气,只能把手搭在刃的肩膀上保持平衡。

 

“看来你记起来的并不多。”

他终于直起腰,用指节抹掉眼角一点生理泪水。

“回去吧,刃。”

 

景元说的没错,刃其实没能回忆起所有的旧事。

他的记忆里景元从十三岁的小少年一下拔节成与他齐肩的大将军,中间跨过长生种难能可贵的成长期。

 

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刃在来时的路上思考。

是太无趣平淡,才难以在他波折苦痛的人生中留下印记,还是太撕心裂肺,才让自己的潜意识即使失去禁锢也不愿记起。

 

回去吧,刃。景元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的过去不在这里,你的未来也不在这里了。

 

“等下!”刃拉住景元收回的手,“我有东西给你。”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雪景球,玻璃里面是一艘更小的星槎,被透明绳挂着,吊在一颗湛蓝星球上,发散着橘色的光。

 

“在上个星球的集市上买的,老板说这是传家宝,还说家里祖辈有人见过来自仙舟的星槎。”刃不知为何说到这里觉得有点矫情,便尴尬地补充。“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他把礼物塞进景元怀里。

“作为谢礼,请我吃顿饭吧,”刃顿了顿,“其实那些消息,也不全是银狼发的。”

 

景元眨眨眼,把雪景球紧紧握在手心,又朝身后瞄了一眼。

“所以你说想要36284色号的口红——”

“那个确实是银狼发的!”刃赶紧答。

 

骗你的啦,银狼小姐也只说过让我帮忙买游戏而已。景元得意洋洋地皱皱鼻子。

 

“但今晚不行,我今晚件有不可缺席的要紧事。”日理万机的大将军想了想:“明天?明天你有空吗?”

不行,明天我们要启程去朱明,行程已经耽搁一天,不能再迟到了。刃摇头。下个月呢,我可以和艾利欧申请一个月的年假。

 

下个月轮到罗浮祭拜司命,我走不开。景元顿了一下。邀月节呢,长乐天的庆典很热闹,她们也会喜欢。

 

星核猎手秋季有评估考核,在另一个星系,赶不回来。刃皱眉。那明年呢,明年春……

 

“好啦,”景元及时叫停,挥挥手里的雪景球,“看来这个人情,我是没机会还了。”

 

随着这阵晃动,玻璃球里面的世界下起雪来。

 

 

17.

 

「下雪了,你看,应星,下雪了!」

他欢呼着,从广场的那头一路跑过来。

 

应星还在这边和商贩讨价还价,一抬头被撞了个满怀。

他拎起怀里的人,帮着戴好帽子。

“下雪就捂严实点,感冒了你的龙尊大人又要找我拼命。”

 

他们来这颗遥远的星球驱赶步离恢复贸易,星球上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洋,降落前,第一次「出差」的景元贴在星槎的玻璃上往下看,说,应星应星,这里好像一颗玻璃球。

 

任务完成得顺利,景元甚至从步离大军手下救了个孩子。小孩年纪尚幼,说不清楚自己家在何处。

景元自那个年纪起就有异乎常人的耐心和体贴,此时半蹲在地上轻声细语哄着,用袖子擦掉小孩子的眼泪。

 

“自己还是个小屁孩呢,扮什么妈妈。”应星嗤之以鼻,但还是心软地到集市上买糖去了。

 

临走时他路过一家手工艺品店,小摊前摆了几大排玻璃球,每个里面都有静谧温馨的小小世界。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被老板拉住:“我们这些雪景球可以按照客单订做,您从外地来,带个回去作纪念呗!”

 

老板边说边晃了几下雪景球,一片雪花朝他扑来。

 

潮湿的,冰冷的。

 

救起来的小孩子一刻钟前被父母领走,景元左等右等等不来应星才过来找人,热情的人们在广场上手拉手跳舞,庆祝这颗星球的新生。

 

然后天空飘下纯白的、六角形的雪花,景元只在仙舟的史书上见过的东西,经过那些音乐、欢笑落在他掌心。

他鬼使神差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热烈的,自由的。

他此时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应星,下雪了。

 

 

18.

 

雪景球是应星付的订金,却是按照景元心意设计的。

 

猫说要有他们来时一起乘坐的星槎,那便有了星槎。

猫说要有玻璃球一样的蓝色行星,那便有了行星。

猫还说要有爹娘师父白珩姐龙尊大人和应星,老板苦笑说小祖宗塞不下那么多人,应星说我凭什么排在最后。

 

猫闷闷不乐,等人都走远了,自己又悄悄借口上厕所折回去,跟老板说,那再塞俩人行吗。

 

“我。”景元指指自己。

“和他。”景元指指站在巷口的应星。

 

结果还是没能在离开前拿到这个小小纪念品,他们后来急着撤回仙舟,应星来不及去取。

 

当时步离人反扑,又是一场恶战。这里远离罗浮,便也远离建木,景元的伤口无法好转,应星摸摸他额头,热乎乎的,雪落上去就会消失。

 

一开始应星还能揶揄他,别死了,小鬼。

到最后景元倚在他怀里,眼珠都生涩地无法转动过来,但还是在嘴硬:“死不了,哈,你很失望吧。”

 

后来应星蹲在床旁守着,猫在高热昏厥间低低地叫。应星,应星,我看见帝弓司命大人了。

应星一把把他眼睛捂上: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把景元的手贴在脸边,又说,“景元,不要离开我。”

景元白得褪去所有颜色,呼吸断断续续的,血从输液管里流进去,很快从嘴巴里流出来,他噎了一口,眼睛睁不开,只知道茫茫地喊他。

 

应星。应星。

 

嘴巴开开合合,像条搁浅的鱼。

于是应星吻上去,满嘴血腥气息,是暖的甜的,很快又变成冷的苦的,像一片雪花的融化。

 

第二天景元在建木之力与抗生素中醒过来,第一句话沙哑。

“应星,应星,司命大人托我给你带个话,那把阵刀该属于我。”

 

应星哭笑不得,黑眼圈快被红血丝淹没,无论什么话出口都要哽咽,只好接着听景元说。

“你昨晚为什么亲我。”

 

他前往帝弓司命身边的路走到一半,想到这件事都要硬挺着走回来。

还以为是长生种短生种之间单向虐恋呢,什么白发人送白发人,什么你永远活在爱人眼里,什么我死于你离开那天,结果这波是心心相映两厢情愿一吻定情。

 

景元挣扎着要坐起来,伤口裂开一道小缝,雪花从那里落进去,春风也从那里吹进去。

 

“你不回答,我就要亲回去了。”景元鼓着脸,猫咪变成小老虎,坚持不让自己吃一点亏。

小老虎凑过去,咬上来,没吻过,不得要领。

 

应星耐心地教,最聪明的骁卫现在是最笨的学生。

“因为爱,景元,”他又教了一次,“因为我想要你和我一起活下去。”

 

那时景元年纪小,只知道偷偷睁眼看窗外七千年的阳光灿烂,却难料落雪星球上小小玻璃球,将会姗姗来迟七百年。

 

 

19.

 

星核猎手的飞船消失在茫茫星宇,开拓者冲着他们挥手,转过身来看景元手里的东西。

 

“将军,你这次不饿吗?”她试探性地问。

她可能是没心没肺了点,但作为神策府的奇兵,自己不能是个笨蛋。

 

景元的拇指摩挲着雪景球光滑的玻璃,冲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不愧是奇兵,果然料事如神,”他点点头,“但我想先向列车组表达由衷感谢。”

 

多亏罗浮和列车组众人,自己才能被带出来「进食」。

 

“谢就不必了,这是我们的还礼,将军您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了。”

她小声地补充,在梦里。

将军含糊地点点头,他的奇兵偶尔会讲些自己不了解的世界观——但宇宙这么大,谁能肯定在哪个犄角旮旯没发生过什么突破认知的事呢。

 

罗刹最后还是被将军走形式地送回幽囚狱,他有自己的方法出来,但在此之前,他答应了将军最后一个要求,或者说,是真正的要求。

 

“毕竟是浴铁「丢」的钥匙,列车组劫的狱,这些人情算在罗刹先生头上,我倒认为不冤。”

 

“将军你怎么知道——”开拓者话说到一半又缩回去,“算了,你总知道。”

 

景元盯着罗刹背后的棺椁。

一件事,只有一件事。他说。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

 

“在未来的某一天,无条件地站在罗浮这一边,只要一次就好。”

不是「仙舟」这边,甚至不是「我」这边。

 

罗刹半晌才叹气:“好,只希望这一天能早些到来,毕竟在下不是长生种,无法像将军这样,永葆青春。”

最后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引得丹恒侧目,开口想问,最后还是在三月七的催促之下将人送往幽囚狱。

 

于是一行人又只剩下开拓者和将军了。

“所以……”她偷偷投来视线,“开吃?”

没想到对方不急于这一时。

 

难道把大家都支开不是为我表演怒吞玻璃球?开拓者挠挠脑袋,等着对面的人发话。

 

“我有个不算长的故事,想讲给开拓者小姐听。”景元为她斟茶。

“我十二岁进云骑,十五岁拜剑首,十九岁成为云上五骁之一,再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这些事,从景元自己嘴里说出来都觉得陌生,像是另一个「景元」的经历。

“但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他看着桌上的雪景球。

 

遇见应星那年我十三岁,第一次见面时管他叫哥,知道他是短生种后便也再没叫过。总叫哥也不好,我能活到七八百岁,但应星不能,如果养成这个习惯,会把他叫老了。

 

他是周围与我年纪最接近的人——军营里那些人,看着年轻,其实都打底百岁起,只有应星,年长我十岁,在亲近同龄人这方面,长生种和短生种没什么差别。

 

于是我们成为朋友,一开始是损友,后来是密友,再后来是战友,最后才是敌人。

但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些。抱歉,年纪大了,你多担待。

 

我想说的是,十八岁那年我第一次率云骑小队出征,应星也在,晚上下了很大的雪,我们在集市挑选雪景球,后来却来不及去取。

我险些死在那里,应星救了我,倒不是用什么灵丹妙药,只是一个吻而已。

举重若轻的一个吻,我当时疑惑它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原来是里面还塞满很多的爱。

 

在那之后我们在一起,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对于短生种来说,几乎算是半生了。

我人生第一次向师父撒谎,是为了留宿他的寝室;他在工造司唯一一次迟到,是被我拉着一起赖床。

 

要不然怎么说爱其实是坏东西呢,它自私狭隘,它胆怯善妒。

可它又那么好,尤其是在失去之后。

 

在应星——或者该叫刃,在他离开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雪景球还被留在偏远星球无人认领。

 

“可刃把它送回来了。”

景元把雪景球递到开拓者面前,举起对着灯看,星槎里竟然有两个做工粗糙面容模糊的白发小人,并肩站在一起。

 

当时还为未能得到它而惋惜,如今却知道了,注定属于我的东西,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来。

就像应星,或者像其他很多人一样,他们离开了,不再回来,却也没关系。我活得太久,身边人来人往,每天都有人像刃带回应星的礼物一样,把我错失的东西补回来。

 

景元看着开拓者的眼睛。

女孩子哭得毫无形象,眼泪抹在袖子上,又从袖子抹到桌板上。

 

“瞧我,总说这些老头子才会说的话。”

还是说些开心的吧,我和应星,在那段对于如今的我们都非常短暂和遥远的时间里,过得非常幸福。

浩瀚星海下的亲吻,永恒春风里的拥抱,婆娑小雨间的笑谈,柔软床榻中的誓言,我们这样走着,走了三十年,我心满意足了。

 

开拓者抹了一把眼泪,仰头看他:“将军,这些事,为什么要和我说?”

 

“这些事,他已经全都忘了。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到那时,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它们了。”

被遗忘是很残忍的事,对吧,开拓者。

 

开拓者拼命地点了点头,泪眼朦胧中,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十三岁遇见应星,十八岁和他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好的时光,你们很相爱。

 

对,对,太好了。谢谢你,星。景元笑着说。

 

 

20.

 

景元最后还是吃下了那个来之不易的雪景球。

它承载的一段记忆已经安全落地,本体才甘心变成一块普通的玻璃。

 

景元完整地把外壳取下,先吞下去,然后才是小小的星槎,和更小的人偶,最后才是那颗蓝色星球,和不再飘起的塑料雪花。

 

什么味道都没有,只是冰冷的,像一片雪花在唇齿间融化,他缓慢咀嚼着,这才尝到一点遥远的血腥味,像那个吻一样,像一场爱一样。

 

「走吧,景元,我们走吧。」应星站在巷子口,手里忙着把雪景球的订单折好放进钱包。

他脸上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现在的景元再见到这副神情只觉得好笑。

 

“为什么会忘记这些呢,刃?”

你也觉得太快乐了,对吧。

太美好的记忆,难免让人沦陷,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要往前走,就要有抛下过往的勇气。

 

景元看着那个自己在雪中小跑过去,年轻的手掌交握在一起。

 

于是他也转身离开。觅食结束,可以回家了。

 

景元的脚步好轻松,踢踢踏踏地走过长乐天的木板路,路上行人稀少,听说是神策府今日在捉拿逃犯,下令闲杂人等闭门不出。

 

府门口十王司轮班的是寒鸦,为了假装没看见景元,头扭得像落枕。

辛苦,辛苦。景元一面道谢一面快步溜进去,符玄在后面叫他,一回头发现又不知道从哪钻出青镞,怀里还抱着大睡特睡的白露。

 

带孩子也辛苦,辛苦。

景元笑吟吟的,挨了青镞一个瞪眼。

 

符玄脸上更多欣喜和忧虑,却要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哼,你再晚五分钟回来,我就要通知六御准备将军换任大典了。可惜!可惜!”

 

他还没调侃两句就被寒鸦若无其事地推搡进去了。

 

接下来就又轮到最近缩短为每年一次的魔阴身检查,例行公事的判官抬头道喜,说这次也无大碍,但是异食癖这件事,最好还是找丹鼎司多调理。

 

彦卿提着剑,憋了一嗓子的担忧,冲进房间张嘴就喊将军将军,景元习惯性摸摸小骁卫后脑勺几撮碎发,倒是把后面跟着的浴铁局促够呛,匆匆禀报逃犯罗刹已捉拿归案。

 

景元拿出盒子,里面是回来时顺路买的剑,做工精致开刃锋利,一看就价格不菲,彦卿眼睛看得直冒光。

 

把自己徒弟的剑吃了这件事,怎么也得弥补一下吧。

 

 

20.

 

兵荒马乱的十二个时辰。景元躺在床上想。他才刚刚合上玉兆,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刃」,告知新游戏的快递已发出,不日就能到达,「刃」给他回了个激动流泪的表情包,尽管知道对面是银狼,他还是想象了一下刃的脸上露出此类表情的模样。

 

不一会儿「刃」又回信过来,说刚刚是银狼用了手机,沉默许久,才又问:明年春天你真没空?

景元先输入“行啊”,删掉,又打了“算了”,又删掉,最后还是把玉兆扔到一旁,当自己没见过这条消息。

 

很快又是子时,更声从遥远的星槎海传来,他愣了一会儿,披着外衣缓缓坐起,窗外的月亮再次升至头顶。

 

景元往外走,庭院中静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角落里参天古树怜悯地垂下头,与「景元」相隔数百年对视。

 

“我上次随父母来拜见腾霄将军的时候,它才这么高。”

「景元」转过头对他说,顺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腰的位置。

十一岁还是窜个子的年纪,「景元」蹦蹦跳跳地过来,又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将军身高的差距。

 

哇喔。「景元」发出感叹。我以后会长这么高啊。

是啊,是啊。将军蹲下身子与少年视线平齐。

 

他拉过这双手——没有被刀剑和纸笔磨出茧子的手,是一片柔软细弱的云,落在他的掌心。

少年也乖顺地依偎过来,洁白的侧颈像一截泛着水色的玉器。

 

不要怕,景元。

他对景元说,他对自己说。

 

吃掉我吧。

 

 

21.

 

浓稠的,猛烈的血的味道,在他舌尖上发酵。

细碎的碎骨头卡在牙齿间,他就着血才勉强咽下去。肉和筋更柔软,沿着嗓子滑到胃里打结,沉甸甸的,坠得他五脏六腑都疼起来。

 

月亮照在面前这具小小的尸体上,那颗头颅还倚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享受永恒的安眠。

 

景元抬头看,月亮是假的,月色也是假的,他的日历匆匆翻过这一页,什么都没得到,什么也没失去。

 

他再低头,哪有什么小小尸体,什么血肉骨骼。

 

自己手里只掬着一捧银杏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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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说五件事

1.怎么出了显示最新编辑时间的功能啊,喜欢暗戳戳改掉病句错字的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小丑啊!

2.等下个版本结束我就给景元凑齐队伍啦,唯一的问题是还没有景元。

3.景元你到底多大到底什么时候成的令使到底几岁当的将军,老米你不能因为不想吃书就破罐破摔模糊处理啊!我编来编去也很辛苦好吗?

4.应景/刃景好适合战损,开搞!

5.没了。


闲华亦雪

突然顿悟,为什么白厄能打断丹恒的枪了

  因为,饮月君!他!是!法!系!

  击云!本质上是一个法器!

  在丹恒·饮月的背景故事二里,饮月君战场上是啥样呢?

  【他放任心智消融于风暴和冰雹里,由雷霆代他咆哮,由海啸替他愤怒。】

  所以,饮月君的大招是气象灾害级别的超大范围攻击。

  回忆一下主线里丹恒最动真格的一回,就是打幻胧,也是直接卷起海水砸,也是大范围AOE。

  所以,丹恒看起来是枪兵,但其实他是法师啊!

  这么一想,可以解释剧情里几个我之前不理解的地方。

  比如1.2刃一剑戳出饮月君形态,但背景故事里是丹恒杀刃杀出PTSD了,这之间的矛盾,用这个理由就能解释了——剧情里丹恒被刃拖进近战拼刀了,脆身板的法师近战拼不......

  因为,饮月君!他!是!法!系!

  击云!本质上是一个法器!

  在丹恒·饮月的背景故事二里,饮月君战场上是啥样呢?

  【他放任心智消融于风暴和冰雹里,由雷霆代他咆哮,由海啸替他愤怒。】

  所以,饮月君的大招是气象灾害级别的超大范围攻击。

  回忆一下主线里丹恒最动真格的一回,就是打幻胧,也是直接卷起海水砸,也是大范围AOE。

  所以,丹恒看起来是枪兵,但其实他是法师啊!

  这么一想,可以解释剧情里几个我之前不理解的地方。

  比如1.2刃一剑戳出饮月君形态,但背景故事里是丹恒杀刃杀出PTSD了,这之间的矛盾,用这个理由就能解释了——剧情里丹恒被刃拖进近战拼刀了,脆身板的法师近战拼不过卖血流狂战士很正常吧?背景板故事里,丹恒能反杀应该是成功拉开距离然后直接用法术轰炸的吧?

  这回吵翻天的3.0开篇被打断枪,也很合理啊,法师被顶级战士偷袭,然后法器被打断了,也是能说得通的啊。

  击云被打断也能说得通了。它看起来是枪,本质上是法器。想象一下各类奇幻作品里的法杖就懂了,重点是枪头部分,这才是应师傅下了大力气的地方,应该是应师傅为了符合饮月君平时喜欢cos枪兵的习惯,顺手做成枪的外形。这么一想,应师傅NB啊,能把法器做到日常里能当枪用,而且强度在线让人误以为这就是一柄枪。

  大工匠能修击云也说得通了。最重要的枪头部分没问题,被打断的是枪杆。法器的主体部分没事,修补一个握持用的手杆部分,嗯,用不着应师傅这级别的水平就能搞定了。

  说起来,按这个推测的话……丹恒老师从进翁法罗斯开始就在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啊,全程都以近战枪兵的战斗力应对,唯一一次稍微露了点法术水平的,还是枪断了之后,用法术捏了个枪在打架,就是龙丹强化二普攻的天矢阴同款法术。

  怪不得阿格莱雅审讯的时候只捆手呢。她以为这两人全是近战啊?对近战来说,捆住了手等于废掉了至少一大半战斗力。但她不知道,丹恒老师本质上是法系,捆了手不影响他发动法术。

  打纷争的时候,丹恒也在疯狂划水啊,怪不得PV慢放的时候能发现丹恒被纷争打飞出去的镜头——因为他在划水啊!拿着枪比划两下意思意思就够了,何必出大力气真打呢?也应和了丹恒叮嘱星核精说的“保护好自己,量力而行”。


      题外话说一句,如果按剧情来讲的话,龙丹这玻璃大炮的设定应该是群攻的智识而不是最多打三个的毁灭,身板也脆得不像毁灭。不过游戏设定和剧情设定两回事,就不多讨论了。

斯内普家鱼仔

【崩铁+原神】钟离来了匹诺康尼???太好啦,这下子我们有靠山啦!!!

*钟离,一款在哪里都是大腿的存在

*全文5.5k+,一发完,放心食用



成为一个导游or保镖,对化名为钟离的摩拉克斯来说,实在是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在又一次拒绝了对方突然冒出来的提议后,纵然温和如钟离,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尽管自己的提议被委婉的一次又一次拒绝,这位艾莉丝女士显然并不气馁,她看起来对自己今天的行程仍旧很满意。


她一直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今天之后,她就要去往下一站,不得不说,当艾莉丝终于说起告别的时候,钟离多少是松了口气。


“对了!钟离先生,作为感谢,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


艾莉丝在自己四次元般的小包口袋里掏啊掏,最终掏出了一...

*钟离,一款在哪里都是大腿的存在

*全文5.5k+,一发完,放心食用



成为一个导游or保镖,对化名为钟离的摩拉克斯来说,实在是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在又一次拒绝了对方突然冒出来的提议后,纵然温和如钟离,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尽管自己的提议被委婉的一次又一次拒绝,这位艾莉丝女士显然并不气馁,她看起来对自己今天的行程仍旧很满意。


她一直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今天之后,她就要去往下一站,不得不说,当艾莉丝终于说起告别的时候,钟离多少是松了口气。


“对了!钟离先生,作为感谢,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


艾莉丝在自己四次元般的小包口袋里掏啊掏,最终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八音盒。


“当当当!”艾莉丝将八音盒递给钟离。


“我听说客卿先生平时喜欢游山玩水,来往街巷,这是一张……嗯,一盒邀请函,目的地保密,不过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


她说得一脸神神秘秘,钟离不禁笑了起来。


“那就先谢过阁下割爱了。”


钟离也不是扭捏的性子,艾莉丝脸上几乎要写上快收下几个字了,就算是个玩笑,他也不介意给自己的生活增添一点趣味。


这个被称之为邀请函的八音盒被钟离放在了自己住所处的桌子上,他轻轻拨动,悠扬轻盈的音乐声传来,如流水般的声音让钟离微微点头。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眼前却浮现出大片浓郁的色彩,时空壁垒打破的能量如喷涌而来的泉水一般将他吞没。


等到那些古怪离奇的色彩褪去,钟离看到了灯火阑珊的繁华街道,来往是嬉闹着的人流,钟离若有所思的环视过四周,心中已然明了。


钟离很少离开璃月,虽然他最近已经有了退休的想法,但是上千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因此,璃月之外的景象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新鲜之物。


更何况还是两种差别极大的风格,追求内敛的璃月和追求盛会的黄金时刻就像是闪耀宝石和珍贵的千年木料一样,连受众都是完全不同的赛道。


好在钟离的阅历让他总是带着几分包容,面对此情此景,心中更多的是一些别样的趣味。


此处没有风,唯一的风是交通工具行驶而过的微弱气流,空气中的气息让钟离确认这个地方的真面目,一个被具现的梦境,这样的权能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在钟离思索间,另一道气息吸引了他的注意,是火焰,杀戮的火焰,炙热的,却又充满了生命力,让他想起了往生堂里的那位小姑娘。


思及此处,钟离也迈开了步子,朝着气息的方向走去。


钟离来的时候,正看到两位女孩与应当是工作人员的两人对峙着,其中一位灰发女孩,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突然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认识我?钟离微微挑眉,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有趣的是,在他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个女孩的身影,摩拉克斯的记忆里没有,钟离的记忆里更没有。


如果他现在是摩拉克斯的话,还可能是因为女孩去过璃月,看过摩拉克斯的雕像和画像,可是他现在是钟离,那么这一点就不成立了。


所以对方为什么会认识他呢?是世界的参差,还是……他们会在未来的某日遇见呢?


此刻披着开拓者账号的旅行者,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照面已经被对方看穿了老底,此时的她正满心都是惊疑不定。


等等......她登录的不是星穹账号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看到钟离先生啊啊啊啊?!什么时候这两个的剧情开始梦幻联动了?!


——天啊,那也太棒了吧!


先生,我知道你曾在层岩巨渊硬生生踹开了魈的“盒饭”,那么面对某个心狠手辣的编剧,您一定也是可以改变的吧?!


现名为星的女孩只是思绪飘远了一瞬,很快就回过了神,将身边的女孩往身后又藏了藏,继续面对着对面两人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但是她不可能是你们要找的吧?看面相都不对吧?”


而她面前的两位猎犬家系人员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不过因为他们带在身边的美梦剧团都被对方打败了,所以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不过这又怎样?这里可是黄金时刻,虽然闹出动静影响不好,但是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到处都是随时待命的猎犬,他们又充足的自信拿下对方。


就在两人打算呼唤更多同伴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好了,小子们,到此为止了。”


原本可能出现的纷争就这么被制止了,名为加拉赫的男人三两句打发走了猎犬,他说得很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钟离依然能窥见这人身上某种淡淡的违和感。


不过他无意去探究他人的秘密,因此他维持着旁观者的角色,看完了这场即兴表演。


这件事本身也与他无关,钟离见两位女孩已经安然度过后,本想就此离开,但是灰发女孩显然不想就这么放他走。


“这位先生!我看您有些面熟啊?也是来匹诺康尼旅游的吗?”


星手一伸,侧身拦住了钟离的去路,那模样似乎还想嘴巴上再叼支红玫瑰。


“在下受朋友介绍来此。”


钟离笑了笑,温声道。


女孩眼中几乎写着不要走,快和我搭话,他有些好笑,面上却很配合的问道:


“我观阁下似乎认识钟某,但是钟某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阁下,不知阁下可否为钟某解惑。”


“诶?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


星的声音夏然而止,啊,对了,她现在是开拓者,不是旅行者,先生不认识才是正常的。


她不知道其实面前这个钟离,现在压根还没有遇见旅行者,星挠了挠脑袋,果断改口道:


“只是在往生堂见过一面而已,先生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呢?相逢即是缘,先生也是来匹诺康尼参加盛会的,不如接下来我们同行一程?”


大概是面对着钟离时不自觉被对方身上的气质影响,星说起话来也文邹邹了起来。


流萤站在星身后,她不认识钟离,但直觉和本能告诉她,钟离绝对是一位强者。


这让她最开始有些警惕,但是钟离周身的气息实在是温和,又见到星和对方熟络的模样,她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既然星想邀这位先生同行,那么这位先生应该也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好人吧。


想到这,流萤也有些期待的看向钟离。


比起流萤的羞涩委婉,星几乎将和我一起走吧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没有什么比钟离先生更能给她安全感了,小到战斗时的无缝盾,大到剧情时一脚踹开便当,只要钟离在,星就对接下来的一切都充满了自信和安全。


钟离仿佛看到了一只扒着自己裤子不放手的小浣熊,圆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很难让人拒绝。


面对此情此景,钟离也有些忍俊不禁,他轻笑了一声,温声道:“好。”



隐藏结局:有了钟离先生后的星:哼哼,小小砂金,有何可怕!

鹤羽咕咕精【鸽子版】

撞大运成埃维金人了怎么活?(1)

*无cp全员cb,为了砂金写的

*虽然主角不是砂金但是砂金中心

*埃维金人不会灭族但砂金应该还会加入石心石十人。未来大走向不变。小变动

*非代入向,主角有名字。

*ooc避雷避雷。

*倒霉蛋主角

_______

1.


你是个倒霉蛋。只不过是走在街上玩了会手机就被路边失控的卡车给送走了。眼前一黑,再一睁。好,成功来到异世界。正常人这个时候早就开始头脑风暴了,而显然你不是正常人,你还在惋惜自己穿越前抽歪的的小保底。“啊啊啊,可恶!我的小保底!我攒了那么久的小保底!”然而从你嘴里发出的只有婴儿的胡言乱语。

你一愣,看了眼自己的手,彻底躺平。好家伙,直接胎穿了这是。你内心异常平静......

*无cp全员cb,为了砂金写的

*虽然主角不是砂金但是砂金中心

*埃维金人不会灭族但砂金应该还会加入石心石十人。未来大走向不变。小变动

*非代入向,主角有名字。

*ooc避雷避雷。

*倒霉蛋主角

_______

1.


你是个倒霉蛋。只不过是走在街上玩了会手机就被路边失控的卡车给送走了。眼前一黑,再一睁。好,成功来到异世界。正常人这个时候早就开始头脑风暴了,而显然你不是正常人,你还在惋惜自己穿越前抽歪的的小保底。“啊啊啊,可恶!我的小保底!我攒了那么久的小保底!”然而从你嘴里发出的只有婴儿的胡言乱语。

你一愣,看了眼自己的手,彻底躺平。好家伙,直接胎穿了这是。你内心异常平静,甚至有点想笑。按你喝凉水塞牙,走路上会掉花盆,吃饭永远食物中毒,睡觉连床都会塌的运气来讲,这个身体,怎么想都活不下去的吧!!

不过正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下去,所以你很安心的眼睛一闭直接睡觉了。挣扎也没用不如省点力气睡觉。但老天可能不想让你安心睡觉。胃里强烈的烧灼感又让你睁眼了。好饿。这个身体多久没吃东西了。

身体的本能让你哇哇大哭,但你脑子还在胡思乱想。一双手抱起了襁褓中的你,奇特的眼睛终于让你回过了神。好独特的眼睛。你看着那多色圈叠颜色瑰丽的眼睛楞了楞。然后垂死病中惊坐起。

ber,兄弟,这对吗?怎么给你干成埃维金人了?!

2.


你最终还是没饿死。你的母亲及时给你喂了奶水。让你又能苟延残喘一会。很显然她的奶水也不足以让你吃饱,但不至于死。你无语凝噎,老天爷这是有多看不惯你啊,死都不能给个痛快的。还得先把你折磨一顿才让死。哈哈没救了,毁灭吧。

3.

要不先活一下吧。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几年的你突然有了一丝生存欲望。不为什么,因为你看见幼年砂金了,不对,是卡卡瓦夏。他穿着勉强算的上衣服的布料跟在姐姐身后。小小一团但是格外吸引人。直接让你的眼睛都粘在他身上。直到他走远你才回过神来。转头朝着这个世界的母亲跑去,指着卡卡瓦夏语出惊人“妈妈,我想要他!”

这话直接给你的母亲整楞住了,但是这么久她早就适应了自家这个好像不太聪明的孩子的语出惊人。只是摸摸了你的脑袋,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她的眼神……嗯,确认了,看傻子的表情。

不嘻嘻。


4.

其实你能活下来蛮不容易的。你的倒霉的气运跟着你一起来了,喝奶差点呛死,半夜差点捂死自己,出去玩差点被野兽叼走,吃啥都容易出问题。你的父母一边不停的祈求地母神保佑你,一边时时注意你的状态才没让你早早夭折,这让他们耗费了大量精力,没有时间寻找食物。最后不得不把你托付给了族人才脱开身。

也许是你的母亲听下了你昨天的话,今天负责看着你的卡卡瓦夏和她的姐姐。倒也奇怪,你和卡卡瓦夏待在一起时总是怪事频发。你差点摔坑里,绊倒你的是一个尚未过期的铁皮罐头,差点被砸到,但是砸你的是不知哪来的果子。

最后你的父母回来的时候看着你和卡卡瓦夏满怀的收获陷入了沉思。而倒霉了两辈子的你好像也找到了厄运的正确用法。

卡卡瓦夏,yyds。

___

好久没写文,复健一下。有热度就继续写,没有就坑了

云南狐狸

[景元中心]-伪病弱

@竹中鹤 太太的记梗扩展,设定详情/全文概括走这里详情 

景元中心,景右,岚景向


Summary: 景元觉得,什么都不能做的日子简直太糟糕了。但是猫知道这是罗浮人关心他的表现。但猫吃不消。猫连夜逃走。


01

景元吐血的时候把跟他对公文的符玄吓了一大跳。

其实只是一个很稀松平常的活动,符玄照例把需要景元亲自过目的公文收拾成厚厚一摞放到景元的桌子上。

景元最近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多好——脸色苍白,脸上的倦怠教往日更明显些,但还是努力的撑着笑免得让人担心。

但人们总免不了心疼,连夜唤来丹鼎司的龙女为将军诊治了一番。

龙女拧着眉搭了半晌的脉象,满脸犹疑...

@竹中鹤 太太的记梗扩展,设定详情/全文概括走这里详情 

景元中心,景右,岚景向


Summary: 景元觉得,什么都不能做的日子简直太糟糕了。但是猫知道这是罗浮人关心他的表现。但猫吃不消。猫连夜逃走。


01

景元吐血的时候把跟他对公文的符玄吓了一大跳。

其实只是一个很稀松平常的活动,符玄照例把需要景元亲自过目的公文收拾成厚厚一摞放到景元的桌子上。

景元最近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多好——脸色苍白,脸上的倦怠教往日更明显些,但还是努力的撑着笑免得让人担心。

但人们总免不了心疼,连夜唤来丹鼎司的龙女为将军诊治了一番。

龙女拧着眉搭了半晌的脉象,满脸犹疑的说将军的脉象的确是魔阴身的,但是他体内的巡猎气息十分浓厚,至少可以保住他最近一百多年的意识。

于是人们稍微的放了心,景元就继续在任上忙活。

批公文,开会,教导彦卿,处理罗浮境内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物。

这景象一直持续到今天。

符玄扒拉着那一摞公文给他交代相应事宜,景元撑着头微微阖眼,时不时的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连夜开会来着,困得要死。

体内的建木种子早就被司命抑制住了生长的趋势,但偶尔还是会冒出些小枝条。

有一枝小小的枝条穿透了经脉。

景元紧皱着眉,咬住牙试图咽下那口血气。可他到底受不住经脉被穿透的疼,喘息间吐了一口血出来。

符玄大惊失色,连忙扑上来扶住他给他顺气。

景元半伏在桌子上,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自从堕入魔阴身以后,这都算是小场面了,不过好在有司命的全套祝福,他不仅没有弱下去,反而比以前更强了——除了要忍受时不时的建木探枝以外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符玄抿了抿唇,粉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冲着早就站不住的浴铁说了句去请龙女。

浴铁得了令,飞一般的跑了。

不多时,龙女抱着药葫芦赶来,一眼就看见符玄红着眼眶和景元对峙。

而我们那不听话的猫还在尝试说服符玄让自己去开会。

猫现在的样子如果出现在仙舟总会上,一定会把其他将军吓到的吧——嘴角染血,脸色近乎病态的苍白,传出去恐怕要被说是罗浮人连自己的将军都照顾不好。

早就被浴铁闹出的动静惊动来的人们顿时慌了神,七手八脚将景元扶到软榻上坐下。

龙女选择性忽略了某人对自己平安无事的证词,紧皱着眉诊脉。

景元体内的建木枝条已经被巡猎气息搅碎了,经脉也修复如初。

很健康。

龙女微微松了口气,算是放过了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大猫。

景元擦掉嘴角的血,无辜的眨眨眼。

他都说了没事。


02

修养身体的日子实在有点无聊。

符玄为了他能好好修养,暂领了将军的职务,将他的公文全部揽了过去,并且禁止了他一系列需要劳神的活动,譬如开会、琢磨棋阵一类的消遣。

不过还好,彦卿会隔三差五的来看他,叽叽喳喳的给他说见着了那些趣事,遇到了那些人。

民众们也很热情。自从某天某人看见他从宅子里出来,领着彦卿上街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好多人都知道了他住在这,于是每天都有机巧鸟提着喷香的饭菜飞进他的院子,一天三顿不重样的。

人们很有分寸,尽力的不去打扰他的生活,因此在将军的吃食上下足了功夫。

景元就乐的接受了。

还有星核猎手,也会时不时的来看他。他就只是抱着剑任凭景元黏着他,说一些星间的趣事。

……好像还不错?

当然这日子并没有很平静,总会有不识相的找上门来。

比如一些不听话的岁阳,这一些他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解决掉。

比如一些不知好歹要来刺杀他的药王秘传,他们做事相当缜密又有点好笑,石火梦身玩个刀花,轻轻松松解决掉了那些家伙。

再比如一些意料不到的敌人,像因为嗅到了他灵魂散发出的香甜的味道企图用他做养料的毁灭令使。

这一位并非幻胧,是个难缠的家伙。

景元打不过他,但好歹是把他诱出了仙舟范围。

令使大为不解,嘲笑他不自量力。

然后一发穿云箭过来,让他就地闭嘴。

岚收起弓,化成人形,在自家令使毫不收敛的夸赞声中把猫一把拎回了神策府。

早就急疯了的人们感恩戴德的留岚用晚餐。

岚婉拒了,星神并不需要进食。然后仙舟人傻眼的看着这有着紫黑色头发的帅小伙身上露出浓郁的巡猎气息,给将军套了一身级别更高的祝福。

仙舟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岚淡淡的说了一声不必,就继续去追杀药师去了。

符玄起来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真魔幻。

刚才那个是司命的真身?

司命???

景元想要争辩,但是龙女诊出了他体内多出来的另一种祝福,带着很浓的欢愉味道。

景元仔细的把自己检查了一番,记起来在诱导那位毁灭令使的时候貌似瞥见过被绝灭大君追着打的阿哈。

隔得太远,但因为俩都是神体积很大,所以能勉强看见一个影子。

阿哈好像看了他一眼来着。

草。

于是景元又过上了什么都不能干的日子。

无聊。

傍晚。景元正瘫在床上发呆。

白天还可以陪孩子玩,晚上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只好仰着头看星星。

似乎有一颗流星朝自己这边来了。

景元面不改色,淡漠的往边上让了让,空出了一个身位。

片刻后,岚蹲在窗户上看着猫。

猫无语的翻了个身对上他的视线。

谁家好神半夜翻令使的窗。

岚跳进来,合上窗户,合衣躺在猫的身边。他的睡姿很乖,身体平躺着,双手交叠扣在腹部,呼吸均匀,睫毛偶尔抖一下。

猫看着这自顾自睡下来的神,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他。真是的,翻他的窗怎么还要他主动贴。

岚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很微小的弧度。

猫身上很香,但是掺杂了他一股很讨厌的味道。

阿哈还不知道自己刚逃过绝灭大君的追杀就被岚记恨上了。


03

景元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当成了弱不禁风的家伙。不然怎么解释这轮班来盯着他的人。

猫想出去玩。

青镞看着将军那带着些恳求意味的金色眼睛,狠心拒绝了。

龙女大人说,你身体还没养好。

景元趴在桌子上,失落的整个人都要碎掉了,可是我真的没事。

拜托,每天晚上都抱着司命的真身化形入睡,他早就被巡猎气息给浸透了。他觉得自己现在能跟绝灭大君掰掰腕子。胜负二八开。

机巧鸟送来了这次的午餐。

是高阿姨做的家常炒菜。

猫的悲伤无处发泄,只好将它们化作食欲。

一盒子饭菜很快被猫吃了个干净。

晚上,猫窝在司命怀里,委屈巴巴的说这段时间被看的太紧都不能出去玩。

刚刚揍了阿哈一顿的岚心情很好,再加上很少有人/神能抗住景元这么委屈巴巴的告状。

岚略一思索,带着猫悄悄的溜出了神策府。

景元牵着司命的手,舒服的眯起眼睛。

司命对这些普通的情感没啥感触,但是猫猫很开心。于是司命很大方的出钱给猫猫买了很多很多的小零食。

如果不是隔着一层身份在,景元早就抱上去了。

岚猜到了猫猫的想法,微笑着揉了揉猫猫蓬松柔顺的头发。

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景元笑起来,猫似的蹭蹭司命的手心。

浮黎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嗯,属性很漂亮的新光锥。只是命途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是有追击、裂伤效果的丰饶命途?

难道是因为养猫可以让人感到治愈?

真可惜,如果是智识命途的话就可以送给那只漂亮猫猫当礼物了。

两个人闲逛的时候,景元嗅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

有点熟悉。好像是幻胧。

景元奇怪的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一缕小小的岁阳状鬼火往建木那边飘了过去。

——谁给你的胆子在帝弓司命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04

幻胧很猖狂的对着符玄等人进行垃圾话输出。

符玄等人气愤不已但无可奈何——人家毕竟是毁灭令使,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打不过。

有开拓者在也只能让局面勉强挽回一点。

“煌煌威灵,尊吾敕命——”

关键时刻赶到的景元让众人一阵安心又为他感到心疼。

幻胧看着景元身上全套的巡猎祝福和欢愉祝福还有堪比司命本人的巡猎气息表情逐渐空白。

到底是谁说这家伙变弱了的!!!天杀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景元莫名其妙的把神君收了起来,落到地上开始疏散群众——确切的说是栽下去的。

幻胧刚松了一口气,抬头就看见人类形态的帝弓司命拉满了弓,光矢对准了她。

幻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欢愉!!!

司命一箭干掉了幻胧,跳下来查看猫猫的情况。

除了被欢愉在一堆祝福里面掺进的相当有乐子的负面祝福影响了一下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很好。岚挥手抹掉那个祝福并默默的给阿哈记了一笔。

毕竟经过了司命本人的解释,符玄等人没再让景元好生修养。

但景元最近很讨厌加班。

于是,隔天的符玄来到神策府,看着主将的桌案上留了一张字条后发出了这不合理的尖叫。


“吾与司命同游,三日即归,勿念。”


05

司命看着靠在自己怀里喝热浮羊奶的猫猫,笑着揽住他。

会不会有点太欺负人了?

司命撸了一把猫头,满足的喟叹一声,转而问起字条的事。

景元倒是很厚脸皮,没事,反正符卿早就想接受我的职务了,正好叫她熟悉熟悉。

岫安(考试月失联版)

风起地下惊现幼崽风精灵

温迪:这对吗?!



OOC致歉,全员cb~




蒙德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起因是修女日常去打扫风起地下的七天神像,却被一团白乎乎圆滚滚的不明物体砸了个满怀。


那团物体见人就笑,声音不能再软:“修女姐姐。”


修女:“……”


听闻小家伙自称风精灵后,联想到自家那几百年不曾出现的风神大人,修女不敢怠慢,立刻将人上交给了骑士团。


就算不是巴巴托斯大人,那也是从风神像上掉下来的新物种——说不定是风神阁下的崽子呢?!


琴:“……”


琴对热情的蒙德群众的想象力表达肯定,又将软趴趴的小家伙安顿了下来。


她细心的将苹果切成了小块供风精灵撒欢般的啃着......

温迪:这对吗?!



OOC致歉,全员cb~




蒙德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起因是修女日常去打扫风起地下的七天神像,却被一团白乎乎圆滚滚的不明物体砸了个满怀。


那团物体见人就笑,声音不能再软:“修女姐姐。”


修女:“……”


听闻小家伙自称风精灵后,联想到自家那几百年不曾出现的风神大人,修女不敢怠慢,立刻将人上交给了骑士团。


就算不是巴巴托斯大人,那也是从风神像上掉下来的新物种——说不定是风神阁下的崽子呢?!


琴:“……”


琴对热情的蒙德群众的想象力表达肯定,又将软趴趴的小家伙安顿了下来。


她细心的将苹果切成了小块供风精灵撒欢般的啃着,又找来了迪卢克。


“他的确很久没有出现在晨曦酒庄了。”迪卢克微微皱眉:“也很久没有传回讯息。”


一开始,众人并没有当回事——毕竟温迪向来自由浪漫,他环游于整个提瓦特,十天半个月不回蒙德也是常事。


但是……


迪卢克平下身,试图和风精灵交流。


风精灵抱着有他半个人大的苹果,嘴角还带着一些果汁,眼神懵懂:“嗷?”


迪卢克:“……”


琴:“……”




“帮帮我们!特瓦林大人!!!”


特瓦林半撩开眼,一眼就锁定了琴掌心的团子风精灵,他轻轻的嗅了嗅,有点疑惑:“巴巴托斯……?”


风精灵黑豆似的眼睛都看直了。


“龙……”


是好漂亮的龙龙!


那一瞬间,小风精灵连手里的苹果都不要了,他小心翼翼的飞到了特瓦林眼前,弯起眸子:“漂亮!喜欢!”


捧着苹果被无情抛弃的琴:“……”


你这见龙忘友的小坏蛋风精灵!!!


“哈。”


轻快的声音响起,温迪和缓的声音在空旷的远野响起:“把他交给我吧。”


“温迪阁下。”琴微微抬头,却在空中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温迪。


他常年梳好的辫子不知为何散开了,青绿的头发一路流淌至少年纤细的腰际,宽大的白色斗篷系在他的身上,几乎要笼盖住他整个人的身形,衬得温迪都更加娇小了几分。


他微微抬起手,风精灵便盘旋着落在他的掌心。


温迪冲琴和迪卢克弯眸一笑:“有劳,这件事的后续我会处理好的。”


迪卢克的脸色似乎看起来更差了。


温迪绝不是一事独揽的性子。


相反,这位风神向来秉持着“蒙德人的事交给蒙德人来做”的无为而治理念,一向能指挥绝不动手。


具体参考忽悠刚醒的旅行者偷天空琴。


如今这件事他却要独揽……


迪卢克垂下眸。


天边灿烂的霞逐渐染上黑,昭示着夜幕的降临。


风声旌旌,吹的温迪身上的斗篷呼啸作响。


他的目光落在风精灵身上。


风精灵似乎笑了笑,下一瞬,【温迪】出现在那里。


青发碧眼。


而温迪的眼睛却逐渐染上黑,他脱下了斗篷,细碎的锁链在他的手腕处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铃声,深浅不一的黑色淤泥出现在他的周围。



温迪浅笑着后退了一步,巨大的倒挂七天神像自他身后浮现。


【温迪】默了一瞬,风盘旋着升起,七天神像出现在他的身后。


风龙废墟十里之内,了无人声。


神邸对抗的压力骤然爆发出来,压的鸟雀无声,天地静默。


雷光和岩刃同时迸发,分别横在了温迪和【温迪】洁白的脖颈前。


贯虹抵着青发温迪,薙刀则抵着黑发温迪。


“各位不妨先行冷静一下。”纳西妲缓步走来,温和道:“或许这件事我们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呢?”


“五百年前他就已经被深渊感染了。”影面无表情道,手中的薙刀微微转动:“【杀了我】,是他最后的请求。”


因为薙刀的转动,温迪的脖颈浮现出几丝血珠。


可温迪的表情却丝毫不慌,甚至还带着几分怀念:“可惜那时我们的力量都不足,没人能杀的了我。”


“所以他用了一种没人知道的术法将深渊的污染剥离出去。”钟离平静道:“也就是倒挂七天神像。”


“哎呀呀。”【温迪】伸手握住了贯虹,眉眼轻挑,他指了指对面:“很明显,倒挂七神像是对面的吧?”


瞧瞧,黑的都快冒漆了。


“你的武器,指错了人呢。”


钟离没有动。


那一瞬,白色的兜帽出现,“钟离”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摩拉克斯。


他淡声道:“巴巴托斯,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不会有比你我更清楚之人了。”


虚假之天,深渊,天理,赤月……


一桩桩一件件犹如乱了的毛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其间种种,只有唯二存活的初代执政神明才能说明白七八分了。


【温迪】摇摇头,眸底的光逐渐亮起来:“我?我是你所不知道的剩下的一二分。”


比如,少年。


又比如,伊斯塔露。


神明之间并不会过多的窥伺过往,似乎魔神总是被人们认定天生的。


所以没有人知道巴巴托斯成神前的挚友,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样子是少年的模样。


风之神与时之执政牵涉颇多,却又因为人形的模样牵扯上了死之执政。


风神的信仰分成了两份,一份精神上的给予巴巴托斯,一份肉体上的则送给了少年。


若娜瓦执掌死亡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离奇之事。


哪个凡人死了之后不但没去投胎灵魂力量还越来越强大啊喂!!!


五百年前,巴巴托斯被深渊缠身。


若娜瓦看着眼前拦住自己的少年,轻声道:“与我交易者,皆需付出死亡为代价。”


少年疑惑:“可我已经死了呀。”


“这个不行,换一个好不好?”


若娜瓦:“……”


也罢。


看着少年一如两千年前的脸庞,若娜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就当送伊斯塔露一个人情了。


倒也不枉与这凡人相识数年。




“所以你们到底谁是温迪?”


倒挂七天神像版黑发温迪弱弱举手。


四神一鬼围坐一圈,纳西妲顺手掏出一个西瓜,影一掌将它劈成了几瓣。


“我还以为是深渊卷土重来。”影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所以急匆匆的赶来了。”


若是钟离晚来一步,她怕是都要对准温迪砍下去了。


少年坐在温迪身侧,眉眼弯弯:“你的朋友很在乎你呢。”


纳西妲召出一片小叶子,她低低的说了几句,叶子便随风飘了出去。


“我传信让芙宁娜来和我们一起聚聚啦。”


钟离的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几圈,又落在了温迪身上。


“你封印的是深渊的形,而你的朋友封印的是深渊的迹。”


温迪微微颔首,他摊开掌心,那里浮现的依旧是纯净的风元素力:“自从封印我体内的深渊后,他就一睡不醒,深渊的力量从我体内清除,却依旧留下了痕迹。”


简称,被深渊染了个色的温温。


倒是没想到,少年醒来时会选择风精灵的模样。


“只许你用我的样子。”少年挑眉,笑起来:“不许我用你的样子啦?”


白乎乎圆滚滚的风精灵他可很多年没有看见了,着实怀念的紧呢。


少年张口道:“我……”



“我来了我来了!!!”


清脆的少女声响起,带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你们西瓜都切好了?今天的主题是野餐吗?我没来迟吧?”


温迪笑笑。


迎着日光,他看向少年,声音温润:“没有来迟。”


从来都没有。










彩蛋是   深渊侵蚀温迪时与少年的相见


粮票可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