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俊哲】公费相亲
张影帝x电竞龚俊
背景是同住生活类节目录制
1.4w,请勿上升真人!
————————————
龚俊,身高186,五官端正身材一绝,人送外号电竞男模。早两日带队拿下了游戏《山河乱斗》的s511冠军,连续霸屏并承包热搜前五,一时风头无两。
“俊子,醒醒,该下飞机了。”经理人叫醒了一上飞机就倒头补眠的龚俊。
龚俊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手里被经理人塞了一瓶水。
“赶紧醒一醒,等下了飞机,还有采访呢。而且你的粉丝现在肯定都堵在机场。”
“走个VIP通道呗。”
“那可不行,这是老板指定要的曝光。对了,还有一个事情。明天你得回去总公司一趟,听说是给你接了一趟综艺。”
龚俊有点不大高兴:“...
张影帝x电竞龚俊
背景是同住生活类节目录制
1.4w,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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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俊,身高186,五官端正身材一绝,人送外号电竞男模。早两日带队拿下了游戏《山河乱斗》的s511冠军,连续霸屏并承包热搜前五,一时风头无两。
“俊子,醒醒,该下飞机了。”经理人叫醒了一上飞机就倒头补眠的龚俊。
龚俊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手里被经理人塞了一瓶水。
“赶紧醒一醒,等下了飞机,还有采访呢。而且你的粉丝现在肯定都堵在机场。”
“走个VIP通道呗。”
“那可不行,这是老板指定要的曝光。对了,还有一个事情。明天你得回去总公司一趟,听说是给你接了一趟综艺。”
龚俊有点不大高兴:“综艺?我是打电竞的,又不是娱乐圈,参加什么综艺。”
“俊子,我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现实就这样。你今年23了,电竞选手的职业寿命有多长,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有些东西不是说你坚持,他就一定有结果。咱得面对现实,对不对?趁着能赚钱的时候好好赚钱,以后你才能有更多自由的选择。”
龚俊明白经理人对他是实打实的关心,他的话也一点也没有错。电竞选手的职业生命真的太短了,比起很多人来说,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一个。起码在役的这几年时间里,他能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热爱的行业中,并且获得了荣耀。但即便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随着年龄以至于身体素质下滑,退役是必经之路。
飞机平稳地降落,然而正如经理人所言,大批粉丝和记者早就已经围堵在机场等待。龚俊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冷淡作风,对记者的问题挑挑拣拣,爱答不理。但粉丝却好像特别吃他的这一套,新闻的直播间已经被弹幕刷疯。
[啊啊啊啊!老龚看我!]
[我的天,老龚太可了!]
[俊俊这炸天的小表情还是没变,口罩一带谁都不爱。]
[大哥好像随时要出来鲨我一样。]
[给大哥递茶。]
[y1s1,老龚眼神好可怕。]
[颜粉真的是够了!这是电竞圈,别把你们饭圈的那套带进来,可以吗?]
[就是,电竞可不是靠一张脸就能拿冠军的。]
[怎么的,楼上的不服吗?不服憋着,他就是有颜又有技术怎么的?]
[黑子能不能滚一边,人家前两天才带队捧上的冠军奖杯。]
[那是团队的奖杯,不是他一个人的好吗?]
[小道消息,听说俊俊要参加综艺了。]
[真的吗?期待!]
[果然是技术不行,只能靠脸吃饭。]
……
另一边,张哲瀚正在助理小雨的强制要求下,观看龚俊采访的直播间。
“哲瀚,怎么样,如无意外他就是你的新综艺的搭档。”
“不怎么样。长得凶巴巴的,一看就不好相处。”张哲瀚兴致缺缺地把手机扔回给助手。
“听说他人私下还挺好的。”小雨收起手机,继续说:“你们俩,一个新晋影帝,一个新晋冠军,又是同一个大老板旗下的,所谓肥水不流别人田,没有比你两同框更合适的。”
“大老板脑子抽风了吧?我是演艺圈的,他是电竞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且现在是拍综艺,他能拍吗?就他那样怼着一副死人脸,在镜头面前呆一个月?”
“刚刚你也看到了直播间的弹幕,现在小女生就好他这一口。他们管这叫什么冰山脸,高级,哥哥鲨我。”
张哲瀚鄙视的看了小雨一眼:“别告诉我你也是他的粉。”
小雨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嘛,我是他的技术粉。所以能不能劳烦你帮我跟他拿个签名?”
“有一句歌词特别适合形容你,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张哲瀚闭上眼,显然拒绝跟小雨继续聊天。
第二天下午,张哲瀚还是在助理的压迫下按准时来到了公司。然而他刚推开老板办公室的门,就发现龚俊居然已经在了,并且两个人居然正拿着手机在打游戏。
“……”张哲瀚有些无语。
“哲瀚,你来了?坐,随便坐,想喝什么自己拿,不要客气。”老板连眼角都没有抬。
张哲瀚没有介意,熟门熟路地打开冰柜,拿了一瓶无糖可口可乐。然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打开了斗地主。
半个小时过去,随着一声系统语音响起,Victory,两人才终于放下手机。
“不错呀,一段时间没见,技术进步了。”
张哲瀚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龚俊说话的声音显然跟昨晚在直播间里听到的不一样,真人显然更加活跃灵动,甚至脸上也带着些许笑意。
“那当然,私下里有时间我可没少练。”老板被称赞得有些骄傲:“哲瀚,你要不要也下载一个,咱们可以一起打三排?”
“大可不必,我年纪大了,不适合这种打打杀杀的游戏。”张哲瀚干脆拒绝。
“你这人真的是无趣极了,难怪你一直单身。”老板忍不住吐槽。
“就说的你好像已婚了一样。”张哲瀚打完一局也收起了手机,坐到了老板对面的办公椅。
“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公司准备给你们接一个生活慢综艺,叫《跨界室友会》。录制时间大概是一个月左右,正好哲瀚你这边新片子刚刚结束,有两个月的空档期,龚俊呢也刚刚打完比赛,可以放一个长假。”
龚俊看了一下合约:“录制时间要到8月初,但我们战队都放假时间只到7月底,那剩下的一周怎么办呢?”
“这个我们已经想好了,可以拍一下你的战队日常,让哲瀚去战队宿舍住一周。”
张哲瀚睁大眼睛看一下老板:“Excuse me?Are you kidding me?我去战队干嘛?打杂?”
“去体验一下生活嘛,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都没有的机会。”
“我可以把机会让给有需要的人。”张哲瀚淡定的喝了一口可乐。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赶紧把合同签一签。”老板一人递过去一支笔,然后看了看手表,催促道:“快点,签了咱们就得搬家。”
“搬家?”龚俊一脸疑惑。
老板愉快的收集两份合约:“对啊,这个综艺是需要你们俩住在一起一个月。其实就是拍拍你俩平时的生活片段,很轻松的,就当放假嘛,平日里在家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为了不让你们现在的住址泄露,公司特意给你们安排了另外一个临时房子,今天就搬过去吧,我已经约好了搬家公司。”
“……”
“……”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四个字:误上贼船。
张哲瀚的助理小雨是真的很粉龚俊,从第一眼看见龚俊开始,他就没有说出过一句完整的话。对此,张哲瀚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就瞎了眼,要跟这个人当发小。
“谢谢你的喜欢,有机会咱们可以一起打游戏。”龚俊很礼貌的给小雨送上了一整套的to签名明信片,另外还有一大堆战队的周边。
“太感谢你了!大神!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有看,操作真的是细节到极致!继续加油,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小雨激动的完全把张哲瀚给凉到了一遍。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的粉丝见面会。”张哲瀚终于忍不住从一堆行李中艰难的走了过来:“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6点,看看这满屋子的行李和纸箱,以及这一堆还没拆塑膜的家具。请问咱们今晚还要吃饭,睡觉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小雨仔细地收起周边,对两人说:“摄制组那边刚刚发来了消息,说是想要拍一下你们整理房间的素材。但今天有点太晚了,来不及布置摄像机。所以请你们今晚先住一晚上的酒店,明天等他们来这边安装好了摄像机,你们再假装入住。”
“住什么酒店,我没房子吗?我回家住。”张哲瀚明显不大高兴的样子。
小雨有点为难:“可是公司这边没有另外准备车…那要不这样,咱们先把龚老师送去酒店再回家?”
龚俊连忙道:“没关系,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出门也不会有问题的。”
这一天相处下来,张哲瀚觉得龚俊这人虽然话不多,但也不像在镜头前那样的高冷。待人接物很有礼貌,一点冠军架子也没有。张哲瀚其实也知道接这综艺不是龚俊的本意,他们俩都是被公司赶鸭子上架,总的来说他不应该迁怒在龚俊身上。
“不麻烦,车子走又不是人走。你这都连续挂了几天热搜,可比不少明星更有名气。这万一在路上被堵了,明天又是一个头条热搜。”张哲瀚拍了拍龚俊的肩膀,示意他一起走。
“那就谢谢张老师了。”龚俊扬起一个笑脸:“接下来还请张老师多多指教。”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拍这种综艺,一起加油呗。”
第二天,摄制组的人早早就过来把全屋的录影机架好。为了营造两人是第一次见面的气氛,公司特意安排了两辆车,相隔半小时,分别把两人一前一后接到新家。
龚俊和张哲瀚握手后,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四周:“已经开始录了,是吗?”
“是啊,你看红色灯都亮着了。哎呀,没事,该干嘛干嘛,就是注意晚上睡觉和上洗手间的时候记得把镜头盖上。”
“啊?洗手间和卧室都有摄像机?”
“是啊,360度无死角。”张哲瀚拿着美工刀努力地在拆着纸箱:“话说这些箱子没有标记是哪个人的,我就都一并拆了,然后各自认领吧?”
“我来帮忙吧。”
“没事,你先把行李拿到房间吧。”
“那好吧。你睡在哪边?”
“你先选吧,我都行。”张哲瀚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一个纸箱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
“那要不我住洗手间隔壁的吧?我晚上可能要排位上分,睡得比较晚,用洗手间的话怕吵到你。”
“可以呀。”张哲瀚终于把木乃伊纸箱全拆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两台完整的台式电脑主机:“我好像拆到你的电脑了,我把它放在墙边,你等下过来看看有没有蹭到碰到。”
“好。”
继电脑之后,张哲瀚拆到了两台显示器,两张电竞椅,还有一套全新的外设:“冒昧问一下,你玩的不是手游吗?”
正在检查电脑的龚俊抬头疑惑的地看向张哲:“啊?山河乱斗是端游呀。”
“可我那天在办公室看到你跟老板都是拿手机在玩?”
“哦,那是另一个游戏,我们在玩峡谷。”
“行吧。”张哲瀚拆掉了所有的箱子,发现好像只有一套外设:“是不是漏了一个快递?你带了两台电脑,但为什么只有一套外设?”
“没有,已经齐了。我的外设随身带着,这一套是给你带的。”
张哲瀚惊讶地指着自己:“我?”
龚俊笑着说:“是啊,咱们得一起住一个月呢,万一你想学打游戏呢?”
张哲瀚虽然想说,他如果有这个时间学打游戏,还不如出门去打个高尔夫。但看着龚俊阳光又明媚的笑容,他不忍心拒绝,只能点头说了一句,好。
除了私人物品外,其他的电器,日用品之类都是公司给准备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统统一应俱全。
大概收拾好了之后,张哲瀚已经累得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龚俊则是拿着笔和小本子认认真真地到处检查需要采购的物品。
“你过来先休息一下呗。”
龚俊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没事,我还行。现在已经快4点了,我等下开车去一趟超市吧,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今晚想吃什么?”
“你要去超市吗?那一起去啊。”
“你确定吗?不怕被人围观?”
“哪这么容易就被围观了,放心吧,没事。”张哲瀚一脸跃跃欲试,显然十分兴奋:“话说,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家常菜。”
“那以后一日三餐就拜托你了,我负责洗碗。”张哲瀚特别自觉。
“没问题,就是早餐我可能起不来。”
“没事,等下去买点麦片什么的,冲个麦片我还是可以的。”
“张老师,你的厨艺到底是差到什么程度?”
张哲瀚理直气壮:“炸厨房?”
戴好帽子跟口罩,两人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龚俊负责开车,一路上张哲瀚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直接抢了车载播放器的工作,一直唱到了超市。
“没想到张老师还是个曲库呀。”
“那是,好歹我也是出过唱片的人。”
“这么厉害?”龚俊有点吃惊。
“啧啧啧,瞧你,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龚俊反问:“那敢问张老师,你又对我了解多少呢?”
“龚俊,23岁,身高186,人送外号电竞男模。《山河乱斗》的s511冠军,打野位,最拿手英雄是赵云。喜欢唱歌,一首芜湖风靡全网,被称为人间百灵鸟。”
“……”龚俊是万万没想到,张哲瀚居然真的把他的资料给背了下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开不开心?”张哲瀚得意地原地跳起了舞。
“可以啊张老师,准备工作挺足的嘛。”
“必须的。”一边说着,张哲瀚不停地往手推车扔零食和泡面。
“别吃太多这种东西,不健康。”龚俊把薯片都放回原位:“想吃薯片,我回去给你做。”
“薯片你都能做?”
“这个很简单,土豆切成薄片,撒上盐,孜然之类的调味料,放烤箱就可以了。”
“这么麻烦,为什么不买现成的?”张哲瀚的眼睛盯着一包新出的烤鸭口味。
龚俊直接把人拖走:“走,去新鲜那边买今晚的食材。”
“今晚吃什么?”
“你有没有想吃的?”
“辣的。”前段时间张哲瀚为了拍戏一直要保持身材,日常只能吃点水果和蔬菜,已经足足两个月没有碰过重口味的东西。
“那煮鱼粉吧?正好我带了过来,另外再炒两个菜。”
“好啊。”
愉快的决定好晚餐,两人迅速把龚俊在家里列好的商品买齐,就开车回家。
回到家,龚俊把买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就穿上围裙开始做饭。
张哲瀚手里拿着一个苹果,靠在厨房门边:“不得了呀,那叫什么?上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这节目播出之后,保证你的粉丝节节上升。”
“从小我爷爷和爸爸就叫我做饭,我们家的媳妇不进厨房。”
“还有这种家训?未来龚太太真幸福。”张哲瀚有偷偷摸了个西红柿。
“你要放多少辣椒?”
“就你手里的全部吧。”
“你确定?这可都是小米辣。”
“放呗。”张哲瀚已经在吞口水。
作为一个不大能吃辣的成都人,龚俊实在不能理解江西人对辣的接受程度。
吃完晚饭,张哲瀚自动自觉收拾好碗筷,承包了洗碗的工作。等他洗完碗,切了果盘出来,发现龚俊不在客厅。于是他端着果盘去了龚俊的卧室,发现他正在拼电竞椅。
“要帮忙吗?”
“不用,已经快好了。”
张哲瀚平日连手机游戏都不太接触,更别说是电脑游戏,外设之类的更加是一窍不通。
“你这两套外设不都一模一样吗?有什么区别?”张哲瀚看了看桌面上放着的两套白色外设,完全看不出区别。
“你按一下键盘。”
“可以碰吗?”拜小雨所赐,张哲瀚虽然不懂外设,却也知道职业的电竞选手都不喜欢别人随便碰自己的外设。尤其是这位龚俊先生,曾经因为有个粉丝摸了一下他的外设包,现场就被他骂哭了。
“你随便玩呀。”龚俊还在跟电竞椅奋斗。
得到了允许,张哲瀚也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动手敲了敲两个键盘:“诶?感觉这边好像比较硬?”
“你的那一套是红轴键盘,用起来会被我的青轴要轻盈一些。”
“这一套得多少钱?”
“也没有很贵。”
“是吗?我怎么听小雨说你的一套外设都得价值六位数?”
“……”龚俊觉得可能有需要找个时间跟小雨聊聊天:“对了,我等下可能要开个直播,这个月的时长还没够。”
“喔,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去洗洗睡了。”
“嗯,好的,晚安。”
“晚安。水果我放在你桌面上,记得吃。”
“好,谢谢。”
隔天早上8点,龚俊是被门铃给吵醒的。昨晚直播结束后他又跟队友组了几局排位,接着自己单排一直打到凌晨四点才睡。
龚俊气冲冲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工作人员,一看见龚俊就二话不说地把手里的狗塞了过去,然后转身离开。
龚俊一脸茫然地抱着狗站在门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于是,等张哲瀚晨跑完提着早饭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的室友顶着个鸡窝头,半睡半醒地现在门口,怀里还有……一只狗?
“怎么回事?哪来的狗?”
“狗…刚才有个人…敲门,然后塞给我的。”
张哲瀚觉得龚俊现在的样子十分好笑,但应该是出于无法正常交流的状态,于是只好先把人和狗都拉进屋。
龚俊碰到沙发的一刻倒下就睡,怀里的小狗挣扎着要逃,却被龚俊抱得紧紧。张哲瀚无奈摇头,转身进房间拿了被子被龚俊盖上,再把小狗解救出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张哲瀚摸了摸小狗身上的衣服,衣服里居然藏着一张任务卡。
【亲爱的室友,我是从今天开始加入你们的小柴犬,请多多指教!】
张哲瀚抱着小狗凑到镜头前,哀怨控诉:“有没有搞错!我们自理都成问题,还要照顾小狗?这是要逼死龚俊啊你们!”
这话一出,幕后导演组不禁一同笑出了声。可怜的龚俊,就这样被张影帝安排得明明白白。
张哲瀚自己也有养狗,因此对于照顾小狗还是挺熟练的。他先是把狗厕所给铺好,然后给小狗换上了干净的饮用水,刚到家的小狗先不急着喂食,于是他又开始搭狗屋。
“干嘛你这个姿势?稍等一下!先别!”张哲瀚一下子跳起来,拎着小狗的后脖子把狗提到了狗厕所:“你的厕所在这里,记住!”
谁能想到十年铁头硬汉的张影帝有一天居然会站在狗厕所的旁边,盯着一只小狗·尿·尿。跟小狗解决完生理问题,张哲瀚作为奖励给了他一个小肉干。小狗叼着肉干高兴地围着张哲瀚打转,然后又乖巧的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搭狗窝。
龚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正往他的脸上凑。
“啊!”龚俊一声惨叫,整个人从沙发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张哲瀚吓得立刻从厨房跑了出来。只见一人一狗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哪来的狗?”
张哲瀚好笑的看着他:“失忆了?这是你抱进屋的狗。”
“我?怎么可能,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要不你去找摄影老师看一下回放。”说完,张哲瀚转身回到了厨房。
龚俊看着土黄土黄的小柴犬,意识开始逐渐回笼:“哦!我想起来了。一大早不知道谁敲的门,然后那人就塞了一个东西在我手里,居然是只小土狗呀。”
张哲瀚端了一碗面条出来:“你要说土狗吧其实也行,但他叫柴犬。快两点了,赶紧去洗漱然后吃面。”
“喔。”龚俊顺手拿起被子扔回自己房间:“诶?你跟着我干嘛呀?去找张老师呀。”
“可能是雏鸟情结,毕竟是你第一个抱他进门的。”张哲瀚把煮熟的鸡胸肉蔬菜球分别用保鲜盒装好放在桌面上等凉。
龚俊洗漱完之后坐到餐桌上大口大口吃着面,顺手还夹起了一个肉丸在嘴里:“张老师,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怎么这个没有味道?”
“哈?面条没有味道?”张哲瀚冒出半颗脑袋,发现他居然在吃肉丸,一阵爆笑:“你是不是傻?这是狗粮。”
“哈?”龚俊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肉丸咽了下去。
“没事,菜和肉我都洗干净了。只是普通的鸡胸肉,西兰花,胡萝卜,紫薯,人吃了也不要紧。”张哲瀚好心安慰。
“为什么要吃这东西?不是有现成的狗粮吗?”
“狗子还小,得补充营养。”张哲瀚把肉丸盖好好放进冰箱:“话说这狗好像没有名字,给取一个呗。”
“就叫肉丸吧。”
“这么随意的吗,不过我没有意见。”
“汪!”肉丸似乎不太满意他的新名字,朝着龚俊一顿猛叫。
龚俊特别幼稚的把狗抱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干嘛?不喜欢啊?不喜欢就憋着,你以后就叫肉丸了。”
肉丸特别争气,直接就尿在了龚俊的身上。
“嘿!你这狗怎么回事?说尿就尿了呢!”
龚俊回头大叫:“张老师,狗尿了!”
张哲瀚把狗拎了过来:“你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在狗厕所好好的吗?怎么能尿在人的身上呢?”作为惩罚,张哲瀚把狗放进了围栏里:“你待着反省一下。”
“那我怎么办呀?”龚俊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傻啊?去洗澡换衣服啊。”
“哦…”龚俊委屈的走进了浴室。
张哲瀚把地方收拾好之后,又把狗放了出来。一人一狗坐在沙发上,画面一片和谐。
龚俊不愿意穿着有狗尿的衣服进房间,于是也没拿换洗的衣服,现在直接围着浴巾就走了出来。张哲瀚回过头,刚好看见了他的八块腹肌。
“龚老师,你是故意秀腹肌吗?几十个摄像头呢。”
龚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进房间随便找衣服套上:“剪掉,剪掉!这一段必须剪掉!”
“这种能增加收视的片段恐怕必定一刀不剪,甚至不会打码,还要做几个慢镜头回放。”
“……”龚俊有些脱力地瘫在沙发上,强行把狗从张哲瀚身上扒走:“都是你!邋遢大王!”
“谁让你给人家起了这么个名字。”
“肉丸!肉丸!肉丸!”
“幼稚。”张哲瀚发现龚俊原来也有这样活泼的一面,特别符合他现在的年龄,少年感十足。
“有狗绳吗?这个是不是要遛?”
“没有,导演组只给了窝和狗粮。”
“那咱们出去买呗。”说着,龚俊把肉丸放进了自己的兜帽。
“走吧。”
公司选的这个小区衣食住行都十分方便,往外走不到两百米就有大型的宠物用品店。
张哲瀚看得出来龚俊十分喜欢肉丸,买东西不选对的,只选贵的,要不是他拦着,龚俊几乎要把店里所有的玩具都给肉丸来一份。
“这是猫薄荷,你买干嘛?”
“万一肉丸嗑了可以打开新世界大门。”
“狗子还小,你放过他吧。”张哲瀚默默把人拖走。
吃过晚饭,龚俊照常开始直播,但这是他自从开播以来,四年里头一次不是直播游戏相关内容。肉丸被迫营业,在客厅陪着他一件一件试玩新玩具。
两个小时后,张哲瀚终于看不下去,把困得眼睛睁不开眼的肉丸抱了起来:“龚老师,你做个人吧。肉丸才第一天到家,饭没吃几顿就被你折腾的站都站不起来。”
张哲瀚没有入镜,但声音却是清晰地传入了直播间。
[靠,这是谁?]
[小哥哥声音好好听哦!是队友吗?]
[肯定不是队友,何况俊俊昨晚说了最近有新安排,都不住在基地。]
[是的,他们战队已经放假了,其他人都在发度假的照片。]
[不得不说,这像极了一家三口,妈妈在控场。]
[楼上+1]
[四年了,我粉的龚俊四年。头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刚刚逗狗的时候还像是军训一样,现在怎么回事?到底看见谁了?居然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
这是张哲瀚的手机响起。
“干嘛?”
“大哥,你怎么回事?不知道龚俊在直播吗?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被小雨这么一说,张哲瀚才想起龚俊在直播这个事情。
张哲瀚指了指龚俊身后的摄像头,特别不好意思的用口型道歉。
“没事,有没什么不能说的。”龚俊大大方方的拿起摄像头,对准张哲瀚:“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哲瀚。昨晚跟大家说过了,我最近有新的工作安排,就是跟张老师一起拍综艺,大家到时候记得多多支持我们。那今晚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下次见。”
“???”张哲瀚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这个之前就已经跟导演组沟通过了,可以适当的透露一些信息,只要不影响到正片内容就行。”龚俊笑着看向他:“倒是感谢张老师给我带流量。”
“客气客气。”张哲瀚把肉丸塞回龚俊手里:“我饿了。”
龚俊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吃什么?”
张哲瀚想了想:“烧烤?”
“你之后不是又要进组了吗,还吃烧烤。”
“就是要趁没有进组的时候快乐啊!”
“不行,你这样很容易搞坏身体。要么大吃大喝,要么不吃不喝。”龚俊把肉丸放回窝里,转身走进厨房:“给你煮碗面吧。”
“能加点肉吗?”张影帝在线卑微。
“行。”
十分钟后,张哲瀚更新了一条动态。
张哲瀚疯子.
[图片]
说好的肉呢?烧烤不让吃就算了,居然连块肉都没有!青菜面!
龚俊Simon.
//大半夜吃什么肉?🙃🙃🙃
由于刚刚的直播,两人同住的词条已经上了热搜,现在还光明正大的公开互动,整个微博都炸了。
【张哲瀚 龚俊】
【张哲瀚 同居】
【龚俊不让张哲瀚吃肉】
【龚俊温柔一笑】
【一家三口】
【电竞冠军正式出道?】
【影帝的新综艺】
龚俊一边刷着热搜,一边无奈地看张哲瀚吃面:“张老师,你这样粉丝会不会来打我?”
“你还是担心一下我们的经纪人明天会不会来同归于尽。”张哲瀚咽下最后一口汤,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龚俊拉住了张哲瀚:“先别睡,站五分钟,然后再去跑步机走十分钟。”
“???”张哲瀚想问,现在把面吐出来还来不来得及?
随着之后节目组的官宣,张哲瀚和龚俊这一对室友的热度持续居高不下。一个是影帝,一个是电竞冠军,原本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被捆在一起,观众都十分期待到底会产生怎么样的化学反应。
录制有条不序地顺利进行,比起第一天的‘二人世界’,肉丸来了家里之后,最大限度的缓解了两人的尴尬。相处一天比一天融洽,张哲瀚也越来越有恃无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天就躺在沙发上,抱着狗玩斗地主。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去超市,龚俊两只手分别提着四五个塑料袋,然而张哲瀚一手抱着狗,一手拿着零食在啃。本来这也没什么,结果这一幕被人拍了下来,并发到了网上,一时间,彼此粉丝撕得不可开交,黑子就以此开始集火攻击两人。
[嘿,这影帝谱还真大!人家龚俊的手价值几千万,录个节目还带打压的?]
[就是!我们家俊俊凭什么给他当佣人?]
[楼上此言差矣,正所谓潜一潜,好出道。怕不是你家俊俊自己赶着凑上去?]
[这什么破节目?导演组也不管管吗?妥妥的职场霸凌!]
[一个电竞选手是有多金贵,不就提点东西吗?给前辈提东西那不是应该的?]
[这节目要不是有张哲瀚带着,谁愿意看?]
……
小雨急得团团转,但他家老板还抱着狗在专心致志的玩斗地主。
小雨正想开口,另一个主角从厨房冒出头来:“张老师,你要吃羊肉还是牛肉?”
“都来一点呗。”
“那就做水煮牛肉和孜然羊肉吧。”
“我还想吃你上次的那个炒饭。”
“炒饭吗?但家里没有菠萝。”
“那就不下菠萝好了。”
“也行吧。”龚俊又埋头进厨房做饭。
小雨看的目瞪口:“我操,你俩是怎么回事?张哲瀚,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对龚俊做了什么?是下降头了吗?”
“神经病。”
“不是,祖宗。您还记得这个是综艺节目吗?你这样天天躺着等投喂,到时候节目播出了,黑粉一定骂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节目不是说要拍原生态嘛,我这就很原生态。”说着,张哲瀚又开了一局。
“大哥,现在已经一堆人在喷你耍大牌,你让我怎么去做公关?这节目要是播出,看你天天这样劳役人家龚俊,还得了。”
“我不是每天都有在带狗吗?”
“亏你还能说出来,狗都是龚俊每天在遛的好吗?”
“这位粉丝,我劝你不要太明显。”张哲瀚退出游戏,看向小雨:“你这是嫉妒龚老师他愿意照顾我。”
“……”小雨顿时无言以对,冷笑一声:“呵,你就使劲作吧,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那你就看着呗。”张哲瀚拿起手机走到厨房门口:“来龚老师看一下镜头。”
“干嘛?”龚俊转过头,手里还拿着菜刀。
“没事,就拍个照片,发条动态,让你的粉丝心疼一下他们的俊俊,在外要赚钱养家,在内还要做饭倒茶。”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龚俊无奈的继续做菜:“小雨,留下来吃饭吗?”
“啊…我…方便吗?”不知道为什么,小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个客人,还是多余的那种。
“方便啊,有什么不方便的。正好趁着人多把烤鱼也做了,张老师这几天都念叨着。”龚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冰箱里把鱼拿出来。
发完动态的张哲瀚,懒洋洋遛达到龚俊背后:“饿…”
“冰箱有切好的水果,你吃点垫一垫。”
张哲瀚美滋滋从冰箱里拿出切好的果盘,随手给龚俊塞了一块苹果。
“行了,你出去吃吧,这里油烟大。”
张哲瀚刚出来就对上了小雨怨念的目光。
“吃水果吗?”张哲瀚大方的把果盘递了过去:“这可是你俊俊大神切的哟。”
“……”小雨现在很想开个小号进组一起骂人。
整一顿晚饭下来,小雨觉得自己不知道吃了点啥,但就是饱了。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小雨不敢想,也不敢问。他这么大一个坚强本强的铁汉老板,怎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养成了骄傲小公主?
随着节目的播出,张哲瀚和龚俊无疑是热度最高的一对室友,继而第一期的播出内容更是直接打脸黑子。
播出的片段里,张哲瀚是第一个到达房子,很自觉的就开始挪动的一些家具的位置,以及拆快递箱。等龚俊来了之后,先让龚俊选择卧室,然后又帮着他把电脑等东西搬进去,丝毫不像网上喷的那样,耍大牌,欺压素人。
两人一起出门逛超市的时候更是好玩,张哲瀚完全表现出活泼好动的一面,逗得龚俊最后几乎是要拿绳子把他拴在手推车上,以免他继续乱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结账离开后,张哲瀚手里原本也拿着两个塑料袋,直到路过冰淇淋店之后,所有塑料袋都转移到了龚俊手上,而张哲瀚手里只拿着满满一杯冰淇淋。
看到这里,弹幕毫无疑问的又开始要喷,可当他们准备好了输入法的时候,画面里张哲瀚突然转身停了下来,用另一个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递给龚俊。镜头就这样一直拍着,两人分食完一杯冰淇淋后,张哲瀚又从龚俊手里接过了塑料袋,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一时间,弹幕里的喷子顿时全都闭了麦。
接着回到家后,就是龚俊做饭,张哲瀚洗碗,切水果,然后各自休息,结束了这一天。看完了节目,网上的攻击顿时少了许多。继而之前就因为龚俊直播的时候,张哲瀚突然入镜,两人一狗的互动被粉丝戏称一家三口。如今节目中又有分食冰淇淋的行为,俩人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了一批cp粉。
录制的时间过得很快,最后一周,因为龚俊要回战队恢复训练,所以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张哲瀚要到战队住一周。多亏了大老板是同一个人,否则正常情况战队是不会接待外人,更别说是这样的长时间生活片段录制。
张哲瀚的行李不多,就两个箱子加一只肉丸。之前龚俊已经确认了肉丸是可以让他们养下来的,所以就趁这个机会让张哲瀚带到了战队来。
“你确定要把肉丸养在战队吗?”
“是啊,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没有人反对。”
张哲瀚欲言又止:“行吧。”
龚俊看了看他,眼里有点失落:“我带你四周围参观一下吧。”
“好啊。”
“这边基地是四层独栋别墅,地下一层,地面三层。地下室主要是健身房,娱乐设施之类。一楼是餐厅,公共休息区。二楼是训练室,会议室,教练团队的办公室。三楼是队员的宿舍。”
张哲瀚问:“那我平时活动范围在哪?”
“整个别墅你都可以去啊。”
“那万一我给你们暴露了什么战术部署之类的怎么办?”
龚俊笑道:“就你?怕是整个文件放在你面前你也看不懂。”
张哲瀚轻打了他一拳:“瞧不起我是不是!”
“不敢不敢。时间差不多了,先去吃午饭吧。早,午,晚三餐都有专门的厨师负责,不过口味都是比较清淡,如果你实在吃不惯的话,可以点外卖。”
“没事,清淡点好,我也快要进组了。”
“行。”
在战队的时间,虽然张哲瀚跟龚俊同一屋檐下,但由于两人的生活作息时间完全颠倒,以至于每天大概也就中,晚两餐吃饭的时候可以见上一面。
张哲瀚也参观过龚俊他们的训练,不得不说,龚俊作为队长可是威严十足,对局时那严肃认真的样子,难怪可以收获一众颜粉。
由于战队的日常实在过于枯燥,导演组决定提前结束这一段录制,这也意味着龚俊和张哲瀚同的住生活也正式结束。
“肉丸,你要乖乖听话,吃好喝好,不要随地大小便。”张哲瀚挠了挠肉丸的小脑袋。
“这么不舍得啊,张老师。”龚俊似笑非笑的看他。
张哲瀚站起身,瞪了他一眼:“这位主人,是不是连我跟狗道别一下都不行?好歹都相处了一个月,就不能有点感情吗?”
“好好好,送你去机场吧,让你们多相处一会儿。”
“不用,这太麻烦了,你回去训练吧。”
“没事,我已经请假了。”龚俊把狗绳塞到张哲瀚手里,自己推着他的行李下楼。
张哲瀚这次要拍的是消防员相关的电影,对体能要求相当的高,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肤色也黑了几个度。天气实在太热,加上张哲瀚最近为了瘦下来饮食都不太规律,终于熬不住中暑了。
张哲瀚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想起自从那天在机场道别后,他跟龚俊仿佛有了一种默契,出来节目组固定的内容转发外,两人几乎没有了任何的联系。明明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聚聚散散,可为什么现在还是有点难过?
“哲瀚,来,吃药了。”小雨打开了房间的灯。
“不吃。”
“那要不吃点粥?”
“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
“烧烤,鱼粉,水煮牛肉,炖鸡汤,烤鱼…”
小雨无奈:“你到底是想吃,还是想做这些菜的人?”
张哲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确实不该由我来说,但是哲瀚,你们不合适。”
张哲瀚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跟龚俊,你们不合适。”
“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张哲瀚从来没试过这样情绪崩溃,哪怕是当年被黑子喷得最惨的时候也没有试过:“对不起,小雨。我真的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雨把水和药放在床头柜上,拍了拍张哲瀚的肩膀:“兄弟,不要再为难自己,这些年你已经做的够好。你是人,不是机器人,太不要逼自己做的太完美。”
房间里剩下张哲瀚一个人,他烦躁地拉上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过了一阵子,房间的门锁被人打开。张哲瀚以为是小雨又回来了:“小雨,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放心,我明天就恢复正常了。”
来人没有回答,但他听见了有人在桌上放东西的声音。本以为小雨把东西放下就会离开,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小雨,我真的没事。你说得对,我也知道我和龚俊不合适,你让我睡一觉,睡一觉就好。”
脚步声逐渐靠近,张哲瀚反应过来,那人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走到了他的床边。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小雨不会这样一声不响,第一时间他以为是不是哪个私生闯了进来。
思考了大概十秒,张哲瀚迅速的滚到床的另一边,猛地弹了起身:“你谁?”
张哲瀚抬头,正好对上了龚俊笑眯眯的眼睛。
“怎么,眼睛都红了。”
张哲瀚瞪大眼睛看着龚俊,一时没反应过来。
“傻了?”龚俊绕到了他身边,把人拉到小桌子旁坐下:“给你带了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你现在生病,不能吃辛辣的东西,等回去我再给你做。”
张哲瀚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嘶…”
龚俊好笑的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吃饭,等你吃完了,咱们聊聊。”说着,龚俊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你看,才两个月,肉丸已经长这么大了。他可想你了,天天在基地看着门口叫。你也是够狠心的,居然连一个视频都不给他打。”
张哲瀚没有说话,一口气闷掉了半碗粥。
“你慢慢吃,多吃点菜。”
张哲瀚赌气推开粥碗:“不吃了。你怎么突然过来,是不是节目组那边有什么安排?”
“我过两天正好有比赛在这边,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先给了我一个大的惊吓。”龚俊伸手探向张哲瀚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应该就是普通中暑。吃药了没有?”
“龚俊!”张哲瀚握紧拳头站了起身,直直看着龚俊。
“我在。”
“你到底想干嘛?你出去!”
“上一次你这样跟我讲话,还是在战队最后一晚喝醉了酒的时候。”龚俊也站了起来,他比张哲瀚差不多高了半个头:“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了什么吗?怎么?后悔了?”
“你都说我喝多了。”
“可我当真了啊。”龚俊伸手一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是谁说我们不适合?小雨吗?行吧,看来要开除他的粉籍了。”
张哲瀚用力把人推开:“你不用这样。真的,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
“什么叫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难道你不是地球人吗?”龚俊掐着张哲瀚的下巴,强行让他看着自己:“告诉我,你到底怕什么?”
“这一个月,你应该也见识到了键盘侠的威力?你本来就不算是圈里的人,没有必要陪着我一起被人指指点点。”
“你怕被人指指点点吗?别人的眼光就真的这么重要?你是个演员,没有违法犯罪,没有违背职业道德,怕什么?”
“我不想和你偷偷摸摸,但咱们连逛个超市都被人围观,早晚有一天你会受不了的。既然是可以预见的结局,那不如不要开始,起码还能做个普通朋友。”
“但我不想跟你做普通朋友。”龚俊语气难得的霸道且生硬:“凭什么你觉得我会受不了?你觉得我会离开?怎么不来问一下我?张哲瀚,你是不是太过自大了?不要总自以为是的想要去保护别人,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还轮不到你。”
“你出去!”张哲瀚无言以对,开始撒野。可万万没想到,一直坚持着锻炼的铁汉张哥,居然推不动龚俊。
“干嘛呢?这是撒娇吗?”龚俊把人圈住,轻松地握住了他的两只手:“好了,别闹了。时间不早,赶紧睡觉。”
张哲瀚被半强迫地塞进了被窝,龚俊自觉地躺在他的身边开始刷手机。
“诶,我来酒店被人拍到了。”龚俊把手机屏幕转向张哲瀚。
张哲瀚皱眉:“我让小雨去联系一下节目组,就说是宣传任务。”
龚俊拦住了张哲瀚想要拿手机的动作:“张影帝,我就这么不见得人?”
“不是,你…我不想他们骂你。”
“那是他们妒忌。”说着,龚俊伸手揽过张哲瀚肩膀,拿手机前置摄像头拍了一张合照。
“你想干嘛?”
“不是你说的嘛,不想和我偷偷摸摸在一起。怎么?又后悔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们…其实偷一下也可以。”
“我不愿意。”龚俊很不要脸地低头亲了一口:“我占有欲可是很强的,必须要公告天下,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断了他们的念想。”
“你爱咋咋滴。”张哲瀚害羞了,有把自己藏进了被窝。
“出来,你这样呼吸不好。”
“龚俊,你很烦!给你脸了是不是?”
“好好好,真的是个小公主。”
“你说什么?”张哲瀚把手机握拳的板砖。
“没事,没事,快睡觉吧,晚安。”龚俊没收了武器,给他掖好了被子。
龚俊Simon.
[图片]
不用猜了,我是去看张老师。顺便告诉各位,我们在一起了。
END
彩蛋
1
【张哲瀚 龚俊 闪婚】
【张哲瀚现场支持龚俊比赛】
【龚俊现场求婚张哲瀚】
【张哲瀚 龚俊假戏真做】
【张哲瀚坦言恋爱经过】
【龚俊被潜规则】
【龚俊怒斥网络黑子】
【龚俊 张哲瀚直播】
……
张哲瀚带着墨镜,悠闲地躺在沙滩椅上喝椰子汁,晒太阳。
“走呀,下水玩一会儿。”冲浪一下午的龚俊锲而不舍地把人拉起来。
“你走开,我腰疼。”
“张老师,咱摸摸良心,这都几天了?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今晚就不客气了。”
张哲瀚恶狠狠的给他塞了一口西瓜:“你很得瑟呀最近。”
“嘿嘿嘿,婚都结了,凑合过呗,张老师。”
“走走走,冲浪,冲浪。最好把你冲出太平洋!”张哲瀚拿起冲浪板直接下了水。
“你慢着点。”龚俊连忙跟着上去。
“我天呐,是张哲瀚跟龚俊吗?”一个女粉突然尖叫了起来。
龚俊回头看了人一眼,笑着打招呼:“你好呀!我和张老师来度蜜月,麻烦给点私人空间,谢谢。”
“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龚俊大大方方的道谢,然后就没有再理会粉丝。
“认识?”张哲瀚知道龚俊在外面不是随便跟人搭话的性格。
“吃醋了?”
“吃你…”
龚俊搂着人亲了一口:“是粉丝。”
张哲瀚有点紧张:“那要不先回酒店?”
“怕啥?咱们是合法的。放轻松,这是酒店的私人沙滩,不会出现围堵,顶多就是被拍照片发上网,还能干嘛?来吧,我教你冲浪。”
“行啊,龚老师,真是很可靠的呢。”张哲瀚伸手掐着他的两个腮帮子扯到变形。
2
“不对呀,那天到底谁把我的房卡给你?”张哲瀚按住后腰,趴在床上。
“你猜啊。”
“小雨?”张哲瀚几乎毫无疑问:“你拿什么东西收买他?”
龚俊伸手帮着他按摩:“就我从开始打比赛一直到现在的限量周边。”
张哲瀚咬牙拿着手机开始编辑短信:“可以啊,兄弟,大小,一套破周边就把我卖了,友尽吧。”
龚俊抢走他的手机:“不许去迫害人家小雨,他是真心待你的。”
“哟,龚老师,这不是你乱吃飞醋的时候了?”
“哎呀,毕竟都把你给吃了,还吃什么醋?睡吧,睡吧。”
【rps|俊哲】工作时间禁止卖萌
*警犬训导员俊x人民教师哲
*1w+素人的恋爱日常
01.
龚俊第一次被安排在这个执勤点上班。
距离小学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地铁站,有一个出口正对着校门。由于附近还有一所初中和几栋高高的写字楼,出入人员混杂,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安全,地铁口一向是处于非常严格的管控中,尤其是在上学、放学的人流高峰时段。
他手里牵着的警犬是只大金毛——一只训练有素的防爆犬,长相非常讨喜,性格温和有礼。按照他上司...
*警犬训导员俊x人民教师哲
*1w+素人的恋爱日常
01.
龚俊第一次被安排在这个执勤点上班。
距离小学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地铁站,有一个出口正对着校门。由于附近还有一所初中和几栋高高的写字楼,出入人员混杂,为了保障学生们的安全,地铁口一向是处于非常严格的管控中,尤其是在上学、放学的人流高峰时段。
他手里牵着的警犬是只大金毛——一只训练有素的防爆犬,长相非常讨喜,性格温和有礼。按照他上司的说法,在学校路段主要是震慑作用大于防爆作用,安排这样的警犬不容易吓到小孩子,执勤的时候也更容易树立稳重亲民的形象。
龚俊工作时一向认真严谨,在地铁的安检处旁边笔直地站着,牵引绳调整到合适的长度,卷了几圈攥在手里,大金毛乖巧地收着尾巴蹲在他脚边,每天目送着数不清的人来人往。
然而龚俊上司没有想到的是,亲民是亲民了,帅哥警察和大狗狗的组合过于吸睛,又一直杵在最显眼的安检入口,引得无数年轻姑娘和不知轻重的熊孩子驻足。龚俊不得不绷着个脸,冷下语气不停地劝说,“您好,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请勿触碰警犬”,“您好,为了孩子的安全请您看顾好您的小孩”,“小姐,请移步旁边安检入口分散客流,感谢您的配合”。
02.
因此当他第一次看到张哲瀚被几个低年级小孩簇拥着走向这边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微微蹙眉,暗中收紧了手里的牵引绳,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孩子们噔噔噔迈着小短腿跑来,惊呼着,“张老师张老师张老师,那是什么!”
被称为张老师的年轻男人戴着金丝细框眼镜,规整的白衬衫,蹲下来胳膊一伸,把他们都圈到身边,食指和拇指捏住,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老师是怎么教你们的?公众场合——”
“嘘——不能大声喧哗,”一个比较瘦小的小豆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立刻把音量降低了八个度,“老师老师,那里有一只大狗狗。”
“那是警犬。”年轻男人动作熟练地抬起孩子的胳膊,一个个帮他们把背上的小书包卸下来放进安检机里,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警犬,嗯……就是狗狗里的警察吗?”一个更为高大的小胖丁嗦了一口手上的棒棒糖,伸出另一只小胖手,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男人耳边悄悄问,“我可以摸它吗老师?”
其实龚俊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能摸哦,狗狗正在工作,或者你自己去问问警察叔叔……”张老师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公文包也放进安检机里,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龚俊,莞尔一笑,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问问警察哥哥,能不能摸?”
眼前这人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小点,肩宽腰窄的男人裹在黑色的制服里,一双腿显得又长又笔挺。他的皮肤很白净,五官是挑不出错的浓眉大眼的中式英俊,帽檐下生着一双漂亮深邃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明亮的少年气,倒显得他像个还没毕业的男大学生。
他的脚边端端正正地蹲着一只毛茸茸的大金毛,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用尾巴圈着自己的爪子,咧着嘴吐着舌头散热,挺着小胸脯,看起来的确是训练有素,工作态度非常认真,身上套着标了“警犬”二字的专属小马甲,马甲上扣着的牵引绳被它的训导员卷在手腕上。
见到可爱礼貌的小孩和有素质的大人,任谁心里都会软下去几分。
龚俊紧绷了一下午的脸终于露出几分笑容,语气也不自觉地温和下来,“不能摸,算袭警。”
“啊……”小胖丁托着下巴,有些失望,“那狗狗什么时候才下班呀?”
“狗狗下班了你再去问问它能不能摸,我们现在要回家了,回去晚了你们爸爸妈妈会担心的,来,都把自己的书包背好,跟哥哥说再见。”张哲瀚拍拍他的小脑瓜子。
经过了安检机检查的东西慢慢地在另一边被传送带吐出来,堆积在一起,龚俊怕孩子们的书包被挤掉,好心地帮他们拿了起来,他力气够大,单手提起了几个书包。
“哇,哥哥好帅好厉害。”拽着张哲瀚衣角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冒着星星眼。
张哲瀚受学生家长所托,每天下班都要先把这几个学生领到地铁站,确保他们都顺利坐上四号线,自己再绕回去上楼坐二号线回家。
天天上下班都走同一个入口,坐在电脑后面看监控的阿叔都认识他了,非常熟稔地转过头来打了声招呼,“张老师,接学生放学啊?今儿好早啊。”
张哲瀚笑着应了,闲聊了两句,笑意盈盈的眸子抬起来对上龚俊,镜片后面是可以催开桃花的暖意,“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妨事不妨事。”龚俊脸上莫名有点发烫,赶忙向他摆了摆手,牵引绳上的金属配件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引得地上的金毛疑惑地仰头看他。
阿叔目送着张哲瀚被叽叽喳喳包围着远去的身影,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揶揄道,“可惜我那女儿结婚早,小张老师这么优秀的俊小伙儿真是……”
龚俊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都认识他?”
“也没有很熟,住在附近学区的都知道一点,家里有闺女的都想撮合,可是都被婉拒了。小张老师脾气好,教得好,学生们都喜欢他,特听他的话。唉,我孙女今年刚上幼儿园,希望她升小学的时候,小张老师能下来带一年级。”阿叔随口说。
“诶,他看起来这么喜欢小孩子,居然还是单身吗?”
03.
打工人的日子就是在琐碎中一日复一日地度过,每天都有无数人涌入涌出地铁站,脚步匆匆地为自己的生活奔走着。
小张老师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准时领着几个小朋友出现在地铁站,每次都会趁安检人多,排队入场的时候聊上几句,一来二去的也就慢慢熟络了起来。
龚俊知道了对方的全名叫张哲瀚,是附近小学的教师,已经在这里工作几年了。如阿叔所说,小张老师很受欢迎,男女通杀老少皆宜,放学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他游刃有余地和家长打交道的样子,还能四两拨千斤地把一班熊孩子教得规规矩矩服服帖帖。
张哲瀚知道了对方也工作几年了,只是第一次被调来这边执勤,他的警犬叫毛毛,已经快四岁了,是龚俊入职以来带的第一只警犬,龚俊打算带它带到退役,之后可能会转去别的支队,不做训导员了。
龚俊对张哲瀚接送放学的几个孩子颇有好感,尽管他们每次都很馋,眼睛都快黏到大狗狗身上了,拽着老师和他搭话,就是为了多看几眼,但是因为一开始就下了禁令,他们的小手从来没有往狗狗身上招呼过。单是看小孩子的表现怎么样,完全可以推断出教导他们的是什么人。
04.
小学中午给学生提供午饭和午托服务,老师们轮流看午托,在午托开始之前有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
学生的饭食是外包出去的,教职工有自己的小饭堂,菜单几乎没有变过,加上后厨的阿姨是南方人,做饭清汤寡水的,还喜欢往死里放糖。张哲瀚一连吃了几年,实在是腻歪得受不住,不需要他带午托的时候,他偶尔会趁这个时间溜出来喘口气,买杯喝的。
学校门口除了学生们最爱的小卖部,也就是一些推着车来做生意的小摊贩,烧烤、煎饼之类的,张哲瀚既不爱吃也不好意思挤在一群小学生中间,因此相对健康平价的也就只剩下几家小店和地铁负一层的全家711这样的便利店。
张哲瀚把热气腾腾的鱼蛋车仔面放在便利店外的长条桌子上,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正和一瓶根本不辣的番茄沙司作斗争,直到把一颗颗鱼蛋上面都抹得红彤彤的才罢休。
“张~老师~”不远处传来一声颇荡漾的招呼,人还没到,一道摇头晃脑的身影先扑了上来。
金毛尾巴晃出虚影,绕着张哲瀚转圈圈,亲昵地用脑袋蹭他的小腿。
据说动物能闻到人类身上独特的味道,可能张老师一直和小孩子待在一起,身上的味道绝大部分都是爱和温柔。
大狗狗特别喜欢他,虽然职业训练不允许它在工作时间做出出格的事,但是每次放学时间大老远闻到张老师味道的时候,它就会忍不住挺直身体,翘首以盼,小幅度晃动的尾巴早就出卖了它。
谁能受得了大狗狗的撒娇呢?
张哲瀚脸上挂上了忍俊不禁的笑意,放下筷子,哄小孩似的摸了摸金毛的头顶,金毛的尾巴摇得更殷勤了。
“毛毛,让张老师先吃饭。”龚俊被它拽得一个踉跄,收紧牵引绳之后在张哲瀚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算袭警?”张哲瀚眨了眨眼,当着人家训导员的面,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
“这算卖萌。”龚俊一本正经地说。
金毛察言观色,得了主人默许,又欢天喜地地把脑袋往张哲瀚手心里拱,张哲瀚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一倍, “真的不是碰瓷?”
他笑起来好可爱,嘴型像一个扁扁的爱心 ,龚俊心想。
“毛毛吃饭了吗?”张哲瀚往嘴里塞了一颗鱼蛋,一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很有弹性,手感很好的样子。
“刚才已经喂过了,”龚俊替它回答,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便当盒,“我还没吃。”
张哲瀚探头看了一眼,霍,荤素搭配,还挺健康,换着花样来,能好多天不重样,真情实感地夸他做饭很厉害。
“最近在减脂,嘿嘿,”龚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受了他的夸奖,“我们四川那边很多男生都会做饭,所以我爸妈也是从小让我学做饭,要不然讨不到老婆。”
“四川人啊,我江西的,”张哲瀚了然地点点头,嫌不够辣,又往碗里挤了一坨辣椒酱。
龚俊看得直皱眉,“张老师,你平时就吃这些东西啊?很没营养的,教小孩子可是体力活。”
“还好吧,我的课一般都排在上午,下午教学任务比较少,”张哲瀚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我吃辣,口味比较重,天天吃饭堂清汤寡水的撑不住。早上要带早读的话需要很早出门,根本没时间做饭,早餐都够呛,午餐就只能凑合了呗。”
“这样啊……”龚俊咬着筷子尖思索了一会儿,“那要不我以后做便当顺便也给张老师也带一份呗?”
“这……”
张哲瀚有些难为情,正想说这样不好吧,龚俊早就看透了他的顾虑,语气轻快地说,“当然不会让你白吃白喝啦,这样,你哪天不想吃饭堂了就提前和我说,我们一起去逛超市,食材费用平摊,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金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它好像知道主人在恳求对方,也把自己两只前爪搭在张哲瀚腿上。
两双一模一样的狗狗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张哲瀚心里直呼救命。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谁能受得了大狗狗的期待呢,他彻底败下阵来,“我怎么会没时间,单身狗下班之后都是自己的时间。”
“不麻烦,”龚俊总是乐呵呵的,仿佛天塌下来了他也能一样乐观,“人民公仆应当为人民服务。”
一顿饭的时间相谈甚欢,水到渠成地把联系方式也加上了。张哲瀚要回学校巡视班级纪律,龚俊也休息得差不多,该牵着金毛回到岗位上了。
张哲瀚走后,龚俊从包里摸出一条鸡肉条,拆开喂给了金毛,“毛毛,干得漂亮。”
大狗狗听不懂,不明所以,还是努力摇着尾巴。
05.
原本生活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因为奇妙的缘分突然间熟络了起来。
这段时间因为听说张哲瀚在给学生们排练节目,放学时间拖到了六点多,龚俊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交班,索性约了张老师周五等他下班之后一起去超市进行采购。
“警察哥哥警察哥哥,”或许是因为对方长得实在好看,小豆丁现在也不怕龚俊了,甚至能抓紧每个空挡和他分享日常琐事,嘴巴故意地张得老大,“今天我们组表现最好,张老师给我们讲了大——嘴鱼的故事!”
什么是大嘴鱼的故事?
龚俊抛给小张老师一个迷惑的眼神。
“你这有什么的,老师上次给我们组讲了说话很慢的鱼的故事。”小胖丁故意炫耀式地说。
“什么是说话很慢的鱼?”小豆丁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
“嘻嘻,不告诉你。”小胖丁得意道。
所以什么是说话很慢的鱼的故事?
龚俊更迷惑了。
张哲瀚每次跟人说这个冷笑话都会被人嘲笑“经典老番”,也就只能在班里骗骗自己的学生,小孩子非常捧场,能收获他们发自内心的赞美和鼓掌。这下直接被捅了出来,多少有些社会性死亡,龚俊带着些玩味地看着他,让他耳根子发烫。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俊子哥哥没拿小红花,老师不讲给他听,”张哲瀚忍着在龚俊面前社死的羞耻感,故作严肃地给他套上书包,“下次想到新的笑话再给你们讲。”
龚俊憋笑憋得牵引绳一抖一抖的,认真盯着乘客排队进安检的警犬心里可能在怀疑它的训导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张哲瀚简直没眼看,一手牵一个,逃也似的坐电梯下楼,把几个不省心的小东西送到四号线的站台等车。
四号线隔几分钟就有一趟,他们嘻嘻哈哈地跑进最末尾的车厢坐下了,张哲瀚确保他们在他眼皮底下上了车,无奈地在家长群里告知了一声,手插进裤兜里,慢悠悠地坐电梯上楼,折回去找龚俊。
好在龚俊没有再追问他大嘴鱼的故事是什么。他把毛毛托付给同事一起带回警犬犬舍,牵引绳交到同事手上,大狗狗还依依不舍地蹭着张哲瀚的裤脚。
好吧,既然已经下班了,制服小马甲也脱下来了,围着小张老师卖一下萌不过分吧?金毛像一颗出了膛的炮弹一样往张哲瀚身上扑,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小心翼翼地去舔舔小张老师的指尖。
张哲瀚张开手臂迎接它,被它扑得身形歪了歪,半蹲下来揉着大狗狗蓬松柔顺的后脑勺,脑子里浮现的却全是龚俊那张傻笑的脸。
“毛毛真的好喜欢你呀。”同事看他们玩了一会儿,对张哲瀚说。
龚俊自然不会想穿着惹眼的制服和张哲瀚去逛超市,趁着这几分钟去洗手间换了套衣服,把脱下来的衣服和警帽装进包里。
“是呢,已经快忘了我这个正牌爹了,人家张老师都不用一根鸡肉条就能骗走。”一边塞衣服一边酸溜溜地说。
其实心里快羡慕死了。
我也会汪汪汪,我能不能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卖萌找小张老师要抱抱!
张哲瀚失笑,“动物和小孩子是一样的,你发自内心地喜欢、尊重他们,他们感受得到,自然也就喜欢、尊重你。”
龚俊用手指点了点大狗狗的鼻子,“说了多少次不要直接往人身上扑,真是的,张老师又不是嫌疑犯,别把人小身板撞到了。”
“怎么,看不起人?”金丝细框眼镜后的杏眼狡黠地弯了弯,“谁还没有腹肌一样,不要觉得我们人民教师都疏于运动啊。”
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龚俊心想。
直到同事把金毛牵上车,大狗狗还恋恋不舍地地看着二人挪不动脚步。
“明天见呀。”张哲瀚朝它挥挥手。
06.
路上路过奶茶店顺手买了两杯奶茶,好在不是什么动辄要等个把小时的网红店,很快就拿到了,一人一杯,杯壁上还在向下滴着冷凝的水珠子。
张哲瀚果然也喜欢这些甜的东西,难怪他这么甜。身材还能保持那么好,会运动多半也是真的了。
坐了几站地铁,晃悠到了离张哲瀚家最近的一个足有两三层的大型超市。在柜台旁边寄存了两个人的包,用硬币换了一辆购物车推着,从一层开始逛。
龚俊感觉这个场景有些魔幻,魔幻就魔幻在,和张哲瀚一起下班逛超市买东西的慢节奏小日子,好像已经发生了无数遍一样稀松平常,像极了过了热恋进入平稳期的小情侣。
可是他们明明才熟起来不久。
超市应该算得上是人间烟火气息最浓的地方之一。吆喝着推销产品的售货员,缠着爸爸妈妈买糖果的小孩子,认真挑选着水果蔬菜的年轻姑娘,熟食区挑拣着打折菜品的老太太……
一手拎着奶茶,一手推着购物车,奶茶里的冰块快化完了,走起路来发出稀疏的碰撞声,味道也跟着有些淡了下去。龚俊跟在张哲瀚后一两步的距离,莫名生出一些尘埃落定的眷恋。
零零碎碎地往购物车里扔了些抽纸之类的刚需消耗品,张哲瀚转身问他吃不吃辣。
“吃的,只不过不能吃太辣,而且最近在减脂,”龚俊回答,“你也别吃太辣,对嗓子不好。”
张哲瀚深以为然,祖国的园丁啥都不费就是特费嗓子。
张哲瀚从善如流地往购物车里丢了一包红油火锅底料,光看红艳艳的包装就辣得不行。
龚俊:……
不应该是谁做饭谁说了算吗?
龚俊不敢再和张哲瀚争论到底是四川的辣椒更辣还是江西的辣椒更辣,毕竟小张老师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仅没争出个所以然来,还借着“那你证明给我看”的源头敲了他一顿鱼粉,现在还欠在账上呢,要亲自下厨那种。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谁心甘情愿地闷头钻进了谁的套路里。
他的脸实在不适合藏心事,张哲瀚举着手机朝他晃了晃,天气预报上显示晚上有暴雨预警,“龚大善人,你是不是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晚上有雨,估计这会儿已经下起来了,晚上去我家吃火锅吧,时间不早了,打火锅最方便。”
龚俊败下阵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像大狗狗一样微微炸起了毛:“啊怎么办我没带伞!”
他私底下的穿衣风格还是偏潮流的,带着鲜艳图案的圆领t恤衬得他身上的少年气特别鲜活,就像会在楼下喊你名字的邻家男孩。
“我带了呀。”张哲瀚得意洋洋地把手机揣回兜里,小表情颇有些嘚瑟。
“好好,您有伞您说了算。”龚俊举双手投降。
一路吵吵嚷嚷的,路过水产区时,龚俊面对着一缸缸鱼虾蟹贝壳,突然福临心至般地在后面扯扯张哲瀚的衣角。
“所以——张老师——”龚俊故意压着声线,拖长了尾音问,“能不能给我讲讲大嘴鱼的故事?我也想听。”
张哲瀚感觉头顶开始源源不断地冒蒸汽,差点没一口奶茶喷出来。
俊俊小朋友,你多大了?
不愧是毛毛的正牌爹。
别人喊他老师多半只是礼貌性地表示敬意,怎么从龚俊嘴里喊出来就多了一股不清不白的味儿呢。
不要为难老师了好不好。
“今天我做饭,没有奖励啊?”龚俊小朋友委屈巴巴。
“你真要听啊?”张哲瀚的表情一言难尽。
龚俊小朋友眼巴巴地点了点头。
张哲瀚没法子,就连说带比划地给他讲大嘴鱼的故事,停下脚步把胳膊撑在购物车的扶手上,微微弯着腰。
讲完之后,空气都沉默了几秒钟,只见视线里忽然一空,某只大型犬忽然一个猛子蹲到了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埋在臂弯里,捏紧拳头,肩膀无声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笑到断气。好在他杯子里的奶茶已经没剩多少了,要不然张哲瀚怀疑他能挤得流一手。
注意力全部停留在那一张张张合合的嘴上,龚俊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可以烫火锅了。
不远处稀稀拉拉的几个购物的人隔着几排货架奇怪地看了过来,张哲瀚不愿再和他一起社死,推着购物车,长腿一伸,就近撕了个保鲜袋去冰柜里铲冰冻丸子,迅速远离战场。
耳尖红红的,也不知道某位超龄小朋友有没有捕捉到。
“我没在笑你,真的,是这个笑话很好笑,你要相信我,”龚俊笑够了,等脸上温度降了下来,赶忙站起来抬腿跟上张哲瀚,“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讲一下说话很慢的鱼的故事?”
嘿,你还就过不去了是吧?张哲瀚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可以,拿鱼粉来换。”
“你少讹我~”龚俊躲开张哲瀚作势要赏他爆栗的手,“哎哎哎,袭警了袭警了。”
往购物车里丢了一盒肥牛卷,一把子上海青,若干金针菇土豆等物。草莓看着娇艳欲滴的,馋人得很,顺手拿了一盒。虽然已经灌下去一杯奶茶,火锅不能不配可乐,念及某人嚷嚷着要减脂,伸向冰柜的手自觉拐了个弯,拿了两罐无糖的。
07.
提着满满当当一大袋战利品走出商场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不依不饶地下着。龚俊比较高,自觉担当起了撑伞的重任,抖开张哲瀚带的那把伞,还在暗中遗憾要是伞再小点就好了。
张哲瀚好像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不是大狗狗一扑就倒的“小身板”,非不让龚俊帮忙拿东西,龚俊只好顺理成章地把另一只空着手虚虚拢在对方的腰上,尽量让他靠近自己,不被雨淋湿。
这种天气之下即使有路人也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偶尔有微风路过,鹅黄色的路灯光晕在积水中被淋碎了又不断愈合,碎金子似的涟漪无声消弭,两个人挤在同一把伞下,像分享着同一片叶子避雨,分享着彼此体温的小动物。
磕磕绊绊进了家门,两个人都不可避免地淋湿了,尽管龚俊有把伞往张哲瀚那边倾斜,为了护好袋子里的新鲜食材的小张老师看上去还是湿得更惨一些。他匆匆进自己房间找了套干净衣服,还从衣柜里翻了半天给龚俊找了件oversize的卫衣让他换掉湿了的t恤,转身进了浴室。
龚俊也没想到他这么不见外,简单巡视了一下张哲瀚这套不大不小的房子,不算非常整洁也不算乱,一看就只有独居的痕迹。换上小张老师的卫衣挽起袖子,拎着袋子进了厨房,摸出一件简简单单的写着“吃货”二字的围裙,开始处理食材。
其实张哲瀚的厨艺也没有那——么地差,只不过他对自己的可食用标准一再降低罢了,平时也不常开火。
张哲瀚洗了个战斗澡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干净居家的大男孩穿着他的卫衣,披着他的围裙,认真低着头片土豆,垂下的睫毛是怦然心动的弧度,发尾下露出一截形状好看的脖颈。
两人的衣服散发着一模一样带着阳光暖香的洗衣液的味道,壶里的水刚刚沸腾了正咕噜噜地欢快地冒着泡泡,处理好的食材井然有序地码在案板边上,抽油烟机嗡嗡运作着扔困不住悄悄往外溢出的香气,即使上了一天班拖着疲惫的身躯,也要一丝不苟地对待每一餐饭食。
张哲瀚擦着头发的手停住了,倚在门框上静静地欣赏了几秒钟,忽然觉得穷尽自己匮乏的想象力,能想到能称之为的“幸福”的场景,也不过如此就能满足。
往后余生,如果是他的话……
如果是他的话。
厨房里的人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来,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让他尽快把头发擦干,吹了风晚上会头疼的。
“不错啊,看你这架势是可以讨到老婆的,”张哲瀚把毛巾搭在肩上,拆开水果的塑封把草莓洗了,仔细过了好几遍水之后,拿起一个很红很大的递到龚俊嘴边,“尝尝草莓甜不甜?”
龚俊腾不出手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嘴角流下来一滴汁液,张哲瀚很自然地用指腹替他擦了。没有立刻听到答案,他又给自己喂了一颗,马上得出结论,“很甜啊?”
龚俊盯了他两秒,眼底暗了暗,艰难地把目光从对方形状漂亮的薄唇上移开,答非所问,“嗯,是很甜。”
好在火锅只要准备好锅底、切好食材就差不多了,张哲瀚找出一个电磁炉搬到餐桌上,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无糖可乐的碳酸气泡在舌尖哔啵炸开,红油的香气严丝合缝地熨帖了空空如也的胃。
因为两人第二天还要上班,有早读的小张老师要起得很早,自觉承担了洗碗的重任,不好再留他。
龚俊站在楼下,拿着张哲瀚借他的伞,抬头看向他家的方向,轻声道,“晚安,好梦。”
08.
便当盒里的鱼粉刚在微波炉里叮过,热腾腾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那我就不客气啦。”便利店外的长桌已经成了聊两人中午一起吃饭的固定地点,因为旁边的地铁口是联通外界,地铁站里的空调若有若无,大狗狗乖乖地卧在两人脚边,张哲瀚拆开筷子,“很好吃,要是再辣一点就好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下午有课吧,还是两节连堂,”龚俊说,“不要吃那么辣,嗓子受不住。”
“对哦,”张哲瀚不好意思地耸耸肩,惊讶于他的上心,“诶,你怎么知道我的课表?”
“你朋友圈封面的图就是,”龚俊当然不会说加上微信的第一天他就把对方的朋友圈翻了个遍,小张老师的微信列表里加了很多学生家长,自然也没什么能发的,估计他自己平时也不怎么刷朋友圈,应该是一开始觉得把课表放在朋友圈封面里比较好找,久而久之就忘了。
张哲瀚吃得开心,龚俊也挺开心的,“你当时选这个职业,是因为喜欢小孩子吗?”
“怎么说呢,”张哲瀚扒拉着碗里的粉,“和小孩子打交道很有趣,他们还没被成年人的规则沾染,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当然有时候也会很吵闹很调皮,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觉得他们烦的时候,但是职业素养不允许。”
龚俊眼里的光暗了暗,“那你会想要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孩子什么时候属于过别人了,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啊,”张哲瀚抬头,“如果你问的是组建家庭的话,这个我觉得不能强求。因为我一直相信养好一个孩子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我没有遇到合适的人,自己都感觉不到幸福的话,我给不了他这么多的爱。”
龚俊愣住了。
“但是呢,”张哲瀚慢悠悠地补充道,“每天都能接触到这么多学生,什么样的孩子我都见过了,我对‘属于自己的孩子’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执念。”
他觉得合适的人,已经出现了。
10.
小张老师要带学生参加学校开展的艺术节,之前经常加班课后看他们排练也是为了这个。
张哲瀚问龚俊那天愿不愿意来台下当观众,龚俊笑着问“是家属能进吗”,被小张老师红着耳根糊弄了过去。
平时被张哲瀚护送放学的认识龚俊的几个小朋友听说了这个消息,简直要乐疯了,每天放学过安检的时候都要围着龚俊叽叽喳喳,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麻雀,是毛毛听了都想捂耳朵的程度。
由于一共有六个年级,人数众多,最近又提倡加强学生的课外素养,校领导很慷慨地划出了一整天的时间给学生们办艺术节,为此龚俊特意调班,安排了那天休假。
整个学校都洋溢着不用上课上学的快乐气氛,张哲瀚也就没像平时一样穿得中规中矩,半长不短的头发在脑后束了个小揪揪,和龚俊不约而同地穿了潮牌t恤,领着一群小麻雀并排走在校园里,简直就是还没毕业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走过路过的学生家长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好在能出现在这里的家长都已婚已育,要不然龚俊真想拿件外套把小张老师包住不给人看。
课都不用上,对于带零食到学校的事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热心的家委早早地为全班同学准备了零食、饮料和荧光棒,要上台的小朋友们被年轻女老师领去后台化妆间化妆换衣服,龚俊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张哲瀚,把几大箱零食和饮料从校外的车上卸下来搬进校园,一个个给不用上台的学生们发下去。
学生们都很喜欢龚俊,呼啦啦地把他包围着中间,一只只小手拽着他的衣服下摆,仰着脸求他留下来给他们当老师。龚俊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边柔声应付着,一边睁着狗狗下垂眼向外围的张哲瀚投去求救班的目光。
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缠着讲大嘴鱼的故事了吧?张哲瀚笑得快要撅过去,咔咔拍照,任由他被包围了一会儿才动手把他捞出来。
演出顺序是按照年级从低到高组织的,张哲瀚他们班的节目算排得比较前。和几个科任老师一起把不用上台的学生们组织到礼堂安顿好,张哲瀚估摸了一下时间,拉着龚俊到舞台边上等,颇有种自家孩子第一次上台的紧张感。
张哲瀚班选的节目是热曲串烧舞蹈,候场的时候龚俊扫了一眼,上台的几个人里,小豆丁、小胖丁和小女孩几个熟人都在,他握着荧光棒朝他们挥了挥,给他们加油打气。
他们站在台上勉强能看到的地方,张哲瀚怕小朋友们紧张忘记动作,在下面当人肉提词器,比划着动作。
bgm播到“baby今晚打老虎,跳起爱的恰恰舞”的时候,聚光灯打在舞台上,台下灯光昏暗,观众席上星星点点的荧光棒组成了一片星海,他站明暗交界线上,很认真地划拉着,目光专注。
龚俊侧过脸看着他,觉得他好像一只挥着爪子的猫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下台的台阶有些陡,张哲瀚干脆一个个把小朋友从舞台上抱了下来。小朋友带妆的脸上因为出了些汗显得更加红扑扑的,一手牵着龚俊哥哥一手牵着小张老师,一下来就期待地问他们自己表现得怎么样。
张哲瀚弯起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尖,蹲下来悄声在他耳边说,老师偷偷把你最喜欢的口味的薯片给你留下来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哦。
小朋友们欢呼雀跃地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去了。
艺术节结束之后张哲瀚还有一些后续收尾工作要做,龚俊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他,走出校门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和学生家长基本上都已经走空了,放学下班的乘车高峰期也已经过了,两人踏着夕阳的余辉向地铁口走去。
张哲瀚远远地就看见了龚俊的同事牵着蹲在那儿等他们的大狗狗,兴奋地扬起手挥了挥,“毛毛——”
同事把牵引绳松开,笑着朝他们做手势示意自己先走了,金毛尾巴甩成螺旋桨,一溜烟向他跑来,嘴里好像还衔着什么。跑近了张哲瀚才看清楚那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子。
大狗狗难得没有穿着警犬小马甲,像往常一样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张哲瀚摸了摸它的头,接过那束玫瑰,问毛毛他爹,“今天是什么日子?”
逆着光,龚俊的眉眼含着最温柔的笑意,“一个被你评价为‘能讨到老婆的人’想问你需不需要一个男朋友的日子。”
张哲瀚也弯着眼睛笑了,“能公费rua狗吗?”
“工作时间不能,”龚俊回答,“但是你可以rua我。”
张哲瀚抱着玫瑰歪头想了想,踮起脚在龚俊嘴唇上落下一个羽毛拂过般的吻,龚俊把他连人带花一起圈进怀里,“你这算是袭警还是卖萌?”
“这算我爱你。”
————————END————————
*关于警犬的内容纯属瞎编切勿当真!金毛是不能当警犬的,但是考虑到和俊俊的性格贴合+文里出现了很多小朋友,需要温和的犬种,是私设!现实里遇到警犬不能摸哦!
*本来只想搞个小甜饼,结果越写越多,都怪他们太甜了!!!如果你也甜到了就给我个三连吧😉
*俊俊做饭的围裙was like
【瓶邪】爱之欲其生
其他文:文章總整理
*ooc,慎入、慎入、慎入
00
闷油瓶站在我的面前,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我的表情肯定充满抗拒,否则他的表情不会那么无奈,尽管如此,在这方面闷油瓶向来是不会随我意。
他把碗递到我面前,我就是不接也得接,不然他肯定会自个儿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老子叛逆过一回,后果终生难忘。
其实我鼻子是闻不太清的,但不妨碍我的舌尖还能尝到苦味。
也或许是我鼻子不灵光,进而促使我的舌头变得敏感,我硬是从苦中尝到其他。
妈的,酸甜苦辣都尝遍,简直比青春的滋味还酸爽。
我一口气喝光,末了深深呼出一口气。
闷油瓶接过空碗,带有赞赏意味的摸摸我的脑袋,又在我嘴里塞...
其他文:文章總整理
*ooc,慎入、慎入、慎入
00
闷油瓶站在我的面前,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我的表情肯定充满抗拒,否则他的表情不会那么无奈,尽管如此,在这方面闷油瓶向来是不会随我意。
他把碗递到我面前,我就是不接也得接,不然他肯定会自个儿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老子叛逆过一回,后果终生难忘。
其实我鼻子是闻不太清的,但不妨碍我的舌尖还能尝到苦味。
也或许是我鼻子不灵光,进而促使我的舌头变得敏感,我硬是从苦中尝到其他。
妈的,酸甜苦辣都尝遍,简直比青春的滋味还酸爽。
我一口气喝光,末了深深呼出一口气。
闷油瓶接过空碗,带有赞赏意味的摸摸我的脑袋,又在我嘴里塞了颗糖。
我嘴里嚼着糖,心里还是不服气,但我不敢作声,现在这个家里最没发言权的就是我了。
01
雷声并没有带走我的疾病,从雷城回来的我从苟延残喘变成稍微没那么苟延残喘。
这个事实众人并不意外,那棺材只是替我续了一点命,一但到头,大罗神仙也是难救我。
我现在的打算就是好好的过日子,和闷油瓶胖子一起在雨村安然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但闷油瓶显然不这么想,回到雨村后没几天,张海客就带着几个张家人来访。
那时胖子出门搓麻将,家里难得安静,我就干脆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睡午觉,睡的正香,一群人就闯了进来,任谁被这样打扰都会有脾气,我气得睁开眼,一望就望见张海客的脸,火气更是直冒,几乎就要起身骂人。
不过闷油瓶先我一步走了出去,他背对着我,也不知道什么神情,只见那几个张家人原本还粗鲁的动作,一瞬间变轻了,站在闷油瓶面前拘谨了许多。
"安静点。"闷油瓶道。
我抱着我的毛毯,满意的又躺了回去,张海客见我早就醒了,一脸憋屈。
闷油瓶转头过来,我朝他眨眨眼,看看他,又看看张海客等人,充分表现出我被吵醒了心情不太美丽,闷油瓶走了过来,摸摸我的脸。
"还睡?"
我摇摇头,看张海客几人不是手搬大箱就是肩扛大包,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我哪还睡得着。
闷油瓶嗯了声。
张海客咳了声,挥手示意后头的人继续动作。
后来我进屋里,里头东西已经被拆开,闷油瓶正一一看过,我探头看了看,似乎是中药材,大多我都没看过,老实说,要不是有几样是我知道的,其他根本看不出来是药材,黑乎乎一片,说是炭渣都有人信。
闷油瓶检查的仔细,品相不好的就被他扔一旁,看张海客肉疼的表情,我猜这批药材价格肯定高的吓人。
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闷油瓶要这些药材要做什么。
我叹口气,心里明白,我这破毛病,哪怕是张家也束手无策。
这些药或许就像那口棺材一样,吊着我一口气在。
张海客没事做,凑到我身旁感叹道:"张家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我喔了声,"是要我割肾还你们张家钱?"
这话一说别说他一脸蛋疼,闷油瓶还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我说了什么胡话一样。
张海客憋了许久,在闷油瓶带着警告的眼神下,终究还是闭嘴了。
我明白,张海客只是不想让他们族长的辛劳被埋没,他想让我知道闷油瓶为我做了多多的事。
然而就算他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那些天里,我夜半睡的朦胧,隐约能看见闷油瓶开着小灯翻阅古籍的身影。
我实在无法开口对闷油瓶说算了,放弃吧,别那么拼命了。
如果今天角色对换过来,我想我也会一样,在生命结束前,做尽一切能做的。
我看着闷油瓶,那人低头认真,哪怕手里已经是千挑万选的珍贵药材,他仍一一过手,一点损伤也不容忍。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多为了闷油瓶多活个几年。
02
不过想多活几年是一回事,喝起药又是另一回事了。
起初我实在是受不了这酸爽的味道,跟闷油瓶斗智斗勇了许久,最后还是被他治的死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习惯了,感觉味儿变淡了不少。
我砸吧砸吧嘴,觉得今天药的味道更淡了,我只尝到了点苦。
闷油瓶照旧要往我嘴里塞糖,我赶紧摆手,"哎,不用不用,你药不都少放了,味儿没那么大了。"
我以为是闷油瓶见我每晚难受,良心发现后减少药量,不过见他罕见皱起眉,我就知道事情不单纯了。
"……你没少放?"
闷油瓶没回答我,他紧抿着嘴,还是把糖塞进我的嘴里,我嚼了嚼,跟药一样,甜味也变少了。
他坐到我的身旁,我两一时间都没说话,他只是抓过我的手,有点紧,我没挣开。
良久,他突然道。
"吴邪,你信我。"
我眨眨眼,慢慢握紧他的手。
03
味觉消失对我的影响最大的地方就是我不用再为了那碗苦药发愁。
但同时我连食物的味道也尝不出来了,我鼻子闻不见,舌头也罢工,哪怕胖子煮的菜看起来再好吃,对我来说跟白开没什么两样。
胖子知道我味觉出了问题的时候,难得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口气,"小哥,我知道你是不会害天真的,但你打量着什么也跟兄弟说一声,胖爷好有个照应,兄弟三个都在,照料天真的事儿也该算我一份吧。"
前半段我还听着,后半边我就沉不住气了,"我又不是残了,用不着事事都顾着我吧。"
话一说完,他们两个齐刷刷看我。
胖子呸了声,把饭碗推了过来,"你ㄚ的吃饭行不,我跟小哥谈正经事!"
我捧着饭碗,特别委屈。
以前出门在外他两都是听我的,何曾像现在一样,说一句话都不行,地位连家里的狗还不如。
吃饭就吃饭吧,但偏偏嘴里没味道,吃的没意思,我看我现在连吃屎都能面不改色了。
我抬头看他两还在说话,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桌上的菜没动几口,我随便扒了几口饭就撂下筷子走人了。
反正我是病号,洗碗擦桌子这种体力活我是做不了。
我草草洗完澡就摊在床上玩手机,洗完澡心情也放松了,刚刚还憋着一股火气,现在想想也挺矫情的。
闷油瓶和胖子是为我好,我心里清楚,但就是有点儿不是滋味,想想几个月前全部的人都瞒着我,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或许在他们眼里我和十几年前没两样,一样要人处处照料,少看一眼我就会出事的样子。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这表示我在他们眼里始终没变。
我叹口气,把手机丢到一旁,翻身缩进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进来了,我动也不想动,甚至刻意放缓呼吸,营造出我睡着了的假象。
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惊动了闷油瓶哪根弦,他非但没有放轻脚步,还急匆匆的走到床边,然后我就感觉到身子被翻了过去。
"吴邪?"
他喊的焦急,我也不装了,赶紧睁眼应道,"没睡没睡,我还记得要吃药!"
闷油瓶见我睁眼,顿时一愣,又好像松口气般,重重坐在床边。
我看他这样,心里觉得酸涩,你瞧瞧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担惊受怕过,哪怕是要进青铜门也面不改色,但自从和我在一起后就不一样了,天上地下没他怕的东西,唯独一样例外,那就是我的死。
这对我来说不是个禁忌,但对闷油瓶来说是。
一切有关我死亡的事他从来闭口不言,偶有我不经意提到过,他也会用尽一切方式让我闭嘴。
在这时候我就能感受到他有多害怕。
害怕这个词出现在他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但我抱着他安抚的时候,他回抱的死紧力道告诉我,这是真的,他有多害怕。
我蹭到他的身边,手环抱住他。
"我的药呢,现在没喝我可睡不着了。"
闷油瓶没说话,抬手压过我的脑袋,狠狠的亲了一口。
我被亲的晕乎乎的,也没推开他。
治就治吧,如果能让他心安的话。
04
我睁开眼,望了望窗边,似乎天才刚亮不久,看了看柜上的时钟,有点不清楚,我又揉揉眼再看,才刚过六点。
时间尚早,导致我懒散了起来,翻了个身想睡个回笼觉,我下意识摸摸床边,却空空如也,这一下我瞬间就清醒了。
闷油瓶不在。
脑袋空白了一下,过了几分钟我才回神,想起了人去哪了。
昨天晚上闷油瓶突然说要上山采药,胖子立刻急问道:"天真的药没了?他娘的张海客是不是没给齐了!"
闷油瓶摇摇头,说有一味药山里的长的比较好,所以当初没要张家那些,而是决定等时候到了再上山现采。
我嘴巴尝不出来,也不知道药方有变,药方多,需要的药材就多,我不敢想象闷油瓶为了所有的药方要花多少时间心力。
他看我想的出神,伸手过来摸我的脸,"我只去一天。"
自从我们在一起后,他再也不会一声不吭就失踪,每次出门都会在前一天和我说,要去哪去几天都交代清楚,哪怕临时晚回来也会打电话说一声。
他对我的心结清清楚楚,所以他会做到一切足以让我放下心的事。
闷油瓶不在,我也没心思睡了。
这个点胖子一定还在睡,我自个儿随便煮了东西吃,想了想,还是没留胖子的份,现在没有味觉,煮的东西能不能吃还真不好说。
吃完后我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节目没几个,很快我又无聊了起来,两眼发神,突然看到挂在墙上的钓竿,想想这几天也没出去走走,反正也没事做,不如去河边钓鱼好了。
一这么想我就立刻行动了,在桌上留了"我去钓鱼"的纸条后,扛着钓竿和水桶就要出门,踏出门前我又停了下来。
看看院子,我抬手揉眼,最终还是回房间戴上眼镜才出门。
05
河边的鱼我向来是钓不到的,从我第一次来这到现在从没有鱼上钩过,闷油瓶也百思不得其解,还为此检查过我的钓竿,后来发现纯粹是我运气问题,因为他拿我的钓竿钓起过一桶子的鱼,而我拿着他的钓竿发了一整天的呆。
但钓不钓的到鱼,跟我钓不钓鱼完全是两回事。
我就喜欢这种静心的活动。
我们三一起钓鱼的时候,通常是他们两钓一桶子的鱼,而我负责发呆睡觉,胖子常说我的钓竿拿了像没拿一样,还不如搁家里,我就会回说老子钓的不是鱼,是情怀。
今天倒没有人管我钓鱼还是发呆睡觉。
我来到河边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下甩竿了,反正哪里我都钓不到鱼,就没必要刻意选位置了。
我托着下巴,看浮标飘啊飘的,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奇怪。
抬手摸了摸,触感冰凉,我把眼镜拿了下来,的确,我是戴着的。
我是有点近视,但不太严重,日常生活无碍,也就看书或其他东西的时候会戴上眼镜,但从今早开始我就觉得视线模糊的严重,本以为是刚睡醒还看不清楚,但经过了这么久,视野还是一样,哪怕戴上了眼镜也没多清楚。
我揉揉眼,心想可能近视变严重了,这副眼镜是不能戴了,得重新配副新的才行。
我又坐了好一会,钓竿照旧没动静,我眼睛盯着浮标,久而久之也有点困了,正想睡一会,就被远方传来的轰隆声给吵醒了。
循声望了过去,不知何时天边黑了一块,一看就知道等等会有一场大雨,这里的雨说下就下,有时雨滴大的能打疼人,我也不敢多待了,赶紧收回钓竿和水桶准备离开。
从河边到我们家要走好一段路,而且多为偏僻的山路,我刚走一会雨就下了,雨滴打在我身上有点疼,我赶紧避到树下去。
这不行,用走的用跑的都危险,山路湿滑,更别说大雨冲刷泥土,泥泞不勘,踩错一步可能都会摔下坡。
看来只能等雨停了,也或许胖子良心发现,会给我拿伞来,我叹口气,走到树干旁想坐下,不过我低估自己走霉运的程度。
刚要坐下时没注意旁边有个缺口,在我还没来的及反应的时候,我已经掉了下去,我不停的翻滚着身子,速度太快,根本抓不住什么,我只能紧紧抱住我的头减轻伤害。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滚到底了,我无力的趴着地上,身上无处是不疼的,刚刚无数的树叶枝藤从我的身上打过,留下一道道伤口。
雨还在下,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又加重了疼痛感,我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坐起身。
真他妈的倒霉,平时跟他俩一起出门,也没见过这么多幺蛾子,偏偏一个两个不在,就什么都遇上了。
我揉揉腰,想看伤的多重。
"……"
眨眨眼,又眨眨眼。
我抬手在眼前挥了挥……
如果说刚刚摔下来时我只有想骂人的心,那现在,我是真的觉得怕了。
雨还打在我的身上,一时之间,我突然分不清楚,究竟是雨水带给我的冰凉,还是自我心底蔓延开来的冰凉。
我看不见了。
06
现在我是真的落难了。
从上头摔了下来,不只把我摔瞎了,连带着也不知道把我摔哪去了。
我心知不能慌,找个避雨的地方比较重要。
好不容易在跌跌撞撞下,找到个可以暂时避着的山洞───我四处摸了摸,觉得应该是山洞,很浅,勘勘只能容下一个人,应该没有躲藏野兽。
找到可以避避的地方我也放松了下来,开始思考怎么回事。
其实我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味觉消失让我产生了个错觉,因为时常喝药的关系,我以最直接的方式将两者联结在一起,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
我原本以为,闷油瓶给我的药可能刺激到我的舌头,以至于味觉丧失,但现在想想,可能不仅如此,或许,还有更可怕的副作用。
我不自觉摸摸鼻子,我在想,如果我的鼻子还是好的,能闻到气味,那是不是可以更早知晓这事的严重性。
最先让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是因为味觉,但事实上,可能更早之前,我的嗅觉也丧失了,只是因为前几年被自己糟蹋一番,早早就闻不到味道,以至于我一直没有发现。
而到今天,我的视觉也丧失了。
我还记得初雷城后被拉着去医院检查一番,给出的诊断书上没有丧失五感的字句,唯一比较糟糕的就只有我的肺,也就是说,现在的状况不会是我自己身上潜伏的毛病,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哪怕我不愿意这么想,我也无法克制自己去想一个人。
我双手抱住脑袋,心里泛起寒意。
闷油瓶。
或者准确的来说,是每天晚上的那碗汤药。
但我不明白,荒唐点的来看,如果闷油瓶是不愿意我晚年活的那么痛苦,想让我走的轻松点,那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更快更容易的方式多的很,何必浪费张家那么多药材呢。
而反过来说,如果闷油瓶是真的想救我……
───"吴邪,你信我。"
直到这时候我才了解他当初的惶然是为了什么。
我猛的闭上眼,还是不相信闷油瓶会害我。
这可能真的是他山穷水尽时唯一找到的方法,但这个活命的方法太可怕了,我想他必然是不忍心,所以选择到雷城碰运气,但奈何雷声终究没带走我的病。
他想要我活,不计代价。
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法。
我不敢想象他看着我喝下一碗碗像是毒药一般的苦药时心里会有多煎熬,他甚至也做好了被我埋怨的准备。
但对他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我还活着更重要的了。
雨声渐渐停了,如同我心里一样渐渐明朗。
我的眼前仍然是一片黑,但已经无所谓了。
有人会找到我。
哪怕我掉进十八层地狱,也会有人找到我,带我离开。
"吴邪!"
07
外头似乎在下雨。
我坐起身,眼前依然是一片黑,但我已经习惯了。
自那天闷油瓶把我带回来也过了好几天,狼狈被带回来的结果就是被闷油瓶关了好几天的小黑屋(是不是小黑屋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啥都是黑的),就算看不见我也能知道闷油瓶的心情有多坏。
虽说我看不见后他对我越发关怀备至,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似乎生气了。
后来胖子的话印证了我的想法。
"哎,你是不知道,小哥那天刚回来就把我揪出被窝,你看看,胖爷这么个顿位说揪就揪,太侮辱我这身神膘了。"
我不耐烦的朝声音处挥挥手,"行了,我看不见,谁要听你啾啾,接着说。"
也不知道胖子什么神情,总之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小哥也是急疯了,那天不下大雨吗,一看就知道怕你出事,连带着我也急了,还好胖爷眼珠子利索,一眼就看到你的纸条,小哥遇上你就不淡定,要不这么明显的纸条他能没发现?"
的确,我那纸条直接搁客厅桌上,谁经过都肯定能一眼就看到,闷油瓶平时不可能会忽略,只能说我突然不见是真的让他乱了分寸。
"小哥一看纸条就跑了,胖爷想你也不会傻逼到下大雨还在外头浪,就在家里等你两,结果你他娘的还真在外头玩泥巴。"
我也不敢反驳,在山里滚过一圈,哪怕我看不见也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惨,难为闷油瓶没嫌弃,肯背我回来。
胖子叹口气,"你是没看见,小哥脸黑的像锅底,你一回来就晕了去,小哥又是给你洗身子又是给你擦药的,配上那脸跟服丧似的。"
"你不想活了啊!被小哥听见怎么办!"
闷油瓶的忌讳是我们心知肚明的事,胖子估摸也是看人不在才开起玩笑,我又了个问题,胖子却没有回答。
"胖子?"
房里依旧安静,我皱眉,以为他逗着我玩,伸手就往床边摸,还真让我摸到温热的皮肤。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我问你话呢,小哥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不好。"
"……小哥?"
"恩。"
我赶紧缩回手,"胖、胖子呢?"
闷油瓶在床边坐下,"走了。"
我心里咒骂一句,人来了也不暗示我一下,只顾着自己跑!
我不说话,闷油瓶也不说话。
他摸摸我的手,又掀开被子摸摸我的脚。
听胖子说,我的手脚惨不忍睹,被划出很多伤,我心里有底,毕竟疼的厉害,这大概也是闷油瓶心情不好的原因之一。
他这几天帮我擦药擦得很勤,时不时就查看一下,但从来不多话,以往就算不不多话,但基本上我说的话他都会应,但现在哪怕我磨破嘴皮子,他也不曾开口。
我被这样冷对待了好几日,心情自然也差了。
我他妈的都瞎了你还不珍惜,等以后我哑了你看找谁说话去。
本于赌气的心情,接下来几日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了。
眼睛看不见,导致我现在开始倚赖耳朵,比起说,我更倾向于去听,胖子最近最常抱怨的就是我越来越安静了,活像家里又多了个闷油瓶。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才缓缓起身,我可以确定闷油瓶不在房里,就算不说话,但他还是对我照顾有加,早上我睡醒总会递给我一杯温水。
人不在也没事,家里布置我也了然于心,从房间出去我还是做得到。
我慢慢起身,手伸直打算摸着家具走出去,但手指碰上去的触感却有点奇怪,我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玻璃碎掉的声音,我愣了愣,下意识往后退几步。
是我碰掉的吗?我又碰掉了什么?
我蹲下身,往地上摸去,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摸不出东西。
正当我还在寻思,房门就被大力打开,然后我就听见胖子的声音。
他大声骂了一声娘,接着道。
"天真!你ㄚ的踩玻璃上头了!"
08
后来胖子说,我当时手脚都是血,还蹲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们。
饶是他在斗里见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被我吓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胖子立刻喊道:"行了,这儿胖爷收拾!小哥你先带他出去,这血流的我看的蛋疼!"
闷油瓶嗯了声,他似乎有了动作,但我感受不到,只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的呼吸声了。
他靠的我很近,就在耳边。
但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不自觉叹了口气。
"你再不跟我说说话,以后没机会了。"
他的呼吸一顿,又朝我靠得更近了,我听见他的声音。
"……不会。"他哑声说道。
我猜他肯定抱住我了,我忽然有点难过,到最后我竟是连这一点温暖也感受不到了,在我的设想里,在闷油瓶的怀里安然离开是最好的,但现在哪怕我在他的怀里,我也感受不到了。
我笑了笑,"终于肯说话了,你说说,干嘛对我发脾气,我都看不见了,你也不会多说说话哄我开心吗。"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不是生你的气,是我自己的。"他停了一下,又道"我总是照顾不好你。"语气有点难过。
"你怎么照顾不好我,胖子都说了,你对我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嗯了声,默认了后一句。
我眨眨眼,"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个,但是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我总归是要说的。"
意料之中,他没回我。
但我不理他,依旧继续说:"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写了几封信,放在我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我要是不在了,你把那些都寄出去吧,喂有没有听见?"
他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我的笔记还是烧给我吧,好歹我也风光过,以后见到潘子也可以显摆一下,至于其他东西就分了吧,不用留着了,当然啦,你要是有想要的,那就留着。"
"胖子年纪也大了,你就多照看些,你也知道他老爱吹牛皮,不服老,小伤小病不当回事,但他年纪总归有了,你多看着他点。"
闷油瓶又恩了声,算是答应了,胖子在他心中占着位,我相信就算我不说,他也会去做的。
"我爸妈那边……二叔会照看的,他比我还清楚我的状况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和胖子要是有空的话,逢年过节就去探望他们一下,我没脸见他们,但也不希望他们太难过,你们也算替我,行吗?"
"好。"闷油瓶立刻道。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笑了笑。
"这房子我已经转到你名下了,你如果以后不想回张家,好歹还有个可以让你回的地方,你要住着也好,出去走走也行,总之,你要记得,这里永远都会有个可以让你遮风避雨的地方。"
闷油瓶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哈哈哈笑了,他大概很想要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吧。
"有,最后一句。"我循着他的声音"看"了过去,"我走后,多想着我不好的地方,越不好越要想着,知道吗?"
多想着我不好的地方,这样我走后,你才不会那么难过。
09
当我的身体动不了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的时间快到了。
除了耳朵还能听听胖子的胡侃外,连话都不怎么能说出口了。
后来几天他们依照我之前说的,没通知任何人,只有他们两个在我身边,但闷油瓶依旧话少,大部分的时间只有胖子的声音。
跟胖子这人相处永远也不无聊,哪怕没人陪他说话,他也可以自个儿说上一天,有时是吐槽电视上的狗血剧,有时是说村里听来的八卦。
他像是一直都没变,无论我有没有病,他都还是一样的态度,嘴里嫌弃,但除闷油瓶外,就属他就护着我。
胖子心里比谁通透,我甚至想,哪怕我不在了,他也不过是喝几口酒,醉个一晚,全当吊祭过我,过几天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在我的床边叹了口气,用我从没听过的语调对我说,"天真啊,我老实跟你说了,我和小哥半个月前差点打一架。"
我心里一惊,算算日子,大约是我刚失去触觉的时候。
"你说小哥那什么狗屁药,怎把好好的一个人喝的残了呢……"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小哥让我信他,操!胖爷怎么不信他!要说这世界上能救你的,除了小哥外,胖爷还真想不到谁。"
"但、但怎么就治不好呢,兄弟几个都死里逃生这么多回了……"他的声音有点哑,与其说给我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闷油瓶在说照顾不好我的时候也是一样,难过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我很想对他们说,我这辈子遇过最幸运的的事就是遇到他俩,因为他们,所以我吴邪可以活到现在,这个结局已经是最美好的了,兄弟两个都在身边,父母亲人都安在,更重要的是我还躺在床上呢,而不是死在哪个斗里。
我闭上眼,胖子又恢复如常,好像刚刚多愁善感的不是他一样,就这样听着听着,我竟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后,胖子似乎走了,房间里安静了许多,但我还是听得出来还有另一个呼吸声。
闷油瓶在房里。
他察觉到我醒了,呼吸声又朝我靠近些。
我嘴巴张了张,想对他说些话。
道别也好,或者肉麻点,说我爱你。
但又好像没什么可说的,该交代的我也交代过了,没说的我也都写下来了,想想似乎没遗憾了,于是我又闭上嘴。
闷油瓶却靠了过来,呼吸声似乎在我眼前,我在想或许他吻了我,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他吻我。
我无法确定他是否有给我一个吻,但我知道,最后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闭上眼,或许将不再睁眼。
10
"坐月子还比你省事!"胖子嚷嚷着,把我吃完的空碗拿走。
我耸耸肩,"你去跟小哥说。"又不是我不愿意收拾。
胖子呸了声,又看了我一眼,估计也是看我刚醒不久,他也就没计较了。
"你倒精神了,知不知道你去阎王爷那儿走一遭了。"
对我来说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但对他们来说可不一样。
胖子说,我是真的"死"过一次,呼吸全没的那种,一"死"就"死"了七天,直到第八天我才又恢复呼吸。
"小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偏偏又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胖子抹抹脸,"你死了几天,小哥就放了几天的血,他说那是给你续命的,一过就是好几天,胖爷本来还觉得有希望,小哥什么人啊,麒麟血这么牛逼,肯定救的回来的。"
胖子喝了口水继续道:"结果你ㄚ的一直没醒,胖爷都准备给你备棺材,小哥还坚持放血,我一想,糟,别是失心疯了,怕把他也赔进去了,我就拦他,嘿,你猜怎么着的?胖爷劝一次他就捏我一次,你瞧你醒来那会儿我还昏着呢。"
我哈哈哈笑了一会,心里酸酸涩涩的,我也不能保证闷油瓶最后还剩多少理智,说不定真像胖子说的,真的失心疯了,别说他了,换我我也疯。
但还好,还好我真的活过来了。
不然,我真怕疯癫的他会跟着我走。
我原以为我对闷油瓶的执着无人能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闷油瓶对我的执着远胜于我对他的。
刚想着闷油瓶就走了进来,看见我时还皱了眉,然后快步走了过来把我摁回被窝里。
"会着凉。"
我睁大着眼看他,"你还比我虚呢!"说着我又挑起被子一角拍了拍,"快,你也进来。"
闷油瓶没犹豫,立刻就缩进被里,胖子一边嚷着没眼看了一边冲了出去,我们谁也没理他。
闷油瓶把我揽了过去,我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
他说再等几天。
我喔了声,盯着他看,"你是不是以后都要把我栓在裤头带着走了。"
他亲了我一口,然后说:"恩,栓裤头。"
我叹口气,抱紧了他。
"我想陪你一辈子,我希望可以陪你一辈子。"
闷油瓶嗯了声,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们都可以。"
11
我最后听见的声音,是你哭着叫我的名字。
所以我想,我得睁开眼。
完
12
张海客欲言又止的看着张起灵,但那头的人只是专心致志翻着手里的古籍。
他心里琢磨了一会,还是开口了。
"族长,你真的打算……"
张起灵没说话,手指又翻过一页,心意坚定。
张海客忍不住道:"那法子虽被叫诈阎王,但总归还是要到阎王面前走一遭,哪怕之后有麒麟血做牵命绳,也不一定能把人给牵回来。"
张起灵动作一顿,依旧没说话。
张海客叹口气,他说的那些没有谁比张起灵更清楚。
吴邪的症状不能再拖了,张起灵剩下的法子只有手中那薄薄一本古书。
早死晚死都得死,但还是能挣一点生机。
那本古籍就是张起灵唯一的浮木,他可以为吴邪出生入死,但唯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生死线上徘徊。
张海客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了,最后只是问道:"族长,除了药材,还有什么要备着的吗?"
张起灵终于开口,语气轻淡,"两口棺材。"
张海客一愣。
"他回不来,我去找他也是一样。"
完
跟你回家可以吗?直播体
跟你回家可以吗?
灵感来自日本同名综艺
直播体
私设如山
背景是雨村养老阶段
三小只被欺负了,五大只赶来撑腰的故事
苏万视角
我接到师兄电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他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兄…”我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
我自认算是经历很多已经处变不惊了,却没想到一听到师兄他们的声音还是会下意识地心安委屈。
电话那边的吴邪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他似乎对我的没出息已经习惯了,只是安抚性地交代了一句。“别急,我们马上回去。”
要说现在这个局面是怎么造成的,还得追溯到今天下午。
我和鸭梨、...
跟你回家可以吗?
灵感来自日本同名综艺
直播体
私设如山
背景是雨村养老阶段
三小只被欺负了,五大只赶来撑腰的故事
苏万视角
我接到师兄电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他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兄…”我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
我自认算是经历很多已经处变不惊了,却没想到一听到师兄他们的声音还是会下意识地心安委屈。
电话那边的吴邪显然也愣了一下,不过他似乎对我的没出息已经习惯了,只是安抚性地交代了一句。“别急,我们马上回去。”
要说现在这个局面是怎么造成的,还得追溯到今天下午。
我和鸭梨、好哥,自从上大学之后联系就少了很多,高三那年发生的事情也让我们几个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这次趁着暑假,我们三个攒了个局,打算在杭州玩几天。
我们本来打算住酒店,鸭梨却说吴山居有地方,空着也是空着,省点钱能多吃几顿小龙虾。于是,我们三个就在王盟哥的白眼下,大包小裹地搬了进去。
下午,我们几个是打算游西湖的,谁想刚走出几条街,就被一群扛着摄像装备的人拦住了,为首的是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穿着倒是十分时尚。“三位小哥哥打扰你们几分钟。”
我们三个看这阵势就来了好奇劲儿,干脆站在原地等他们过来。
“你们好,我是《跟你回家可以吗》的主持人李司。”另一个看起来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从旁边挤了过来。“你们好,我是主持人陈池。”
“我们这个节目的任务是随机跟随路人到他们家里住一晚,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陈池好声好气地跟我们几个解释,另一边的中年人却一脸的不耐烦。“我看他们几个都是小孩子肯定做不了主,还是找别人吧,别浪费时间了。”
“可是观众朋友们很喜欢这三位小哥哥,我们还是努力争取一下吧。”陈池对中年人解释道。
“你们这个节目还是实时观看?”我们三个对视一眼都挺惊讶的,还是第一次见做真人秀直接搞直播的。
“是啊,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节目真的很火的!”
我瞧了瞧画面上飘过的稀稀拉拉几条弹幕,跟好哥对了个眼神,确实“挺火”的。
“你们快点决定吧。”中年人抱着肩膀站在旁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的样子。“别耽误我们找别人。”
倒是陈池热络地劝我们几个,又夸我们上相又夸我们善良的,我这个人脸皮薄,禁不住这一通糖衣炮弹,拉过鸭梨和好哥商量了一通,答应了他们。
等带着节目组往吴山居走的时候,鸭梨突然回过味儿来,“我说苏万,你答应得倒是痛快,敢情把人往吴山居领,让吴邪知道了又得跟我逼逼赖赖。”
“那我有什么办法,这不是吴山居最近嘛,你们要不嫌远,就去我师父的眼镜铺子。”
陈池跟在后面还挺上道,“苏小哥说去哪咱们就去哪,距离远点也无所谓。”
中年人插嘴“眼镜铺子?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听他这么说就有点不服气了,我师父的铺子怎么了,那地上都是汉砖!
这么想着我就开始认真考虑把他们这群人往我师父那带了,“咱们得先去机场,然后……”
“苏小哥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在机场附近吗?”陈池点点头,机场那确实有点远。
“你别听他放屁。”好哥直接给我后脑勺来了一下子,“这家伙说的地方在北京。”
后来我看了录屏,从我们三个出现开始弹幕数已经在逐步上涨了,也有挺多补录屏的弹幕一层层叠上去。
“记住这个《北京》。”
“我太天真了,当时还以为小帅哥是在开玩笑。”
“原来你们是来旅游的啊,那带我们去你们住的宾馆也可以的。”陈池倒是挺好说话。
“算了算了,就去吴山居吧,反正吴邪在雨村养老,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鸭梨不耐烦地挥挥手,带着我们过马路。
王盟看到我们一大群人进来也是一愣,陈池又把刚才跟我们说的重新说了一遍。
王盟保持着良好的职业作风,先把这些人请了进去,然后故意留在后面狠狠瞪了我们几眼:“真是服了你们几个小祖宗了,生怕我闲着是不是。”
但是显然观众们对王盟的出现很热情,一个劲地夸他帅,还说什么“果然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
陈池招呼人给我们几个戴上麦克,然后就拉着王盟采访,另一边摄影师端着镜头扫过货架,又是引起弹幕一片骚动。
“这、这是个古董店吧。”
“听说玩古董的都是有钱人…怪不得那三个小帅哥那么有气质。”
“这节目好像第一次进古董店吧,长见识了。”
“这位哥怎么称呼?”
“叫我王盟就行。”
“王哥你好,这是你的店吗?好漂亮啊。”
“不是的,我只是店员。”
“那我们这样冒昧过来,用不用跟你老板打声招呼啊?”
“不用,我老板不常来店里。”
弹幕刷过一堆“哈哈哈哈哈”“这个小哥哥简直话题终结者”“把尴尬打在池池脸上”“小哥哥有点呆萌啊,是叫王萌吗?”
“那这三位小哥哥,是你老板的亲戚吗?”陈池还是不放弃,想努力继续采访。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难住王盟哥了,他扭过头打量了我们半天,可能是在想“绑架犯与人质”、“师兄与师弟”、“义父与义子”这些关系哪个说出来能不产生一些诡异的节目效果。
他考虑了片刻,说“对。”
这时候货架那边传出“啧”的一声,原来是那个叫李司的中年人,他这么久没说话我都快把他忘了,他咂着嘴盯那些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还伸手指极轻浮地摸了一下。
“听说,古董这一行骗子特别多,你这些不会都是假货吧。”
我们三个下意识地就去看王盟哥。
弹幕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李司这话可有点不中听。”
“我寻思他混娱乐圈这么久了这点情商没有?”
“hai他从今天节目开始就阴阳怪气的。”
“一直听说他仗着年纪大耍大牌,原来是真的。”
“心疼我池跟这个家伙搭档。”
“得了吧,这就心疼上了?李司说得也没毛病啊。”
“就是,那可是卖假货,法律问题严肃点。”
王盟十分平静地看着中年人,我以前就听鸭梨给我讲过,王盟哥这十多年来一个人守着铺子,常常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这是快修成仙了。
“这些确实都是假的。”王盟转头对陈池说,“搞古董这一行有我们的规矩,货架上摆的基本都是装饰品。”
“哦哦,是这样啊。”陈池赶紧圆场,“我们都没接触过古董,李哥也是好奇问问。”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都快到饭点了,鸭梨和杨好自告奋勇去买饭。吴山居有做饭的地方,但是王盟哥的手艺尝尝新鲜还行,吃久了实在有点委屈肚子,我们仨刚来就摸透了这附近的小吃店。
这真人秀也属实没什么好拍的,连买饭都不愿意错过,陈池带着几个摄像也跟鸭梨他们出去了。我摊在躺椅上,玩了会手机,顺便搜了一下这个《跟你回家可以吗》的节目。
原来他们有好几个主持人分组去拉路人,其他组的主持人本身就是流量明星,热度自然很高,而我们组的这个李司年纪挺大风评不好,有很多人猜测他是带资进组,那个陈池看着年轻其实也比我们大了好几岁,挺努力的却一直没什么大火的机会,怜爱了。
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镜头怼着我脸拍,吓了我一跳。
“小帅哥睫毛好长啊。”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啊,居然被吓了一跳哈哈哈哈。”
“好可爱,像一只小兔子。”
我跟镜头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我认命地接过工作人员的iPad,跟弹幕互动了起来。
“我跟这家店的老板什么关系啊,是师兄弟关系。”
“不不不,我们几个不都是师兄弟,我师父现在活着的徒弟里只有我和我师兄。”
“我和黎簇杨好怎么认识的?我们是高中同学啊。”
“我现在在哪个大学?这不能透露了,我只能说我是学医的。”
“你别动。”里屋突然传来王盟哥的一声呵斥。
“哎,你这不是古董店吗,碰碰都不行?”
我赶紧扔下iPad过去,就看到王盟哥怀里抱着一把黑色的刀正在擦拭,连看都不看李司一眼。
“我看那墙上面挂着一把刀,就寻思摘下来看看,谁知道我刚碰一下就跟碰了他命根子似的叫唤。”李司看到摄像跟过去了就不再理我们,对着镜头还委屈上了。
“我寻思古董店的东西那肯定是商品啊,我看这刀挺合我眼缘的,本来想买一把玩玩,看你这做生意的态度,还是拉倒吧。”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戳中王盟哥笑点了,他冷哼一声,理都不理。
我没亲眼见过黑金古刀,但也在照片上见过,“王盟哥,这不会是张爷的那把刀吧。”
王盟点点头“黑爷把刀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这了,反正小哥现在跟老板在雨村也用不到,就没还给他。”
“搞了半天不卖啊,那你摆在那干嘛,浪费感情。”李司自己给自己找补。
弹幕却有人挺犀利。
“我瞅着这件屋子是卧室吧。”
“人家在卧室里挂的东西,你还想摘来看看?”
“提问:苏万叫张爷的人王盟叫‘小哥’,那么王盟和苏万是什么关系?”
“这题我会,是员工和老板师弟的关系。”
“看样子这刀是个宝贝,瞧王盟哥哥那个珍惜的样子。”
“也有可能是刀的主人他惹不起,打工人打工魂。”
“感觉那刀挺重的,王盟哥哥双手才拿得住。”
“李司能不能下线啊,都给王盟哥哥惹生气了。”
咳嗯,看这两人都不打算再跟对方说话的样子,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进都进来了,那我带大家参观一下这里吧。”
“这里以前是我师兄的卧室,后来,后来他就忙自己的事情也不怎么常来了,东西也都搬出去了,所以黎簇有时候回来的时候会住这里。”
弹幕也重新活络了起来。
“不是师兄弟,为什么黎簇会住师兄的房间呢?”
“前面的发现了华点。”
“不愧是搞古董的,这房间布置真讲究。”
“woc,我好像在那边架子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前面的别走,我也看到了,这不会是人手吧。”
“现在是法治社会,别吓唬人奥。”
“出大问题,那手的手指头怎么那么多。”
“大惊小怪,是模型吧。”
我顺着镜头方向找了找,就看到放在架子上的九头蛇柏的枝丫。
“你们说的是这个啊,这不是人手是一种植物。”我赶紧转过去挡住架子,生怕后面还有什么不能入镜的东西。“这是以前我们去巴丹吉林旅游的时候捡的,带回来做个纪念。”
“吉林?什么吉林?”
“是巴丹吉林!文盲。”
“沙漠啊,没看出来小帅哥还是个驴友。”
“那这个呢,看着像青铜。”李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拿起一个青铜材质的铃铛就要晃。
虽然知道这东西能放在这,肯定已经被师兄事先处理过了,但是我和王盟哥还是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别动!”
“干嘛呀,这么吓人。”李司摇了摇铃铛,里面已经被松香封住了。“不会又是假货怕我看出来吧。”
王盟哥瞥了他一眼,又进入了待机状态。
我看着不断翻腾的弹幕,又不能不解释,便装出一副当年师兄哄骗鸭梨时候的样子来。
“李哥,不是我们抠门不让你碰,实在是这个东西邪性得很。”我拉着李司坐下,语重心长地跟他讲。
“这个铃铛是我师兄很多年前收的,听说是从一个战国墓里面出土,这考古价值挺高吧。”
李司被我忽悠地点点头,“但是有一点十分奇怪,凡是碰过这个铃铛的人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症状,他们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小,肚子却越来越大,几个月内头发都掉光了,还变得不会说话了,每天只能‘阿巴阿巴阿巴’。”李司吓得赶紧把铃铛扔回架子上,“woc你不早说,这么邪门的东西你放卧室,老子要是倒霉了全都赖你。”
我强忍着笑:“你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幸运的是我师兄八字跟这铃铛相投,又是三世霉运,买方便面必不赠叉子,走路必平地摔,所以把这铃铛的邪气冲散了。”
弹幕一堆“哈哈哈哈哈飘过”“我本以为这是个鬼故事”“我裤子都脱了就这?”“小帅哥能有什么坏心眼”
“你他妈的耍我呢是不是。”李司才反应过来,揪住了我的衣领子。
“李哥,王盟哥,我们买饭回来了。”正巧这时候黎簇他们回来了,陈池可能是见外屋没人喊了几句。
李司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走了出去。我不像鸭梨和好哥他们脾气急又很冲,看着弹幕一堆替我骂这个李司的,我倒没什么感觉,这大概就是来自于师父师兄他们莫名的底气吧。
鸭梨他们去买饭的时候可能也在看我们这边的直播,陈池没说什么只是对我抱歉地笑笑,鸭梨趁着镜头不在对我小声说:“别理那个sb。”
鸭梨他们买的都是一些家常菜,为了照顾口味,咸甜辣都有。我问了问摄像老师,他们都说不用带他们的份儿,我就摆好碗筷招呼大家开饭了。
吴山居没有专门的餐厅,我们就把餐桌摆在了大门口刚进来的地方,还能宽敞一些,方便摄像老师走动。
鸭梨和好哥本身都不是喜欢在这种场合说话的人,刚才买饭的时候估计也快被那个年轻明星给榨干了。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这个陈池还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活跃氛围,没话也挑话题跟我们聊天,没办法我只好肩负着整个吴山居的话篓子,陪陈池从王者荣耀聊到高等数学,从外星文明聊到秦皇汉武。
“对了苏小哥,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想问你来着,那墙上贴的照片是谁啊?”
我顺着陈池的手指看过去,是一张挺老的照片了,相框都有些发雾,但是擦拭得却很干净。
“那个,是我老板和他最好的两个兄弟。”一提到吴邪,王盟算是又被激活了。
“王盟哥上线。”
“你一说我老板,那我可就不困了。”
“不是说老板很少回来吗,他们关系居然还这么好。”
“呆萌小伙计X潇洒老板。”
“前面的你不对劲。”
“不是吧不是吧,这也能冲?”
“我老板是个非常厉害的古董商人,他特别聪明特别讲义气,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特别有本事,而且他的两个朋友也都非常厉害,他们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人称‘铁三角’。”
摄像老师十分上道地给了照片一个特写。
“我以为老板会是个大叔,原来这么年轻的吗?”
“我人傻了,照片上有两个真的不是大学生吗?”
“看看清楚,这得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吧。”
“我赌一个最左边的是老板,就那个胖得很和蔼的那个。”
“神踏马很和蔼,i胖子人士表示谴责。”
“拜托长点脑子吧,又不是爽文,首先排斥中间和右边。”
“首先排除中间,中间那个一看就是个傻白甜。”
“右边的还带着兜帽,怪神秘的。”
“这颜值不进娱乐圈当什么古董店老板啊。”
“我要大声说一句‘我!可!以!’”
“没有人吐槽‘铁三角’这个名字吗?一股中二热血气”
“开玩笑,这不比博人传燃?”
“理解一下,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就算是大叔那也是帅气的大叔,我还是要说我可以!”
陈池可能看出来王盟哥的兴奋点在哪了,赶紧接住话茬。“那你老板现在一定很忙吧。”王盟哥露出了一个苦笑“没有,我老板现在退休了,跟他的这两个好朋友一起隐居山林了。”
“退休?我没听错吧。”
“那得有多大了,阿这。”
“就算是大爷那也是帅气的大爷,我还是要说我可以!”
“前面的,穿件衣服吧。”
于是王盟哥又借着话题狂吹了吴邪十几分钟,吹得我这个亲师弟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就在我准备尿遁的时候,李司那边又出事了。
刚才我们谁都没注意,只听见巨大的“哐当”一声,摆在旁边花台上的一个瓷瓶摔碎了。我和鸭梨好哥,腾地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李司。
“哎哟,不好意思,刚才想站起来不小心给碰倒了。”李司眯着绿豆眼瞅我们,还笑嘻嘻地。“不过,反正你们店里都是假货,碰碎了一个也没事吧。”
鸭梨气得就要冲过去揪他的衣领子,我和好哥都没动,但是也气得够呛,这家伙又摸张爷的黑金古刀,又碰师兄的青铜铃铛,现在倒好直接打碎一个瓷瓶,就算我脾气再好也有点火大。
鸭梨自从沙海回来比以前狠厉多了,手劲也大,把李司按在桌子上,任凭他怎么挣扎也逃不出鸭梨的桎梏。
“李司这又是在搞哪一出啊?”
“黎簇小帅哥干得漂亮!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这算是放送事故了吧。”
“抓紧录屏,我觉得直播间要紧急关闭。”
“靠靠靠,李司这猪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不都说是假的了吗,砸一个怎么了?”
“就是,这肯定都是剧本,李哥是为了节目效果。”
“那个叫黎簇的怎么这么暴力啊,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水军×出去。”
“水军滚粗去啊!”
“姐妹们,李司耍大牌上热搜了。”
“这种情况不上热搜才奇怪吧。”
“好怕现在这情况对素人小哥哥不利啊。”
“李司水军都买上了,可怕。”
“不要慌!都是剧本!”
“剧本个屁啊,这都要打起来了吧。”
“要不要报警啊。”
“不会是个黑店吧。”
我们几个无暇去看弹幕发酵成什么样子了,连陈池都有些傻了,一个劲儿地说:“冷静、冷静。”
王盟哥做了个手势,示意让我们先坐下,然后出声让鸭梨放开李司。
“我们店的这几个花瓶确实都是假货。”王盟哥慢悠悠地说,李司的脸色立刻转晴,然而王盟哥接下来的话却让李司大惊失色。“你刚才砸的那个,是清代仿宋的,确实是假货,但是市价十一万。”
陈池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
“十一万???”
“??????”
“《假货》。”
“有没人科普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好家伙,原来是这么个假货。”
“虽然是假的宋朝瓷瓶,但是却是清朝仿的,那也是古董啊!”
“完了,李司栽了,我居然有点开心。”
“王盟哥的气场突然好强啊。”
“可能也是没法跟老板交代吧。”
“这么想更恨李司了,垃圾人。”
“原来开古董店这么有钱。”
“李司啊,十一万好不好听?”
“前面的,满山的笋都让你夺了。”
李司沉着脸想了半天,一边的陈池小声劝他:“李哥,您财大气粗的,这十一万对您也不是大数字,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赔是不是不好啊?”
“哼,你们让我赔,我就赔啊,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有预感这个李司要耍无赖。
王盟哥点点头,从货架旁的抽屉里掏出了这个瓷瓶的鉴定书,“这是国家权威机构出的鉴定,是清朝嘉庆年间官窑出的,这里面有大致估价,就是十一万。”
“你说这个花瓶就是那个鉴定书上的花瓶?谁信啊,你是行家,就是拿个尿壶来忽悠我们,我们也看不出来。”
“李哥,王盟哥不是这样的人!”陈池扯了扯李司的袖子,让他别说了。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这回真是遇到无赖了。王盟哥估计也挺头疼,如果是平时遇到的硬茬子,打一顿就好了,这家伙耍无赖不在乎镜头,可是我们不能不在乎,一不小心让人扒出来点什么,都得局子见。
我跟摄像老师使了个眼色:“要不然,咱们今天的节目先到这吧,我们正好跟李哥商量一下这事儿。”
“那不行,节目组有规定,我们是二十四小时开机,中途不能擅自关直播。”
好家伙,为了流量真是不择手段。
“其实关了直播也行的,有些话还是不方便当着镜头讲吧。”
“这李司怎么一股流氓气,就这还娱乐圈的呢?”
“听说这个李司家里有黑sh背景呢,担心小哥哥们。”
“敢开古董店的肯定也会有一些手腕吧。”
“这波啊,是黑吃黑。”
“前面的,你看见什么了就黑吃黑,抱走吴山居四个小哥哥。”
“得了吧,怕不是全员恶人,我们陈池是最无辜的。”
“陈池确实倒霉,拍个综艺遇到这种事儿。”
“我刚才去企查查搜了一下,吴山居的法人是吴三省和吴邪,你们猜哪个是老板啊?”
“不是吧,这就上企查查了?”
“放过素人小哥哥吧!”
我瞅着这一层叠一层的弹幕,绝望极了,扭头找王盟哥拿个主意。
王盟哥皱着眉头:“这事儿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必须得找老板。苏万,他们人多势众,万一真闹开了咱们四个要吃亏。”鸭梨立刻明白了王盟哥的意思:“我去其他盘口叫些伙计过来。”
鸭梨刚走,我就接到了师兄的电话。“师兄…”“别急,我们马上回去。”
“苏万接电话那个小奶音awsl”
“电话那边应该就是老板了吧。”
“有老板撑腰的感觉真好!”
“老板快来,收拾李司这个王八蛋!”
“我也莫名心安是怎么回事?”
“这个狗屁节目组,事情发生这么久也不出来协调一下吗?”
“怕不是在看热闹呢。”
“就这一会儿上了好几个热搜了,节目组才不舍得叫停呢。”
师兄到得很快,估计他早就发现我们带节目组来吴山居的事儿了。师兄刚下车,鸭梨叫来的那群伙计就喊成了一片。“小佛爷您来了!”“小三爷好久没见到您了。”“小佛爷好!”
吴邪皱着眉看了看他们,有点无奈地笑了。“干嘛呢这是,我们家不开食堂,都回去吧。”
“可是,可是黎小爷说…”
“行了,都回去吧,小孩儿没谱,你们这些老油条也跟着胡闹。”听吴邪这么说,几个伙计打了个商量,就都离开了。
“吴邪,你有病吧。”鸭梨咬着牙说话。“你怎么让人都走了?”
“等事儿办完,我再跟你算账。”吴邪看都没看鸭梨一眼,就往屋里走。
“陈先生、李先生对吧,我叫吴邪,是这个古董铺子的老板。”
“woc?我惊了?这是老板?”
“?????”
“老板怎么这么年轻,这我是没法接受的。”
“墙上的照片真的不是昨天照的吗?”
“笑死,以为是个大爷,没想到看起来比苏万他们大不了几岁。”
“离谱,十分离谱。”
“吴老板好有气场啊。”
“你们听见那些来帮忙的叫吴老板什么了吗?”
“好像叫他‘小佛爷’?还是‘小三爷’?”
“听起来就好带感啊。”
“嘶,原来他就是小三爷啊。”
“嗯?前面的说出你的故事。”
“我也是只听说过而已,只能说惹到这位头上,李司完了。”
“听到李司完了,我就放心了。”
“哈哈哈哈哈多损啊。”
“吴老板你好。”陈池赶紧跟吴邪握了握手。“这次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你就是老板啊,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净干缺德事儿呢,指使员工碰瓷可不好。”
李司话音刚落,弹幕又是一堆“????”“求个能听懂狗语的翻译一下他在说什么?”
吴邪心说,我干的缺德事儿是不少,但是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老板,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王盟看见吴邪还是有点内疚,自己没处理好事情还打搅了老板的退休生活。
“我这几天在北京呢,找小花他们谈点事情,你不用自责。”吴邪拍了拍王盟的肩膀“幸亏是从北京过来,如果是从雨村的话,可得耽误不少时间。”
“前因后果我都清楚了,咱们也不用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吧。”吴邪坐到了王盟的位置上,我们几个习惯性地站在他身后,等站好之后才发现这一般都是我们这行人谈事情惯用的站法。
虽然李司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但是也被这一出震慑到了,他也看出来吴邪不是善茬,没有我们几个这么好糊弄。
“吴老板想怎么解决?”李司这话说得好像是我们欠他钱一样。
吴邪笑了笑“这几个孩子没怎么见过像您这样的刺头,要我说这事儿很好解决,咱们直接报警,交给警察来处理就不错。”
李司吃准了玩古董这一行有灰色地带,没想到吴邪直接就说要报警,愣了愣。
“我敢报警是有底气的,我的铺子不怕查。”吴邪低声对李司说,露出一个挺纯真的笑容。“但是我想,你们节目组跟局子打上交道,也怕是离封禁不远了吧。”
“我对娱乐圈不怎么了解,对你更是知之甚少,节目组在这看你笑话,你不会就真的打算坐实这个恶名吧。”
李司的眼神有些动摇。
吴邪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样子:“说实话,你如果在我这就能解决掉问题是最好的,如果是让车里那二位或是北京那二位出手的话,那场面可就真的不好看了。”
我们几个立刻明白了吴邪的意思,怪不得没看到胖爷和张爷,敢情是被师兄留在车上了。
“我来的时候看了下热搜,估计你这公关费也得不少,不如你爽快点把钱赔了,再给我的人道个歉,我可以配合你承认是节目效果。”吴邪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当初我们几个就是这样被他诱骗到沙海里,然后改变了一生的。
但是显然这个李司没有我们好说话,他原本动摇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僵硬住了,吊着个脸大放厥词“让我赔钱?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就是奸商,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鸭梨的一句“你有病吧?”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被吴邪拦住,他摇了摇头,到底是朽木不可雕也。
“李司疯了吧?吴老板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
“hai李司疯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吴老板真的好有魅力啊,这就是成熟男人吗?我可以!”
“前面的你又可以了。”
“半透膜的笼子也装不住你们水分子做的鸡”
“那几个小哥哥干脆站在了吴老板后面,什么叫底气啊。”
“吴老板真的很让人有安全感啊!”
“可是这下又僵住了,李司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急了我急了,不想看李司,想看陈池采访帅气吴老板。”
吴邪看了看表,正好一个电话进来,吴邪按了公放,我瞄了一眼,备注是“小花”。
“吴邪,你赌输了。”那边果然是师娘的声音,我们和鸭梨他们对视了一眼,估计师父也知道了。
“你呀,还是那么天真,总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师娘象征性地抱怨了吴邪几句,语气就冷硬了下来,“李司是吧,听说你欠我朋友一笔账不打算还,正巧我跟新潮娱乐的老总关系不错,就从他那帮你扣下了,你放心,不会多要你的。”
“苏万?”
“哎,我在呢,师娘。”我赶紧应声。
“你们在杭州呆几天就快点回北京,有一批货要卸到你师父那,你们过来帮忙。”
“哎。”这边答应着,那边我就觉得腰疼。
“师娘?等等,这声音虽然好听但是是个男的吧?”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看不出来啊,吴老板还有这么牛逼的朋友。”
“只有你没看出来,吴老板这么牛逼他朋友也牛逼不是很正常吗?”
“三位小帅哥:危”
“不过眼睛铺子进的货,不会都是眼镜吧?”
“吴老板还给师娘备注是小花,好甜啊。”
“等等,苏万的师娘不也就是吴老板的师娘吗?”
“出大问题。”
“师娘对吴老板说话也很宠溺啊,尤其是对李司这个傻逼的态度转换。”
“这cp有毒!别磕!师娘是有官配的!”
“怪不得吴老板说能在他这里解决是最好,师娘一个电话给捅到新潮娱乐老总那里可还行。”
“所以吴老板说的北京两个,车里两个是指?”
“北京两个肯定就是师父师娘了,车里的两个就是铁三角那另外两角吧。”
“另外两角叫啥?二踢脚?”
“实不相瞒,我想看那个兜帽帅哥,我觉得这照片肯定p了,不可能有那么帅的人。”
“你们一开始还不相信吴老板是个帅哥呢。”
李司自从吴邪接了师娘的电话之后就魂不守舍,坐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陈池见事件解决了,赶紧跟我们道歉,“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您大老远过来,也对不住这几位小哥,让他们受委屈了。”
我们也都应承了几句,鸭梨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硬邦邦地说“别叫我们小哥。”
这节目到这肯定是不能继续播了,剩下的环节不用再进行,节目效果已经够爆炸的了,制作组见好就收,让摄像老师们准备撤退。
“天真!”大老远地一嗓子,我听出来是胖爷的声音。
远远走过来两个人影,我们几个使劲挥手喊“胖爷!张爷!”
“怎么这么半天啊,你还不让我们过来,可把我憋闷坏了。”
吴邪才露出从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行了,解决了。”
“小哥。”“嗯。”张爷向吴邪点点头。
“woc!这是真实的吗?”
“这颜值,这身材,是真实的吗?”
“你们仔细看看,那位胖叔叔跟照片比确实要老了一些,为什么吴老板和张爷毫无变化啊。”
“不要拉踩胖叔叔!”
“胖叔叔叫吴老板「天真」?感觉还挺可爱的。”
“这么说,刚才师娘也在说吴老板天真。”
“不会你们都忘了吴老板的真名了吧?”
“天真?吴邪?草率了。”
“没有人注意到吴老板对张小哥的那个笑嘛?太甜了太甜了,这是新cp!”
“对着那张脸,我也叫不出张爷这个有年代感的称呼。”
“联想刚才黎簇说不要叫他们小哥。。”
“那为什么吴老板能叫,陈池不能叫?”
“估计是吴老板给小哥起的特别称呼吧,然后还不许别人叫小哥。”
“kswlkswl”
“直播要关了!姐妹们下次见!”
“下次见下次见”
“超话见也不是不行”
“也可以豆瓣见”
直播结束
第一次写直播体😶
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可能会有一个论坛体的后续
【原创】双标者
她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聪明人,从小就懂得趋利避害,爱讲些孰是孰非的大道理。
小学的时候,她讨厌向老师告状的纪律委员。
那个男生在她考试作弊的时候把手举得高高的,指着她藏在袖子里的纸条脆生生地喊了句“报告”,害她被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蒙羞着垂下头,咬牙切齿地发誓:“只有叛徒才会做向老师告密这种事”。
不久之后,她将暗恋的体育委员和班长早恋的消息写在匿名信上,趁着午休的空档偷偷塞进班主任的教案里。
一阵扭曲的快感,骤然间袭上心头。
班长和体育委...
她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聪明人,从小就懂得趋利避害,爱讲些孰是孰非的大道理。
小学的时候,她讨厌向老师告状的纪律委员。
那个男生在她考试作弊的时候把手举得高高的,指着她藏在袖子里的纸条脆生生地喊了句“报告”,害她被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蒙羞着垂下头,咬牙切齿地发誓:“只有叛徒才会做向老师告密这种事”。
不久之后,她将暗恋的体育委员和班长早恋的消息写在匿名信上,趁着午休的空档偷偷塞进班主任的教案里。
一阵扭曲的快感,骤然间袭上心头。
班长和体育委员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的那天,她尾随在后面,弯着眼睛狡黠地笑,两个翘起的小辫子在脖子后面一扫一扫的。
【你不是最讨厌告密的人吗?为什么自己却要做班级的叛徒呢?】
——她听到心中有一个死气沉沉的声音虚弱地质问她。
“那不一样,”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这是替天行道说出事实真相,怎么能算得上告状呢。”
中学的时候,她注重版权意识,带头孤立了班里因不知情而穿了假Nike的男孩子。
周末逛街时,她将一杯热奶茶盛气凌人地倒扣在路边小妹妹的山寨蓬蓬裙上。
小姑娘抹着眼泪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一双濡湿的稚嫩眼睛无助地望着她。
她却张扬地举着自拍杆,像一个威风凛凛的记者那样把摄像头对准素面朝天的小姑娘,在人潮鼎沸的商店门口大声嚷嚷。
“别这样了,我们走吧…她看上去还只是个小孩子啊。”闺蜜在旁边怯懦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被她不耐烦地抖开。
“你懂什么?年龄小就能作为‘穿山’的借口了吗?”她执拗地偏过头,满脸不屑,“穿山寨的贱人活该穷一辈子”。
在那之后,她成为了一个为原创发声的正义大使。
不仅开四五个小号在网上批判文学作品的抄袭风气,也曾坚持不懈地给唐七和玖月晞的所有作品打过一星。
每次做完这些,她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高尚最有思想的少女。
高二那年,她在网上看到了一款让人眼睛一亮的精致包包,价格5780。
那个数字让她有点儿发懵,她琢磨了一会儿,便通过淘宝识图找到了那只包包的同款A货。
高仿包包的价格仅需198元,她心满意足地提交订单,在付款的时候,她又听到了心中那个死气沉沉的声音在唉声叹气地质问她。
【你不是最瞧不起山寨了吗?你不是说设计师的心血很重要,要珍惜他们的劳动成果吗?你不是要为原创发声吗…?快趁没发货之前把订单取消吧。】
她被那刺耳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便将头上的耳机摔在地上。
“我不买正品是有情可原的,谁让Gucci吃相这么难看,把这款包的定价抬到这么高?将客流引向山寨供应商是他们咎由自取,”她轻描淡写道,“再说了,我还只是个学生,哪来这么多钱浪费在一个破包上呢?”
是啊,她总有借口,也总有苦衷。
可是,说这句话的她,却忘了班里穿假Nike的男生是一个家境贫寒的留守儿童,也忘了被她泼奶茶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
那个喑哑的声音沉吟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再次开口说话。
大学的时候,她向学校的校草表白,却被冰冷冷地拒绝,还被言辞犀利地羞辱了容貌。
她趴在宿舍的床上蒙着头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抽泣一边忿忿不平地大叫“怎么能对别人的样貌指手画脚。”
可是,当她渐渐从失恋的伤痛中释怀之后,她却喜欢上挖苦别人的外貌。
刻薄的言语总会让她感到很快乐。
室友的塌鼻梁和下巴上长的痘痘,班里男生的宽额头和小眼睛,辅导员老师的龅牙和大鼻孔,甚至是学校里的园丁因车祸而失去的左腿和破相的面颊。
她对每一个街上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都有着浓烈的好奇心,上下打量过那些陌生人过后,她总会对着身边的朋友乐呵呵地指点一番。
想起那一张张有着缺陷不甚完美的面孔,再欣赏一下镜子里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自己,她终于能从被校草贬低的记忆中跳脱出来,找到一些优越感。
和之前一样,那个死气沉沉的声音又在她的心中荡漾而起,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她嘻嘻哈哈地回答那个声音,“这算羞辱吗?他们很丑,难道不是事实吗?”
从她成年之后,那个沉闷的声音响起的频率渐渐高了起来,每次都在她做出与价值观相悖的事情时出现。
她在网络论坛上大力谴责校园暴力的负面新闻,却矢口不提自己曾因为一个室友得了奖学金没请课吃饭而把她的作业本丢进了马桶里。
她为呼吁同性恋权益而换上彩虹头像,却对班里翘着兰花指声音尖细的男生嗤之以鼻。
她发朋友圈时喜欢把“女权”二字挂在嘴边,张口闭口总爱说“尊重女性”、“重视女性”,却用“婚驴”和“拜吊”这样的字眼形容和她同为女性的已婚群体。
她在不堪重负的女明星一命呜呼后声泪俱下地“反对网络暴力”,第二天就在讨厌的网红评论区留“你妈biss”。
她批判虐猫虐狗的恶性事件,恨不得千刀万剐那些没人性的禽兽东西,却又在b站上刷虐杀蟑螂的视频刷得不亦乐乎。
【你不是反对虐待动物吗?】那个沉闷而悲戚的声音在她心中再次响起。
她撇了撇嘴,看着蟑螂在手术刀下奋力挣扎的样子笑着说,“蟑螂有猫可爱吗?”
是啊,蟑螂的确不如猫可爱。但是混沌一生中,谁又能决定自己到底能成为人,成为猫,还是做一只千刀万剐也没多少人心疼的蟑螂?
后来,她又嫌弃那些靠着一副好皮囊,搔首弄姿、不知死活地往上爬的蠢姑娘。
社会是个复杂的大梯子。有人从高处往下吐痰,下面的人啊要想到达上面的世界,就得顶着被喷了满脸的口水,忍辱负重地向上攀升,才能到达。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讨厌满脸唾沫的脏人。
她讨厌酒吧里卖笑的婊子,讨厌爱情里又当又立的第三者,也曾对大学门口上了老男人豪车的女学生嗤之以鼻、恶语相向。
“和老男人在一起,还不是图他们那几个臭钱。”
她翻了个白眼,那时候的她,确实无法理解中年男性身上究竟有怎样的魅力。
直到毕业后入职的那天,她与风度翩翩的上司四目相对。那一刻,就像有人将玫瑰花瓣攥成子弹,朝着她的胸口用力地开了一枪。
她坠入爱河了,欲罢不能地喜欢上那个大自己十岁的上司。
尽管瞥见了上司工位上的全家福,她还是故作天真,置若罔闻,懵懂得像照片里那个抱着玩具瞪着镜头的孩子。
之后的日子里,她以入职新人的小白身份,开始频频以请教问题为由闯入上司的办公室。
走进去时,她总是不忘将门带上,挺腰提臀,风情万种地踩着高跟鞋走到男人身旁。
开口说话一定要像被揉了肚子的猫咪撒娇,指甲油每星期一定要换最新的颜色,身上一定要喷欲擒故纵的女人香。
领口低开的连衣裙暴露出大片令人血脉偾张的好风光,她望着那个比自己大上一旬的男人直勾勾递过来的视线,眼睛里不禁春情流转,香软的手也婆娑着挽住了上司的胳膊,胸脯在他背后磨蹭起来。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过多试探和磨合,没过多久,她就在一个喝得烂醉的深夜半推半就地和上司进了酒店的807房间。
房门关闭的瞬间,他们的手臂像藤蔓一样纠缠在一起,热吻点燃欲望,把伦理道德的屁话像野草一样统统烧光。
过去她总喜欢赞扬忠贞的爱情者,唾弃那些婚姻和恋爱关系中背经离道的叛徒。
可是,当她的爱情观在坎坷的道路上偏离轨道之后,她便将那些过去践行的标准和大道理抛之脑后,开始歌颂琼瑶书里的什么自由啊、真性情。
那时候,徘徊在她心里的那个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它凄厉地问她
——【你啊,和当初那些在校门口上了老头的豪车,KTV里坐在土豪腿上撒娇的贱人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呼吸一滞,捂住耳朵声嘶力竭地劝慰自己,
“怎么可能一样啊,那些婊子,是图男人的钱财才爬上他们的床上出卖身体的,不是吗?而我啊,是为了真爱,为了美好的自由的爱情,才甘愿隐姓埋名,做刘总背后的女人啊。”
说到这里,她自怜自艾地叹了口气。
此时,沙发上散落着维秘的粉色包装袋和刘总送的爱马仕,她坐在男人替她租的高档别墅里落寞地想着,咖啡杯里燃着两块形状不规律的方糖,烟灰缸里是一根未熄灭的香烟,袅袅叹着气,像在忠心期待着那个男人快点回“家”。
终究,她这个善解人意的可怜女人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不要名分,不求专一的注视,只希望能默默无闻地为她心爱的男人建造一座温暖港湾。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无私,更善良的女人吗?
所以啊,走心的爱情,若是以俗世间的伦理道德来作为衡量标准,岂不显得太过肤浅了吗?
在她成为情妇的那段时间里,那个聒噪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叫喊。
当她坐在宝马车上和男人打情骂俏时,当她叼着叉子吃最贵的牛排,在奢侈品店颐指气使地让店员把最高层的包拿下来看看,当她蜷在男人的办公桌下为他褪去长裤,当她故意将口红唇印蹭在男人的衬衫衣领上…
当她,给上司的妻子打电话,叫她“黄脸婆”,说着“你老公现在睡在我的床上”时,
那个疯狂的,尖锐的,声嘶力竭的声音总会带着哭腔在她的心间吼叫。
【你醒醒啊,不要再做出卖尊严的事情了。】
【你不是最讨厌第三者了吗?为什么要介入别人的感情啊。】
【你怎么能对一个无辜的女人说出这种话?】
【你…真的还是你吗?你还是过去那个善良的女孩吗?】
【你究竟,善良过吗?】
她麻木地笑笑,选择不回应那歇斯底里的质问,只是淡漠地撑着下巴,听那声音像死掉的蝉鸣般渐渐褪去。
从那天起,她再也听不见心中响起的声音。
三年后,她咸鱼翻身,终于挤掉可怜的原配成功上位。
她风风光光地嫁进豪门,每天住着大房子,睡在心爱的男人身边,终于不必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躲躲闪闪。
只是,有一个新的困扰出现了。
上司和原配的孩子,一个年仅7岁的小女孩,也同他们一起生活在这栋豪华的别墅里。
那是一个性格孤僻又古怪的女孩,身上完全没有同龄人相仿的活力,不仅身体病怏怏的,脸上也从来没有笑容,连初次见面的时候都阴森森地盯着她看。
那真是一个魔鬼般的孩子。从不给她好脸色看,不跟她打招呼,不和她说话,甚至不愿喊她一声“妈妈”。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孤傲的小小身影,终于在丈夫不在家的某一天,忍不住给了那个坏孩子一个耳光,顺便把她掼在地上。
阳光在小女孩的脸上斑斑驳驳地跳跃着,她看着女孩的眼睛里尽是惶恐,却始终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哭出一声。
“叫妈妈,叫妈妈我就拉你起来。”她踩着小女孩的脚踝,像个疯子一样大叫。
女孩沉沉地盯着她死人般的眼睛看了几秒,嫌恶地将头扭到一旁。
她听到那个小恶魔淡漠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妈妈。”
那句话彻底点燃了她施虐的欲望。她嘶吼着又打了女孩几个巴掌,用巫婆般的长指甲把女孩的胳膊和胸口掐得乌青,做完这一切后,她觉得依然不解气,干脆举着扫帚狠狠砸在女孩瘦弱的小腿上。
或许是因为力度太大,小恶魔终于没能忍住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望着跌坐在地上无助的小小身影,看着她哭泣的样貌渐渐幻化出前妻崩溃的表情。
那一瞬间,她的心情变得格外明朗。
她沉浸在施虐的快感中,却不料听到那个沉默了多年的声音再次从胸口传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大一那年,你诅咒过家暴的人都会变成怪物。】
那个声音依然阴阴沉沉,像一个酸臭的老头一样让人倒胃口。
闻言,她撂下扫帚猖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说过又能怎样呢?我的确诅咒过家暴的人,可是啊,”她擦着笑出的眼泪,牙齿像豺狼一样暴露在外面,“教训情敌的女儿,也算得上家暴吗?”
那个沉闷的声音不再回应她,而她却依然像个疯子一样用力地笑着。
“你怎么不说话啦?难不成你要把我变成怪物吗?”
她洋洋得意地挑衅着,笑声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等她反应过来时,脖颈上突然滋生的痛意已经变得难以扼制。
她撕心裂肺地叫出声,痛苦地瘫缩在地上的那一刻,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小学时的班长和体育委员憎恶的目光,中学被她泼奶茶的小姑娘无措的脸颊,大学被她冷嘲热讽的室友,缺了一条腿的丑陋园丁,被逼跳楼自杀的女网红,视频里挣扎蠕动的蟑螂尸体,还有上司的欲眼和前妻冰冷又不甘的视线…
那一张张诡谲的面容交汇在一起,统统撞进了她的视网膜里。
脖子里的肉瘤像个怪胎一样在她的皮肤里横冲直撞,在窗外的阳光直射在她身上的刹那,那颗肉瘤终于成功破壳,汲取她身体中的养分初现雏形。
前妻的女儿望着她的样子哇哇大叫起来。
她望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在不远处的全身镜中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在那面镜子里,她错愕的脸依然如从前那样精致漂亮。只可惜,那张面孔从今天起再也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杰作。
因为,在她的脖子上,也窜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头,正用同样错愕的表情,无助地望着她。
END
这世上的双标有很多种。
有些人的双标是严以律己 宽以待人的气度,
有些人则将双标当成了为自己谋私欲的借口。
原创:十八岁不会长大
1,
我死在十八岁那一年的春天。
看见山上滚石的那一刻,我向司机大喊:滚石!
司机回过头,笑呵呵地说:你也听这首歌啊,小伙子。
于是公交车就轰隆隆地撞上了山体的滚石。石头滚下山,滚到沿海公路,滚到了蔚蓝的大海中。
滚他妈的憨憨司机。
书上都说,在人死亡的那一瞬间,会快速回顾自己的一生。我却没有。不知道是我的人生乏味可陈,还是单纯的记性不好,我只是快速回顾了死于车祸的这一天。
这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早上起来,我那个从不会祝福人的亲爹跟我说:儿子,这是你最后一个轻松的生日了。我必须跟你坦白一...
1,
我死在十八岁那一年的春天。
看见山上滚石的那一刻,我向司机大喊:滚石!
司机回过头,笑呵呵地说:你也听这首歌啊,小伙子。
于是公交车就轰隆隆地撞上了山体的滚石。石头滚下山,滚到沿海公路,滚到了蔚蓝的大海中。
滚他妈的憨憨司机。
书上都说,在人死亡的那一瞬间,会快速回顾自己的一生。我却没有。不知道是我的人生乏味可陈,还是单纯的记性不好,我只是快速回顾了死于车祸的这一天。
这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早上起来,我那个从不会祝福人的亲爹跟我说:儿子,这是你最后一个轻松的生日了。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我激动地说:父亲大人,我已经准备好背负上富二代的重担去生活了。
结果我爸却叹着气对我说:其实一直没告诉你,你不是独生子女。
他死在你生日的那一天。难产,只能救下来你。
我呆住。
我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说:告诉我,他在哪。
他被葬在海边公墓。小小的,坐北朝南,可以一直看着大海。
于是,当我死在沿海公路的那一刻,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早知如此,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看了十八年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2,
我在不知道哪一年哪一岁的春天醒来。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床头熟悉的灌篮高手海报。愣住了。
我冲出去,对着我爸大声问:这是哪一年?总之听我的,快去投资一个叫马云的人!给他钱!要多少给多少!
我爸一脸愕然地告诉我:马云不是都已经下岗了吗?我还欠着他的花呗呢。
吗的,我翻了翻手机,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穿越到多么遥远的过去。
准确地说,我回到了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
因为在我关上手机后,忽然发现我爸的神色已经变得有些沉重。
他对我说:儿子,这是你最后一个轻松的生日了。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我咽了咽口水,说:是我那个难产而没能出生的兄弟吗?
我爸愣住了,说:你那时候,就已经记事儿了吗?
3,
我和父母说了我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我说:告诉314路公交的那个司机,让他开慢点。还有,不要再听赵传的一颗滚石了。
我爸惊讶地说:你也听这首歌啊,小伙子。
我说:亲爹啊,先别特么管我听不听了。
我爸还是将信将疑地查询了那名司机的电话,告知了他这些事情。
接着,在父母对我心里状态的担忧下,夜幕降临了。
电视里传来了公交车免于山体滚石的灾难。
据那辆公交车的司机说,在滚石落下之前,他曾接到了一通神奇的电话。
我们一同看到了那则新闻。
父母举起杯子,神色复杂地说:生日快乐。
我吃完,回到屋子里,沉沉地睡去。
结果当我醒来时,我爸还是神色复杂地走过来。
他对我说:儿子,这是你最后一个轻松的生日了。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4,
我和我的父亲,一起回顾了我的前天、昨天、和今天。
我爸说:没想到你生日这一天还编出了这么个故事,怪调皮的。
我一脸安详地问道:所以,你已经连我怎么知道那个夭折兄弟的事儿都不关心了是吗?
当再次度过了雷同的一天后,我一夜未睡。
这一次,绝不会有人暂时将我眼睛悄悄闭了起来。
我想了很久,关于这座小镇的青春,高中的课桌,夏天打蔫的树叶,冬天的冰糖葫芦。
我很害怕,我的排位还是白银,这样下去,是不是永远也成为不了王者。要知道,在我玩的游戏里,白银与王者之间,整整隔了四个大等级,一百个小等级。
当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下定决心珍惜生活后。白天降临了。
我的父亲也降临了。
在我眼中,我的亲爹仿若已经变成了一个神棍。
他表面上在对我说:儿子,这是你最后一个轻松的生日了。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实际上却像是在讲,阿弥陀佛,没想到吧。哈哈。
我看了眼手机的日期,陷入了绝望。
我被困在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这天。
5,
之后的日子里,我做了很多种尝试。
我尝试过生日许愿。我尝试过逃离这座小镇;我尝试过去阻止那场山体落石的发生,然后被迫尝试过被落石碾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我尝试是不是可以用一天的时间从白银打到王者,结果非但掉回了青铜,还被人举报封了号。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将回到这一天的力量。
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我在新闻中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那个信息排在山体落石之后,讲述一个年轻的女辅警,死于枪伤。
我忽然想起,在我坐公交车去海边公墓的那一天,我曾经在途中看见过一个女孩,正在小巷中与几个壮汉对峙。
那一天,我报了警。
原来,即便报警,还是会迎来这样的惨案。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始去查阅这一天的所有新闻,终于发现在我生日的这一天,这座小镇上,只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我,正陷入同一天的循环之中。
而另一个人,就是死于枪伤的那名辅警。
她的名字,叫做陈小梨。
6,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起床,离开正要对我宣判什么的父亲,直奔我看见陈小梨的那条小巷。
等我赶到时,却已经晚了。
那几名壮汉被陈小梨揍得连他们妈都不认识了。
我冲她喊道:陈小梨!
陈小梨看见我,显得很惊讶,问:你是?
我焦急地说:没时间了!快跑,你会死在这一天!
结果,陈小梨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说:原来,你也被困在了这一天。
7,
陈小梨和我一样,今年十八岁,这是考上辅警的最低年纪。
我们坐在奶茶店里,交换着彼此被困在同一天的经验。
原来,最初不是那几名壮汉对手的陈小梨,每一天都在琢磨他们的出拳。终于,她可以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地击败他们,并从他们身上拿到前往黑帮大佬仓库的钥匙。
在陈小梨的右臂上,被画上了一个数字。265。
陈小梨说,这是她给自己的目标。她要在300天内,逮捕黑帮大佬,如今,只剩下265天了。
陈小梨问:你呢?这些天来,你都在做什么?
我说:实不相瞒,我也在琢磨敌人们的战术。总有一天,我再也不会被人举报了。
陈小梨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大哥,你今年才十八岁,能不能做些对社会有用的事情啊?
我义正言辞地说:要知道,如果我无论如何都能重启这一天的话,不去做些对社会有危害的事情,就已经很伟大了。
陈小梨盯着我,说:这位仁兄,我可以现在以犯罪未遂的罪名逮捕你吗?
我说:陈小梨同学,如果有心情,还是想想怎么逃离这一天吧。
我想到陈小梨被枪杀的消息,再度问她:我怀疑我们的诅咒来源于死亡,只要我们都活下去,就可以逃离这个诅咒了。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你?
陈小梨指了指我的后面,说:是他。
我回过头,一个穿得跟小马哥一样的男人,正拿枪指着我。
砰,砰。
两声枪响后,我回到了我十八岁生日的早晨。
8,
我找到陈小梨,看着她右臂上264的数字,气急败坏地质问她:陈小梨!你到底惹了些什么人!?
陈小梨再次把那些壮汉揍得鼻青脸肿后,走出巷子,漫不经心地说:就是一个黑帮大佬啦。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惹他?
陈小梨显得很惊讶,说:因为我是一个正义的人呀。
我哀求说:大姐,可以请你晚一天再做正义的人吗?难道你不怕死吗?
陈小梨想了想,认真说:我很怕。
我更加生气了,说:那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他!
陈小梨显得很惊讶,说:因为我是一个正义的人呀。
我说:操。
陈小梨也不生气,反而是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乖,不要讲脏话。
我打开她的手,没好气地说:我已经成年了!
陈小梨说:可是即便没有成年,也不应该浪费生活不是吗?还没请教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咳了咳,说:那你叫我花哥好了。
陈小梨掐了掐我的脸,说:小花弟弟,你不应该自暴自弃。我们要好好地活下去,哪怕只有这一天。
我没理这个喜欢动手动脚的女人。
陈小梨却自顾自说起来。
在她口中,那个黑帮大佬在这一天就会销毁所有的证据,离开这座小镇,远走高飞。
她绝不能在今天放走他,哪怕她会死上一千次。
这个十八岁的倔强小女孩。
你去打游戏吧,或者别的什么。陈小梨说,等我活着抓到了他,我们就一定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我说:反正总是被人举报,没意思。
陈小梨歪了歪头,说:那你想干什么?
我勉勉强强地说:先帮帮你好啦。
9,
就这样,我和这个活力四射的女孩,陈小梨,开始了对抗黑帮大佬的征程。
陈小梨给自己订的目标也在不断缩减着:250...160...100...
我很多时候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十八岁的孩子,竟然生生活出了两个八十岁的烈士一样悲壮。面对威胁,我们无惧死亡;面对刀具,我们无惧死亡;面对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我们都无惧死亡。我开始怀疑,陈小梨就是想找死。
直到有一天,黑帮大佬和我们对峙时,掏出一把手枪,打向了陈小梨。
我大喊:不要!
扑向了陈小梨。
当我醒来后,找到陈小梨。她复杂地看向我,问:大哥,反正每次都会一起挂掉,怎么昨天要为我挡一枪?
我想了想,悲哀地意识到:或许我也变得和陈小梨一样,就是想找死。
死来死去的太无聊了,想找点更悲壮的死法。
这段日子里,我们摸清了大佬的作息,知晓了大佬的套路,但大佬不愧是大佬,他的底牌千千万,他的实力万人敌,他站在那里,像个游戏boss一样,我们始终无法将他逮捕。
在那天后,陈小梨这样对我说:大哥,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要再做那些自我感动的事情了。还记得我最初认识你时候,说过什么吗?
我想了想,说:你说,我们要好好活着。
我们要好好活着。陈小梨重复着我的话,锤了我一下,说,记住了吗,这位花花草草,你可千万不要食言啊。
我看着陈小梨笑成月牙的眼睛,忽然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我说:好。
看着陈小梨的后颈,我击null晕了她。
那一天,我没有回家。我抱着陈小梨,躲在桥洞下。
桥上,黑帮大佬的手下喧闹地找着我们。
桥下,我紧紧抱着陈小梨,看着月亮在河里摇啊摇。
10,
我终于迎来了十八岁的第二天清晨。
我对陈小梨说,小梨,我们成功了,我们逃离了诅咒。
可是陈小梨却一脸的失望。她摇了摇头,说:恭喜你,小花弟弟,你逃离了诅咒。
她走掉了。
我喊她。
为什么啊!我们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
陈小梨转过头,满脸的泪水。
她说:可是我好难过,过了那一天,我就再也不能逮捕他了。小花弟弟,还是花哥?不管你叫什么,我都好讨厌你。
陈小梨离开了。
我惊醒。
没有大佬,没有陈小梨,没有摇啊摇的月亮。没有第二天清晨。
我那个从来不会祝福人的亲爹对我说:儿子,这是你最后一个轻松的生日了。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他又说:诶?你怎么哭了?
我狂奔出去。
11,
我找到那条熟悉小巷,找到熟悉的陈小梨。
陈小梨说:小花弟弟,还是花哥?不管你叫什么,我都好讨厌你。
那个在她手下被揪着头发哀嚎的壮汉,说:你讨厌他就打他好不好啊大姐?
我说:为什么我们都没死,还是回到了今天?
陈小梨却反问道:为什么你昨天要打晕我?
我只好老实说:因为我想我们好好地活下去。
陈小梨却冷冰冰地说道:如果不能痛快地活,和痛苦的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我说:可是,活下去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为什么要去管那些闲事?
陈小梨苦笑着摇摇头,说:大哥,你已经十八岁了,请你长大一点吧。我很怀疑,你真的有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做出过什么努力吗?
陈小梨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陈小梨走掉了。
我只好买了一杯奶茶,喝着回家。
当走到家的时候,再次听到那个新闻。
一名年轻的女性辅警,死于枪杀。
我说:陈小梨啊,陈小梨。
我好羡慕你,可以永远激情四射地度过每一天。
可我该怎么办啊。
我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家伙。
爱着平静的生活。
12,
这是我被困在十八岁生日的第十个月。
我没有再看到陈小梨。
我完成了一天在游戏排位中,从白银升级到王者的壮举。
这个壮举,源于我花费了半个月,拿到了一名游戏策划人员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找到那名策划人员,用这个秘密,让欲哭无泪的策划人员在游戏里,帮我把账号等级直接改成了“王者”。
后来,我时常在想,那个游戏打得不咋地,但活得像个王者一样的女孩,在做什么呢?
然后我在一个下午,去找到陈小梨。
果然,在熟悉的码头旁,熟悉的陈小梨,又迎来了和熟悉的黑帮大佬的决斗。
黑帮大佬说:怎么又是你?啊,为什么我要说又?
陈小梨说:少废话,这一次,我一定会将你绳之以法。
黑帮大佬:那就不废话了,受死吧!
陈小梨掏出枪,打飞了埋藏在周边的几个喽啰。她欺身向前,黑帮大佬每一个举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黑帮大佬一边啊呀呀地叫着,一边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最终黑帮大佬还是抓到了陈小梨的一个漏洞,一记贴山靠,将陈小梨打倒在地。
陈小梨苦笑着说: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八极拳。
黑帮大佬说: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会那么多招式。
黑帮大佬用手掐紧了陈小梨的脖子。
黑帮大佬说:再见了,小姑娘。
陈小梨倔强地笑着说:一定会再见的,大傻比。
陈小梨,就像一个讨人厌的缠人精一样。她死死地缠着黑帮大佬,死死地缠着所谓的正义,她死来死去地与邪恶缠斗着。
就在黑帮大佬将要下手的那一瞬间,枪响了。
那是警枪的响声。
枪子击败了黑帮大佬,十数名警察将黑帮大佬围了起来。
我走到陈小梨身边,说:好久不见,陈小梨。
陈小梨显得很惊讶,说:大哥哎,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以前一直不相信我。
我说:如果钻研不透敌人,就去钻研朋友吧。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摸透了十数名警员的所有秘密,其中甚至包括一名警察局局长。
那些都是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即便谈不上罪大恶极,也足够让他们忌惮。
尽管这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让我受了不少的苦头。
但是啊,陈小梨。我想,总比死亡要轻松吧。
我用这些小秘密,成功使这些警员相信我所说的话,前来营救你。
陈小梨听了我说的话,说:很难相信,你这个只会打游戏的宅男,会想到这一层。
我说:那就要从我上了王者的那一天说起啦。
我向陈小梨伸出手,她那个被自己画上了“2”的胳膊,伸了过来。
我说:陈小梨,恭喜你,完成了自己的游戏。欢迎来到明天。
13,
我搀扶着陈小梨起来,带她去往医院。
病床上,陈小梨说:明天到了,又会是什么样呢?
我说:无论什么样,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陈小梨笑了。她睡着过去。
我趴在病床边,说,陈小梨,你记得吗?我那天打晕你后,和你在桥下看着月亮在河里摇啊摇,很漂亮。
都晕了谁会记得啦。陈小梨嘟囔着说。
她闭着眼睛,又说:明天,我们一起去再看一次吧。
我说:好啊。
接着,我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然而,当我醒来时,面对的却是我爹的大脸。
我爹说:儿子,这是你最后一个轻松的生日了。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他说:另外,你做了什么美梦,笑得这么开心?
14,
我再次找到陈小梨。
陈小梨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说:难道黑帮大佬幕后还有大佬?
陈小梨摇摇头说:绝无可能。他都快比卡卡罗特还要强了。
我纳闷道:那为什么我们还会回到这一天?
陈小梨想了想,对我说道:还记得那一次,你打晕我的日子吗?
我说:别提了,跟我冷战了好久呢。
陈小梨说:那一次,我们明明都活了下来,却还是回到今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皱眉问道:为什么?
陈小梨认真说:因为我没有完成我那一天的愿望,就是抓到黑帮大佬。
小花弟弟,你在这一天,又有没有什么愿望呢?陈小梨这样问我。
我想了想,想到那个滚石,那个沿海公路,那个海边公墓。
我说:我想见一见,我的兄弟。
陈小梨问:兄弟?
我说:他住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望着大海。
我将自己并非独生子女的事情告诉了陈小梨。
陈小梨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们两个人的生死是不重要的。
我疑惑问道:什么?
陈小梨说:我们只有完成了那一天的愿望,才可以逃离诅咒。这样吧,我们明天逮捕黑帮大佬后,就去看看你的兄弟。
陈小梨摇了摇了自己的胳膊,上面被她画上了“1”。
她说: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成功。
我说,好。
15,
我在晚上回到家中。
我一边过着生日,一边看着新闻里报道女性辅警被枪杀的消息。
接着,我和父母坐下来,第一次,仔细地唠了唠那个夭折的兄弟的故事。
虽然是说那个兄弟的故事,但多数说的,还是关于我。
我说我不懂事,我说我不好好学习,我说我沉迷游戏,我坦白了逃课、作弊、与大学的挂科。
我说,如果夭折的是我,你们会不会省心一点?
我爸说,一般来说,婴儿出生,不是先出来头就是先出来脚,结果医生说,那个婴儿是双手先要出来的,没办法的事情,你也不要过于自责。
我看着樱木花道的海报,笑着说:可能他比较喜欢打篮球吧。
我说:明天,我想去看一看他。这就是我生日的愿望。
我爸说:好。
妈妈也在旁边说:儿子,这是你的成年生日,还是许一个别的愿望吧。
我看了看格外慈祥的父母,鼓起勇气说:那我再坦白一件事好了,以后我可以在家里抽烟吗?
我爸就很慈祥地说:如果夭折的是你,我们应该真的会省心一点。妈的。
我笑了笑,轻声说:既然如此,我戒烟好啦。你们就当我没提过吧。
反正,一切都会被忘记的。
我回到屋中,关上门,睡了过去。
16,
翌日,我和陈小梨完美地号召那十数位警官,将黑帮大佬逮捕了。
逮捕后,已是深夜。
我说:要来不及了。
陈小梨果断说:我们打车去。
我们打了一辆车,前往海边公墓。
车上,陈小梨忽然问:今天过后,你还会来找我吗?
我说:不然呢?咱俩也算是革命友谊了吧?
陈小梨笑着说:好。那我们拉钩。
我有些讶异,这不是陈小梨的性格。
印象里,她一直是激情四射的女孩,倔强执拗,几乎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画风。
但我还是伸出了手。
我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轰隆隆。
滚石再次出现了。
我忽然回忆起来,在新闻中,第一次的山体滚石之后,还有一次余震。
我说:刹车!
显然,司机也没有意识到这次的余震,即便踩了刹车,还是直直撞上了山石。
车体翻滚,我们被撞向公路旁的大海之中。猛烈撞击下,我余光瞥见,鲜血正在涌进来的海水中漂浮。
车已经沉没,司机也已去世。
海水仍未灌满车厢,我去拉陈小梨,结果陈小梨却拽住了我的手。
一块尖锐的石头,穿透了她的腹部。鲜血正在流出。
陈小梨说:陈小花,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说:为什么还有心思去查我的名字啊!
陈小梨说:陈小花,你要带着我的那份好好的活下去。快去,见到你兄弟的那块墓碑,完成你的愿望,就一定能活下去。
我说:干嘛那么悲壮?淹死就淹死吧,我们还可以重来。
陈小梨却留下了泪水,她说:没有机会了,对不起,陈小花,对不起。
陈小梨说,那些数字,不是她自己画上的,而是每一次回到同一天后,都会出现在她手臂上的。
陈小梨说,那些数字,就是我们的死亡倒计时,300天,300次的机会,如果我们还不能逃脱这一天,就只能应该彼此本该死亡的那个结局。
陈小梨嘶哑着嗓子,说:出去啊!陈小花!
陈小梨掏出手枪。
砰!
击碎了车后的玻璃。
陈小梨说:出去啊!出去!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啊陈小花!
我试图捂住陈小梨的伤口,却无法阻挡鲜血的流出。
我只能无力地嘶喊道:陈小梨!
陈小梨胳膊上,那个“1”正在缓慢消失。
陈小梨呈现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愤怒,她双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推着我。
海水已经淹没了整座车辆,在这样的水压下,我仍能感受到一个女孩推开我的力量。
那是怎样强大的一种力量?
我说:一起出去好吗?陈小梨!
喊出来,却只能成为水中的泡泡。
而陈小梨推着,用力地推着,也一直张嘴喊着什么。
我知道,她在喊着:出去啊!出去!出去!
不知道海水淹没了我,还是泪水淹没了我。
我借着陈小梨的力量,向外爬去。
我回头望去,陈小梨露出欣慰又阳光的笑容。
冰冷的海水中,她笑得很温暖。
她还在说着:出去吧。出去。
然后我转过头,是一片光明。
一个白色的人,在白色的光下,说:出来啊!出来!
我眨了眨眼睛,看清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大夫。
这是在产房之中。
我说:大夫,救一下陈小梨啊!
我说出口,却变成了哭声。
我回过头,在一片鲜血中,一双小小的手,失去了力量,垂了下来。
我想起,父亲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一般来说,婴儿出生,不是先出来头就是先出来脚,结果医生说,那个婴儿,却是双手先要出来的。
我说:陈小梨。
原来没有什么兄弟。
原来你就是我的妹妹。
一个本来生龙活虎、激情四射的十八岁女孩。
我很想哭。
事实上,我也只能哭。
医生说:他活下来了!
17,
黑暗中,哭声越来越近了,我甚至分不清,是不是我的哭声。
于是我奋力地睁开眼睛。
我那个亲爹在我病床上抽泣。
我爸与我对视后,再次喜极而泣。
他说:小花,你总算醒过来了!
我看了下病房中的时间,那是我出了车祸后的第二天。
父亲说:不急,等你伤好了,我们在一起去海边公墓看他。
我尽力地说道:那个他,是女孩吗?
父亲显得很惊讶,说:你怎么知道?
我和你妈早为你们取好了名字,你叫陈小花,她叫陈小梨,好听吗?
我说:很好听啊。
我望着窗外,似乎已闻到阳光的味道。那是春天的气息。
我说:听上去,她应该会成为一名很厉害的警察。
我爸纳闷道:为什么会是警察啊?
我笑着说:你不懂的。
18.
伤好后,我去了那片公墓。
我站在那个写着“陈小梨之墓”的墓碑前,笑着,哭着。
我轻声说:喂,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啊。
你放心好了。陈小梨。
以后有时间,我再来陪你看,月亮在大海里摇啊摇呀。
完。
-
我是吞茶嚼花。
拍不出好看的相片,画不出好看的画。
但很想为你写一些漂亮的故事。
谢谢关注哇。
【生垚】完镜
我补所有意难平。完全性he结尾。
一路改最后十集剧情。全文1.2w左右一发完。
信我,这才是真正的故事,我拿到了真正的剧本。
大概像是四个人视角的生垚爱情故事。
依次乔楚生、路淼、白幼宁、路垚。
不是破镜重圆,这个镜子从来没有碎过。
Bgm来自墨墨@墨魉XD 推荐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周深版。
夜深了,放着歌,看看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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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哥啊,我跟你说,路垚他姐姐真是个狠角色,就我当时假冒他女朋友,看到他姐的那一刻,我觉得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白幼宁当时咋咋...
我补所有意难平。完全性he结尾。
一路改最后十集剧情。全文1.2w左右一发完。
信我,这才是真正的故事,我拿到了真正的剧本。
大概像是四个人视角的生垚爱情故事。
依次乔楚生、路淼、白幼宁、路垚。
不是破镜重圆,这个镜子从来没有碎过。
Bgm来自墨墨@墨魉XD 推荐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周深版。
夜深了,放着歌,看看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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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哥啊,我跟你说,路垚他姐姐真是个狠角色,就我当时假冒他女朋友,看到他姐的那一刻,我觉得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白幼宁当时咋咋呼呼地手舞足蹈,面上表情极其夸张,见乔楚生不合时宜地笑了,便不服气地继续问。
“哎,哥,你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当时乔楚生愣了一下,真的仔细回想,他发现离死亡很近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码头上不留神的暗枪,道上和人火拼,走路被人寻仇,他这条命本来就摇摇欲坠,但猛地让他挑个最,反而难以抉择。
于是他回答,没算过,想不出来。
但如果现在再让他想这个问题,那乔楚生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了。
是两天前。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收到了路垚和白幼宁的婚礼请柬,烫金描花,一笔勾出两个新人的名字,精致极了。
就在拿到这份烫手请柬的那一刻,乔楚生确定,这是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了。
为什么呢?因为以前无论他怎么在刀尖上滚爬,趟过血水,看似没有生路,他都有活下去的念头。
乔楚生是个吃过很多苦的人,他还没给自己活过,每次难受了,他就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等到手上没担子了,就要去巴黎去伦敦去纽约好好逛逛。
可就当拿到那个请柬的时候,他前所未有的慌张与绝望。
慌张于,怎么会这么快?
绝望于,他知道巴黎伦敦还在,纽约也没消失,可他就是不想去看了也不想去体会了。
归咎起来就是,他最爱的人就要远去了,于是他自己一个人就没有在这人世间好好逛逛的心情了。
乔楚生突然觉得活不动了,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死亡。
乔楚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对路垚的感情变了质,等猛然发觉没办法再把他单纯当作兄弟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
他对长三堂的女人们调笑信手拈来,开口的情话浑然天成,但一下子遇到真正喜欢的却又克制又压抑。
越无感越放得开,越喜欢越珍视,越珍视越谨慎。
在乔楚生眼里,路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聪明有学问,长得好看性格又好,碰一下都怕给沾上灰,所以他不敢。
就偷偷地喜欢,明目张胆地借着兄弟的名义放任他的各种胡闹。
本来觉得这样就够了,可以插科打诨的当兄弟,铁三角就铁三角,还能在租界一起破案快活很久。
直到路垚的长姐,路淼出现在上海。彻底打破了这些平静。
路淼想方设法要带路垚回家,白幼宁是个不信邪的,当机立断,摇身一变装成了路垚女朋友,就花枝招展地赴约。
俩不要命的女人凑在一起,一个比一个呛口,一言不合就玩了轮盘赌。
一支手枪,五发空响,一发实弹,谁活下来,谁就能带路垚回家,公平公正的赌局,路垚觉得自己跟个商品一样,又怕又气恼。
等第三发子弹的时候,路垚真的急懵了,他没想好怎么阻止姐姐继续放枪,乔楚生就恰好出现了。
乔四爷一瞥这场面就明白了,再听杂乱的话语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随手不自在地拿起了手枪,说着那行,我也玩玩。
便朝着自己连开了好几枪。
自然平安无事,乔楚生这才安抚路垚,说是空枪,里面没有被放进子弹。
愤怒把路垚的恐惧吹散地一干二净,他摔了椅子没忍住爆了脏话夺门而出。
乔楚生连跟屋里的人客套都顾不上,就马上跟着走了,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还是一脸委屈与愤懑的小少爷。
他叹了一口气,连拖带拽把人推上车,拍拍他肩膀,又开口逗了几句乐子,才终于让人卸下了一身戾气。
“你也一下子就发现那是个空枪了?”
“这次的案子呢,得快点儿解决,沈老板是上海的大药商……”
没有回答路垚的问题,乔楚生很快转移了话题,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要怎么才能如实说出口,其实没有。
情况太乱,乔楚生首先过滤进脑子的是,谁活下来,谁就可以带路垚回家。
这个赌注太有诱惑性了,所以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参与到赌局中,开第一枪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个空枪。
他是真的以为里面有子弹的,怀着拼命的心思迈了一步后,才发现了蹊跷。
这才有了后面的二三四五枪。
这个话题很快过去了,乔楚生跟着路垚勘探完现场以后,已经是入了夜,他照顾三土少爷矜贵的胃,去了上好的馆子,由着他吃了个饱。
等两人踏着月色离开饭店的时候,街上已经有些空荡,明晃晃的柔光洒在地上跟泼了水一样,走一步都荡起一阵涟漪。
乔楚生拿着车钥匙在手指尖打了个转儿,一歪头示意路垚上车。
“回家?”
“对啊,不然这么晚了,你还想加班啊,赶紧的吧,我送完你回家,还得去找老爷子问些事情。”
乔楚生一边说着一边替路垚开门,但却发现没人跟上,他回身看着人站在月光下微愣,正纳闷儿呢,路垚就像是回过神了,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两个梨涡,跟着爬上了车,往后一倚,百般无赖。
“回去就得看见白幼宁,她和我姐给我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
乔楚生听到这话想笑话他胆小,刚扬起一个笑准备开口,就被路垚的下一句话打了回去。
“你说,你也赌了,按照开枪的多少,我觉得是你赢了。”
他没办法接这话,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抖,眼睛盯着前方的路,紧张地都不敢眨,心里清楚路垚就是随口一说,但那句“别瞎闹”。怎么也说不出口。
路垚叹了一口气,好像也没把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放心上,转而又继续和乔楚生掰扯案子。
乔楚生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他,怅然若失又如释重负,他突然发现很多时候路垚都能牵着他的心情走。
等把路垚送回家以后,乔楚生站在楼下冲人摆摆手,无声地道了句晚安,才钻回了车里。
心口有些抽疼,他烦闷地打了几下方向盘,有些颓唐地低头抵在上面。
乔四爷什么都会,他会打架救路垚于危难,会变戏法逗他开心,也会用自己的一身痞气去给他壮胆。
可乔楚生不会相信路垚喜欢他,这有些太自不量力。
大概那个时候,乔楚生就知道,事情不会再平淡了。
果然路垚被设计中了枪,乔楚生都快洗净了一身血腥气,在那一瞬间却暴虐得有了久违的杀意。
乔楚生可以在自己身上留下很多道疤,胸膛上就有一道长的,是为路垚割的,自心口那地方开始,一路横过整片胸膛。
可他不敢让路垚受一点儿伤,这种疼痛会被他复制到自己身上,乘以百倍扩大,跟个长钉一样嵌入他心脏,每一下跳动都是生疼。
当医生说需要家属签字的时候,乔楚生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是,而与他话音同时响起的,还有白幼宁的声音。
乔楚生就在那一刻找回了些神思,他看着幼妹哭的一塌糊涂的脸,大小姐的体面都抛得一干二净,六神无主的样子是真的怕了。
他看着白幼宁接过医生手里的单子,签上自己的名字,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对啊,三土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有自己喜欢呢?
路垚和白幼宁,都是一出生就在上层呆着的人,精细的被养着,骨头都是金贵的,和他这种泥潭里滚爬过,裹着一身血腥气,顺着刀锋混着汗血从底层爬上的人不一样。
乔楚生又想起那天晚上,路垚的前女友邹静因杀人罪进了牢狱,他以为路垚会失落,跟他当时逮捕童丽的时候一样。
于是他提了两瓶酒想去陪人买醉,却在门口看到路垚和白幼宁打打闹闹的样子,好似是没因为这件事太伤神。
于是乔楚生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难过,恍惚觉得路垚好像并不需要他。
现在看着白幼宁签字,乔探长明白了,因为有白幼宁了,所以路垚就不需要别人。
他们像是两情相悦,该是很般配。
那这个字,确实应该是由白幼宁签下。
你说乔楚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那大概是有两次,路垚得了好吃的东西,自然而然地要喂他,可当时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没好意思把头凑过去,算是变相给给拒绝了。
一次是佛跳墙,一次是周家的汤。
后来再怎么去买佛跳墙也觉得不好吃了。
他那个时候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事情发展的这么紧凑,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再一再而不再三,真的没有第三次机会。
乔楚生开始给路垚的婚礼倒计时,他准备了新婚贺礼,是刚定的车子,路垚一直喜欢的那辆。
婚礼进行的仓促,应该是为了阻止路家把路垚抓回去,所以用了流程比较快的西式婚礼,先办了婚礼再去批证件。
乔楚生在空荡荡的礼堂看到了路垚,他好像是有些迷茫的样子。
第一眼,乔楚生就看出了他的紧张。
他装的像往常一样走到路垚面前,给人递了汗巾让他擦擦汗。
事情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乔楚生才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藏了很久的话,最真心的想法,用尽可能戏谑的语气说出。
他问路垚,娶幼宁到底是权宜之计还是心甘情愿。
他当时真的在想,如果路垚说的是权宜之计,那他就把他拐走,不管白家了,也不管上海了,去他妈的路家人,去他妈的洋鬼子。
去巴黎,去伦敦,去纽约,他保证谁也不会找到他们。
可路垚最后回他一句,浑浑噩噩这么多年,这是他做的最清醒,最坚定的一个决定。
乔楚生觉得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烙在了心里,撕扯着把他整颗心彻底捣碎。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明明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但怎么还是觉得就死在了这一刻?
乔楚生只能瞥开眼笑了一下,说一句官方又客套,但是无比真诚的。
“好啊,祝你幸福。”
路垚和白幼宁要离开上海的时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阴雨了几日,难得放晴,阳光洒下来,像是有不真实感。
乔楚生去送他们,他记得当初破案子的时候还说过,以后三人要一起去巴黎。
这话不能当真,两人的电影里不允许第三个人加戏。
他最后给了路垚一个拥抱,很普通又很有意义的拥抱。
白幼宁也张开手臂想要同一个拥抱,可乔楚生没有答应她这个平常的请求。
因为乔楚生想,不行啊妹子,刚才那个抱已经把我全部的力气和精神都透支了,我所有能给的,都给他了。
乔楚生只叮嘱白幼宁以后对路垚好一点儿。
告别的时间那么短,他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都是围绕着路垚。
这艘游轮很大,会一路在各个港口停靠,人来人往的拥挤,乔楚生的视线拼了命的跟着路垚。
但他很快也捉不到路垚的背影了。
这些人的目的地是伦敦,乔楚生以前真的很想去。
2.
路淼是最早发现乔楚生和路垚感情不正常的。
她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政客里混了这么久,最会发现层层掩盖下的细微,感情的浮动如同微风吹皱春水,荡漾、模糊、转瞬即逝,但却真真切切地存在,就入了她的眼。
但其实,刚开始,路淼也以为阻碍她弟弟回家的,是那个叫白幼宁的小丫头。
所以她首先试探的是白幼宁,用轮盘赌单纯地逗弄她的任性。
可路淼也没想到,会有人毫不留情地踹门进来,穿着一身警服挺拔冷冽,但也盖不住骨子里溢出的痞气,上海的春天有些潮又有些馥郁的香,所以这个探长进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冲散了所有的剑拔弩张。
路淼看到,她的那个弟弟,向来对别人有防备的弟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去求助这个乔探长。
很有意思,这是路垚第一次表现出了完全的信赖,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有亲密关系恐惧症的孩子。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她看着乔探长拿了轮盘赌的手枪,单方面宣布加入赌局,冲自己开了好几枪。
枪是空的,路淼不担心,但她只是好奇,这个乔探长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把空枪。
如果知道的话,那他第一枪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认真。
路垚摔门走了以后,路淼就放弃了与白幼宁继续争执的心,她很忙,习惯于把精力放在最有效的地方。
她了解路垚,所以她知道,谁才是关键。
因为这层关系,路淼第一个找的是乔楚生,她给了乔楚生很大的诱惑,开出了很好的条件,答应他要钱有,要地位也有,只要他同意劝着与路垚一起离开上海。
是个聪明人就该权衡利弊,然后毫不犹疑地接受这个橄榄枝。
可乔楚生没有,他拒绝的干脆利落,理由竟然有些可笑,仅仅是要尊重路垚的意见。
“如果路垚想走,我绝对不阻拦,但要是他想留下,那谁也别想带他走。”
路淼忍不住笑了一下,想挂着客套的笑继续打商量,但是看到乔楚生脸色的那一刻,她止住了。
她在政界周旋,见过很多政客的脸,知道如何从对方的一个眼神里看出破绽,然后循循善诱,达到目的。
但是乔楚生没有给任何机会,她见过的所有难以说服的政客,都不如他这般坚定。
于是路淼在那一刻就知道,乔楚生对他弟弟的感情不一般。
不一般到,无论那把轮盘赌的手枪有没有子弹,他都敢开枪。
乔楚生这里的路走不通了,路淼才去找的白幼宁。
白幼宁是很重要,但路淼觉得,她应该没有乔楚生那么重要。
所以路淼并不指望白幼宁能劝动路垚,她只需要白幼宁能乱路垚一点儿心思,她就能找到机会切入。
她故意安排路垚中了枪,无碍性命,就是吓吓这些不着调的年轻人,她借着这个机会劝解白幼宁,上海太乱了,要尽快带路垚离开。
只要她能和路垚离开,那路家就不会反对他们,跨个太平洋,他们可以过二人的幸福日子。
不出所料,白幼宁这条路比较好走,她同意了,甚至感激路淼,认为这确实是对路垚好。
路淼最会温柔的笑,她牵着白幼宁的手点点头,心里却暗自拾了一杆秤。
她想,白幼宁好像不如乔楚生会爱。
直到那一晚,路垚知道了伤害他的子弹是来自于谁的手笔。
在聚会的时候,路淼看着她弟弟一点点崩溃,然后被彻底挑开了愤怒。
这是个三人聚会,有白幼宁没有乔楚生,所以路垚好像失去了依靠,几乎是乱了分寸,又找不到人信赖,气急之下竟然想报警。
也是,毕竟乔楚生就是个警察,谁也不知道路垚何时又如何这么信任乔楚生。
而这么紧张的时刻,白幼宁抱着路垚的手臂阻止他,说: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冷静一点。
路淼看到这一幕竟然在想,要是乔楚生在会怎么样?应该不是和白幼宁一样的反应。
那个痞气的探长应该会马上把路垚护在身后,掏出枪指着她发问:你他妈的脑子是不是有病,敢拿子弹伤他?
所以比较起来,还是白幼宁比较好。
那接下来的话,都是路淼故意说的。
“上海这地方这么乱,你任性你胡闹,你以为有人护着你,你那种身上有疤和纹身的朋友能护你到几时啊?只要路家在,他们连自己都护不住。”
这话说完,路垚就没有了动静,路淼已经很久没看见自己弟弟有这么委屈的表情了。
她以为她弟弟应该长大了,可遇到难过的事,还是像个孩子。
“她威胁我。”
路垚有些无助地看了一眼白幼宁,可白幼宁像是愣住了,没有回答,只是拽着他胳膊的手松了一下。
路垚也不是冲白幼宁表达自己的委屈,他应该只是难过,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窗口。
也就在这一刻,路淼知道了,她这个弟弟,也是很喜欢乔楚生的。
所以才能知道这话映射了什么,威胁了谁的性命。
于是那个时候路淼就知道,路垚和白幼宁的婚姻哪怕是假的,也至少该在现在坐实了。
没有感情的婚姻能击退其它的东西,而且到时候瓦解这段名分也不是很难。
他们路家接受不了白家,但更接受不了路垚真正喜欢的人。
于是在路淼跟路家表明了利害,这段婚姻就在默许与推进下进行了。
路淼看着倚在窗边看手表的路垚,那是块名贵的表,国外才能定到,应该是谁送的珍贵信物。
除了看时间,还能暂寄些感情。
你看,明明是双向的喜欢,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路淼很聪明,知道爱情是个很玄幻的东西,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一向不太信这个。
但她这次把这件事归顺到了天意,有缘无份吧,各方都是压力,错过了也是造化。
路淼敛了神思,走过去给路垚整理衣领。
她最后宽解自己的弟弟。
“三土,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就只能走到黑了,撞了南墙疼也得忍着,阳关大道上没有横断的河,你也别指望走桥了。”
3.
白幼宁是在婚礼不久前,才知道原来这场双人电影,她才是硬插进去的那个。
她是个能在上海呼风唤雨的大小姐,虽然没人敢靠近她,但也是在赞美声中长大。所以她想,只要她多给路垚一点儿时间,路垚就会发现她的好。
白幼宁最先察觉到的,是乔楚生对路垚的感情。
她当时装路垚女朋友装的开心,得知路垚前女友邹静进了监狱以后,还专程去探望,但主要目的是为了试探,路垚的这段前任感情有多么深刻。
邹静先是否定了她与路垚之间的感情,到最后却没忍住,跟白幼宁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爱吃鱼,爱吃炸鱼,黄花鱼,用料酒腌一个晚上,再裹层面包屑,炸至金黄出锅后,再撒一点儿胡椒和海盐,掌握好火候,他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眼里都有细碎的泪光。
“不过,他现在应该换口味了。”
白幼宁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邹静是很爱路垚。
但她几乎是无法克制地明白,乔楚生也应该爱路垚。
她记得以前问过乔楚生,怎么让路垚做个事就这么难,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当时乔楚生的回答,现在让白幼宁一字不落地想起。
那个时候,乔探长摇头笑了一下,阳光一路跳跃他睫毛上,他眼底都闪着细碎的光,就像撒了星辰一样。
他认真回答了问题。
“他就喜欢吃和平饭店的佛跳墙,你得去那里给他买,顺便捎上两个生煎,最后火车站旁边,那个铺子里的冰激凌,要一个草莓的一个香草的,这一套下来,他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白幼宁出了牢房以后,看着明晃晃的日光,心想,路垚或许是真的换口味了,但总有爱他的人记得清楚。
种种细微的体贴纵容被想起,白幼宁终于明白。
原来虽然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在爱人这方面总是相似的。
但她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路垚的心思。所以她觉得最多算是公平竞争吧。
直到她听白老爷子那天有些气恼地说,乔四这个糊涂东西,竟然深更半夜敢拿着刀去威胁黄老大。
“黄伯伯这上海响当当的人物,要谁的命就是一句话的事,楚生哥怎么这次这么莽撞?”
“因为黄和尚他朝你和路垚不小心放了暗枪,但按如今形势和以前的交情,他不可能敢害你。应该是个误会,去谈一下也就算了,半夜拿刀摸到人房里吓唬,这事欠考虑。”
白幼宁点点头,心里一句话没说出来:黄老大不会伤害白家人,乔楚生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他这趟铤而走险,应该是仅仅因为路垚去的。
她也想明白了,她是白家大小姐,背后无数的靠山,骨子里都是张扬,被娇惯着长大,所以她就是敢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爱意,敢带着背后的势力去各方面施压。
敢说,三土,你和我结婚吧,路家也不敢在上海动白家,我们就都安全了。
她带的筹码本来就多,跟乔楚生只有一条命的不一样,这场竞争从来只是单方面的公平。
按照最客观的标准计算,她赢不了。
因为她有十分,却最多拿六分去爱,但造出了百分的架势;而乔楚生有十分却能努力成百分,最后显露出的只敢有三分。
可他们的婚约好像是被推着向前,这一路看似顺风顺水,但感情里有忧虑的女人并不傻,所以白幼宁也几乎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路垚的心思。
她感觉到三土并没有将两人的关系提升到爱情高度,还是日常打打闹闹,就跟损友一样。
但白幼宁还在自欺欺人,或许是路少爷还在学习怎么去爱。
直到那晚聚餐,路垚知道了上次的子弹是路淼安排的,这层窗纸才被彻底捅破。
白幼宁本质是站在路淼一边的,她是去哪里都无所谓,离开上海或许是个很好的决定,只要能跟路垚在一起,去哪里都是新的开始。
可路垚满是委屈地说了一句:“她威胁我。”
听到这句话后,白幼宁拦着路垚的手,连自己都无法察觉地卸了力气。
路淼拿乔楚生威胁路垚,路垚一下子就上钩了。
如果不是真的也喜欢,他那么向往自由的性子,怎么会乖乖听从一直逃避的安排?
路淼走了以后,白幼宁在阳台找到了路垚,问他:“你跟我结婚,到底是不是因为想气你爹?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这我还真没仔细考虑过。”
路垚回了这句话以后就沉默了,白幼宁也隐约知道答案了。
而婚礼前两天,进程都变得有些仓促,她和路垚单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被迫直视真相的机会也就密集。
路垚伸了个懒腰,像是随口说了一句:“最近一个案子都没有,我现在才知道探案那么好玩儿。”
白幼宁敲定婚礼邀请名单的手顿了一下,换上了轻快地语调装作随意的模样去问他。
“你不是因为案子吧?是不是因为最近楚生哥没有给你当钱包了,你才想起案子了?”
有大概几秒的沉默,穿堂风卷着花树的香气灌满整个屋子,温暖又温馨。
可在春上的季节,白幼宁觉得自己的血都被一寸寸冻住了。
“也是,火车站旁边的那个冰激凌真的好久没吃了。”
他们的婚礼很仓促,来的人寥寥无几,白幼宁一瞬间觉得这就是在过家家,麻木的按照流程交换了戒指,又接受了神父的祝福,她还没有入戏。
“度完蜜月再办证件吧,我得留一个考察期。”
白老爷子说她胡闹,路垚却没反对,就这么定下了。
最后终于坐上了去伦敦的船,白幼宁有记者的职业病,拿着相机四处拍,但不管怎么找角度,怎么按快门,都找不出路垚有开心的笑意。
“一个人拍没意思,得两个人一起才可以。”
白幼宁听着路垚站在甲板上说出这句话,海风呼啸而来灌满整片胸膛,带着些腥咸的气息,足够空旷的地方让人足够清醒。
她就是个拍照的,路垚想的两个人不会是她。
她最后捕捉到了路垚的笑,有一份加急的电报落到了路垚手里,然后他就笑了。
白幼宁一眼认出来了,那是巡捕房的落款,应该是又有了回上海的机会。
乔楚生来找他了。
她火速按了快门,然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四面八方的风把她包围,白幼宁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上,她就漂浮着一颗心走到路垚身边,伸手摘下戒指,放在假新郎的手心上。
然后迎着路垚迷茫的目光,一颗心就全都放下了。
“我在上海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纹身师,他说,楚生哥找他弄了个新的纹身,左心口位置,一ㄠ,留洋这么久,拼音还认识吗?”
白幼宁眨眨眼,欣赏路垚的惊愕与惊喜,她觉得她应该哭的,可是却没有泪。
“你说,你有什么好的,我哥他怎么能那么喜欢你,为了你能跟黄老大拼命呢?”
“我不要你了路三土,你自私自利又自大,除了楚生哥没人惯着你,没人会喜欢你。”
“算是走个过场,我也帮过你了,你欠我个人情。现在婚礼顺利的报纸应该发回你家,没人敢让你回家了。船没开多久,现在坐救生艇,回去很快的。”
上海滩还能看得见,今天海上天气晴朗,波光粼粼,不远处海鸥鸣叫着争食,真的是个温暖的天气。
白幼宁笑得像是第一次遇到路垚那样,一字一顿落下最后一句话。
“滚吧,不然来不及了。”
路垚走了。急急忙忙地坐上了救生艇,朝甲板上的她挥挥手。
两艘背道而行的船很快都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里,白幼宁提着裙子转了个圈,伸着懒腰回到船舱,步子轻快,就像沿着走向新郎的红毯走回到原点。
假新郎要去找真正的爱人了。
感情不能强求,味同嚼蜡的这段关系是个累赘。
而且白幼宁自己也说不准,这份执着,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求而不得。
她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是个胜负欲很强的人,路垚是唯一的变数,唯一的不能把控,所以自从路淼出现后,她就真正地加入了战场,像是圈领地的孩子。
弄了这么久终于明白了,这片领地早就自己在心里打上了乔楚生的标签,她圈不了,路淼也拿不回。
大家都是糊涂人,她还没学会爱,就差点儿糊里糊涂地要结婚。
路垚最清楚爱,却也糊里糊涂地要放弃。
好在都不晚,都来得及。
白幼宁站在房间里看着在窗边摆放着的花,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她走过去低下头,深吸一口馥郁的香气,玫瑰花的味道辛辣又甜美。
她还是那个爱打闹的白小姐,骄傲的有恃无恐的,才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明明是她先甩了路垚。
上海没了挂念,她还是要去伦敦,去伦敦找她真正的爱人。
4.
路垚重新踏上上海的土地时,一向聪明的脑子还没从迷糊中抽身。
他想去看乔楚生的疤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个纹身。
他脚下是坚实的土地,心却漂浮在云端不肯落下,太没有归属感了,这种不确定性实在让路垚恐慌。
这个时代的上海新陈代谢很快,明明上船的时候还觉得冬天格外漫长,怎么不过半天重新回来,就觉得要入春了?
码头上的黄包车向来很抢手,到处都有讨价还价的,路垚拖着一身刚下船的些许狼狈,硬生生挤进人群,看着黄包车师傅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我出十倍的价格,赶紧带我去租界巡捕房。”
黄包车师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富家公子哥的模样,身上一丝一毫都是精雕细琢的金贵。
“得嘞,少爷您请,咱们走着。”
路垚坐上车以后,就开始仔细盘算,越想越纳闷,怎么可能啊,乔楚生怎么会喜欢他啊?
他之前明明抛了那么多橄榄枝,他甚至还怀着私心想喂他喝汤羹,可乔探长都是拒绝的啊。
乔楚生,不是单纯的把他当兄弟吗?
路垚记得乔楚生兄弟很多,他是个很有江湖气的人,道上出生入死的弟兄很多,官场上同僚也不少,商会上也总有人喊他一声四爷。
玩个骰子,连荷官都是他发小,帮着给他出老千。
为什么啊,路垚有点点不开心,因为他觉得上海很大,他只有乔楚生;而乔楚生却可能以为上海很小,他到哪里都不缺人。
当时路垚顾着案子,又实在摸不透自己到底有没有立场管这些,所以接受到了乔楚生的安慰以后,觉得心情变好了,也就自动忽略掉了这件不愉快。
以前觉得开心也不敢往深处想,怕是太自作多情,会给修饰完美的兄弟关系惹祸。
而他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琢磨乔楚生那话有什么深意。
“那些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弟兄。”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少跟他们来往。”
确实有点儿意思。
没有男人的问题了,那就考虑一下女人,长三堂那么多莺莺燕燕,风情万种的样子一个扭身都带着旖旎。
这些人都倒贴乔四爷,而四爷像是有一颗浪荡的心,来者不拒,每次都是信手拈来的模样,搂着柔弱无骨的娇媚女子,挂着懒散的笑意接过她手里的酒,仿佛就生在灯红酒绿里。
他身边名贵的花常开不谢,路垚怎么好意思挤进去分缕光。
可仔细一想,好像又不是这样,很长时间了,乔探长每次都算是出卖色相来帮着探案,风流事都是过去惹得。
而他也卖过人两三次,每次用完也不感谢一句,还戏谑一两句。
乔探长是在应酬,慵懒的笑意未深及眼底,而若是他对所有示好都雨露均沾,路垚会觉得实在廉价。
好像,乔楚生对于他的示好,是有些小心的,仔细想来,应该是难以置信地欣喜,不敢信也就真的没有信。
那还有白幼宁啊,路垚又想起来,以前他和白幼宁有什么摩擦,乔楚生基本都是帮着白幼宁的,很长一段时间,路垚都怀疑乔楚生是不是喜欢白幼宁。
但再稍微一想,白幼宁这个,其实在婚礼前就被打破了,乔楚生跟他说。
“幼宁是亲人,你是兄弟,凡事都得紧着你来。”
路垚当时就觉得这话实在有些奇怪,亲人和兄弟,怎么看也应该是亲人更重要才对。
而兄弟这个,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他不是随口就一句,以后少跟他们来往吗?
现在路垚有些懂了,可能乔楚生自己也没意识到这话里有什么漏洞,也是心急才无法让语言缜密,乔四爷本意可能不是想给谁套什么样的标签。
而是给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于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成了必选项。
你永远不知道,和直男打弯球有多累。
轮盘赌以后,路垚觉得自己明明都不是那么含蓄的说出口了,明里暗里都是,我觉得你赢了,你得收留我,我得跟你回家。
可是乔楚生没接啊,只是沉默地开着车,而他也只能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要算到乔楚生头上,路垚知道他之前表现得是有些没良心,但这件事明显是乔楚生的错。
快到巡捕房的时候,路垚又想起了自己,他是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只有那一次最清醒最坚定的决定,是为了乔楚生考虑。
他想,反正乔楚生没额外的心思,他对白幼宁又不讨厌,那这个决定划分成利润来评估,应该是最赚的。
可感情这种东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无法用金子衡量,亏损自己最清楚。
路垚当时只是觉得,乔楚生身上有白家的枷锁,还有路家要亮出的刀,看着真难受。
而路垚在婚礼进行前一刻,在教堂上看着白玫瑰又看着乔楚生,觉得像是最后的暧昧独处,平白无故的不知道紧张些什么。
是权宜之计还是心甘情愿?路垚没办法回答,因为他觉得这两个都有。但不是为了自己。
他只能用句“最清醒最坚定的决定”,收获到了乔楚生的祝福。
然后点点头就若有所思地笑了:幸福啊,以后慢慢喜欢上白幼宁以后,应该也能幸福,但太难了。
5.
路垚到巡捕房的时候,也是赶巧,乔楚生正收拾着准备去现场。
乔探长低着头,还是一身挺拔的警服,皮靴落在地上碾过被风吹落的一地柳絮,格外有气场。
然后英朗的乔探长,在一众弟兄的眼皮子底下就被扑了满怀,四周有掏枪的声音响起,乔楚生本能举起手就要教训这个不长眼的。
却在下一刻,看清楚人以后,变得不会呼吸,举起来的手都不知道怎么落下。
四周那些都是认识路垚的巡警,他们跟没发生过什么一样,悄悄地把枪又收回去,带着看热闹的疑惑心情,看着路少爷扯开了乔探长的警服,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乔探长露出了胸膛。
路垚首先看到的是那道横过整片胸口的疤。然后才看到了白幼宁说的纹身。
“疼吗?”路垚撇撇嘴低下头,“这玩意儿要是不疼的话,你也带我去纹一个,你名字三个字,我好像有点儿亏了。”
乔楚生动动嘴唇没有说出一言半语,于是路垚又继续说。
“我都知道了,但还有些不太清楚,忙完这个案子,得跟你再确定一下。”
“好。”
乔楚生终于能从胸腔挤出这个字,他被这下子砸得有点懵,他并不知道路垚为什么突然回来,也不了解路垚知道了多少深埋于心底,本该藏到死的心思。
他也不太明白,路垚这样代表了什么,还会不会去伦敦。
他想问的东西太多,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只能回了一个好。
乔楚生总是无条件地跟路垚说“好”。
“还有一件事。”路垚整理了一下风衣,看着乔楚生重新把警服整理的整齐,“那有个黄包车,我来着急,给他开了十倍的价,还没付,你看这公费能报吗?”
乔楚生眼神往后一探,就看到了挂着满脸笑意的黄包车师傅,春风和煦,他再向四周扫眼一看,每个人脸上都是忍俊不禁。
“笑什么呢?”乔楚生随手招呼过一个巡警,给他递了一把钱,“去给结账,给二十倍,我赏的。”
这话说完,四周便有嘈杂的声音,一个个油嘴滑舌的巡警就开始叫嚣着早知道就去拉黄包车了,这么赚钱,三年买房五年称霸上海滩。
乔楚生听到这话,摇摇头也没忍住跟着笑了。
路垚看着有一缕光撒到乔楚生睫毛上,镀着一层金色,细密地跳跃着,感觉把他整个人都温暖了不少,像是终于从黑暗中触碰到了阳光。
跟着乔楚生上车,坐到副驾驶以后,路垚开口说了办案前的最后一句闲话。
“我突然回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乔楚生也不知道是想了多久的话,在现在脱口而出。
他说。
“突然想吃佛跳墙了,还有周家秘制的那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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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钱解锁了全部剧情,一天刷完剧,一天半写完文,期间穿插着无数次和墨墨找灵感,磕cp。
内有少量剧透,真的是我在爆肝补意难平了。
我自己算是满足了,希望它也能带给你一点儿好心情,随便评论就好,我喜欢评论区聊天,也不枉我这两天熬夜到凌晨两点半。
感谢所有红心蓝手,感谢所有支持。
会考虑日常版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