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伏哈很容易写ooc
伏哈好容易写ooc啊我发现,要么就是v变成了霸道总裁或者为了爱就放弃事业;要么就是哈利变成软软糯糯小甜心。
我觉得v的魅力就在于他是个魔王,他没有任何洗白的机会,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傲慢,残酷,自私,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他的魅力就在这里。他有着一个足够让他变得疯狂的悲惨童年。
梅洛普爱上了一个英俊的麻瓜汤姆 里德尔,而对方显然不会瞧得上梅洛普这个长相一般,又贫穷怪异的女人。
于是梅洛普给老汤姆下了迷情剂,从而两人“相爱”,在这过程中,梅洛普怀孕了,她天真的以为可以不需要迷情剂老汤姆也...
伏哈好容易写ooc啊我发现,要么就是v变成了霸道总裁或者为了爱就放弃事业;要么就是哈利变成软软糯糯小甜心。
我觉得v的魅力就在于他是个魔王,他没有任何洗白的机会,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傲慢,残酷,自私,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他的魅力就在这里。他有着一个足够让他变得疯狂的悲惨童年。
梅洛普爱上了一个英俊的麻瓜汤姆 里德尔,而对方显然不会瞧得上梅洛普这个长相一般,又贫穷怪异的女人。
于是梅洛普给老汤姆下了迷情剂,从而两人“相爱”,在这过程中,梅洛普怀孕了,她天真的以为可以不需要迷情剂老汤姆也能爱上自己。
结果是悲剧的,老汤姆在清醒过来后立刻抛弃了梅洛普和他还未出世的孩子。
v是迷情剂的产物所以他不懂爱。
我个人不是很赞同这个说法。
在我看来,就算v是一个像哈利那样幸福家庭出生的孩子,他还是会变得高傲冷漠,追求永生。
我认为这是他的本性,他本性就如此。
v是霍格沃茨历史上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他可以选择更加光明的未来,我觉得他当个魔法部长还是没问题的。但他选择了黑魔法,选择了制造魂器,选择了追求永生。
我其实就喜欢他这点,我就是一个反派控,v这种反派还是挺戳我的。
v不是不懂爱,我觉得他是瞧不上眼“爱”这种情感。
我个人觉得最好的一篇HE伏哈文是《英俊的黑魔王》。
直到最后v也是不觉得自己爱h的,他认为他和h是比爱情更高贵更崇高的情感。
里面有一段让我印象很深刻。
“听着。”伏地魔却停在和他呼吸相闻的距离,他们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能清楚地看到彼此眼睛里的自己,“我仍然不认为自己是,但如果非要有这么一种东西定义在我身上,那么你几乎可以认为……”
他眼睛里的红色像穿透云霄的烈焰惊雷。
“我爱你。”
v在说完自己爱h后,他是觉得这种感觉很讨厌的,我觉得这点非常符合v的人设。
h可以是他最重要的人,最信任的人,最厌恶的人,最喜欢的人,但唯独不能是他的爱人。
v不承认,也厌恶爱这种情感。
可能事实就是他爱他,但v不会这么觉得,v只会认为他和h的感情是高于一切感情的,你我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至于v会不会为h放弃自己的黑暗事业,不做一个黑魔王。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v如果不是黑魔王,他就不是v了,这个人物就不会这么深刻,这么立体了。他就是黑魔王,才有魅力,他就是黑魔王,才是他。
而h在不阻碍v事业的情况下,v是不会太在意h别的动作的。
《英俊的黑魔王》里我觉得v对h的感情描写还是很不错的。
v会为了h吃凯瑟琳,赫敏,小天狼星的醋,v会为了吸引h的视线主动的参加霍格沃茨的晚宴并到霍格沃茨当教师,v会为了h改变自己的一些原则,例如不杀人,他到最后跟h求婚甚至会跟詹莉交流。
h对v的感情描写也不错,他对v一见钟情,他依旧会为了别人的安危跟v做抗争,即使v明确的说过不会放过斯内普h还是坚持不懈的救他,h明白自己改变不了v什么,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一些人的生命。
有一篇HE我还是挺喜欢的,叫《哈利波特与堕入黑暗》,就是作者坑了🌧️🌧️🌧️🌧️
这篇是黑哈,对黑哈感兴趣的友友可以去看看,老福特和猫爪都有太太翻译。
v有个让人很佩服的点。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白手起家到人人都怕的黑魔王,他刚入斯莱特林肯定是受歧视的,他靠着自己的天赋和手段一步一步走上斯莱特林的最高点。
另外他能在森林里潜伏这么多年也是牛。
他自己是混血却支持纯血论,我个人认为在他看来。
他身为萨拉查 斯莱特林的后裔,却偏偏沦落在麻瓜孤儿院里,这对他来说是种侮辱和对麻瓜的印象就是不好。
以及他杀了老汤姆一家和舅舅莫芬,我觉得他对家人还是有点期待的,结果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他把莫芬和老汤姆一家视作自己人生的污点,所以他把他们杀了。
另外我个人不是很支持汤姆 里德尔和伏地魔是两个人这句话。
他们就是一体的,年轻的v反而要比后面已经是黑魔王的v要更疯狂点。
t那会还什么都没有,他甚至可以为了赫奇帕奇的金杯去主动讨好一个又老又肥的女人,亲吻她的手背。
t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t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而v,他已经是个黑魔王了,他几乎有了自己曾经想要的一切,所以他用不着再去讨好别人。
而h不管是三观还是性格都白的要死,有时候我都觉得h有些地方很圣母。
一个是最黑的反派,一个是最白的正派,这种反差相当吸引我。
“我们明明有着差不多的人生,偏偏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们有着相似的童年,相似的遭遇,甚至相貌都有点相似。
这种反差感就很吸引人。
伏哈最吸引我的还是宿命感。
我就是喜欢这种,不管从灵魂还是血液,从肉体还是命运都紧紧相连,密不可分的宿命感。
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会说蛇佬腔,我亲手选择了你成为了我的宿敌,我亲手把你和我的命运紧紧相连,你和我是密不可分的存在,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而伏哈的结局其实BE或者OE更合适。
HE只要作者文笔好,我都很喜欢,比如英俊的黑魔王。
v不洗白,h不无脑我觉得就是一篇很好的伏哈文了。
结尾:请各位推荐几篇已经完结的伏哈,我真的不想看到好文然后坑了啊😢😢😢谁懂,谁懂🌞
【授权翻译】蚀影(Consuming Shadows) 第四十一章(下)Part.1
自那天之后,将一些烦扰抛诸脑后似乎变得容易了许多。
哈里安知道了这个标记的意图,还有了一位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的同伴,一位他无需欺骗或隐瞒的朋友。
人生中第一次,男孩感觉他终于可以稍微做回自己了。
他们把假期的最后一天用来在庄园里闲逛,谈论一些双方都并不在意的无关紧要的事,进行一些可笑且毫无深度的辩论。
这简直令人耳目一新。不必再去探寻对方话语中暗含的深意或难懂的提示,只需坐在那里,用最单纯的态度去解读事物,去欢笑,去玩乐,去喜悦——就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做的那样。
他们一起阅读报纸,评论上面的趣事,嘲讽那些他们鄙视的政客。
他们在花园里游荡,踢开厚重的积雪...
自那天之后,将一些烦扰抛诸脑后似乎变得容易了许多。
哈里安知道了这个标记的意图,还有了一位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的同伴,一位他无需欺骗或隐瞒的朋友。
人生中第一次,男孩感觉他终于可以稍微做回自己了。
他们把假期的最后一天用来在庄园里闲逛,谈论一些双方都并不在意的无关紧要的事,进行一些可笑且毫无深度的辩论。
这简直令人耳目一新。不必再去探寻对方话语中暗含的深意或难懂的提示,只需坐在那里,用最单纯的态度去解读事物,去欢笑,去玩乐,去喜悦——就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做的那样。
他们一起阅读报纸,评论上面的趣事,嘲讽那些他们鄙视的政客。
他们在花园里游荡,踢开厚重的积雪,彼此追逐,相互推搡,像小孩子一样放声尖叫。
他们检查自己的假期作业,校阅对方的论文,愉快地练习魔咒。
晚饭后,他们一起坐在书房里,哈里安的头枕在女孩的大腿上。瑞娜一边读书,一边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男孩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对方刮挠的节奏,同时用魔法在他们的头顶上变出许多彩色的气泡,让它们在空中起舞。
“你为明天做好准备了吗?”到了深夜,瑞娜终于开口了,声音轻柔得仿佛耳语。
气泡的表面泛起了一层涟漪。“现在大概已经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了。你呢?”
瑞娜轻笑几声,挥手抚平了他的头发。“我很期待再次见到大家。这个假期的大部分时间都太无聊了。我怀念那些喧嚣。”
哈里安轻哼了一声表示同意,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第二个项目很快就要开始了。”他说道,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
“你觉得你会没事吗?”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瑞娜,拜托,你这是在侮辱我。我已经没事了。我还是我。”
女孩啧了一声,轻弹了一下他的前额。“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霍格沃茨的森林可是小有名气的。我听说有一群狼人住在里面。”
“还有一群独角兽。”哈里安语带嘲讽地补充道,“还有一窝小精灵,而且你知道那里甚至还有妖精、仙女和小矮妖吗?”
瑞娜又弹了一下男孩的前额,这次更加用力,促使哈里安立刻睁开了眼睛。“禁林是野生魔法的结晶,”她严肃地警告道,尽管嘴角的微笑削弱了语气中的威严,“你不应该把这样的地方当作玩笑看待。”
哈里安灵巧地翻过身,双手托腮看着她。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恶作剧的kuai感。“想打个赌吗?”他急切地问道。
瑞娜哼了一声,把注意力转回到她的书上。“不,绝对不要。我认识你很久了,知道你的运气有多么不可理喻。”
“来吧,”男孩恳求般地推了推她,“我打赌我可以毫发无伤地完成第二个项目。”
“我拒绝接受这个赌注。”
哈里安装作惊讶的样子倒抽了一口冷气,做出一副被冒犯的表情。“你怀疑我的实力?”
“不,我只是非常了解你有多么缺乏哪怕最低限度的自保意识。你将是第一个鲁莽行事的勇士。”
“这是彻头彻尾的侮辱和诽谤。”男孩宣布道,又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躺回到原来的位置。瑞娜的手开始继续抚摸他的头发。
女孩心不在焉地玩弄着对方的刘海,抬头看着那些泡泡。“你明白你真的很好,对吧?”她突然问道,令哈里安稍微有些吃惊。
男孩忍不住仰头看着她,注意力完全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你明白你没有任何问题吗?你明白你没有坏掉,也没有犯错吗?”
瑞娜垂眸看着他,手指轻轻描摹着他下巴的轮廓,“你明白吗?”
哈里安温柔地抓住她的手,大拇指抚摸着她的指关节。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微不可察,饱含悲伤,却也满怀谢意。“我开始明白了。”他回答道,吻了吻她的手。
女孩内心的紧张终于开始缓解了。她任由哈里安把自己的手拉到他胸前,然后轻轻握住。
“谢谢你,瑞娜。”男孩低声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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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吐槽:
“我打赌我可以毫发无伤地完成第二个项目。”
剧透:他赌输了(x
【DH】银粉世家
*给仙女阿京绝美小夜曲的G!
*警告:无立场雷爽苏,ABO,慎入!
*《教授不可以》后篇,可单独食用w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朋克婆媳,在线气死马家庄父子~
01
“波特,去打魁地奇么?我预约了今天下午的场地。”
“Umm,不了。”
“黄金场地,很难预约到的,”德拉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去?”
你很难想象哈利·波特这样的人会放弃一个打魁地奇的机会,这就好比伏地魔忽然放弃了拥有老魔杖的机会而选择投身巫师平权事业。好在我们这个世界线并没有伏地魔,只有谈婚论嫁的Alpha、Beta和Omega...
*给仙女阿京绝美小夜曲的G!
*警告:无立场雷爽苏,ABO,慎入!
*《教授不可以》后篇,可单独食用w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朋克婆媳,在线气死马家庄父子~
01
“波特,去打魁地奇么?我预约了今天下午的场地。”
“Umm,不了。”
“黄金场地,很难预约到的,”德拉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去?”
你很难想象哈利·波特这样的人会放弃一个打魁地奇的机会,这就好比伏地魔忽然放弃了拥有老魔杖的机会而选择投身巫师平权事业。好在我们这个世界线并没有伏地魔,只有谈婚论嫁的Alpha、Beta和Omega,哈!感谢梅林。
但波特,拒绝,魁地奇,这几个单词放在一块儿,无论怎么排列组合都具有令人同时惊掉眼珠和下巴的力量。毕竟他为了这个连魔药课补习都敢翘,当时他甚至还考不到十五分。想想吧,竟会有人因为区区一场魁地奇而放弃魔药学习!他一定很爱这个!
德拉科从惨痛的回忆中恢复过来,又确认了一遍:“你认真的?那可是赛级场地。”
“我说不去!”
哈利有点儿暴躁地背过身去,小声嘟哝了一句什么,德拉科没听清。他还是指望哈利能改变主意接受这个来之不易的惊喜,因此开玩笑地说如果他不去那空出的名额就归布雷斯了。
哈利赏了他一枚枕头,紧接着是遥控器,最后是一个吃剩下的金枪鱼罐头。如果德拉科追究起来,最后那个已经够得上一次家暴指控了。
不过他们还没组建起真正的家庭来,他不确定法律是否保护这样的同居关系。因此德拉科只是做着灵活的闪避,并且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嘿,到底怎么回事,生气了?”
哈利用力甩开:“我说Alpha都是自大狂!”
德拉科懵懂地眨着眼睛:“……啊?”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就和性征扯上了关系,梅林在上他只是想用一场球赛来讨小男友的欢心。何况上了球场,能在波特手上讨到好的Alpha可没几个。
“猜猜现在是谁在搞性征歧视了?”
他握着肩膀试着把人掰回来面对面,哈利小幅度地挣了一下,但顺从了他的举动,低垂着一双晦暗难辨的绿眼。德拉科爱死他梗着脖子似倔强又似撒娇的清澈面容,该死,他的嘴唇是不是还撅起来了?
德拉科现在就想吻他,让魁地奇、绿草坪和更衣室都去见鬼。但这显然不是一个调情的好时机,Omega心海底针,他刚刚就莫名其妙把人惹毛了。
“你真的从没和Omega交往过,是不是?”哈利侧过头叹了口气,暖暖的呼吸散落在德拉科手背上,一副很想生气却也明知自己是无理取闹的样子,“就是,那个、我……快要……那个,呃,总之快到了,你明白了吧!”
不,他完全不明白。德拉科紧张起来。波特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是什么?快到了,快到了是多久会到?难道男性Omega也会来例假?怎么从没听波特提起过?在这漫长而尴尬的停顿里,他开始后悔起自己没有认真翻阅布雷斯送的那本《和Omega交往的五十条守则》,以至于现在连一句应对例假的贴心话也说不出来。见鬼的他也才二十一岁!
他目睹着哈利的脸一层一层地红起来,先是脖子,然后是脸颊,连额发下饱满光洁的额头都染上粉红。他把嘴嘟得更明显了一点,恼羞成怒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跺脚发作了。
德拉科心驰神荡,但同等分量的罪恶感也正袭击着他。是了,这种事怎能经由Omega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但凡Omega总是矜贵的、娇羞的,连一点点不文雅的词都不方便吐露。波特……好吧,他有点不太符合,他骂起人来可够德拉科喝一壶。但有些事情总不会例外,他们都会对这些敏感话题感到尴尬,应该由接受过上流教育且富于骑士精神的Alpha们——譬如马尔福家的独子——代为解围。而现在他不得不自己向德拉科明示,这无疑都是德拉科的错,男友失格,Alpha之耻——
“我很抱歉,你……呃,你先在家休息一下。对了!多喝点热水,也许?”德拉科断断续续地说,他现在急需避开哈利的视线到巫师知乎上去充一波电,“我马上就回来,马上就回来……”
即便是等在产房外的新爸爸也不能比他更紧张了,哈利仄歪着脑袋,对此等如临大敌报以迷惑的目光:“你是要去……?”
“不!不用说出来波特,”德拉科恨不得捂上他的嘴,“你只需要告诉我长度尺寸,日用还是夜用。对了,你会痛经吗?不不不这个也不用说,我不该问的,我会把止痛片一块儿带回来——”
哈利的眼神清明了,并且正肉眼可见地转成一种看待智障的神色。
“德拉科,你他妈想到哪里去了?”他面红耳赤,大吼出声,懊恼不已,“是我的发情期快到了,不能去那种信息素外放密集的场合。发情期!!!听明白了吗你这个混蛋!”
好的,发情期。发情期,好的。答案近在眼前,他怎么能没想到这个?他刚刚由于自己的愚蠢逼得Omega说出了更难以启齿的词儿。德拉科大脑一片空白,恍然大悟,像个骤然断掉电源的机器人,手停在门口放钥匙的小碗上方一动不动。
“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哈利浑身上下都带着内分泌即将紊乱的暴躁低气压,几乎有点儿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浑身都红成了那样信息素还开始不受控地喷发出来,再加一句更明显的求欢指令也算不了什么,“所以你还是得下楼去买点什么回来但绝不是卫生巾!别等着我拿恶咒把你打出去,我发誓我真的会这么做!”
然后他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祈祷他的男朋友能在三十秒之内提着安全套和润滑剂回来。梅林保佑他最好能多买几盒,如果连这也得哈利明说,那他就立刻踹掉这个再去找下一个双商达到及格水平线的Alpha。我是说,绝对没有Omega会想跟这么个傻逼男友繁衍后代,绝对没有!
02
德拉科只花了二十秒。
速度之快让哈利怀疑他只是站在便利店喊了句润滑飞来之类耻度爆表的蠢话,然后连钱都没付就回来了。
还算可以。哈利喘着气想,他就要度过一次有男友相伴互助的发情期了,一个高挑漂亮的金发Alpha,将近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他妈真是个很棒的毕业礼物。
“你买了什么味道的?”他几乎是扑在了德拉科身上,像只软绵绵的树袋熊,“水果味?我喜欢水果味……”
“我不知道,”德拉科诚恳地说,再次感受到自己在Omega基础生理常识方面的无知,“他们没有口服的,我下次再去问问看,你先用这个应急吧。需要我帮你吗?”
03
“然后他给我打了一针抑制剂。”
“???”
赫敏捂住了嘴,用一种灾难性的口吻尖叫,“不,他没有!”
“他有,”哈利回忆他堪比护工的利落手法,声线带上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果不是我躲得快,他还会给我打上第二针,那这次发情期就彻底毁了。”
“哈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没分手,”她愤慨不已,掰开哈利的手肘摩挲那个针孔,“他无视你的性暗示,完全没有尽到伴侣的义务,不,这简直是对一个Omega的羞辱!”
“……或者他也可能是个纯种的傻瓜,”哈利扶额。
“没可能,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赫敏怜悯地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朋友,“要么他是个可悲的ed,要么他对你根本没兴趣。否则没有哪个Alpha会选择抑制剂而不是他自己的老二来帮你,连罗恩都该懂了。”
哈利停顿片刻,礼貌性的:“…他懂了?”
赫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应该能懂……?”
哈利思考了一阵:“不,我记得没有。”
赫敏把脸埋进了手中,显然想起了哈利希望她想起的画面:“是的,不,不,他没有。”
罗恩怎么懂得了这个?解读性暗示对他的大脑构造而言太高阶了。她为自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而感到羞耻。当时她的信息素浓烈到就连Beta们都能察觉,可是罗恩·韦斯莱……他在处理她的第一次发情期时直接把她扛进了医疗翼,是的,扛,就像对待一袋土豆。
“好吧,也许他就是个纯种傻瓜,”她举手投降,“他们都是。”
“他们都是,”哈利加入进去,重复的吟诵让这句话变得像某种秘密社群的入会秘仪。
“你也是,”她话锋一转,“否则无法解释你手上的戒指。你在没有性体验的情况下贸然答应了一个Alpha的求婚,不顾他有很大可能是个ED或者信息素失敏患者。哈利,你一定是疯了。”
“……也不是没有,”哈利茫然地转着戒指,露出一个求助性质的微笑,“我正要告诉你,敏妮,事情失控了。”
04
事实上,他们有。
德拉科拆开第二支抑制剂时遇到了一点困难,哈利得以逃开,并且迅速地甩门落锁。
“波特,我……”等德拉科终于扔掉包装抬头,“???”
他被自己的Omega锁在了卧室里,对方正在门外气得上蹿下跳。
“去你的,德拉科,去你的水果味口服抑制剂!”他的声音隔了一扇实心雕花木门仍然中气十足,“我对这东西过敏!如果你厌倦了这段关系想要谋杀我,那你尽可以把剩下的五支全都给我打进来,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冒牌教授!”
“可是波特,没人会对抑制剂过敏的,”德拉科的声音听上去该死的无辜,“Omega怎么可以没有抑制剂?”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固定交往的Alpha?”哈利怒气冲冲,好像是德拉科把他关在了门外似的,“而且任何人可以对任何东西过敏!你没去过巫师知乎吗?连空气和水都能成为过敏源,有个匿名主妇还声称她对自己的丈夫过敏!德拉科·马尔福,如果你今天不跟我上床,我就永远对你过敏。永远,过敏!然后找到出门之后遇见的第一个Alpha来度过发情期。我认真的,你听见我了吗?!”
里面静悄悄的,德拉科似乎惊呆了。片刻之后他扑到门边:“波特,你……你还好吗?”
哈利靠着门跌坐在地上,情绪因为混乱的生理期而起伏不定,羞耻、委屈和万种柔情在他心中混成一团乱麻。
因此他听上去有些哽咽了,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我不知道你的奇葩脑子里又在转什么念头,但要是你又打算拿按摩棒之类的东西来糊弄我……”
门开了,德拉科扔掉备用钥匙,惊呼一声蹲下来,让哈利靠进怀里,他抱起来浑身滚烫,吐息几乎灼伤德拉科的颈侧。店员告诉他第一支抑制剂的作用微乎其微,原来是真的。
“是你追我的,”哈利抽噎起来,他把这种突如其来的脆弱归咎于激素作用,因此撒起娇来也心安理得,“你不能——不能这么对待我,你应该跟我上床,你应该。”
“对不起,”他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你对我们的关系是这么想的,事实上我还没敢想那么长远。我原以为……天哪,波特,你还这么年轻,才刚毕业。”
他每说一句就啄吻一下,哈利被他弄得心痒难耐,逐渐烦躁起来。但德拉科仍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磨磨蹭蹭地找东西,甚至松开他跪了下去。
“没关系,你很勇敢,好在我很早就准备好了。你放心,我会承担起责任来,马尔福家教给继承人的第一个单词就是责任。哈利·詹姆·波特,你愿意——”
“我愿意。”
这个人好烦。哈利迫不及待地捧住他的脸用力回吻,好把剩下那些冗长的语句都堵回去。眼下德拉科想对他做什么他都只有一句话,愿意,愿意,一万个愿意。
德拉科把他抛到了床上。接下来就全是本能的事儿了。
05
哈利从潮湿、粘腻、漫无尽头的情潮里找回一丝身为高级生物的清明和体面,已经是三天后。
他首先感到一丝奇异的生物联结,好像身体里多住了一个灵魂,它在他醒来的同时还在安然沉睡。而后联结惊动了一下——他看到德拉科醒了。
不不不,一定有哪里不对。他下意识捂住后颈,在那个隐秘的已经消了肿的腺体上摸到一个结痂的伤口。
“什……”
“早,”德拉科微笑,俯身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早安吻,“你想把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哈利一掌推开德拉科凑近的脸,然后在自己的指根看到一枚闪闪发亮的银戒。
“挺……挺漂亮的?”哈利瞪大眼睛,吞了口唾沫,眼神因为过度惊吓,都快要涣散了。
德拉科在新生的AO联结里,开始察觉到一种类似于崩溃的情绪,是故在醒来的第一秒就进入了状态,尽心尽力地扮演起一位温柔体贴的未婚夫。
“你还好么?”他略含羞涩地拨了拨哈利的额发,后者还因为弄不清状况而持续当机中,“别担心,我替你清理过了。蜜月宝宝是很好,但我想我们还可以多享受几年两人世界,等我父母开始着急再考虑。你说呢?”
这回哈利抓住重点了:“你说蜜月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德拉科咬住他的下唇,“波特,我不知道你还这么调皮。”
哈利吓疯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和你结婚!”
德拉科皱了皱眉:“你说愿意的。”
“我的意思是——”哈利张牙舞爪地顺着气管透不过气来,自觉和他讲的不是同一种语言,“总之不是结婚的意思!人们不会睡过一次就结婚!而你他妈居然未经同意标记了我!梅林的维密翅膀啊,你在想些什么,我才二十岁!”
“可你说愿意的,”德拉科坐直起来,露出万分固执的神色,和他家庄园走廊里挂着的老古董画像没两样。这时候哈利就想起他当教授的样子,气焰先怯了三分。
“我昏头了,说话不算的,”他小小声地嗫嚅,“明明是你诱拐Omega结婚,怎么好像我是做错事的那个……”
“诱拐?难道我会对你始乱终弃吗?”这回轮到德拉科愤慨不已了,“我可是正经人家的Alpha,当然是做好了结婚的觉悟才会和你、和你……的!”
哈利看着他异常郑重的双眼,我只是来骗个炮根本没想过那些天长地久的事情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德拉科愣了半天,严肃道:“波特家也是有头脸的世家,你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众所周知,AO上了床就要结婚。以前你被学校养得不知道规矩我不怪你,今后跟着我,我妈会教你规矩。”
06
“所以,就是这样。我要结婚了。”
赫敏对好朋友毕业就要结婚这件事接受良好。
“你睡了一个名门望族的Alpha,他漂亮又龟毛,为了负责你必须和他结婚,否则他就会幽怨地跟在你屁股后面抹眼泪,指责你轻浮放荡坏了他的贞操。这事儿换个性别就见多不怪,除了你没法搞大他的肚子。哈利,我得说你的婚姻为AO平权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案例。”
“你的医疗翼之旅也为加强Alpha性教育之紧迫性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案例,”哈利怒气冲冲地反击。
“嘿!”赫敏提高了音量,“哈利·波特,再提一句医疗翼你休想我会出席你的婚礼!你的孩子也不会有仙女教母了,小混蛋!”
“哦,孩子,”哈利露出痛苦的神色,对她竖了个中指,“去他的孩子,我才二十岁!”
07
“二十岁不小了,”布雷斯面色严峻,“他真这么想?”
“我知道,我知道,”德拉科靠在壁炉架上晃红酒,“都是霍格沃兹的问题,我想。这些年他们给Omega灌输的理念很奇怪,我父亲一直都在提案反对。”
“但Omega的情潮是大事,我甚至不应该跟你讨论这个,很不体面。”
“症结就在这里,他好像把这看成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这是何等失败的教育,你能想象吗,布雷斯?一个未婚的Omega……”他胸口剧烈起伏,对这种可怕的放荡实在无话可说,只能发出匪夷所思的叹息,“……一个Omega……”
“其实我不反对Omega平权,”布雷斯耸耸肩,“但现在我得考虑今后是否要把孩子送进霍格沃兹了。我是说,哪个好人家会接受一个婚前不检点的Omega呢?”
“我们现在是合法订婚关系,”德拉科倨傲地抬起头,“在果实没有成熟时提前尝一口不算什么。”
“当然,”布雷斯忙不迭附和,“当然,你不一样。你做得很对,像个绅士。恭喜你,好兄弟。对了,你的小Omega对我姑妈设计的订婚戒指还满意吗?如果正式婚戒也需要的话你得尽快约了,她的档期很难空出来。”
“他满意极了,我欠你个人情,”德拉科往他胸口轻轻按了个拳,“不过正式婚礼上我们会交换我父母的婚戒。”
“哦!纳西莎·布莱克·马尔福,”布雷斯轻呼,肃然起敬,“一位真正可敬的夫人。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这就没问题了,这就没问题了,她会把你的小Omega调教成一代名媛的。”
“我也这么想,”德拉科愉悦地和他碰了个杯。
08
婚礼结束之后,德拉科就把哈利交给了纳西莎。
他没有明说这将是一堂旷日持久的O德教育课,但纳西莎对此心领神会。她是上流社会交际圈中德行的典范,教养儿媳是她天经地义的责任,人人都说没有比她更优雅得体的夫人了。
而哈利对卢修斯·马尔福说的第一句话则是放心哥们儿,我会照顾好你老婆的。随后他拍了拍卢修斯的胸膛,手劲还不小,拍得卢修斯忍忍忍忍了好久才没咳嗽出声,脸都绿了。
“……和西里斯·布莱克那个浪荡的家伙一模一样!”他板着脸向儿子呵斥。
但他不知道,这只是新娘入驻的第一天,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09
“坐吧,我的孩子,”纳西莎和气地说。她的起居室幽香浮动,宝光暗含,处处都显出背后有一位品味高雅的女主人在精心打理。
哈利岔开腿坐了两个圆垫。
纳西莎眉毛一动,但终于没说什么。她打量着他经过一天蹂躏的礼服,选了个最温和不过的话题入手:“这身西装是你自己挑的吗?”
“是赫敏和我一起选的,”哈利弹去衣襟上的奶油粒,不顾纳西莎听见这个名字而微微皱起的鼻子。
她接受了这个挑战,扬着手帕笑了:“它很漂亮,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酒红色。但是哈利,你是个有家室的Omega了,从此以后就要收敛脾气,安心待在家里,这么张扬的红颜色少穿穿,不体面的,外面卖笑的小O才这么穿呢……”
哈利惊呼:“天!这就是您这么年轻就只穿黑灰雪青的原因么?您保养得这么好,却整天这样暗沉沉的,就连婚礼上也是如此,实在太可惜了……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把自己锁进坟墓里?”
纳西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一手不住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啊咧?有吗?其实也还好啦,我这个皮肤是天生的哎……”
“真的吗?”哈利凑近了去打量,“一点皱纹都看不见,真的没用过什么护肤品?”
“真的啦,就是最普通的美白魔药,”纳西莎乐滋滋地打开话匣子,“不过我看巫师知乎上说食疗也很重要,可能和我从小习惯吃的甜品食谱有关?”
哈利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多精致的生活态度!我们Omega的青春和美貌,不应该被家庭束缚住,任何年纪都可以傲然绽放!您看看您,为这个家庭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因为嫁了人,连一件漂亮裙子都不能穿吗?有多少高挑纤细的Omega为了丈夫愚蠢的自尊心,就把所有心爱的高跟鞋都锁进了鞋柜里?即便有家养小精灵,您还是无法彻底卸下家务的担子,一手玫瑰色的指甲都断送在锅碗瓢盆里。想想看,您有多久没涂过一次指甲油了?”
纳西莎心头大震,泪如雨下,哽咽难言:“我……我……”
10
两人一番交心长谈,打开了起居室的门。
卢修斯向德拉科使了个眼色,德拉科端着一碟马卡龙迎过去安抚,免得他刚刚嫁过来的小妻子被教训得过了头,说马尔福全家联起手来给他立规矩。
“波特,在我眼里你总是最好看的Omega。但既然结了婚,不能再穿颜色轻佻的衣服也没什么……!!!爸!”
卢修斯被他叫得毛骨悚然,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了!你叫得像只烧烤架上的兔子!”
结果一看差点昏过去。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结婚二十五年向来循规蹈矩人人称道的妻子穿了一袭曲线玲珑的翠绿色深V晚礼服,整个后背大开,只有几根丝绸衬托着蝴蝶骨的轮廓?她的恨天高足足有十厘米!比卢修斯还高半个头!
“看什么看?”纳西莎挑着银紫色的烟熏眼妆对父子俩放了个电,单手掐着纤腰,烈焰红唇微微开阖,“没见过PrettyOmega么?”
11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卢修斯换上睡衣,坐在床沿心有余悸,看妻子忽然甚有情致地鼓捣起妆镜台边的瓶瓶罐罐。
“也没什么,”纳西莎爱惜地抚过自己的眼角,“就是突然觉得Omega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这是怪我对你不够好,”卢修斯从镜子里与她对视,拿起梳子替她一下一下梳到底,“小龙告诉我,明天哈利有个客人要来拜访……”
“一定是那个赫敏·格兰杰,”纳西莎冷淡地说,“听说她的父母都是不懂魔法的Beta。”
“没错。我知道你很纵容哈利,但我们家不能和这样身份的人往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西茜?”
她慵懒地道了句我知道分寸,就仰面倒在床上,丰厚润泽的长发铺散在枕席上,举起手来发呆。
“亲爱的。”
卢修斯在她身边躺下:“嗯?”
“你也觉得我该去做个美甲吗?”
“???”
12
赫敏的拜访不出意外受到了纳西莎的反对,这一次她似乎很坚决。
“不行,想都别想。她的血统怎么能踏进我们纯血世家的宅子!哈利,你是马尔福家的少主夫人,不可以再和外面那些抛头露面的Omega来往了,这是常识!”她用手扇着风,似乎连想一想都快昏厥过去了,“早在我祖父还在的时候,我家就从来没有接待过一个……一个……”
哈利想笑。她和德拉科一样,对某些词汇也有种奇怪的道德感,宁死都拒绝让它们脏了自己的舌头。
“她也是个巫师,和我们一样,”他心平气和地说。
“我们都知道不是这样,”纳西莎说,“毋宁说这是她和我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令人蒙羞。”
“霍格沃兹接纳她入学,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表致辞,”哈利笑笑,“她也是个Omega。”
“性征不重要,我的孩子,重要的是血统。”
哈利大摇其头:“不,性征才是最重要的,Omega何苦为难Omega,还要用血统这种荒诞的理由分出个三六九等?赫敏的父母虽然不是巫师,但她是O权保护协会最年轻的副主席!她这次还会带紫外线美甲照射器过来,她画的美甲连潘西·帕金森都愿意排上十个小时的队来预约。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真的?”纳西莎犹豫了,“连潘西·帕金森都……?”
那可是眼下ins上最受欢迎的美妆博主!
“十个小时,想想吧。”
纳西莎沉思片刻——仅仅出于礼节——就果断在原则和美甲之间做了抉择:“那我要那个猫眼绿嵌银箔的,无名指上面要跳个贝壳花,最近小绿书上好多人做这个,她会画伐?”
门铃恰好在此时响起。
“会,当然会,她无所不会,”哈利起身去开门,“来来来,一起喝下午茶。”
13
卢修斯和德拉科从风投行回来的时候,发现玄关没有小精灵来帮忙脱鞋。
过去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因为知情知趣的纳西莎想要给卢修斯一个惊喜。他怀疑哈利也被传授了这一招,唇角遂浮现出一个怀念的微笑,摆手制止了儿子召唤小精灵的呼哨。
“也许是你的新娘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小龙,”他用过来人的口吻告诉儿子,自己率先脱下外套走了进去,把空间留给新婚的孩子们,“西茜,你没让那个泥巴种进门吧?哈利他刚刚嫁过来,交友太不慎了……”
14
三个正在烤指甲的Omega齐刷刷抬头:……
卢修斯&德拉科:……
15
“还以为是我订的甜品外卖到了,”赫敏扬起一个过分礼貌的甜美微笑,“下午好,马尔福先生们。”
纳西莎张着热烘烘的十根手指头也不抬:“你们这些Alpha又在说什么梦话!又想要给我们Omega洗脑了是伐!我告诉你们,只有Omega最懂Omega要什么,你们不要指手画脚的!那种词张口就来!大衣自己挂!拖鞋自己拿!要喝什么水啊?我在做指甲,没空!”
卢修斯看看赫敏,又看看他们面前高高堆起的外卖盒子,眼前险些一黑。
还是德拉科先找回舌头:“你们叫了外卖,没让小精灵下厨?”
纳西莎甜甜地笑了。
“没有小精灵,”她举起桌上几只落单的手打羊毛袜,“我解放了他们,我和赫敏,还有哈利,我们三个。”
“很高兴马尔福夫人能认可我的事业,”赫敏动情地握住她的手,“我们Omega应该理解小精灵严重被低估和虐待的生活现状,弱者和弱者之间的共情是人类最伟大的感情之一。”
“敏妮,你让我找回了人生的价值,我现在感觉好极了,各种意义上都是,”纳西莎对她的猫眼绿美甲陶醉不已,仿佛那里有整个星空,“我衷心希望你能常来做客,在这里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无礼的对待。”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丈夫一眼,比看向赫敏的眼神冷了一千华氏度。
16
德拉科凑近哈利耳畔:“说真的,'敏妮'?这是怎么回事?”
“Omegas'talk,”哈利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一级机密。”
17
当天晚上,无法忍受更多外卖盒的卢修斯挽起袖子,人到中年带着儿子在厨房烤派。
“多放点肉桂粉,”纳西莎穿着那天试过的深V长裙,赫敏对此赞不绝口,“顺便一提,我也不会洗碗的。”
“洗碗机呢,”卢修斯崩溃地在厨房里走动,差点把烤箱当成洗碗机塞进一堆脏盘子,“我们家居然没有洗碗机?”
“因为你说洗碗机不干净,一直都建议我手洗,”纳西莎冰凉的指尖拂过他的耳垂,很温柔地,“忘了么,亲爱的?”
卢修斯和德拉科靠在一起发抖。
18
从那一天起,卢修斯知道这个家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否则他不会戴着橡胶手套深陷泡沫堆不可自拔。但他高端狭隘的精英交际圈注定了他对此经验严重不足,因此无法诊断出病灶之所在。
Omega是由什么组成的?
卸甲水、外卖盒子和脏兮兮的旧羊毛袜。Omega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
19
“西茜决定带你去她的沙龙?”
赫敏把自己的眼睛从《GossipOmega》中拔出来,她必须追上进度才能随时随地和纳西莎讨论剧情。
哈利对“敏妮”和“西茜”之间用美甲和O权主义建立起的诡异忘年交不予置评。他苦恼于如何把一个全新的纳西莎展现在纯血名媛中间,而不至于使自己显得像一个嫁入豪门搞传销的洗脑大师。
“这很简单,”赫敏咯咯咯笑得像个邪恶巫婆,“如果你担心德行和仪范的化身忽然变成异教邪典的俘虏会让人起疑,那就把在场的人全都同化,让西茜成为新的典范。”
哈利沉吟:“你的意思是……”
“Shhh……”她温柔地说,“单身派对那天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20
哈利的单身夜是一场学术氛围浓厚的Q&A,充斥着“Alpha凝视”、“主体客体”和“家族母权”等等令人毛骨悚然的词汇。
罗恩早早就把自己灌醉了,它们在他耳中听来比斯内普的魔药课还乏味。他毫不怀疑只要她跳上吧台抢过驻唱歌手的话筒把它们挨个喊一遍,在场所有正硬着蹦迪的Alpha都能被她喊萎了。
“别以为他们就是那个家的主人,”她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竭力吼出声音来,“是她把家族母权紧紧握在了手里,是Omega。Alpha都是很忙的,他们的绝大部分精力都被社会榨干,能留给家庭的早已微乎其微。但她不同,她主宰了一个家族的衣食住行,用整个人生来经营她的家庭。就像中国古代有些太后会坐在珠帘后面替代年幼的儿子和无能的丈夫聆听政事,但几乎没人知道她们的存在和影响,连男人们自己也不自知。你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她,你唯一的敌人和战友、老师和学生,纳西莎·马尔福。她才是掌握着马尔福家,并且始终让卢修斯自以为是男主人的狠角色。她是家庭的幕后女王,拿下她,哈利,你就是马尔福家新的王。”
她气吞山河地说完,把莫吉托喝了个底朝天,一对闪烁的明眸看向哈利,仿佛他不是要去结婚,而是要上战场。
在罗恩的鼾声震天中,哈利惊掉了杯子。
21
“所以呢?纳西莎已经是你的西茜了,”哈利茫然,“现在的战场是她的沙龙。”
想起那些娇滴滴阴阳怪气杀人不见血的Omega名媛们,哈利不禁打了个冷颤。
“举一反三,哈利,举一反三,”赫敏恨铁不成钢,“沙龙依旧是她的主场,连主君都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你居然担心无法收服她的拥趸们,这说得过去吗?”
哈利虚心地表示他依然不是很懂,需要更明确的指点。
赫敏高贵冷艳地用两根手指夹着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扔到他面前,又钻回她的《GossipOmega》里去了。
“就从头条开始吧,祝你好运。”
22
头条上印着盖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世纪婚礼公告,他们俩加起来都快四百岁了,而丽塔那支生花妙笔忽然开始吹嘘他们那两张全巫师界都熟识的脸很有夫妻相。
哈利看着老校长眼角笑出的褶子,瞬刹间福至心灵。
23
“听说了吗?”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
“梅林的脏胡子辫啊,两个Alpha怎么可以在一起,这不是搞同A恋吗?”
哈利跟着纳西莎走进沙龙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充斥了类似这些窃窃私语。显然她们都看见了他扔在茶几上的预言家日报。
“邓布利多还是霍格沃兹的校长呢!想想这会在年轻的Omega之间造成怎样的影响,我早就说过不应该让一个Alpha来担任O校的校长,”扎比尼夫人首当其冲,她是个肤色深棕的冻龄美人,“难怪布雷斯最近总说霍格沃兹的办学理念出现了偏差。”
“母校受到这样的评价真令人不愉快,”有人低声附和。
“我可不放心我的孙女要进这样的学校念书,”扎比尼夫人撇撇嘴,跟纳西莎打了招呼,“西茜,你来了。哦!还有哈利,亲爱的孩子,我听布雷斯说起过你。”
哈利看着她掖粉的帕子,挑了挑眉。
24
名媛沙龙包罗万象,话题从攀比丈夫和炫耀孩子到望族联姻和名门阴私无所不有。
哈利很快察觉到众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一直都不理解这帮有钱有闲的漂亮Omega为什么要花时间来喝这种只能喝出一肚子气的下午茶,有空多读点书不好吗?所以他决定做点什么,哪怕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这宝贵的四个小时过得稍稍有点意义。
于是他第一次引入了社会话题,在纳西莎的默许下把话头引会那场轰动一时的世纪婚礼上。
“对了,哈利,”扎比尼夫人目光炯炯,以一种探究的神气看向他,“你刚从霍格沃兹毕业,一定知道年轻一代Omega的想法。为什么不谈谈你对这桩伤风败俗的婚姻的看法呢?”
25
哈利匆匆咽下曲奇,对她无辜地笑了笑。
“我觉得挺好,”他说。
会场安静了,只剩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26
“天哪,西茜!”扎比尼夫人发出一声做作的尖叫,看似震惊,其实暗暗想看纳西莎的儿媳第一次参加社交就出丑的好戏。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纳西莎身上,要看她怎么教训哈利的歪理邪说。
纳西莎对这样的段位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啪”一声张开了她的新扇子,黑泥洒金缎面上绣着的百合花缓缓盛开又凋落。
“梅林为我们巫师创造了六种美妙的性别,就像彩虹的七种颜色,不是用来让人们歧视少数人群的,各位,你们说呢?”
扎比尼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脸心情复杂不知从何说起的纠结……
哈利适时地把赫敏发来的GGAD同人资源分享给身边的两位夫人,其中包括两人十六七岁时的合照,沙龙里静默良久,开始时不时发出一声“绝美爱情!”的惊呼,剩下就是“还有吗?”和“哈利我也要一份!”
哈利一边群发一边想起赫敏的名言:“Get不到萌点,一定是你嗑CP的姿势不对。”
27
纳西莎的名媛沙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变成了GGAD同好交流读书会,就连最顽固的扎比尼夫人也会在看到邓布利多发表讲话的时候涌现出一种诡异的母爱,类似于我女儿真是受苦了之类的。
哈利觉得民智已开,大可以试试别的,于是请赫敏开出一张入门级的书单,都是《第六性:Omega》或者《阁楼上的疯O》一类的代表作品,混在同人文资源里分享给大家阅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家长里短明争暗斗的宅斗沙龙,忽然变成了O权启蒙沙龙,Omega名媛们空前团结,一周能读三本大部头,还要交流心得。当然,偶尔他们也会为了学术分歧而大打出手。有几位出身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夫人甚至主动翻译文献,出版英国尚未引进的进步读物。一时间名媛圈风气为之一变,人人都以不知道Omega平权运动史和家养小精灵保护协会为耻。来自巴黎的新款时装倒被扔在角落里积灰,如今他们更关心眼镜的设计,因为很多夫人由于勤于阅读而视力下降了。
就在赫敏·格兰杰被曾经不可一世的名媛沙龙奉为座上宾的时候,他们的Alpha们都还一无所知,仅仅把这当成新一轮稀奇古怪的攀比。毕竟在这个沙龙长达十八年的历史中,这些空虚的Omega们连内裤的长短和指甲的方圆都曾拿来比较,所以攀比谁的阅读量更大也不算太猎奇。
28
卢修斯·马尔福第一个尝到了苦果,谁让他身处飓风的中心。
当时他正接到一位老朋友的电话,相约去打高尔夫:“嗯……是啊……是该打打了……好久没打起来……都快忘记规矩了……”
而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哈利和纳西莎神情严肃、面面相觑:“西茜,你没听错吧?”
纳西莎痛心疾首地摇头:“没有,一切都跟你说的一样。我们稍稍反抗,他就要家暴我了。天知道我只是让他洗了几天碗,他就已经买了26套的洗碗机!还说我没有规矩。哈利,你说得对,A权社会根本没有纯血不纯血之分,即便是我这样的贵族小姐也一样深受其害,嫁给他这么多年,说打就要打!我只能跟着你了,丈夫只能让我过敏,自己的利益自己保护!”
哈利:“……原来那个吐槽自己对丈夫过敏的匿名主妇就是你啊。”
“???”纳西莎干咳,“这不重要。”
那一夜,纳西莎秘密跟着哈利,加入O权保护协会,成为纯血O权第一人!而推掉高尔夫球之约特意买好结婚纪念日礼物准备给爱妻惊喜的卢修斯,莫名其妙地守了空闺……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妻子到底去了哪里。他结婚二十五周年的、美貌依旧的、养在家里这么大一个准备一起甜甜蜜蜜过纪念日的妻子呢?
29
如果哈利看到他的比划,一定会拍拍他的肩,用和小天狼星如出一辙的欠揍口吻告诉他:“看开点好哥们儿,她正忙着书写历史呢。”
30
等到其他纯血家主陆陆续续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这些忙着被社会压榨的Alpha已经快被架空了。
他们只能把怒气转移到罪魁祸首身上,勒令卢修斯把他家一大一小两个太太都领回家去!
卢修斯赔了儿媳又折妻,只好把怒气转移到儿子身上:德拉科!出来挨打!你找的好太太!立刻分家给我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然而启蒙的春风一旦吹起,必然如野火般生生不息,别说分家,就是杀人分尸都晚了。每到周末茶会,这些漂亮解解妈妈阿姨们仍要聚到一起,为了新事业而努力奋斗。
德拉科从目睹他爹银婚纪念日茕茕然守了一夜空房起就想开了,为了自己银婚那天不至于沦落如斯,认就认了。不就是Omega平权么?妈妈说得对!波特有道理!
卢修斯亦深谙拉人下水的精髓,闻言也改了口风,冷笑不止:独苦逼不如众苦逼,我可是洗了一个星期的碗呢,手洗!你们这些落后的直A癌,O权是大势所趋,懂么?一帮老古董。
31
哈利眼看成效远超预期,原本只想当马尔福家的王,一不小心当上了整个交际圈的王,遂把赫敏约出来请她喝了一夜的酒,顶礼膜拜,心悦诚服。
结果她醉眼朦胧地靠在吧台上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当仙女教母?
咣当一下,哈利惊了。结婚以来如鱼得水混了快一年,他人生中第一条催生警告,居然也是来自赫敏。
32
关于体外子宫的想法,哈利猜到德拉科会反对,但他没想到会这么激烈。
德拉科说这玩意儿才刚出来几年,好死不死的概念提出者还是韦斯莱家那对双胞胎。两个做笑话商品的!居然想搞体外子宫!那才是个笑话!
哈利抱着胳膊替自己连襟家的哥哥们找场子,说笑话商品又怎么了,人家白手起家。你有本事,你也就是吃吃祖产搞搞风投。再说概念一提就交给专业医师去研发了,你借题发的什么挥,啊?
德拉科一看大事不好,连太太一块儿骂进去了,赶紧东拉西扯跟他绕,说我吃祖产怎么了,我家先祖辛苦打拼不就是为了让我和我爹搞风投,你无名指上还戴着我家祖产呢!
哈利头疼地让他停停停,又把话题绕回原点:“总而言之没有证据表明体外子宫孕育的孩子有任何不良反应!”
德拉科在大原则上倒是寸步不让:“也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一定没有问题!最早一批试点宝宝也才几岁大!”
他们上回吵成这样还是因为德拉科打算用抑制剂来帮助哈利度过情潮,纯血Alpha实在有太多古里古怪的家庭原则了。哈利对着他扔完了一房间的枕头,开始飞毛毯了,扔得俩人都灰头土脸喷嚏呼啦。
33
惊动卢修斯和纳西莎的时候,德拉科正用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眼泪攻势,充分说明他对于打破性别刻板印象的精神领会得有多深刻。
“如果你实在怕疼,波特,那就再等我几年,事实上我一直在资助西弗勒斯的实验项目。他们正在研发一种疼痛转移魔咒,或者魔药,到时候你可以把生育的疼痛全部转移到我身上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哈利也没有立场骂他直A癌了。他沉默了片刻,只好说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但德拉科固执的目光告诉他这很有必要。
34
如果纳西莎没有赶上楼来,也许哈利真的会在今晚同意德拉科成结。不可否认他被德拉科的诚意打动了。
但她来了。
她是这个家庭的王,曾用整个人生去经营它、抚育它、主宰它、爱它。
她对着四十五度的斜角,面对着德拉科和卢修斯之间的空隙开口:“我这辈子只有小龙一个孩子,但我当时真的很不开心,在母爱之前,我首先陷入了青春葬送的巨大忧郁之中,然后才担心自己没法承担母亲的责任。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倾诉。如果可以,我希望那时候就有体外子宫的技术。”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卢修斯紧紧拥抱了她,他同时抱住的还有那个二十三岁的纳西莎。
就是这句话和这个拥抱,让德拉科向哈利投降了。
35
他希望没有任何事可以损害到哈利的快乐,他第一次见到哈利时那种阳光和花香里疾驰而过的飒飒然的快乐。即便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行。
直到永远。
但他没有说出来。他只是扯了一张餐巾纸大声地擤了擤鼻涕,然后握住哈利的手,说了句那就试试吧。
36
后来哈利带着他那一双在人造皿中长大的小女儿参加体外子宫推广讲座时,把这段争吵原封不动地投进冥想盆里展示了出来。
但他自己没有看。他不需要看,他是如此完满。
台下有德拉科,有赫敏,有罗恩,有纳西莎和卢修斯。他的Omega小女儿在扯爷爷所剩无几的头发,她的Alpha妹妹则安安静静地坐在奶奶怀里盯着屏幕看。
有人善意地笑,也有人仍然满眼质疑:“他会让步只是因为他爱你!”
“不,”哈利双手交叉,淡淡地笑起来,“他会让步是因为我足够强硬。在婚姻生活里或许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妥协,但我希望所有Omega和Beta都能在身体主权的问题上坚持百分之百的选择权,无论你的选择是愚蠢还是明智。”
“可作为一个对婚前性行为接受良好的Omega,你还是在第一次发情期过后就和他结了婚!这也算百分百吗?”
哈利惊讶地往下看去,发现这个刁钻的问题竟是赫敏提出来的。
“我会回答你,小韦斯莱夫人,如果你真的要在你的学龄前教女面前谈论她们父母的婚前性行为的话,”他声音中的笑意被扩音咒放大了好几倍,温柔的目光扫过他的家人们。
37
“我和他结婚没有任何勉强,”他说,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灯光下熠熠闪烁。
“我嫁给他是因为我爱他。”
FIN.
贵Lof的某些敏感词真是此地无银🙃
#云亮第二届文画接力#
原本说要做成长条,但是在拿到完整的文档后觉得这真的是个很棒的故事,比起搞笑欢愉它更适合被安静品读。
所以这次活动就决定直接发图和文了
1-P2
诸葛亮连同他所依傍的这棵桃树,在这所历史悠久的学校里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他们一起坐在校园最偏僻的角落中,旁边被枝叶遮挡的窗户很少会开。人类看不见身为仙灵的他,而他就整日坐在这,于清晨聆听楼上传下的郎朗读书声,或在落日夕垂时,远远望着那群孩子走出教学楼。
周五傍晚的校园是最热闹的,沸腾的欢笑声由视线彼端的人群传来。诸葛...
#云亮第二届文画接力#
原本说要做成长条,但是在拿到完整的文档后觉得这真的是个很棒的故事,比起搞笑欢愉它更适合被安静品读。
所以这次活动就决定直接发图和文了
1-P2
诸葛亮连同他所依傍的这棵桃树,在这所历史悠久的学校里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他们一起坐在校园最偏僻的角落中,旁边被枝叶遮挡的窗户很少会开。人类看不见身为仙灵的他,而他就整日坐在这,于清晨聆听楼上传下的郎朗读书声,或在落日夕垂时,远远望着那群孩子走出教学楼。
周五傍晚的校园是最热闹的,沸腾的欢笑声由视线彼端的人群传来。诸葛亮百无聊赖地靠着树干,有点愣怔地欣赏天边几片染红的火烧云。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干涩摩擦的声响,扭过头,看到那扇一直被窗帘遮得严实的窗户,刚刚被推开了。
窗口中露出半张桌子,桌边站着的人穿一件稍大的红色外套,连衣帽下伸出的鸭舌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诸葛亮看着他从书包里扒拉出一叠信纸摊开,坐下后就一直维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另一只手灵活地把转着钢笔,几次落下笔尖,却什么都没有写。
诸葛亮突然起了兴致,身子一倾,轻飘飘地从窗口晃进去,端坐在少年对面,学他的模样用手背支撑下巴,眼睛上下打量起来。这孩子长得挺俊,五官端正,但高挺的鼻梁正中贴着一截创口贴,眉骨上能隐约看到新烙的伤疤,右脸颊粘着纱布,手指关节处的擦伤盖着一层薄薄的血痂。
诸葛亮又从纸上辨出几个字,眼下这个因打架而被迫留下来的检讨书,看起来带点痞气的少年,居然写得一手干练的好字。
风摇曳过窗外的桃树枝吹进窗户,带来几片半颓的花瓣。少年抬手去揉眼睛,诸葛亮掠过大片空白,看清信纸最末的两个字:“赵云”。
是个好名字,曾擅长与人算命的仙君看到时就觉得喜欢。
赵云放下笔,拾起刚才落在自己名字上的花瓣,两只手指轻轻捻着,突然抬手用那片花瓣贴着下唇,抬头对上了诸葛亮的眼睛。
2-P3
诸葛亮心头一惊。
赵云却是缓缓地对他绽开了一个笑容,周正的眉眼舒展开来,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
诸葛亮愣住了,他不知道赵云是否在对自己笑,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并没有旁人。
哦……那应该就是我了。
桃花的仙灵慢吞吞地想着,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刷”一下就消失在了赵云的眼前,只有几片散落的花瓣证明着这里曾经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应该是被吓跑了。
赵云放下手里的花瓣,翻开了刚刚用来写检讨书的那页稿纸,下面盖着一本笔记本,封面上用一行小字写着:
“跟那只桃花妖交上朋友的一百种方式。”
他翻开了某一页,正要把又一次的失败记录上并且写下新的计划时,他在余光中瞟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窗外,是一片粉色的衣角,或许是因为主人没有藏好的缘故,才露出了这么一点马脚。
这样的话好像也不算是失败了吧?
赵云放下了手里的笔,把笔记本仔细地收到书包中。
“明天见”,他无声地对窗外的仙灵说道。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阳光照下来略微有点刺眼,赵云踩着点进了教室,无视了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大大咧咧地往座位上一坐,开始神游天外。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窗外的诸葛亮这样想着,却一直躲在窗户外面。
他已经太久没有跟人类交流过了,窗外跟窗内仿佛有了一道无形的分界线,一边是人类,一边是仙灵,仙灵有着无尽的寿命,但是他享尽了孤独。
窗内欢声笑语。
青春年少的人们放肆地笑着,女孩子们飘过的长发与飞扬的裙角,男孩们额头的汗水与还不甚明显的肌肉线条,交织着绘出一幅充满了张力的画面。
赵云坐在窗边不为所动,有那么一瞬间,诸葛亮甚至觉得他跟自己有点像。
太阳西沉,橘色的光洒满整个世界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赵云还坐在座位上,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诸葛亮又一次轻轻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睡着了吗?”他小声问。
——人类怎么会看的到仙灵,更别说是跟仙灵对话了。
“快了,但是你把我吵醒了。”
赵云的声音响起来,诸葛亮条件反射性地就想故技重施,但是这次没能跑得掉。赵云拽住了这不敢跟人类对视的仙灵的手腕。
那手腕太细了,他甚至不敢太用力,就怕一个不小心给掰折了。
“你是妖精吧?”
赵云问道。
他甚至不肯给诸葛亮一点反应时间,直接把藏在桌子下面一整天的花拿了出来。
向日葵跟玫瑰的组合实在谈不上般配,但是好在色彩足够艳丽,直直地撞进诸葛亮的眼里,那样活泼的颜色,很容易叫人的心情变好。
“啊,有点蔫了。”赵云把花往诸葛亮身边推了推,“能……交个朋友吗?”
他摸了摸鼻子,这样说道。
诸葛亮知道,那是他稍微有点紧张的表现。
看着他的这个样子,若不是诸葛亮曾经见过,着实想不出他打人的时候的模样,像是狼一样的,冷静又凶悍的目光。
但是眼下他在紧张地等待诸葛亮的一个回答,接受,或者拒绝。
但是诸葛亮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指尖轻轻地触了触桌上已经有些蔫了的花,像是某种魔法。绿叶重新变得坚挺,花瓣上含着几滴露水,就像刚刚从枝头摘下一样。
窗外桃花开的正好。
3-P4
“你想明天所有人看见桃树上放着一个,”诸葛亮坐在赵云的对面,一手撑在椅子背上,一手摆弄着焕发新生的花朵,原本装出来的正经在从向日葵的花盘上扒拉下葵花籽,三两下拨了扔嘴里而破功,小小停顿之后继续说,“一个向日葵和玫瑰混搭的花束?”
我猜你喜欢它。赵云心想,你也确实喜欢它。
你的眼里有了一点点温度。
不沾世俗的妖精染上了人间的爱恨烟火,第一次被追逐的人抓着了衣角。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被赵云看见自己,但诸葛亮总有办法从少年的眼里迅速消失。或许是出于罕有趣味,或许是出于同类相吸。诸葛亮总是看着赵云戴着宽大的鸭舌帽遮着大半张脸一个人走在校园里。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伤,有时候贴了棕色创可贴,有时候赤裸暴露在空气中。明明周围都是同龄人,他却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明明是可爱的男孩子。诸葛亮饶有趣味地看着趴在课桌上小憩的少年。不知道是哪天又打了一架,左手自己打上了绷带,虽然是个打架老手,给自己反手打绷带却不够熟练,缠的扭扭捏捏不像样,还打了一个松散的蝴蝶结。
诸葛亮站在他课桌旁边研究了一会儿,趁着上课时间同学们都看着讲台无人关注这一角,偷偷解开绷带结,重新帮他把绷带缠紧,赵云睡梦中察觉到有人摆弄自己的手,无意识地挥了挥手,诸葛亮冷静地一转手给他套了一个深睡BUFF。
把绷带小心翼翼地缠好,诸葛亮看着自己的大作拿起桌上的红笔想在他书桌上的试卷上画了一个小桃。思衬半晌还是盖好笔帽把笔放回了原处。
祝你好梦。
窗外一瓣桃花和着暖阳飘过窗户,落在赵云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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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向他们解释呢?”
放学时间,夕阳透过窗帘,将暖橙色的余辉洒进教室。今天,坐在窗边的少年一反常态,对于诸葛亮的问话充耳不闻,反而向后靠了靠,别过头,将又添了几道新疤的面庞藏进光照不到的阴影。
过了一会,赵云才小声说了一句:“因为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看着他阴郁的表情,诸葛亮也陷入了沉默。
这些天,他开始偷偷地观察这个少年,渐渐发现了一件事情——并非是赵云无法融入同龄人中,实际上,诸葛亮感觉,是对方自己在刻意地与周围人保持距离。
他不明白,假如一个人真的渴望与旁人建立联系,那么即便被误解,也可以尝试去化解矛盾,从而拉近与他人的距离。
然而,赵云宁可选择缄口不言,也不愿为自己辩解一分一毫。或者,更极端,直接抡起拳头与找他不快的人干一架。
并且让他动怒的原因,多让诸葛亮觉得不解。比如今天,当着师长的面与人大打出手的理由,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差点被打碎的水晶球。
诸葛亮叹了口气:
“……你这样,很难有朋友。”
闻言,赵云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我不是有你吗?”
诸葛亮一愣。
少年的目光真挚又纯粹,落在夕阳里,令他想起天边绯红的火烧云,比他开过最繁茂的桃花更热烈,比褪去霞光的云朵更干净。
见他不答,少年又追问:“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这次,对方的声音变得小小的,看上去整个人都有些忐忑不安。
这……不是自己是愿不愿吧……?
被这目光看得心神不宁,诸葛亮回答道:“在我这里,这叫结缘。”
仙灵之间,只谈缘聚缘散,尤其对桃花仙来说,结缘更是件大事。
“哦……”
赵云点点头,低下头去,像在思考。
半晌的沉默。就在诸葛亮以为,他应该想通,和“妖精”结缘,不是个明智之举时,对方又抬起头:“那么,结缘的话,我需要做什么?”
诸葛亮一哑。
你还是不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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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拗的人还在树下等,树上的桃花仙君却在装傻。他伸手接下飘落的桃花,接到两三朵后,却又随手一松,任由花朵自在着下落。
朋友是什么?
诸葛亮扪心自问。
对于情与爱,他其实懂的也算不了多少。花妖曾见过有人在他的树根悄悄埋下许愿恋情顺利的纸条,也观摩了相爱的男女在桃花树上刻“一生一世不分离”的约定。可那纸条没多久就腐烂成了泥,而那些情话除了让他觉得只枝干疼痛之外,也丝毫没有激起他多余的念想。说来好笑,聚天地灵气而生的天灵地杰之物,本身却从未开过窍,最风流多情的花朵,心中却没有情这一字。
可偏偏鬼迷心窍之下,诸葛亮不愿意在赵云面前露怯。他手中的桃花扇打了个转,一边说着之乎者也、鬼精志怪的大道理,一边和少年打哈哈,想要让对方知难而退。然而少年人的目光那样真挚,神色那样郑重,却让他无法再敷衍下去。
就在仙君沉默下去后,赵云却笑了起来。他说:“只有我能看到仙君,也只有我能摸到仙君,若这算缘分的话,我怕是早就和仙君有缘了吧?”
——明明是在别人面前警惕又冷漠的小少年,却偏偏在他面前丝毫不吝笑脸和甜言蜜语。仙君心头重重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化作春风离开。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少年不知为何能看破他的踪迹,叫他无法随意逃脱。
诸葛亮抿了抿唇,说:“你确实与常人确实不同,这算是…”
他卡了壳,心想这难不成真的算有缘?而就在他纠结不定的时候,少年却突然说:“自然是因为我为了能与仙君有缘,做出了许多努力。”
此时此刻,夕阳已经将大片云朵染成绯红,阳光如同缕缕丝线,穿透云层撒了下来。
光河摇落,春华万里。
最后仙君还是没崩住,眼角倾泻出细碎的笑意。他靠在万千繁花上,随手从那束花里抽出一支向日葵,懒洋洋地小声说:“喂喂,给花妖送花,你这小子,是不是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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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看到一片向日葵花田。
耀眼的、灼目的金色包裹着那个少年,他缓缓回身,微微勾起嘴角对他说:“等向日葵开了……“
……
“向日葵已经开了。“他对着躺在病床上阖着眼的少年道,“你是不是还有话……没对我说?”
医院老槐上的鸟窝已经孵出了雏儿,可少年却依然没有一点点醒来的迹象。
可他也没有死,他的身体依然活着。
“他只不过是从树上摔了下了,那只不过是一棵很小很小的树……”
“它可不是‘一棵很小很小树’。”棕色短发的男人嗤笑道,“它比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年纪还要大,它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语言,只不过你听不懂,也听不到它,可他就不一样了,他听得到,他甚至看得到它们。”
“你是说,那棵树是……妖?”赵云惊愕地道,“你是说诸葛亮他看得到妖?”
“啊……妖。”男人道,“是的,你们喜欢管‘另一边’的东西叫‘妖’。”
他看着赵云。
“看来他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他……“赵云张了张嘴,“他说……等向日葵开了,就会告诉我……”
他整理着语言。
“所以……你是说……亮醒不过来,是因为……妖?”
“你要知道……“男人缓缓地道,“像他那样的人类是很稀有的,想拿走他灵魂的东西很多……很多……那棵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它为什么会想拿走他的灵魂?”赵云问。
“你为什么会想吃肉?”男人反问。
赵云慌乱了起来。
“那他会怎样?”他焦急地问,“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他会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而如果他习惯了那种的方式,他就会留在那一边。“
“大概……就是人类所谓的……死。”
“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回不来的人这样。“
棕色短发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对又一次满身是伤回来的赵云道:“你的那些所谓的同学看不见它们,你就是解释再多,打残他们,他们就会理解吗?“
“他们可以不理解,但是他们不能说他,他只不过能看得到‘那一边’的东西而已,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赵云执拗地道,“他……他都已经回不来了……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低着头,盯着手上的绷带。
那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男人看着赵云,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真的……想的话,你还是可以见到他的。”
赵云猛地看向男人。
而男人只是缓缓转身,拿出那柄不知放了多久的剑,慢慢地取下剑坠,递给赵云。
“拿着它,你就可以看到‘另一边’的东西。”
赵云接过剑坠,绛红的穗子里缠着一颗青玉色的水晶石。
“那我……能把他带回来吗?”
“这我不知道。”男人摇了摇头,“做选择的不是你而是他,不过现在的他可能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他了,而‘另一边’的东西也会左右他的想法,只是……你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要和‘另一边’的东西‘结缘’。“
“一旦‘结缘’,可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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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汐照水鸟 文: @濑良则烟想学好物理
说完,男人便不见了。
放学时分,教室里的学生大多都背着书包离开了,夕阳将空气中的微尘变作白日星辉,落在赵云的指尖和发梢。检查卫生的老师问他怎么还不回家,他只说在等人,待会儿就回去。
赵云也的确在等人,他向老师保证一定会锁好门窗后再离开,便又把目光放回手中的剑坠上。
不可以和“另一边”的东西“结缘”。
半个月前,赵云从一个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医院清洁工那里得到了这个剑坠,自此他开始能看到那些不属于人类世界的东西,当然也包括那个与诸葛亮长得一模一样的桃花妖。
原来赵云都准备无视那个男人的话,与这个没有校园记忆的“诸葛亮”结缘。只要是相同的灵魂,重新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继续默默喜欢。
直到昨天,漆黑的幕布被拉开了一角,他决定必须带回那束尚未面世的光。
“在看什么?”夕光猫着腰钻进花瓣的缝隙,“诸葛亮”捧着那束绑在一起的玫瑰和向日葵,坐在了窗沿。
“没什么,”赵云在“诸葛亮”来之前将剑坠塞回了口袋里,“我是在等你……我有件东西想给你看,”
“又要给花妖送混搭大礼包?”“诸葛亮”笑着打趣道。
“答错了,”赵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水晶球,球里是一红一蓝两只小鸟雕塑,“诸葛亮”认出是那天导致赵云与人大打出手的“罪魁祸首”。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珍惜它吗?”赵云看着“诸葛亮”的眼睛,将水晶球倒过来,递到他手上。
“这是我最重要的友……不,是我喜欢的人送我的生日礼物,”
“他现在在医院里做睡美人,我就捧着水晶球坐在病床边看他,直到昨天我才发现这个水晶球真正的含义,”
“底座上有五行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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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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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意思是‘LOVE U’,”
“我才知道,”
“对不起,亮……”赵云像是透过“诸葛亮”,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现在还不算晚吧?所以……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诸葛亮”愣住了。
霎时间,赵云惊讶地看到诸葛亮的身形开始缩小,他穿上了校服,变回了熟悉的模样。
赵云刚想叫他,却见人影一闪,又变回了桃花妖的模样。眼前的人不停地切换着形态,唯一不变的是手中那颗被紧紧攥住的水晶球。
“他动摇了,”这是赵云第一次用求人的语气说话,“让我带他回去吧,”
“他不能走!”桃花妖的眼尾泛着红,“我会死的,你不能带他走,你不能……”
“你不会死,”
突然,一个男声不知从何而来。
剑坠从赵云的口袋里缓缓飞出,有什么烟雾似的东西钻了出来,逐渐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正是那个与赵云相貌神似的医院清洁工。
“子龙?!”桃花妖瞪大了眼睛,泪水登时夺眶而出,“你不是……等等,你变成妖了……?不对,是……是半妖……”
“这几百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棕色短发的男人将他揽进怀里,有些语无伦次,“只要你愿意听,一切……”
“不必了,”桃花妖呜咽着打断了他的话,兴许是觉得丢人,便把泪水全憋了回去,却无法藏住颤抖的声音,“能再见到你,便是大幸……”
棕发男人望了望看傻眼的赵云:“把那个男孩的灵魂还回去吧,续灵力的方法我已经找到了,你不必再背负‘杀人’的罪恶感了,”
“所以……你说不要跟‘另一边’的东西结缘,是为了你自己?”赵云愣愣地问出了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是,我必须向你道歉,从某种意义上我的确是利用了你,我无法向你解释,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通过你才能见到阿亮,”男人笑得有些无奈,“以免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我只能那样说,毕竟……我也不太希望阿亮跟我以外的人结缘,普通的那种我也会嫉妒呢,”
桃花妖的脸噌的一下红了,他小声道:“他的灵魂已经回去了……之前,很抱歉……但……!我也没有做错……”
他从男人的怀里钻出来,将水晶球塞回了赵云手里:“这个,还给你。”
哒。
哒哒。
哒哒哒。
少年的脚步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回荡,他跑啊跑,他朝那扇门跑去,他把时间和世界甩在身后,他要去笑,去拥抱,去接受那枚水晶球所连的信号。
诸葛亮坐在病床上看夕阳,听到脚步声才缓缓回过头来冲人笑。
“你来啦,”
END.
最后一P是本次接龙的原图,提供者: @wehip
现实居然是这个样子,内心复杂
再次感谢参与这次活动的老师们!
我们下次见~(?)
好句摘抄(七)
教你把原耽句子写进作文~
转自知乎
不要脸地求个小红心小蓝手小关注呀~
1. “老将不死,薪火相传”《AWM》
【坚持,传承】
2. “如果所有苦难都有他的意义,那这几年辗转苟活的岁月,大概就是为了积攒足够的运气,让他遇见他的这束光。” 《AWM》
【坚持总会成功】
3. “只要身上还有咱们战队的队徽和国旗,我就能打。”《AWM》
【爱国,坚持】
4. “输了不丢人,不敢去赢才丢人。在我眼里,认命最丢人。”《AWM》
【永不放弃,坚持不懈,不服从命运,拼搏】
5. “知道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去...
教你把原耽句子写进作文~
转自知乎
不要脸地求个小红心小蓝手小关注呀~
1. “老将不死,薪火相传”《AWM》
【坚持,传承】
2. “如果所有苦难都有他的意义,那这几年辗转苟活的岁月,大概就是为了积攒足够的运气,让他遇见他的这束光。” 《AWM》
【坚持总会成功】
3. “只要身上还有咱们战队的队徽和国旗,我就能打。”《AWM》
【爱国,坚持】
4. “输了不丢人,不敢去赢才丢人。在我眼里,认命最丢人。”《AWM》
【永不放弃,坚持不懈,不服从命运,拼搏】
5. “知道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还不去试试,以后过多少年都要耿耿于怀”《AWM》
【坚持,奋斗,不安于现状】
6. “四个选手千万里挑一的天赋不会辜负free,这些年日复一日的的苦练不会辜负free。前苦吃尽,现在拿下比赛,就是这么简单”《FOG》
【努力终会成功,因果】
7. “书看了一定会有用,不一定非要有什么具体的改变,人往前走的时候未必会一直数着一二三,但无论多少步,都是一二三累积起来的。”《撒野》
【积少成多,踏实,看书】
8. “人就是这样的,想来想去,犹豫来犹豫去,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勇气没攒够,其实只要迈出去了那一步,就会发现其实所有的一切早就准备好了。”《撒野》
【勇气,勇于去做,勇于尝试】
9. “希望我们都能像对方一样勇敢。”《撒野》
【友情】
10. “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直完美,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看着前方,满怀希望就会所向披靡。”《撒野》
【身怀希望,挫折】
11. “人活一辈子, 总会有很多经历的, 各种各样的经历, 是你活过的证明。”《撒野》
【积累经验,人生价值】
12. “你要记着别人对你的好,不要去记你对别人的好。人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会快活自在。”《魔道祖师》
【宽容,乐观,懂得放下,舍得】
13. “对一些人来说,某人存在于这世上,本身就是希望。”《天官赐福》
【崇拜,敬佩】
14. “身在无间,心在桃源。”《天官赐福》
【不要被环境影响】
15. “鲜活的终将逝去,唯不曾拥有过生命的长存于世。”《天官赐福》
【古物遗迹】
16. “你的名字永刻地底,你的灵魂向死而生。”《破云2吞海》
【烈士题材的,致敬死去的英雄】
17. “每一个被害人,都曾经是父母的寄托和骄傲。”《破云》
【比如写警察,医生之类的职业,写他们为什么那么努力救死扶伤】
18. “任凭风霜摧残,八千里刀山火海趟过,即使让这坎坷命途磋磨的面目全非,少年心中自有絜矩。”《当年万里觅封侯》
【少年意气】
19.“未知苦处,不信神佛”《杀破狼》
【经历,回首过去】
20. “有人心易变,三头五年就面目全非;也有人心如止水,十万八千里走过,初心不改。”《杀破狼》
【坚持,保持初心】
21. “心有一隅,房子大的烦恼就只能挤在一隅中,心有四方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杀破狼》
【宽容,眼界】
22. “倘若天下安乐,我等愿渔樵耕读,江湖浪迹。倘若盛世将倾,深渊在侧,我辈当万死以赴。”《杀破狼》
【责任,爱国】
23. “虎狼在外,不敢不殚精竭虑;山河未定,也不敢轻贱其身。”《杀破狼》
【责任,爱国】
24.“我心中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比一切美酒都要芬芳,滚烫的馨香淹没过稻草人的胸膛,草扎的精神,从此万寿无疆。”《默读》
【信仰】
25.“往前走,往前看,哪怕前途一片迷惘,哪怕只是凭着惯性继续往前走――总有一天,会在自己漫长的脚印中找到方向。只是大概需要一点耐心。”《默读》
【成长,目标】
26.“你可以教孩子防备陌生人,提高警惕,但是不能让她怕穿碎花裙子,不然要我们干什么用的?“《默读》
【教育】
27.希望你永远快乐,任何选择之后都洒脱。《刺青》
【对他人的祝福,做出选择不后悔】
28.你眸中有山川河流,胜过我行经路过的一切不朽。《君有疾否》
【崇敬的人】
29.无数人在此成长复又老去,从而生生不息。《君有疾否》
【有故事的遗迹之类的】
30.春雨淅沥在屋外,碧透梧桐。室内香雾暖烟纠葛,将道不明的心思悄然缠缚。《君有疾否》
【无敌环境描写】
31.走过千山万水,穿过时间河流,越过黄泉碧落,走到荒凉的尽头。崭新的繁华中,你还在。《遇蛇》
【描写古物遗址,永恒的精神,传承】
32.我只是怕他走的太远,忘记了回家的路。
【亲情】
33.仿佛无论自己是否身陷险境、无论这世间对他有多少不公、无论前途叵测与否,只要看见他,只要听见他,就能笑出声来。仿佛从心底生出的金色花朵,世界再黑暗,也有一处永远明亮的温暖地方。《遇蛇》
【友情,亲情之类的】
34.人一旦有退路,无论是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接受的退路,就不会用全力了。《狼行成双》
【用于描写破釜沉舟,不留后路,孤注一掷】
35.我们怀揣火种走过黑暗长夜,跨过战友的遗骸,踏过荆棘和深渊,最终在累累尸骨上重新点燃了种族延续的火炬。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不需要历史来记载功勋,也无谓那些空虚华美的称颂;只要山川河流、千万英灵,见证过我们前仆后继的跋涉,和永不放弃的努力。《不死者》
【希望,永不放弃】
36.敬我们这些平凡的人类。《不死者》
【平凡的人也可以做出不平凡的成果】
38.天底下的好事,你不能都占全,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相见欢》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用于那种“人生因遗憾而完美”的题材。】
39.有时候你下不了决心,不是你办不到,只是因为不想。《相见欢》
【自信,下定决心】
40.来日你要应付的大场面还很多,随便写写,你的能力,不必靠这么一张纸来证明,爹是相信你的,无须太认真。《相见欢》
【面对挫折他人的安慰】
[TRHP]过界(1)
warning:嫌疑犯汤x律师哈
Chapter1
“新案子。”赫敏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放在哈利面前,塑料制品和桌面接触时发出的轻响把青年从瞌睡中唤醒。
“新衣服不错,赫敏。” 他抹了把脸,抓过一旁的眼镜推回鼻梁上,强打起精神抬头看她,目光匆匆扫过对方套装外搭的素色风衣,回到文件夹上。
“谢谢你的夸奖。”她厉声说:“当然,如果你能注意到这件衣服是去年罗恩生日时就买了的会更好。以及,不错的黑眼圈,哈利·波特,我还要提醒你多少次注意休息。”
哈利冲她耸了耸肩:“抱歉赫敏,但上一个案子……”他端过桌上的咖啡,把后半段话噎了回去:“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一...
warning:嫌疑犯汤x律师哈
Chapter1
“新案子。”赫敏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放在哈利面前,塑料制品和桌面接触时发出的轻响把青年从瞌睡中唤醒。
“新衣服不错,赫敏。” 他抹了把脸,抓过一旁的眼镜推回鼻梁上,强打起精神抬头看她,目光匆匆扫过对方套装外搭的素色风衣,回到文件夹上。
“谢谢你的夸奖。”她厉声说:“当然,如果你能注意到这件衣服是去年罗恩生日时就买了的会更好。以及,不错的黑眼圈,哈利·波特,我还要提醒你多少次注意休息。”
哈利冲她耸了耸肩:“抱歉赫敏,但上一个案子……”他端过桌上的咖啡,把后半段话噎了回去:“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一个噩梦,是的,字面意义如此。被害少女的尖叫声和哭泣声似乎在他的脑海中长久地回荡,她们沾血的面容扭曲成一句句尖锐的指责……这就像他是那个凶手。
赫敏足够聪明,有时候她聪明得让他感到无所遁形,她显然读出了他的未尽之意,因为她的神情转换成了一种带着同情的怜悯:“哦哈利……”
“只是噩梦。”他坚定地打断了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一百句安慰,五十句建议和三十句道歉。“而且这是我的工作,我选择的。”他补充道:“做一个公辩律师。”
如果是德拉科·马尔福在这里,他一定会发表一连串关于圣人波特和他那愚蠢过剩的正义心是如何使他从资本链之上堕落到社会底层的言论,中间穿插无数嘲讽和人生攻击,末尾以一声冷笑结束。作为一个与哈利同校同系同级毕业的法律系高材生,德拉科·马尔福毫无疑问选择成为一名拿着高额辩护费用,依靠过硬家境在“上流社会”混得如鱼得水的“私人”律师,充分享受他的学历和背景带给他的优渥社会地位,并对哈利选择成为一名区法院的公辩律师嗤之以鼻。
即使哈利声称他从未赞同过他的死对头的观点,也不得不承认在入职两年后,他的确,如马尔福所说,开始对他的正义之选产生了质疑,虽然理由不尽相同。
起初他选择成为公辩律师,是想为那些无法支付高昂律师费的普通民众提供帮助。正义,并不应该被阻碍在资本之外,这是他一直确信的,他想为每个人都提供公平的选择机会。但到目前为止,他为大量的小偷、骗子和杀人犯提供了辩护,甚至昨天,他为一个被怀疑强、尖并杀害了两名女孩的混蛋辩护,那家伙看着他时脸上那恶心的笑容,让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仍隐隐觉得作呕。他常常被迫在职业道德和正义感之间做出选择,有时候他试着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但内心深处时常有一个声音谴责他只是在成为一个帮凶。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也许他根本不适合做公辩律师,甚至不适合成为一个律师。
天杀的至少马尔福不会知道这一切。
他回过神来就注意到了赫敏担忧的眼神,那眼神过于锐利以至于让他下意识地避开来,嘴里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我很好,赫敏,我想你还有别的事要忙。”
赫敏·格兰杰,他最好的朋友之一,现在也是他的boss,只是哼了一声:“不用敷衍我,你的状态真的不好,哈利,如果你需要谈一谈……”她注视着他假装认真阅读卷宗的脸,恼火地完成了剩下的话:“这周六晚餐时,我不会忘了这个的。”
哈利没有抬头,听着她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心底叹了口气,当然,这是赫敏,他爱她,但也许他可以和罗恩,他的另一个最好的朋友,一起想出一个办法让她忘了这个。
他目光没有焦点的在卷宗上巡游了一会儿,落在右上角的一张照片上。
哦。
他真的没想过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英俊的黑发青年,眼睛是一种带着奇异的淡红光泽的黑色,他冲着哈利微笑着,既优雅又迷人。
“我想,我们约定的是早上八点。”哈利进入接待室前紧张地调整了一下他的领带,他,真的,不喜欢西服套装,一点,都不。
他紧张地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昨天的卷宗,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小矮星彼得被害一案的嫌疑人,哈利并不认为他被这个男人的容貌所迷惑了(他确实很英俊),但这个案子看起来与他的关系似乎真的不大,小矮星彼得的手机上有一段与他的一分钟的通话记录,一个目击者声称他见过里德尔出现在小矮星彼得的房子附近,这就是全部了,谈不上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哈利忍不住开始怀疑这是又一次由于找不到凶手而带来的冤假错案的开端,当然,有他在这绝不会发生。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德尔就坐在接待室的桌子后面,哈利一进门就和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那双眼睛里似乎一瞬间略过了一丝餍足,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哈利没有放在心上,那种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的紧张感再次在他的胃部膨胀开来。里德尔真人比他照片上还要好看,这对哈利真的没什么帮助。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里德尔对面的位置上。
“你好,里德尔先生,我是你的公辩律师哈利·波特,如果你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接下来你的案子将由我接手。”
里德尔的目光从哈利的眼睛滑到了他的嘴唇上,似乎没有注意到哈利在说什么,他的视线划过之处,让哈利的皮肤像被火灼烧一般变得又热又烫,很快,他能感觉到他的脸红了起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
里德尔像是被吓了一跳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哦,抱歉,我有些走神了,你好,哈——波特律师,我是汤姆·里德尔。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的律师这么年轻,又美丽。”
他的声音,显然足够匹配这张脸,这真是糟透了。
哈利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希望这不意味着你在表达对我的能力的质疑,里德尔先生,我忠于自己的工作。”他并不是在和哈利调情,对吧?
“当然不是,我想我是在恭维你,波特律师。”里德尔耸了耸肩说:“希望我没有冒犯你。”
里德尔的表情看起来足够真诚,有可能他真的在试图和哈利调情?他把这个想法赶出了脑海,“抱歉,我有点反应过度了。”他咕哝道:“也许我们应该进入正题。为了能够更好地帮助你,请完整地告诉我整个事件,里德尔先生。”
哈利不得不说这段对话相当愉快,里德尔通晓很多法律知识,叙事清晰有理,他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哈利过去受理的那些案子的嫌疑犯截然不同,或者说,他完全不像一个杀人犯或者疯子。
“我有一个问题,里德尔先生。”哈利在整理笔记时好奇地问:“我想你的能力应该足以让你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你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公辩律师,鉴于,我们的普遍能力水平确实不被人所看好。”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里德尔温和地说:“我是个孤儿,十六岁时一个远房的叔叔找到了我,但没两年他就生了重病,医药费和大学学费已经让我在毕业后欠下了大量的贷款,为了照顾他没法做全职工作就更加雪上加霜了,因而律师费对我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大老远跑到这来,仅因为小矮星彼得的一份订单。还有,叫我汤姆就好。”
哈利点了点头:“也请叫我哈利,那么,汤姆,你说你是一名销售员?”
“是的,哈利,我为博金·伯克工作。”汤姆苦笑起来,“小矮星彼得订做了一个柜子,我只是将它送过来,真是飞来横祸,现在恐怕这份工作我也要丢了。”
这解释了那短暂的一分钟通话。哈利忍不住同情起他来,如果这一切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绝对无法做到像汤姆这样平静,孤儿生活显然让汤姆经历了很多,他必须为自己挣扎,为自己奋斗,不像哈利,还有家人和朋友可以依靠。他比哈利要坚强得多,还如此上进而富有爱心。
久违的热情在哈利的心底燃烧起来,帮助汤姆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正确的事,一件重新唤起他对正义的热情的事。
“谢谢你的讲述,汤姆。”他真诚地说:“我一定会尽力的。”
而汤姆的笑容只是让他对此更加坚定了。
好久没写文了,大概随便写写,不必较真XD
触山
老师的手忽然就放到了他身上,停滞在胸口的前面,有一种陌生的、令人惊恐的触感。
——阿争很小的时候被检查出来心脏不好,他不记得了。
他的妈妈那时候刚离异,担心有一天他心脏跳不动死掉了,就求了一块玉石买来系在阿争脖子上,教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取下。
阿争只记得,小的时候妈妈总是和他说,“不要死掉”。他就记住了“死”这个词。
于是阿争从很小起就有按抚玉石的习惯。到他再长大一些,知道了世上的某些事情之后,他再抚摸玉时就总是恍惚,仿佛总能见到另一个人,在夏天穿着干净却单薄的衣服,他透过玉眼去看,如同绿色的晶石簇起的世界里坐着另一个像他的幼矮少年。
——那是他的玉石挂上后第一次被取下,李老师用一只女...
老师的手忽然就放到了他身上,停滞在胸口的前面,有一种陌生的、令人惊恐的触感。
——阿争很小的时候被检查出来心脏不好,他不记得了。
他的妈妈那时候刚离异,担心有一天他心脏跳不动死掉了,就求了一块玉石买来系在阿争脖子上,教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取下。
阿争只记得,小的时候妈妈总是和他说,“不要死掉”。他就记住了“死”这个词。
于是阿争从很小起就有按抚玉石的习惯。到他再长大一些,知道了世上的某些事情之后,他再抚摸玉时就总是恍惚,仿佛总能见到另一个人,在夏天穿着干净却单薄的衣服,他透过玉眼去看,如同绿色的晶石簇起的世界里坐着另一个像他的幼矮少年。
——那是他的玉石挂上后第一次被取下,李老师用一只女人的手毫无障碍地取下他贴身的玉,一只手放在他的心脏前的胸口,仿佛透视了那时他才多大的事实。
后来,阿争总会无意识地把宝石对准灯光或月亮,眯起一只眼睛,像是煞有介事的鉴宝人,但折射的光晕里却不是一个常规的世界,绿竟像是一种既生又灭的生命,里面仿佛就有一只手,顺着玉石的系绳抵到他的脖子,他的脖子白而颀长,像他的妈妈。
然后那根带着温度的手指开始滑动,一移一顿,话语的机锋也由此开启,像是一环环声音刺耳的齿轮。阿争回忆时总看不清她的脸,但知道那是老师,知道她脸上皱起的纹路,像一滩难以形容的水,本来还算是温和的,却在手指伸出的瞬间翻涌成具有吞噬之力的渊口。
他那时退无可退,进亦不能。
“你家里托老师帮着照看你。”李老师的声音和妈妈并不像,她显得更沙哑,又让他想起齿轮,无光的阴暗中碾着潮湿的齿轮。他低头看地,看见老师夏日的绿色拖鞋,是私物,是更庸俗的玉色,阿争心里却只想着齿轮。
他初中时寄宿在学校,心病的药吃完后妈妈寄来,李老师是班主任,让他去老师宿舍取,她放在了那边。然后李老师把药瓶放到阿争手上,一只手从后来抵着阿争的头,仿佛没有她的使力阿争就会倒下似的。
“治这里的吗?”李老师笑起来显得可能比妈妈还要小一些,还将眉头簇起,头发不知用哪一种方式变成了蓬松的棕褐色模样,像顶起一堆干枯的草,最低处凝在肩上的位置,最开始见时感觉像是讲西方文化的书上画的天使身后会发出光的圆环。她的手放在阿争心脏前的胸口,隔着单薄的衣服。
李老师没有问,也没有等回答,而是顺着取下了阿争的玉石,他坐在方凳上,头顶是黄昏时力不从心的小灯,老师教的是语文,也讲文学,阿争一开始很爱听那些像是又像不是的句子,现在老师把他从未取下过的玉对着小灯,说“玉从山出”,一只手仍在阿争身上。
那天像有人将他的脑袋按在水下,他隔着浮动的水光看向世界,看见一个夜晚替代黄昏,他一面身不由己地浸溺,一面用自己所有的理智去判断世界是否还正常。
而一些沙哑地声音始终在他的身体里盘旋、顶撞,关于玉石,关于私下的称谓,关于一个这样他尊重的女人第一次靠近他竟不像是他想的关切,因为她不说我还没有孩子。
她偏要说,我还没有结婚。
升到高中之后,阿争就再也没有见过李老师,他们像所有毕业的师生一样告别,连同几年里横亘出来的枝节。
阿争总觉得人的生命历程,会像是昆虫的外骨骼,一节复一节,如此清晰分明,而到了下一节就自然地忘了上一节,识遇新人,过去的时间与情绪既不再能追溯,也不可再被证明,只会像梦一样形成喜怒无常的潮汐。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经历过几次巨大的蜕壳,那种波澜并不像巨浪,瞬间将人掀翻,倒像是某种缓慢却尖刻的酷刑。
周五中午会有几个朋友喊阿争去吃饭,刚上初中时妈妈偶尔会送来便当,有他爱吃的菜。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吃李老师的饭,在教工食堂里他们面对而坐,他总觉得拉起那几根厚重的塑料帘子时,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脚,令他长久地如坐针毡。
像这样想起时,他总按着心口的玉。
饭后走回教室有一条路,梧桐荫蔽,阿争习惯走在一群男孩子的最后面。一个同学顶了他的肩膀,他们互相之间如同传递一种律动一样地顶撞,像是一种动物的行为,所有人都放轻脚步,为了看前面的女孩。
女孩或许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被十几双眼睛凝视,也许注意到了却没有反应。她自己走路,同样的梧桐树下,有的人观察遇到的每一个人,有的人的身体被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切割,有的人却永远想着如何生、如何死。
阿争不置一词,他不把这些视为一种罪恶,因为他们至少懂得“轻”,即便那眼神毫无澄澈可言。男孩们看向单薄的肩膀,晃动的马尾,大片的校服布料,在玲珑的曲线上也不像是俗物,阿争知道有不少男孩对阿祝心中有倾慕,有人说出口,有人藏在眼神里,有人的眼神化成了不自知的刀片,是那种二月春风后新的柳叶卷成的嫩刀,不太动声色。
阿祝仿佛注意到身后的目光,在拐角的地方她回头看了一眼,有男孩惊慌地掩饰,之前有人说不敢和阿祝的眼睛对看数秒,那双眼睛像一对凤鸟,或许不仅是美,更加冰冷,如果她不喜欢你,你就感到羞愧的寒意。
可这就是少年的故事,没有那么不堪,无非是一个遥远且完美的梦,像月亮总是触摸不到的,男孩小时候都有过白月光一样的梦,只是阿祝恰好是很多人冰冷且遥远的梦,但阿争的梦里并没有人,只有他自己,在一座空山面前,山麓亘出两条幽径,左边是生,右边是死,他困在这里出不去,自从他的玉被取下过之后,他开始觉得这不公平,因为生是生活而非“生”这个动作本身,它竟然这样漫长,望不到尽头,死却只是死,一瞬而已。
阿祝回头后立刻弯进了一栋楼,像鹿一样在树与树之间就消息了踪迹。男孩们开始讨论她的美,讨论周五放学后的计划,没人知道阿祝那一眼其实是在和最后的男孩对视,仿佛一种缄口默认的共识。
有人揽着阿争的肩膀,问他是否要一起去国中体育馆打球。
阿争大多是会去的,只因为他不擅长拒绝别人。但是这次他笑了一下,含着几分歉意地摇头。
“在那之前,我们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放学后的路上,阿争始终在想这句话,因为是他要去见的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告诉他的。他现在正要回到那个地方。
学校背后是一些小山丘,有路就能通进去,而路后面还是路,再深的路就人迹罕至。这些山空空荡荡,徒有那样庞大的体势,甚至没有取得一个人间的名字。第一次阿争只是想走到一个尽头,走到人群的相反面。那时他从李老师的宿舍走出来,吃了药后心不那么不安,但夜风中他抱不住自己,像所有的麻痹针只是实施了一种阴谋般的延宕,有他难以名状的幼年恐惧。
他见到这座山时便再也不能走路,后来他查了地方志,知道这里已经是古城范围之外的山区,机械进来之后,这里变成了一座采矿山,一段时间后忽然山崩了,死了一些人,机器埋了进去,打出的矿道就像古文明的遗迹一样保留在新的土石之下,有算命的说这山埋了东西,阴气重,后来再没有人来这里。
但阿争要那阴气越重越好,他都不知道什么叫阴气,或许是一种乌云般的状物,那还算美。
抵达时天已经快黑了,这是夏夜,山里有些清凉,山风从衣服的缝隙里温柔地钻进去,划过他薄凉的玉石,像把他想要因痛苦而切割的部分都暂时抚慰,可他的身体因为多年前就被打碎的夜晚而太过于汹涌,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为什么老师要闯进来?以一种模糊不清的身份、席卷弱小的态势,那种病一样的爱教他永远无知。
他一面想着,赴约的人早已经到了。阿争在一处坐下,动作熟稔,山上纵横着参差的洞穴,曾经矿车就在其中行驶,他们在数年里早已对此心安理得,有的洞穴还能走进去,有的已经被埋得像鼠洞一样小,像是山的眼睛。洞穴再往里走就能看到地上的煤黑,外面还不多,但结着有岩石质感的盐,大小不一,白色零落,阿争心中自动地用喻,像是被撬下来后碾碎的牙齿。极美的女孩从黑暗中走过来,她伸起手,从怀里把东西递给他,黑暗中阿争看向阿祝凤鸟一样的眼睛,像湖中悬起一面镜子。
他默契地接过,不置一词,然后戴上了耳机,中间漏了一些光,照在祝的胸口,她换了身亚麻衣,同样的年纪却已经亭亭玉立,蓝色的灯光如一碗月光碎在她大片锁骨下。阿争坐下后,开始进入到某种状态,喉咙里轻轻发出一声低沉却压抑的嘶喊,然后便如获节奏,获得了挣脱。
祝靠着山岩站着,平静地看向他。他哭的时候喜欢没有光,喜欢戴耳机,这样在他听来声音就能被盖过去,仿佛就不那么丑陋些。阿争哭的时候鼻子总会被堵塞,几次节奏的重复之后就会缺氧,不得不哽一下,他缩起腿撞到背后的洞岩上,好像要把什么东西整个地吞咽下去。
渐渐地声音就消下去,他靠在山上睡着了。醒来时阿祝坐在他身边,真实的人间月光照出她精致的五官,月亮洒下一片泛白的海洋,所有人溺在其中。
阿争恍惚看见第一次在这座山哭,他心想可笑,这真是一个奇怪又自大的句子。
哭山。
山凭什么要你哭?你的痛苦在世界上算得多重分量?
那时他听见山的另一面同时响起了一个哭声,哭得轻灵而哀伤,仿佛是另一个死去的他,他们同时止住,同时以相反的方向旋转着移动,最终他在月光下看见阿祝的脸。
几年来没有人知道他们互相陪伴着在深山中哭泣,听起来多荒唐的一件事情,两个人一起去哭山。他们和很多人一起升到同一所高中,有很多人追求阿祝,却没有人知道阿祝看向一群人时只是为了和阿争确认哭山。
后来阿争只要哭就希望被阿祝听到,像是一种为了记录而为的倔强,阿祝可怜他,也可怜自己。阿祝说他是像鹤一样的孩子。
可他们从不说自己的遭遇,只需要让越过重山的痛苦呼应识别,他们探寻什么是死,女孩说,在那之前,我们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山上的每一条洞穴他们都了如指掌,这种时候离他们最近的人群也隔了很远。
有一次阿争发现洞穴的位置改变了。前几天下了场雨,山体滑坡,竟使一条曾经被埋住的路重新显现出来,他们开着手电进去,陈旧的气味撞进肺腑,竟是一条墓道。
山后原来是荒冢,这墓道修得还算宽敞,前行时间或能看到四周石壁上还未脱落的画,阿争低语,但并不是王侯冢。
那里出土过很多王侯冢,王侯冢埋的是帝王侯爵,葬的是附属在肉身上的身份,是用生前打通死后,并非是一般的死。但这里不是,他们很快到了墓门,寻常的青绿色石棺,三重椁木,什么也没有雕。
所以这是一处私冢。阿争在心中念一遍,有人放学后去体育馆打球,在城市的灯光里花费买得快乐,他却在想如何生死,走到出城如此远的荒郊哭山,然后找到一处棺椁。
要开吗?阿祝问,语气像是这种僭越生死的话从一个女孩嘴里说出是正常的。
阿争举着人间的灯火,他知道阿祝的意思。他看了很多书,有一些是老师给的,所以他用着羞耻的知识。
他就说,墓主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我们是擅入,没有方法是开不了棺的,需要去查证。
他把耳机还给女孩,碰到了祝的手,她的手指修长却冰凉,像是无瑕的碧玉。临走时他又看了一眼墓室,确认椁木或者石壁上没有任何纹饰,但棺中的人总在曾经坐拥过一个时间,只是他无法再永远以后任何的时间,连同所有他与世界的联系,都在一瞬间断裂了。
阿祝忽然问他,你相信吗,这里面躺着的是个女孩。
阿争看向她湿润到几乎虚假的眼睛,她说,她好像在回应我的发问。
什么发问?
关于我的一切发问。阿祝的声音清亮如月,她摸了摸阿争的头发。
家里储物间的角落里堆了些旧物,幼小的衣布到久远的器物,无所不有,阿争翻出来一本封面已经被磨烂了的书,讲的是“叫魂”。
他问妈妈,这书哪儿来的。她说是捡的。
什么时候?
很早了吧,你看扉页有标记。
阿争翻开扉页,那个数字好像是他出生的第二年。
妈妈正在切一只木瓜,握着刀具,金属的光泽里反射出她短发垂下后遮住的眼睛。她像漂浮在水上般说,隔壁家有人死了,今天闹得很厉害。
为什么要闹?阿争问。
妈妈把刀按下去,碎片脱落,她说,因为正统的做法是,老人去世之后,应当让儿子在自己生前的床上睡够七天,这是好的做法,可是那家人没有儿子。
那该怎么办呢?
妈妈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办法,要么换其他的孩子来,但不能是小孩,会被带走,或者索性雇人顶替来睡。以前的时候比这惊悚,儿子要背着尸体去埋骨的山中走一圈,后来变成背棺材,多隔了一道木板。
妈妈说话永远这样理所应当地得体,仿佛世界上没有化解不了的痛苦。阿争从前不明白这是否算是一种力量。
阿争坐在桌前,空空然望向窗外,夏日是一种眩目的无限延长,足够旧日的恐惧重新追上你。他说抑郁症的医院他在联系了,之后去办休学。
妈妈运刀的手停了一下,没有抬头,她问阿争,真的要到这个份上吗?
阿争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问题。
妈妈却说,我觉得可能是你想得太多,我年轻时候也这样,但后来想无非都是小事,你多想点开心的事情,再试试?
阿争知趣地闭嘴,因为他已经知道在他和妈妈的关系里,他的痛苦永远不可能有被正视的可能了,那只是一种情绪,凡是情绪就都是会熄灭的。
就像老师第一次把手放进他的衣服里,他从未面对过这样的情形,他生命中有他两倍高的人如此近的触摸他,只有妈妈,他的世界没有爸爸。他在反应不及的错愕中像羊羔一样消受,独自面对巨大且陌生的强迫经验,老师是一种成年的力量还是一种过重的感情?
那次回家时他洗了澡,妈妈却不问他,只单单说:你洗完马上出来,热水器的热水还在,我也顺便洗了。
阿争穿着单薄的衬衣坐在外面,他永远那么瘦,风能把衣服里的空间都撑起来,一个大人也可以,把他像玩偶一样拗来拗去,却说这是一种特别的爱。
妈妈洗好出来后,阿争无意瞥见她,她的身体已经因为年龄而有些松弛,一瞬间他想到了老师的裸体,像一种刻意为之却廉价的风情,一种恐怖的柔软,但这么说还太温情了,她的力量从一开始就压迫了他,把他碾在身体下面,让他说不出拒绝或者泄密的话。
那时妈妈也在切木瓜,他佯装平静地问妈妈,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妈妈几乎惊愕地看向小阿争,那眼神像是逼刑的剜刀,她的声音湿润而冰冷,你问这个作什么?
小阿争低下头,羞愧般笑了一下,心却死了,他淡淡地说,没什么,从没人和我讲过,就很奇怪一个人是怎么诞生的。后面还有半句是,一个人是怎么死的,死后是怎么样,他没有选择说出来。
妈妈为什么永远这样漫不经心,她只是说,别想了,以后男人学得比什么都快。
阿争听懂却并不会脸红。他的心已经死了。妈妈还在切木瓜,为什么妈妈永远在切木瓜,这根木瓜就切不完么?阿争就知道了那根本不是一种力量,只是一种已经习惯的忽视,也许这能使人活得轻盈一些,但那不是他的轻盈。
他拿起叫魂的书出门,说不回来吃晚饭了。
阿争和阿祝大概从没有细究过他们之间奇异的关系,那更像是某种无需多言的共生,阿争有一次哭山完,阿祝时而看月亮,时而看他,单薄得像一个魂魄,阿争竟然说,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哭的时候已经可以不用你在了。
阿祝说没有关系。
人不会在可以脆弱时去选择坚强,所以他们总会在某一刻相遇时遥相对望,传递着无人知晓的含义。
有时他们一起在阳光下走路,各自陷在各自的人群中间,听喧哗的人语,仿佛世界真的是温暖而热闹的,没有孩子会因为恐惧与痛苦而偷偷跑去深山,会需要去打开一个棺椁。他们保持着永远地距离走路,沉默寡言,却把身边的其他人视为了透明,他们实际在私密的庞大空间中彼此陪伴。
阿祝有时会在周末带阿争出去吃饭,商场里的人太过密集,阿祝有时隔着衣服握住阿争的手腕,他们从未对此有所顾忌或羞赧,那更像是一种轻盈的附着。
出完后阿争出来,等阿祝去卫生间。他伏在楼层边缘的玻璃上,望着底下攒动的人头,忽然想到听说过有人这样落下去,掉在底层的玻璃上,身体碎成了两半。
他的身体中埋了这么多血腥的典故。
回头时他忽然感到莫名的惊悚,是来自旧日的回应,他目光里是一如既往的人群,只是人群中多了一个影子,像他多年来绮丽的梦魇,她走一步近来阿争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裂了一分。
刚才坐在你后面,很久没见你。老师走过来,在阿争面前停下,他觉察这是个危险的距离。
老师语笑嫣然,是熟悉的廉价风情,是技法拙劣但有恃无恐的优伶,她问阿争,你怎么一个人在吃饭?
阿争想要愤怒,他以为年龄可以支持他愤怒,对她恶意的忽视,可是老师脸上的皱纹像一道天生的恐怖符咒,他第一次没有反抗成功,之后就只能永远地沦丧下去。
阿争说,有人陪我。
是么。老师笑得意味深长。你去哪里。
我要回学校,她在等我。阿争说着要转身。
老师把包放在玻璃上,用她齿轮般的声音说,我送你回去。
阿争知道,老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时,说明这不是一种提议,而是一种附加权力的命令,她从不用自己动手,只需要在他的身体上根植,先是羞愧,再长出巨大的恐惧,以不谙世事对于八面玲珑的毫无招架,在每个夜晚等着这些改造他白且单薄的身体。她也爱用喻,她也爱鹤一样的少年,而她只需要微笑,对着他笑,就够了,他自然会听出来,我能在一开始控制你,我就能永远控制你。他只能把自己送回来。
车上时下起了雨,老师感到久违的情调,只是略有些不合时宜了,她的时宜很自私,因为在两个人的空间里她独自就占据走了所有,所以是阿争已经不合她的时宜。
但她还是愿意讲,仿佛这就是场没有人会拒绝的游戏。
她关了雨刮器说,你长高了。
阿争始终感觉安全带是一种禁锢,是使他从来都无力也无处诉说的暴虐,他目光空洞地望向大雨,然后吐字,你变老了。
老师还是笑,全无愠样。她的头发还是干枯的草堆,垂在肩膀上,但里面已经滋长出白色的部分,不是她可以从其他人身上来吸取补充的,她依然笑,手上是绯红色玛瑙镶进去的宝石戒指。
快到时她把车开得很慢,阿争想起有时候她在他身上也会行驶得缓慢,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性癖,他有无数的句子梗在喉咙里,但他永远说不出来。老师说,你找了个人么?是哪个小贱货?
她说贱货时,尾音上挑,根本不在乎阿争是否回应,阿争皱着眉头看她,温良的师长,那样多的家长会将孩子托付给她,因为她出口就是典故,因为她穿上衣服就是最得体端庄,可是她说贱货时,阿争忽然感觉阿祝的美是那样脆弱,她也无力抵抗世界的恶意,她干净而无辜,她是自己苦难的姐姐,而老师在漫不经心地念出一个沉重的审判,连同他的身体和人格都践踏在话语之下。
他眼里蒙着稀薄的雾,他心想,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傲慢?
老师仍然是笑。
他的身体中埋了这么多血腥的典故。
老师送阿争进学校,在梧桐树下走路,有过往的同学。
老师恰如其分地说,我最近接到一个策划,能赚不少钱。阿争一阵战栗,记忆如受芒刺,想起曾经老师给他的钱,他不收,老师就在午休时放到他的笔袋里,他退回去,老师就买牛奶和文具寄给他,和妈妈说,这是个好孩子。
她用物质凌辱他,因为知道他毫无还手余地,他想起自己的小笔袋,可爱的图纹,接着是孩子的贴身衣物。他就疯狂地颤抖。
他问她,为什么?
老师还是笑,要牵他的手,阿争跑出伞下,天上落雨,衣服已经湿透,他在雨里像亡命般奔跑,而老师只是打着伞站在原地,模样端庄,她的语气竟然听起来是疑惑的,她遥遥地问,你不撑伞么?
声音穿过雨幕命中阿争,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逃出来,他已经破碎的部分永远被老师地没收,只是现在老师选择放弃了他,连同那些破碎的部分也视为不能再用的物件,只因为已经过时。但他确实并没有逃出来。
阿争浑身湿透,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因为他知道会看到,老师讳莫如深的笑容。
有同学递纸给他擦,他说谢谢。桌子里放着一包纸巾,上面画着一只小熊,棕色的毛发,他知道是阿祝送来的。他取出纸,却只能擦去皮肤上的水迹。
依然有人来问他,预报说下午雨就会停,晚上城里会办花火会,要一起去吗?
阿争摇了摇头,把手按在包中叫魂的书上。
放学后,他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身体走到山中。
阿祝已经站在那里,手里点着烛火,是阿争让她带的。阿争看向她的脸,火光照射下显得更加立体,没有一处不好的地方,额边几丝绻发,像吴钩、像月牙,投影在白而干净的脸上,他用手去抚摸这样的美,阿祝低下了头。
可他心中想起老师的话语,不禁寒战,他说,进去吧。
这时学校方向的更远处亮起一阵炫光,声音随之而来,红绿色的烟火在城市的上空绽放开来,阿争看见光明闪烁在阿祝的脸上,她看向漫天烟火,明亮的眸子里也是星光。
无数的人正在窗前依偎,抬头看神的花朵,可他们却要孤寒交迫。阿争忽然为阿祝感到可怜。
墓室并没有变化,因为也没有其他人会来。阿争把叫魂的书放在地上,他说,这书很老,书上的方法是需要用血在处子的身体上画出这样的图腾,回应那个飘荡的灵魂,才能够开棺。
阿争说着便取出小刀,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去脱阿祝的衣服,阿祝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阿争的眼睛,而阿争的眼睛里也翻涌着雨雾,他蹲着用手指上的血在阿祝身上移动,留下血的轨迹,阿祝忽然哭了,紧紧抱住阿争的头。
为什么会这样呢?阿祝轻声地哭诉。
阿争也在落泪,最后哭得歇斯底里,火光下少女洁白的身体因为寒冷而颤抖,她的头发散落下来,像一只流泪的鹿,身上缠着凌厉的血丝。
图腾既成,他们颤抖着拥抱在一起,仿佛本身就是同体同心。而烛火落在了地上,点燃了未知的空气,升腾的灰色烟雾翻涌里,阿争感到缺氧后的无力,却居然还有呼吸的感觉,他抱着美到极致的脆弱,以人最初的赤诚去贴合,烟雾将他们吞没,令他们盲目,可是他们仍在呼吸。阿争恍惚中感觉自己已经倒下,蜷缩成一团,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迷梦,现在他和阿祝正在一座山的子宫里面,致死的烟雾就是他们温情的羊水。
警察是发现山火后才找到阿争的,那时他躺在几棵树下,树长在一座小丘上。
警察问妈妈,妈妈流了很多眼泪,不知道他竟真的想死。警察说,他手腕上有自己割开的伤口,我们从他身上翻出一本叫魂,还有一本日记,里面有说到一个女孩,是谁?
妈妈取过日记,看了几眼便明白了,她说,我以为他那时还不懂事。
警察沉着气。最后等妈妈收拾完落泪的情绪,然后沙哑着开口说,曾经阿争还有一个同胞的姐姐,但刚出生的时候他们身体都很弱,前两年里大多都是在医院里过的。那时候我刚离异,很难,他们心脏都不好,有一次阿争和姐姐同时发病了,可是医院里只有一台仪器。
她停了下来,警察吸了口冷气,然后她说,我选了阿争。
那姐姐呢?警察问。
姐姐阿,姐姐没有了。后来我把她埋了起来,就在那块地方,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警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医生初步判断他有很严重的抑郁和臆想症,他一直幻想姐姐是存在的,甚至作用到了他的生活中,他有时候自己演着两个人的戏码,还以为他们学校后面那片小丘上是一座大山,他每周都会和自己幻想中仍在的姐姐一起去那里哭,你知不知道?
妈妈掩着面,她只是反复说,那时他才两岁,我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我从没告诉过他有过一个姐姐。
可是他记得了,还找到了她被埋的地方。每周去哭。
阿争说他好多了,病房里很干净。
没有粗暴的手指。
妈妈还是要哭,因为沉重的痛苦是突如其来的。
阿争笑了笑。仍是像鹤一样的少年,只是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他望着空无一物的白色天花板,仿佛看到一面镜子,镜子后面是女孩的脸,他躺在生的罪上,而女孩握着平静的美。
镜子的边缘开始长出黑色的藤蔓,迅速地缠绕,最终编织出巨大且致密的群山,他侧了一下头,像梦一样氤氲的画面里,他打开了血液中回应的姐姐的棺椁,他抱着赤裸的阿祝,而她安详地看着自己。他们一起回到了山的子宫里,在烟雾般的羊水的浸溺中呼吸。
他忽然想起一个故事,共工怒触不周山,触山,真是个奇异的构词。他孤独地笑着,终于一个人就可以哭泣。
只有他的身体中埋了这么多血腥的典故。
按抚玉石,以喻按抚一颗需凭吊的
身体,如此膨胀而成的空间,数年就
共生出癫狂的深渊,却多像座空山。
近来,那些已故的时间纷纷失控
如蝉蜕般敲击质问:「何人复扛尸?」
你遥望如蛇夜行的雨露,不舍升落
为群山肢解,却因一座更大的循环
而以心骨去碰撞,只为了磨损。磨损
——触折命脊时,也当要哭山。
以致入眠也成为一种忘我
梦中时,你于昏然里无力看见腥肿的手指
抵住珠玑的危楼,挑开桐枝上悬挂的
凤眼般的凶象,穿过大风中鹤一样的少年
——而你的半身是一座无常的空山
半身与死去的部分共生出深渊
「可那本该是我。」是一种比镜面
更多的观望,称作生,称作灭
称作为呼唤而自焚的木魅
称作无非失血的墨劓刖宫
触山·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