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路七夕24H-06:00】孤注一掷
【楚路】孤注一掷
文案:执行部专员楚子航在一次任务的尾声,被一个无关的路人握住了手臂。
那路人握住他的手臂,脸上是惊喜与担忧,他嘴角扬起,自然的拉着他往前走。
他说:“师兄,跟我走。”
那口吻熟稔,袒露出后背与命门,好似早就定下...
【楚路】孤注一掷
文案:执行部专员楚子航在一次任务的尾声,被一个无关的路人握住了手臂。
那路人握住他的手臂,脸上是惊喜与担忧,他嘴角扬起,自然的拉着他往前走。
他说:“师兄,跟我走。”
那口吻熟稔,袒露出后背与命门,好似早就定下孤注一掷的信任。
0、
他从天台上坠落而下的那天,是大雨。
那暴雨铺天盖地,像是要淹没一切的巨兽,也像是巨兽垂死的咆哮。水流如帘幕也如纱缎一样隔绝开两个世界。霓虹与人声稠密,伴着暴雨的鼓点流水里疾驰。
这世界喧闹,而他立足的天台那么安静。安静又无光,没有人的视线会落到他身上去。
但他在看,他垂着头,在往下看。
站在高处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下方蚂蚁大小的人流被一顶顶色彩斑斓的雨伞覆盖,霓虹灯在水泊里闪烁,折射出绚烂的光影。
在大雨里,他丢开了伞,迈开了脚步,一如许多年一样,他向前奔去。
他向他奔去。
也如很多年一样,从迈出第一步开始,双脚离地,离心力拉扯心脏,恍若飞行,又在下坠,有着无可替代的快感,却也知晓近在咫尺的痛苦。
——坠入深渊里去。
在灌满耳畔的风声里,在越来越近的人群里,在突然响起的尖叫声里,就像是风暴突然由此而生,一顶顶伞被刮离了他们原本的轨迹,人群散开,露出脚下的人行道与泥泞。
这一次,他终于成为了风。
1、
“女孩子就像是风,也像是花。”
楚子航的耳麦里,传来男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任务已经结束,在这个只剩下善后和撤退的现在,自然不需要保持严格的通讯静默。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半小时之前就折了条腿负伤退场的家伙才能在安全的地方尽情的向他那‘差强人意的搭档’倾泻他的三观。末了还不忘记加上一句话。
“——当然,我说的是长得好看的女孩子。”
他这么说,通讯那端传来一旁姑娘的轻嗤,于是这位励志做天下第一的花花公子的浪人立马从了良低了头。连声线都来不及压低,忙不迭的从道歉一路滑跪到了今晚地上打小铺。
这场面实在是滑稽,让执行部那总是板着脸的导师也忍不住舒展了眉头。他敲了敲耳麦,加入了通讯。
“楚子航,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楚子航低声回答。他惯用的那柄村雨早就被善后的人员带了出去,现在他只需要自己撤退。男人的一只手屈起,横在腹前,上面搭着厚重的墨蓝色风衣,合着身上的笔挺西装,简直比正在草草散场的宴会里正牌霸道总裁更总裁。
“我正在赶往撤离点。”
“很好。”
教授说道,他满意的轻轻颔首,下一秒,他的眉头一紧——在诺玛呈现的地形图里,楚子航本该一帆风顺的撤离路线上,凭空横出了一枚全新的黑点。
一个点就代表一个人,作为世界上唯一的AI,诺玛算无遗策,联通网络的地方,她便是王者。而诺玛之外,执行部早就控制了这栋大楼,别说正常配备的后勤人员与参会者,连临时被某个败家子带来的网红都被他们借着安检的空隙打上了供诺玛追踪的标记……
在这天罗地网中,敌方是红色,己方是蓝色,无关人员是白色——教授强行控制住揉眼的冲动,他确认自己没有色盲,又确认过诺玛的显示没有错。
那枚黑点还在那里,横在楚子航撤离的必经之路上。四下没有摄像头,教授无法借用诺玛的威能调查现场状况,就在他想先一步向楚子航预警的时候,他听到了通讯那边停住的脚步声。
然后,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师兄。”
那个人说,是没什么特色的男声,并不谄媚,也不故作娇弱,倒像是故人重逢,却难掩其中的亲近与担忧。
“你在这里……你受伤了?”
2、
这话平平无奇,倒像是正常问候。却在一瞬间惊掉了通讯彼端一群人的眼球。来自学生会的搭档第一时间摸了摸鼻子,他看向自己的对象。
“楚子航什么时候有对象的?”
他对象看起来比他还要激动,激动里是忍不住的惊喜。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拒绝苏茜学姐这样的好女人!果然是性取向不对!”
在一片八卦的目光里,教授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在短暂又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听到楚子航轻轻的‘嗯’了一声。于是就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先一步切断了通讯。
“散了散了。”
他挥了挥手。
“任务圆满结束,想要八卦等楚子航回来你们亲自问他……我请你们吃大餐?就去任务开始的时候阿尔伯特说的那家餐厅?”
“教授,今天是七夕。”
有学生颤巍巍的举起手。教授一愣,他主要负责的区域其实并不是中国,但诺玛永远是好伙伴,她第一时间给教授陈述了有关于七夕的风俗。教授立刻明白了过来。
“是嫌弃我这个老人家耽误你们约会了吧?”
3、
通讯被切断,另外一边有关于教授到底够不够通情达理的争论自然传递不到楚子航的耳畔。他的注意力也并没有办法分给这种小事半分。
——当然是这种小事,却和他的同伴误以为的,甜蜜的约会无关。
事实上,只有楚子航自己知道,在他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无法行动的状态。
他无法拉开与青年的距离,危机神经疯狂报警,让他离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青年远一点,他的心脏却在狂跳,多巴酚疯狂分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升起无法错认的喜悦与欢愉。
他也无法出声向通讯另一边的同伴求救,有什么堵塞了他的喉咙,声带在颤抖,喉结上下移动。一方面是直面高位龙族般的恐惧和压力带来的僵硬,一方面是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担忧和欣悦淹没了语言,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只能站在这里,想要疯狂后退的同时也奢求同他拥抱,渴望厉声呵斥的同时也想要轻拍他的肩膀。
他觉得自己回答了,可能也倾诉了,可能也咆哮了,可能也求救了,但是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只能听到那个青年的声音,那个青年从死巷的视线死角里走出来,走到他面前,对他笑一笑。
在一片混乱里,在足以淹没楚子航的,他甚至觉得汹涌到如果是他自己几十个轮回也凑不出来的情绪里,在一片寂静和窗外的暴雨声里,他听到了青年的声音。
那青年伸出手,他握住了楚子航的手臂。体温透过小臂上覆盖着的织物传递到另外一边,是温热的。
他说:“师兄,跟我走。”
他说完就拉着楚子航往前走。那口吻熟稔,袒露出后背与命门,好似早就定下孤注一掷的信任。
4、
于是,在楚子航的大脑得出一个结论之前,他的身体先一步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用一个从未有过的,近乎顺从的态度,顺着青年拉住他手臂的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力道,跟着他往前走,走向和撤离路线截然相反的方向。
青年带着他往前走,走一走还要停一停,看看路又看看楚子航掌心按着的腹部,他的手肘上搭着楚子航的外套。失去了外套的遮掩,男人的小腹好似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青年偏偏就看出了不一样。他的视线扫过了楚子航的腰线,抽了抽嘴角。
“……我觉得胶带不是做这个用的。”
他委婉的说道。跟着,又说出了意义不明的话。
“师兄,你答应过我的。”
他叫他师兄,口吻亲近,就仿佛他们真的是很要好的师兄师弟,也真的有过什么‘关于工业胶带不能用来包扎伤口’的约定。
可这完全是个伪命题,楚子航在卡塞尔并非什么广结善缘之辈,假如他的记忆没有错,哪怕对方的脸总给他一种在哪里见过的印象,他也能确定自己并没有什么熟悉到能直呼他名字的师弟。
而关于受伤后用工业胶带包扎伤口——这对楚子航来说也是平生头一次,只是权宜之计,等到了撤离点,自然有专业的医疗部门接手这方面的事。
可被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楚子航就想点头。他紧抿嘴唇,把到了嘴边的那声‘嗯’咽回去。同时也把后面的‘对不起’咽回去。他下意识的把手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刀。
他的刀早就交给后勤部带出会场了,而混血种最引以为豪的龙血连带着言灵一起,此刻都安分的像是睡过去了一样。哪怕楚子航有心杀敌,有心戒备,在和那莫名其妙的情绪抗争,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并没有抗争的底气。
这青年能横空出世,降临卡塞尔执行部的包围圈,还能自如的带着他走出恐慌的人潮,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危险程度即使对执行部的杀胚来说也是拉满的。
身为卡塞尔狮心会的会长,最优秀的那一拨毕业生,楚子航自然不缺奉上残躯的意志。但——除去那些什么更好的选择,更多的计较,不需要走向没必要也没意义的牺牲之外,他更先一步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5、
“我拒绝。”
男人在监牢里脊背笔挺,像是坐在道场里的武士。面对栏杆外灼灼的凝视,他轻声说道。
“我做不到。”
“你还在顾忌你们曾经的情谊吗?”有苍老的声音问道,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应该很清楚,在【——】苏醒之后,他就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了。【——】已经死了。你顾忌的情谊,你存在的怜悯,都是在给一个已经被【——】杀死的人。”
“我知道。”
男人说到,他的声音还是很轻,就像是在睡梦里发出梦呓,又像是怕打扰了谁的好梦。他轻声低语,语气却笃定如铁。
“——但我做不到。”
6、
那回忆的片段像是幻觉一样,一闪而逝,苦痛的滋味还盘旋在他的喉咙。楚子航下意识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的意识缓缓回到现实,他意识到自己还在跟着青年往前走,失去了反抗的思维,下意识的行走里,他们步调一致,脚步合拍,动作也是彼此都舒适的样子。
就好像他们曾经很多次这样往前走似的。
青年拉着他一路走,走着走着还叫了辆计程车,楚子航透过后视镜打量了好几次司机的面容与脸色,想要确定自己上的确实是计程车而不是死侍的单行道。
楚子航当然没看出什么异样,倒是司机给这位冷着脸的杀胚看的浑身发抖,一脚油门踩到底,很有置驾驶证上的分于不顾的样子。
在一片沉默里,他们越过了半个城市,进入了楚子航认识的一处高档楼盘,青年摸了摸口袋,然后撇了撇嘴。他嘟囔了一句我又忘带钥匙了,然后一点儿都不见外的去掏楚子航的口袋。
就像是被魔怔了似的,楚子航的第一反应是让开手臂给他掏。他看着青年从他本该空无一物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门卡,刷了电梯。他们随着钢铁与机械往上升,升到十七楼。青年又看了他一眼。
“回我家还是回你家?”
“……”
大概是错误理解了楚子航的沉默,青年的表情一垮。
“我好久没打扫卫生,师兄你能不能看在我最近一直在枫林苑加班的份上……”
楚子航一顿,如果说之前他一直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现在在听到枫林苑的一瞬间,他清醒了。
不为别的,枫林苑是这片地区的执行部总部,依照老前辈的爱好没有选择什么地下秘密基地,也并没有随卡塞尔阔气在CBD包栋楼。而是静默的在武警大院旁边安了家……诸位混血好汉还能没事去隔壁交流一下工作经验。
这就仿佛红楼梦的故事里,贾宝玉见到林黛玉的第一句话是这妹妹我曾见过的,然后沉浸在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再见的亲近与欢喜中……而林黛玉言辞确确,第一句话就是‘通灵宝玉,天帝说你上个百年的考勤没打齐,要扣工资的’。
见楚子航脸色一变,青年立马原地立正,不知道这位存在到底是有个怎么样的世界观,青年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虽然加班但是我发誓我每天都有吃早饭!就是小区右拐卖油条的那家师兄不信你去问老板!”
态度诚恳,证据确凿,目光灼灼,生怕楚子航有半点不信。也好似他们的关系不是今天才头次见面,楚子航也并非只是觉得他眼熟,而是真的能如他爹对他妈一样对这人如此上心。
“……你是什么?”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站在敞开的大门口,楚子航问道。
“……我路明非啊。”
青年显得比他还迷惑,他下意识的凑前一步,想要摸摸楚子航的脑壳是不是受伤发烧给烧傻了。
“师兄你没问题吗?这捅你的钢管带毒吗?”
他抬手的动作有踪迹可循,比起混血种之间的战斗可以说是缓慢无力,但楚子航的瞳孔却在那一刻缩紧。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听到了自己的咆哮,那仿若能淹没他的情感再一次翻涌,只不过这一次,全部都是恐惧。
“后退!”
他在咆哮,他在厉声呵斥,他在哀求,他在全力躲避。
“你明明知道如果你——”
如果什么?楚子航顿住了,他想不到后面半句话应该是什么。就在他怔住的这一刻,青年的手指缓缓的靠近了他的额头,而后,轻轻的碰了一下。
只是一下。
只是这一下,他整个人就像是被触动了电源的投影机产物一样,身影猛地一个摇晃,下一秒,楚子航看到他整个人都在虚化。
他整个人都在虚化,也好似在虚化开始的一瞬间失去了现实世界的存在感,楚子航能看到他同样困惑的目光,能看到他张口,他甚至能判断出那个口型——青年是在喊他的名字。
但是他听不到他的声音,就仿佛失去了联系的默片,也像是次元之间的界线,他看着青年刚刚还按在他额头的手指最先化作了金色的光星,然后是双腿,最后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属于普通人的眼睛,没有龙血的金黄,没有死侍的暴虐,也没有兽性的锋芒。
或许是消散的太快,只有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青年甚至没有来得及闭上眼。
他就这么看着他,直到最后一秒。
7、
——像是这样就能到永远一样。
楚子航的脑中闪过不切合时候的文艺措辞,却又找不到这个念头的来源。
他隐约觉得永远是个很坏的词,他不喜欢,【——】也不喜欢。但也不明白这个词究竟哪里很坏。
他觉得自己的记忆有缺损,缺失了最重要的部分,那回忆却毫无破绽,记忆里每个人都面容清晰,有去有踪。
只有之前突然出现的,突兀的握住他的手臂又因为一次对方主动的触碰化作光斑的青年,虽然面熟,却从未认识。
8、
就像是幻觉一样,突然出现的青年,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
就连那他消失时留下的金色光星,也很快如盛放后的烟火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
没有踪迹,仿佛泡影。
9、
那之后,楚子航没有再见过路明非。
就仿佛那天的相遇真的只是他一个人吃菌子吃出来的幻觉。楚子航后来谨慎的绘制了画像,也专门请诺玛做了查询,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
如果不是很认为楚子航这等好汉也应该如他和恺撒那样享受天下美人的阿尔伯特各种宣传,卡塞尔连带着执行部都知道了某楚姓杀胚有望脱团,恐怕楚子航真的会觉得这件事只是他重伤后的幻觉,只需多去精神辅导老师那边报道即可。
但,除去他的记忆之外,确实有什么证明那个人存在过。而从见到他的那一面开始,楚子航就隐约有种感觉,他的人生不应当是这样的。
10、
“那么,你想要怎么样的人生呢?”
富山雅史循循善诱,语气温和。楚子航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说:“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明白了。”心理医生轻轻颔首,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转而拆解了问他:“那么你觉得,你的人生缺少的是哪一部分呢?”
“……很重要的人?”
富山雅史顿住了,原谅他的不专业行为,主要是最近坐在他对面的这位优秀毕业生在毕业第一年就闹出来的传奇情史确实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一票还没毕业的兔崽子被阿尔伯特忽悠着跑来找他哭诉自己的人生、意志、和美好的品德都因为没有那个最重要的人而被缺损了。
别闹,再闹卡塞尔也不可能给你们发个对象的,顶多给你们一人一针混血种专用镇定剂来着。
富山雅史摸了摸口袋,他的口袋里还放着一把专用镇定剂连带着一把排满了弗丽嘉子弹手枪。他换了个话题。
“我听说你在找一个人,还给诺玛提供了手绘画像。”
“是。”
“结果并不好——抱歉,我使用了一下我的查询权限。”在楚子航轻轻摇头表示不在意之后,心理医生继续道:“你还有其他的信息吗?比如你们一起经历的事?”
“……”
楚子航又摇了摇头,他沉默了许久。富山雅史略过了又一个没有结果的问题,他继续着对话。
直到这场例行的、与其说是对话还不如说是评估的问询结束,本来总是第一时间就道谢然后离开的楚子航没有动,他坐在椅子上,轻声道。
“我知道他的名字。”
“方便告诉我吗?”
“……他叫路明非。”
楚子航这么说道,就好似没有看到富山雅史已经伸进了口袋里的手。如若梦呓,又无比笃定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应该是路明非。”
11、
楚子航再次见到那个名叫路明非的青年,是又一个七夕。
为秘党工作总是不缺假期的,执行部的工作固然出生入死,但是该给的福利待遇却也好到没话说。楚子航一次性得到了自己工作两年来的所有假期,时间长到够他骑着自行车去一趟西藏。
但楚子航没有,他也不是没有去过西藏。褪去了执行部的杀胚光辉,楚子航重新做回了那个二十四孝好儿子。这边要满足他那位需要保护的妈妈的所有期待,另外一边还要给现下写作他生父读作他上司的楚天骄透露一下他前妻的近况。
苏小妍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母亲,儿子回来她自然是欢喜的,欢喜久了,妈妈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又一年七夕到来,迎娶女神的鹿总百忙之中排出假期,带着娇妻过一次中国情人节。
虽然继父很有礼貌和胸怀的邀请了突然回家的楚子航一起出行。但是楚子航显然不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一个人,他谢绝了继父的邀请。倒是苏小妍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你不会又一个人过吧?”
“……我会去见朋友。”
这已然是难得的进步了,苏小妍勉强满意,楚子航的终身大事已经难到让她觉得无能为力了。作为一个自诩开明的好母亲,她前几天甚至在看完段子之后抱着楚子航大哭一场。告诉她的好儿子哪怕你喜欢的人是初音未来,妈妈也能接受你娶个二次元卡片。
中国人的性格总是调和的,如果楚子航直接跟苏小妍说他喜欢男人,苏小妍可能觉得天崩地裂。但他寡的久了,他的老妈想的多了——比起迎娶二次元卡片或者3D投影,儿子暗恋个男人简直不是个事儿。
完全GET不到爱妻脑子里弯弯绕绕的鹿总只是哈哈一笑,他跟苏小妍结婚的时候年纪已然不小,之前也一直不开窍。后来深觉得自己是先立业再成家,在最好的时候遇到了最好的人。
这样下来,鹿总就倍觉得楚子航虽然不是亲子,但是肖似他十分。他跟楚子航交代了自己新收集的超跑钥匙,又讲了自己新定回来的百达翡丽,确定他有足够跟朋友撑门面的东西之后,挽着苏小妍度假去了。
楚子航送走了两位家长,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边吃完了饭。他望着墙上抽象派的画作,褐色的线条穿插在黑与金中,看起来好生熟悉。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出了门。
12、
楚子航抵达仕兰中学的时候,半片天空正笼罩在雨幕里。
此刻是暑假,楚子航远远看了看坐在保安室里的门卫。显然,他早就过了能随便进出校门的年纪。
其实也没有必须要进去理由的成年人持伞远眺,远方是仕兰中学的主教学楼。现下已经退居了二线,新的教学楼在他背后耸立,显得老教学楼原先的气派也陈旧。
人流从他身边经过,车辆在马路上往来,熙熙攘攘里,楚子航几乎忘记了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等谁,又想不起来他能等谁。
楚子航对他妈妈说的其实是一句假话。他其实很擅长说假话。
在这座城市,楚子航没有父母之外必须回来的依恋,当然也没有什么值得去见的朋友。
然后,他又听到了那个脚步声。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脚步声,清晰的穿越喧闹,走过车流,一路小跑,最后抵达他旁边。
“嗨!”
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的青年若无其事的抬起了爪子,他 冲楚子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师兄你站在这里干啥?”
“……不知道。”
“哦。”
青年好像并不意外的样子,他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看两边早就翻新了几次的街道,尝试性的提出了个建议。
“那咱走着?我请你吃麻辣烫?”
13、
麻辣烫最后没吃成。
倒不是青年不愿意请,只是原来那家老麻辣烫早就换了地方。下着大雨,楚子航倒是不介意为了原定的目标(哪怕是晚饭)跋山涉水。但青年很显然没有这个耐心。
现在他们俩一人捧了一大杯加了各种丸子的土豆粉,换了个全新的屋檐。钱自然是楚子航付的,青年别说钱了,手机都没带。
“谢谢师兄。”
他这么说的时候配着的是吸溜吸溜的声音。楚子航说了句不用谢,又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你是路明非?”
“不然呢?”路明非眨了眨眼,用竹签在杯子里搅了搅:“师兄你又菌子吃多了?——不对我们俩吃的是一锅,这锅没菌子啊!”
楚子航看着他咀嚼,特别注意了一下路明非的吞咽动作和地面。在确认地面上没有凭空多出一堆丸子碎屑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路明非已经死了。”
他说。
“他死了,我看到了。”
“哦。”
路明非点了点头,他戳了个丸子,咬了一口才像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一样,恍然大悟道:
“哦对!我死了啊!”
14、
“如果是叫路明非的话,对象很好锁定。”诺玛说道:“再加上你提供的画像,我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你在找的是这一位路明非。但是他并不符合你提供的画像。”
这显然是一串自相矛盾的话语,楚子航把视线移向富山雅史,后者咳了两声,于是他把目光移向了校长。昂热轻轻叹了口气。
“我来说吧,楚子航,我们几乎能确定你在找的,就是我们所查询到的这一位路明非,正如你的感觉,你们确实曾经遇见过。”
“嗯。”楚子航说道:“我该怎么找到他?”
“百年之后。”
昂热说道,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孩站在仕兰中学的那颗大榕树下,仕兰中学的校服也没能让他看起来精神一点,垂头丧气的衰仔仿佛跟楚子航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一样。楚子航在他背后的操场上看到了自己,照片里的他在投篮,篮球场边上密密麻麻的围绕着男男女女。
喧闹变成了背景板,加入不进喧闹的衰仔就站在没人关注的角落,连带着现下早就被伐掉的大榕树一起,留下了一张黑白的纪念照。
要不是他的手还勉强规矩的扶在大榕树上,楚子航几乎没办法确认这是每个仕兰中学的学生都会留下的纪念照。
在他的沉默里,昂热一字一句的说道。
“经过查询,我们可以确认,楚子航,路明非已经死了。”
“……他不会死的。”
“他死了。”昂热说道:“这就是现实。”
楚子航还是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否认一个可能只是擦肩而过一瞬的衰仔的死亡,他只是摇头,沉默。
仿佛绝望的人在等一个等不到的奇迹,也像是装睡的人最后挣扎着想要握住梦中人的手。
但是没有结果的。理智这么告诉他,他这么告诉他自己,他这么告诉另外一个自己。昂热的声音被富山雅史打断。
“楚子航,你是看着他死的。他在放学的时候跳楼,那时你正好准备离开学校。可能你都不记得,但是你觉得愧疚。”
心理医生说,好似宣判。
“所以你才会一直记得他,甚至幻想出他长大时候的样子。”
15、
大概是路明非这个人先天就带了个奇妙气场,楚子航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和盘托出之后,还给他看了那张照片。路明非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可能真的是这样吧,虽然跟我记得的不太一样。”
他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跟楚子航说。
“师兄你是什么表情……认真地,我觉得这样也不坏。”
“不坏?”
“或者说挺好的?”路明非又挠了挠头:“我没开玩笑。真的,师兄,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
“或者说,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吧。”
他说道。手里还举着那半颗丸子。楚子航看着那颗丸子,路明非说完话,就陷入沉默,那颗丸子因为他换了个动作,缓缓的脱离了竹签,滚到地上去。
就像是被这微不足道的声音惊醒一样,路明非重新吸起了土豆粉。楚子航看他吃的香的不行,也学着他的样子戳了一颗送到嘴里。
面粉的质感被调出肉的味道,儿时视作美食的食物多年之后再次入口,只会让人觉得虚假又怪诞。
因为人长大之后,就有了更好的选择。
“很好……吗?”
16、
——但是要等到长大之后。
他看着路明非的侧脸,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也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早就褪去了最后一分稚气,也不再是照片里的那个衰小孩。他叫楚子航师兄,说他们都是卡塞尔毕业生。楚子航甚至觉得,如果路明非能走到现在的话,他们确实会是这样的关系。
照片里的人和站在他身边的人一模一样,是楚子航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种一模一样。路明非就应该是这样。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在乎什么‘本应当’。
楚子航贴着胸口的外套被风吹来的雨点打湿,贴在心口,本该冰冷,他却觉得滚烫。
滚烫的不是风,不是雨,也不是衣料上残存的温度,而是那张被他插在口袋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那个路明非没有等到长大,他甚至没有等到他们互相交换过姓名。
他从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了的仕兰中学主教学楼天台上一跃而下,坠入冰冷的雨夜,变成了一个冰冷的名字。被封存在档案,记录在墓碑。
17、
“师兄你看起来聊性不浓的样子。”
吃完了土豆粉,路明非抹了抹嘴巴。他向楚子航告别。就仿佛他们的关系确实不是卡塞尔笃定的幻觉与产生幻觉的人,而是真的师兄师弟一样。
“那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也不等楚子航回答,自顾自的就要迈开脚步。倒是楚子航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喊住了路明非。
“你没有带伞。”
“额,死人不害怕淋雨?”路明非这么说道,表情却半点儿没有接受自己死亡这件事的意思,反而是一副顺着菌子吃出幻觉的师兄开玩笑意思:“师兄你不是还活着吗?你留着用吧。”
“拿着。”
楚子航说道,他递出伞。路明非迟疑了一下,他伸出手,握上了伞柄,然后往回收。
一个伸手,一个收手;一个松手,一个抓紧。最简单的动作,也是最简单的巧合。
就是有那么巧合,就是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的,路明非的手指和楚子航的手,轻轻的擦过了那么一瞬间。
18、
在触碰到彼此的那一瞬间,面前生动的,刚刚还吃光了一大杯土豆粉加丸子的路明非瞬间虚化。
像是被定格成照片的活人,他握住伞的手变成了流光,流光包住了楚子航的手,然后散开,缓缓的随着风奔向远方。
但路明非还在笑,他还在笑,笑着对楚子航说。
“那也行,师兄,回头见啦!”
19、
可那张照片里的路明非没有回头,楚子航也没有回头,谁都没有回头。
可死亡也没有回头,从拥抱死亡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回头的余地。
20、
第三次再见是第三年的七夕。
事实上,楚子航根本没意识到今天是七夕——他在卡塞尔述职顺便住院,位于美国的卡塞尔哪里过什么七夕?没有人提醒,单身狗且不打游戏的现充楚子航肯定不会有过七夕的意识。
他是看到了路明非,才意识到七夕来了的。
和之前的两次一样,只在七夕当天限量供应的幻觉君在楚子航小憩的功夫就刷新在了他隔壁的空床位上,楚子航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大大的笑脸。
“师兄,好久不见。”
他说。
“你也来住院啊?”
未完待续
有下篇,改到五点实在是改的头疼,睡醒继续改。希望全长改完能控制在1W8……
楚路 楚子航的三次心动和一次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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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的三次心动与一次心痛
第一次心动
有一段时间,楚子航回想起对路明非的真正印象是仕兰的浓荫。他整个人在男孩堆里是一种“软”的淡色,白得发狠的皮肤,奶咖色眼睛,奶咖色头发,面容是一种青春期快速抽条的瘦削和怠惰。
楚子航那时是不会懂的,在一个人还在“长大”的过程中认识了他,那人像疲惫但无法抑制的小树一样长高,那过程简直就像养育,养育者又喜又叹,倒数着迎接日后的离别。
熟了以后楚子航才发现路明非内里也是一个“软”的人,只要好好吩咐他,他总是会听话去做的。
他们流落东京时,曾两人出门买生活用品。恺撒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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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的三次心动与一次心痛
第一次心动
有一段时间,楚子航回想起对路明非的真正印象是仕兰的浓荫。他整个人在男孩堆里是一种“软”的淡色,白得发狠的皮肤,奶咖色眼睛,奶咖色头发,面容是一种青春期快速抽条的瘦削和怠惰。
楚子航那时是不会懂的,在一个人还在“长大”的过程中认识了他,那人像疲惫但无法抑制的小树一样长高,那过程简直就像养育,养育者又喜又叹,倒数着迎接日后的离别。
熟了以后楚子航才发现路明非内里也是一个“软”的人,只要好好吩咐他,他总是会听话去做的。
他们流落东京时,曾两人出门买生活用品。恺撒执意不愿参与他们的“平民”消费,楚子航对吃穿用度无所谓,路明非就好脾气地笑笑,身体却悄悄贴近更为亲密的一个师兄。
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楚子航却眼尖地觉察了:路明非不想明着反抗恺撒,他在依赖楚子航。
楚子航让他觉得安全。他像一个妹妹,或者弟弟,或者小狗、小尾巴,随便什么,把自己交给楚子航,就觉得安全。
“走吧。”楚子航低声说,忍住了揽住他的冲动。
“好嘞。”路明非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
楚子航跳过了内心忽然涌现的、潺潺的情绪,理智地掏出一个单子:“我列了需要买的东西。”
“嗯好。”路明非答道,也没有八卦地凑过去看,嚷嚷“哇师兄你连一次性胖次都考虑到了”之类的话。
这安静得不像他,楚子航不由得从单子上抬头,“怎么了?”
路明非抿嘴笑了笑,俏皮地耸耸肩:“没什么啊。”他抬头看了看丸之内的建筑,又转回来说:“你穿牛仔外套挺帅的,师兄。”
楚子航拈了拈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高天原店里随便拿的李维斯,在华丽的丸之内显得朴素乃至落拓。路明非穿着松垮垮的绸料衬衫和牛仔裤。他们像一对来随意逛马路的本地年轻人。
楚子航嘟囔了一声“你也不错”,路明非不知有没有听清,他只是被一种愉快情绪包围了,把精致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建筑群看来看去。
“真好啊。”
这一天晴空万里。路明非忘了芝加哥的豪奢,忘了卡塞尔的浮华,心甘情愿把自己放在堆砌好的大火柴盒花园里,愉快地按着给定的路线往前走。
“开心?”楚子航问。
“嗯。”
“为什么?”
路明非还是那样笑着看他:“今天放假啊。”
楚子航没忍住说:“我们又不是真的牛郎。”
“可是我们有种私奔的感觉,懂吧?”路明非说,“妈妈桑知道了会很生气。”他的“妈妈桑”代入的是女仆装的大胸男恺撒,于是他自己忽然乐不可支起来。
“不,不懂,也没有妈妈桑。”楚子航把单子塞回李维斯的前胸口袋,领着路明非穿越日光,到了小小的商店门口。
明明是路明非的日语更好,楚子航还是说“路明非在这等我”,对方就提溜转着眼睛,往旁边一站,一边在余韵里笑着一边很夸张地摆手“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楚子航在店里回头一看,路明非还在乐,便跟着他的笑脸控制不住地、过界地想象了一下女仆装妈妈桑恺撒的模样。在他低头翻钱夹付钱时,一个很浅很浅的笑浮了上来。
楚子航出来时给路明非带了雪糕。他的单子上没写这个。
第二次心动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分不开的搭档。
他们一起去南亚小城找水系龙,那是一趟踏上漫长历史的旅程。在小城狭窄的资料室里,路明非靠在他肩上不知不觉睡去。那时他觉得他们可以信任对方一辈子,他们是那么好、那么难得的关系。
路明非留着长发、穿着女装演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每个词都妥帖得像是稳当藏在衣兜里一样安稳。
可能在某个平行世界里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楚子航是如此真诚地希望,乃至祝福另一个自己。
路明非加入执行部第一次领头任务去的是香港。那时他已经是学生会主席了,但从未有任何一次行动不是有楚子航参与的。
他像雏鸟一样忧伤,楚子航在训练仓外等他。
“师兄!”他一喊“师兄”,就有种流泪的冲动,“这段时间你会去哪里?”
楚子航说:“可能会外派,看安排。”
“你能不能等我回来?”
“怎么了?”
路明非垂着头,说,从香港回来之后有话要和楚子航说。
楚子航太聪明了,他耐心道:“一定要说么?”
路明非咬着嘴,倔强地不做声。他的左手贴着胶布,是前天训练被自己的刀割伤的,另外全身各处都有许多黄紫。
他眼下青黑,干涸的双唇被咬出血,握着沉重长刀的右手微微发颤。
“可是我想说。”
楚子航微微一叹,接过那把日本刀,“不是练短刀的么?”
路明非没有答,反而说:“我好累。”没人和他说过做主席是这么累的事,但再累,一个主席是不能躲到另一个会长身后的了。
“到了香港,”楚子航生疏地交代,“量力而为,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学我。”他把日本刀还回去,放进路明非手心,又强调了一遍,“不要受伤。”
路明非僵硬地扯扯嘴角,不接那刀:“这不像一个把我撇下自己把大厦烧着的人说的话。”
“我那时错了。”楚子航认真道,“所以你不该那样。”
路明非的脸愈发白了起来,但他还是听话地点了头。他总是会听楚子航的话。
任务比想象的长,他足足在香港呆了一个月,等他回卡塞尔,楚子航已经去了音讯隔绝的撒哈拉以南。
第三次心动
最近一次见面已经是恺撒的单身派对——路明非第二日要去当伴郎,楚子航当晚就要飞新加坡。
那两三年毕业的人里,也就为数不多几个还单着了。
“师兄,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啊?”路明非问,他的神情像在追索一些青春时很糗,现在变成了有益笑料的事,又好像始终有点执拗,“我们那时都赌你绝不会心动呢,高岭之花。”
“没有的事。”
“可你当时确实冷得不得了,所以呢,到底喜欢什么?”回答吗?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多年。
“很想知道吗?”
“嗯,很想。”
楚子航感受着心脏抽搐的疼痛,并享受着这疼痛,平静道:“很瘦,爱说话,很……乖。”
路明非一下笑了:“听着也不难啊。”
楚子航看着他嘴边的笑纹,想,不难,又很难。
一次心痛
派对散了。
路明非戴着耳机无知无觉得走向恺撒的车,在他经过那一刹,电流彷佛懂得了楚子航的心意,给他一个巧合走进路明非浅浅的内心。路明非以前开他的车时经常连蓝牙,车子像楚子航一样忘不了他。
如果蓝牙连接有实质声音的话,应该是“咔哒”——有什么属于过去的锁扣解开了。
路明非听到的声音短暂地弥散在楚子航的世界,唱道:
“你知道 你曾经让人被爱并且经过
毕竟是有着怯怯但能给的沉默
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乐里
我最喜欢你”
歌声慢悠悠的,歌曲叫《喜欢》,专辑叫《亲爱的,我还不知道》。
楚子航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发痛。
从前视镜能看到路明非疑惑地站住,抬手摸了摸耳机。楚子航躲在黑暗中,听着歌,好像研磨尽了苦涩。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伸手点击断开了蓝牙。
咔哒。解开。
歌声又回到路明非脑海,他没有被这偶发的、微不足道的小故障绊住,也没有对此生疑——只是有莫名其妙的东西发生了无伤大雅的错乱,远远谈不上命运作梗之类。他因此不知道自己轻巧迈过了某人的某个深渊。
耳机中的音符继续流淌,他听到的是这样的:
“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
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完一首歌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楚子航发动车子,离开酒店,离开记忆,离开从前的生活。
是谁数他睫毛,是谁拥他入怀,是谁为他赴汤蹈火,是谁与他互舔伤口。
只要我在记忆里留住他,那他就永远是我一个人的男孩了。
FIN
Might be《海若有情》真正的结局
【楚路】错觉--后日谈
1、
在一片沉默之后,有人突兀的发言,陈墨瞳一脸的‘你TM驴我’。
“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然呢?”路明非表现得很坦然:“说这么多都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老朋友无私奉送的了,剩下的秘党都不知道呢。”
“咳咳。”EVA小姐适时的轻咳两声,跟着非常善解人意的补充了一句:“我会在之后消除这段数据的。”
“辛苦了。”
苏茜说道——搞事儿的一个是她好友,一个是她会长,于是苦逼的秘书小姐不得不第一时间奉上谢意。可接收这份感谢的人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不客气不客气——都这个点了,你们管饭吗?”芬格尔疯狂暗示:“都说开了的大好事咱们不得吃点儿好的庆祝一下?我看校长刚刚从肥鸭(The Fat...
1、
在一片沉默之后,有人突兀的发言,陈墨瞳一脸的‘你TM驴我’。
“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然呢?”路明非表现得很坦然:“说这么多都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老朋友无私奉送的了,剩下的秘党都不知道呢。”
“咳咳。”EVA小姐适时的轻咳两声,跟着非常善解人意的补充了一句:“我会在之后消除这段数据的。”
“辛苦了。”
苏茜说道——搞事儿的一个是她好友,一个是她会长,于是苦逼的秘书小姐不得不第一时间奉上谢意。可接收这份感谢的人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不客气不客气——都这个点了,你们管饭吗?”芬格尔疯狂暗示:“都说开了的大好事咱们不得吃点儿好的庆祝一下?我看校长刚刚从肥鸭(The Fat Duck)请来的厨子就很不错啊!”
在苏茜额角青筋迸发之前,路明非先一步接过了话题,他显得比苏茜还要懵逼。
“不是。说开了啥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跟楚子航的感情问题啊!”
“???”
路明非简直想把脸上的问号糊在芬格尔大脑里。
“我跟师弟都没对话,怎么就说开了,说NMD开了啊!”
“可是楚子航说他知道了啊。”
芬格尔眨了眨眼,八尺大汉装作卖萌,路明非也眨了眨眼,他只觉得自己眼神儿可能真的有问题,才会没看到楚子航在这个房间的哪里。
“师弟啥时候说知道了???”
“这里啊!”
说着,芬格尔从被头发挡着的侧耳里抽出了一支耳机,路明非眼角一跳,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款卡塞尔出品的耳机上,正亮着代表通讯中的红点……
“……师弟?”
带着点儿绝望的,路明非尝试性的喊了一声。EVA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打了个响指,耳麦和狮心会会长室的影音系统联系起来。
于是,下一秒,楚子航很有辨识力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房间。
“……我在。”
被师弟话语里带着的喘息声弄的耳朵通红,手指都开始发麻的路师兄毫无尊严的磕巴了两下,他迟疑了半天,艰难的找了个话题。
“师弟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不是很妙的声音……”
顿了顿,在通讯那头传来的咒骂声里,路明非顿了一下。
“——还是艾丽卡的声音……”
艾丽卡,正是狮心会赖以为生的两位代购之一,但是路明非从来不知道这位标准的英国式淑女居然还有咆哮着‘天诛渣男’与‘保卫我皇’疯狂扣扳机的时候啊!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头传来金属的碰撞声,楚子航轻啧了一声,路明非发誓他听到了他师弟换刀的声音。
“你都记得吗?”
“啊哈哈哈这是会长必须要做的嘛。”
被问的头皮一麻的狮心会会长立马飞快的跟苏茜比眼色,后者无奈捂脸,已经不想看自家毫无骨气的会长了。
“说起来啊,师弟,你来狮心会做什么?为什么好像还打起来了?”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啊。”
路会长听着那边乒铃乓啷的声响就开始下意识的算账单,他越算越心酸。甚至到了完全忘记自己刚刚的耻度问题的地步,一点儿都没有之前心声被公放给楚子航的尴尬,甚至忘记了要宰了芬格尔这个不忠诚的家伙。
“是可以,但是我有点着急。”
“着急什么?”
路明非下意识的反问,接着他才意识到接下来师弟的回答可能不太适合公放。就在他在寻思今天是用脚趾扣金字塔还是玛雅神庙的时候,楚子航已经很懂他的略过了那句话。
没头没尾的,他突然开口。
“其实我很早就想过了,如果你愿意问我,愿意了解我想要什么的话,那我会告诉你……”
狮心会会长办公室那扇沉重的古董木门被推开,推开门的男人身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他手提长刀,比起来告白,更像是来杀人的。
但是从他口中吐出的,却是执行部最标准的,也是一个混血种所能承诺的,最高的告白。
“——我想跟你一起死去。”
2、
混血种的告白,大抵是必须带着血腥味儿的。如果再跟执行部这种杀胚沾上边,那么浪漫多少也显得有些不对劲。
作为接受的意思,从楚子航的手中接过了他的刀,佩在自己腰间的路明非寻思了半天也没有寻思到有什么能作为定情信物回给他师弟的,毕竟作为一个杀胚他的武器损坏率是在执行部都挂了名,被冰窖拉黑的那种。
最后没辙的狮心会会长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他的秘书小姐。
“我现在去找校长要七宗罪作为奖励来得及吗?”
“你醒醒,那种没了龙王之后根本用不到的战略性武器已经被冰窖预定了。”
苏茜扶额,她转手把路明非珍藏三年的hello kitty的水果刀丢给了楚子航。
“反正也就是个意思,人你都啃完了——先随便拿个东西应付一下吧。”
“喂喂!你说了应付对吧!”
“闭嘴!你这个只会给我增加工作量的东西!”苏茜超凶:“你以为跟学生会扯嫁妆彩礼很容易吗!”
“为什么我们在美国也要扯嫁妆彩礼啊!”
“那你为什么没有说服你师弟入赘啊!”
“我们根本还没谈到这一步好吗!”
“已经晚了哦。”对A荣耀梅耶小姐适时的插了句话,她指了指门外倒了一地的狮心会猛男猛女:“楚子航同学可是第一时间就准备好了杀过来了,而会长你嘛……”
她意味深长,路明非扶额,如果要是这么计算的话,好像确实没啥好说的。因为师弟的行动力确实拉的满,而相比之下他还在纠结这事儿到底算不算是酒后误会自我错觉……
就在他无言以对的时候,梅耶已经走到了楚子航身边,后者刚刚郑重的收好那柄价值15人民币的水果刀。梅耶踮起脚,拍了拍楚子航的上臂。
“你会好好对他的,对吗?”
无声的,楚子航点了点头。梅耶看着他,片刻之后,露出了一个丑丑的笑容。她的眼睛湿润,又拍了拍楚子航的大臂。
“其实我是想要打死会拐走我的英雄的瓜皮的——但是既然英雄自己也是开心的,那就没办法了。”
“早点想开。”
恺撒规劝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到场,跟结束了视频通话的未婚妻交换了一个贴面礼,然后搂着诺诺的腰对苏茜道。
“如果狮心会的计划已经做到这部分了,我这边其实有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卡塞尔四人婚礼计划,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结婚一年的那种吗?”苏茜脸色木然:“没钱,不约,谢谢。”
“啧。”
就在这边的两位展现世界贫富差距的时候,路明非一怔,他的姑娘们也跑了进来。零抓住愤愤不平的酒德麻衣,向着路明非轻轻笑了笑,她胸口还别着北极的罂粟。眼眸里却已经没有了刻骨的孤独。
被她们落在身后的苏恩曦好容易踩稳高跟鞋,她扶住门框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有钱啊,我家BOSS的婚礼不劳你们操心!”
“谁是你家BOSS!”
梅耶立马反呛回去……路明非连忙拉着楚子航夺路而逃,企图离开这种不会带来幸福只会让他去死的修罗场。就在他们一路跑到狮心会大厅的时候,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零——路君,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语气戏谑,明显是完全意识到了路明非的不好。路明非抬眼,远处,与其说是质子不如说是第一时间过来投奔的绘梨衣一下子松开了两个哥哥的手,向着路明非狂奔而来。
路明非来不及喊停,直接被绘梨衣一个猪突撞进了后者楚子航的怀里。
在她背后,来送妹妹上学的两位源氏兄弟互相看都不看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彻底和解。但总好过继续非要死一个人的战争。此刻源稚女正在跃跃欲试想要跟妹妹一起扑过来,而看着楚子航放杀气的源稚生一脸绝望。
——想必这位象龟又在担心什么卡塞尔与蛇岐八家的关系问题了,一天到晚瞎操心,活该他显老。
在一片兵荒马乱和即将到来的修罗场里,路明非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听到了风的声音,风吹过树叶,吹过发梢,吹过钟楼的一角,吹过原本应该在这里与不在这里的面庞。
遥远的,恍惚的,他似乎听到了谁在笑,谁在哭,还有谁在鼓掌。仿佛一场戏剧终于演到了最后,演员在谢幕之后长长的弯下腰,直起身来的时候就是山呼海啸的赞美。
小魔鬼站在红墙的常青藤下,他对着路明非笑。
路明非能看到他的唇瓣开合,他也能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是不合时宜的,小魔鬼居然念着他最讨厌的,赞颂神明的文字。
‘一切山洼都要填满,大小山冈都要削平,高高低低的要改为平坦,崎崎岖岖的必成为平原……’
他慢慢的,吟诵着献给人类神祇的歌谣。在路明非投来质询的目光时,他也弯下腰。一如千万年之前的谦卑,也如千万年之后的亲密。
‘恭喜胜利,欢迎来到你想要的那个结局,哥哥。’
3、
——恭喜您终于得偿所愿,我的神明与皇帝。
4、
无声的,路明非也对他笑,他笑着冲小魔鬼挥了挥手,然后追了上去,楚子航站在一旁等他。路明非迈开步子他走在他右手边,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伸出了手。
路明非也伸出了手,两只手牵在一起。
他们向外走,前方是卡塞尔澄澈的日光,前方是亲朋好友们投来的好奇目光,前方是校长和副校长的调侃目光……
前方是他们即将一起走过的,无数个春夏秋冬。
注释:(1)现实世界也有的某米其林三星料理。
全文完
2019-07-17——2022-04-20
总计:388509字
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再见
【瓶邪】《山丘》
番外五 《张门立雪》
03
要给姚雪上户口时,改不改名字,他们纠结了一个星期,最后还是觉得不如问问小姑娘本人,愿不愿意把户口本上的名字改成“张雪谣”这三个字。
上次去看她,吴邪给她买了个不到千元的国产智能机,反复强调真的不会用坏,可以随便使用,但小姑娘还是不舍得常常用这只手机,平日里都很好的保存着,周末才拿出来和他们联系。
姚雪的汉语拼音学得很好,手机聊天沟通很适合她,可以写大段的话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说愿意改,吴邪还不放心,确认了两次。突然又想到孩子家里也没人了,什么……传宗接代什么的。张起灵无奈...
番外五 《张门立雪》
03
要给姚雪上户口时,改不改名字,他们纠结了一个星期,最后还是觉得不如问问小姑娘本人,愿不愿意把户口本上的名字改成“张雪谣”这三个字。
上次去看她,吴邪给她买了个不到千元的国产智能机,反复强调真的不会用坏,可以随便使用,但小姑娘还是不舍得常常用这只手机,平日里都很好的保存着,周末才拿出来和他们联系。
姚雪的汉语拼音学得很好,手机聊天沟通很适合她,可以写大段的话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说愿意改,吴邪还不放心,确认了两次。突然又想到孩子家里也没人了,什么……传宗接代什么的。张起灵无奈,不理解为什么他能想到这种事,迂腐得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于是板着脸把人拉过来,说,来给我传宗接代。
吴邪本知道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这件事想太多了,想主动承认错误,一听这话,立马不急了,好整以暇地冲他张开怀抱,来吧来吧,传宗接代那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儿吗?
传没传上不知道,反正张雪谣这三个字是结结实实地写在了张起灵的户口本上。
小姑娘对他们两人有分别的称呼:张爸爸,吴老师。吴老师可以只是老师,但爸爸一定是张爸爸。
张爸爸很高兴,半生与孤独作伴的人成立了一个三口之家,清明节的时候,在白玛墓前说了许多,说着说着,倒把吴老师说哭了,蹲在美丽婆婆的照片下哭得不能自拔。
看起来是尽如人意了,最大的问题就是雪谣的外婆不愿意来北京生活,不想给他们添这么多麻烦。
吴邪原想着再去说服一下老人家,一辈子贫寒孤苦,如今添了这门亲,合该来首都生活一段时间,租个房子,请个阿姨照顾她,享享福。
但似乎是因为幼年的外孙女有了好去处、肉眼可见的好未来,老人家勉强还算“可以”的身体加速地衰败了。
村里有淳朴的老邻里能照拂,年纪尚小但非常能干的雪谣也能照顾她。吴邪想插手,却被张起灵拒绝。
“这是她的必由之路,一段必须由她本人艰难走过,画上句号的人生。”张教授这样说。
吴邪想小女孩儿会害怕吗?会无助吗?但他相信张起灵自有他的考量,并且是对的那一个。于是他们除了经济支持,没有做出更多的帮助。
“风烛残年”,过了三十吴邪才第一次真切明白这个词的意思。而在这段烛火将熄的时间里,他猜测,老人家应该会感到幸福。
这天下班回来,吴邪看张起灵坐在书房里用电脑聊微信,一看,备注是郑副校长。
“可以啊张爸爸,人脉杠杠的,这就未雨绸缪啦?”看也能看出是为了雪谣提前谈学校了,吴邪俯身从背后抱住他肩膀。
“这是你小学的班主任。”
吴邪宕机了,“啊???”
“你这么大了。”张起灵藏着几分笑意,侧头看吴邪,在他嘴上碰了碰,“她升成副校长,很意外吗。”
吴邪还没反应,张起灵继续看屏幕了,“我们只有这个学校的学区。”
“也不是学区的事儿吧,”吴邪回过神来了,把脸埋进了张起灵的颈窝,嗫嚅着,“你在炫耀我们家是学区房吗?时间过得确实快,我的学生也要到我的小学去上学啦……所以真的会有人有自己老婆小学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我靠。啊……老张,你说,我怎么小学就认识你了呢?”
“嗯。很早,很好。”老张の肯定。
“好后悔,”吴邪突然想起了那一句逗他的话,猛地抬头,“真是白白浪费许多年,我要是早点爱上你就好了!”
张起灵一挑眉,不聊了,回头拉开距离看他,还是闭嘴了,没把想说的说出来。
吴邪完全知道他想说什么:“你过了二十岁爱上我,二十三跟我表白,我都没允许,更早不就更没戏了。”
但吴邪才不管,一屁股坐在老师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那你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张起灵眨眨眼,老实交代了:你十五六吧。
吴邪再次宕机,“啊?????”
不过这次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把他微信最小化,露出他的电脑桌面,“是不是就是拍这张照片的时候?”
张起灵也看那张照片,眼神温柔下来,“嗯。”
“好哇,道貌岸然,你害我想得好苦啊!”某人又要哭了,不是哭自己,是一瞬间就想到如果他是个直男,没爱上他,那他岂不是就吞咽下这样的情感一辈子了。
结果没等他伤春感秋,张起灵话锋一转,“也可能不是爱。”
呼之欲出的眼泪嘶溜一下退回去了,“啥意思?”
张起灵再温柔地看了看照片,回过头,微表情是在忍笑,“那时候对你没有那种兴趣。”
是谁破防了!
“难道要我夸你吗?”吴邪啼笑皆非,抓着张起灵肩膀晃来晃去,“我懂了,你只是爱被你滋养出来的我的灵魂是吧,对我的肉体没有半点兴趣!你搁这儿柏拉图呐,那请你讲解一下美的本质是什么?”
“也不是……”张起灵吻了下来,“那时候你太小了,我不能有想法。”
吴邪挣扎着: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是没有,不是不能!
挣扎无效,这两人的蜜月期长到怕人,要没事儿做,不是在欺负家里的大床,就是在蹂躏工作室的大床。
吴邪被他搞得迷糊,还要努力回想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张起灵对他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根本没区别,也根本想不到那时候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等等,”吴邪推着他的肩膀努力开口,“你…说满足我的…愿望,是无条件的吗……”
“嗯,你说了算。”张起灵亲亲他的手。
希望你在床上说的话也算数,吴邪腹诽,很快也没办法思考了。
04
生日前一天,大二那个班的学年大戏要开始排了,吴邪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看毕业班他带的组的论文初稿,一边看他们在作业群里讨论租用场地、道具、服饰等各项事宜。
因为要录像,要选实景还是置景就成了问题,有人说直接批学校里的剧场就行,普通的桌椅板凳剧场有,大件儿道具买pvc自己做,成本就是材料钱;有人说不如去校外选个场地,道具什么的都有了,也不用做,成本就是包场的租金。
他们为这个开启了激烈的讨论,反正各有利弊,吴邪看着,心情一直在飞扬。
大概也理解了为什么张起灵始终没有离开这个校园。
每一步都是他走过的路,循环往复,路上人来人往,有的止步不前,有的不断攀登,去向每一个截然不同的崭新未来。
结果,有人艾特他了,要问吴老师的建议。
不能窥屏了的吴老师粗略一想,打字:制作道具还需要人力成本,你们忙得过来吗?
有人回:我们班有两个cos圈的道具大神,各种武器铠甲他们都能做,这些都是洒洒水啦~
有那么一拧丝儿代沟感出现了,吴邪摸摸眉毛:真了不起,卧虎藏龙啊。
—那吴老师您推荐什么呢?
吴老师非常诚实:我没想好。服装准备去哪里租,学校里提供的不能批吗?
—服装表演系的基本天天都在用,要批正好的时间很难。
—对,而且学校斜对面那个小区里就有一家影楼,那边的服装种类特别多,租金也不高,比申请学校的合适。
—我们下午没课,就准备去看一下那些衣服,顺便走走看看学校附近有没有可以租的场地!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脑子里叮了一声,叮了什么,他还没想清楚,就直接打字:这样啊,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孩子们高兴极了,把吴老师夸上了天,而吴老师后知后觉的消化了一下刚才叮的内容,如坐针毡了,觉得自己完全愧对学生们的夸奖,配不上为人师表四个字。
下午三点,张爸爸约了郑副校长在小学附近的咖啡厅见面,为了女儿的转学事宜久违地带了伴手礼。其实他原想带吴邪一起请人吃饭,更正式,但架不住吴邪拼命拒绝,说太怪了太尴尬了,只好作罢。
与此同时吴老师和十来个学生在南门口碰了头,一身运动装混在他们中间倒也不显突兀,一路上说说笑笑往影楼的方向走。
一进来,吴邪当“老大”,主动上前去和店员沟通,店员很爽快地把他们都带到了服装间,热情介绍这儿的服装清洗得很勤,百分百干净。
哇——他们一起对着两面墙之多的琳琅满目感叹出声。
吴邪看着学生们挑挑拣拣,目光落在了一排排校服上。他高中时候的校服肯定不是这种学院风的,而是运动服,但是学院风就很有内味儿……咳咳。
学生们大包小包地开始打包选好的衣服,根本想不到吴老师双手抄兜站在一边,盯着那些各式各样的学生制服,脑子里在排演什么限制级的剧情。
吴邪陪着他们逛了附近场地又回了学校后,杀了个回马枪,和店员谎称落了一个人的衣服,租了一套学院风的制服,驱车回家的路上越想越做贼心虚,差点就闯了红灯。
回了家,先洗澡,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进行了一些人生思考:他很爱现在的生活了,可他到底有没有和自己和解呢?为爱人精心准备一次特殊play,做这种事应该是很开心的吧!为什么他还是很羞耻,很别扭,别说这个了,就连称呼老公都很羞耻,很别扭。
洗完了,吹干头发,他又想:不,这跟有没有和自己和解、是否对自己坦诚,根本没关系。这他妈的,是因为老公是老师,老师是张起灵,多令人幸福……过度个人崇拜贯穿始终,到老都没法儿改,甜蜜の负担罢了。
他找了条胖子恶搞他送他的内裤穿上,裹着睡袍随便给自己煮了一包速冻饺子,吃完了又刷了遍牙,才去换那身学生制服。
换好了,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此刻他的人设:十六岁对老师产生不伦感情并处心积虑想勾引他上床的坏小孩儿。
……虽然但是,这个剧情好像和现实里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年龄上提前了点,没突出出来那种夸张的禁忌感。
重来,新人设:十六岁误打误撞撞破了老师对他的感情无意中半推半就和他上床的天赋异禀呆头鹅。
……不行不行,这样显得老张很禽兽,老张是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他宁愿自己孤独终老都不会去碰自己的学生一根指头。
那应该怎么更合理更自然点呢……
吴邪这边还在镜子前自己折腾,张起灵刚刚结束了和郑副校长的饭局,上车前拿出手机,看到备注是“齐”的发来两条消息。
—你闺女家老太太快不行了,
—基金会已经派人去了,你们不用管。
他脚步停下了,垂下了眼睫:嗯,先别和吴邪说。
—明白。
—二人世界要没咯,做好准备了?
张起灵去开车,想了想,才回复:准备好了,学校可以寄宿,不适应就回家住。
黑瞎子发了一串哈哈哈:可人家都说女孩儿要富养,要捧起来当掌上明珠。
张起灵踩油门了,单手打字,发出就把手机扔副驾驶上,根本不管黑瞎子有没有开始鬼叫。
—我不会打破命运淬炼出的成果,来日方长,引领她成长的路还很长。
—我已有我的掌上明珠。
站在家门口,钥匙刚拿出来,门就从里面开了。
掌上明珠穿着一身学生制服,头发软趴趴的搭在额头上,乖乖仔的发型,脸上带一点莫名的红晕,一双浸了水的眼睛看过来怯生生的,往后挪了挪,看着他,笑起来,眼睛里也饱含着纯粹的崇敬和天真的笑意。
“老师,您回来啦~”
张起灵脑子里嗡了一声,眸光就暗了下来,一步跨进门里,落锁。
——TBC——
邪:完了不管怎么想我十六的时候都是个理寸头的朴素男高……但是这个人设太普通,得来点儿新鲜的.jpg
瓶:……你屁股要开花。
【灵能/茂灵】脱轨(上)
原著ova时间线 有捏造成分 有强迫情节
有时间线操作 24茂夫x28新隆
割一点难吃的腿肉吃吃看
现在的场面,已经完全脱出了灵幻新隆的掌握了。他瘫坐在动车的铁质地板上,脚边的塑料袋内空空如也,包装袋的垃圾散落在旁边,再也找不出半点果腹的食物。发干的嘴里再也挤不出半点水分慰藉灼痛的喉咙,好似一把火从他的喉间开始燃烧,勉力吞咽后坠入胃中,于是胃里也翻腾起灼烧的痛意。灵幻新隆抓了抓手指,将自己的思绪从一味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摸索着在车壁上用螺丝刀刻下新的痕迹。虽然在一开始嫌弃过芹泽克也为什么会在行李箱里塞进这种意义不明的东西,但毫无疑问,这把螺...
原著ova时间线 有捏造成分 有强迫情节
有时间线操作 24茂夫x28新隆
割一点难吃的腿肉吃吃看
现在的场面,已经完全脱出了灵幻新隆的掌握了。他瘫坐在动车的铁质地板上,脚边的塑料袋内空空如也,包装袋的垃圾散落在旁边,再也找不出半点果腹的食物。发干的嘴里再也挤不出半点水分慰藉灼痛的喉咙,好似一把火从他的喉间开始燃烧,勉力吞咽后坠入胃中,于是胃里也翻腾起灼烧的痛意。灵幻新隆抓了抓手指,将自己的思绪从一味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摸索着在车壁上用螺丝刀刻下新的痕迹。虽然在一开始嫌弃过芹泽克也为什么会在行李箱里塞进这种意义不明的东西,但毫无疑问,这把螺丝起子此时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拯救了灵幻新隆。这段被诅咒了的车厢似乎陷入了某一段的循环,窗外变动的景色在一段时间后就会如同倒带般重新出现,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日落日出之分,被困在其中的灵幻新隆也只能依据自己身体的状态勉强记录着时间。在从车窗跳出逃脱列车的选项也被否决后,他就不再做任何浪费体力的徒劳功了,依靠着剩下的食物一直支撑到现在。
现在是第几天了?
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狼狈的大人用手指摸索着,在五个划满的正字后添上了新的一笔。
第二十一天。食物和水都没有了,芹泽也在某一日失踪,再也没出现过。
他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灵幻新隆想。
他的人生就要在这里划下句号了吗?
不知是因为不甘于这作为结局来说太过草率的景象,还是因为缺乏睡眠的身体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警告:灵幻新隆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而后紧闭着的车厢门被拉开,从门的缝隙里投进来的光太刺眼,他只来得及看清有个逆着光的人影存在,就不得不因为生理性的刺激紧闭起眼。是敌人吗,还是这一边的人?灵幻新隆迟钝地思考着,方才一瞥的身影给他带来了无法忽视的熟悉感,但却在某些地方产生了违和。他警惕地握住了螺丝刀,手撑在地面上,表面上还是一副无力的样子,却已经做好了随时起身抵抗的准备。
“所以,原来是这时候的师傅啊。”逆光的人影开了口,话语间的意思以及熟稔的语气令灵幻新隆惊诧地睁开眼。
“还有意识吗?”逆光的人影踏进车厢。褪去了刺目光线的伪装,他的真实面容终于显露。
厚重的刘海遮住了眉,面上的毫无表情放在此时的他身上便成了稳重,成长抽条的身形依旧能看出少年时期的模样,以及,最强有力的佐证是——
他弯下腰,朝灵幻新隆伸出了手:“还能站起来吗?”
经历变声期后褪去软糯的声线,透露出属于大人的那一面的成熟,这是灵幻新隆所陌生的声线,但却组合拼成了他最熟悉的称呼。
“师傅?”
*
灵幻新隆梳理了一下已知的情报,试图解读当下的场面并推测下一步的剧情,奈何另一方并不十分配合。闯入循环的客人自称是24岁的影山茂夫,穿着西装套装提着公文包,说是在通行路上打开电车门时意外来到了这个时间点。在那个时间线上,当下发生的事情肯定早就解决,但24岁的影山茂夫却闭口不谈,就算追问也只会得到“已经记不清楚了”的回答,实在可疑。但是在用只有师徒二人知道的事情试探过后,得出的结论是:面前的这家伙确实是影山茂夫。
不可否认,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灵幻新隆几乎有那么一刻就要松懈下来,紧绷着的神经也差点放松,但他还没忘记自己依然身处于可疑的循环中,强行撑开眼皮,他正准备像以前那样,用那些浮于表面的话术让徒弟替自己解决掉危机,只是在刚开口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24岁的影山茂夫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什么,熟悉的香味钻入灵幻新隆的鼻腔,他的口中立刻开始分泌唾液,空空如也的胃也大声地吵闹着要被填满。
“在路上买的,现在可能有些冷了。”影山茂夫把那盒章鱼烧往灵幻新隆的方向递了递,“如果不嫌弃的话,请用。”
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他一把夺过盛着章鱼烧的纸盒,怀着从出生到现在最强烈的对食物的崇敬将丸子塞进嘴里。烤至微焦的外皮已经冷掉,但咬开后还有余热的内陷充分安抚了忍耐已久的胃部,富有弹性的章鱼的腕足和木花鱼片一同咀嚼后美妙的口感几乎要让灵幻新隆流下眼泪。好歹他还记得这是在弟子的面前,试图摆出淡然的姿态进食,结果却因为过分焦急的吞咽动作而被噎到。
“还请您小心些。”对方递过来一瓶茶饮料,同时说出口的话语带了一点无奈。
那是什么语气啊。灵幻新隆毫不客气地用茶水送服了噎在喉头的食物,刚想为24岁的影山茂夫刚刚疑似不敬的语气发难,却在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神时怔住,嘴唇微张,组织了好一会言语,才把疑问吐出口。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龙套。”
在龙套这个称呼说出口时,大人影山茂夫的眼神显而易见的更软化了些。是了,灵幻新隆想起了最开始见到这家伙时的违和感来自哪里,是影山茂夫看向他的眼神。与14岁的影山茂夫看向他时满是孺慕与憧憬的视线大相径庭,24岁的影山茂夫看见他时眼底跃出的是怀念和…沉在他眼底的,灵幻新隆读不懂的情愫。
是这十年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大人影山茂夫后知后觉地收回视线,但是在下一秒还是顺从本心地望了回去,“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用这种视角看到年轻时候的师傅,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有大概是因为其实很久没有见到您了,”
他捏着西装外套的下摆,拘谨的姿态倒是和年少时有了重合的熟悉,面露犹豫,好半天才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在我20岁的成人礼之后,师傅就从我的人生中消失了。”
灵幻新隆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短暂停滞产生的空拍。
*
其实灵幻新隆在听到这样的未来时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恰恰相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想法是:果然如此啊。倒不如说,这正是他曾经设想过的,关于他们师徒二人最后的结局。毕竟这一段关系本就源于他单方面的欺骗行为。尽管最开始的谎言可能带了一部分善心,在那之后到现在的师徒生涯中他也努力地维护着自己的弟子,但谎言依旧从一开始就存在。
没有一个美好到足够被写进故事里的开头,自然就得不到一个圆满幸福的结局。
怯懦的胆小鬼在谎言被揭穿后就会失去容身之地,成年人脆弱的自尊心会像摔在地上的玻璃杯,变成一堆无用的碎渣,草草扫进垃圾桶里丢掉。
或许在几个月前灵幻新隆还会抱有他和影山茂夫的师徒关系会一直维持下去的妄想,毕竟他的弟子对他的信赖即便是短暂相处的路人都能察觉出来的地步,也正是因为这种妄想,使得灵幻新隆对影山茂夫的存在产生了理所当然的心情,也就在某次任务结束后没有顾忌年轻人敏感的青春期心理,从而差点酿成大祸导致维系四年的师徒关系破裂。但,即便后来和好了,那一次争吵依旧在灵幻新隆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其实也不能称之为争吵,他想,毕竟在另一方还以为这只是双方暂时保持距离的冷静期。
但也正是这一点,让灵幻新隆第一次正眼看清了弟子的成长,也看清了真相。在经历了一连串事件后,影山茂夫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的腿后只会根据他的命令行动的小孩。成长期在国二姗姗来迟,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考,有了自己的社交,有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想要做的事,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他这个可疑的师傅之外的倾诉对象。他以为的影山茂夫离开了灵幻新隆就什么都不行了的这件事只是他以为的,事实是对方的人生在没有了相谈所之后反而变得更好,至少和他一起去出任务时影山茂夫的脸上不会出现那样轻松的表情。
反而是他自己的人生如同经历下坡的过山车一般深深坠落。
灵幻新隆从而开始思考:自己继续这样下去纠缠弟子的人生真的好吗。
谎言说了一千遍依旧是谎言。尽管灵幻新隆在所有人面前都摆足了架势,将灵能力者的人设贯彻到底,但他内心还是十分清楚:关于自己其实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这一点。自然,他也没有能一直用这个拙劣的谎言欺瞒着影山茂夫这个真正的超能力者的信心,每一次在濒临被戳穿时绞尽脑汁想出度过危机的话术,为逃过一劫而松口气时,又不得不为了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形而开始担忧。
灵幻新隆是个什么超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一旦这个事实揭露在影山茂夫的眼前,那么他们的师徒关系恐怕就会到此为止,画上终结的句号。
而他还得祈祷得知真相的徒弟不会因为被欺骗而暴怒到狠狠揍他这个撒谎精师傅一顿。
面对影山茂夫吐露的未来,灵幻新隆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方才对他来说至上美味的章鱼烧也失去了那股吸引人的香味,他随手把纸盒摆在支撑在列车壁上的塑料桌面上,疲惫感从身体深处翻涌上来,向后仰头靠住椅背,他轻轻开口道:“果然啊……”
“…”坐在他对面的影山茂夫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在短暂的停顿后追问道,“师傅,您说的果然…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灵幻新隆垂下眼,难得没有勇气去直视他人的双眼,盯着自己的手,大半个月没有剪过的指甲肆意生长,而两边拇指的指甲则在他的焦虑中被啃成了坑坑洼洼的难看模样。灵幻新隆一边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将逃走的念头全力压下,一边对大人影山茂夫坦诚了他绝对不会对初中生影山茂夫说出的事实。
“你已经知道了吧,龙套。关于我其实是个普通人,自称的灵能力者一直是在欺骗你的这一件事。”
“…是。”
大人影山茂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用尽力气从喉间挤出来的。
是啦,毕竟那种谎言被戳穿时候的场面会很难堪吧。说不定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从而导致了20岁的影山茂夫和他决裂。但这也就无法解释24岁的影山茂夫看着他时那怀念的视线,按理来说,不该是更怨恨或者厌恶的吗?
“所以说,”大概是终于摆脱了压在他身上的谎言,灵幻新隆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轻快,“作为普通人的我没办法再做超能力者龙套君的师傅,进而自觉地从你的人生中消去自己的痕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甚至是笑着在说这句话的,然后抬起头,习惯性想要伸手拍一拍弟子的肩膀。
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不止止是因为他记起了对面的这位影山茂夫并不是自己那位听话的初中生弟子,还因为对方的表情。虽然外人来看大概看不出差别,习惯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的影山茂夫面上似乎总是只挂着同样的表情,但是作为相处四年的师徒,灵幻新隆还是能从细微处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的。
怎么回事,这家伙看起来一副很生气的模样啊,是刚刚哪句话说错了吗?
灵幻新隆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在他想出解决办法之前,反倒是影山茂夫先开了口。
“所以您是从这时候就开始产生了要从我的身边逃离的想法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灵幻新隆产生了不妙的预感,直觉警告着他要立马脱离这个危险的局面,但是对弟子的信任却让他稳稳坐在了座椅上,试图用话语引导大人影山茂夫平复情绪。
“所以说,就是那个啦……这不是很顺畅的故事情节发展吗,换个人来思考也是一……”
“师傅,”影山茂夫直视着灵幻新隆的眼睛,打断了他,“我很生气。”
事情的发展彻底脱离了轨道,往更糟糕的道路驶去。
*
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冷静。灵幻新隆暗自深呼吸,努力在脸上摆出笑容说着温和的话,想让面前疑似陷入暴走的大人版徒弟冷静下来,毕竟这家伙的能力可不是随便能生气的类型,要是情绪暴走,会酿成多糟糕的灾难都说不准。万一在灵幻新隆所不知道的十年时间里,影山茂夫的超能力出现了往糟糕的那方向靠近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所以他得想办法从一开始就杜绝这种可能性。
“就是说,那个,龙套啊……”
影山茂夫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其果断决绝的姿态让灵幻新隆“噫”的一声止住了话头,立刻将手臂交叉着举在头顶上摆出防御姿态,想着万一这家伙暴怒到极致了非要揍他一顿也能够起点保护作用吧。
“我明白了。”影山茂夫却在用预料之外的平淡口吻说着话。但是,就像他的那副表情一样,灵幻新隆敏锐地从其中捕捉到了什么一瞬即逝的东西,表明了他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平静,只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罢了。果然,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弟子在这方面还是没有向坏的那一边堕落的迹象。。
他暗自松了气,正准备把自己的手放下。
影山茂夫继续说:“关于师傅不受到惩罚就毫无自知的这一点,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
…
……欸?
刚刚是在说这个话题来着吗?
灵幻新隆的脑中空了一瞬,他努力回忆着刚刚的对话内容,试图从其中捋出弟子情绪暴动的真正原因,也就没有发觉影山茂夫话语中糟糕的含义。等到他被面前的动静惊到,思绪从回忆中拉扯出来,才发现事态的糟糕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影山茂夫微微抬着右手,周身似乎有一股气流环绕着他,自下向上吹鼓了他的西装外套,吹开了他压在眉前厚重的额发,这似乎也是灵幻新隆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看到了24岁影山茂夫的全正脸,长开的眉眼相较于年少时少了几分圆润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很难想象会出现在这家伙身上的沉淀过的成熟感,半垂着的眼里沉着蓬勃的怒意,将眼尾的弧度都刻得锐利。
与脑海中的初中生影山茂夫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十年的时间,原来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物品翻动的声音传来。灵幻新隆侧过头,发现是先前打开未合上的行李箱中发出的声音。是面前这家伙的异能力在作祟,他做出决断,在目睹了行李箱里整齐的衣物被异能力搅乱,陆陆续续飘起浮在空中后,觉得这样下去果然还是不行,正准备回过头为弟子的冷静添砖加瓦,余光却瞥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迅速逼近。
是敌袭吗…?!灵幻新隆把视线转过去,发现居然是自己带来的围巾。
然而,现在还不是安心的时候,因为围巾靠过来的速度非但没有因为距离的缩短而减缓,反而加速了,直到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啪的一声,柔软的织物拍在了灵幻新隆的眼上,在加速度的影响再柔软的东西都会带来疼痛的触感。他也顺理成章地出口呼痛了。
“疼疼疼…,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吧,拿围巾抽人这种行为未免太幼稚了!还有什么惩罚,那是什么说法,我可不是你的时间线中那位不告而别的灵幻新隆,拿他做的事做借口来揍我一顿也太不讲道理了。”
灵幻新隆嘴里东拉西扯地吸引着影山茂夫的注意力,控制着五官不要因为疼痛而皱起,然后就准备用双手扯开遮在脸上的围巾——
逃离黑暗的行为被阻止了。
手腕上缠绕着的触感十分熟悉,似乎是围巾在眼前缠绕了一圈后多余的部分延伸出去紧紧缠在了手腕上。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程度的缠绕是很容易挣脱开来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属于非一般情况。
被注入了超能力的围巾,此刻,坚固得像用来锁住犯人的手铐。
“那也是谎言吧,师傅。”影山茂夫如此说到。
失去了表情这一点参考,灵幻新隆也就无法确认他在说话时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只能斟酌着,用温和的选项去回答:“不……”
“从这个时候开始,不,或许从更早之前,”影山茂夫打断了他的话,进行着自顾自的说话行为,“师傅你就一直在想着这样的事情了吧。”
“要如何把我这个麻烦的家伙丢下这种事。”
“等一下,所以说你完全误解了……”灵幻新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试着开口解释。
影山茂夫却说:“已经足够了,我已经不想再被师傅虚假的谎言而左右了。”
随着他过分冷淡的话语而来的是一团揉在一起的略硬的布料,塞进了灵幻新隆准备说话所以张开的口中。他辨别了一下,发现那大概是一条领带,而他的领带还好好地系在脖子上,所以口中领带的所属人就显而易见的是……
完全变成了糟糕的大人了啊。灵幻新隆沉痛地想。
真是太糟糕了。影山茂夫放下手的时候还颤巍巍吐了口气,周围漂浮的物体因为失去了超能力的支撑,掉得周围遍地都是,但他已经顾不上去整理了。在用自己的领带塞住灵幻新隆的嘴后,他的思绪就被扯着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半的他在尖叫着大喊这可是灵幻师傅啊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事吗,另一半沉着脸说就算是师傅也要为过分的想法和行为付出代价,它们合二为一,变回了现实中的影山茂夫,他沉沉地望着被绑成糟糕模样的灵幻新隆,心里庆幸着还好自己刚刚的行为足够果断。
要是继续被师傅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再被师傅用那种语气说着话,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就实现不了了。
脑内沉着脸的小影山茂夫一拳把尖叫着的影山茂夫K.O.
*
窗外的景色又经过一个循环,被抛在身后的残阳重新出现在前侧,诡谲的光从半开的窗户缝里投进来,被遮蔽物阻挡后产生一小片阴影,循着光线的痕迹扩散。最后,光与暗的分割线恰好停在了影山茂夫的脚前。
仿佛是将站着的影山茂夫和坐着的灵幻新隆分割成两个世界一般。
实际上,他们从一开始也确实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特异能力却在打着灵类相谈所招摇撞骗的灵幻新隆,从懂事时就开始为自己过强的超能力而困扰着的影山茂夫,如果不是那一天放学的时候他瞥见了“灵幻相谈所”的招牌,难得鼓起勇气,或许也有一点点或许能遇见同类的憧憬,小心翼翼推开了相谈所的玻璃门,恐怕他们两的人生轨迹就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地方。
因为,影山茂夫讨厌“虚伪”。
但是,这份以谎言为起始的师徒关系,却并没有让他产生厌恶感。
在灵幻新隆对他吐露真相时,影山茂夫曾狠狠动摇过。他回忆起过往的种种,那些他其实察觉出不对劲的些微细节,却为了不失去灵幻师傅而自欺欺人地将它们抛在脑后,相信师傅的说辞,努力地维系着这段薄弱的师徒情。因为超能力的来源是情绪的缘故,影山茂夫对他人的情绪有着敏锐过头的分辨能力。
虽然总是说一些只要他多问两句就会破碎的谎言,但灵幻新隆对他持有的情绪,从始至终都是柔和的、包容的,体谅着他的温柔过头的情绪。
最初见面时灵幻新隆说的那番话,在影山茂夫的心里造成了超出对方预期的影响,影山茂夫从那一日开始不为自己的超能力困扰,也不觉得拥有超能力的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差别,说到底,他们都是人类,只是在擅长的方面不一样。所以,其实他并不在意灵幻新隆是否真的拥有灵能力,因为即便师傅真的没有特异能力,依旧能做到许多影山茂夫做不到的事情。光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从心里尊重着灵幻新隆这个师傅,并恰到好处地包容着成年人脆弱的自尊心。
一如对方包容着除了超能力以外一无是处的他一样。
影山茂夫的动摇并不是源自灵幻新隆口中所说的所谓的“真相”,而是对方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大人脸上的歉意,连同对方沉重的语气与表情,化为了同等重量的东西压在了影山茂夫的背上,叫他深深地弯下腰,几乎要喘不过气。他终于意识到灵幻新隆对他撒了多大的一个谎。
对他说着“超能力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的灵幻新隆,实际上比谁都在意自己没有超能力这一点。
这实在是
这实在是…
‘太过分了。’
*
“太过分了。”
这样的声音出现在影山茂夫的耳边。
他后知后觉,原来是自己太过沉浸于回忆,竟然将想法说出了口。
被蒙着眼堵着嘴的灵幻新隆全然不知徒弟的心理路程,在听到那句话之后诡异地安下心,想他的弟子多少还是有点进步的,你看,这时候就能及时地察觉到自己过分的行为,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小幅度地松了松肩膀,正准备等影山茂夫解开他的束缚,再‘轻飘飘’地教训对方几句当做惩罚。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靠近的热源,带一点催促意味地把脸凑过去,塞着领带的嘴里唔唔叫唤着,想让影山茂夫先替他解开嘴里的束缚,
考虑到这是大人影山茂夫西装套装里拆下来的领带,他还很小心翼翼地用牙齿衔着布料,努力不让自己的口水蹭上去太多——所以说他这个弟子冲动的毛病还是没有丝毫长进,情绪上头时就会做出一些收拾起来很麻烦的事情。不过,看在这家伙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的份上,待会的说教阶段或许可以暂时跳过。没办法啦,毕竟龙套一直都是这么敏感又麻烦的家伙,看样子就算是24岁的龙套也做不到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作为师傅的他实际上是个无能力者,没办法给对方掌握能力的这方面提出可靠的意见,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包容一下他容易情绪失控的小徒弟了。
温热的一点触感落在灵幻新隆的下巴上。有什么东西——灵幻新隆想,那大概率是影山茂夫的手指——从下颌侧边往上游移,沿着唇线施以了不轻的力道去描绘,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多日未整理的胡茬在对方的皮肤上留下的戳痕。那不是什么舒服的感受,但影山茂夫却没有任何松开手的迹象,恰恰相反,他的手指在描完了下唇线后,往下又延伸了半个圆,恰好圈住了乱七八糟的短硬胡茬。
“就从这里开始吧。”影山茂夫说。
灵幻新隆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就察觉到了某种诡异的触感贴近了他的肌肤,脑内危险的警报迅速拉响,他试着向后躲避不知名的靠近,却被身后的靠背拦住,进退不得,就连侧头的动作都被影山茂夫用超能力固定住姿势而无法办到。因为失去了视觉,所以其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那一点异样,散发着令灵幻新隆感到不安的气场,代替了手指落在他的皮肤上。区别于带着影山茂夫体温的安心感,微凉的、似乎透过皮肤渗进来的冷意,以及从尾椎骨处迅速爬升的战栗感。几乎是一瞬间,灵幻新隆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影山茂夫的超能力。
准确来说,用超能力凝聚捏成的——
刀。
灵幻新隆下意识缩紧了脚趾。
乌烛
瓶邪/花邪
半架空,私设瓶花邪都是一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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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重新开始出现在人前,是在他二十岁生日后。那天吴二白在新月饭店摆宴席,宾客络绎不绝。吴家三十年来第一次如此铺张,人说是意在重振声名。吴邪在大堂敬了酒,看上去不见颓态,好像是在汪家根本没受苦。
闲言说他被抓去,本来就是因为长得好。传了几天,有人倒霉,流言就消散了。九门如今堪称如日中天,汪家却失去了一个最主要的据点,开始暂避锋芒。这是转折点,而吴邪是在这横亘几十年的对峙中,明面上牺牲最大的一环。吴家摆宴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废了,毕竟他被张起灵带回来那天,看见的人都说他拿风衣盖着脸。
所以吴邪哥哥到底为什么挡脸,霍秀秀问解...
瓶邪/花邪
半架空,私设瓶花邪都是一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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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重新开始出现在人前,是在他二十岁生日后。那天吴二白在新月饭店摆宴席,宾客络绎不绝。吴家三十年来第一次如此铺张,人说是意在重振声名。吴邪在大堂敬了酒,看上去不见颓态,好像是在汪家根本没受苦。
闲言说他被抓去,本来就是因为长得好。传了几天,有人倒霉,流言就消散了。九门如今堪称如日中天,汪家却失去了一个最主要的据点,开始暂避锋芒。这是转折点,而吴邪是在这横亘几十年的对峙中,明面上牺牲最大的一环。吴家摆宴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废了,毕竟他被张起灵带回来那天,看见的人都说他拿风衣盖着脸。
所以吴邪哥哥到底为什么挡脸,霍秀秀问解雨臣。解雨臣专心临帖,说不知道。霍秀秀又说,你如果那天就去看他,你就会知道。解雨臣不回答,下笔时神情认真,霍秀秀也不再说话。
他也许是畏光。解雨臣写完后说。
霍秀秀猛地抬头看他,他似乎面色如常,提起纸张看字。霍秀秀又问,你为什么不去看他?
他们上次见面是在吴邪生日宴上,解雨臣亲自前往,与吴二白同在二楼雅间。张起灵却不在,他后来与吴邪一起出现,吴邪敬酒时,他不远不近站着。吴邪说完几句场面话,两人一起上楼来,入座和解雨臣霍秀秀叙旧。吴邪说话时神情温和,笑起来神情奕奕。霍秀秀见了他眼角泛泪,他只是拍了拍霍秀秀说哥没事。
霍秀秀现在又要哭了。她对解雨臣说你不去看他,害得我也不敢去,要是他问我你怎么不去,我要怎么说?
那现在去。解雨臣说。
他说做就做,开车带霍秀秀去茶楼。吴二白在北京有许多产业,吴邪一个也没有接管。他留在北京就每天在那个茶楼里,霍秀秀不知道他都做些什么。路上她问解雨臣,是吴二叔专给吴邪哥哥的地方吗?解雨臣说那是张起灵的私产,霍秀秀闻言默默看他,他目不斜视。
茶楼挂了匾,上书听茶居。开着门,但挂了厚重的帘子,隔热也遮光。温度打很低,铜炉里吹着袅袅轻烟。霍秀秀抱着手臂走了一圈,一楼不见人。她就要往二楼去,解雨臣只是站在原地。
他拨了个电话,吴邪几秒钟后从楼梯下来,面带一点倦色,三人相对有片刻的无言。吴邪说刚刚在楼上睡觉,怎么不直接上来?霍秀秀为解雨臣这莫名的生疏觉得难堪,没想到解雨臣说;我怕吓到你。
没那么金贵,吴邪说。在茶桌主位坐下,开始烧水。霍秀秀打量桌上摆设:抽纸,点心,根雕茶盘,茶盘上几个茶宠养得黑亮。看起来吴邪真的在这里苦练茶艺,她有点哑然。
水开了,吴邪从茶罐里夹茶叶,桌上一片沉默,解雨臣像是在走神。最后还是吴邪说,怎么才来看我?
抱歉。解雨臣干脆地说。
我应该抱歉,吴邪说,那天我——
没事,解雨臣拦住话头,没关系,他说,完全理解。
吴邪坚持解释:被关得太久了,刚出来有点失智,小花你…别和我计较。
解雨臣说我知道。尾音有点吞字,嗓子一下子干了似的。吴邪谈话的间隙手上没有慢,洗了几遍茶叶,给解雨臣和霍秀秀都倒上,说喝点。解雨臣喝得急,猛得皱眉,吴邪问他是不是烫到了,他说没有。吴邪从冰箱里拿了罐冰淇淋给他。
听说救我这事上你帮了很大的忙,吴邪说,还受伤了。你伤哪了?
解雨臣从火车上跳下,谈不上伤到哪。他说没伤,又笑了,问吴邪,你听谁说?消息不准。吴邪不和他玩笑,只是说谢谢的话我就不讲了,解雨臣敲了一下桌面,开玩笑说怎么不讲,谢一句吧。
吴邪自然只能听张起灵说,他从汪家出来时只认张起灵。解雨臣凌晨赶去见他,身上汪家人的血还没有干。踏入房门的瞬间吴邪拔出刀,双眼猩红盯过来。他习惯了黑暗,见了光满脸是泪。张起灵仓促间从后面抱他,他不理,用那张脸和刀尖一齐对准解雨臣,说要他走。
解雨臣退出去,外面的人告诉他吴邪谁也不认。在场都是心腹,吴二白也在院里站着,罕见地抽烟。他说雨臣,别计较,他被关进去三个月,听说没有见过光。
没有人比解雨臣更知道吴邪被关了多久。从收网起,汪小媛说吴邪被关住,此后再没有传出消息来。那时候解雨臣怕汪家人把吴邪杀了,每一天数着过。好在后来张起灵扒了一张汪家的脸混进去。在火车上佯装交手时,解雨臣问张起灵,他活着吗?张起灵说活着。解雨臣问怎么样?张起灵没回答,火车从隧道里呼啸而过,张起灵说,跳。
解雨臣一跃而下时,想的是他再难不会比吴邪更难。他怎么会和吴邪计较,他只是不敢回想他曾经为吴邪做的那个选择。
他问吴邪,你后悔吗?
有什么可后悔的,吴邪说,只是——
他没说完,有人掀帘闪进来。张起灵这段时间进门总是速度飞快,像只蝙蝠。霍秀秀原本笑他在地上也像在斗里,现在她知道了原因。吴邪对张起灵说我现在能见光,你怎么说了不听。张起灵回答,我习惯了。
张起灵送解雨臣和霍秀秀出去,霍秀秀先上车。解雨臣弯腰拉车门时被张起灵拦了一下,张起灵说,你是对的。解雨臣愣了几秒:什么?
你说吴邪等得起,你是对的。张起灵对解雨臣说 ,谢谢。
解雨臣张了张嘴,喉咙里却泛起无比浓重的苦涩。那时候张起灵的计划是混进去,就要带着吴邪杀出来。解雨臣听完说这样你们都会死。张起灵说不一定,又说死就死了。解雨臣说你不了解吴邪么?他受得住,也等得起。
我现在也不知道…解雨臣低不可闻地问,吴邪不仅是被关起来,是吗?……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更想跟你一起死在杀出来的路上。
张起灵没回答,目送解雨臣和霍秀秀的车汇入灯流。他转身进了茶楼,吴邪已经上楼了。他变得很沉默,今天见解雨臣是他状态最轻盈的一次。通常他更有一种幽思的神情,那里面涌动的仇恨令人恐惧。但张起灵更不能忘记的是,在汪家第一次见到吴邪的时候,吴邪的眼睛亮得像燃烧的夕阳。
他被喂着乱七八糟的药,张起灵按着他,费力地从他身体里抽出低频的器具来。吴邪喘着气伏在地上,对他说,我有一个想法,你一定要告诉小花。张起灵单膝跪在他身旁没接话,吴邪又说,时间不多,能给我支烟么?
烟点上吴邪的视线才清晰起来,看到张起灵在无意识地流泪。他愣了一下,随即伸手碰对方的脸。吴邪说,我说其实挺爽的你信吗?
张起灵听他说完了他的计划。他要离开汪家,也要汪家最神秘的基地倒塌。离开前张起灵吻了吴邪的嘴,没有任何原因的。而吴邪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太过冷静,仿佛他其实看破了张起灵那瞬间无法压抑的怜惜——也是因此,他被救出后突然的崩溃才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不见任何人,对张起灵表现出极大的依恋,好像外界于他是地狱,黑暗之处才是安全所在。当他有一次短暂冷静下来的时候,忽然流露出油尽灯枯般的神情,问张起灵:我不想活下去。张起灵抱着他,说不行。
他从黑暗里走出来了,心理医生后来说。吴家决定他的生日要大办一场,吴邪竟然同意。那天他在新月饭店,不再畏光,神态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张起灵守在一旁,却知道必然有什么东西改变得很彻底。
譬如当吴邪重新意识到外界的光明之美,他就会明白原来曾经关押他的汪家才应当是地狱所在。
张起灵上楼,推开门,吴邪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一片错综复杂的线条,头尾交织,看去没有任何意义。他却埋头其上,眼珠动得飞快,仿佛正从中理出一张滔天的巨网。
这情景能令每个曾经认识吴邪的人不寒而栗,而张起灵只是站在门外,平静地问,晚上想吃什么?
吴邪抬头,面上涌动着一种兴奋的光采。张起灵等着他的回答,他很久才把表情勉强压下,放下平板电脑说,今天我想出去吃。
-你可以吗?
-我没问题。
燃尽的灯油补满了,从此却亮起另一种乌光。
【楚路】师兄如此多情·下
其实一开始,楚子航将他拽下来咬住他的锁骨时,路明非还有点懵,心想富山雅史也没说应激反应里有这么一项啊。等到疼痛从伤口处传到中枢神经,他才意识到相当不对劲,楚子航看起来没发疯,至少这一口的力度咬得路明非都想给他喝彩:“师兄对力度的控制真是不减当年啊”——如果被咬着的不是自己的话。
“嘶……师兄?”路明非再次试探着叫了楚子航,并且尝试着挣脱,但未果。他现在茫然地如同大草原上正在跳跃的羚羊被凌空腾起的狮子一口咬住脖颈,能做的只有挣一挣自己的蹄子。
完了啊路明非,救回来一个智障版师兄。路明非心里无声地叹气,他本来还想让楚子航带着自己扛过接下来校董会暴风雨般的审问,毕...
其实一开始,楚子航将他拽下来咬住他的锁骨时,路明非还有点懵,心想富山雅史也没说应激反应里有这么一项啊。等到疼痛从伤口处传到中枢神经,他才意识到相当不对劲,楚子航看起来没发疯,至少这一口的力度咬得路明非都想给他喝彩:“师兄对力度的控制真是不减当年啊”——如果被咬着的不是自己的话。
“嘶……师兄?”路明非再次试探着叫了楚子航,并且尝试着挣脱,但未果。他现在茫然地如同大草原上正在跳跃的羚羊被凌空腾起的狮子一口咬住脖颈,能做的只有挣一挣自己的蹄子。
完了啊路明非,救回来一个智障版师兄。路明非心里无声地叹气,他本来还想让楚子航带着自己扛过接下来校董会暴风雨般的审问,毕竟昂热还躺在救护舱没醒来,当下和他立场最为靠近的只有楚子航了,但显然执着于他锁骨的师兄不是那个战斗力爆表的楚子航……难道在尼伯龙根呆太久会导致人的智力下降?路明非相当怀疑当下这个处境都是尼伯龙根造成的。
但是楚子航这会已经不再咬着他了——虽然他的牙齿还与锁骨上的伤口完美契合着,不过路明非已经感受不到对方的力道。他小心翼翼地低头,下巴擦过楚子航的发旋,于是楚子航跟着抬头,他们在沉默里对视着。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的眼睛,自重逢以来楚子航没有戴过美瞳,当下他们靠得太近,路明非能在楚子航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身影。小小的,模糊不清的。
“师兄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路明非小心地开口,楚子航眨了一下眼睛。
难道是哑了?那之后的校董会那群人只能靠自己的嘴炮糊弄了?路明非有些忧虑,紧接着楚子航打消了他的这个疑虑,甩给他另外意义上的一种失语。
楚子航说:“为什么要献祭自己的生命。”
路明非眨眨眼,又眨眨眼。他心里从哦豁完蛋再到等等师兄怎么知道的再到你还是完了呀路明非,最后决定用尿遁来避开这令人沉默的话题,并下定决心以后来看楚子航时至少要带三个人以上。
但是他尿遁的念头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就被打消了,楚子航紧紧勒着他的腹部,力道大到路明非痛呼一声。
“你最好不要挣扎,我的伤口很疼。”楚子航丝毫没有松开他的意思。在心里大喊觉得疼你就放开我啊!路明非一边讨好地笑笑。
“师兄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担心你扯开伤口,我去给你叫医生……”路明非还想再挣扎一下,楚子航说:“我疼得厉害的话会按铃。”
按铃?路明非怒视着床头的呼铃,大骂科技进步害人不浅,但一个正常的楚子航带给他的安慰比惶恐要多得多,于是路明非在楚子航“你今天必须回答问题”的眼神里叹气,他的再次挣扎还是没有让楚子航松手,于是路明非只能用这种别扭的姿势坐在楚子航怀里。
“没有为什么,大家都在努力啊。”路明非喃喃地说,“不管是老大,芬格尔还是师兄你,来到卡塞尔就要有献出什么的觉悟。”
“不过你也知道的,我太弱了。”路明非想挠头,然而楚子航还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路明非只能再次叹气。“你知道弱者没啥用处的,能靠献出生命解决问题已经很好了,我只能这么做。”
“你并不弱,卡塞尔的学生出任务每次都遇上龙王的机率很小,而且很多A级在面对龙王也毫无办法。我只是侥幸学了爆血的秘法而已。”
“话是这么说了,但我是S级啊。”路明非苦笑,“虽然我抗议过很多次,可是大家都觉得血统决定我是S级,那我就应该是S级……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对爸爸妈妈的印象都不太深,我也不知道S级要怎么做,也没有人教过我啊。”
路明非在很多场合里真心实意或逃避地抗议自己S级的血统,但大家都在注视着这位S级,并且觉得他肯定会带领混血种爬上屠龙的峰顶,带领他们看到千百年来未曾降临的奇迹。他们将很多遥不可及的愿望寄托在路明非身上,唯独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才算得上是S级。
“不过按理来说我的生命都交换完了,应该有什么后果来着,好像是卡bug这边献出生命那边没接收到?反正以后我就是个废物了。”路明非想着很久没再出现的路鸣泽,“也不知道这一年的训练能不能让我的再次评级维持在B级,再掉我就要还不起信用卡了……”
他自认将最大的秘密已经公开,于是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其他让自己焦心的事,并且明示暗示提示楚子航要在之后的常规问询中帮自己一把。但是楚子航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仍然下意识将路明非禁锢在怀中,路明非对生命满不在乎的回答让他有些困惑。即使是已经做好在屠龙途中赴死的准备的楚子航,在尼伯龙根看见奥丁时依然想起自己的妈妈,拔刀时脑海里八倍速过了一遍睡前冥想的细节,可是路明非好像还是毫无留恋,不论是对事还是对人。
“如果最后一个四分之一献出去之后,你会面临死亡呢?”楚子航突然打断路明非的烂话,路明非想了想:“但是当时是要救你嘛,师兄你可别以为我是傻子,比较一下就会知道有你在卡塞尔更好一些啊。再说了我也不一定会死……遗憾可能有一些吧,还没再见到爸爸妈妈啊,还没有谈恋爱啊,可是这些也没有那么重要,毕竟只有我还记得你了。”路明非想了想,还是再次开口:“那师兄你能不能先放我——”
路明非的请求再次失败,他话没说完,就惊恐地感觉到楚子航还绑着绷带的手拍了拍他的头顶。
老天爷这是什么情况?!路明非一动不敢动,然后他看见楚子航的眼睛,渐渐放大又靠近。
然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楚子航刚才抬头亲了亲他。
“你也很重要。”楚子航说,“路明非,你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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