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壹 公主为何这样
诸位,在下心有一事,苦恼已久,且听我娓娓道来。
在下名唤皓都,平日里奉义父之命办事,独来独往,不常与人亲近,可巧那日我于庭中手起刀落,解决了一个叛贼小厮,本来不值一提,岂料县主突然出现,还有永宁郡主在侧,诸位有所不知,这小县主自幼足不出户,不谙世事,心智纯善得很,幸而永宁郡主及时遮住了她的视线,想来她应该没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说来我与小县主倒有些机缘。小县主是秦王之女,芳名乐嫣...
诸位,在下心有一事,苦恼已久,且听我娓娓道来。
在下名唤皓都,平日里奉义父之命办事,独来独往,不常与人亲近,可巧那日我于庭中手起刀落,解决了一个叛贼小厮,本来不值一提,岂料县主突然出现,还有永宁郡主在侧,诸位有所不知,这小县主自幼足不出户,不谙世事,心智纯善得很,幸而永宁郡主及时遮住了她的视线,想来她应该没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说来我与小县主倒有些机缘。小县主是秦王之女,芳名乐嫣,多年来我常随义父出入王府,自然常常能见到县主,只是免不了旁人在她耳边吹风,说我绝非善类,是冷血无情之徒,叫她不要靠近我,说来也奇怪,我往常来去自如惯了,但听了这话…心里…却会莫名不爽…
从前我总没机会与县主说上几句话,记得那次圣上设国宴,县主身着华服、淡妆浓抹出席,却早早就称自己身体不适退席了,义父命我暗中护送她回府,谁知县主以遗失簪子为由支开了侍女,一个人跑到桃花源里采撷去了。我悄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看见她即便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一会儿微微踮脚,浅尝桃花香,一会儿轻轻采一朵桃花,戴在耳畔,衬得她月半似的小耳白里透红,谁知我竟不能自察,看得入了迷,她一转身,便看见了比假山高出半个头的我,我只看见,她那堪能乱新红的笑靥,瞬间便收了,正如那秋水一般,了无生气。自那以后,我再不敢靠她过近,我怕惊了她,我知道她怕我。
还有一次!回想起来那日的情景,真令我心惊!我刚送了信鸽去,只听邻屋有呼救声,我两步飞上房檐,定睛一看是乐嫣!眼见她就要力不可支沉入水中,吓得我忙不迭地飞身而下,跃入河中,将其救上岸,确认她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并无大碍之后,我便守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其实我是怕的,我怕她醒来,看见是我救了她,把她搂在怀里,紧也不是,松也不是,她会不会误会我?会不会更怕我?我该如何与她说明一切?我该以怎样的表情看她呢?这些我都不知道,可我竟盼着她晚点醒来,这样她就能在我怀里多留片刻,但又担心她身着湿衣,万一着凉,岂不是我皓都的罪过?真是笑话,我皓都还从未如此自相矛盾过。彼时我听见廊上有说话声,我只能把乐嫣轻轻放在草坪上,抽身而退,等来人唤醒她,这话我从没与外人说过,我只恨自己不是光风霁月之人,没资格堂堂正正在她面前,更遑论等她醒来成了她的救命恩人,李乐嫣是何等清白星辰可比的尊贵,我若站在她面前,只怕会遮蔽了她的影子。
生于新朝,立于不平世,一夜之间风云变幻亦是常事,更何况东宫易主这意料之中的变数,青天白日,县主成了永安郡主,但我知道,郡主从不想要这些,可生在帝王家,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殿下入主东宫之后,我再没见郡主笑过。郡主每日都为李长歌忧心不已,而我仍随身带着那日她俩匆匆而去遗失的平安符,想来这小玩意,定是心思细腻的乐嫣所求的,且先收着,再静候良机还给她吧。
连日来受命追杀李长歌,却屡屡错失机遇,我一定不能让义父失望,此番去幽州,定能成事。却不承想这只不过是我的想法而已,现实总生变数,最令我头疼的便是偷偷钻上马车跟来的公主,我说要即刻启程送她回洛阳,她却说怕我,不信我,还拉着魏叔玉的袖口,一声一声叫着“叔玉哥哥”,听了心里闷火,但终究拿她没辙,由着她跟着我们到了幽州,凭我多年所见所闻,自然知道公主的安危非同小可,公主既来,在幽州的头等要事竟也不再是追杀李长歌,而是尽全力护公主周全,倒也奇怪,这更像是我潜意识里自己要奉为根本的。
与魏叔玉商定分头行动后,我就和公主一同回客栈,这是我第一次与公主这般亲近,可笑我并不知道如何与女人打交道,更不知如何与这娇滴滴的小公主相处,我只得自己摸索出一条路来。
天色不早,身旁这小公主倒来了兴致,全没有赶路的意思,慢慢悠悠地走着,侧眼瞧她,心思似乎并不在走马观花,嘴里更是在嗫嚅着什么,不知道她这小脑袋在想什么才会这么认真,我想着天色渐晚,走街串巷多有不便,于是忍不住说了句“照公主这走法,天黑也到不了吧”,谁知她竟拿公主的身份来压我,我自然不会惯着她,如今周围并无旁人,只有我在她身侧,好坏都由我担着,谁听她告状去,她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乖乖跟上来。
这小公主的性子确实难以拿捏,小跑着跟上来却是要追问我为什么不等她,她这不谙世道的性子哪知道什么,偏我又是不喜多言的人,索性直接抱她上马,我并不知她为何双眼圆睁着,一会儿直视前方,一会儿回头看我,吐不出半个字,只伴随着一点一点的惊叫声,我本无意吓她,全是为了让她抓紧我别摔下去,我后来想,兴许是马匹颠簸的缘故吧…
回到客栈,我和公主相对而坐,静默片刻…
我实在不知道聊什么,即使我不看公主,我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她在细细端详着什么,我只觉得我手心直冒汗。我本想先行告退,公主却说她不想歇息,命我待着别走,公主倒是想一出是一出,一会儿让我待着,一会儿让我说话,又说我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蛮好笑的,我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恕我愚钝,我实在不明白公主的意思,时辰不早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久,被旁人听了去恐坏了公主的名誉,我几次想起身离开,都被她以公主之命阻断。
公主与我说,她也想要自由,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早在之前桃花源一事后,我便深知这一点。可惜自由二字于她、于我,皆是奢望,当下我亦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公主,只好默不作声,却不想因此惹恼了公主,竟害得公主一时疏忽言语失了分寸,我也没能沉下气焰,反而怒不自知起身,作势就要离开,谁料这小公主并非等闲之辈,她早已不知在何时拿住了我的软肋,我耳根子实在是软,听不得嘤嘤泣泪,公主说了一连串可怜话,莫说我心潮难平,哪怕是赶路人听了也要驻足安抚…
公主既说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过过夜,那我便守她一夜,我自有分寸,这是第二次“冒犯”公主,可若不出此下策,不知公主何时才能自请歇息,对于公主的“胡搅蛮缠”,我不懂,也实在没有上策,只好拦腰抱她上床,这之间,她对我又是打,又是喊,我不知道她这小脑袋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无论如何,我只是想轻轻把她放到床上而已…
皓都言已毕,至于公主为何这样,诸位可有解法么?
孔雀翎?续??(完)
捂脸'居然还翻出来了这个……
——
2011年的前言
额…… 释小龙难得正儿八经地主演一部古装剧(少年黄飞鸿除外),看的我不爽,结局更不爽,于是我来了
写的不好,多包涵
——
庄严肃穆的孔雀山庄,在武林中举足轻重享有盛名,镇庄之宝孔雀翎代表着权威和力量暗藏于雀阁之内,雀阁由七位武功高强的老者把手,道道重锁,可谁都想不到如此严守的孔雀翎是一个空壳,里面只是一个寻常暗器,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孔雀翎在哪里,十几年前孔雀山庄前任庄主将它遗失在了泰山之巅。这是个秘密,但也不是秘密,只是如今它仍旧是个秘密罢了。
而真正的秘密则是孔雀翎一直都在孔雀山庄,这个秘密连孔雀山庄前任庄主秋天鸣都...
捂脸'居然还翻出来了这个……
——
2011年的前言
额…… 释小龙难得正儿八经地主演一部古装剧(少年黄飞鸿除外),看的我不爽,结局更不爽,于是我来了
写的不好,多包涵
——
庄严肃穆的孔雀山庄,在武林中举足轻重享有盛名,镇庄之宝孔雀翎代表着权威和力量暗藏于雀阁之内,雀阁由七位武功高强的老者把手,道道重锁,可谁都想不到如此严守的孔雀翎是一个空壳,里面只是一个寻常暗器,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孔雀翎在哪里,十几年前孔雀山庄前任庄主将它遗失在了泰山之巅。这是个秘密,但也不是秘密,只是如今它仍旧是个秘密罢了。
而真正的秘密则是孔雀翎一直都在孔雀山庄,这个秘密连孔雀山庄前任庄主秋天鸣都不知道。
高立回到农庄,他并没有将孔雀翎的秘密告诉双双,这个秘密已经不需要第四个人知道,他会带他进坟墓。双双无疑是感谢秋凤梧的,她只知道夫君犯下如此大错,仍能安全回家,天底下没有比孔雀山庄庄主最善良的人了。
孔雀山庄院子里,叶落在地上打转,一个人头戴孔雀冠,墨发及肩,绿色的衣摆袖口上绣着飞舞的孔雀,似冲天的凤凰,潇洒而威严,他就是孔雀山庄的庄主秋凤梧,谁都想不到孔雀山庄的庄主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并且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秋凤梧站在院子里已经有三个时辰了,他在看天,又不在看天,他很不开心,因为发妻刘星死了,因果循环他不怪谁。包括那个凶手邓定侯,还清了。
“凤梧,天寒,回屋休息吧。”秋天鸣看了自己儿子有一会了,恍然间那个天天在自己皮鞭之下活蹦乱跳的猴子成长成了背负重责的男子汉,父爱沉默如山,他一向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秋凤梧三个时辰不是白站的,他在想一件事,刘星死了,可为什么她的魂牌没碎:“爹,刘星先不要下葬,我要出去两天。”
“出去?为什么?”
“爹你就别问了,总之,也许,刘星还有救。”
北极孤寒之地,冰域雪原的风光白茫壮丽,单一的颜色代表着质朴,冰冷的冰雪却暗藏了一颗颗火热的心,远远的就看见周大娘的茶棚,她将茶棚搬到了这里,屋顶上的茅草堆盖着白雪,热烟袅袅地从边上升上来,化成一滴滴的冰水。
“周大娘!”
“啊呀小子!你怎么来了!哟!这穿的~,又去哪儿赌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午周指手画脚,嘴上一如既往地刁钻,也就这个时候能像点从前,那样开心,大家都还在。
秋凤梧打断他的话:“周大娘,我是来见你的情郎那条大龙的!他在神山那儿吧!我去找他!”
“哎,小武!什么情郎!你要找顼阳干嘛?”
“我要找他救人,十万火急。”
“救人?救谁?”
“……刘星。”眼中露出悲哀,那种神色午周认得,就是当初自己和顼阳分开时的离愁,当下她就拉着秋凤梧向神山跑去。
当初只看到两条青龙进了神山,却没有真正进过神山,神山之内不比外面,反而有些暖和,冰壁上的冰凌闪着寒光,地上镶嵌着不知名的琥珀,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错觉。
“天火?”
其中一条青龙已经感觉到了人的气息,就是顼阳。
“你来这里干什么?”另一条阴阳怪气道(别拍我,那就是阴阳怪气的。)
“我给你们看个东西。”秋凤梧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刘星。
“刘星的魂牌?不对,谁动过她!”顼阳龙须漂浮,尾巴盘在了磐石之上,垂下头凑到魂牌面前。
秋凤梧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心中激动:“刘星死了,她能活的对不对?”
“死?刘星怎么可能死?刘星的命只有我们能掌控。”另一条龙尖声问道。
“也就是说你们能救她?!”他几乎要叫起来。
“刘星跟西门玉不同,她的魂牌是特别的,她的命只有我们能掌控,别人动不得,当初我们都想靠她解开禁锢,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杀死!她的主魂就在这魂牌之上,魂牌未损,她不会死。”
“求求你们救救她!”眼泪制止不住,此刻的他哪里像堂堂庄主。
“好!以后雨族和你两不相欠。”顼阳用龙身裹住魂牌,口中吁出一垅雪白的气体,魂牌碎,“现在的刘星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刘星。”
“谢谢!”秋凤梧跪下就要磕头,被周大娘拉住,“磕什么头啊!我们是什么关系?好了好了,回家吧!去看看刘星,你永远是雨族的朋友!”
阴霾一扫而光,冰封万里的雪此刻在秋凤梧的眼里,是最可爱的地方,他的刘星活了!
可是,一切真能这么美好吗?青龙会只是展露了冰山一角。
孔雀山庄大门外,一个人影凭空出现,绿衣凤冠,久久不曾动一动。
秋凤梧看见,刘星就在大门口,抱着儿子。
像是在等他回来。
“刘星!”似乎不像是真的,这个原先已经冰冷的,永远闭上了双眼的刘星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泪光飘渺地更像是一场梦。
“我一定是在做梦。”他喃喃道,不敢动,怕碎了这一帘幽梦。
刘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醒过来的,但他知道这一定跟秋凤梧有着很大的关系,才几天不见,眼前的秋凤梧已经憔悴消瘦了很多,眼中的明媚也暗淡了很多,直到刚才,又灿若星子。
展开一朵笑颜:“凤梧,你回来啦!”
“恩!我回来了,刘星。”一段平常的对话,发生在梦里,秋凤梧却觉得幸福地心痛,牵上妻子的手,接过儿子,“进屋吧!”
刚踏进大门一步,立刻清明,手中的温度传达到心脏:“真的!这是真的刘星!”
“难道还假的不成?!”笑嘻嘻的女子给他一个栗子。
额头上轻微的痛楚传来:“真的!真的疼诶!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于是,孔雀山庄内传出一阵幸福惨叫……
“哦~ 叫爹,爹~~~”秋凤梧抱着襁褓中的小家伙,丝毫不在意他脸上的口水,亲了一口又一口。
“凤梧,你叫谁爹哪!”刘星俨然一副慈母的风范,手中是一个红色肚兜,上面绣着一只胖胖的孔雀。
秋凤梧凑过去捏起那半成品:“咿呀,这是什么?这胖东西你别告诉我是孔雀啊!这分明就是一只鹅!还是一只大笨鹅!”眼睛里的顽皮透出来,亮闪闪的可爱。
“你啊!一点都没有做爹的样子!”刘星不跟他计较,继续绣着肚兜,“凤梧,该给儿子起名字了,想好了叫什么?”
“能叫什么?就叫儿子~,儿子是不是呀,是不是?”他显然没有把刘星的话放在心上,仍然逗弄着手中的小东西,大人小孩一块咯咯笑。
“好哇!我去告诉爹,你要给他孙子起名叫秋儿子!”
“哎~,这个主意好!”秋凤梧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凤梧……”
一个声音立刻将他伸出的头又缩了回去:“……爹~”
“与其叫秋儿子不如叫秋太爷可好。”
“呵呵……,嘿嘿,爹,想不到您也会开玩笑……”
“胡闹!”秋天鸣觉得这小子又该打了,手也习惯性地要抬起来,但又放下,“有没有一点庄主的样子!”
“少爷,邓定侯来了。”大钟来报。
“他来干什么?”秋天鸣不悦道。
“爹~”秋凤梧支吾着开口,“起先就是刘星不对在先,玉如死的也凄惨……,爹,孩儿想,想把这孩子过继给他……”
“不行!这是我秋家的儿子!”秋天鸣斩钉截铁。
“爹!就当是替刘星还债……,邓镖头一把年纪了……,孤苦无所依的,他又是正义之人,这次估计是一时冲动,也情有可原,我总觉得……我和刘星欠了他很多……,再说,再说儿子可以再生的嘛!”秋凤梧前面说的一脸哀求和为难相,到了后面又不正经起来。
看儿子说的句句在理,秋天鸣也不想得罪邓定侯,再说儿子过继了邓家,除了姓邓之外也多了个人来教导,更何况邓家也不赖,秋家也的确对不起邓家:“算了,你也大了,有些事情自己拿主意。”
前厅邓定侯脸色惨白,魂不守舍,双鬓花白的头发散乱,秋凤梧一阵愧疚,那个威风凛凛硬朗果断的邓定侯被女儿的死折磨成了这副模样,手中的孩子踢着襁褓,一动一动地煞是可爱,邓定侯的目光锁定在那襁褓之上,眼中的是对女儿的思念。
“邓镖头!”秋凤梧双膝及地,低头,“邓镖头,秋您放过刘星吧!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我知道永远都无法偿还你的失女之痛,无论如何,我都一力承担!”
“不,不……”邓定侯竟是泪光闪现,连唇都开始颤抖,“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我险些毁了一个家庭……,我知道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玉如……,那天是我糊涂了!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我……老夫惭愧啊!”他双手托起跪在地上的人。
秋凤梧站起来:“邓总镖头,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让他姓邓……,让他以后给你养老……”
“不不……,这使不得!”邓定侯慌忙摇手,他知道姓氏意味着什么,愿有的一点不甘在刹那间也没了踪影,“这不行!这孩子是孔雀山庄的……”
“邓镖头……”
“不行!”
“那……,那让他认你做二爷爷可好?我们好好的抚养他,教导他……你要不高兴了就揍他!”
邓定侯被他最后一句话弄得破涕为笑:“凤梧,哪有这么做父亲的!好!以后我就是他爷爷!”他接过孩子,看着襁褓里的小人儿没有牙齿的小嘴舔着嘴唇,慈爱如他俨然就是当年的慈父,人也精神了好几倍。
秋凤梧聪明会悟,马上改了称呼:“邓大叔,这孩子先放你那两天,你慢慢看!”
“诶~,不,我每天来瞧瞧就好。”
“邓大叔!你就帮我个忙啊~~,这小子天天吵!我睡觉都不得安生,最重要的是他,他妨碍我!我老婆大人为了他都不理我了!”秋凤梧双手合十,作哀求状。
邓定侯早没了先前的颓废:“好好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对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秋太爷。”
“什么?”邓定侯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
“秋太爷,我爹起的!”
“你这小子就是皮痒是不是!”秋天鸣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定老早就在一旁偷偷看着了,到头来还是不放心啊!他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是一顿乱挥。
“哎呀!爹!这名字挺好的!我整天伺候着这小子,他不是我的太爷是什么?!”秋凤梧上蹿下跳,有好几下被鸡毛掸子掸了个正着,疼的哇哇大叫。
“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太爷了?从小我就天天伺候着你!到现在还要给你做的事擦屁股……”秋天鸣大声骂道,孔雀山庄大厅里,一时鸡飞狗跳。
最后,在邓定侯,秋天鸣,秋凤梧三人决定下,孩子名字叫 秋凰栖。
当然,在这之后,秋凤梧又讨了一顿打,因为他第一声叫自己的儿子:阿黄
秋凤梧摸着自己满是红印子的手,感叹老爹真是宝刀未老,老当益壮,老牛……呸呸呸!总之精气神比自己还足,犹胜当年啊!不对,老爹四十岁都没有,不老不老,那就更要小心了!
“少庄主,北联盟盟主百里长青来了。”
“百里长青?”秋凤梧皱眉,“百里长青来干嘛?”虽这样说着,脚步已经移向厅里,走时还没忘记落下衣袖把满手的印子给遮住。
大厅之内,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精神矍铄,双目如电,眉若刀削,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
“秋庄主。”
“盟主请坐。”
大钟沏茶进来又退了出去。
“盟主来孔雀山庄不知所为何事。”
“上次庄主的救命之恩先在此谢过了。”
“哦,小事一桩。”
“不知庄主有没有听过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不是已经灭了吗?”秋凤梧闻言一愣。
“老夫也不知,现在就有个杀人组织就叫七月十五,我怀疑就是为了引出小武,在这之中只有我和邓定侯知道你的身份,前两日邓定侯魂不守舍,我就亲自走一趟告诉你这个消息。”
“那谢谢长青大侠了!”秋凤梧笑着招呼,“放心,我会小心的。”说着又笑得一脸顽皮,
“看来,小武要重出江湖了!”
______________待续——————————
山涧的瀑布飞流而下,溅起的水花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黄,折射出来的七彩光芒投在了边上的草地上,波光粼粼,山中水,陆上池。在草上躺着个年轻人,很懒散的样子,闭着眼睛在听瀑布的轰鸣,实际上他还听见了一些别的东西。
水中石后忽然闪出五人,其中慢慢逼近,一人披散着发,落着胡须,丝丝白镶嵌在其中,看不出年纪,身形佝偻瘦长,手上一把连环大刀,一人是个光头,眉毛胡须一根没有,照样看不出年纪,肥胖的身子似乎走一步都要喘上一番,脚步却比谁都轻盈,手中是一条斑斓五彩的活蛇鞭,还有两人长的一模一样,一个黑一个白,脸上沟壑重重,更看不出年纪了。
无论这几人长的有多可怕,面貌有多可憎,都不及那第五个人,第五个人白面无须,光亮油黑的发上镶嵌着一颗明珠,没有一根头发散乱,一身上好的碧玉丝绸没有一丝褶皱,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富家公子,而这人在小武眼里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你就是小武?”无毛和尚并不急着出手,反而问道。
“不是”年轻人照旧躺着不动,好似闲暇地晒太阳,他在赌。
黑老头道:“他就是七月十五剩下来的人?”
小武霍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是麻锋的剑!黑老头问的是麻锋的剑!神剑没有回冰域吗?没有主人的剑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吗?好在麻锋根本不知道小武就是秋凤梧,思及此,他的心才又放了下来:“没错,我就是小武。”
白面书生忽然道:“你刚刚并没有承认。”
“那是因为天下叫小武的有千千万万个,但七月十五的小武却只有一个,一开始我不知道你问的是我。”
“你好像很悠闲,你的剑呢?”
“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动手。”
“为什么?”
“因为……,我有你留下我的本钱。”小武忽然想到了高立,神剑知道高立在哪里,那么高立是不是已经被抓了?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就是秋凤梧?不会的,他相信高立,高立一定会名正言顺找个理由来留住自己的性命。
“什么本钱?”
小武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信步走到那白面书生面前:“你是青龙会的什么人?”
那书生道:“是我先问的你。”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
“我是青龙会第七十二堂堂主任天游。”
“我有孔雀翎的机关图。”
“那你今天更活不成了。”书生把身死说的好比喝茶一般简单,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柄长剑。
小武笑的很狡黠:“你舍不得,因为那图在我脑子里!”
长剑收了回去,其他四人也收了武器:“你要怎么样才能把图画出来?”
“画出来?现在这图就是我的保命符,我怎么能画出来?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慢慢聊。”小武笑的灿烂,转眼间人已经入了林间。
白老头要追,被任天游拦住,他有更好的计划。
孔雀山庄最里面的屋子里,其乐融融,刘星耐心地哄着小凰栖睡觉,过了好一会儿小人才有了些疲累的意思,她将孩子放在床上,身后窗子闪进一人,边换衣服边走:“阿黄睡觉了?”
“凤梧,说了多少次别叫孩子阿黄!”刘星气恼,又怕吵醒儿子,只能小声呵斥,却完全没有了气愤的意思,“你去见青龙会的人了?凤梧,答应我别去招惹他们了好吗?青龙会的可怕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刘星……”秋凤梧抓住她的双肩,“刘星,我不得不招惹他们!你背叛了青龙会,而小武也背叛了青龙会,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找到我们,起码现在我们还有抗争的余地。”
“凤梧……”刘星靠在他胸膛之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怕……我们会失去这幸福的生活。”
“没事的。”秋凤梧顺着她的发,“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小武就是秋凤梧。”
长夜漫漫总是会过去,天下起蒙蒙的细雨,暗沉的云被风吹的四处飘荡,小武穿过林子,找到了偏僻的小农屋,高立就坐在屋顶上,锄头在院子里被雨洗的干干净净。
“高立!”
“小武?”高立看了一眼屋内补着鞋子的双双,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你果然来找我了!”
“怎么?”
“青龙会昨天找到我。”
“昨天?什么时候?”
“晚上。”
看来是先找到的自己再找的高立……:“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要我劝你画出孔雀翎的机关图,因为七月十五只剩下我们两人,所以我们一定是朋友。”高立又看了一眼双双,“时间一个月。”
“这样……,一个月够我们玩的了!青龙会传说有三百六十个分坛,每个分坛都是独立的,各不相干,他们缺少一样东西,就是人情……,这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小武顿了一顿,
“所以一个分坛不难对付。”
“是啊!只是这每日农耕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不得不拿剑啊!”高立凝目望向天边,没有一点太阳的影子。
绿蓝的孔雀开屏像面前,刘星身穿男装,推开门。
“少爷!”大钟正巧来报,“邓定侯来看小少爷了!”
“我知道了。”刘星笑,摸摸脸,凤梧的样子没错,这才去了大厅。
小武一直在农庄,而秋凤梧一直在孔雀山庄,看上去很正常,可没有人知道里面的秘密。
秋凤梧哄着小娃娃将他交给邓定侯,这孩子很有福气,**了邓家和秋家的爱,宠着捧着,就怕摔坏了,不知道长大会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有这么多人疼爱,一定会被教的很好。
邓诸葛抱着孩子哦哦地哄着回去,秋凤梧笑的很幸福,现在他什么都有了,越是拥有就越怕失去,心底的恐惧却让他更加坚强。转过身变了脸,刘星心底暗笑,这回她真是当爹又当妈了!
小武现在很闲,高立正提着锄头在院子里重牡丹花。汗水流进土里,湿了泥。
“真没想到你还会种花!”小武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啃着,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我也没想到我会种花。”高立擦擦汗,“还啃包子?双双做了在做午饭,一会尝尝手艺!”
“好哇!”
小武闲着没意思,又扯起话题:“麻锋真的死了?”
“是啊,就死在我面前,难道……”高立紧张起来。
“没什么,只是可怜了那把剑,我见到那把剑了,他就在任天游手上。”
“什么?那把剑没回去?”
“没有,我去过冰域了,周大娘说神剑一生只有一个主人,就是剑童,冰域是它的家,但剑童是它的主人,没有了主人,哪都不是家。”
高立继续锄土:“真没想到一把剑还挺重情的!”
“比人好多了!哎,开饭了!”屋子里的香气传出来,他第一个冲进去。
高立跟在后面大喊:“先洗手!”
不远处一座孤坟长着刚发芽的青草,在风中静默。
任天游在客栈里夹起一块鱼:“你逃不掉的……”,他刚得到消息,有人三天前看见小武出现在孔雀山庄附近,之前西门玉报过,小武有可能就是秋凤梧,那么这是虚是实?小武与青龙会叛徒刘星互生情愫,而刘星此刻却是孔雀山庄的少夫人……,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任天游的目的只有一个:清理门户。现在又多了一个,就是得到孔雀翎的机关图。
无论是小武还是秋凤梧,他都得去会上一会。
————————待续——------
秋凤梧望着眼前这个人,发顶上的明珠一看就是极品,柔和的色调却衬托地这个人更加阴郁。
“请问您是……”
来人道:“我是青龙会七十二分坛堂主任天游。”
“不知任堂主来这里有什么事?我孔雀山庄与青龙会并没有交集。”他拱手问道,并不请人坐下。
任天游仔细看了他一会儿:“你果然跟小武长得很像。”
秋凤梧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小武?小武是谁?”
“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任堂主说笑了,天下那么多人,长的相像并不奇怪,我向来很少出孔雀山庄,不知你口中的小武是谁。”
又是一阵静默,任天游在看,他在看秋凤梧的表情。
忽然他一掌拍过去,秋凤梧一个闪身,站立的红木桌应声而断:“不知任堂主所为何事要与在下动手!孔雀山庄虽然不是什么威重之地,可也容不得你如此无常!”
“孔雀翎乃天下暗器之首,不知任某有没有荣幸目睹孔雀翎的风采。”任天游收了手。
秋凤梧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耐心,目光锐利:“孔雀翎既然是我庄镇庄之宝,岂能轻易就给他人观赏。”
“那是任某鲁莽了,任某告辞!”说完闪身不见。
孔雀山庄守卫重重,他竟然能来去自如!可以看出其武功之高,秋凤梧额上出了一阵汗,无力地坐下,再抬头是一张女子的脸,刘星手心虚汗湿了衣裳,担忧大过恐惧,不知道凤梧现在怎么样了,有家归不得……,长呼一口气,又添了信心,喃喃道:“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你。”
任天游仍旧回到了客栈吃鱼,秋凤梧看来真的不认识他(抱抱天音:你见到的是刘星易容的嘛,刘星当然不认识你啦),小武不是秋凤梧,孔雀山庄守卫太过严密,尤其是雀阁附近,他没有信心能够取得孔雀翎,所以唯一的下手点,只能是小武。
农庄的孤坟上有了一束鲜花,小武站在坟前,这是麻锋的坟,麻锋总算能安定下来了,这也是一种福气:“明天我就把孔雀翎的机关图给他。”
高立惊讶地看着他:“你疯了!”
小武笑道:“我就是疯了!”
两人都没有料到,不远处的树上,坐着一个人,他手中的不是鸟蛋,不是长剑,而是遗失了的孔雀翎。
下过雨后的天空像洗过一样,空气中少了之前的沉闷,多了份清新,让人感觉大为清爽,在林子中,小 武拿着图纸一动不动,对面是五个各色特异的人。
“这就是那张图。”小武挥了挥图纸,“只要你们放过双双高立他们,我便把它给你。”
“好!”任天游道。
“这图嘛,只有一张,可你们有五个人,你说我给谁好呢?”他自然不会相信任天游的话,但并不拆穿。
“你想挑起我们的纷争?”任天游慢拂着发丝。
“纷争?用的着挑么?不知道是谁啊!前几天找到我要分享机关图,他说,只要把这机关图给青龙会的上头,就可以吃香喝辣!可惜啊可惜……,我可不想留个随时要杀我的人在身边!”
“你少挑拨离间!”散发老道跳起来,大刀已经举起来,小武闪身躲过。
“是不是挑拨离间那个人自己心里清楚!”他将图纸朝天一扔,快速飞身离开。
图纸随着风飘飘荡荡落在地上,五个人一个人都没动。
“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你?!道士!”无毛和尚忽然出声,手上的蛇鞭子抬起了头。
“怎么是我?!我还说是你呢!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你说的!”散发道士立刻反驳,瞪着眼睛愤怒地大叫,“肯定是你!”
“不然他说话的时候你反应这么大?!”和尚气得挥鞭打过去,道士更是提刀砍去,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不一会,竟然两败俱伤!
黑白老头在一旁抱着双手看戏,忽地一把剑飞来!黑老头措手不及本能地一个转身,剑锋已经进了肩窝,白老头扶住弟弟倒下的身体,横眉怒道:“你干嘛?!”
任天游凌空翻起,出脚,白老头出掌接招!:“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人?!”
任天游不答话,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单独拿到孔雀翎的机关图,他不要跟别人共享,原来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和尚和道士先打了起来 ,剩下最弱的双鬼!
和尚和道士见情况有变,互相收了手,看了看情况,跟着白老头一起对付任天游,任天游虽然是堂主,可跟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人都不值得恭敬,青龙会的堂主有三百六十五个!堂主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个教头而已!这下子个个恼怒,鞭子,刀,剑,掌纠缠在一处,凌厉的气流惊飞了林中的鸟。
小武慢悠悠地晃着,一抬头就看见了惊鸟,得意地歪了歪嘴角,这下不玩死你!他早就算到这五个人当中有内讧,和尚疑心最重,道士太冲动,黑白老头太过事不关己,而任天游太阴沉,他拖着的一个月和瞎掰的话只是加剧了内讧而已,他还算到,任天游有一阵子不能理他了!因为他们打不过任天游,可以逃走!而逃走的人必定会纠缠他一阵子!
的确,正如小武算到的那样,黑老头拼着最后一口气,飞身抱住了任天游,换来哥哥的脱身,其他二人也因此逃走,带着恨逃走。
小武掰掰手指头,一,二,三,四,五,五个!心情很好,看看天,回去还能哄一会儿子!忽然间他停住脚步,不对,有什么不对劲!环顾四周,没有什么情况,可却浑身上下不对劲,暗想自己可能神经过敏。
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淡去:“青龙会要惩罚的叛徒一个都逃不掉。”小武绝对没有想到青龙会多来了一个人,还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小武狐疑地绕了好几条街道才回了孔雀山庄,看到刘星正哄着小人儿睡觉,笑道:“刘星,你怎么老让他睡觉啊!他睡的也烦哪!”
刘星放下儿子:“他醒着老闹,要不你来哄?”
“那……,那把他送到邓大叔那里去……”
刘星锤了他一下:“好啊你!孩子那么小你就嫌他烦!你怎么不嫌我烦?!”
“咳咳!哎呀轻点!你下手那么重,谋杀亲夫啊!”在外晃荡了那么多天,总算能安定一段日子了,秋凤梧望着可爱的儿子,真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儿子,别睡啦,陪爹玩会儿!”他抱起儿子走出房间不停的抖啊抖,小家伙反而被摇得更舒服。
秋凤梧不满地戳戳孩子的小脸,正被秋天鸣看了个正着:“凤梧,你在干什么?”
“厄……,让他陪我玩啊!”他缩缩头,儿子陪老子玩天经地义,老子打儿子才莫名其妙!
“胡闹!孩子都睡了你弄醒他陪你玩?!”
“哇~~~ 哇!!!~~~~~”
秋天鸣的大喝立刻引来了小人儿的一声啼哭,秋凤梧吓了一跳:“哇!哭了哭了诶!”手上似乎拿了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拿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刘星!刘星!小祖宗哭了!哭了诶!”
“给我!”秋天鸣板着脸抱过孩子,可低头的时候完全没了严肃,“凰栖乖~~~,笑一个~~~~”
“人家刚哭你要人家笑!脑子没毛病吧!”他小声地腹诽,“个个都哄着阿黄,怎么就没人搭理他的创造人我呢!”
刘星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哭笑不得,忽然看见他揉着胸口的手:“凤梧你怎么了?心口疼吗?”
“啊?”秋凤梧看看自己的手,皱着眉道,“恩,是有一点不大舒服,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我叫大钟找个大夫来。”刘星担忧道。
“一点小事,没事的~”秋凤梧又看了一眼小家伙,“爹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温柔过啊!”
“你吃醋了?”刘星笑着拧了拧他的胳膊,“孩子的醋你也吃!”
任天游开始了他的亡命天涯,走到哪那三个人就像蚊虫一样紧紧跟着他,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此刻他找了个人最多的客栈,决定坐下来好好吃一顿,他坐下来的时候有一个人跟着他一块坐了下来。
“你拿到机关图了?”那人道。
“你是谁!”任天游握紧了桌上的长剑。
“小武我已经替你处置,所以图应该归我。”
任天游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图不是假的?”
“因为小武是秋凤梧,他的图不可能是假的。”来人笑得胸有成竹,“我见过孔雀翎,也依稀见到他手中的那张图,图是真的。”
任天游熄了气焰,把图纸给了他,他知道他已经没有生机了,眼睛完全没了神采,目光呆滞。
自从回来后,秋凤梧感觉浑身不对劲,可至于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是刘星的表情担忧一天过一天。
“刘星,你怎么了?”最近她总是魂不守舍的,连端个盘子都会端错。
“我总觉得青龙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啊,我太了解青龙会了!对于叛徒,他们从来不留情面!”
“刘星你想什么哪!那个什么堂主的肯定没空顾着我!”秋凤梧搂过她的腰。
刘星推开他,转身铺床:“万一青龙会来的不止是一个坛呢?”
“……对啊”秋凤梧沉思道,“这我怎么没想到……,可那么久也没什么动静啊!”
“青龙会做事不能用常理来考虑的。”刘星皱着眉头,“而且凤梧,我发现你最近脸色越来越差了!”
“差?”他摸摸脸,“可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啊!”
刘星看他依旧生龙活虎的样子,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入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雪白的碎花落在沉青的长冬树上,成一个个玉雕莹白的艺术品,此刻正下着小小的雨,雨丝聚集顺着屋檐落下来,很快冻成了浑圆尖锐的冰凌,大钟拿着扫把把上面的冰凌一根根打断,唯恐掉下来伤了人。
“咳咳!”院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秋凤梧生病了,也许是入了冬着了凉的关系,又也许是太过劳累的关系,总之他现在很不好。可他还是站在院子里思考着什么,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蓝色大鼈,唇色跟眼前的雪一样白,脸上由于咳嗽而显现出淡淡的红晕。
“凤梧,喝药了!”不远处刘星款款而来,看他站在院子里,又是一阵责怪,“怎么又出来了!天气这么冷,还不在屋里好好呆着!想一辈子喝药是不是?!”
秋凤梧划了划嘴角,无声地笑了,眼睛却没有离开那一片树叶,这药他已经喝了整整两个月了,再厉害的病也应该有所好转,更何况他还是个习武之人。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药一天一天灌下去,可身体丝毫不见好转,胸口却一日比一日沉痛,半个月前开始,他无意间撞见刘星娘哭红的双眼,如今连爹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怕死,只是不舍。
他又不得不想,这一切实在是太蹊跷了!任天游死了,十天前他在林外的荒道上找到了他,他记得任天游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一个死人一样。
青龙会来的不止一个分坛!
“想什么呐!还不把药喝了!凉了我可不会再给你弄了啊!”身旁刘星催促道。
秋凤梧一个激灵:“老婆大人!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他接过药碗,咽下苦涩的药汁,眼角的余光瞥到刘星转过身去抹泪。
“完了!”他倒到药碗,显示已经一滴不剩。
刘星转过身哼了一声,接过碗把他拉进屋里:“不许出去!”
他撇撇嘴角托下巴,小凰栖正手舞足蹈地在床上爬,嘴里吐着一连串的泡泡,粉雕玉琢的身子胖嘟嘟地贴着被子,黑溜溜的眼睛乱转,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还不会说话,但却爬得很利索,没少让他头疼。
越是闲越觉得憋的慌,身体的不适让他根本就静不下来,只要一闲着胸口的沉闷就越加清晰,他很累,可他宁愿累。他需要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所以他想了很多,这一路走来,刘星一开始的泼辣,后来的调皮,接下来是羞涩,再到最后的温柔,时间真的能使人改变一切,他微笑地喝了口热茶,胸口涨得酸酸痛痛的,因此他都吃的很少,但这让他想起了高立,那个从杀手变成农伯的高立,他怎么样了?突然很想去看看他……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凤梧,你去哪里!”
秋凤梧刚攀上墙沿的手缩了回去,秋天鸣就站在身后,他心里懊恼着想要憋出一千个理由来搪塞。
“爹……”
意外地秋天鸣只是看了他半晌:“想做什么就去吧,早点回来,还有……万事小心。”
秋凤梧瞪大眼睛“啊?”了一声,似乎面前站的不是他老爹而是一只大猩猩,在他愣着的当儿秋天鸣已经离开了,秋天鸣走得很慢,他忽然觉得爹有的时候也可以很温柔,有的时候对他也挺好的。
被白雪覆盖的农庄静谧得如同世外桃源一样,小鸟的爪子印在屋顶上凌乱没有章法,一阵阵香味传来,秋凤梧皱皱眉头,里面夹杂着药香,是双双病了么?
他敲敲门,开门的是双双……那么病的是高立!
“是谁?是小武吗?”双双浅笑,“只有小武会来看我们的!”
“是我。”
“真的是小武!快进来!”她摸索着关了门,向里屋喊道,“高立,小武来看我们来了!”
“高立怎么了?”小武的心底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
“高立病了。”双双脸上显现出担忧,领他进了里屋,高立就躺在床上,小武看的出来他情况很糟,“秋天开始就染了风寒,大概这里风大,环境又偏僻,又累着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好。”
“高立?”
高立挣扎着起身,笑道:“小武?你怎么来了!……你的脸色不好,也病了么?”
“是啊!”小武坐下,看了双双一眼,“今年冬天够冷!双双,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双双又听见这耍赖的语气,高兴地笑道:“我马上去给你们做!高立,你今天要可多吃点,你好久都没好好吃东西了!”
“一定一定!”高立强撑着回答。
此时就只有小武和高立两人,都沉默着思考什么。
“青龙会!”高立道,“他们什么时候下的手?”
“不知道。”小武疲累地坐在他床边,“看上去他们对你比对我早下手。”可不是?高立比较严重,连床都下不了了,紧皱的眉头表示他现在很辛苦。
“难道……我们就那么认命了吗?”高立不甘心,抓皱了了床单。
小武紧了紧衣服,赶走身上的寒意:“很疼吗?”
高立咳了两声:“很疼。要不是双双,我早就自尽了。……这几天简直就是受了酷刑。”他顿了顿,“好在双双看不见。”
“那就为了双双撑着。”小武道,他知道不多久也许他会变得跟高立一样,“你撑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双双么?”
“可是……,这撑不了多久的。”高立看着他道。
“看了青龙会已经知道小武就是秋凤梧。”小武猜测,“他们之所以不动孔雀山庄,一方面是因为孔雀山庄的名声和地位,一方面是因为孔雀翎。”
“可是……”
“没有可是!”小武打断他的话,“无论如何,我都要查出青龙会的底细!你我都会没事,只有你没事了,双双才会没事,只有我没事了,孔雀山庄才会没事。”小武眼睛里散发出睿智而又自信的光芒。
“双双……”高立喃喃自语,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精神都好了一倍,双双是他的全部依靠。
“这所谓的病发的很慢,青龙会也许就想慢慢的折磨我们,他们料定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因为熬不下去而自杀,而只会痛苦地死去!”小武握紧了拳头,“那么就拼他一拼!看谁的命硬!”
“三个月。”高立忽然道,“我只能撑到明年开春。”
“三个月够了。”小武从怀里掏出一支千年血参,“这东西能让你多撑几天。”
“谢了!”
“谢什么?”双双从门口拂着门帘进来,手上是做好的饭菜。
高立笑着道:“是小武给我们的礼物,一支千年人参,还是血人参!”
“真的啊!这下你可以好好补补了!”
高立哈哈笑着不回答,小武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他……实在是吃不下,看看高立更是一脸无奈,眼睛转了几圈,嘻嘻哈哈地拉着双双坐下:“哎呀,双双,我先回去了,那个,那个你有空来看看我的儿子啊!”
“好啊!等我和高立的孩子出世后,他们俩一定是青梅竹马!”
“双双你……”高立喜极。
“是啊,两个月了!高立,你又要多养一个人了!所以啊,你的病要赶快好呀!”
高立激动得不能自已:“真的?真的……哈哈!……咳咳!”
“哎高立,你别激动啊!”小武帮他顺顺背,“恭喜你们了!”高立现在又多了个撑下去的资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呵呵,吃饭吧!”双双发着筷子,眼睛的不便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
“不吃了!”小武退到门边,“我还有事要赶回去,刚高立说他饿了,让他多吃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远。
双双收起一副碗筷,笑道:“小武还是那么不着边际!”
慢慢地回到山庄,昏昏沉沉地踏进大门,就看见刘星叉着腰瞪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很是好笑,一看就是夸张做给他看的,冰天雪地里显得特别娇俏可爱。老婆大人要生气,他当然也得配合配合。
“啊~ 天气很好啊!”
“瞎话!天上还飘着小雪呢!”刘星吼道。
“有吗?有吗?”他望望天,灰沉沉的,“那是老天他出恭了!”
“噗!你!”
“笑了就好嘛~”他抢先一步扯她进屋,“这么大冷天你出来干什么?我已经冻病了,你再病了谁煎药啊!”
察觉到刘星的脚步一紧,他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娘!”
秋夫人手里早就抱了个暖炉,忙塞在儿子手心里:“快!你的手都冰凉了,捂捂!”
“暖和!”秋凤梧惬意地眯了眼睛,坐下来,“爹呢?”
“你爹他在书房。”秋夫人又送上了银耳粥。
“娘~,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也再吃点,也就一小碗,不多的。”
秋凤梧苦着脸推开:“娘,我真的吃不下。”揉揉额角,看来真的很累了,“娘,我累了,我要睡上一觉养足精神,还有事要做呢!”
“有什么事?”
“大事!”歪歪斜斜站起来,刘星眼明手快扶住他,定了定身,“我去看双双了哦!再过八个月咱家小家伙就有个伴了!”
“真的?!”刘星眼睛一亮。
“是啊!到时候我要建议那个小家伙叫高儿子!哼~”
秋凤梧这一睡就睡了三天,浑然不觉这三天家里简直乱了套,大夫来了一堆,愣是弄不醒他,把众人都吓了个够呛,邓定侯也来看过他好几次,都是摇着头回去了,秋天鸣泡在书房里翻医书,什么偏方都用过了,却仍然不起效。
他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听见耳边悉悉索索个不停,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刘星红肿呆愣的眼,然后就听见一声惊呼:“凤梧你终于醒了!”
“终于?”他疑惑道,“我睡了很久吗?”
“你都睡了三天了!”刘星眼泪落下来,哭道,“我快急死了!”
“三天?!”秋凤梧惊讶,坐起来却明显的气力不足,心口跟针扎一样,看来病情又加重了,但总体来说精神还行。
“不是告诉你不准出去了么!现在好了,自讨苦吃!”她哭得更厉害了,索性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没有了他,害怕剩下她一个人,几个月来忍耐的泪水辛酸终于发泄出来,“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没事的……”秋凤梧轻轻环住他,笑道,“我饿了,饿死了!”
“哼~”刘星吸吸鼻子,“你等着!”
看着刘星走远,他望望门边:“爹,别躲了,我都看见你的影子了!”
秋天鸣尴尬地咳了两声走进来:“醒了就好。”
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雪上,反射进屋内,秋凤梧只能眯起眼睛,发现秋天鸣似乎又老了些:“爹,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秋天鸣愣了愣,这个儿子要是插科打诨他倒还有话说,一旦乖起来,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爹,我的病大夫究竟怎么说的?”
“别多想,大夫说你的病有些奇怪,可能因为天气冷,所以总也好不了。等天气暖些就会好的。”秋天鸣眼神闪烁,声音低沉。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我总感觉我撑不到明年夏天呢!”
秋天鸣几乎是一震,如同五雷轰顶,大夫正是说凤梧挺不到夏天的,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手心掐出了紫痕,才慢悠悠道:“别胡说!很快就会好的。”
秋天鸣的表情秋凤梧看在眼里,时间推算的没错,如果在开春之前找不到原因,高立就挺不下去了,如果之后还找不到原因,他估计随后就跟着高立走了。那么从哪里入手呢?从什么时候开始错的呢?是了,是那次树林里,有人跟踪!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呢?一直都没有现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青龙会来的不止一个分坛,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跟任天游一起来的,或者比任天游还来的早!那个人早就知道自己是秋凤梧却迟迟不动手……,是因为那张所谓的机关图!那么任天游是他杀的!这么说任天游那一帮人都死了?如此一来就只剩下那人一个敌人!为什么他不动孔雀山庄?任天游死了,那么那把剑呢?还有那人是谁?……到底是谁呢?七月十五的人全死了……
秋天鸣看他不说话,以为是怀疑自己的话有假,心中忐忑,此时秋夫人赶来。
“凤梧!”秋夫人上前就是一个拥抱,在她眼里,儿子永远都是个小孩,“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
“娘~”秋凤梧嘀咕道,“爹会笑话的!”
“让他笑话去!”秋夫人帮他掖好被角,“这两天好好在家休息。”
房间趋于平静,秋天鸣被秋夫人拉走,说让儿子好好休息,秋凤梧无奈,他都睡了那么长时间了,还要休息!想休息也不能停下来啊,时间真的不多了,他要出门一趟。
城外,大钟驾着马车转头向车内为难道:“少爷,老爷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
马车内悠悠传来慵懒的声音:“可我会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秋凤梧要去找一个人:白玉京(不明者请看长生剑~)
刘星端着热气腾腾地粥进屋,床上空空如也,桌上是一封书信,简简单单六个字潦潦草草,写的很匆忙的样子:出去一趟,勿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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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花了三天时间查到了公孙静,公孙静与白玉京有过交集,公孙静死了,他是青龙会的人,那么白玉京就要躲避青龙会,白玉京会去哪里?
云龙客栈的金字招牌下,一个年轻人紧蹙着眉头,满脸的憔悴疲惫之色,乍看上去是个苦命的久病之人。
身旁的大钟小心翼翼地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外套给他披上:“少爷,小心着凉……”昔日古灵精怪的少爷失掉了的元气,他一阵痛心。
小武扯紧外套,更觉得自己不宜奔波。
“喂!别跑!”忽然十几个大汉冲进来,撞翻了桌椅,一个个眼睛瞪得有铜铃般大小!
“少爷!”大钟站起来,张开手,老鹰护小鸡的姿势,头抬得老高,腿却在发抖。
十几个人发难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在客栈里乱转!很快客人跑得无影无踪!剩下老板在那里叹气。
小武忽然睁大了眼睛!
那帮人是在追一把剑!会飞的剑!那是麻锋的神剑!
“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一个人都听清楚里面的坚定和命令。
剑立刻停在小武面前,剑柄轻触他的手臂。
妹想到,它竟落到如此田地!看来……它厌倦了漂泊的生活。后简和麻锋不在了啊!所以不想回去那空荡的家吗?
“神剑,我要你马上飞回冰域把巴韶请来!”
神剑不动。
“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放心,巴韶不会强迫你。等事情忙完了,我带你去……去祭奠麻锋。”
神剑在原地转了一圈,发出细微地剑鸣声,嗖地一声飞走了!
一群大汉一开始看他跟剑说话都感新奇,但后来他居然把会飞的剑放跑了!顿时不满起来。
“喂!小子!那剑是我们先发现的!”
小武没空理他,神剑虽快,但飞回冰域大概要一天时间,这一天他要好好想想!
“喂!不想活了是不是?!”另外一个大汉看他不答话,一拳敲在桌上,茶水震了出来。
小武右手拦住要理论的大钟,左手拂起一股小小的气流,溅出的茶水腾空而起,出掌!
十几个大汉飞出门外,每个人的手臂上清一色绽开一朵血花!
“下次可没那么便宜了!滚!”
“少爷你没事吧……”
“还好。”
第二天中午,巴韶和神剑就出现在小武面前,好在店小二不在,否则又要引起恐慌。
“小武。”巴韶满头白发些许散乱,巫尊的选举让他头痛不已。
“巴韶,我想让你送我去趟大漠。”小武道,“最好让我知道怎么回来,否则我想不止一次要麻烦你。”
“知道了。”巴韶正要施法,一旁的神剑忽然不安起来,巴韶正色对它道,“大漠炎热干燥,你出自冰域,你不能去!”神剑晃得更历害了!
小武知道它怕自己毁约,想了想,拿起书桌上的笔欲写封书信,顿了半天,只写了两个字,平安。他知道家中只等这两个字;“你回孔雀山庄等我,顺便把这信带回去。我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带你去看麻锋,绝不食言。”
巴韶道:“好了!你去吧!小武,这是冰族的流晴玉,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打碎它即可。”
“好!大钟你在这等我回来!”
“少爷!不行少爷!”
……
“咳咳!……”
大漠黄沙,风吹落日,别有一番壮丽景色。塞外风光,分外迷人,小武已经走了整整十天了,不适的身体更因此到了极限,但他还没找到他要找的人,他不能倒!
要相信自己的推断,他告诉自己,白玉京一定在这里,一个浪人的逃亡只能去大漠!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慢慢黑暗……风沙覆盖。
听得外面风声阵阵,他睁开双眼,顶上是简陋的屋凉,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了!他晕倒了!
“你醒了?”是一位姑娘,秀美的脸蛋美妙的身材,可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她的气质,淡然而睿智的气质!
“你是?”
“我姓袁。”
“哦,袁姑娘,请问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风沙渡,昨天我丈夫发现你晕倒了背你回来的。”
小武坐起来:“丈夫?”
“他丈夫是我。”帘门开,进来一人,手里握着一瓶烧刀子,春风满面。
“你……”小武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他一遍,此人气度与旁人不同,又瞄到他手上的老茧,不由惊呼起来,“你是长生剑白玉京!”
那人脸色大变,姓袁的姑娘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不用紧张。”小武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是孔雀山庄庄主秋凤梧。”
袁紫霞热了一壶酒,三人对饮。
小武喝了口酒,让热呼的感觉在喉头打了个转才下去:“真没想到,我的机关图又灭了个个三十六坛!”(详情看原著长生剑!)
白玉京道:“我没想到两件事。第一,孔雀山庄庄主如此年轻。第二,孔雀山庄庄主曾是青龙会的人。”
“这串事情还挺有意思的!”小武笑道,“还间接成全了你们两人!”
“兄弟我敬你一杯!多谢了你这假图!”白玉京真心道。
“哎~,停!”袁紫霞忽然道,“小武的脸色不对,是不是……”
“是青龙会,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的手。我估计没多长时间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暗然,但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白玉京觉得,这是个人物。
“是离心散。”袁紫霞道,她是个聪明人,她怕小武是青龙会的骗招,此刻她排除了这个可能。原因有两个,一,她叛逃前作为青龙会十二煞老幺,她听过小武的名字,小武还是师兄下的手。二,小武中毒时间跟现在病情完全吻合,青龙会不可能有预知能力,在她没背叛前弄个假小武。
所以她没有顾忌。
“离心散?”
袁紫霞笑着倒掉他的酒:“我知道解毒药方,这酒就不能喝了,对身体不好。”
“真的?!那我得赶快回去!高立他……”
“高立是你的朋友吧!放心,我借你只信鸽,你就在这好好养着,顺带谈谈下一步怎么做。”袁紫霞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看到了你我更清楚青龙会不会放过我的!”
“谢谢袁姑娘!”
“还有,青龙会知道孔雀翎已不在孔雀山庄。”
小武大吃一惊,说不出话来。
“因为孔雀翎就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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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涉及到长生剑的内容……不明白的可以去了解长生剑
袁紫霞的消息让小武有些吃不消,几乎乱了方寸。
大漠孤烟的狂放,显得雄鹰啼叫的分外悲凉,日夜风沙卷,森森嚎哭。
小武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已无大碍,大漠独特的高低温差让他的修为更进一步。
手上的金蓝火焰变淡了些,威力却更加强大。
今天分外思亲啊!
“小武?”白玉京身穿崭新的衣服,心情很好的样子,“你想回去了?”
“是啊!明日我就走,来日方长……,对了,你们跟我一起回去么?”
白玉京忽地从梁上取下剑,剑柄上的布十分破旧,可谁都猜不到剑鞘中的剑锋有多么锋利,他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清明一片:“你我不宜走一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先走,我和紫霞收拾了就慢慢回去,这事急不得。”
“好。”小武抬头看那漫天的星辰,刘星,我和你看的是一样的天空吗?
第二天清辰,云龙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凭空显出一条人影,眉目清秀,神采飞扬。
小武刚想开口叫大钟,忽然感觉有三个高手蜇伏在窗下!
他不动声色。
退出房间。
引到一个无人之处,小武停下,嘴角漾开一个弧度:“朋友,该现身了。”
三个人影从角落中出来,这才看清他们的模样。
红发赤衣,肌肉鼓胀喷驳而出,身材不高却十分壮大,似有千斤之力。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珠是红色!
难道他们是类似于冰族的存在?!
“你们是谁?!青龙会吗!”小武大声问道,随时准备出手。
“你不用知道!”忽地这三人手中各自出现两道紫色火焰!
小武又吃了一惊,心下更不敢待慢!
两掌对六掌,衣带被热气轰得上下翻飞,只觉得掌心炎热,罡气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他非但不讨厌,反而喜欢。
六条火龙消失在小武的手掌心!
“同出一脉?!”三人中一人惊叫!
“谁和你们同出一脉了?”小武突然出手抢占先机!三片树叶飞出!
三个人连哼都没哼便倒地身亡。
荒道上出现一个大大的坟包,小武拍拍满是泥土的手摇摇头:“你们啊!就呆在一起吧!”
小武第一站并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了高立的农庄,他得确定高立的安全,站在农庄外,看到高立坐在门前赏雪,气色好了很多,他才放下心来,却未现身。疾步奔向孔雀山庄,心里想象着刘星见到他的情形,会不会大发雷霆呢?脚步慢下来,他得悄悄回去才行。
忽闻前面哭声震天,他一抬头,居然是从孔雀山庄传出来的!素缟围栏,白色的葬花铺天盖地,与雪花融为一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所未有地震痛,是爹娘出事了么?!还是刘星?!还是……,他不敢往下想,脚变成了一团棉花,颤颤巍巍就是挪不动步。
“少爷啊!是大钟不好!大钟不该让你出去啊!”
山庄内传出大钟腔不成腔调不成调的大哭声……
少爷?小武一呆,难不成哭的是他?镇定了心神,一个闪身上了树。
孔雀山庄的大堂之内,绿衣换成白衣,一堆人在灵堂哭的东倒西歪,溃不成军吗,秋凤梧新下暗笑,看不出来这帮家伙还挺真情流露的嘛!
不多时,刘星扶着秋天鸣从内厅转出来,同样是一身白衣,秋凤梧发现爹白发增生了很多,愧疚之意油然而生,刘星瘦了很多,憔悴了不少,眼睛红肿着,怀里还抱着孩子,脚步不稳,他一阵心疼。
奇怪了,爹怎么会认为自己死了呢?
“爹,娘只是伤心过度,修养两天就没事了。”刘星轻声道,眼神坚定,“凤梧不在了,可我们还活着。”
秋天鸣不说话,满脸风霜之色,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满目苍凉,长叹一声。
秋凤梧越来越奇怪,他不明白爹和刘星怎么断定他已经死了的!这其中必有蹊跷!按捺住眼泪,扔了块石头给大钟。
“哎呀谁啊!没看见我正哭着呢嘛~!”大钟头也不抬,又抓了一把纸钱继续大哭。
秋凤梧急的汗都出来了,只好耐心等待,傍晚时分大钟终于有了动的意思,却是换了个跪的姿势继续哭……
“哎呀这个大钟!”他嘀咕道,直接找了条藤条缠住他的腿一把拉了过来!
堂内一片哀恸,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
“啊!……唔……”
“嘘!”秋凤梧捂住大钟的嘴,“不许叫!不许叫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在客栈里等我吗?怎么一转眼你就哭上了?!”
大钟足足呆了一阵,嘴里可以放下一个鸡蛋,忽然高兴地大叫:“少爷!少爷你……唔……”
“不是告诉你么不许叫么!”
“恩!恩!”大钟死命地点头,他才把手放开。
“这怎么回事?”
“昨天我在客栈,老爷忽然找到我,什么也不说,也不怪我弄丢了你,直接就带我回来,我才知道少爷你死了……呸呸呸!”
“啊呀说清楚点!”他急道。
“是这样的,两天前有人送来一副棺材,里面就是少爷您……,不对不对,少爷你在这儿,那里面的那位是谁啊!”
“行了行了,继续哭去……”
“啊?”
“对了,把这个给刘星他们。”秋凤梧想了想,摘下脖子上的凤凰玉佩,“告诉他们我没事,但暂时不能回去,里面那位继续下葬。对了,这事不要告诉其他人,跟爹娘他们说装装样子就行了,别弄坏了身子。但是你们不许偷懒啊!得使劲哭!”
“少爷……”
“我走了!”
大钟把玉佩塞在怀里,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大声哭叫了几声,这下却愣是憋不出眼泪,只好用手指沾了口唾沫涂在脸上,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
刘星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这两天的心如同掏空了一般,她感觉自己就是个木偶,可是她必须得坚强,爹,娘,孩子,一个个都得撑着……
大钟挪了个位置,硬是挤在了秋天鸣和刘星之间,一边大哭一边拿出玉佩,含糊不清地大声哭道:“少爷……没~~~~~事~~~~~~,他~叫~你们~装~装~样子~~~~,小~~心~~身~~~~体~~~~~啊呀!少爷啊!”
秋天鸣和刘星震惊地面面相觑:“大钟,到内堂来。”
内堂静静地停放的是一副棺材,里面那个人确确实实是秋凤梧!惊喜交加却不真实:“到底怎么回事!”
大钟:“刚刚少爷回来过……”
“什么?!那兔崽子回来过?!”秋天鸣低吼,悲伤全部化为愤怒,“继续!”
“少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暂时回不来,叫你们不要担心,还有,我看少爷活蹦乱跳的,病好像好了!”
“真的?!”刘星抓着他大叫,“那……,那这是谁?!”
“不知道……”
秋天鸣阴沉着脸色:“刘星你先去知会你娘,休息下晚上再出来,我再在这坐一会,戏总要做足,……大钟你继续哭,还有告诉大家少夫人晕倒了回屋休息。”
小武又去找了高立,知道了双双有孕后,高立生龙活虎,凡是家务事一手包办,他觉得他完全失了一个男人的本色。
“随便你怎么说。”高立修剪着花枝,“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诶!还顺利,就差时间。”小武从屋顶上跳下来,“今天我回家一趟,你猜我爹他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
“办我的丧事。”
“什么?!”高立惊道。
“我在客栈遇袭,可能青龙会以为那三个家伙能收拾得了我,……也许,他们要对孔雀山庄下手了。”
“孔雀山庄有孔雀翎,他们不怕吗?”
“可孔雀山庄并没有孔雀翎。”
“他们知道了?”
“早知道了!”小武笑了笑,“他们手上就有孔雀翎,是真的孔雀翎。”
“……”高立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等吧~”小武望向远方,“在他们眼里,秋凤梧,小武都已经死了。他们一定会来盯着你的,这我也不能再这多呆。”
雪封成了冰,小武在河岸看着双双凿开坚硬的冰块洗衣服,高立在旁边硬要帮忙,却被推了回去,他们很开心,过得很幸福。
所以高立必须离开,找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
一旦青龙会发现高立没死,一定会卷土重来!
小武整理下衣襟,高立走了,那他自己去哪儿?
他在等,等青龙会对孔雀山庄动手。那便是他现身的时候。
冰凌顺着树枝掉下来,发出轻微的噗噗响声,但诡行人的脚步声更轻,雪地上只留下了个浅浅的脚尖印子看不出痕迹,来人武功极高,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农庄的大门被劈开,
里面没有人!
来人立刻发现这是个陷阱!他不该这么鲁莽的!一点疏忽要的就是他的命!急忙退出农庄,一转头,却发现一个年轻人环抱着双手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小武道,笑意从脸上退了下去,随手就是一道天火,夹杂着绿光,呼啸而出!
来人大惊,一个腾空翻起,险险躲过,手中银光一闪,一把飞针急射而来。
火光瞬时缠上银针,根根针烧得通红,劲力一甩,又回了个身,登时那人被自己的武器伤了个正着!
小武扯下他的面纱,这人……这人他认得!上次娘大寿的时候他也来了,是江湖上有名的正义之士秦飞针秦浩瑞!他震惊地不能自已,青龙会的势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真的能铲除它吗?
孔雀山庄的白色素缟已经撤去,清冷地像冬天的月光,豪华大气的府邸更显得萧条。
此时,来了一个人。
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了全貌,一步一步行走,踏踏实实,却依旧如同鬼魅般飘忽,风扬起空喇喇的衣袖,哗哗作响。
“青龙会令主求见秋庄主。”
声音更是如鬼魅不定,嘶哑地像用针尖在玻璃上刮过一样,让人一阵心寒惊悚,饶是在街角蹲着的小武也打了一个激灵!
终于来了!小武定了定心,暗示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偷溜到山庄后门。
那人被侍卫团团围住也不恼,一步一趋地向前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秋天鸣正在房中喂妻子喝药,手一抖,药险些洒了出来,暗想来人不简单!单只声音就是如此,要是交上手……
“天鸣……”
“我出去看看。”秋天鸣安慰她道,“马上回来。”
秋夫人这才放了手:“小心。”
秋天鸣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人,此人就是青龙会令主?青龙会令主怎么会一个人来?!他的手下呢?他既然单人敢闯孔雀山庄!
来者不善。
“我要见秋凤梧。”
一句话炸开了锅,侍卫脸上开始出现怒色,大钟更是大叫:“你找少爷干什么!少爷都……”
“大钟!”秋天鸣喝止住他,此时刘星也到了。
来人没有动,但都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笑了!虽然看不见他的面目,也没有任何声音,但他确实笑了!
“找我干什么?”
秋凤梧从内堂慢慢踱出来,红光满面,浅笑道。
“少爷!”大钟眉开眼笑。
秋天鸣即使再有心理准备也是呆了一呆。刘星红了眼眶,怔怔地看着他,梦里出现过多少回了!
黑衣人半晌没有说话,只有袍子在动。
秋凤梧知道,他那一定是惊讶!
“你敢闯我孔雀山庄,必定是胸有成竹,怎么不说话?我一个半大的小子就把你吓成这样?”秋凤梧笑道。
黑衣人没动,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孔雀翎!
秋天鸣立刻变了脸色!
秋凤梧笑的更灿烂了,顷刻间手中也多了一样东西!
跟黑衣人的一模一样,孔雀翎!
秋天鸣瞬间呆滞!
“你就凭那个敢闯我孔雀山庄?!”秋凤梧端正了手里的孔雀翎。
“假的。”黑衣人波澜不惊,语气中没有一点感情的色彩,冷的让人觉得他就是个行尸走肉。
“哦?”秋凤梧意味深长道,“那要不要试试?”
黑衣人沉默,似乎与风融为了一体。
“你别忘了,我有孔雀翎的机关图,再造一个也不是难事。”秋凤梧手中的孔雀翎忽然发出金光!
黑衣人后退一步!
“我承认你那个是真的。”秋凤梧忽然说道,“但我的也是真的,一旦启动,你我都逃不了,我不怕死!反正在你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黑衣人收起孔雀翎,他知道只要他不用孔雀翎,秋凤梧也不会用——未免伤及他人:“你不是我的对手。”
“没错。”秋凤梧道,“可我不止一个人!”
黑衣人再度沉默。
忽而越过枝头不见!
“凤梧!”
身后爹的声音明显地怒到要把他扒皮的地步,秋凤梧冷抹一把汗转身:“……爹”,求救地看向刘星,刘星却鼻孔朝了天,不睬他——明明脸上还有泪珠!
小跑跟着秋天鸣进屋,瞄瞄梁上的皮鞭,顿时觉得发疼。
“这孔雀翎是怎么回事?”
秋天鸣并没有追究他出走一事!秋凤梧忙道:“当然是假的!全是假的!图是假的!孔雀翎是假的!”
刘星:“那光……”
“我只是使了点内力附加上去而已,是火光啦!”他摆摆手。
“你就这样唬他走了?”刘星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那他万一再回来怎么办?”
“我还巴不得他不留在这!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放心。”秋凤梧直视她的眼睛,“我一定能保护孔雀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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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凤梧背着手站在院内,面前的树枝抽出了新芽,新嫩的颜色惹人喜爱,新生的生命力娇弱而顽强。神剑看了麻锋之后留在了孔雀山庄,却似失了灵气。
尽力了!秋凤梧心中叹息,他拖了青龙令主两个月,两个月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想想怎么才能拿到真
的孔雀翎。
青龙令主很厉害,他感觉得到,而且他们两人武功路数对立,青龙主人身上的寒冰之气俨然就是他天火
的对立,也不知道是谁与谁的克星。
他没有把握!
他秋凤梧不笨,但青龙令主也不傻!
青龙主一定也不能确定他手中的孔雀翎是真是假,那么他就要想办法逼自己使用孔雀翎!这么长时间一
点动静都没有,他在等什么?他害怕爹和自己联手!
他要出庄!而且不能带任何人!更要找个正当理由!
好让青龙主对他下手!
春风吹散了寒气,暖意融融,刘星提着儿子教他学走路,秋天鸣蹲在对面,秋夫人在旁边随时准备扶着
。小娃娃跌跌撞撞只知道爬,从刘星这头爬到秋天鸣那头,顺便擦一袖子的口水,乌溜溜的眼睛睁得老
大,就是不肯站起来,气的刘星红了脸。
“笨!”刘星气急了要捏他的脸,小东西却还是呵呵的可爱样。
秋夫人抱起孙子脱离魔爪:“刘星,教育孩子不能急的,孩子还小,慢慢的就会了!”
秋天鸣继续半蹲:“孩子不能惯,把他放下来多爬爬~”
小家伙爬了好多遍,仍然乐此不彼,三人坐在一旁看的直发乐,忽然小东西面前从天上垂下来一根钓线
,线上系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古朴铜镯。
刘星认得,这镯子是她的,今天早上刚摘下来,往上看,秋凤梧正躲在树上偷笑。小小的人儿很明显受
到吸引,抬头盯着一动一动的圆环,机灵乌溜溜的眼睛随着圆环的摆动上下左右转动,伸出肉乎的小手
要抓,太高了抓不到。
小小的娃娃歪着脑袋看了半晌,忽然颤颤巍巍站起来,小爪子探上去,圆环忽然一甩,到了前面,下意
识地迈出小脚,没有站稳,一屁股跌倒地上。秋夫人忙要上前抱,被刘星拉住:“看看再说。”
只见小家伙轻车熟路地站起来,再试着迈脚,圆环又向前移动,小脚又迈了好几步!逗得秋天鸣哈哈大
笑。
“凰栖会走路了!”秋夫人开心笑道,冲过去搂住小东西狠狠亲了一口。
秋凤梧跳下树,钓竿往肩上一甩:“怎么样,我聪明吧!”
秋夫人笑:“你啊!果然是你爹的儿子!”
“什么意思?”
“你小时候的好奇心比凰栖强多了!”她一副想说却不说的样子。
秋凤梧更疑惑了,刘星笑着勾住她的手:“娘,什么呀!到底什么?!”
秋天鸣看了一眼他们,表情有点不自然:“我系的是鸡骨头。”
七个字足足让人反应了一阵,“哈哈哈!”刘星最先忍不住公然大笑!其他人也笑的东倒西歪。
“哇哇~~”忽然一阵啼哭把大家吓了一跳!原来是小凰栖在秋凤梧身后够不到圆环急得大哭!秋天鸣抱着他就要哄,却听见小东西哭着叫道:“哇!爷爷!爹欺负我!打!~~~~~~”
众人呆!
表情各不相同,尤其秋凤梧,脸上的错愕瞬间成了惊叹号!
秋凤梧肩膀突然被一击,踉跄一步:“爹,你干嘛?”
秋天鸣不理他,只顾抱着孙子,哈哈哄着:“好好好~,打!以后你爹要再欺负你,就来找爷爷!”
秋凤梧瞪着眼不服气,不带这么偏心的!那小玩意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
由此,秋凰栖在秋天鸣等人心目中更上一层,当真是当明珠一样捧着!
雪已经完全融化,雪水沟壑纵横,湿漉漉的地上散着新鲜的青草气息,秋凤梧撇着嘴看着爹娘逗着儿子,这幸福的日子啊!一定要好好抓住!
是时候了!今天,他决定出庄!
绿意蔓延,一切都是新生,小武的脚步优哉游哉,他知道有人跟着他!青龙令主一直潜在孔雀山庄附近,他不会离开的,因为他要知道孔雀山庄的孔雀翎是真是假,能不能一举击败孔雀山庄。一旦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将永远都扳不倒孔雀山庄!
小武的脚步慢了下来,嘴角的笑意却愈深,成败在此一举!
来了!很多人,青龙令主潜在深处,是了,他不可能冒险跟孔雀翎一拼!越是成功的人越怕死!
黑压压的一片,居然有七八十人!从身形和脚步来看,个个都是高手!
两截鞭,钢刀,短剑,暗器,什么都有!小武眼中火光大盛,提起功力,数条火龙奔腾穿梭其间,身后迎上来的刀剑没有一丝间断!
赫然对方死伤大半,小武已有疲累之色,双拳难敌四手,提起十成功力,剑气伴随着金蓝色火焰形成两军对垒的形式。
看来不得不用孔雀翎了!
看见他身上的孔雀翎,对方集体退了一步,开始犹豫!
小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深远悠长,他看的是他们身后。
孔雀翎开!
金光闪烁!
在场却无一人异样!
“哼!果然是假的!”一人嚣张道。
“是吗?”小武似笑非笑。
那人倒下!其他人大惊失色!
人一个一个倒下,到最后站立的只有小武一人!
山坡后,一人在远处观望,眼神激荡,刹那间青筋暴起:“孔雀翎!杀人不见血!”气绝!
小武找到此地,捡起孔雀翎,脸上面无表情。揭开他的面罩,这就是青龙会令主!平凡的面孔,十个人迷路有九个人会向他问路,还有一个会要他带路!青龙会令主是这样的人?!过目即忘得人?!他的脸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得让人见了十面都不会有一点映像!
“小武!”
“袁姑娘!”
袁紫霞和白玉京飞奔而来,胸口因为长时间赶路而急促起伏:“小武,成功了!”
“是啊!”小武释然地笑道,“终于不用再受青龙会的威胁了!”
白玉京看了袁紫霞一眼,为难道:“此人不是青龙会令主。”
“什么?!”
“没有人见过青龙会令主,他只是青龙会高层的一个走狗而已,但应该及其受青龙会的器重。”
小武皱眉,思量着道:“无妨,你们的挑拨,也灭了不少他的左膀右臂,令它元气大伤,应该无暇再理会我们的事了。”
原来,袁紫霞夜闯分坛假装落了孔雀翎的机关图,青龙会已经知道机关图有假,但此假机关图确实是从孔雀山庄流出来的,于是她放出流言——那不是机关图,实际上是一张秘密的藏宝图。这个流言很荒谬,但只要有人信,就是一把剑!杀人的剑!不多时,青龙会内部为了这张图闹的纷争四起,人人风声鹤唳,再加上白玉京暗中挑拨,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小武的任务就是拖住来孔雀山庄的假青龙令主,只要那假冒的青龙令主不回去,青龙会就不知道藏宝图的秘密。
“小武,你是怎么办到的?”袁紫霞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杀手,又惊又喜。
白玉京笑道:“记得我给你的朱砂吗?”
袁紫霞点头。
“那么长时间的大漠不是白呆的,大漠有一种蚊虫喜欢钻洞,它最喜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可以用骆驼血,朱砂,树汁调成。”
“我知道了!”袁紫霞拍手道,“青龙会坛主以上的人物执行任务的时候未免他人认出,以防万一,蒙了面罩还要在脸上涂朱砂!杀手会防人却不会防虫!”
白玉京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又听见袁紫霞大叫:“啊呀!我夜闯刺司阁的时候把朱砂碰掉了!”她看向他,“所以我把你给我的倒进去了!”
“真的?!”白玉京意外的一愣,“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在那里也搞点小动作……”
“明天就是三月初三!”袁紫霞又叫,“凡是青龙会高层,每年都要重新纹一次纹身以示身份!”
“哦?”小武挑了挑眉,“看来不是我们卑鄙,是他们倒霉!”
白玉京笑着靠近袁紫霞,轻声道:“我知道,你身上的纹身是……月季!”
袁紫霞开始还羞红了脸,听到后面气的一跺脚:“我那是玫瑰!”
白玉京哈哈大笑,抱着袁紫霞轻功离去:“江湖再见!”
……
春风吹拂杨柳,柳絮飘飞,飞起一阵轻纱,纱旖旎。
孔雀山庄院内,亭台之上,一人斜靠在栏杆之上,垂眸凝视着一汪流水,锦鲤畅游,。发丝微动,再抬头是一脸笑意,眸似柔水,眉宇间坚毅决然。
“爹爹!”小东西一路小跑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儿子不乖!”
另外一个下不点忽的一头撞来:“小小不叫儿子!小小叫高小小!”
“爹爹说你叫高儿子就是高儿子!!”小东西叫道,胖乎乎的小手死命地摆。
秋凤梧瞅见远远赶来的高立,知道麻烦了!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叫儿子有什么不好的?”小东西撅着嘴道,“爹爹就有的时候叫凰栖儿子,有的时候叫凰栖阿黄!”
小不点睁大明亮的眼睛:“真的?可我爹爹只叫我小小……”
“那是我的名字比你多!”小东西神气地叉腰,“我送给你一个名字,叫儿子!以后我跟爹爹说,不许再叫我儿子!因为儿子这个名字已经给你了!”
“真的?谢谢凰栖!”小不点兴高采烈。
高立赶过来就看见两个小家伙斗嘴,完全不见罪魁祸首的影子,看着秋凰栖眼光一闪:“凰栖,你爹呢?”
“爹?”秋凰栖才发现自己老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茫然地摇摇头。
“你知道你爹为什么要逃吗?”
“逃?”小家伙还是一脸迷茫。
“因为昨天你爹把给你买糖葫芦的钱给输掉了!所以他要逃!”
小家伙立刻恍然大悟状,小嘴撅得老高!
“呐,你把这个告诉你爷爷,你爷爷一定会奖赏你好多糖葫芦的!”
小家伙点点头,转过身对高小小道:“儿子,你等着,爷爷奖赏的糖葫芦我分你一半,咱们难同当,有糖葫芦一块吃!”
刘星和秋夫人拉着双双话家常,两个女人聊的不亦乐乎,忽然看见秋天鸣气急败坏地从堂里走出来,身后秋凰栖两手抓满了糖葫芦……
“爹怎么了?”
秋夫人关系的却不是这个:“天鸣!”
秋天鸣正气的要爆发:“什么事?”
“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给孙子吃这么多糖!小时候凤梧的牙你忘了么?!……@#$%^^^&”
秋凤梧闭眼负手而立,苍穹万里,终归平静。青龙会没有铲除,却也损失惨重,只是小动作不断。
孔雀山庄没有孔雀翎便无惧,有了孔雀翎更是无畏!更何况支离破碎的青龙会算得了什么!
他忽然睁眼,明亮若星,一道金光疾射!,一声闷哼,院落树梢一抖!
谁敢惹我孔雀山庄!
END
【剑网三】【唐毒BG】人生可逃系列《昔我往矣》完结
一切来自:@王武莫虫之 阿莫,终于写了唐毒的故事,想写很久了!嗷_(:зゝ∠)_
《昔我往矣》
人生可逃系列·唐毒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小雅·采薇
唐白猿X红姑
——————————————————————————————————
唐白猿记得一句话。
师父说过,杀手如果成家,就不能再做杀手。
但是唐白猿到底还是成了家。
不但成了家,还生了个女儿。
红绡抱着刚生下来的女儿,满脸油汗地冲他笑。
苗人没有汉人那么大的规矩,可也不让男人见女人生孩子那么血光冲天的场面,所以唐白猿是隐身进去的,悄咪咪地站在床边。
红绡说,白猿,我瞧见你了,你站在那儿帐子都顶起来一块儿。
唐白猿就现了形,他说不出话,只会喊,红姑,红姑。
又怕别人听见,就很小声,一边喊一边抓着她有些冷的汗津津的手。
别哭啊白猿,别哭,女儿面前哭什么,哪儿有当爹的样子。
她握着他的手,很有力。
红姑啊……
他说不出话,在她面前总是嘴太拙,还不如对着木桩敢说。
女儿好看吗?
好!他点头,捣蒜一样。
看这小脸,将来必然是个如花似玉的点帕。
是是是……
点帕你知道是什么吗你就点头。
他摇头。
就是姑娘呀!你呀,白猿,女儿叫什么好?
不……不知道……
他看着女儿的脸,红红皱皱的,可他觉得美,大概长大了,会跟红绡一样美,只要看一眼,就会让男人着迷。
叫若花吧!唐若花,以后……长成个漂亮小姑娘。
红绡抱着若花,她的红唇印在婴孩小小的脑门上。
那就叫这个吧!若花呀若花,快快长大吧!以后阿妈给你绣嫁衣,用五色的丝线绣我们五仙的纹样,让你阿爸找最有名的匠人,给你打满身的银饰,做个最美的新娘子。
唐白猿傻痴痴地看着媳妇儿和自家的姑娘。
他以为自己能够看到唐若花穿着红绡绣的衣裳嫁出去。
红绡给他绣的手绢太美,他都舍不得用。
但是他并没有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因为他和若花,都没有了红绡。
唐白猿遇见红绡的时候,怀里抱着半大的李停。
那时节的帮会还没搞起来,但是众人已经集结,这一群人说是大侠,每天过得比狗都累,整天想着赚钱博名头,喊天叫地要死要活。
李敏跟柳元一尤其地忙,脚不沾地一样,就把小姑娘甩给了唐白猿。
红绡看唐白猿抱着个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还扁着嘴哭得欢,便叫住了男人。
看看这个当爹的呦~~
她说,他听见了,目光溜过去,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唐白猿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以前总是觉得,一个杀手,做的就是刺客,成家立业是什么呢,若是不当杀手了,又还能干什么去?只是唐门也不乏这样的前辈,不过就像师父说的,他们之后便不能再做杀手,转行干了别的。
他以为自己并不会有那么一天,唐门擅暗器用毒机关,着迷起来,真是不看不听不想,满脑子都是武学造诣。
练武的木桩子,倒比一般人来得亲切。
所以他也不懂,为什么李敏和柳元一这样两个人,会带着个软唧唧的小姑娘行走江湖。
唐白猿和那些被李敏以及柳元一的强悍和名声吸引过来的人不同,他遇到他们,是在这两个人亡命的途中。
亡命的杀手闻得到那种气味,亡命之徒的味道。
他们仿佛了无牵挂,即便死在当下,也不会有什么憾恨。
所以,他看到李停的时候,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然而三个亡命之徒,到底还是围着一个小姑娘过起了日子。
李敏和柳元一出门做大事,没活儿的唐白猿就受命照顾李停。
不为别的,省钱罢了。
托给邻家大婶,也是要数钱给出去的。
唐白猿不觉得照顾李停麻烦,只是李停总是哭,她还小,离不得师父。
唐白猿到底也不是李敏,他再好,她还是哭红了脸。
蜀中唐门都是听过五毒的,或者应该说,大五仙教。
苗疆与巴蜀原本是融在一起的,山下赶集,总能看见苗人穿戴得五彩缤纷地走着,叮叮当当地满身银饰。
除了巫术,大五仙教的门人也制蛊,他们养硕大的蛤蟆和蝎子,随身带着灵蛇,有的五仙门人专精制药,身边总有五彩的蛊蝶。
他们总是过着自己的生活,藏在山中的寨子里。
然而乱世之中,便不由得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五仙弟子行走江湖的越来越多。
道理唐白猿都懂,只是管不住心。
红绡很美,但是如果她不那么美,他还是会爱上这个苗疆女子,他还是会叫她红姑,他还是会跟她成亲,生下他们的女儿。
那天的红绡太漂亮,漂亮得他不敢正眼看她。在后来他和她的相处里,他总是觉得脸热热的,一看她,就烫得他忍不住要转头。
红绡把李停抱了过去,他不看她,她就回错了意。
我又不吃了你娃娃,你怕啥呢你,就帮你哄哄!
他看着她抱了李停,举了高高。她说,哎呦瞧瞧这小美女哭得,你爹怎么委屈你啦?跟姐姐说说。
李停不哭了,在她怀里。
有一种人,一举手一投足,天生便能安抚人心。
他不是好人,他藏在黑暗里,却朝那一抹阳光探出了手。
师父,我,想成亲。
你想好了?白猿,成亲的话,便不能再做杀手。
想好了,师父,我想成亲,和她成亲。
他反复琐碎地说着。
没得办法,那么喜欢,心都软了。
心软了,还怎么做刺客呢?
他们成了亲,生了若花。
然后听说,师父被人捉了去。
师恩还是家?他想了想,此番门内给了悬赏,为的是蜀中唐门的名声。
若是救了师父出来,不仅成全了师恩,还能给红绡和若花挣下一笔钱财。
他去了,去了然后和门人一起陷在那里。
对方点子太硬,他们抵挡不住。
他没有想到红绡会出现在那,在那阴沉沉的天里,在那不断的冰冷的雨丝里。
他还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师父的话。
他不应该来的,太多顾虑,他的心软了,就有漏洞可以钻。
然而红绡来了,她来了,偷偷地跟着他来的。
她在雨中舞起来,吹着她的虫笛,她召唤出的蛊蝶比他以前见过的都大。
他感觉到它们的鳞粉扑在身上,伤口便不再流血,飞快地开始愈合。
他感觉到疲惫溜走,浑身又有了力气。
他朝她冲过去,他想喊,红绡,别吹了。
她的笛声会出卖她。
然而他到底晚了一步,他的口拙,也没有喊出那些话。
她从空中落下去,血染红了雨,蛊蝶落在她身边,像凋零的大片的花朵。
他和其他被治愈的门人杀光了敌人。
彼此都是竭力而战,他们有大五仙教的治愈之术,而对方没有。
他们赢了。
然而唐白猿已经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被谁救出来的,他甚至没有发现师父的腿从髌骨之下被人完全削去。
他只是握着她越来越冷的手。
一刻之前他哭着问她,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跟了来。
她笑着说,白猿啊,你才傻,你忘记啦?你是我的丈夫。丈夫去了哪儿,妻子会不知道吗?
红绡说完便断了气,躺在冰冷的雨里。
雨下着下着,就变成雪,飘洒下来,轻柔地覆在红绡的身上。
我并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刺客。
他对红绡说。
我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唐白猿回到帮会那天,下着鹅毛雪。
他对李敏说,我是个刺客,杀谁,你给我名字就行。
若花,你们帮我养着,既然养了停儿,不怕再多一个。
孩子这么小,你就让她没有了爹?
一人之事不泄于二人,明日之行不泄于今日。唐某不想连累你们,就跟小花说我死了吧!
他只是怕。
怕有一天女儿追过来。
没有了红绡,他只是一个会杀人的男人。
他怕有一天唐若花说一样的话。
我只知道,你是我爹。
他知道红绡是心甘情愿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心沉入冰雪。
如果这世间有错,那么,都是他的。
唐白猿每年都回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唐门隐身之技,他从未如此感激。
他不会跟她相见,至多只是跟帮会后门那个要饭的说说话。
他送他一朵蓝色的小花,制作精巧,不愧是他的女儿。
她会是一个擅于机关的唐门弟子。
唐若花娶陆不开,扬州城中流水席三日不绝。
她尤其记得一个白发的年迈唐门随了一份厚礼。
那是一整套苗疆的银饰,沉得有好几十斤重。
许多年后她想起来这个怪人,对白发苍苍的陆不开提起。
我觉得那唐门眉眼之间有些像你。
咦?
或许是若花你的亲戚。
这样啊!那或许便是吧!
那年扬州,唐白猿转身离去,白发上插着一朵不起眼的蓝色小花,身形渐渐遁入虚空……
他的女儿,果然生得很美,虽然和她有些不同。
他想起那年她叉着腰说,白猿,我知道你在那,柳枝吹到你那就不动了,还不现身?
他红着脸,别过头。
叫她。
红姑……
不敢说别的,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rps微信体第四话,带大名,连载
无脑甜,ooc,仅供娱乐,请勿转出lof
本篇时间范围:5.21-5.22,主熙视角,助攻:刘昊然,谭松韵
我的灵感源泉 @能饮一杯无
前三话点目录(我懒得做链接了2333)
这一部分最重要的细节:图五熙给磊的备注是“吴磊”,后面熙的票圈吴磊的备注改成了“磊磊”。
然后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暧昧阶段,你不说我不说。就熙熙而言,半个月的时间太短了,他现在接受自己对磊磊的好感但是没办法这么快确定关系。对磊磊来说,昊然虽然属于知情人但是没有透露谭松韵小姐姐找过他,所以昊然关于“罗云熙喜欢你”的肯定在吴磊看来也只是猜测。哪怕再多的线索,没有捅破窗户纸他也不敢...
rps微信体第四话,带大名,连载
无脑甜,ooc,仅供娱乐,请勿转出lof
本篇时间范围:5.21-5.22,主熙视角,助攻:刘昊然,谭松韵
我的灵感源泉 @能饮一杯无
前三话点目录(我懒得做链接了2333)
这一部分最重要的细节:图五熙给磊的备注是“吴磊”,后面熙的票圈吴磊的备注改成了“磊磊”。
然后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暧昧阶段,你不说我不说。就熙熙而言,半个月的时间太短了,他现在接受自己对磊磊的好感但是没办法这么快确定关系。对磊磊来说,昊然虽然属于知情人但是没有透露谭松韵小姐姐找过他,所以昊然关于“罗云熙喜欢你”的肯定在吴磊看来也只是猜测。哪怕再多的线索,没有捅破窗户纸他也不敢就认定了熙熙喜欢他。有意无意的撩拨是为了寻求一种从猜测得来的安全感。
我们磊磊不是瞎撩,只是从心而已,恨不得撩了之后某人找他负责呢∠( ᐛ 」∠)_
【奥利奥】 我的男友2000岁(一) · 你就是我的答案 b站《神话》番外连载
本文的灵感缘起于bilibili一位up主2019年的新春贺岁大片《【双leo】――神话》,up主是:我是进击的小短腿儿,( ̄3 ̄) 并已获得up授权 @进击的小短腿儿 视频链接: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42424667。
🔗:第1章 ,第2章 ,第3章 ,第4章(被lof吃了),第5章 ,第6章 ,第7章 ,第8章(被lof吃了),第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
本文的灵感缘起于bilibili一位up主2019年的新春贺岁大片《【双leo】――神话》,up主是:我是进击的小短腿儿,( ̄3 ̄) 并已获得up授权 @进击的小短腿儿 视频链接: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424246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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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章节可去JJ专栏一观~( ̄▽ ̄~)~
原视频前情梗概:
吴磊为秦朝少将蒙毅,其大哥为蒙恬(胡歌)。蒙毅渴望自由逍遥的生活,便以萧炎为化名行走江湖,于某日受伤后被邻国世子,即罗云熙的润玉救回家中,二人朝夕相伴,润玉因为萧炎疗伤而互相渐生情愫,以红绳表明心意。然世事多变,润玉因肩负守土卫国之责,被秦王扣入宫阙之内做质子,蒙毅疯狂纵马追去润玉远行的车队,而大哥蒙恬因爱护弟弟,遂私自放行二人见面。在绿幔飘摇的车帐内,蒙毅对润玉深情告白,一吻定情。秦王虽待作为卿客质子的润玉不薄,但不怀好意的秦王后妃一开始便与润玉为敌,他与蒙毅的私密书信也被后妃发现并扣押。后妃联合心思深沉的王后,趁秦王出征征讨义渠君的时机,以润玉意图谋反为名对润玉行刑。润玉重伤后蒙毅迟迟赶来,许下永远守护对方的誓言,并下定决心自己要变的强大,才有能力保护心爱之人。蒙毅听从大哥的规劝,不再继续做江湖人,作为秦朝少将军领兵出征,却只一心想着完成责任,得胜归来后能带着伤痕累累的润玉逃离皇宫,远走天涯。
大战那日,大雨倾盆,蒙毅血溅沙场,手边的棋子也从润玉焦急的等待中征兆不详地落下——他终于还是没等到他。与此同时,秦王也在征战途上病入膏肓,方士研制出三颗长生药,秦王看都没看,便着人试药。蒙毅已死,心如死灰的润玉便服下了长生药,只为了蒙毅临走前那句“等我回来” 的一诺。
斗转星移间韶光易逝,2000年已过。转世轮回中,蒙毅的今生,是一位叫做黎簇的阳光俊朗却不学无术的少年,还像前世的蒙毅一样追求洒脱自由,却比前世的性格更加浑浑噩噩,不受拘束。黎簇受到前世情缘冥冥中的召唤和牵引,时常在上课睡觉的时间里梦到一个温润如玉的古代公子,像播放连续剧一样的情节和画面,生动地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让他急切地想要追寻真实的答案。黎簇感受到心海深处的记忆释放,本来就没有好好学习,再加上找到梦中陌生人的强烈好奇心驱使,高中肄业就走上了盗墓这条路。
在祖国西北浩渺的沙海探险中,黎簇时常受梦境和幻觉的骚扰,而且这种情况随着越接近地下王宫,越来越猛烈,与此同时梦境中关于自己前世和那位公子的故事也像拼图一样,被拼凑起来地越发清晰。在真相即将揭晓的石门前晕倒后,黎簇在不能喘息剧痛中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了,而门后那位等待自己2000年的清润公子又是谁。最后关头,黎簇看着那扇2000年后再度被打开地下王宫厚重的石门,梦中人便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如玉的公子缓步向前,轻轻抱住黎簇,徐徐问道:“你我二人,从此这样千年万年的一起走下去,可好?”
“好。”蒙毅替黎簇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的男友2000岁(一) · 你就是我的答案
晨光明晃晃地甩着窗边的纱质白窗帘,黎簇慢腾腾地挪动着那快要散架了的躯壳,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全身的关节还在抗议似地咯吱咯吱地响,隐隐作痛。
自黎簇从沙海中日行千里,夜行百里地跋山涉水回来以后,一路上曾被种过蛊的毒蛇咬,被墓地机关狠狠夹过手臂,吸过墓室内瞬间沸腾的汞气,还因为烈日烘烤体内大量脱水………当然,这些小伤病在被他发现的那个大宝贝面前,都算不得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现在,最令黎簇震撼的,就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从很小时候有记忆开始,就被反复纠缠,反复困扰,一直在努力追寻的答案。眼下,经历再多的什么小伤小痛,都比不上那一刻,他亲眼看到那活了2000年,等了自己2000年的那整个人,活生生的人。
自从和盗墓团队领着这位来自2000年前的润玉公子回家,黎簇就使尽了这辈子紧绷着的所有的弦,突然一下子垮塌了下来,被折腾地位于精神和身体双重崩溃的边缘了。所以,自打他刚一入家门,黎簇倒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仿佛就想那么睡到天荒地老,睡到不知年月为何物,再去睡上个2000年。
这么累,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喂~,醒醒,可是你把千辛万苦从沙漠里带回来的那个小仙男放在哪里了呢?就这么扔脑后不管了嘛!心可真大。你再睡懒觉,所有的读者观众都要隔着屏幕替润玉把你叫醒了。
就是润玉呼唤黎簇的那些梦境,可是随着黎簇从懵懂孩童长成青春少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不间断在他脑海回响,随着年龄长大变得越来越厉害,使黎簇的神经越来越敏感脆弱,脆弱到上课根本无法专心精力听讲,只要一想去听老师在讲什么,就脑浆炸裂一样地生疼。
于是,就是在这样无言无声的折磨下,黎簇每多一次做关于那位公子的梦,就会越发昏沉胸闷,痛苦不已。
黎簇的学生时代,从上幼儿园起,他就这样被梦境里的白衣公子,纠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到了高中阶段,以至于早上醒来后会发现自己额角撞在学校宿舍水泥墙上的血印,头上和四肢经常无缘无故地醒来就青一块紫一块地负伤。
但是,仅仅是晚上做梦也就罢了,后来情况严重到黎簇为了在白天弥补黑夜里欠下来的睡眠,他白天在课堂上睡着之后还会忽然呓语大叫,常常令老师同学吓一跳,侧目狐疑。
请了多少次家长都没用,黎簇还是一副白天里无精打采、吊儿郎当的模样,晚上更是神魂颠倒的状态。黎簇的父母都一度无奈地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为了逃避高考学习的压力,而得了失心疯。最后,连黎簇唯一考的一枝独秀,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番的语文课的老师,都已经放弃了他。
因为黎簇反常的病态吓到了学生的家长,但是他至少也不会去打扰别的同学,家长和学校也就说好了,不再逼迫他一天12个小时坐在凳子上学习。而整个学校就他一个人是特例,校长会允许他感觉不对劲儿时就满世界地去瞎逛和漫游。
最终,迫于其他同学家长过分的焦虑和担忧,在加上他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反正自己多年来都没正经听过课,肯定是考不上什么的,所以他决定放弃高考,凭着一腔热血和本能走出去,一定要找到令自己痛苦的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不管是找到天涯海角,还是去往危险绝境,他一定要找到他的梦境和幻觉,究竟是在哪里,从哪里来的。
现在,黎簇的答案就静静坐在床的另一头,微笑地看着安睡中的黎簇,就连带笑眼睛上那些浓密的睫毛,都是一幅静谧的画。
润玉在静静等待着。
等待他的黎簇从他自这一世的轮回中诞生以来,从未享受过如今天这般是一辈子里最沉、最深的一个安稳觉中,苏醒。
润玉已经等了他2000年了,难道还差这区区的几个小时吗?
已出(二)趴
《罚酒》#1【吴磊x罗云熙/拉郎/神雕侠侣梗】瞎写的!!!
《罚酒》
* 年下/当红小鲜肉 x 大器晚成演员
* b站《神雕侠侣》拉郎视屏观后有感
* 不要上升蒸煮 也不要上升我大号及我本人
* 如果你是蒸煮 请你现在立马退出
——
1.
剧组的鼓风机跟不要钱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得老大。
罗云熙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汗淋漓打戏,这会儿身上那件仙气飘飘的白衣已经汗湿了一片,他出戏的速度极快,导演刚喊完卡的下一秒就已经拿着自己的小风扇奔到了鼓风机前吹风。
甚至还毫无形象的撩起了繁琐的裙袍,露出半截自己纤瘦的小腿。
助理对他这幅...
《罚酒》
* 年下/当红小鲜肉 x 大器晚成演员
* b站《神雕侠侣》拉郎视屏观后有感
* 不要上升蒸煮 也不要上升我大号及我本人
* 如果你是蒸煮 请你现在立马退出
——
1.
剧组的鼓风机跟不要钱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得老大。
罗云熙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汗淋漓打戏,这会儿身上那件仙气飘飘的白衣已经汗湿了一片,他出戏的速度极快,导演刚喊完卡的下一秒就已经拿着自己的小风扇奔到了鼓风机前吹风。
甚至还毫无形象的撩起了繁琐的裙袍,露出半截自己纤瘦的小腿。
助理对他这幅样子不忍直视却也习以为常,递过去了一杯冰水,便去和导演商量后面几天剧组的拍摄安排,好能挪出几天时间来让自家大明星去外地参加时装周。
导演对罗云熙的表现向来除了满意还是满意,因此准假的速度堪比火箭发射,助理的理由还没说完,就已经传来了两声爽朗的,“准了准了!”
罗云熙无奈的喝了一口水,正要转身谢谢导演,却迎面撞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小孩儿脸上还带着刚才那一幕里被打的妆容,眼睛却亮晶晶的,直叫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又要走?”
罗云熙一听他这质问的语气就有点想笑,抬了抬眉毛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用表情代替了回答。
面前这人的眉头瞬间皱紧了。
罗云熙抬手拍了拍他乱七八糟的头发说,‘小朋友不许皱眉头!’
这下皱得更紧了。
少年迷了眯眼睛抬头和他对视,不知道是不是从小演戏的原因,竟然让罗云熙感觉到了一种糅杂着不爽和烦躁的杀气。
他差点忘了,自己这位搭档是最讨厌被叫做小朋友的,罗云熙顿了顿,想要开口道歉,下一秒却被这人抓住了手腕。
少年的力气很大,他被抓着一个踉跄,本就不吃香的身高让他长辈的姿态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心脏还跳的有些过快。
——又来了!
罗云熙心里暗叫糟糕,这已经是这几天来第三次出现这种状况了,自己被这小孩儿略带侵略性的动作打乱阵脚,对方眸子里暗涌的情绪越来越让他困惑,甚至快要分不清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我们谈谈。”
少年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根本不给罗云熙反应的机会,拽着他不太温柔的进了化妆间。
关上门后,还落了锁。
——
罗云熙算得上是个大器晚成的明星。
三十岁那年才因为拍了一部暑期档的仙侠剧大火,男二的扮前期相温润如玉,后期又霸气逼人。他从小练舞的身段让剧中的每一场打戏都令人叹为观止,粉丝直呼此人是多少年难得一遇的古装美人,b站上的舔屏剪辑视频播放量都达到了几十万,罗云熙几乎是亲身解释了什么叫做“论帧帅”。
也许是因为成名这件事来的太晚,某种程度上罗云熙也已经过了他最热血追求名利的年龄,对于突然猛增的曝光度,他甚至都没有调整心态去接受这些变化,日子依旧过得轻松舒坦。
也就是在那部让他翻身的戏播完后的第二个月,他接了现在的这部戏。
剧本改编自经典的武侠小说《神雕侠侣》,一般情况下这种已经被翻拍了一版又一版的大IP是很容易踩雷的,毕竟在大部分人心中都已经有他们所认可的形象,想要出彩又不猎奇,实在是难上加难。
罗云熙接到邀约的时候,倒真的是抱着迎难而上的心态去接洽的,他想看看这位勇气可嘉的编剧能拿出些什么手段来调动起自己那颗依然叛逆的心。
编剧果然没让他失望。
罗云熙翻着剧本表情逐渐变得深不可测,坐在他对面的编剧忐忑不安的四下张望,两人还时不时交换一个有些尴尬的微笑。
“咳咳……罗老师对剧本有什么想法吗?”最后还是年轻的姑娘先败下阵来,率先打破了僵局。
罗云熙虚起眼睛道,‘我想知道你这个小龙……小龙男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编剧的脑袋压得很低,有理有据的给他解释了十几条这个“小龙男”设定的诞生,不但结合了当下网络上耽美盛行的社会趋势,还扯到了经典电影中东方不败性转的成功,最后把他之前饰演天神的气质一顿歌颂,表态道“这个角色非罗老师您莫属!”
罗云熙的表情复杂,一方面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幻想中要做独臂大侠的梦想就这么莫名的终结了,另一方面却的确被这位巧舌如簧的编剧说的蠢蠢欲动。
她至少有一点说的没错,经典的东西在出来的当下都曾经是不可思议的……
而谁又不想要去尝试一次塑造经典呢?
后来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进了剧组,才知道和自己搭戏的“杨过”是谁。
吴磊这几年风头大好,拍摄期间就有两部他做大男主的ip剧热播,电影院上映的国庆档大片里也能看到他的身影。
罗云熙倒是挺意外以他现在的身价会来接这部剧,但同时又想到这人身上自带的庞大流量,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赚到了。
他上网百度了一下吴磊的资料,发现自己果然是可以做对方叔叔的年纪后,怀着做长辈的心情,在开机的前一天妥助理去给人送了个小礼物。
第二天一大早的开机仪式很是热闹,后台却因为工作人员和演员之间的陌生而显得有些尴尬。
罗云熙和吴磊面对面化妆的时候,少年的眸子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虽然说不上是没礼貌的目光,但对于即将要和这个比自己小一轮的男生演感情戏的三十岁男演员来说,却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你……”
“耳机是你送给我的?”
罗云熙把自己那句也没准备好的尬聊吞进肚子里,感谢对方给自己挑起了个不错的话题,点点头笑道,‘喜欢吗?’
“挺喜欢的,谢谢哥哥。”
吴磊戏外笑起来活脱脱的人畜无害,两个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他们都算是健谈的人,等到工作人员来提醒他们出场的时候,化妆室的气氛已经热络起来了不少。
吴磊说自己因为直接从外地赶来剧组所以没有时间准备礼物,让罗云熙给他几天时间。
罗云熙倒也真没想收小朋友什么礼物,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很期待。’
——
真正到了拍摄的时候,过程比罗云熙想象中还要顺利不少。
有了上一部戏的经验,他这一次入戏的速度和拍摄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剧中“小龙男”的人设和原著有些出入,增添了英气的“龙公子”虽然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高手,但却多了些男性的侠气。
而他对杨过的教导严厉,偶尔透露出温情的时刻便显得格外动人。
龙公子仍然一袭白衣,绝世美人变成翩翩公子,竟然丝毫没有显得违和。
杨过被全真教逐出,在古墓第一次与自己今后的师父与爱人相遇,满脸稚气的少年还毛毛躁躁的充满了活力,他就像是一束太过强烈的火焰,不给人任何拒绝的机会,就要把你的心脏都给燃烧起来。
编剧在龙儿对杨过动心的那一场戏,安排了一次醉酒。
罗云熙在上一部戏拍过一次醉酒的情节,那段画面被粉丝们作为名场面剪了一遍又一遍,他有心想要拍出些新鲜的感觉来,那天开机前还特意喝了些酒。
这段时间下来和吴磊这位小搭档的配合度不错,对方从很多程度上来说是个货真价实的“老戏骨”,有的时候需要连续拍摄两场时间跨度很大的戏,这人也能很快的抓住不同时期人物的特征,表现力强不说,还颇有些游刃有余。
因此当这家伙有些不知所措的来找自己借酒喝的时候,罗云熙还是挺意外的。
但小朋友的理由充分,一句“我没喝醉过。”一时间罗云熙不知道是该夸他是三好少年还是千杯不倒。
吴磊接过他剩下的那半瓶酒扬起下巴咕噜咕噜的吞下,少年身上的一身汗让他散发着和年龄不符的荷尔蒙,就连上下滚动的喉结都很是性感。
罗云熙没有开口问他介不介意自己喝过的瓶口,等到这人喝完了瓶底的最后一滴液体,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是夜,山间的风贯穿凉亭,厅内对坐着两人,桌上搁着的白玉酒壶似是一轮月亮,湖中的液体透着光,神仙的玉露便也不过如此。
一席白衣的男子十指修长,一手握着那白玉杯,另一只手抬起酒壶,清泉似的酒便划出一条弧线落入杯中。
他隔着那道弧线去看坐在对面满眼期待的少年,眼中尽是与冰冷气质不符的宠溺,那目光但凡是有人此时抬眸看一眼,不用再喝一口酒,便能醉倒。
只可惜不解风情的少年此时眼睛里只有杯中的美酒,他不等男人搁下酒壶,便迫不及待的抢过酒杯,放在鼻前嗅了嗅,接着一饮而尽。
果不其然被呛得流泪,咳嗽了好半天才压住喉咙里火烧的刺激,抬眸,只见面前这人一手端杯越过头,一手撸袖,仰头,那晶莹的佳酿便注入了他的口中,偶尔有溅起来的几滴落在他的唇边,像是有星星落下。
少年看得痴了,傻傻的喊了声“师父……”
月光下两人相顾无言,直至壶中的液体见底,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少年呼出的气息热乎乎的把自己的脸烧得通红,歪歪扭扭的坐着,一会儿抬手想要去摸摸自己师傅的头发,一会儿又大着胆子的去揪他的脸。
而此时的男人也已经显出醉态,他像是从仙境走出跌进了凡尘,眼睫轻颤,双颊泛红,由着少年以下犯上的对他动手动脚,却也一点都不生气。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久到如果不是这样安静下来去打量对方,他竟然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当年那个满脸稚气的孩子已经长大,甚至变成了一个能够让人心动的俊朗少年。
男人抬手握住了少年在自己脸上作祟的手,两人手掌的温度炙热,在晚风中就像是火炉。
“过儿……”半晌,他开口轻轻唤了一声,眼中已经是半分清醒。
——cut!
导演满意的拍着大腿喊了卡,那是今晚的最后一场戏,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如释重负的开始收拾设备,唯有场上的两人保持着画面定格的动作,都没有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是罗云熙先回过神来,他轻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戏中的情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低着头的吴磊反应极快的反握住了他的手腕。
“?”
他用视线询问,对上了对方有些迷茫的目光。
这大概是还在戏里。
演员之间的共情让罗云熙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他没有再抽开自己,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小演员的背上一下一下拍着安抚。
眼睛也没闲着。
毕竟是第一次撞见吴磊出不了戏的情况,好奇心作祟,他的目光一寸寸的打量着把自己的手抱进怀里的少年,试图去猜他这会儿脑袋里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的杨过对自己的师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亲人吗?
——又或者当他看到月光下这人的笑容时也有那么几分懵懂的心动?
罗云熙想最后一个问题吴磊给出的回答应该是“有”的,不然他怎么会突然站起身来把自己整个人抱进怀里,热乎乎的身子差点让他喘不气起来。
附近的工作人员都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有几个想要上前了询问情况的,都被罗云熙用“嘘”的手势给遣散了。
罗云熙茫然的看着天上圆溜溜的月亮,心想,这场戏在全剧中也并算不上什么情感饱满的大戏……
这小孩儿该不会是真的喝醉了吧?
——TBC——
写饿了 先歇一歇 大概率无后续
【朱白】笛卡尔的长生殿
全文1w6,是部特效三毛的魔幻小电影。
夏天又快到了,提前说个一周年快乐。
和乌托邦有一丢丢关联。
---
一、r=a(1-sinθ)
白宇冒着雨奔回家。
天边浓云挤成一团墨黑,院内的鸢尾玉兰疯狂点头,雨势如飞泉,他身上的西装算是毁了。
开门进屋,他灯也懒得点,一头倒进沙发,翻不动身,只能慢慢蜷起膝盖。闭了会儿眼,想是无困意,又再度睁开。目光对上电视柜旁的相框合照,窗外雨珠跳耸,节奏像弹珠砸玻璃。白宇揉揉脸,身体泛冷,逐渐产生饥饿感,这几天一直在云巅跌宕,眼下破梦而醒,这座房子终归空空荡荡,偌大无人,只剩秒钟的追赶声。
白宇刚从葬礼回...
全文1w6,是部特效三毛的魔幻小电影。
夏天又快到了,提前说个一周年快乐。
和乌托邦有一丢丢关联。
---
一、r=a(1-sinθ)
白宇冒着雨奔回家。
天边浓云挤成一团墨黑,院内的鸢尾玉兰疯狂点头,雨势如飞泉,他身上的西装算是毁了。
开门进屋,他灯也懒得点,一头倒进沙发,翻不动身,只能慢慢蜷起膝盖。闭了会儿眼,想是无困意,又再度睁开。目光对上电视柜旁的相框合照,窗外雨珠跳耸,节奏像弹珠砸玻璃。白宇揉揉脸,身体泛冷,逐渐产生饥饿感,这几天一直在云巅跌宕,眼下破梦而醒,这座房子终归空空荡荡,偌大无人,只剩秒钟的追赶声。
白宇刚从葬礼回来,送别式异常盛大,送别对象是相框合照中的另一个男人,也是这座古宅的男主人。他父亲作为业界玩具制造大师,声名显赫,报刊抓着这位名师遭遇的意外事故大作话题,现在门口还蹲着几个不畏风雨的狗仔记者。
这房子是他父亲的,学生时代白宇读的寄宿,对这里的印象大多停留在童年。他记得地下室有间上锁的房,房内放着他父亲半辈子的制造心血。玩具千奇百怪,有人有鸟有兽,模型置于黏土制作的疆域之上,仿若无数新生国度。
他小时候刚学会爬步,曾穿梭在这些奇妙的国度中央,手掌推着那些玩具攻城掠地,谁先抢到钟楼,谁就是国度的主人翁。
那钟楼模型构造极其复杂,从细小的窗沿望进去甚至能看见精密的齿轮运转,以及沉睡其中被蛛网绑住的时间之神。整点报时是一只漂亮的黑猫,它自楼顶昂首踱步,居高临下,枣核般的眼透亮灵动,每次出现只为叫醒沉睡的时间之神,嘴中台词是白宇还未变声时期被他父亲逼着录的一句——
“代表月亮消灭你!”
白宇猛地睁眼。
他坐起身,确认自己刚才听见了声响,声音自地下室传来。除了黑猫那句招牌台词,还伴随几声重物落地。他机警地起身,左寻右找,只抓了根鸡毛掸。这屋内不可能有人,狗仔再大能耐也不敢擅闯民宅,况且地下室还上了锁。
他一点点挪步,在黑暗中走向地下室楼梯。下方全黑,他用手机开了道细微的光探路,周围散布着上了年岁的陈旧味,对面积了些灰,不似有人来访。
他将耳朵贴着那层上锁的房,此时室内静了,他默默数了十下,仍无动静,刚才积累的紧张感消遁三分,他松了口气,怕是自己累魔怔了。
正欲转身。
砰!
又是一声物体坠地。
白宇一惊,思维跟不上行动,胆气横秋,他拿出钥匙迅速开锁,时隔多年头一回打开那扇玩具陈列屋。
他抡着鸡毛掸冲进去,打开壁灯后哗哗哗机械地挥舞几下,随后站定,摆了个防备姿势,几根鸡毛应景地呈现特效,映出房内的不速之客。
那人穿着青白相间格子纹衬衫,头发微卷,模样瞧着像个工匠,他蹲在地上乒乒乓乓捣鼓什么,周围疆域之上的玩具模型纷纷跌倒,此时排列成圆,那座钟楼滚落中央,时钟正好指向九点三十三分。
白宇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你谁?!”
那人背脊竟也僵滞一瞬,随后徐徐回头,回头时盘坐在地,他鼻翼有灰,似从哪个洞穴里爬出来的。眼睛很大,任谁都会把第一束目光往那双眼的漩涡中心投递,漩涡越积越深,环绕秋月银星黛色山水,忽闪着一眨,眉梢柔和下去,竟又显得无辜。
然而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白宇上下挥着鸡毛掸朝他步步逼近:“不说话我就报警了!”
那人蹭了蹭鼻子的灰,整个人平静了,他抿唇说:“我本来就住这里。”
白宇皱眉:“怎么可能?”
那人指指地上的钟楼模型:“准确地说是住在这里,就是那个被蛛网缚着的小人,以前我在里面悄悄观察过你们,现在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被放出来了,这房子真大,你也长大了,我记得你叫小白是吗?”
白宇掏出手机准备拨号110:“现在这都是什么新型小偷,业务能力够广,竟然还会角色扮演,《玩具总动员》看多了吧。”
那人不气不恼,唇角微微笑着,他举起钟楼摇了摇:“你看,里面真的空了,而且不只是我,还有那只——”
话音未落,一只黑猫敏捷地攀上男人的肩膀,它一爪紧抓男人肩头的衬衫布料,另一爪抹起脸来,期间余光微瞥,冷然扫视着白宇。
白宇这下当真石化了。
他额头出了汗,加上刚才淋过雨,后背冷热交加,他半信半疑,飞速接过钟楼模型玩具,确实重量轻了,里面报时的黑猫和沉睡的神明统统无迹可寻。
壁灯洒下暖黄的光,这座房子沉寂许久,忽然涌现这样一股奇异的生命力,尤其发生在眼前这间充满童真乐趣的制作工坊,一切似真似假,缘由不明。
白宇惊魂未定,但他发现除了惊悚,方才空落无依的心此时竟开始靠岸归巢,奇迹般觅得一处避风港湾,他讲不好港湾里该有些什么,他遭遇亲人离世,明明一无所有,没什么能再失去,连明天是什么样都无可期盼,这个男人从他父亲制造的玩具堆中悄然出现,仿佛自另一尽头穿越阴阳,在这个世界和白宇建立了微妙的联系。
白宇放下手机,再次打量那个男人。
主人翁是个被蛛网缠住的美男子,沉睡的美男子睁开眼睛,童话打开崭新的第一篇章,狂风肆虐的暴风雨夜,白宇遇见了他的时间先生。
时间先生没有名字,那只黑猫的名字更草率,就叫喵喵喵。
喵喵喵除了会猫叫,还会cos老虎叫,时间先生说这些都是玩具大师设定的。
时间先生参观古宅。他轻车熟路,哪个角落放置什么东西了然于胸,他拿起合照相框,用袖子轻轻擦拭照片上的灰。白宇在他身后插兜站着,时间先生个子挺高,臂膀有肌肉,能跑能跳。白宇不知该如何定义他,人?鬼?神?都不像。时间先生的衬衫兜里装着一根可以自由伸缩的秒针武器,这简陋劲儿到不了超级英雄的范畴,顶多算个巴啦啦小魔仙。
“你说你是时间先生,那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穿越古今,嗖一声就能飞越千年去跟秦始皇拜把子?”
时间先生困惑,他摇头:“这个不能。”
“那好歹会点儿七十二变?”
时间先生再次摇头。
“哆啦A梦小口袋呢?”
时间先生说:“也没有。”
白宇抱肘:“那可难办了,我现在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这房子很难再养一个人和一只猫。”
时间先生笑:“这个不必担心,实际上我的心跳对应着时间的流速,只要这个世界正常运转,我的生命就会一直存在。”
……这什么铁血外挂。
喵喵喵在他肩头跟风般嗷呜一声。
白宇咂嘴,俨然一副面试考官:“那你能在这里做什么?”
时间先生郑重其事起来,他伸出右手,礼貌绅士地微笑。
“能和你做朋友。”
白宇的朋友一向很多。
他自小是个孩子王,学生时代更像颗小磁钉,无形中吸引各方眷顾。朋友爱找他谈心,仿佛他留点儿小胡子,就当真被时间赋予了阅历。可惜他能替别人解决问题,别人却未必了解真正的他。他不爱显山露水,有时笑也不代表真的开心,习惯性拢紧羽毛,时刻防御,将暴露弱点的情绪收进坚硬的盾牌之中。
人要成为倾诉者,首先必须遇着一个敢于撬开盾牌的人,天时地利都很重要。
时间先生不擅长撬盾,但他在这里待得足够长久,内心甚至拥有许多白宇的儿时秘密,能从他穿开裆裤开始说起。逝者已矣,地下室是白宇父亲留下的,那间制作工坊内的一切来自逝者的馈赠,时间先生也是其中之一。
时间先生了解白宇。他在白宇身上镌刻二十余年痕迹,手指早早触碰着白宇的盾牌。
这个礼物不赖,至少时间先生适时解救了一个人的孤独。
除此之外,他的实用功能很多。
比如拖着喵喵喵牌扫地机器猫打扫卫生。
比如扛着喵喵喵钻进厨房大动干戈。
再比如时间先生熨衣服、选领带色系搭配,喵喵喵负责叼袜子。
白宇可算找着时间先生的定位了,这是巴啦啦小魔仙之田螺再世。
有他在,闹钟基本不用,24小时能规划到按秒计算。
“小白,还有二十秒不出门你就赶不上地铁了。”
“四分零八秒之后要下雨,记得带伞。”
“你的日平均睡觉和周平均睡眠已经出炉,要我给你报一下吗?”
白宇也喜欢逗这个老神仙,逗他时爱叫哥哥,时间先生的耳朵迅速红成番茄色。他整日如影随形跟着白宇,白宇一有空会带他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看电影,喵喵喵慵懒地瘫成大字,在他们身旁呼呼大睡。
窗外还是春末夏初。
古宅内有一架黑色钢琴,白宇不记得他父亲何时添置的,他并不会弹。时间先生却突然开启隐藏技能,他坐在钢琴前,低头,纤长睫毛扑腾几下,他缓缓打开琴盖,双手拂上黑白琴键,像抚摸爱人的脸。
白宇趴在沙发上托腮看,夜风吹起窗帘,星汉在外。时间先生弹了首和他相配的曲,低沉细腻并进,昂首时喉结凸起,闭眼时身体紧绷成弓,《Somewhere In Time》又名似曾相识,如梦如幻,白宇喜欢这个曲子。
屋中墙上的日历纸停在四月八日一直没撕,时间无法倒流,白宇沉默半晌,起身光脚走过去,他伸手将旧日历的纸张一页页撕下,撕到一半室内的曲风变了,凄美大调变成一首俏皮的小星星。
白宇回头,时间先生勾嘴笑。
“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时间先生问。
白宇低头瞅了眼那堆废纸,他耸肩:“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我知道。”时间先生开口,“但当时你是一个人过的,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所以我可以给你补一个。”
白宇笑:“说得好像我想要什么你都能变给我一样。”
时间先生今天的心情不错,他说:“你可以试着说一个,我看实际不实际。”
白宇故意清嗓子:“行啊,那你送我一个宇宙。”
时间先生一愣:“宇宙?”
白宇率先笑了:“逗你玩呢,你看你,明明会的技能相当贫乏,连游戏都打不过我。”
时间先生正色,他看着白宇:“真想要?”
白宇将废纸丢进垃圾桶,说:“没有没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时间先生凝思。他从怀中取出那根细长的秒针,食指在尖端缠绕几圈,这回针尖不再像往日死气沉沉,时间先生轻轻点划,针尖冒出一缕圆球状的光。白宇“哇”了声,还未问出口这是什么,他的身体忽被固定,如点穴般僵立原地。斯须之间,他的四周覆盖上一层透明的防护罩,时间先生只用一只手,连罩带人将白宇举起。
白宇在防护罩里咣咣敲门,比着口型说哥哥这是要干什么!
时间先生走到窗前,他在半空画了一串数学公式r=a(1-sinθ),白宇定睛,看不太明白,也等不及他看明白,因为时间先生言出必行,他带着白宇径直从窗口飞了出去。
夜色深沉,秒针指引他们翱翔夜空,速度直奔九霄之上。白宇在防护罩内打了好几个滚,他眉飞色舞地惊呼起来,叫着哥哥好厉害!
他们不断上升,云朵近在眼前,星海唾手可得。时间先生设下的公式是他们漫长的飞行曲线,从起点开始,他们将达到公式最高点,在星河之上画出一颗巨大的心型图案。
时间先生与千万星辰并肩,他的皮肤映得有些苍白,但眼底光芒万丈,神色温柔。他的手指可以伸入防护罩,他这么一伸,白宇即刻握住,时间先生从外被拉进这层透明的防护罩。空间变得拥挤,他们成为泡泡中的童话主角。时间先生转头愣了愣,白宇捏着他的指尖,此时给予唯一信任,他们脚下踩着肉眼不可见的轮子,一步步漫游星际阶梯。
宇宙浩瀚无垠,白宇是渺小的,他的喜怒哀乐更加微不足道,宇宙中的原子不会湮灭,他所惦念的玩具大师也将化作星辰之一在他身旁投以注目,他们刚刚路过一颗美丽的蓝色星球。白宇激动难自持,这是个特别的生日礼物,比梦境更好。激动之余他想感谢时间先生,但他给不了同等的东西,千言万语化作实际行动,他捧住时间先生的头,在他脸颊一侧轻轻吻了下。
时间先生呆了。防护罩猛地倾斜,他们贴着透明罩的边缘摔倒,时间先生护着白宇的后脑,心形函数路线开始急速撤退。白宇哎哎叫了几声,星辰坠落的速度实在可怖,他连忙伸手揽紧时间先生的腰,喊着慢点慢点!慢不下来,白宇头晕脑胀,立刻闭眼。他的身体被用力回抱,为了让白宇转移注意力,时间先生有样学样,他的学习能力相当不错,眼下还懂得融会贯通。
他用吻回谢,俯身覆上白宇的唇,轻轻裹住再小口地啄,他渡了阵气流,白宇总算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白宇睁眼,时间先生并未闭眼,他们穿梭云间,大眼瞪小眼。
白宇不由得心跳加速,蓝光3d美人图,磕得他实在有点上头。
喵喵喵百无聊赖地挠着毛。
沙发上两个男人坐在一头一尾,脸都有点红。白宇斜瞟,时间先生正好看过来,目光一撞,白宇又没事儿人似地伸起懒腰,他的身体从沙发尾慢慢挪动,一次挪一点,喵喵喵从沙发上跳下去,白宇挪到时间先生的身侧。
时间先生身上是暖的,就像他给人的感觉,春风拂面。
白宇用肘戳戳他的胳膊:“哎,你喜欢我?”
他的语调听起来不像疑问句,倒像肯定句,他自己说完也学喵喵喵紧张兮兮地抹了把脸,时间先生应该听进去了,因为他微蹙眉头,正襟危坐思忖片刻,如同研究一个哲学问题。
问题得解,他点点头。
白宇最近胡子长得忒快。
一天不刮就成颓废风,三天不刮快成张飞本飞。去面试被接连质问年纪,甚至个头也上窜几毫米,怕是后青春期到了。
他没怎么在意,反正每天有人替他刮胡子,田螺姑娘身份升级,还多了项暖床任务。时间先生谈恋爱略显笨拙,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打的都是真诚的直线球,在床上更刚。也好,白宇不喜欢磨叽,时间先生懂他所有喜好,两人相性合拍,速配指数六颗星。
地下室是约会良所,他们被无数玩具模型簇拥中央,双臂缠绕,他们绵长地拥吻。玩具小火车绕过崎岖疆域,自他们周围轰鸣急驶,手办们各个精神抖擞,呈现万般姿态。有明朝皇帝、匈奴猛将、民国侦探、现代画家……各行各业。玩具大师的脑洞深不可测,白宇搂着时间先生的腰,他面前这个是最完美的杰作。
时间这样过去一个月。
某日,白宇对着镜子审视。
他的发丛多了几根白发,他咂咂嘴,自己拔了拔,又招呼时间先生过来替他看。时间先生起先很乐意,他的手掌温顺地抚过白宇的脑袋,白宇干脆躺在他膝盖间,迷迷糊糊打着小盹儿。气氛极佳,佳到白宇想做点罗曼蒂克的事。可不消片刻,时间先生忽然僵直身体,手心停在了白宇的发丛间。
白宇仰头望他:“怎么了?”
时间先生脸色剧变,他唰地拉起白宇,扳过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你怎么了?”白宇奇怪,“还是说我怎么了?”
“你……”时间先生脸色发沉,“你身上的时间在加快。”
“什么?”白宇懵了,“什么意思?”
时间先生局促地站起,他在室内来回走,边走边捂住心口:“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对的,唯独你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快,你的胡子生长迅速,白发一根接一根地冒,照这样下去,皱纹也会很快出来了。”
白宇愣住,他难以置信:“你不是说,你的心跳对应着时间的运转吗?”
“是。”时间先生说,“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心脏只要对着你,它就会跳得比寻常快许多。但以前在钟楼待着的时候它也是这样跳的,而且除你之外,这个世界的其他生命并没有受到影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小白,对不起,我……”
“不可能。”白宇试图挤了个笑,他抬手去拽时间先生的胳膊,“怎么可能嘛,普通成年人一有压力不也会长点儿胡子和白头发——”
白宇话没说完,他垂眸,看见自己的手臂肌肉逐渐出现苍老症。
“我去。”
白宇将袖口拉下遮住小臂皮肤,但时间先生已经看见了。
“小白,你等等我。”
时间先生转身,三步并两步奔入地下室。白宇紧追其后,时间先生钻回玩具钟楼,模型咣当作响左右震动,白宇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原地干等。
时间先生走了三日,等候期间白宇又冒了几根白发,身体机理的飞速运作让白宇略感不适,他强烈地察觉时间之力是如何碾压他的身体,阻塞他的呼吸,在他皮肤间嬉笑玩闹,血液中沸腾爆炸。
太快了。他现在该是什么模样,多少岁了,四十?五十?
白宇抓住胸口的领子,俯身剧烈咳嗽,他侧躺在地,宛如经历地狱之刑。时间先生越着急,流动在白宇身上的时间就运转得越快,半会儿工夫已从昨日的二倍速调至十倍速,眼下愈演愈烈,势头更甚。
时间先生再度从模型中现身,他焦急地抱起半昏迷的白宇,抚顺他的后背,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白宇半睁眼,喉咙口尝到了血腥味。他倒在时间先生的肩头,翕动嘴唇,声音变得厚沉苍老:“哥哥,我有点难受。”
时间先生上身猛震,他说:“我明白了。时间不能为任何人破例,如果他和某个人两情相悦互通心意,那个人会跟随时间先生的心跳快速生长,直到生理机能衰竭而亡。”
白宇嘶哑着问:“那……怎么办?”
“小白。”时间先生晃他的身体,“你现在试着讨厌我,或者放弃我,也许能够慢慢奏效。”
白宇摇头:“怎么可能?喜欢就喜欢……哪儿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当我跟你玩过家家?喜欢你我是快乐的,就算现在立刻见到我父亲,我也会这样一字不落地告诉他。”
时间先生揽他的腰:“不会的,小白,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什么?”
“要跟我打个赌吗?”
“什么赌?”
“时间是平衡的,所以在你身上飞速流逝的时间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
时间先生的额头抵住白宇,他轻声说:“而我现在,要将时间停止。”
白宇睁眼,这话听着不对,他嗅出一丝危险苗头,可临近老年的他做不出大幅度的动作来阻止时间先生。
他们身侧狂风大作,时间先生旋转起身,飞腾半空,室内的玩具模型跟着他盘旋四面八方,一时汇聚成飞沙走石的效果。
动静造得很大,这座古宅承受不了这样的巨力,窗户碎裂,家具坍塌,墙壁出现深痕,蹲点数月的狗仔举起相机一探究竟,紧接着就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压倒在地。
怪风影响了这个世界。交通堵塞,人流拥挤,停电停水停气,半座城市陷入无尽的黑。时间先生御风而立,气流升腾,他成为天地间的唯一神明。
细长的秒针武器是他的最后希冀,心跳控制时间流逝,那么当务之急,暂停时间的最佳方法是让时间先生的心脏不再跳动。
“哥哥!不要!”白宇看明白了,他用力大喊,“哥哥!”
他的声音被风吞没。
“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
他哽咽,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苍颜白发,命不久矣,短暂一生不过寰宇一粒沙,何以得到来自时间之神的眷念。
他躺在地上,沙石滚落地面,烈风吹打他的眼睛,液体从眼角滑下去。
泪光朦胧他的视野,视野最后所现之景,是时间先生用那根专属秒针武器准确无误地刺穿自己的心脏,来不及悲伤顾不得哭喊,电光石火间,所有响声变成了静音。
车流不动,人群不动,鸟保持展翅的姿态,老年白宇无法动弹,眼泪停在滑落脸颊的那一瞬。
世界混混沌沌,仿佛成为一座露天蜡像馆。
时间先生张开手臂,紧闭双眼,像在拥抱一阵风。他也停住了。
但白宇仍有意识。
他站了起来。
不是老年的那个他,老年的他正躺在不远处的地板间。眼下他仍是二十来岁模样,生命力在他体内流动,他可以呼吸能够行走,但他周围一切仍是静止的。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他?
时间是平衡的。白宇想起时间先生说的话,那么现在这个他,难道就是老年体身上平白无故消失的那段时间?
“喵呜——”
白宇回头,喵喵喵蹲坐在钟楼模型旁,它没有受到时间暂停的波及。
须臾,它身旁的钟楼模型亮起一束明艳的光。
白宇疑惑,光芒吸引他走过去,喵喵喵点头狂喵,想来也是同样的意图。白宇不自觉伸手,手指将将触碰那阵光,一个猛烈的吸力往他腰上一顶,他竟立刻被吸入了钟楼内部!
他大惊失色,身体轰然下坠。
他在钟楼内部撞击各种东西,从这个零件摔到另一个齿轮,每下落一段,齿轮相应转动出细微的幅度。
他跌来撞去,时钟内部轰隆轰隆重新运作,他摔得两眼冒星,直到重重落入昏暗的最底端。
二、I think, therefore, I am.
如果是梦,那这个梦实在太长了。
白宇仰头,高耸入云的齿轮结构让他这场垂直下落有去无回,他高喊一声,回音环绕。逡巡四周,乌天黑地,向前的甬道很窄,白宇别无他法,只能侧着身子平移过去。通道最末类似一个出口,但他走近才发现那里并非出口,只是一个细小的洞。光从洞外打进来,他凑过去,眯眼睛朝外瞧。
他单单这么一瞧,血液竟又快蒸腾成海。
洞外是一间内室,内室布局他烂熟于心,因为所见之景正是他父亲的那间玩具地下室。他又回来了?不,总有哪里不对劲。玩具地下室具有生活气息,不像白宇记忆中那样灰尘遍布。他来回打量数次,又发现一些端倪。玩具大师的制作台上有一张合照,是了,那应是他和自己父亲的合照,可当他张大眼竭力辨识,却发现入目那张合照,竟是他父亲与另一个男孩——精致漂亮的脸,长如鸦羽的眼睫,薄唇紧抿,笑意温顺——时间先生!
白宇浑身冰冷,他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
他和时间先生的身份发生了对调。
“……发现了吗?”
白宇身旁响起一个声音,他一侧头,险些一个平地摔。
喵喵喵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刚才那话出自它口,说的还是萝莉音。
“你你你——”白宇惊德合不拢嘴,“你会讲话?”
“你看过那么多奇幻片,猫会讲话有什么大不了的。”喵喵喵打了个呵欠,“长话短说,我必须清楚地告诉你,之前那个世界的时间之门已经关闭了。”
“什么?”白宇一愣,“什么叫之前的世界?”
喵喵喵跃上齿轮,说:“时间能使天地分开,也能让天地归一,它既是开始,也是结束。这钟楼内部轨道成千上万,每一条轨道都会通往相应的某个世界,每个世界操纵时间的规则也不尽相同。你之前所处的那个世界被时间先生暂停,你掉入时间之门后,之前那个世界的大门立刻被关闭,你如果想回去,必须找到同等的时间巨力,以此打开那扇被封闭的门。但是,时间先生已死,这是事实,那个世界就算再次运转,也只剩一个苍老的你,而现在的这个你,必须接替时间先生的位置,回到那个世界操控正常的时间。”
白宇不明:“如果我回不去呢?”
“那么之前那个世界将永远被暂停,你的亲朋好友,所有同你建立联系的东西都将在时间长河中消失,不会再有人记得你。”
白宇靠墙缓缓坐下,他挠挠头,说:“可你说他死了,他都死了,我……”
喵喵喵跳到他身旁,说:“他没有彻底死去。他暂停时间的举动让许多轨道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你正处在这条错误的轨道上,你进入了一个镜像折叠空间。你也发觉了,在这个折叠空间里,你和他的身份发生了对调。也就是说,之前他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他,让折叠空间里的他迅速爱上你,你们两情相悦,他也会发生急速苍老的现象,迅速流逝的时间能产生同等的时间巨力,以此助你回到之前的世界。当然,如果你觉得第一个世界的老人太过孤单,你可以把这个空间中苍老的他一同带回去。当你回去之后,折叠空间没有了时间操纵者,也将立刻消失。”
白宇皱眉,他盯着喵喵喵:“那么你是什么?”
喵喵喵邪魅一笑,说:“你没有太多时间来研究我是谁,这座钟楼残破不堪,许多结构受到了严重损坏,只够维持十天运转,届时折叠空间的时间之门也将关闭,听明白了吗?你只有十天时间,十天之内,让他爱上你。”
说完它不容白宇质疑,猫爪子笨拙地挥舞,一根银色的秒针钻进了白宇的衣服口袋。喵喵喵一巴掌让白宇撞碎身后的墙,再一蹬腿儿,将白宇硬生生给踹了出去。
白宇摔地,砰一声撞倒旁边的玩具模型堆,钟楼停在九点三十三分。他揉了揉肩,只听一阵哒哒哒下楼的脚步声。地下室的门开了,一根眼熟的鸡毛掸握在一个英俊的男人手里。白宇微微一怔,男人警觉性很高,他看见白宇,脚步蓦然停滞,他的容貌不变,眼神却没有过往时间先生身上的专属温柔。
男人的胸口未被武器刺穿,他是鲜活的。
白宇心中又酸又涩,他强忍着抑制脑内扑腾出的万千思绪,友好性伸手,即便手指在颤抖。
他红着眼说:“你好,我是时间先生。”
边泪眼婆娑边让秒针变出漫天花瓣的特效,碎玉花影簌簌下落,营造出一个适合重逢的场面。
他补充:“我叫白宇。”
男人叫朱一龙。
小朱同学刚刚大学毕业,模样上瞧着还很年轻,他同白宇初见时间先生的反应类似,但笑容不多,有些让人难以接近。
白宇联系自己的背景,他在第一个世界是单亲家庭,较早独立,他跳脱出父亲笼罩的保护伞,不愿倚仗玩具大师的名气,坚持事事靠自己。
同样的背景对于不同性格的两个人,孕育出来的灵魂定然不同。白宇为人温良乐观对事锐意细腻,朱一龙为人雄重寡言对事谨慎沉稳,灵魂相辅相成,之于双方有着必然吸引力,就像那颗为彼此加速跳跃永不停歇的心。
可白宇还是犯了愁。
他发现朱一龙这人没有时间先生的光环加持,真不太好追。
首先聊天总会聊死。白宇冥思苦想,软硬皆施。软的时候他讲笑话说段子,硬的时候他霸总上身,附带壁咚床咚地板咚一条龙服务。可他忘记力量悬殊问题,他咚不倒朱一龙。他仿佛开启一个刷好感度晋级的乙女游戏,总走不上正规的主线剧情,光顾着给主角打支线收集破材料。
比如他们家的一只泰迪狗生了病,白宇深夜冒雨送它看医生。
比如路上交通阻塞,朱一龙快赶不上钢琴比赛,白宇用秒针画了条正比例函数,一路暴力飞翔带着朱一龙赶到比赛现场。
再比如白宇在院内浇花,几个女生于墙外将信纸折成纸飞机,哈一口气,几封小情书越墙而入,白宇捡起来,晚上十分实诚地交到朱一龙手上。
……
十天过去了七天。
白宇解开身上的蕾丝围裙,一摔,他到底来干嘛的!
朱一龙蹲坐在地,埋头画画。今夜有雨,玻璃窗上雾气缭绕,湿润的线条斜斜交错。他画得专注,身上落了油彩,他自己就像画中人。白宇在门沿处站着瞧了许久,朱一龙听闻动静,抬眸望来。他的目光清明通透,一望到底不掺杂质,明明还是那个他。
白宇出神,直到朱一龙叫了句小白?
白宇挠挠头,走到沙发旁盘腿坐下。
朱一龙停下画画的手。
白宇问:“经过几天相处,你觉得我怎么样?”
朱一龙疑惑地看他,回答:“很热心。”
“再具体一点?”
朱一龙思索:“很热心的神仙。”
白宇眯眼看他:“那你有没有想跟我处对象的冲动?”
朱一龙愣住:“啊?”
“没跟你开玩笑,你严肃认真地对我进行评估,看看我究竟适不适合跟你处对象。”
朱一龙沉静地眨眼:“我们才认识几天?”
“天数不是个事儿,有些人一旦看对眼,那叫什么,一眼万年。”白宇说,“我赶时间,你快告诉我。”
朱一龙又困惑了:“赶时间?”
“哎呀我——”白宇着急,“我赶着救人!”
“救谁?”
“救你,也救我!”
朱一龙锁紧眉头,不答。
“那你觉得我哪儿还需要改进?你喜欢什么样的?你想去宇宙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特别漂亮的星海和月亮,还是说需要写个情书?需要隆重的表白?”他越说越快,“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呀?难道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那你告诉我,我想想怎么解决——”
“小白。”
朱一龙打断他。
白宇一怔,他掐掐眉心,叹气:“抱歉,我……”
朱一龙说:“任何事情要讲究逻辑和条理,你没有把全部的事实告诉我,比如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你从哪里来,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白宇沉默。
“你不能解决我的疑惑,我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糊弄不过去,他哥到底有颗剔透玲珑心。朱一龙耐心等待,眼睛直勾勾盯住白宇。白宇的喉结连续吞咽几次,话音蹦不出,又藏进他的肚子里。
朱一龙没什么表情,他重执画笔,涂涂写写,半晌过去,他点头:“知道了,那是你们神仙的秘密。”
白宇掌心攥拳,指甲盖陷进肉,戳得发疼,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失败了。其实朱一龙说得没错,相识靠契机,相处靠诚意,发展感情要拿捏分寸,至少建立在彼此知根知底的情境下。第一世界的时间先生是真实的,折叠空间的小朱同学此时此刻也是真实的,白宇没有任何权力掠夺朱一龙在这个世界的人生。
退一万步,就算他在十天之内喜欢自己,他为此付出几十年时光代价,只为拯救和他毫无关联的另一世界,这场交易归根结底是不公平的。他若走了,折叠空间随之消失,他的生长痕迹也将被清除抹杀。他得到爱情,却终究失去一切,更何况得到的还是一场风烛残年的爱情。这不是白宇所求,更非他心中所愿,他做不到如此等价交换。
白宇站起身,决心重返钟楼将那死猫拎出来胖揍一顿,再看看有无其他方法,可正当他侧身抬目,楼梯上方两只泰迪撕扯着打起架来,它们爬上高台,其中一只嘴里衔着长长的绳子,绳子一头栓着装有钟楼模型的袋子。两狗厮打得正酣,并未察觉钟楼模型岌岌可危,它摇摆身体,从上空直坠而下——
白宇吓得扑过去接,可晚了半步,钟楼模型在他面前摔得七零八落。齿轮掉了一地,木头纷纷散开,死猫喵喵喵不见踪影。白宇抓起那堆残骸,努力召出光芒,无果。他又拿出秒针武器,上戳下戳,模型毫无反应,秒针犹如废铜烂铁。
白宇僵在原地,他这是……彻底回不去了?
面前覆过黑色的影子,朱一龙蹲下,也拾掇起地上的零件,泰迪你追我赶地从台阶上跳下,朱一龙厉色喝道:“可乐!奥斯卡!”
两狗背毛一耸,哆嗦着列队站好。
朱一龙瞪它们,两狗低头认怂,他叹了口气,刚想叫句小白,回头却发现身侧已然空空如也。
大门开合,白宇带走一片风,外面骤雨未歇。
白宇走得很急,路上一旦有野猫喵一声,他都弯下身子仔细瞧。他漫无目的地走,后方不是他的来路,前方不是他的归途。折叠空间有条不紊地运转,明日太阳会照常升起。只要他的心脏继续跳动,这个世界就将一直保持独有的生命节奏。
他走了许久,坐在一处座椅上,遥看人来人往。
他这是失恋又失家,双重愁云惨淡。
仰头望天,天是黑的,雨是润的。对面的LED屏报出今天的日期,五月二日。白宇处在低气压中,本未在意,可在听到五月二日这个时间点,他猛地想起什么。五月二号,是之前那个世界他父亲出车祸的日期。回来这么久竟忘了这件事,这就是喵喵喵所说时间先生发动的暂停效应破坏了一些空间的格局,所以他才有幸回到父亲出事之前。
父亲出事前曾去海外开会,今日搭乘夜间班机回国,路上发生大型连环交通事故,老人家未能幸免于难。白宇腾地站起,如若他终究乏天无力,那他眼前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朱一龙不要体会这场失去至亲的滋味。
他手中的秒针亮了。白宇心想,巴啦啦小魔仙照样能当美国队长。
23辆车多点相撞,事故始于油罐车司机的夜间打瞌睡。秒针带着白宇迅速飞行,他穿游高速公路,与无数车辆擦身而过。他找寻父亲的身影,熟悉的的士号码牌映入眼帘,他侧身飞过窗户,车内的中年男人正在查看天气,白宇鼻子一酸,时隔多日,他在另一世界重遇亲人,即便已不再是他的亲人。
玩具大师自车内倏地抬头,窗外黑影掠过,大师怔忡一瞬,雨水模糊了玻璃。
油罐车司机耷拉着脑袋,白宇拼命拍打他的窗门,那人纹丝不动。
眼看事故临近,白宇也不知从何鼓起一百二十分勇气,手中秒针画出时间先生教给他的浪漫心型公式。油罐车车身笼进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它将从原点出发,嗖一声发射升空,在天际画出亮丽的心型曲线。
设定好相应时间,它落地时会赶在空旷无人的午夜。
白宇松了一大口气,他缓神,正想瞧瞧玩具大师的的士行到何处,哪料避开一辆油罐车,又来一辆恶意加塞的小轿车,无良司机并线进来突然刹车,简直祸不单行。
这下白宇知道啥叫天命难违,他再次冲上前,借助秒针之力抵着的士前端,仍被惯性摆了一道,两车即将相碰,白宇被夹中间,轮胎划出刺目的光火。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
心念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砰一声巨响!
轿车停了。
的士停了。
苍白的路灯扑腾着蛾影。
玩具大师张皇失措,他的额头被撞伤了。
几辆警车自远而至,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踩雨奔来。
高速路四处烟尘滚滚,又被雨水洗涤干净。
白宇躺在地上,手掌捂住心脏。
砰砰。砰砰。砰砰。
时间还活着。
三、We Won't be Falling.
一束强光照进白宇的瞳孔。白宇迷迷糊糊,隐约辨认身前站着几个戴口罩的医生。
消毒水味道很浓,他意识犹存,医生奇怪地说为什么撞这么严重身体却没出大的问题,那些声音时近时远,白宇又闭眼睡过去。
他的大脑像幻灯片自动回放,时间先生可以把握时间空间,所以他调节调度,脑中自动搜索他最想见的人。
某一时刻他瞥见朱一龙孤单无助地站在手术室外,浑身淋成落汤鸡,他的眼睛红了半周,表情黯然,如同丢失整个世界。他嘴唇在动,应是叫着谁的名字,没完没了地叫。时间调度骤然乱了,白宇被吵得慌,那声音十分坚定,一声接一声,非要将他从梦中闹醒。
……小白,小白!
白宇皱皱眉,眼皮耸动几下,终究迎接光明。朦胧光晕下,朱一龙坐在病床前,嘴唇无色,他的目光紧随白宇的脸,似在确认他的各项生命特征。模样有些新鲜,至少白宇从未见过他对谁露出这样的脸。这人素来保持理智在线,逢事绝无大喜大悲,控制力极强,能将情绪调至恒温不变,像个古董机器人。白宇想拆解他的心,想了很久,他想看看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这人的血会是滚烫的吗?
眼前这家伙情绪管理如此失调,终究藏不住普通人该有的忧伤起伏。
白宇心里一咯噔,难不成玩具大师最终还是出了事?
他昂身坐起,朱一龙强硬地按住他的肩,说:“躺好。”
竟是命令型。
白宇又躺回去,他委屈地眨巴眼。
朱一龙给白宇喂了点水,白宇干裂的嘴唇重获水分滋润,他终于敢开口叫一句:“哥哥?”
“嗯。”朱一龙应了。
白宇极力搜罗词语,接下来的对话该怎么进行。
哪知朱一龙率先发言:“我刚刚,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
“我在想,如果你今天出了什么意外,我会不会因为没能及时回答你的问题而抱憾终身。”
白宇怔住。
朱一龙点头:“答案是肯定的。”
“你……”
“你没有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会轻而易举地相信你是时间先生,毫无怀疑地让你进入我的生活。”朱一龙苦笑,“其实,我……小时候遭遇过一次地震,受过伤,自那次痊愈之后,我时常梦里会出现一些画面,我不记得那些事,但我记得你的脸,你在我的梦里,小白,你一直都在。我想我应该也在寻找什么,我没有向任何人讲过这件事,直到几天前我在地下室遇见了你。你成了真真正正的人,比我梦里所见还要好看。你说着我听不明白的话,做着我看不明白的事,但我仍然很开心。你应该没有仔细看过我画的东西,上面每一张画的都是你。对不起,这两天我一直在懊恼,我明明应该勇敢告诉你的,小白,我……”
白宇这下真慌了,他抬起身:“别,千万别说出来——!”
“我喜欢你。”
迟了。
白宇瞪大眼,不过三秒,他突然埋头,双手猛地捂住脸。
“小白?”
白宇又气又恨,他肩膀一抖,呜咽出口:“你现在……现在说出来有什么用?你知道吗?钟楼毁了,十天之效也过去了,时间轨道的秩序被打乱,我们回不去了,你这样说出来,意味着你马上就会老去,很快就会死,我怎么救你?你说我该怎么救你?我带不走你,哥哥,我带不走你了……”
白宇哭得伤心,接连说着几句“带不走”,眼泪啪嗒啪嗒掉,这段时间的所有情绪找到合适的抒发点,由朱一龙这句话打开闸门缺口,他绷不住了。朱一龙被吓着,他伸手抱白宇,替他擦泪,白宇气得推他,又推不动,他更气了。朱一龙没辙,双手捧过白宇的下巴,歪头吻住他的唇。
他们吻得天旋地转,白宇攀住朱一龙的后背,拼劲力气唇舌交缠,至死方休。
朱一龙摩挲白宇的耳垂,他喘气,声音沉下去:“变老算什么,至少我现在没什么可后悔的。”
“不。”白宇摇头,“我不能再看着你出事,哥哥,这次让我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把我那根秒针找来,如果我试着停止时间……”
“不用这么麻烦了。”
另一个声音在室内响起。
白宇惊愕地回头,他明明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瞧见室内来人的脸,他噗一声吐血状弹跳蹦起,脱口一句:“爸?!”
玩具大师露着白牙笑。
“我去,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朱一龙的重点放在:“怎么连爸都叫上了。”
“他没叫错。”玩具大师身着病号服,翘起二郎腿,“在另一个世界我的确是他的父亲,你们真是我的两个好儿子,刚刚那个行为叫什么,用你们世界的网络流行语,骨科兄弟?!”
朱一龙皱眉,白宇也皱眉。
白宇问:“究竟怎么回事?”
玩具大师揉揉太阳穴,他瞧着十分头疼。
“时间既是开始,也是结束,时间既无开始,也永远不会结束。”玩具大师打着哑谜,“每个轨道都有各自的运行规则,我作为时间之神,早早安排好每一环节,任何事情不会走出我预期之外的发展,千年万年,我遇过那么多人,只有你们俩,只有你们俩敢玩弄时间,还差点把我给忽悠过去。”
白宇不解:“你到底是谁?”
玩具大师清清嗓子,换了个萝莉声道:“这下认出来了吗?”
白宇身子一斜,朱一龙揽住他的肩。
“喵喵喵?!”
玩具大师说:“一切的一切,源于我有一年去冰岛度假。哦,不是这个世界,是轨道里的某一世界。那个世界相对完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美好的东西不太多,人们心浮气躁,到处弥漫浊气。我在冰岛先后遇见了两个人,这两人都在极光之夜短暂地停留,他们内心许了个十分强大的愿望,意念强大到把我给吸引了,让我对他们产生了兴趣。他们的愿望里藏着彼此的名字,在那个世界,他们功成名就,到达一个又一个的巅峰,是无数人敬仰和崇拜的存在。他们在混沌浊世拥有一颗纯粹的心,即便无法站在同一巅峰,仍然伫立远望,只敢在极光之夜偷藏祝愿,对着神明奉献真心。”
“可我是时间之神嘛,我才不信什么永恒的爱,我收集了他们的意念,放入时间轨道,为他们创造出无数平行世界。在那些世界里,我设下许多关卡,我倒要看看,这两人的意念究竟能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却没想到,无论我怎么设计,他们都会过关斩将,在特定的时间相遇相爱。我不甘心,他们不过区区两个凡人,怎么能跟我时间之神斗法。于是我将他们最后仅存的意念造出最后一个世界,我用了他们在冰岛世界的真名,我把你们其中之一放入折叠空间,空间不同,这样更不可能相遇,我亲自化身成你们的父亲,监督你们,绝不给你们相遇的机会。”时间之神说到这儿就来气,“可他-——”
他指着朱一龙:“这家伙竟然骗我!因为之前我设计的四十七个世界里,每一次小朱都比小白晚死几年,这小朱可能途中察觉了什么,他在之后每一个世界的小白死后,他也紧随死去,这样每一个世界他都会节省出一些时间。他用这些节省的时间瞒着我悄悄创造出另一个他,他跟我学了点控制时间的技能,于是钻入最后一个真实世界,在当年这里地震时撕裂天地,打开了折叠空间,从而进入小白所在的另一个空间,他住进那个玩具钟楼,暗自观察着一切。”
白宇一惊:“你是说,现在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而我之前所在的世界,才是所谓的折叠空间?”
“不错。”时间之神点头,“这小朱相当厉害,为了不让我察觉,他竟然在折叠空间里制造连环车祸,直接把我给灭了。但他那点儿三脚猫功夫,一下就被我看穿,我将计就计,安排时间快转,将小白衰老化,小朱中了我的圈套,他牺牲自己一条命,但也因此将小白送回真实世界,让他和最后一个世界——也就是眼前真正的小朱相遇。”
白宇转头看了眼朱一龙。
“到这里我其实已经输了,我想着若小朱能在十天之内爱上你,我就结束这场荒诞的游戏,但十天之内,你们俩并没有心意相通,我就纳闷,小朱坚持了四十七个世界,怎么能在最后一个世界前功尽弃?我正想赶回来骂醒他,结果在那条高速公路上,我竟然被救了。小白救了我,为的只是偿还他在另一个折叠空间里与我有过的二十几年父子亲情,那甚至是我设计的虚拟假象。我彻底失败了,我看不透人与人的感情,我想善良是个好品质,而爱能跨越时间空间,在我为你们塑造的四十八个乌托邦里,它隽永不灭,生生不息。”
朱一龙忽然问:“那个世界呢?”
“什么?”
“我是说,那个冰岛的世界里,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时间之神耸肩:“谁知道呢?我无法操控那个世界的他们,但我想他们仅凭意念就跟我斗了这么大一圈,真实的他们想必更加强大,比我所能想到的一切都要强大。”
白宇似有些触动,他握紧身旁朱一龙的手。
时间之神想起什么:“哦对了,当时他们俩许愿的时候,我悄悄催眠过他们,估计他们自己不知道,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我让他们分别写下想和对方说的话,那个纸条我现在还留着……”他在怀里窸窸窣窣地摸索,半天才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纸条,他将纸条分发给朱一龙和白宇,说,“物归原主。”
朱一龙和白宇低下头,他们慢慢展开那两张纸条。
良久。
久得时间之神打了个呵欠,他意识到未来山高路远,他早该功成身退。
面前的两人合上了纸条。
抬眼相觑,眼角有泪。
白宇突然扑过去抱住朱一龙,朱一龙环着白宇的腰。
“我爱你。”白宇说。
朱一龙“嗯”了声,他附加一句:“生生世世。”
四、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
朱一龙和白宇在走。
这是最后的时间之门,他们穿过甬道,即将到达桃源国邦。甬道里附赠四十个七个世界光环,光环变成一个个圆形小泡,悬浮悲欢离合,集聚浪漫人生路。
他们和镜像里的每一张脸遥遥相望。
……
伯力红缨在手,与齐衡过招于冬日梅林,他们在笑。
花无谢策马疾驰,追赶夕阳黄沙下快成墨点的缉妖司首领,他将裴文德拉上马,裴文德回头,他们在笑。
冯庸立于讲堂之上,高呼“我们这一代,比上一辈更看重一个词”,迟瑞在下方温柔地鼓掌,他们在笑。
罗非没有武器,智力搏斗,罗浮生杀出重围,满身是血,他抓住罗非的手,说:“将你的后背留给我。”
井然取下墨镜,身后沉睡着罗马帝国,远处的杨修贤捧着硕大的玫瑰花束,他用力挥手:“亲爱的,嫁给我吧——”,井然不理,他又补充,“我嫁你!我嫁你!”
通学路上铺满银杏叶,背着书包的章远踩出一串嘎吱嘎吱的响动,他越跑越快,转瞬跳上前面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后背:“林风,我抓着你啦!”
……
温带海洋性气候总是变幻无常。等了些许时日,天空出现五彩绸带,绿紫之光舞动大地。星光点缀,山水千年不变,男人在山巅取下帽子,另一个男人于海畔张开了双臂。他们分处不同时间,却在此时深刻地感知彼此,时间流淌,白昼颠倒,时间齿轮始动,他们乘风破浪,即将打开巨大的宇宙罅隙。
最后这个冰岛世界的泡泡在朱一龙和白宇的眼前啪嗒一声散掉。
极光变成绚烂的礼花,在他们周围划空鸣奏。
白宇笑了,朱一龙也笑。
他们牵手,向着前方,不再回头,也不必回头。
他们手间的两张纸条不知何时悄悄落了出来,风一吹,飘飘袅袅飞向远方。
纸条被吹开,两张纸上的笔迹有所不同,但都写着相同的一句话。
是一个故事的终止,是另一场乌托邦的延续。
只见上面写着:
跨越时间,我在原地。
<全文完>
多说一句,评论不用再刷同一句话了,看着队形实在有点诡异orz,还是请大家自由留言吧w
P1封面 P2、3正文
非非太棒了!!!!太棒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偷偷安排了个彩蛋~~嘿嘿嘿嘿)
(除了最后一格还有个彩蛋哦~~~)
==========
生非是年下吧~是年下吧~~哈哈哈哈~~好想写文啊啊啊啊~
非非剧情不错呢!尤其是网页版的节点提示~颇有种玩剧情杀的感觉~~
好想写文啊啊啊啊(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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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白】刹那的乌托邦
全文1w7,伪现实向。有点儿魔幻,请勿上升真人。
送给这个独一无二的夏天。
-----------
01
白宇在春天的时候接了部电影。
半悬疑,剧本特烧脑,他一人要演二十多重人格,片场很偏,景都搭在了山沟沟,一驻扎下来几乎与世隔绝。这地儿挺好,山好水好,毗邻峡谷,壁立千仞,绝谷间是窄如刀缝的一线天。时不时几个背着篓筐的老农蹲在路边卖土豆,说的都是川味方言,白宇入组几天,也学会了几句带着陕味儿的四川话。
这电影要塑造年代感,白宇穿的都是八十年代旧衬衫,时常独自走一条长长的铁轨路,工厂的烟囱在他头顶不停地冒着袅袅烟雾,绿皮火车轰隆隆地疾行而过,整片土地震颤起来。白宇从一...
全文1w7,伪现实向。有点儿魔幻,请勿上升真人。
送给这个独一无二的夏天。
-----------
01
白宇在春天的时候接了部电影。
半悬疑,剧本特烧脑,他一人要演二十多重人格,片场很偏,景都搭在了山沟沟,一驻扎下来几乎与世隔绝。这地儿挺好,山好水好,毗邻峡谷,壁立千仞,绝谷间是窄如刀缝的一线天。时不时几个背着篓筐的老农蹲在路边卖土豆,说的都是川味方言,白宇入组几天,也学会了几句带着陕味儿的四川话。
这电影要塑造年代感,白宇穿的都是八十年代旧衬衫,时常独自走一条长长的铁轨路,工厂的烟囱在他头顶不停地冒着袅袅烟雾,绿皮火车轰隆隆地疾行而过,整片土地震颤起来。白宇从一个山洞进,一个山洞出,人格便在其中不断转换。二十多重人格,加起来仿佛又能给by48注入不少新血液,为此他又瘦了不少。其中有个人格喜欢穿女装,白宇在现场故意穿了三天高跟鞋进入角色,问他是什么感受,他说不好玩,跟踩高跷似的。结果两只脚后跟对称着磨破皮,这才体会广大女性同胞的不易,晚上回去他就给团队的女员工一人发了个红包让她们多买点平底鞋。
白宇的经纪人一直在关注他的精神状态。毕竟要把二十多种人物的行为逻辑放在一个有限的时间内聚集,分门别类,乃至游刃有余,按哪个开关哪个人物就能精准地蹦出来,这得需要自我打碎,拾掇着砖瓦左拼右凑地去靠拢去相信。好在白宇演戏一向不需要别人替他操太多心,他有谱有弦,除了演戏还能把现场氛围铺得暖烘烘。这次开机没几天,他收工后找了块空地,把那老乡背篓里的土豆全买了,借个烧烤炉,抹油抹辣椒,剧组人员见一个发一串。他说,这里不叫土豆,叫洋芋坨坨。他漫不经心地笑,丝毫没什么架子,穿着背心短裤老爷拖鞋,蹲在马路牙子上和工作人员聚众咬洋芋坨坨。
电影名叫《分裂》,基调上从头沉重到尾,白宇那洋芋吃了三四天,之后就逍遥不下去了。这角色暴戾起来是个杀人犯,文雅起来是位乡村教师。教师拥有最多的戏份,也是他在这个电影里普通示人的最基本人格。他会穿着白衬衫,站在黑板前一笔一划地书写数学公式,一写就是满黑板。
课堂戏一连拍了好几天,群演小学生们张着纯净的眼睛,现场很安静,镜头无声地游走,镜头里的中学教师轻声念着公式,他的声音很适合这个春天。
白宇的板书写着写着,忽然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后背很痒,像被谁灼灼地盯住,这种感觉最近隔三差五地出现,感官上如同被谁监视。起先他以为是心理作用,后来不舒服的时候甚至浑身发毛发冷,好似产生了某种角色共鸣。
黑板上的公式写到末尾,粉笔头断了,他低头去捡,视线不自主探到镜头之外。先穿过几个群演,接着是摄像师和场记,最后他看见层叠的人群之中站了个男人。那男人明显不属于这个片场,他垂着双手站得笔直,着装和眼前片场营造出的年代感格格不入。衬衫袖口卷过小臂,袖箍精致地定住两边臂膀,黑色短发,斯斯文文的眼镜。镜片后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白宇看不清楚,但这些线索足够标志性,谜底真相只会指向一人。
白宇捏着粉笔头慢慢站起,男人的目光似乎和他正式交汇。
他们有着短暂的视线停留。
白宇大脑一沉,他猛地瞪大眼睛。
这时导演叫了停,几个化妆师从两边走过来给白宇补妆。
白宇在发愣。
他从工作人员聚集上来的缝隙之间再次打探过去,机位后面空空荡荡,风吹过来,操场上空的红旗不停地翻动。
什么都没有,刚才那片空间并无其他人存在。
可白宇很确定。
他看见沈巍了。
确切来说,是朱一龙扮相的沈巍。
但是,怎么可能?
沈巍这角色已是三年前的事,《镇魂》过去很久,如今赵云澜也只能成为白宇演艺履历书上的一道旧日墨痕。当然,是痕,不是疤,是好,不是坏,他心里一直这么界定,他会对他饰演过的每一个角色充满敬意,因为那些角色都在过去的某段时间里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悔。对手也是,更别提朱一龙饰演的沈巍,那是最特殊的,特殊到有些神圣不可侵。可能这山沟沟确实魔怔,待久了真有点上瘾,一天精分七八个角色,十有八九都沉浸在臆想的主角看到什么都不足为奇。
可惜白宇错了。自他在片场看见沈巍的那天开始,之后每一天,他都会在某一时刻某一场戏里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沈巍。有时在山洞前,有时在溪涧间,有时是夕阳下的水泥操场,有时是雷电晦暝的芦苇丛中。白宇难以置信,因为每每等那场戏结束,沈巍就不见了。他来去匆匆,如同踩着霁月光风。
事情进一步发酵是在白宇拍了快半个月之后。导演请客吃饭,找了个类似农家乐的地方,一高兴,喝酒喝到深夜。白宇回住宿处时接近十二点,大半夜还有几个粉丝在蹲点,穷乡僻壤都能被这帮小姑娘给寻着,够厉害的。白宇从车上走下去,她们送到门口就止了步,经纪人让白宇先进去。白宇冲她们挥挥手,说了句晚安,迷妹们嗷嗷嚎叫。
进门后保安说电梯在检修,白宇耸耸肩,直接进了楼梯间。他边上楼边看手机,黑色的楼梯间只剩下手机的幽幽蓝光。白宇迅速刷了下微博,两小时前朱一龙发了条新动态,他现在也在拍电影,一部文艺片,入组快一周,今天是首次的角色营业。白宇点着图放大慢慢看,一时看入神,脚下的楼梯也不知走到第几层,直到他听见另一个脚步声不太和谐地在黑暗中响起。
白宇下意识停步,身后的脚步随即停下。他再走,身后的脚步继续跟着。他三步并两步地跨上最后两阶,拐弯后迅速靠墙,那脚步加急了些,越来越近。白宇以为是粉丝跟了上来,只能等等再进房以免暴露房号,他按亮手机准备呼一下经纪人,哪知下一瞬那人从黑暗走到光下,白宇抬眼一愣,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之前只出现在片场,白宇能当做幻觉,当做角色自他脑中盘旋出窍,当做黄粱一梦中。
可眼前走出片场,四周没有摄影机,逼仄的走廊之间只剩他们二人。
沈巍。是沈巍。
沈巍徐徐转头,一连走这么多层楼梯都不带喘气,他死死盯着白宇,神情中夹带着某种奇怪。
白宇却被吓得后退一步。
这当口,白宇的经纪人从另一头的楼梯现身,经纪人径直蹭过沈巍的肩膀,站到白宇旁边跟他讲明天有粉丝探班活动,让白宇准备几个福利之类。白宇懵了神,经纪人说完一大段,抬眼望他:“你咋了?”
白宇指了指沈巍,问经纪人:“你……看不见?”
经纪人瞪着他,之后推了把他肩膀说:“北宇你演的是悬疑片不是惊悚片,吓谁呢?好玩吗?”
说完打了个呵欠,经纪人嘴里嚷着先回去睡了,再不睡估计真要遇鬼了。
现在不是七月半,闹不出鬼,再说,沈巍本来就是鬼王。
白宇揉着眉心,先打住,打住打住。
他再次睁开眼,沈巍还在。这回他试探性地朝沈巍走了一步,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肩膀,竟能碰到,是厚实存在的,他又用食指指尖碰了碰沈巍的眼镜,的确是熟悉的那一款。除了地上没有影子,他像个真真正正的人。
不,天地间哪里有什么沈巍。
白宇动了动唇:“龙龙龙……龙哥?”
沈巍不答。
白宇又说:“真的是龙哥?”
沈巍并未否认。
他安静地眨了眨眼,刚才脸上的那些迷云疑雾瞬间消失,他抿着嘴,轻轻笑了笑。
是沈巍的笑。
他说:“他把我赶出来了。”
02
走廊不适合谈话。
白宇打开房门,让沈巍进去。他拂开沙发上的剧本让沈巍先坐,沈巍当真不动声色地坐下,连扫视整个房间的姿态都带着他一贯独有的无波无澜。
事情讲起来有点长。
演员往往塑造某一角色时会倾注全力,脱离角色需要卸力,那些角色从身体里冒出来,一段抽离等同于一段忘记。能立刻抽离的,化烟化雾,化成万千世界的某一种意象。化烟化雾是常态,抽离一个角色大多如同碾去书籍扉页的一道尘。不能立刻抽离的,化出的东西会更加具象,而只有对这个角色怀有真正爱意和理解的人,才会看见这些具象。朱一龙扮演过很多角色,时常有人说他在角色期就是戏中人,私下不知不觉会沾染上人物的脾性和语言习惯,仿佛他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悄然发芽开花,经过浇灌和光合作用,当真生出另一人格。那些角色基本不太像他本人,更多来自日常提炼和观察。角色走的时候会将他体内栽种的花苗连根除去,高级演员甚至能够做到不留痕迹。朱一龙演了十多年戏,塑造了数十个人物,这对他来讲绝非难事。
可是沈巍呢?他没有化成任何一种虚拟缥缈的意象,而是生了骨,融了血,三年过去,他竟化作人的皮相。
沈巍很平静,那些光怪陆离的话被他描述得像一堂正儿八经的生物课,白宇抱肘缩在沙发另一边儿严肃地听,可听到最后还是没忍住,他右手拍了把额头,噗地笑出声。
沈巍停下来,他皱眉看着白宇。
白宇挠挠眉心,开口:“你的意思是,演完一段戏,演员脱离角色,这个角色就会变成某种事物某种意象?”
沈巍点头:“是。”
白宇仍在笑,他有意无意瞟着沈巍,说:“那你也知道龙哥曾经演的那些角色最终变成了什么?”
沈巍说:“知道。”
白宇坐直身,腿一盘,似是不信,说:“比如呢?”
“比如?”
“比如那个……”白宇敲敲太阳穴,“和蓉妹的那个,对对对,迟瑞,他变成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成了一片云。”
“连城璧呢?”
“……夕阳的光。”
“傅红雪呢?”
“黄沙。”
“可以啊,整得够文艺。”白宇的眼睛一亮,“还有那个谁,那个有点儿叛逆的,冯豆砸?”
沈巍沉默了一阵,用手掌扶了下眼镜,他说:“管道里的水。”
白宇拍腿狂笑。
“确实,您听说过修管道吗?”他想起什么梗,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缝。
沈巍却没有笑。
白宇笑够了,脑袋靠着沙发背脊,可能笑得肚子疼,姿势上有点儿葛优瘫,他懒懒散散地揉了揉腮帮,目光又移回沈巍的脸。他收了笑。沈巍却是一直在看他,他眨眼的频率很慢,光火积攒在镜片的某个点,将他衬得有温度了起来。他在片场能岿然不动地站上大半天,看似cos鬼怪,实则长身玉立,整个轮廓仍旧赏心悦目,至少白宇能一眼看见。白宇开始会觉着怕,后来他竟不怕了,每次的看见成为另一种心安。他很久没见过沈巍的扮相,眉如墨画,世无其二,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很熟悉,又很矛盾,矛盾的是这种熟悉仍旧是场水中月,雾中花,很难触及。所以白宇刚刚在走廊上下意识伸手,他摸到了袖箍,摸到了眼镜,实物化的东西真实到可怕。
白宇轻不可闻地叹气。
“我大概懂你说的那个感觉,每次演完戏,我回去睡一觉,睡完起来,浑身也像是有一股气儿走了,也许我演的那些角色也像你说的那样,很文艺很牛逼轰轰地飘走了,嗖嗖嗖的。”他说到这里忽而一滞,他问,“那你又是怎么个情况?你说你被龙哥赶出来了?简直是个狠人啊,那你到这儿来干嘛?你又是怎么找来的?”
沈巍被他连珠炮的问题问得脸色一愣,他抿着唇,说:“按照逻辑,我只能去找在这个世界上和我这个角色产生联系的人。”
白宇苦涩地笑:“可我不是赵云澜啊。”
沈巍:“……”
“你这么说,搞不好赵云澜走的时候是变成蝴蝶飞走的,没你这么高级,还能变成人。”白宇说,“你这题太超纲,我倒是忘了,我怎么能看见你呢?你不是说只有龙哥看见你才正常?”
沈巍低下头,双手交握,像在思考,他说:“我也没想到你能看见。”
“哎,那沈教授嘛,谁不喜欢呀,搞不好现在叫叫红姐大庆他们,各个也都能看见你。”
沈巍又不说话了。
白宇问:“……要是我看不见你,你打算咋整?就在那儿傻愣地一直站着?”
这次沈巍倒是答得快,他说:“可能是吧。”
白宇一脸复杂,他犹豫了一下,竟十分有底气地拍了拍沈巍的后背:“如果你没想好去哪儿, 留下来陪我聊聊天?你不知道待在这种山旮旯,每天晚上我都无聊死了,晚上咱还可以打会儿游戏……”
白宇说了一堆没过脑的话,说到一半生生顿住,好似哪里不妥。沈巍虽然是沈巍,但也是朱一龙饰演的沈巍。角色是沈巍,可眼前这个沈巍,带着的是三年前朱一龙所赋予他的全部情感和思绪。究竟是些什么样的情绪,才能形成现在这样有血有肉如同精致克隆般的沈巍,过于逼真,过于完美,基因工程都做不到这样。
白宇没多想,他不能多想,不能深刻剖析。
因为眼下沈巍翕动着唇,刚才白宇的这些话牵动出他情绪中的一丝喜色,他竟说:“好。”
03
白宇开始带着沈巍一起上工。
晨戏。白宇围着操场一圈圈地跑,风中都是泥土味,青山成了悬浮的岛屿,绵延地在视野中伸长。山山水水,白宇忽然想起昆仑君和小鬼王的那个棒棒糖之夜,昆仑说“巍巍高山,绵亘不绝,负重前行,永无停歇”,小鬼王懵懵懂懂,眼里藏着皎月的影子,昆仑的影子。白宇跑着跑着开始加速,泥土被他卷踏起来,他肆意地笑,镜头记录着他的笑。沈巍坐在镜头外,那里放置了一个白宇的包,不会有他人叨扰。白宇一抬头,看见此时沈巍背后也是无尽的葱翠青山,沈巍坐得极其端正笔挺,如圭如璧,他可真配这个名字。
夜戏。白宇俯在暗房里。被红色光线填满的暗房之内放着许多照片,年轻教师有一段陈年旧事,他的亲弟弟死在一群禽兽教师手里,被蹂躏,被作践,凶手逍遥法外,他的仇恨未释,夜晚是一个爆发点。暗房里的哥哥要一张张地撕掉那些照片,每撕一张,都要切换不同的人格。凶手的人格也被他收纳其中,他必须痛苦又邪恶地对着照片里的弟弟忏悔。这种时候沈巍依然认真地看,无论白宇演出怎样夸张甚至有些慑人的动作,映衬在沈巍眼里,那些画面都成为一帧帧珍贵影像,被他小心谨慎地镌刻在眼底和心中。这些镌刻其实没什么实际效用,白宇可以看见沈巍,能看见又怎么样,白宇知道,沈巍知道,但最该知道的人不会有机会知道。
深夜。白宇指挥沈巍打游戏。白主播这三年来游戏打得没以前多,但技术仍在,虐一下沈老师没问题。沈巍锁着眉,听白宇在旁边儿嚷沈老师你怎么这么菜,上啊,往左,哎,冲太快了,别这么虎,该伏地魔的时候咱就跟他们慢慢耗。
沈巍的耳根都红了。
白宇坐得离沈巍很近,不时伸手过去戳他的屏幕指点一下江山。沈巍玩游戏更加无言,偶尔会冒出一句你要谋杀队友吗?白宇哈哈大笑,他说,我龙哥,当然我来护,怎么舍得杀你?
两人忽然对视。
白宇怔忪了一瞬,他说:“我这口误了,不是龙哥,是沈老师。”
沈巍默默点着屏幕,他杀敌的时候手臂肌肉也会跟着动。
他说:“都一样。”
闲时白宇还要接受采访。媒体探班视频会被发到微博,白宇在视频里相当热情地用方言跟粉丝安利当地小吃,然后挨个介绍演员,气氛很逗。其他几个演员都说白老师在这电影里可苦了,白宇一挥手,说你们别瞎剧透,我们明明演的是喜剧,东北二人转那种。
现场的人都笑了,白宇笑的同时,目光第一个搜寻到沈巍。不知哪里看的,大笑时第一个本能性去看的人,一定是在生命中占有十足分量的。白宇认为这话多多少少在理,反正这里隔山隔水,安静下来,人是会产生一些虚妄的念头。他只要对着沈巍笑一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沈巍回赠的目光也是温柔的。一旦对这种目光上瘾,沉溺,总会带出万劫不复的苗头,很危险,但在眼前这个环境下又能被原谅,因为白宇聪明又适时地把那些东西藏掖起来,即便是对着沈巍。
采访的记者小姐姐还带来一只喵星人。小短腿,斑纹色,白宇一抱上就不撒手。他抱过去给沈巍看,沈巍摸上去,那小短腿猫竟舒服地喵呜一声。这小奶音萌的。白宇说,它可真喜欢你。
“它又看不见我。”
“谁知道呢,没准是大庆派来的救兵。”
沈巍刚想回什么,转头看见白宇的经纪人走过来。
“你干啥呢?”
白宇没懂:“逗猫啊。”
“逗猫逗得对着空气傻笑对着空气讲话?”
白宇愣了愣:“我讲话了?”他对着短毛猫发问,“我对谁讲话了吗?”
短毛猫应景地“喵”了一声。
“它说没有。”
经纪人满脸写着没救了。
傍晚剧组几个工作人员拉着白宇吃火锅。
他们这段时间革命友情建立得不错,工作人员已经能一口一个老白地称呼白宇。白宇说我堂堂一个九零后,被你们一群八零后赶着趟儿叫老白。工作人员侃他,确认过眼神,是章远他爸。白宇大呼天理何在,其实根本不在意。工作人员边跟他唠嗑边搞来几辆自行车,也没多想,他们直接给了白宇一辆。
那火锅店是地道的川味,地方隐蔽,汽车开不进去,只能骑自行车。
白宇拉风地跨上去,他对沈巍眨眨眼,小声说:“来,我带你。”
几辆自行车磕磕绊绊地穿过马路,彩虹大桥下是湍急的河水,河面被夕阳映出玫瑰色。沈巍坐在自行车后座,白宇骑得不快,但风仍然吹起他的头发,他回过头,刘海遮住他的眼睛,眼角都是春风笑意,嘴畔更不用说,咧出一道上扬弧度,他自己也不知究竟在笑什么。沈巍让他赶紧看路,白宇说好。嘴上说好,车子却故意扭出蛇形走位,险些翻车,沈巍重重叹了声气。
“叹什么气?你以为这是叹息桥啊?”
“叹息桥是什么?”
“《情定日落桥》,你没看过嘛,电影里罗兰和丹尼尔私奔到威尼斯,在日落时的叹息桥下接吻,以求永不分离,那是威尼斯的一个什么传说,我大学拉片儿的时候常看。”白宇没回头,声音融进风里,“挺浪漫的。”
过了桥会途经一个上下坡,日落只剩几道碎金霞光,街道人烟稀少,很多都是当地居民,大抵也不认识白宇。白宇自由自在,他半站起,蹬着踏板上坡,背影忽然高大,后脑处温存着霞光魅影,他如同长出了翅膀。
他竭尽全力骑到坡顶,喘了喘气,他再次笑着回头——
“龙哥,我要加速了。”他一不留神又瞎喊出口,这回他没立刻纠正,反倒顺着话茬儿说,“你抓稳了。”
沈巍确实伸了手,右手停在白宇腰侧的衣服料子上。
车子开始急速下行,像一道流星划空。
日落时分,当钟声敲响,如果一对情侣乘坐轻舟在叹息桥下拥抱亲吻,他们将会永远相爱。
其实朱一龙看过那部电影。
电影里的爱情永远定格在威尼斯的夏天。夏天是一个玄妙又迷人的季节,可以随时随地营造乌托邦,拥有着一切浪漫因素,迷幻到让所有人能够依附童话去相信浪漫。可惜刹那不是永恒,也成为不了永恒,就像点燃一根耀眼明艳的线香花火,有寿命的美才称得上美。结局女孩离开时对男孩说,以后我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男孩说,不,你永远不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你会永远特别。
你会永远特别。
04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
白宇的包放在椅子上,摆在他身后,沈巍又可以坐在他放包的位置。川味火锅,冒出的烟都是呛人的气味,白宇吃得满嘴红,他趁其他人不注意,转头悄悄问沈巍要不要吃。
沈巍说:“我不用吃东西。”
白宇有些同情,他端着碗开始皮:“那你看我吃啊,喏,这是麻辣牛肉,这是鸭肠,这是毛肚。”
热气腾到了沈巍的镜片上,沈巍皱了下眉,摘掉眼镜。白宇举着筷子的手忽而僵滞一瞬,他看愣了,摘下眼镜的沈巍和朱一龙本人更加接近,瞧着还是年轻,年轻又好看。沈巍抬眸瞥了一眼白宇,平日里他这种瞥视很容易自带疏离效果,但现在因为是沈巍的样子,这种疏离感竟被缩小了。沈巍眨巴眨巴眼,问白宇怎么了。白宇转过头,一口接一口地吃肉,他说没事儿。
差点吃呛着。
小包间的电视在放广告,几个女性工作人员突然发出一声土拨鼠叫。白宇抿着杯子扫向电视,正巧不巧放着朱一龙的洗发水广告。镜头被拉得很近,十几秒全是眼神的近景戏,颜值非常能打。期间几个和朱一龙曾经有过合作的工作人员各自谈起昔日往事,说当时龙哥还没大火,在片场特有礼貌,跟他工作省时省力,很舒服,是能让人安心的演员。其实在这个圈子里待这么久还能保持一种模样,不知道该说是太难得还是太佛系。好在金子不发光是因为没遇见合适的掘金者,等时机对了,开采人员各就各位,连预备开始都不用喊,直接山洪暴发,金浪迭起。
白宇看了眼沈巍,他说:“怎么样,是不是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沈巍没回答。
朱一龙现在拍的文艺电影叫《皮匠先生》,白宇拿出手机刷了下,发现今天出了定妆照。民国戏,皮匠先生是一个聋哑人,整部戏他没有一句台词,定妆照里他穿着不太干净的工作服,伏在工作台前孜孜不倦地做皮鞋,台灯很暗,侧脸是冷色调,皮匠先生像是天生缺失某一种表情,他不会笑。
朱一龙在微博里配字:你愿意让我为你做一双专属的鞋吗?(笑)
白宇将那张图递给沈巍看。
“你看,帅不帅?我龙哥,就是帅。”不知在骄傲什么。
可骄傲不过三秒,沈巍忽然伸手在那屏幕上戳了一下,可能无心之举,但确确实实地在朱一龙的微博右下角点了个小红手。
“卧槽!”白宇吓傻了,“你怎么点赞了?!取消!赶紧取消!”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白宇意识到什么,他慢慢转头,桌边的工作人员全部面带惑色地盯着他。
经纪人给白宇打电话。
让他晚上早点睡,别点超话,别看热搜,别搜名字,别想着空降。
白宇哎哎地应着,其实他没打算看,现在不比三年前,那会儿风吹草动都要闹点什么事。受关注是好,有好,反之就有不好。这世上的东西本就不会样样美好,人手一个键盘的目的更不是天天传播正能量,四方电脑内的虚拟网络,就是个大型人间百态树洞机。
不可能人人喜欢,不可能顺了所有人的意。总有不喜欢,总有负面的东西,人之常情。能进这个圈,不带点金刚心怎么挺直腰板往前走。甭管是走夜路还是走花路。
不让玩手机,白宇只能玩掌机。今晚他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致,他带着沈巍打了两把游戏就开始喊困。他站起来伸懒腰,打呵欠。转身瞧着沈巍一脸欲言又止,他问:“你咋的啦?”
沈巍的喉结涌耸了几下,他竟郑重其事起来。他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有点耳熟。
白宇还记得原版台词是怎么回的,他淡淡笑了笑,现在可说不出口,时机不对,或者时效早过了。
他一个箭步蹦上床扒拉下被子。
他说:“没有,手抖而已嘛,我也常抖。”
沈巍晚上不用睡觉,他会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不吭声,也不吵白宇。
白宇怕他无聊,还给他下了几大本电子书。沈巍确实在看,他会拿张板凳对坐着床沿方向,一坐就是一整晚,即使白宇并不胃疼,沈巍也不会做粥,此刻他们更不必临摹那场久远的戏。
电子书被沈巍看了多少不知道,但他总会在白宇手机闹钟响起来的第一秒按掉,然后去掀白宇的被子,每日如此,成为他的唯一日课。白宇每次睁眼,心脏都要吓到喉咙口,有些局促的东西一闪而过,他只能洪亮地说一句沈老师早上好,他知道这叫欲盖弥彰。
眼下白宇的欲盖弥彰不太管用。
沈巍的视线追随着被窝里翻来滚去的白宇,他忽然开口:“没有变成蝴蝶。”
白宇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什么?”
“我是说,赵云澜没有变成蝴蝶飞走。”他较真地说,“他还在你的身体里。”
白宇愣了:“说啥呢?”
他们沉默三秒。
白宇揉揉脸,挤出一个笑,竭力把气氛带往插科打诨的方向:“噢,你这是想把他招出来咱们仨斗个地主吗?那你倒是教教我怎么招?”他做了个滑稽的螳螂拳,“嘿!哈!哼哼哈嘿!这样吗?”
“……白宇。”
这是他们相见以来,沈巍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是“赵云澜、云澜、赵处长”那些在剧里叫得烂熟的称呼,而是叫的白宇。
白宇无奈了。
“或许吧,或许他是没走。”白宇苦笑,“反正龙哥不知道,你可别告诉龙哥啊。”
沈巍看着他。
白宇抓抓脑袋,从床上徐徐坐起。
“沈巍。”
他酝酿着什么。
“你带不走他的。”白宇的表情认真而虔诚,“我是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05
白宇其实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朱一龙,化妆间里两人像两邦建交一样进行领导画风的友好性握手,握完手也不知道说啥。朱一龙成为不了话题主导者,这点白宇擅长,中戏那会儿他还是班长,剧组来学校面试他可以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给同学打电话。很有责任心,碰着他觉得重要的人,他那责任心随时随刻升级成肝胆相照模式。所以他刚开始对着朱一龙,打的也是这样的旗号。后来他发现朱一龙不是惜字如金,他只是习惯性将情绪自我消化,说出口的话经过再三斟酌,听起来总是十分真诚可信。这种真诚可信再发挥到游戏上,白宇叫他一声哥哥,朱一龙竟然也会笑着答应。
白宇之前没有交过类似这样的朋友,圈内圈外都没有,他们同为演员,之前的数年踽踽独行成为一种经验和沉淀,这种经验和沉淀又让他们互相体会何为同类。
人都喜欢抱团取暖,如果夜路走得太久,偶然发现黑暗中有人举着和自己手上相同的烛台,这一定会成为一种惊喜。此时此刻他们相遇,机缘让他们互相举起烛台,影子相合。他们能做到的不多,陪伴当下,照亮前路。两个烛台,并在一起会更亮。
这条路从特调处开始,在虫洞结束。那几个月,朱一龙喜欢拉着白宇吃早饭,白宇被他带着过得稍微健康了点。两人挤进小小的面馆里,热气冲天,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吸溜面条,白宇头上还翘着毛,根本没睡醒,朱一龙会给他递筷子,问他还要不要加辣椒,聊出兴致的时候他会说武汉的热干面爽而劲道,黄而油润,有机会小白一定要吃。朱一龙叫他小白,说话的声音也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白宇都听进去了,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笑。
店门外的春天气息浓郁而芬芳,龙城的故事将将拉开序幕。
一旦一幕幕开始轮换,时间过得就快许多。杀青前拍的绿幕虫洞戏,当时他们已经累到不行,赶日程又是高强度,场场戏都要挂着眼泪。两人拍到最后,情绪点到达一个绷紧的弦,离极限一步之遥。导演一喊卡,朱一龙眼角的那滴泪刚好顺过脸颊直直砸下去,白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哭得眼睛发红,仍旧泪中带笑。他玩闹着拍打朱一龙的小臂,试图叫他哥哥,以笑换笑。
沈巍和赵云澜在这里告别,朱一龙和白宇要前往杀青会场。
其实现在白宇能回想起来的几个记忆节点,印象深刻的就那么几件事,他和朱一龙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日常实在太过琐碎,从早到晚他们都在彼此的视线里,讲出来都是小学作文式的流水账。但这些流水账可以给他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好像在这个为期不长的相遇里,他们只是英雄惜英雄。从磊落遇见,发展到交递真心,正常得很。
白宇当时给朱一龙递过纸巾,做鬼脸逗他:“哥哥别哭啦。”
朱一龙擦了擦脸,声音还是哑的:“你怎么那么皮。”
白宇出组后也有下一份工作,朱一龙不走,他的下一部戏仍然在那个片场,龙城也将易名,成为其他故事里的镜中舞台。从明天开始,朱一龙早上就得自己去吃面,或者会跟其他的谁重新安利一次热干面。挺好的。白宇把车窗慢慢合上,片场愈发远去,龙城快看不见了。他想,真的挺好。
他们留了联系方式,时不时会给对方闪微信。白宇喜欢发图,朱一龙喜欢回语音,白宇发的是片场的日常照,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本人入镜。朱一龙回的都是他对那些图的点评——这是什么?你在干什么?这个看起来挺有意思。
再次见面,录音棚里的白宇没了胡子,还戴着一副文绉绉的眼镜,倒有点他当年饰演冯庸的调调。朱一龙一看见他,说有点儿不习惯。白宇扬扬下巴,说我胡子长得特快,等发布会的时候你再看,我肯定又成硬汉了。
他们分别入棚录歌,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就在外面看,录完后他们又一同吃了饭,互相搂着自拍,发微博,该做的事情一一做完。
之后白宇冷不防地冲朱一龙来了句:“这么久没见,怪想你的啊龙哥。”
朱一龙闻言一愣,他看着白宇,微微皱紧眉头。
白宇对这道目光毫无抵抗力,他忽然后悔自己瞎跑火车,这种后悔从他的鼻腔直直往眼角上冒,他僵硬地笑,行动上,他拍拍朱一龙的肩:“我兄弟,我还不能想一下啊?”
这是他头一回说出兄弟这个词,哪知没过多久,他和朱一龙这兄弟情直接刷爆了全网。
有点始料未及,却又在情理之中。
白宇后来给18年的夏天做了个总结,就是四个字,终身难忘。他当时才二十八岁,人生自此之后可能还有两个以上的二十八载等他度过,他能在这个节点做出总结,说明这的确能成为写进他人生记录册里的重要事件。这个事件里有他,有赵云澜,有沈巍,同样也有朱一龙。他很忐忑,又有些胆怯,宣传期好像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朱一龙都会回应,笑着回应。他们就是沈巍和赵云澜,赵云澜住在白宇的身体里,从未离开,戏没有收场,而是在18年的夏天盖起一座蜃楼,蜃楼最美的瞬间,是白宇看见朱一龙趴在栏杆上,下方是黑洞洞的人浪,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直延续到很远的地方。白宇站在他身旁,如同站在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那时白宇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勇气,如果他手中有一把凛冽锋利的宝剑,此情此景,他能和全世界宣战。
可他摊开掌心,只触碰到一阵凉爽的风,他合上掌,什么都没抓住,风都溜走了。
离开的时候他们在酒店分别,朱一龙朝白宇伸了下手,因为同时伸出两只手,白宇握上去的时候顺理成章发展成为一个拥抱。白宇笑着说现在不怕我用玫瑰花刺扎你了?朱一龙沉默,手掌拍抚着白宇的后背,他叫了声小白。但持续没有后文。白宇等了挺久,等到再抱下去这个拥抱就有点变了意思的时候,朱一龙放开了他。
放开时朱一龙揉了揉白宇的头发。
“好好生活。”
06
白宇接下来的几场都是重头戏。
复仇的高潮戏码,是他要同时释放二十多种人格对犯人进行最后的审判和虐杀。地点选在一个破旧的锅炉房,青年教师将绑住的几个凶手一一摘下眼罩,再取掉他们嘴里的布团。教师戴着皮手套,居高临下审视他们。时而大笑,时而怒骂,时而用鞭抽人,时而化作弱小的弟弟,凄楚可怜地还原自己的死态。
他要做出所有情绪,除了哭。
导演进行了清场,这场戏需要足够的安静。
白宇在准备,低着头,空气燥热潮湿,他出了很多汗。他下意识抬头,环视一周,黑沉的片场只剩几个工作人员,沈巍不在。这几天白宇去了好几个地方,山洞,溪涧,水泥操场,芦苇丛,甚至彩虹大桥,到处都没有沈巍的影子。经纪人看出白宇不太对劲,找他问了几次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白宇说没有,真没有。经纪人说,有没有都写在你脸上呢。他发现白宇在找东西,问他找什么。白宇顿了一下,转瞬笑起来恢复逗乐模式:“找我的刺。”
这场戏要释放痛苦。青年教师呆立地站着,他需要对这几个犯人唱一首他弟弟最喜欢的歌。他选择了一种略带寒意的嘶哑腔调,刚刚出声,整个片场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和做成道具假人模样的犯人扭打,刀刃一下下刺入道具人的喉咙,鲜红的血溅了他满脸。另外两个犯人,一个是被电死,一个是被化学药剂毒死,即便只是拍摄现场,这种暴戾惊悚的场面通过镜头精准地传达出来。青年教师是活的,白宇给予了他生命,他在体内圈养怪物。
几个女工作人员说,这真的是白老师吗?太可怕了。
导演一直没喊卡,这个镜头持续了很久。
棚外在下雨,淅淅沥沥的。白宇跪坐在地,导演终于比了个OK的手势,工作人员去扶白宇起来,他整个身体还在颤抖,胸腔剧烈起伏,脸色惨白。
“白老师?”
白宇摇摇头,说没事儿。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热茶,神情恍恍惚惚。导演让他休息会儿,他点点头,披着外套说想出去走走,缓一下。
雨打山林。白宇举了把伞,蹲在台阶上,彩虹大桥亮着灯,朦胧的影子在视网膜里变得模糊。黑色的大伞包裹着他,他像朵无家可归的蘑菇。
终于,采摘蘑菇的人钻进了他的伞下。白宇转头,看见沈巍蹲在他旁边,沉寂无声地望着雨夜中的灯。
沈巍又来了,或者他一直都在。
白宇的情绪还没过,大起大落实在很难平静。当年绿幕前的虫洞他是为了逗朱一龙,强迫自己放宽心,其实后来也躲在化妆室哭了好久,就是一种情境之后的宣泄。现在一样,他胸口堵着什么快要破茧而出的东西,圈养的怪兽用手根本压不回去,反倒拉大闸门,是决堤的前兆。
白宇说:“是不是挺傻的,三年了,三年可真快。”
雨点密集地砸在伞顶,仿佛只为破坏伞内世界的宁谧。
呼啸风声过耳,雨更大了。
“龙哥,龙哥呀。”
白宇抹了下眼睛,不过几秒,他又抹了一下。可泪大颗大颗地落,抹的速度赶不上掉的。他现在应该也是青年教师的某一种人格,将情绪塑造在这个人物的固定人格里,合情合理,雨水会冲刷掉这些罪证,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情有可原。
这个人格应该是个胆小鬼。
因为沈巍握住他的手,他不敢挣。
沈巍箍住他的肩,他不敢挣。
沈巍抱住他,他除了丢掉伞,并没胆子推开。
沈巍吻他的眉心,他的眉头皱紧,又被沈巍轻轻抚顺。
沈巍吻他的鼻,他感觉很痒,但雨扫到脸上更痒,那么就闭眼。
沈巍取下眼镜,吻上他的唇。
他们翻乱呼吸,听夜雨滂沱。沈巍的嘴唇是冰凉的,白宇舔他,给他回赠滚热的触感。他这般颤颤巍巍,胆小鬼的人设便破了,他摸着沈巍脑后的头发,蹭掉流在沈巍脖颈处的湿润雨水。他愈发大胆,甚至贪婪地用牙咬,他想留下点痕迹也好,若能有些血的味道,定会显得更加真实。
他想求一个真实。
他们的嘴唇摩挲在一起,弹开时,沈巍揽他入怀。
白宇迷迷蒙蒙,说的话也不知带了几分逻辑,他明明靠在沈巍的肩头,整个人却早已疲倦不堪。
他说:“沈巍,你带他走吧。”
沈巍一震。
“求求你,带他走。”
他接连说了好几遍,有些语无伦次,翻来覆去重复关键词。
带他走,带他走,带他走!
带谁走?
开天辟地无所畏惧的大荒山圣。
寻理求道死生一掷的特调处处长。
被沈巍寻了生生世世,被八一芥子打破到几近一无所有的赵云澜。
夜间汽车的狭窄后座内,分不清戏里戏外仍旧歪头靠向朱一龙肩膀的白宇。
洪水猛兽破笼而出。
它和夜雨相融,光芒万丈,有东西自光里走出来,它不是什么狰狞的怪兽本体,他有眉有眼有胡子,白宇几乎是撕扯着将他从身体里赶走,过程是艰难的,但他必须这样做。这段日子他也想过如果沈巍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们就这么在别人眼里做一下透明情侣也未尝不可。他可以和哥哥谈恋爱,全天下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会成为一个绝对机密。不是什么兄弟情,就是喜欢,单纯的喜欢,不,其实早就成了带着爱欲的喜欢。
赵云澜在他的身体里,本来可以安安分分在里面待一辈子,白宇有觉悟,也做好了准备,否则拿什么来印证那句终身难忘,拿什么去记录那场磊落遇见。
痛苦总有根源。
朱一龙做了一个选择,他祛除根源,即便花费三年。他选择让沈巍来陪他,沈巍走过万水千山路,乘坐孤舟,穿越丛林,踏沼泽,踩乱石,艰难险阻都是过眼云烟。沈巍寻赵云澜用了近万年,朱一龙寻白宇却要不了多少时间。沈巍是个守约的人,如果白宇看不见他,那么就算他出现在这个仿佛位于世界尽头的乌托邦,他也会理所当然地以一个本该透明的意象,陪伴白宇自此以后的几十载风雨人生。
白宇成功的时候,他看着;失意的时候,他也看着;幸福的时候,他高兴地看着。因为仅仅看着,就如同已然拥有。他可以成为一片云,一道光,呈递一个春风般的拥抱。
太狡猾了,哥哥可真狡猾。
白宇的脸颊触着冰凉的草地。
他侧躺进泥土,身体怀抱大地。
怪兽飞走了。
07
“白宇。”
“朱一龙。”
“我是白羊座。”
“我也一样。”
“哥哥我们来比蹲下。”
“你幼不幼稚?”
“龙哥最帅。”
“宇哥最最帅。”
“确实确实。”
“还好还好。”
“我说过了,我要保护龙哥!”
“你自己喵!”
“我龙哥,就是帅。”
“这次有小,老,小,老,老白就,觉得还行。”
“反正以后我和龙哥,是吧,都会给大家带来各自的新作品。”
……
朱一龙对着镜头沉默片刻,他忽然笑起来,笑容能融化雪夜。
他说:“白宇,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08
你们是什么?
是演员。
演员?
演员。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到死都是。
09
隆冬将至。
他身上藏着的那个不可战胜的夏天,此时此刻,彻底土崩瓦解。
10
白宇睁眼的时候正在挂水。
吊瓶在他的脑袋顶一个劲儿地晃,他试图动弹双手双脚,动静招来了人。经纪人从椅子上腾地坐起,紧张兮兮地观察白宇的状态。他说白宇在片场外晕倒了,雨那么大,浑身都是泥水,把工作人员吓得半死。白宇腾出另一只手摸了下额头,沉寂好一会儿,他说没事儿。
经纪人的眼睛红了。他说他后来看了那场杀人戏,太震撼了,他感受得出白宇为这个人物付出了多少,肯定值得,都是值得的老白。
白宇听着他安静地描述,整个胸口也忽然安静下来。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是多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曾经有什么东西盛在里面,现在好似经历一场手术,冰凉的手术刀将那些东西统统拆解,竟一个不剩。
他扯着嘴角笑起:“我想吃洋芋坨坨。”
电影进入尾声。只剩几个收尾的镜头,白宇情绪大起大落的几场都已经拍完了。青年教师坐在轮椅上,孤独的山坡映着他的背影。他往下看,怪石嶙峋,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他弟弟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青年教师只是看着,猎猎狂风吹着他的病号服。他不会跳下去,否则同一个种死法,他弟弟去天堂,他却只能下地狱,到死都不得相聚。几个警察站在他的五米之外,警铃大闪,这座畸形的荒野山村埋葬在新世纪的号角声中。
忽然之间,峡谷上空荡起一道瑰丽的彩虹。
青年教师的目光放缓了,他仿佛看见哥哥和弟弟并肩而行,轮廓温柔缱绻,去往的是虹光天涯。
他笑了,仰头,阳光铺满他的脸。
导演用力地拍掌,一束鲜花被捧着送到了悬崖边上白宇的手里。白宇冲大家挥舞双臂,接连说着谢谢,之后又被几个大大的拥抱包裹,甚至要被举起来往上抛。白宇说别这样,别,老白我骨头快散了。还是被抛了起来。白宇眯了眯眼,他好像也在一瞬之间离天涯更近了。
工作人员都在哭,整个片场只有白宇拿着棒棒糖一个个地哄。搭建的场景准备撤了,那几个卖土豆的老农终于记住了白宇的名字,他们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电影上映,我们一定去看,全家老小都带去。
经纪人的车在外面等他。
白宇脱了戏服,重归人间,一时大脑有些晕眩,好像这个青年教师也从他体内剥离抽走,他带不走他,只能将他留在这个桃源峡谷里。
搞不好,还真是变成了一只蝴蝶。
11
白宇一回家,全家人都炸了。瘦了,瘦太多了。妈妈姐姐围着他三百六十度转着圈儿看。他回去好好养了几天,跟家人唠嗑,跟发小见面,生活如常。确实如常,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休息不了多久,之后的工作计划又被发到他的手机里,马不停蹄,他确实不能停下,他早已习惯连轴转。
只是发小说,白宇跟之前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白宇说是吗,我知道,是更帅了你不用特地提醒我。
发小白他一眼,拿着啤酒瓶去撞他的杯子,发小说,就是一种感觉,因为之前觉着你一直把自己锁在某一种状态里,也不是说那个状态的你不是你,但就是有点儿紧绷,看久了令人怪心疼的。现在就很好,很轻松,可能是蜕变,可能是解放,不自己逼自己,也懂得多往蓝天白云的地方看。
白宇握着杯子沉默了一阵,空气里充满烧烤滋滋的声音,到处都是人间气息。
发小问他想什么呢。
白宇抿着啤酒开始唱: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12
约莫又过去好长一段时间,白宇的经纪人送来一个消息。
进门时那阵笑意捂都捂不住,白宇正在拍杂志照,出了棚白宇瞟了眼经纪人,说他怎么搞的,羊癫疯一样,经纪人激动地说,入围了,入围了。
《分裂》入围了金某奖年度最佳影片,白宇饰演的青年教师入围最佳男主。白宇听完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经纪人把手机里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指给他看,手都在抖。《分裂》的票房的确不俗,豆瓣刷到8.9分,白宇拍摄的大峡谷外景成为粉丝间的打卡朝圣地,青年教师甚至几度刷上热搜话题榜,by48热热闹闹。
之前白宇有过一些预想,只是影子,那时他忙于其他工作,预想只能是预想,没想到等来瓜熟蒂落,人间竟又格外不真实。
因为同样入围的还有另一部作品——《皮匠先生》。
最佳男主候选人,朱一龙。
年末气息浓厚,气温骤降,颁奖场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流。从红毯开始,尖叫声一刻未停。白宇一身黑西装,鼻梁戴了副金丝眼镜,网上一看造型,都说像从哪个豪门来的风流小公子,妈粉们又坐不住了。
白宇的红毯前脚刚过,下一辆车徐徐驶入场地,车门一开,又是一连串镜头咔擦声。
朱一龙下车时先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意识到后面车门没关,竟转身回去重新关门。粉丝们都笑了,他自己也在笑,耳朵有点红。粉丝叫他拢龙,他本能性诶了声,走上红毯时仿佛还在嫌弃自己。他的头发比饰演皮匠先生的时候长了一些,但没有到达以前最长的时刻,他抿着唇,镜头让他看哪他就看哪。走完红毯直通会场,入场前会有一波媒体采访。白宇的采访刚完,他从媒体记者中间走出来,朱一龙被团队带着入场,两人面对面碰上,白宇抬头,朱一龙也抬头,画面像忽然停格了。
有记者没忍住手里的相机,直接闪了好几张双人照。
太久没见,又是众目睽睽,一会儿还要角逐最佳男主,网上早就闹开了。
白宇率先笑,他叫了句:“朱老师。”
朱一龙点点头,也轻轻一笑,他回:“白老师。”
两位老师握手,两位老师一同进场,两位老师的位置……毗邻挨着。
活久见,真的活久见。粉丝哀嚎,人活着,总是要拥有梦想。
朱一龙的《皮匠先生》是他的第一部文艺片,入围预告一直放着他在电影中的最后一个镜头。皮匠先生坐在鞋店门口,不知疲倦地给皮鞋擦油。下雨了,他在擦,几只黄狗嗷嗷跑过去,他在擦,春去春回,皮匠先生所有的朋友都死在了战争里,没有人来认领他做的鞋,有的堆积成灰,但他将鞋逐个标上号码,默默等待那些永不归来的灵魂。镜头拉近,近景给了他眼睛特写,皮匠先生在哭,他竟是会哭的。
朱一龙坐在白宇身边,场内灯光变黯,两人无言地坐着。主持人在台上侃侃而谈,他们两人要么鼓掌,要么微笑,鼓掌的频率总是一致,微笑的表情如出一辙。因为是个专业盛会,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对职业的回馈。
颁奖嘉宾卖着关子,最佳男主的字样放大在屏幕上,她开始谜语解说。说得奖者演过很多作品,无论是配角还是主角,无论是籍籍无名还是忽而爆红,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颗作为演员的初心。会场安静下来,镜头的光直接打在白宇和朱一龙身侧,仿佛这个世界,这一分一秒,他们相互关联,相互扶持,手里那盏将灭未灭的烛台,亮着微不可见的细小光芒。
嘉宾说:“恭喜,《分裂》中的白宇——”
一阵雷鸣掌声。
白宇微微瞪眼,这一刻他竟敢回头窥探一眼身侧的朱一龙。
朱一龙也在鼓掌,唇边溢着温柔的笑。
话筒发出嘶嘶的声音,颁奖嘉宾的话还没说完。
“以及《皮匠先生》里的,朱一龙。”
这回雷鸣掌声再度放大一倍,两人从位置上站起,不知所措,好像对视着望向彼此即可,网上期待的什么角逐什么猜测什么阴谋论在此刻统统消失不见,剩下的东西竟可以称之为美好。朱一龙伸手,白宇握住,两人在席位间轻轻拥抱了一下。朱一龙应该喷了点香水,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他在白宇的耳边说恭喜白老师。
他们被工作人员指引着上台。
掌声一直没停,白宇有点局促,因为奖杯和话筒都递在他手里,头顶灯光炙热,他拿着话筒第一个音就有些哽咽,他背过身,迅速蹭了下眼角。背过身的时候他能看见朱一龙,这颗泪应该被发现了,但也没什么可丢脸的,白宇想。
之后他迅速转身,以真实面貌面对掌声,面对那片灯海。
没有腹稿,他要感谢的人只能凭借记忆慢慢往外蹦。
他不知说了什么,但都是很好很光明的话,因为第二个拿起话筒的朱一龙,唇间出现的第一句感言竟是我也一样。
台下哄笑,白宇也笑,他用手肘撞了下朱一龙起到吐槽效果。
龙哥,别闹。
他哭着笑。
13
粉丝一直等在外面,久久不肯离去。
接受完媒体采访,两位影帝被团队通知,说要不去外面给粉丝打个招呼,让她们早点回家,很晚了。
朱一龙立刻说行,说完看向白宇,白宇耸肩,他说我没问题。
他们穿过一个黑漆漆的甬道,一前一后,朱一龙推开门,如同推开一个更加浩瀚的宇宙。
朱一龙和白宇并排站着,他们挥手,一直挥。今晚头顶没有星星,他们就是夜色中最亮的那两颗。不知是谁起头,一个粉丝唱了《时间飞行》的第一句,这声开头给了所有粉丝一个能量指引,全场大合唱。
白宇当起指挥,一手打着拍子,朱一龙虽然没动,但仍笑盈盈地望过去。
白宇的目光从左到右慢慢逡巡,他竭力记住每一张脸。夜很沉,他的心却亮如白昼。
谁知他拍子打了一半,目光锁定某点,整个人硬生生愣住。
他看见粉丝群中还有两个人。
可能因为众人都看不见他们,他们能理所当然穿过保安线,站在灯火中最明耀的地方。
赵云澜嘴里咬着棒棒糖,蹲在地上,他也学着白宇,一只手不停地挥舞。
沈巍站在他身旁,目光穿云破雾,落在不远处白宇和朱一龙的身上。
他们仍是特调处时最初的模样。
他们站在起点,朱一龙和白宇站在另一个终点。
《时间飞行》的歌声进入尾声。
此刻,朱一龙忽然说:“我们给他(她)们鞠三躬吧。”
以朱一龙和白宇的身份,无论自此之后的分道扬镳是不是成为一个最终句点,这个瞬间烟花绽出绚丽的光影,他们身处乌托邦,徘徊在寂寞星球。
白宇回头,他们的目光再度相遇。
他笑了。
他说:“好。”
好的,哥哥。
14
其实沈巍不是被朱一龙赶走的。
没有赶,他哪里说得出什么赶,他只是非常平和客气地送沈巍走。沈巍回过头,他看着朱一龙,朱一龙也看着他,两人像在照镜子,但内心所承载的东西并不一样。
沈巍是朱一龙的一个梦,他把梦从心房取出来,不管破了多少口子流了多少血,他仍旧交递给沈巍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沈巍走到门前。
朱一龙思考着,思考他究竟花费三年时间忘记和抛下了什么东西,他竭尽全力,站在原地回想了半天。
他说:“白宇,应该是个特别好的人吧。”
他用着预估和猜测的语气,仿佛想从沈巍口中重新结识这个人。
沈巍扶了下眼镜,他即将踏上旅程。
他终不舍得连一句话都不留下。
于是他对朱一龙说:“我知道。”
<全文完>
【朱白】论坛体:白宇的4000万粉丝直播(完)
脑洞
勿上升真人
【娱乐】白宇的4000万粉丝直播
102L
鬼来啦啊啊啊啊啊啊啊白主播快逃啊
103L
龙哥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04L
白主播在被揍的前一秒还在专心地看弹幕并且嘴里哼起了快乐的小调
105L
白菜别怕!我这就去保护你!
106L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醉汉对着白宇肩膀上去就是一个如来佛掌
107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啪地好大一声,白菜吓得手在空中微微扑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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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
脑洞
勿上升真人
【娱乐】白宇的4000万粉丝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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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来啦啊啊啊啊啊啊啊白主播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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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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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主播在被揍的前一秒还在专心地看弹幕并且嘴里哼起了快乐的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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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别怕!我这就去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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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醉汉对着白宇肩膀上去就是一个如来佛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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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啪地好大一声,白菜吓得手在空中微微扑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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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你是谁!
白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龙哥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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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汉一屁股坐到小白旁边了
110L
心虚的白菜迅速整理桌上的证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好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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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在豪言壮志说着家里我说了算的白主播现在对着龙哥怂怂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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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师这是在梦游吗,说完这句怎么就坐着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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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龙龙酣醉的红彤彤的脸真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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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一红就连着脖子一块全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喝醉的居仔盘腿坐下双手搭在腿上面无表情地看老白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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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白宇现在跪下求饶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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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哈!
白宇:啊!
朱一龙:放肆!大胆刁民竟然敢夜闯朕的寝宫!朕的爱妃呢!
白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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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情不自禁跟着白宇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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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皇帝大发雷霆,一掌拍到桌子上,直播间都因为他的震怒抖了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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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哈一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不去说相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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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师真情实感得让人真以为他在演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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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龙哥快醒过来,再不醒明天热搜就是当红明星深夜在直播间发酒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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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他妈爱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不快来人给我们皇上送上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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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贵妃坐在旁边笑到躺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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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点录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龙哥发酒疯了快录下来!
朱一龙:呵,来人呐!小宇子!快把这只芒果架出去!
白宇:朱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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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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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搞清楚小宇子是不是白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贵妃被贬为白太监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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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宇子生气了!他率先伸出小拳头往皇上的大胸肌上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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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的皇上也举起大拳头捶小宇子肩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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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被捶了一下的小宇子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在地面迅速漂移了一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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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小宇子更愤怒地站了起来撸起袖子露出两只猫爪一个弯腰助跑飞扑到皇上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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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毛猴和芒果的小学生打架看起来好激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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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抱住扑过来的人型抱枕轻轻松松翻了个身就把他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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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画面突然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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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您是昏迷了吗!起来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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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从小宇子在空中划着自行车的挣扎动作可以看出来咋们皇上怕是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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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刚抱过白抱枕一秒就睡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宇不会还推不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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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个直播间今晚都关不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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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众前来围观朱一龙和白宇的睡觉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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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龙哥龙哥!你又睡着了?
朱一龙:爱妃~
白宇:快给老子起来!
朱一龙:不要!你还没把朕的爱妃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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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朱一龙这个委屈幽怨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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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妃不就在他身下吗,干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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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朱一龙所说的爱妃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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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爱妃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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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这就给楼上的大胆刁民打一针退骚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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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主播还没推开身上的醉汉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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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人白宇放弃挣扎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还温柔地揉了揉龙哥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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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龙哥,先让我起来关掉直播好不好
朱一龙:不行~头好疼,爱妃~
白宇:爱妃是谁
朱一龙:就白宇啊……他背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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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靠惊天大新闻!他们感情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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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醉鬼说的话不能信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白宇哥哥怎么可能会出轨,他对朱老师还是那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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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老白都吓得捂住他的嘴让他强行闭嘴了,他们肯定闹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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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龙龙在家里这都受了什么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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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白宇把朱一龙赶出来睡沙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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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我不信,他们上一次吵架的时候你们都说闹掰了,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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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着镜头来了个法式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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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捂住龙哥嘴巴,龙哥就趁机在他身上蹭啊蹭的都快擦出火星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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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这里有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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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我哪背叛你了,龙哥你快下来
朱一龙:你有
白宇:不是我!
朱一龙:那这里的泡面和炸鸡是怎么回事……朕要把你打入冷宫!
白宇:……哎哟你先让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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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白贵妃被打入冷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们我们有机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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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终于推开龙哥挣扎着挪到镜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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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白宇你不能关直播!我们还没看够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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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猫咪甩了甩弄乱的头发出现了,所以刚龙哥说的背叛是白宇背着他偷偷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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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龙哥喝醉了大家不要当真啊,今天的直播……
朱一龙:现在我是睡美人!
白宇:今天的直播就……
朱一龙:我的王子什么时候才能来亲我
白宇: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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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菜转身向后就是一个河东狮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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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这是要亲自泥自己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睡美人咋还会自己爬上沙发盖好毯子睁着卡姿兰大眼睛看白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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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他好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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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吼完居仔就用可怜无辜的巍巍眼神看着他眼睛眨啊眨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一个女友粉在妈粉的边缘疯狂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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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秒还在发火的不骄不躁白小宇瞬间昂起小脑袋骄傲地朝镜头说他龙哥真可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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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龙哥有时候就是这么幼稚我没说错吧!他有时候喝醉了就会发酒疯,上一回他还以为自己是健身教练非要我躺地上让他给我抬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一龙:我闭上眼睛了
白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谁在弹幕说让我泼龙哥一桶水的出来!你竟敢欺负我龙哥怕是不想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我还要保护我……
朱一龙:王子还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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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小白后面沙发上的小青龙在碎碎念啥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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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等他的白马王子过去亲他,不过我觉着那么容易害羞的老白同志是不会在直播间干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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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好傻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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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眼巴巴地盯着白马王子的背影,待会儿王子转身背后的衣服不会被盯出一个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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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在白宇面前的朱一龙这么可爱,他对着我们的时候就是锥龙帮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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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他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耳朵都红了还在假装镇定地跟我们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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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有人问我龙哥为什么和平时的龙哥不一样?一样啊哪里不一样,他在我面前就是这样!好了真的要下播啦,大家早……
朱一龙:哎,我的王子不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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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朱一龙为什么突然把头低下去跟刚刚白宇收拾好的垃圾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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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带深情的目光害我差点以为那袋鸡骨头是白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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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好像很饿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次请你们两个一起直播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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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鸡骨头碎碎念,大哥果然还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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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好好好,我下播就去哄哄他,我们……
朱一龙:那好吧,那就只能让我来当王子了!
白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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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虎子哥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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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睡美人变成王子之后跳下沙发冲到白宇旁边直接把他推倒在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又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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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纸片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压倒了并且无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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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虎哥把白菜两只吓得扑腾的小手压在他头顶的地面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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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又来了,姐妹们赶紧去弹幕刷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直播不能被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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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子捏着睡美人的下巴亲下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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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框即结婚,亲嘴即生了,姐妹们准备好满月红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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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两个男人当着镜头亲得难舍难分好刺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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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朱一龙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按我的想法撩起白宇衣摆伸进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鼻血像喷泉一样撒在屏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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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的小朋友就问接下来的画面还能过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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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着不能,因为我看到白宇趁着居仔休战喘气的时候立马爬过来伸出弱小的小手指一把摁掉了直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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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汉也表示好刺激呀
多多点赞评论吧,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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