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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怎么越写越长了，我其实本职是个写短篇小甜饼的来着

现pa校园/职场/情感，以上都有……吗

维云斯是个杀手，三流的。

寻常人总对这类职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实际上杀手也是一种班，同样有中年危机和难搞甲方，总得来说可以类比成卖棺材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而且都比较晦气。

所以上班就是死了。维云斯想，面无表情地划拉鼠标，接单网站把他的脸映得花花绿绿。电影里的杀手组织严密计划详细装备精良，接头暗号的复杂程度堪比达芬奇密码。事实上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比如维云斯一直不知道谁设计的这网页，五彩斑斓花花绿绿，巨大的广告闪着光满屏幕绕圈，审美水平倒退回三十年前城乡结合部。好消息是哪怕你在大街上点开都没人怀疑你在看杀手网站，坏消息是会被人举报给扫黄打非。

他在一片闪瞎眼的光效里挨个点开悬赏，这个价钱也太低了，这个目标距离太远，这个的要求是……让他周五不能赶到会议现场附注最好别对人身造成伤害，好歹毒的商战。卧槽谁挂小孩的照片，楼下小孩天天吵能不能让他安静……恶作剧？维云斯骂了一句。这网站甚至连个检索功能都没有，真不如雇他做系统吧。在耐心告罄无功而返之前，维云斯终于点开一份个方面都很符合他要求的悬赏，价钱不低，目标就在本市，挂上来的人给了目标完整的照片和信息，地址精确到门牌号。是个看着挺年轻的男人，白色长发，编小辫，怪闷骚。红眼睛，对着镜头傻笑，腋下夹一个篮球。看着是大学时候的照片，维云斯看半分钟，接下悬赏。

杀手和雇主不直接联系，也很正常，知道的太多万一被线下真实了找谁说理。平台把要求发过来，很简单，时限三个月，要求干脆利落一击毙命最好能伪装成意外。里面附一份目标的大概作息和活动范围，相当贴心的雇主。维云斯心想这怕不是要骗保，但念在报酬，他没有异议。虽然三流维云斯还是相当认真地看完了附录，目标生活习惯在年轻人里算得上健康，虽然熬夜赖床不可避免。每周两次去健身，周末偶尔出门见朋友，不定时出门采买，除此之外都宅家里。卧槽，他为什么不上班。维云斯想，这对吗。这少了很多机会啊。与此相应的目标活动范围也有限，但总之对方没有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钻的爱好。

维云斯抓抓头发，卧槽，原来是最难搞的那种，无业死宅男。

他盯着那张照片，在脑子里构思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对方还不被人发现的十八种好轴。但如果这时候旁边有另一个人就会看到维云斯在昏暗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而屏幕上是一张青春洋溢的男人的脸。很像暗恋，但熟悉他的就知道是仇杀。

剑圣肯塞，维云斯的高中同学，舍友，兼对头。虽然两位当事人都极力否认，依然不能阻止关于他俩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高中嘛，尤其是封闭高中，那谁和那谁恋爱分手能传三个月共计两百个版本，就这点消遣，没辙。所以理科实验班两位大佬在操场大打出手那可不是震惊全校，关于他俩打起来的原因传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桃色一点的比如是为了那位运动会举牌子的女生，江湖一点的是因为谁看不起谁的朋友，蓄谋已久一触即发。然而实际上仅仅是因为维云斯上数学竞赛课睡觉被老师点名上黑板，刷刷写出三种解法。众人瞠目结舌，只有剑圣知道是因为维云斯昨晚在被窝打手电筒刷题刚巧碰见原题，冷嗤一句装什么逼。下午体育课剑圣跑本来跑第一个被人故意撞肩膀，维云斯超过他并附赠一个冷笑。青春期男生哪受得了这个，剑圣一拽维云斯手肘：“你什么意思？”

就打起来了呗。结局是两人双双失去一千米成绩下节课重跑，又被班主任叫过去谈话，浪费半节自习课。下自习一前一后回宿舍，一个面沉如水一个眉毛打结，给平时聒噪的六人寝镇得安静如鸡。但还是得乖乖睡对床，半夜剑圣迷迷糊糊翻身，看见维云斯被窝又发光，嘟囔一句“傻逼”。

天道好轮回这暗杀剑圣的单子也是落到了维云斯手上，这下新仇旧怨一起清还附赠大五位数报酬，天大的好事。维云斯在纸上写了划划了写，叹口气。无懈可击啊，剑圣的爱好怎么就是健身，不能是爬山吗。他甚至不点外卖的。果然最保险的还是在家里动手神不知鬼不觉，那么问题来了，维云斯怎么才能进剑圣家呢？

晚上剑圣听见有人敲门，自称新搬来的邻居，开门一看和维云斯对上眼神。维云斯也有点惊讶，但还是按原台词说下去，递给剑圣一小袋橘子：“……打扰了，我来认下人。好巧。”剑圣接过那袋黄澄澄的水果，也说：“好巧。”

“要不来家里坐坐？”剑圣说。“好久不见了。”

卧槽。这人防范意识这么差的，怎么见个人就往家里领。维云斯心道，但他今天没准备更多的台词，就算进了剑圣家估计也是尬在当场。而且答应有点不符合人设，维云斯的人设一直是高冷学霸，说难听点孤僻古怪情商低。所以他还是很礼貌地矜持了一下：“不了，这么晚了，下次吧。”

剑圣看着他，忽然问：“吃晚饭了吗？”

维云斯一愣，还是实话实说：“刚搬来，还没。”

剑圣让开一点身子，露出身后餐桌：“我就听见隔壁一下午乒乒乓乓，估计你没时间吃饭。进来吃点，我做的鸡汤。”

维云斯耸了耸鼻子，确实有很浓稠的香气，勾出他馋虫。忙了一下午还没感觉，现在身体抗议，心口隐隐作痛。他胃不好，按时吃饭是基本要求，这下被人抓住弱点。维云斯纠结一下，还是说：“那麻烦你了。”

剑圣在他身后关门，说不用换鞋。维云斯打量一圈，经典单身汉的房间，打扫得不勤，架子上落一层薄灰。桌子上堆纸巾饮料罐和饼干盒，挨挨挤挤空出半张吃饭的地方。维云斯在桌子边坐下，他有些拘谨，背挺得笔直。他这时才后悔没多问一句，剑圣一个人住当然只做一个人的分量，他这突如其来的客人别害主人挨饿。正想着剑圣端锅出来，戴两只巨大的厨房手套，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维云斯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他还当剑圣该是那种煮泡面配咖啡可乐经典理科宅男。剑圣冲维云斯示意：“你真是来巧了，这汤我煮了一下午。”

维云斯跟着他的目光往里看，金黄色的汤，确实火候足够，里面煮鸡肉玉米鹿茸菇，不知道什么搭配，但卖相不赖。剑圣又端炒肉片和米饭，殷勤得让维云斯有点脸红。最后他上半碗温水，推到维云斯碗边。维云斯不解地望过去，剑圣说给你涮肉用的。维云斯心里一凛，剑圣毫无所觉：“炒肉片放了辣椒，你不是不吃辣吗。”

维云斯低头扒一口米饭，剑圣说你吃肉，锅里一整只鸡呢。维云斯问：“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手艺这么好。”

剑圣一乐：“你还一口没吃就知道手艺好了？反正在家没事干，自己折腾呗。”

接着问你怎么没事干似乎是过于冒犯了，维云斯干巴巴夸一句自己做挺好的，外卖不干净。剑圣问怎么搬到这边来了，换工作了？一边说一边给维云斯夹一整只鸡腿。维云斯总算找到自己擅长的话题，狠狠吐槽一顿前公司如何不做人，钱少事多二十四小时待命还时不时出差，给他折磨得神经衰弱胃病加重，再不离职就要进icu。说完又问剑圣，你呢？

剑圣边听他说边附和，这时候挠挠头：“我前公司比你公司还是好一点吧，不过打工嘛，都一个样。”

俩人说半天公司，轮番吐槽一遍神人同事和傻逼老板。维云斯的饭剩小半碗，实在吃不下去。他饭量本来就不大，而且剑圣过于热情，夹完这个夹那个，维云斯一张嘴都不大够用。但在别人家剩饭实在不合适，维云斯硬塞的当口碗被剑圣拿走：“吃不完算了。”说完把剩下的全拨自己碗里。维云斯张张嘴，没来得及阻止。剑圣看他愣怔，没忍住笑一下：“维神现在这么矜持了，不是当时一块鸡排一人咬一口的时候了？”

维云斯闭嘴，脸上发热。他俩参加竞赛，封闭式学校难得有出校门的时候，两个人偷偷提前出考场，跑去考点对面小吃铺子买鸡排。买两份，偷藏一份带回去喂舍友。拿餐巾纸裹好几层免得油渗出来。剩下一块趁热吃，刚炸出来还烫手，撕两下被弄一手油。维云斯烦了，说别撕了，一人一口，要不你先吃，剩下的给我。剑圣说这不好吧，维云斯翻白眼：装什么清高，又不是宿舍里一桶泡面一人一口的时候了？连叉子都用的一把，你隔这儿矫情起来了。

剑圣被他说动，自己先咬一大口，然后递给维云斯。俩人就着马路上汽车尾气吃完鸡排，擦干净嘴就算毁灭罪证。但那毕竟是很久之前。维云斯看着剑圣把剩下的炒肉倒进碗里三下五除二解决干净，剑圣吃东西很快，一次塞一大口进去，这时候打断他他就会像只仓鼠一样抬头看你，脸颊鼓鼓的。

维云斯打断自己的思绪，今天进展很快，很好。告别的时候剑圣说有什么缺的东西都可以来找我，我对这附近蛮熟悉的。维云斯说好啊，下次请你吃饭。

这地方隔音不太好。维云斯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要注意声音。

他咬着笔杆，又写：目前单身。（可能性很大，待确认）

目前无业。（短暂失踪不会有人发现）

主要交流对象：？（搞清楚对象和频次）

整理完这些维云斯钻进被窝里，剑圣的鸡汤确实好喝，他肚子有点涨。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老式居民楼，安保不能说很好只能说没有。优点是房租便宜交通方便，适合踩点和潜逃。但隔音确实很差，维云斯甚至能听见剑圣夜里辗转时床嘎吱作响和他八点准时起床烧水的声音，这人生活还挺规律，熬夜还早起，和消息说得不一样。

过两天维云斯给剑圣发消息，说请你吃饭。剑圣回消息很快，说好啊，吃啥。维云斯舒口气，主要是这两天他发现剑圣真不出门啊，当然如果有可能维云斯也想一辈子不出门。但他没办法，毕竟工作在这儿。维云斯回，我不知道啊，你对这片儿熟，推荐一下。

剑圣推荐一家云南菜，价格不算贵。他俩聊到高中时的事，一起嘲笑当年的自己。维云斯问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剑圣说也不常联系了，过年的时候偶尔见一面。倒是你，一直没见过。

维云斯沉默一下，用勺子搅了搅米饭。米饭拌红三剁，有点儿辣但确实好吃。

“我……我就那样。过年那几天也没时间。”

剑圣又笑：“不过这还不是见到了，咱俩有缘。”

维云斯塞一大口米饭，被辣椒呛了下，咳得脸红。剑圣绕过来给他拍背，给豆奶插吸管递到他嘴边。维云斯猛喝几口把嗓子的异物感压下去，和剑圣说谢谢。剑圣说这么客气。

维云斯笑：“懂礼貌好吧。在这地方能有些认识的人还是好。”

剑圣说确实，他有几个朋友，也经常一起吃饭，但还是不如邻居方便。

维云斯好奇：“同事吗？经常聚聚也不错。”

“都有。”剑圣说。“也有打游戏认识的。同事现在联系的反而少了。哪那么容易聚在一起，都得看时间。”

见面的时间不固定。维云斯点头，在心里补充。也就是线下不常见面，那就没关系。

回去的路上剑圣说要带维云斯认认附近的路，左拐右拐到超市，剑圣兴致勃勃，要进去逛逛。维云斯无可无不可，跟着进去。超市不算大，有两排货架放满各种速食粉面。剑圣拿起一包螺蛳粉：“这个好吃。”说完又遗憾：“就是有点辣。”

维云斯跟着他看，指指货架上的黄色标签：“三件打七折诶。”

“卧槽。”剑圣凑过来，“真的。”

他又拿一包螺蛳粉，问维云斯：“你有没有想吃的？这个米线也好吃，还不辣。”

“你很有研究啊。”维云斯随口回，眼神在一排排货架上巡梭：“好贵。”

“诶呀，之前忙的时候我把这一排，”剑圣张开手臂比划了个圆，“吃了个七八成吧。今天打七折，不买不是亏了。”

“怎么会亏，”维云斯反驳，“他又不是白送我，我花钱了的。”

剑圣嘿嘿笑：“你挑一个，我请你，就当他买二送一。”

“小杯啊。”维云斯也笑，“你算算我拿个多少钱的才能抵了你的七折。”

“随便拿。”剑圣说，“现在你让我算我可算不来了，唉，退化了退化了。”

“你傻吗。“维云斯轻轻说，他忍不住笑，指尖扣在货架上。他们那高中平时不让出校门还不让点外卖，教导主任天天饭点蹲门口，撞见有人拿外卖当场逮捕，同时没收外卖和手机。十七八岁的孩子饿得飞快，上午第四节课一个个前胸贴后背，下课铃一打一群人绿着眼睛往食堂冲。但食堂你也知道的，管饱是管饱，好吃不好吃就不好说了。唯一的校内小超市比外面物价翻倍，维云斯是坚决不向这种陷阱低头的，但剑圣拉他去，买糖吃。剑圣极爱吃糖，自称只有糖分够高他的脑子才能转。维云斯说你的脑子要是真的能转就不会买这东西，剑圣掰一颗给他，奶糖，葡萄味，给维云斯嘴堵上。俩人在货架前研究价钱和克重，算哪个最便宜。维云斯先算出来，剑圣说你这不算，吃糖又不是按克吃，应该算颗。维云斯指角落的白砂糖：还用算？我现在就告诉你按颗谁最划算。

算半天剑圣还是买他最喜欢的奶糖，维云斯说下次别叫我。剑圣拆包装，长长一条，拿一颗出来在维云斯眼前晃：真不来？维云斯伸手抢过来，奶糖进嘴话也黏黏糊糊：再说吧。

剑圣抱三包螺蛳粉结账，维云斯拿一包不辣的。在柜台剑圣又顺手摸一盒薄荷糖，维云斯拿两瓶奶。东西都放一个袋子里，剑圣拎着，鼓鼓囊囊。他边走边撕开薄荷糖包装，倒两颗出来给维云斯，维云斯含进嘴里。

到家门口剑圣问：“你这几天也不上班吗？“

维云斯扯个借口：“还没正式入职。这家公司要求不严，我也不想像上家似的那么累，自由一点，接点私活差不多了。“

剑圣点点头，发出邀约：“那明天来我家吃饭吧，早想吃火锅，一个人又懒得弄。“

维云斯说行。

剑圣说今天好开心。

维云斯顿一下，说多出来逛逛挺好的。

当晚维云斯失眠，总睡不熟，半梦半醒，夜间惊悸。他和剑圣的关系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呢，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后来一起上数学竞赛班，可能是每次排名接近的两个名字，一样好的数理化和一样烂的语文英语。可能是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几位舍友也尽力缓和。可能是他俩又在课上为一个解题方法呛起来，班主任终于忍不了，勒令俩人都滚出去。他俩站起来正准备走又被叫住：“诶，别急，牵着手走。不是喜欢讨论吗，不出结果之前不许松。“数学老师是个干瘪小老头，喜欢赶潮流又经常出洋相，每次都叹一口气说有代沟了。这又不知道他哪看的法子，引得教室里哄堂大笑。老头也笑，看俩人脸都涨红。本来也只是打算敲打一下，正要开口说坐下吧，注意纪律，维云斯忽然一咬牙扯住剑圣手腕，真从后门走出去。老头在他们身后“嘿”一声，“活见鬼。”

维云斯走得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结果出门就把手一甩。剑圣反手又抓住，维云斯回头瞪他：“干嘛。”剑圣动作不过脑子，“呃呃”半天说不出话。他俩对视一会儿，都绷不住笑出来。剑圣说这会儿活动室没人，打乒乓球去。维云斯说不去，懒得动。剑圣拖着他走，这人人高马大拖维云斯手到擒来：走吧，下课前回来。

结果又被班主任骂一顿，大课间留办公室补笔记，路过的每一个老师都冲他俩笑。剑圣撕草稿纸给维云斯传小纸条：往左放放，看不见答案。维云斯给它团成一团砸剑圣脑袋，又被班主任瞪。剑圣展开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都怪你，加三个感叹号。然后把笔记本往左推一推。

第二天去剑圣家吃火锅，维云斯负责洗菜。剑圣切土豆，咚咚响。两个人挤在小厨房里，一会儿说要不要放点这个一会儿说要不要放点那个，最后弄满满两大盆，只能看着吃。还坐上次的桌边，剑圣给维云斯夹菜，这么多年他还是记得维云斯不吃酸不吃辣，喜欢烂熟的东西。记得维云斯不喝气泡水喜欢乳饮料，当时还被他嘲笑过你怎么娘们唧唧的，被维云斯给了一脚。维云斯也依然记得剑圣喜欢辣喜欢甜，喜欢刺激的东西，喜欢跑跑跳跳，会在打篮球途中非常装逼地回头对观众席比自认为很帅的手势。维云斯坐台下替他丢人，羞愧到不想给他送水。但还是被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推上去：去啊维神，剑宝找你呢。

锅底是菌汤，剑圣做牺牲，自己沾辣椒。维云斯慢慢吃着，剑圣坐他对面，脸被蒸汽熏得朦朦胧胧。

剑圣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学做饭，这样之后也不用点外卖了，比较健康还省钱。

维云斯听着想笑，想这人借口好拙劣，要是自己答应了他下一步是不是该说要不要合租，安全还省钱。但维云斯还是说，好啊。

剑圣很明显雀跃起来，问维云斯想吃什么。维云斯说都行，先来个简单的。

剑圣说那从烧开水开始吧。说完俩人一起笑，打翻调料碗泼维云斯一身。里面有刚盛的热汤，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别的，赶紧到卫生间脱衣服。脱完一寻思更尴尬，这下连自己家都回不了。维云斯抽纸巾慢吞吞擦衣服，眼尖看见洗脸池角落放一支口红。他不懂这些，差点伸手确认。想想还是太冒犯，又收回手。恰好剑圣在外面敲门，递过来一套睡衣，说你先穿这个。剑圣比维云斯高十公分，和他一比维云斯又窄又薄，俩人能做俄罗斯套娃。剑圣的睡衣穿身上自然松松垮垮，露一点锁骨。但穿其他衣服更不像样，维云斯挽起袖子出门，剑圣连声说对不起。维云斯说没事，反正住隔壁，衣服一洗就好了。正说着剑圣没了声音，一看拿餐巾纸捂鼻子。

“卧槽。”维云斯说，“你流鼻血了？”

“这几天上火。”剑圣赶紧解释，脸通红。他皮肤白，不是维云斯那种不见太阳的苍白，是天生白皮，红起来更明显，从脖子到脸颊到耳朵红成一片。这下欲盖弥彰，维云斯被他逗乐，在心里暂且揭过口红的事。

“上火还吃火锅。”维云斯坐回桌边，东西已经被剑圣收拾好。“这些都是我的了。”

“独吞啊？”剑圣又乐，这人笑起来总是憨憨的。

“白菜可以留给你。”维云斯从锅里捞肥牛，“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剑圣仰头，举手，治鼻血的古法还是有用。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偷他放在包里的奶糖，光明正大。维云斯此人是这样的，不熟的时候是高冷学霸，熟了暴露恶劣本性，嘴硬还刻薄。剑圣说哎干什么呢，我看得见。维云斯慢悠悠剥糖纸，说那你放下手打我啊。

剑圣就笑，说唉这次放你一马。同桌起哄，说剑宝我也想吃，也放我一马。剑圣说滚。同桌大呼小叫，诶我和维神待遇怎么不一样啊。维云斯嚼奶糖，弯着嘴角看剑圣。那时候维云斯还没留现在这么长的头发，短短一撮坠在脑后。光从他身后的窗户里落下来，给维云斯镀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高考结束剑圣给维云斯发消息，问他暑假计划。他说他想去走走看看，问维云斯去不去。又补一句还有其他人。维云斯回不行，我要打工。剑圣那边提示变好几次，说那行。我有空去看你。又问考试结束你怎么没来拿东西？维云斯说那些书搬回家太费劲，已经全部卖掉了。剑圣那边回复的时间更长，插科打诨一句，维神真有自信啊，保准不复读。

维云斯回，考砸了也不会复读了，我没有那么多机会。

维云斯家境不算好，父母早逝给他留下巨额债务，从小和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高考之后他成年，终于直面世界残酷的一角。高考结束那天他独自回教室发呆，剑圣去楼下打篮球，高中最后一场，喧闹震天响。剑圣人缘很好，到哪都是一堆人。他回宿舍的时候正碰见剑圣跑上来，三步并两步，在楼梯拐角抓住维云斯手腕，觉得不对又改成扯袖子。

“我听他们说看见你在教室，怎么不下来？”

“收拾东西。”维云斯指指书包，“一大堆呢。”

“哦哦，今晚去吃饭吗？”剑圣抓他袖子晃了晃，“一起去。”

“再说吧。”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夕阳把影子拉很长，延伸进往前往后很久的岁月里。后来上了大学，天南海北，话题更少，渐渐不再联系。当时维云斯没敢回头，背对着漫天金红的云彩走了下去。

后来他收到班主任的邮件，那小老头总是很会自作多情。他说在维云斯的课桌里发现一本笔记本，想了想还是寄给了他。很漂亮的本子，棕色的皮质封面。剑圣在扉页写前程似锦，心想事成。署一个花里胡哨的名字，中英双语。剑圣的字和他的人有点像，粗犷有力。维云斯搬家到剑圣隔壁那天又翻到这个本子，他摸着泛黄的字迹，想自己终究还是把这两句祝福辜负了。

维云斯想起这个本子的时候他和剑圣并肩走在路边，一人拎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各种年货。他俩做邻居快两个月，维云斯真跟剑圣学了好些拿手菜。商家已经挂上了各种各样红色调的喜庆装饰，满街都是吉祥话，恭喜发财万事顺意，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剑圣正规划两个人去哪里过年，维云斯的外祖父母已经过世，就在去年。剑圣的父母在他高考后终于离婚，又分别再婚，剑圣已经多两个弟妹。维云斯忽然停住脚步，剑圣疑惑地回头看，维云斯在流泪，很安静地落泪，泪水从下巴上滴下来。剑圣慌乱一瞬，凑过去问他怎么了，又伸手去给他擦，越擦越多越擦越多。他拉开羽绒服把维云斯裹进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轻轻拍他的背。

“怎么了这是？”

维云斯抬起脸，问你喜欢我吗。

剑圣愣一下，沉默下去。他说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这太冷了。

维云斯吸吸鼻子，说走吧。

他们很快到家，一路无话。剑圣先开口，说对不起。

维云斯倒是冷静下来，说我喜欢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

剑圣还是说对不起。

你真是个傻逼剑圣肯塞。维云斯骂他，你真是个傻逼。你怎么每次都出现得那么不合时宜啊，你怎么总能在我最想死的时候出现啊。我姥爷去年死了，那个傻逼公司居然因为我给姥爷办葬礼算旷工要把我辞了，连补偿都没有。债主又催得紧，我当时真想去杀人，然后你那张脸就跳出来。要我说你真不如直接把钱给我，我保你死得轻松愉快。

剑圣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你知道了啊。

我又不是傻逼。维云斯说。

时间倒回最开始，维云斯接下那份委托。他点确认的时候脑子浑浑噩噩，但是只要他接了，其他人暂时就看不到这个悬赏。剑圣这种金鱼脑子怎么会和人结仇到别人恨不得杀了他呢？维云斯排查了很久剑圣的人际关系也没什么线索，直到剑圣第二次在他面前流鼻血，他忽然醍醐灌顶。

如果那个委托最开始就是剑圣本人发布的，一切就合理了。他听见的夜里辗转反侧是因为疼得睡不着，八点准时起床因为那个时间点要吃药。口红是因为他用那个东西掩盖苍白的脸色，控制不了的鼻血是症状。莫名其妙的辞职，一片和谐的人际关系，突兀的死亡悬赏。

大约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悬赏被他维云斯看见又接下，然后敲响了剑圣房门。

维云斯本来乐于配合剑圣在他面前装正常人，但今天他忽然看到那个心想事成。他这一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件事心想事成过。好像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在拥有的那一瞬进入紧迫的倒计时。剑圣走在他前面，说今年过年要不要一起去广州，听说那里很暖和，花开得很好。他就那样突兀地落下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呢。

剑圣抱住他，他的手也发抖，手指穿进维云斯的发丝，把维云斯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本来不该再见你的。我都做好一切去死的准备了，但你一出现我又开始害怕了。

他去吻维云斯侧颈，我喜欢你。我爱你。

维云斯没说话。剑圣去抓他的手，十指缠在一起。从手腕到掌心这一段路可真远啊，十八岁时错过的手终于握在一起，但他们早都不是十八岁了。

剑圣被戳穿之后失去伪装的意义，也许他早就强弩之末，整个人迅速衰败下去。他把那个悬赏撤了下来，被平台坑一笔手续费。维云斯笑话他拿大学的照片挂悬赏，剑圣说不挂张帅的你怎么上当呢。

他更加频繁得流鼻血，东西也吃得很少，勉强吃一点也马上吐掉。维云斯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说我做得难吃也不至于这样吧。剑圣说维神做的东西怎么会难吃，是我没这个福气。

最后还是去了一趟广州，那里的花开得确实好。剑圣兴致勃勃地拍照，和维云斯说医生之前说我活不过这个新年，赚了。维云斯说装正常人装的，心里暗示懂不懂。

后来剑圣几乎没办法下床，剧烈地疼痛和高烧让他整天都很昏沉。维云斯睡他旁边，闲的时候玩开心消消乐。剑圣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和维云斯聊几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

“记得。你晕车，吐一地。”

“你把你水杯给我了，我还给你赔了个新的。”

剑圣笑了下，闭上眼睛：“唉，还是感觉对不起你。”

“临终关怀这几天继承你遗产，我赚大了。”

房间里安静片刻，有人开口：“你说，要是十八岁的时候……”剑圣的声音很轻，游丝一样飘进维云斯耳朵。维云斯侧耳去听，声音已经消失了。

他呆坐了片刻，完成三流杀手这一生第一单和最后一单任务。

王性转  主打一个狗血

像你-世界上另一个我

“垃圾话，有什么可值得看的。”方士谦路过扫了一眼王杰希显示器，冷冷丢下一句，踢开电竞椅，一屁股坐下，噼里啪啦开始打PK。
训练室众人嘘声，第六赛季输了，方士谦心情遭遇滑铁卢，俱乐部所有人都由着他发脾气。

王杰希专注在荣耀论坛帖子里，长发随意披散，凌乱毛躁，帖子从1刷到99＋多少有点收获，拿她姓名做文章的黑帖子占了一大半，再不济就是怀疑她父母重男轻女，又或者她和方士谦有一腿，接着嘲笑她普女有缺陷，靠潜规则上位当队长，总之圈外人极少评价她的操作，倒是圈内提到她，多数是赞誉。
但她确实赢了第五赛季冠军，王杰希目前无法判断她现在这具身体实力究竟如何，不过按事件推断，她回到了第七赛季，将要迎来新的开始。

真是久违的刺激。
退役近一年未碰荣耀，骤然回到二十，甚至连性别都换了，真真是各方面状态都需要调整，王杰希长舒一口气，不过她这双手乍一眼虽漂亮，但比起其他男选手而言，小了些，看样子力度上需要多练。
方士谦这人脾气还是老样子，算了，再见面连看他发脾气都备感亲切，暂时不与他计较。

嘉世苏沐橙，烟雨楚云秀，两位颜值有目共睹，微草俱乐部没法以颜值做宣传要点之一，只好尽力在其他地方弥补，俱乐部安排造型，一头耳廓弧卷发，一侧隐约遮盖了眼部，侧面看完美，但缺点也明显，需要费时间打理。
王杰希一觉睡醒重回二十岁，压根没多余心思在头发上，能想起梳头算万幸了。

训练室内，其他人小声八卦王杰希今天格外沉默，方士谦自然也察觉，真是的，他们冷战了快一个夏休。

中午食堂，方士谦只打了两个菜，几乎没怎么动，邓复升看他心事重重，不免问他，“还在跟队长生气？”
“呵，是我跟她生气？明明她看我不爽，我无非多说了喻文州两句。”后面一句，方士谦明显底气不足，邓复升为人平和，队里有不少人私底下开玩笑，讲俱乐部买他，就是给正副队长吵架降压用的，邓复升也不生气，笑笑就过了。
邓复升建议，“队长不过来吃，你带盒酸奶回去给她吧。”
“我不要！”方士谦别扭，他没实证就骂喻文州内心阴暗，确实过了，但哪个明眼人看不出喻文州心里装的什么鬼，讲道理他也不希望王杰希被男人骗。

下午，王杰希休息时接到一个电话。
“妈。”王杰希脱口而出，电话那头一言不发，王杰希试探问：“妈妈？”
“星期天回家吃饭。”王杰希能听出她妈妈语气冷淡，看来对她休学打比赛仍旧不满。
王杰希抬头看训练板，“星期天有训练，等我下周休息了再回家。”
她妈妈在那头不知摔了什么东西，叮叮咚咚的，王杰希立刻改口，“我今晚回家吃。”

她妈妈刀子嘴豆腐心，在另一个世界，王杰希示弱，多半能应付过去，但作为一个母亲必定了解女儿，王杰希早晚要面对她妈妈。


训练室里，王杰希侧过头找方士谦，低声讲：“晚饭不在食堂吃了，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跟谁？”方士谦顿时警觉，“想让我给你掩护？没门！都开赛了，你懂点数行不行？”
方士谦噼里啪啦好几个问号，王杰希没想方士谦这么事逼儿，要换他那时候，方士谦早让他该滚哪滚哪。
人设差太多，王杰希没好气讲，“回家吃饭。”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回家。”方士谦嘀咕。
跟方士谦讲不通，王杰希跳过他，直接喊邓复升，邓复升失笑，点头表示明白，甚至贴心讲：“要是赶不回来，晚上我跟方副会盯着的。”
方士谦不爽，上下划拉鼠标，键盘声响的离谱。

王杰希提前回宿舍换衣服，她的衣服几乎都是分门别类摆放，极少有成套，王杰希临时搜穿搭，照着图片神似搭了一套，拿上车钥匙关门前，又倒回去，挑了一个包。
关上门，背上包，万无一失，绝不能有纰漏。

李亦辉差一点惊掉下巴，“队长今天这一身也太正点了，老方，咱们晚上要拍物料？”
方士谦巴掌甩他后脑勺，“拍你个大头鬼啊，把你眼睛给我收拾起来，小心我手抖戳瞎了。”
李亦辉摸头，“嘿嘿，难道真谈恋爱了？”
方士谦扬手装着要打，咬牙切齿，“找死啊你。”
李亦辉赶紧跑，挡在邓复升前，“老邓，你看他急的，干嘛啊，是不是也爱上队长了？”
方士谦跳起来，逮着李亦辉大骂，又威胁他，“晚上给我等着！”
邓复升挡在两人中间，转移火力，“队长车都开出去了。”

眼看一辆墨绿色宝马mini开出了俱乐部。王杰希第一次开，还有些别扭，换他181的个子来估计头都能顶到车顶。但意外以自己的年薪居然没换车。

家还在老位置，但晚饭气氛凝重，“明年我跟你爸爸驻外，准备带你一起出国。”王杰希妈妈甚至不看她一眼，擅自决定了王杰希的未来。
“你们难道不应该先问过我的想法吗？”王杰希不可置信，虽说当年他父母确实因公驻外，但当时他们沟通后，最终选择尊重理解他。
“你的想法？就是跟一群辍学！不务正业！从早到晚打游戏的男的，同吃同睡！”
“妈！我打电竞四年，它就是我想走下去的路。电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扪心自问，我跟你爸在物质上从来没亏待过你，费尽心思让你一路读最好的学校，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整整四年，我一天都受不了，我们怎么会养出你这么掉价的女儿啊！”

王杰希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画面，但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样难堪，她面对的是滔天的指责，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冠军，在她父母面前一文不值。
她们之间价值观的差距犹如鸿沟，无法逾越。热爱与家人，如果是她，会如何抉择？

“王队？”杨聪喊了一声，还不信，跑两步到她跟前，“这么巧？”
王杰希一愣，惊讶道：“杨聪？”
“对咯。”杨聪手一指，顺带拐进旁边一便利店，朝她问：“口渴不？我买两瓶水。”

赛期杨聪也不敢买外面的东西给王杰希，只买了两瓶依云，还是玻璃瓶。
王杰希生生被杨聪这举动给逗乐了，给他面子，当场拧开喝了。
两人并排走路上，杨聪问她，“你家住这吧？”
“嗯。”王杰希出来透气，她妈妈当她是空气，两人面对面吃饭自然也不痛快。
“你吃夜宵吗？我请你吃夜宵。”王杰希主动，这还是她来到这里除了微草以外见到的第一个圈内熟人。
杨聪吓了一跳，犹犹豫豫讲：“啊？下礼拜我们要比赛。”
王杰希神色自若，差点忘了赛期尽量不外食，以免出麻烦，“你们客场？”
杨聪点点头，“我们对嘉世。”
王杰希喃喃，“嘉世啊。”


第二天上午，王杰希刚进训练室，经理火急火燎喊她过去，满脸写着出事了。
方士谦窝火，眉头皱的跟人欠了他百八十万没还似的，邓复升在旁跟王杰希解释，上午有粉丝爆料王杰希跟杨聪在秘密交往。
“老邓，你话讲那么好听干嘛，人家说亲眼看他俩在便利店买套，去开房。”方士谦边嘲讽边使劲划拉手机，热搜上一堆黑子造谣，还有图有真相，狗屁。

王杰希一晚没怎么睡，精神萎靡，靠沙发垫上听经理讲要公关，常规赛才刚开始，造黄谣对俱乐部影响太恶劣，必须马上澄清。
王杰希没意见，昨晚遇上杨聪的事又详细描述了一遍，经理满脸不可思议，“他居然给你买玻璃瓶装的依云？”
“怎么了？矿泉水而已。”王杰希不解。
“可真大方。”经理就差没直说杨聪是不是真的在追她。

杨聪这人王杰希可太了解了，纯纯大冤种，当年要不是自己多事，他买房能被人坑死。不行，这事儿不能就澄清那么简单，王杰希“蹭”一下站起来往外走，所有人都看她，方士谦大声喊她：“你干嘛去？”
王杰希镇定说：“去报警！”

“杨聪命可真好，王杰希居然看得上他。”
“你羡慕啊？”
“吼，你努力一把说不准也行啊。”
“去你的，我可不要，她那眼睛晚上看着吓不吓人啊？”

叶秋用手背敲桌面，正色道：“让你们中场休息，不是让你们胡说八道讲废话！”
嘉世训练室内一瞬间安静，众人面面相觑，叶秋训练时一贯严厉，不少队员都怕他，私底下又议论他，说话不留情面，再怎么严厉，这几年嘉世还不是成绩一般。
刘皓站出来缓和气氛，“叶队，他们说话没过脑闹着玩呢。”
叶秋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刘皓，并没有再较真。

苏沐橙拿水放他机位上，“喏，消消火。”叶秋勉强接过，继续看论坛里乌烟瘴气，苏沐橙歪头看了几行，好奇问他：“你还关心这个了？”
“随便看看吧，她没跟你聊起过这事？”叶秋很自然问完后仰头喝水。
苏沐橙摇头，“王队，很少私聊的。”
“我还以为你们女生都会单独开小窗聊些，嗯，八卦？” 
“还好啦，云秀倒是喜欢。王队比较爱在竞技场。”
“也是。”叶秋说。

题外话：

咱就说，大纲是大纲，兴许正文百分之九十九毫不相干。

走过路过留个评论吧，多点动力往下写。 

道恩和伦的各种交易。格尔曼偶尔飞插一腿。

鄙人狗血生怀流家庭伦理爱好者。

1.

曾经克莱恩从捧花里抽出一枝花，大着胆子以花梗拨开挡住伦纳德侧脸的一缕乱发，顺势用花将他头发别在耳上。伦纳德一愣，笑问他：好看吗😊

如今道恩看着伦纳德垂发的侧脸，追忆往事，不自觉从花瓶里折出一枝鲜花，还没撩起伦纳德的头发就被伦纳德一巴掌拍掉手：你干什么😠 ​​​

2.

想看一些被打击的伦，从道恩那里确认（确认，不是得知）克莱恩是为了复仇投靠隐秘组织，还未清晰认识到自己已被远远甩在后头，心里头就是难受，眼前这个老怪物就是克莱恩的新伙伴之一，克莱恩现在有好了不起的伙伴了，找他们帮忙都不找他，不找他就算了，甚至不告诉他，要不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拼凑线索找到答案得一直被蒙在鼓里。狼狼伦萎缩融化：我有这么差劲吗，我也想帮你我也可以帮你的😣为什么不找我……

于是得知真相后看起来反而比来时更低落了。道恩一看怎么没有一点点为我复活高兴呢？于是抬出本组织的逼格，又是神弃之地又是蒙悠哉悠哉暗示莫雷蒂能跟我们混可找对地方了，你也来加入吧。伦纳德一听在老怪物面前更是一点自信也没有了，狼狼融化成一滩呜呜的水。

3.

伦纳德知道道恩是个公共身份后估计就立马想通了惯性为克莱恩脱罪，传言中道恩喜欢各种类型的美人，应该也是该隐秘组织不同成员用这个身份时的不同偏好，组成了道恩来者不拒的人设。所以克莱恩为这个人设贡献了哪种喜好呢？谣言里明确流传的词汇有“年长的”，“纯真朝气的”，“死了或离了前任的”……伦纳德苦苦思索了一圈，好像都不太能找到对应的熟人，不知道这些限定词加起来就可以是他自己类（

4.

想看一些狗血ooc）伦揣着遗腹子投奔道恩，两人协议对外统一口径这就是道恩的孩子，但他俩无婚姻之实除了人前演戏其余时间形同陌路，一朝伦晋升被竞争对手造谣私通要犯那个崽就是证据！伦四面楚歌匆匆要道恩带孩子避风头，道恩一听，呵，哪个敢给我戴绿帽？当场带孩子上亲子鉴定法庭给所有人看测出来真是自己的崽。连伦都惊呆了。

（伦呆呆：钱这么万能的吗。

（道恩：……是啊（气笑

5. 两大邪神眷者为红手套争风吃醋（？

伦纳德在塔罗会上得知道恩还等于克莱恩，当即整个人星灵体二次出窍。虽然正义小姐很快找补道恩是个公共马甲，伦纳德也神色恢复正常，克莱恩仍不放心，此次大意了，下回必须杜绝大众任何一丝怀疑，尤其不能让伦纳德知晓戏弄他的道恩皮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如何证明两个眷者分别独立？最立竿见影的方法即让他们同框，然后不经意让伦纳德与众人目击，巩固格尔曼和道恩是两个人的印象。克莱恩掌心锤拳，一出自导自演自己对话的皮影戏，秘偶大师手到擒来。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道恩出现在宴会上伦纳德还保持距离远远观望，格尔曼一出现伦纳德马上眼睛放光凑过来了。老友许久未见，一顿插科打诨互通有无，格尔曼本想见过道恩再去找伦纳德，突出一个来做正事顺便访友的知轻重缓急的靠谱杀手形象，哪知一上来就被伦纳德粘住，一时甩都甩不开。堂堂五海狂徒空降此地，不来找事难道专程来找伦纳德？让人看到对伦纳德事业影响多不好。

格尔曼只好及时调整战略捎着还叭叭叭的伦纳德去和道恩打招呼。道恩身上有灰雾气息做烟雾弹，位格深不可测，帕列斯都窝回去了，伦纳德也闭了嘴。两位高序列不愧是穿过一套马甲的邪神眷者，上来也不握手，随意就开启话题——果然很熟，但也还没到朋友的地步，更像同阵营的伙伴关系——甚至格尔曼在道恩面前也一副臭脸，他怎么敢？伦纳德暗自观察咋舌。

殊不知这正是格尔曼拿捏的和道恩的社交距离。第四纪老怪物怎么了？都给邪神打工，他同样可以与之平起平坐交谈自若。他得通过这场碰面体现两人合作不错，私交有度——道恩之前还把伦纳德当小辈嘲弄吓唬，假如格尔曼和道恩太交好，岂不背叛友谊的阵营给伦纳德下脸？

于是道恩谈笑风生，风度尽显；格尔曼波澜不惊，不卑不亢，偶尔还带一把伦纳德，暗示这我朋友你以后对他客气点。道恩笑着对伦纳德举杯时伦纳德汗毛都竖起来了，心中狂跳又努力绷出个淡定模样，勉强笑道以前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原谅。

走时道恩对两人点头道，保持联系。话是对格尔曼说的，伦纳德恍惚觉着自己也跟着被抬了逼格。

两位眷者的独立性已基本得证，只差完美收尾。格尔曼装作不知道伦纳德和道恩之间的往来具体，走出几步后随意问伦纳德你之前怎么冒犯他了。不仅作为来自朋友的正常关心，他正好也可以借机提示伦纳德不要和道恩走太近。距离会成为道恩皮最好的防护人设，第四纪老怪物还是得留有一些威慑。

伦纳德如实相告，自己是怎么调查道恩，怎么被警告，怎么入梦，怎么找他问事，怎么得到格尔曼的联系方式……

格尔曼脚步一顿，仿佛第一次听见这一切：你也太心大，当心不要和他走太近，他这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伦纳德咕哝：我当然知道啊我这不是……

格尔曼继续严肃道：还有，你以后少在深夜找他。

保障自己的睡眠很重要！终于能说出来了，格尔曼心中畅快。

伦纳德不解：我只有深夜有空，他也不介意啊？

格尔曼强硬：总之不能。

不能就不能吧，伦纳德嘟哝着应下，没搞明白半夜干活怎么着人了。见远处道恩正在和几位女士谈笑，伦纳德脑中一下闪过关于道恩的风流谣言，忽然反应过来友人的良苦用心。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自觉捋耳边头发：哦，你放心，他，他没有表现过那个意思，我肯定也没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格尔曼顺着伦纳德的目光也反应过来，脸部一阵扭曲压制。道恩是真没那个意思，但风评在外说服不了别人，伦纳德没那个意思，伦纳德的脸也说服不了别人。自己刚才的话太强横，没有那个意思也莫名有那个意思了！

两大邪神眷者为红手套争风吃醋的锅只能自己背了。格尔曼咬牙道：他最好没有。

只有伦纳德感动得不得了，友人果然是担心他吃闷亏，最为他着想了！

6. 坟墓

伦纳德需要见道恩谈正事。道恩陷坐椅中好整以暇，暗示礼尚往来，总不能每次都去一个人梦里。

伦纳德为难，且不说自己的睡眠时间极短，梦境内容也可能被教会知悉。道恩于是慷慨道既如此你来挑地方，只需在脑子里描绘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传送过去。

一瞬间他们四周光影扭曲，再睁眼已是坟丘环绕。

道恩站定，似笑非笑：这就是你想去的地方？

伦纳德尴尬：我不知道效果这么快……不是，我没想来墓园，只是……只是刚好想到了……旧友。

在老怪物面前遮掩也无用。他们旁边赫然就是莫雷蒂的墓碑。

伦纳德挫败，又摆手：当然，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头了，我是说，你的同伴。

你同伴的意思就是你活着他也活着。伦纳德当然不会坦白自己是挖了这坟确认对方存活的。不仔细看没人会发现棺材上方的覆土还混着新泥。

但道恩，令人不安地，从墓碑上的字到坟冢上的泥静静看了很是一会儿，仿如在洞察一个谎言。他抚上墓碑，声音几不可闻：他在这里。

伦纳德背后一凛：什么？

伦纳德反应过来又恼又无奈：……这吓不到我。

他甚至就要叫道恩把手拿开，即便这里头空无一人，也请给“故人”一些尊重。

道恩头也不抬：一部分的他永远在这里。

伦纳德一怔。

道恩看上去话未完，一转却语气轻松道：比喻意义上的。

他再看向伦纳德，眼底已没了那种令人心慌的洞穿，好似确是开了个小玩笑：就像你第一时间想到他就来到此处……你再多想想，他也可以完完整整出现在这里。

呵。伦纳德木起脸：可以把你的手从他墓碑上拿开了吗？

（道恩：没开玩笑🙂 伦纳德：我再信你个老怪物我😤

7. 礼物

某个场合里的道恩，目光在伦纳德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被有心人揽在眼里。对方急于拉拢道恩，原本还摸不准送什么见面礼，这下当即决定趁夜拿麻袋去套伦纳德。本欲保持这份礼物的完整，谁想红手套小队长看起来嫩实际是个硬茬，叫人损兵又折将狼狈不已，最后对手恼羞成怒也顾不上完整不完整了，动用无数非凡物不择手段让伦纳德狠吃了一番苦头给带走。

礼被送至道恩府上。道恩灵性警觉，掀开箱盖瞳孔一震，眼前五花大绑衣着凌乱浑身血污蜷于箱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旧识。明明白天他远远看见伦纳德还是完好模样。一瞬间道恩警醒是否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他们的过往关系被挖出，才连累旧友落为这无耻挑衅的牺牲品。但很快他理清思路，这是场示好，礼物自然要恰好，他不过分停留的目光正为伦纳德赋了值，而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猎物最显诚意。

红手套似乎四肢失力，并不挣扎，凌乱长发间目光焦点聚了又散，刺来疲累的无声怒视。仆人将伦纳德小心挪出来，在道恩示意下去掉他的口枷，道恩这才注意到他脸上也挂了彩，上前就抹开他脸边乱发，掰过他下颔视检伤口。伦纳德难以合上下巴，嘴唇发颤却无法发声，无力但极力别开脸，厌恶这样的自己更厌恶道恩的触碰。道恩面不改色屏退仆人，毫不在意伦纳德满身血污，躬身亲自将他抱至床铺。

伦纳德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道恩扶正他头颈，抚开他额发，摆开他僵硬的四肢，除去他破损的手套，一根根展开他骨折肿胀或是指甲劈裂的手指，从指根细细摸到皮肤开裂的手肘，再到肌腱断裂的肩胛，亲密体贴得像对待一位因年轻莽撞而受伤的情人。伦纳德眼中的忿意逐渐转为疑惑和惊慌，这种惊慌在道恩一寸寸剪开他损毁的衣物时一点点攀升，在道恩拿出一个古怪的手杖时到达顶点。

可什么也没发生。只有一些疼痛远去了。

道恩为他拉来毯子，摩挲着他开始愈合的手指，思考的模样看上去怪异地凝重，几乎要对着他那惨不忍睹的手指吻下来。伦纳德为这个观察惊惧不已。但道恩最终只是将他的手轻轻掖回去，俯身在他耳边叹息：我很抱歉将你卷进来，睡吧，醒了你便可以走，或是来找我的麻烦。

我可以束手就擒。

好似他会相信这个老怪物最擅长的警告和恐吓似的。

8. 你说得对，除了一点

伦纳德因为欠道恩人情，不得不以伴游身份陪道恩出去交际。这天宴会上他们与一位权贵交谈甚欢，对方目光在伦纳德身上频频打转，玩笑暗示不如今晚交换伴侣。伦纳德一开始没听懂，还笑呵呵应着，明白过来对方在要求什么整个人明显僵硬了一秒。对面是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个反应显然有些外行和扫兴，伦纳德尴尬补笑，用眼角去瞄道恩，见道恩似笑非笑不置可否的模样，神经更加紧绷。道恩这个没节操的老流氓为了挤进这个圈子什么做不出？伦纳德手心冒汗，心里飞快计划起道恩把他换出去之后他该怎么天衣无缝地脱身，大不了这个人情他再还一次……结果道恩婉拒了对方，以一种自损般的玩笑方式，暗示自己离开战场已有些时日，还未来得及将新得的战马完全驾驭。权贵了然大笑并退一步道若有必要战友可别独行。

人走后伦纳德背对人群靠在桌角平复恶心。道恩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取了支香槟递给他：压压惊？

伦纳德接过酒，想瞪他又不敢，只好仰头给自己忿忿灌了两口。

道恩笑看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个老流氓就是想看我笑话。

伦纳德欲开口，被忽然摁上他嘴唇的拇指一止。道恩揩去他下唇的湿痕，温和道：不过我必须澄清一点，我不老。

9.

伦纳德在道恩面前真的也很像一款，未亡人心中有人腹中有种踏上复仇路，对莫名施以援手的成熟老男人戒备不已，但自身弱小不得不求助合作，合作里总被老男人嘲讽恐吓pua，担惊受怕愤恨无措，深夜独坐对着怀表里初恋的黑白照黯然神伤，神伤后噌地站起继续复仇路。在共同经历一些事后勉强开始信任老男人，不料一次意外令他发现老男人就是死去的初恋爬出棺材换了个皮，竟骗了自己一路……🔥🔥🔥

10.《被强取豪夺后我火葬场了》（不是

伦守寡后揣着诡主气息的崽在红手套四处奔波，全然不知早已被其他势力盯上，处境危险。道恩看在眼里，思来想去不得已用了点手段说服教会联姻，要把伦纳德揽过来放到眼皮底下。伦纳德一开始以为是个玩笑，直到高层来做说客，不敢置信教会竟真做这个打算，各处一问发现道恩已经打点好所有门路，只觉这人无耻至极，气不过半夜爬阳台要揪道恩领子讨个说法。

道恩和颜悦色道他只是暂时需要一个怀孕的伴侣，没有比米切尔执事更适合的人选了，背靠教会，虽脑子不在可脸在，带出去也叫人印象深刻，希望米切尔执事好好配合，大家都平安无事，没有人追究你的过往情人，也没有人会以为你肚子里是第二个炸/弹。这羞辱和威胁简直如无声的耳光甩在人脸上还叫人别给脸不要脸。秘密一览无余，伦纳德面色难看至极，握拳的手发抖，大仇未报他不能折在这里，可谁知道恩盘算背后是什么阴谋？

道恩又缓和道，我知你顾虑，可换了别人来你也尽失主动权，我不准备在私人感情上浪费金钱精力，我想你也一样，需要个伴侣“摆件”，当然，孩子未出世父母就分离对你我影响不好，等孩子落地你想离婚不迟，届时我的事也该完成了。

见伦纳德还在戒备，道恩目光掠过他平坦小腹，淡淡道：不需你履行夫妻职责，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对孕妇下手。

伦纳德瞪他一眼，咬牙要道恩白纸黑字写下协议并签字发誓。道恩摊手，问要不要一式两份。

伦纳德不情愿但还是搬进玫歌庄园，至少表面要维持一个美好婚姻的假象。他陪同道恩四处走动，进出医院，沙龙，俱乐部，以孕母身份配合道恩的商业版图扩张和贵族关系打点，像个战利品被展示在人前，叫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归属何处。他在外笑容如常，一转头回到家就甩门在道恩脸上。仆人们都知道新主人和老爷关系并不好，餐桌上总是坐得离老爷很远，说话也不冷不热，出门不送回门不迎，独来独往散漫随性，工作起来常常半夜才回家，十分不像样。倒是老爷平心静气待他不薄，给他添置衣物过问用料好不好，给他添食留饭嘱咐厨房仔细食材，额外派人照顾他起居保护他安全，家里的事也会问他的主意，并要求仆从们待他如待己，不许在背后非议他。这也不用唐泰斯老爷吩咐，仆人们知晓这位新主人虽然和人有距离但从不为难人，有时还能开开玩笑，很好相处。但当他们试图说点唐泰斯老爷的好话，这位新主人就会变得漠然又遥远。

或许老爷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他对您的关心可是真真切切！伦纳德每次听到这些劝说就冷笑，心说假使你们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强迫我留在这，你们再为他说话试试。

伦纳德没法和人说一个字的真相。他只能对道恩甩脸色。他仍怵惕这个老怪物，开摆也只到他们协议的底线边缘，最大程度惹恼道恩又令其无处发作。道恩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多数时候只是好气又好笑，没想过旧友作天作地还颇有天赋。他需要维持体面成熟的年长者姿态，但要给伦纳德一点教训轻而易举。当有人视伦纳德为他的附庸，他只要多闭上一会儿嘴再悠悠为伦纳德正词，便足够让伦纳德一肚子火。更何况没人比他更知晓伦纳德的过去与弱点，只要他在伦纳德的禁区话题进出一回（比如在他旧情人坟头煽风点火），并在把人逼急之前堪堪收手，作出大度让步和安抚的模样，便能卓有成效把伦纳德气个半死。

等孩子生下来就离！伦纳德总是以这句话作为他们交锋的结语。每到这时候道恩就笑笑，随意应和优雅离开。他也不是真心要气到伦纳德，欺负孕妇算什么绅士。孕期是个微妙的理由，他们因此能分房睡而不被非议。每当伦纳德稍微皱眉下意识去摸小腹，道恩嘴边的嘲讽便偃息不少。伦纳德不快这种为维持风度而装出的体贴，也不屑用自己的脆弱争取什么。但道恩却抓住这点步步渗入，要伦纳德时刻在自己的感应范围内，并将不止一个秘偶安置在伦纳德身边明处暗处。出门？可以。去工作？可以。郊游打猎？可以。背后全是密密麻麻的视线。

虚伪！伦纳德烦不胜烦。一次好不容易得到敌人线索，他甩开秘偶一路直追，半途遇险差点导致流产，被同事及时发现送回来。道恩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伦纳德将脸扭向枕头靠墙一侧，空前阴沉的气压里没有往日的讥言讽语，他名义上的伴侣只是上前握住他伸在被子外的手，一言不发。

仆人退出房间。伦纳德一眨不眨盯着墙壁：别装了，没坏你计划。

道恩放开他的手：人没事就行，没有下次。

人没事。呵。伦纳德没转头：要孩子没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离？

道恩忽然用力攥住他手腕：你不想要孩子我现在就可以替你摘掉。

你敢！伦纳德转头怒视他。

道恩望见他惨白的脸色一下松手，下意识要为他捋去贴在额上的湿发，被伦纳德一个微小的角度扭避。

道恩收回手，沉默几许起身离开。

老怪物也有这么狼狈的姿态？真奇怪，竟在这种时刻。伦纳德疲惫不已沉沉睡去。背后的密密视线依旧没消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织成网将他围住。

等伦纳德知道道恩皮下也是克莱恩，根本来不及细想这么久以来道恩为他做的一切具备何种合理性与暗示，震惊之中唯有一个念头——毁约。马上毁约。一式两份，还有一份在道恩那里。

（——《被强制的我反开始强制》）

11. 旧情人

伦纳德被道恩警告，不退反进铤而走险，决定利用道恩。他想得很好，既可以用道恩制衡帕列斯，也可以借助道恩的力量复仇。可他能提供什么资源作为交换？伦纳德思来想去，豁出去当晚就从阳台翻入爬上道恩的床，赌道恩会答应他。

道恩内心的克莱恩气啊，老爷爷的威胁还没解除，你又来勾搭别的老男人，你就这么喜欢老男人？道恩没有直接答应，眼见伦纳德俯下去就要献上一些诚意，道恩抓住他后脑的头发令他仰头，企图以羞辱击退他：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伦纳德眨着眼，忍着恶心笑。不能用嘴，他还有手。

道恩气笑。

道恩还是答应了伦纳德合作，一来能借此看住伦纳德，二来这确实符合自己的人设和名声，三来……不是自己伦纳德是不是还会去找别人？

两人各怀心思搞到一起。

很快伦纳德查到格尔曼可能就是克莱恩，惊疑之下决定回一趟廷根，表面不动声色只和道恩说自己要出差几天。当晚道恩梦里就有知，呵，和我说出差，结果是去掀我棺材盖？

道恩自然不能表现出已知此事，等小情人回来随口体贴道出差还顺利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伦纳德自然也不能给他知道自己是去找旧情人，随便编了两句糊弄。道恩笑而不语。

但格尔曼是那个组织的成员，道恩也是，最快获得格尔曼消息的办法还是道恩。伦纳德只能装作不经意问上一两句。道恩就看他演。就算道恩真一无所知，小情人问及另一个男人的频率也足够引起他的注意。在伦纳德又一次假意随口提到格尔曼时，道恩停下来：你喜欢他那种类型？

伦纳德心惊，以为惹道恩不高兴了，主动坐到他腿上，手指在他喉结上撩拨，故意哑声：只是工作罢了，我喜欢成熟一点的……你能不知道吗？

道恩不急不忙抓住伦纳德的手，看进伦纳德的眼睛，看到小情人隐隐发慌才笑起来，悠悠伸手在他后腰逡巡：我确实不知道……

伦纳德后颈冒汗，面上笑起来，低头献吻。

情到浓时，道恩在他耳边低笑：你想他加入，也不是不行。

老变态！伦纳德暗暗咬牙，断断续续哼唧磨着道恩答应别同其他人分享他。

其他人。很快道恩就成了那个其他人。伦纳德到底从道恩那里得知了关于格尔曼复仇的一切，同道恩坦白他想结束这段关系，并希望道恩不要对格尔曼透露关于他们的事。

用完了我就扔？道恩觉得好笑，只一句格尔曼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便让伦纳德复坐下来。

伦纳德生涩得不像当初那个敢爬上他床的伦纳德，回答之后又踟蹰询问旧情人的联系方式。

道恩仿佛第一次认识伦纳德。他平静道：我会转告他。我向你应允，我不会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任何事。如若他发现，必定不是来自我。

伦纳德眼中略有愕然，又充满感激。离开前他如同第一次来访时行了个礼，这将是以后他同道恩最近的距离：感谢您的告知。原谅我一直以来的冒昧。

12.

也可以是那种桥段，金主道老爷包养失恋小伦同床异梦各取所需，一朝小伦的白月光海外镀金归来小伦立马跳起来说不陪你睡了我要去追求真爱掰掰！道老爷故作伤感：你的真爱不是我？

小伦腹诽“不要脸！”但大度拍拍金主肩膀：你呢也不要太伤心，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真爱的。

道老爷：我这里永远欢迎你。

小伦说谢谢但是我们不必再见面了，美滋滋兴冲冲跑了。

第二天小伦飓风一样冲进书房揪住道恩领子：阔莱恩！

13. 分手

还是伦纳德和道恩合作搞到一起同床异梦各取所需。伦纳德查案时从蛛丝马迹发现克莱恩复活归来，当晚和道恩滚完床单望着天花板喘气，提出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自己不会再来，你我划清界限。

道恩好整以暇转过来看他，问发生什么了。伦纳德说曾经的爱人回来了，忐忑中只听道恩笑了一声：曾经的爱人？

伦纳德欲言又止。

道恩又笑道：去找他吧，我没有意见，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伦纳德本想道恩一松嘴自己就飞快离开，可这时候忽然难以动弹。

换作以前伦纳德得知克莱恩还活着肯定不顾一切冲过去，并自信嘿嘿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魅力。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兴冲冲去找克莱恩，克莱恩见到他呢，也高兴吗？会接受他吗？克莱恩频频活跃于各地，唯独没来找他，不就说明了他在对方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克莱恩现在以格尔曼的身份行走，甚至和道恩有往来，那岂不是……也有可能知道道恩和他之间的事？克莱恩会介意吗？克莱恩会相信他吗？相信他上一秒还在别人床上，下一秒对另一个男人的剖心掏肺都是真的？

伦纳德扭头背对道恩，嘴里苦涩：他……我不知道……他也许并不想看到我。

道恩：嗯？

伦纳德：他一直没来找我……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也没想好重逢后，该对他说什么…

道恩：想必你们过去有许多共同话题。

伦纳德张张嘴，喉咙干涩。

道恩低笑：噢，你在问我的建议。你现在最不该相信的就是我的话，鉴于你刚为了这个人要和我划清界线。

伦纳德缩了缩脖子：我……

道恩：我倒可以帮你一个忙。你把他找来，我告诉他，你并非自愿，是我要挟你和我在一起，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一切，他尽可以来恨我，如果他还在乎你。

伦纳德：不是那样的！我，我不想他与你为敌——

道恩继续：我告诉他，我无所不用其极控制你，你恨我却无法摆脱我，可你在痛苦中也一直牵挂他，你每日都念着他的名字。

伦纳德：我根本就没提——

道恩：我还可以告诉他，好在我现在厌烦你了，我有了新欢，于是大发慈悲放你离开，再也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再找你的麻烦。

伦纳德：明明是我……我……

道恩和颜悦色：小朋友，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伦纳德将侧脸埋进枕头。他在道恩，在人前从未提起过克莱恩的名字，当他发现自己的心意时克莱恩已经离开，这段感情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他却无耻到在克莱恩死后，在床伴面前出演深情？他为了复仇出卖自己，有恨，有私心，有索取有报偿，也有想被拥入怀中的懦弱时刻，他竟要否认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要用这些谎言，去打动谁？

伦纳德肩膀抽动，哭得像小孩。

一只手抚上他肩头。

伦纳德抽噎：我会失去他，是吗？

道恩：怎么，我的说辞不能奏效？

伦纳德只是摇头。抽泣声低了。半晌他哑声道：我去找他说，不用你去。

道恩：你确定？

伦纳德：我会……告诉他一切，也许不是一次性告知所有，但我会毫无保留。他可以拥有一切的我，好的我坏的我，我不会骗他。我想这一次不遗余力去……去追上他。去爱他。我又不是因为他爱我我才爱他。我要去告诉他。

道恩听完他这一番话半天没出声，许久才笑了一声：我开始有点嫉妒他了。

伦纳德擦眼泪：谢谢你。

道恩：对自己有点信心。

伦纳德闷声：嗯。

道恩：也许他也不会一次性就接受你，给他点时间。

伦纳德：那你要在他面前说我好话，别说我的糗事。

道恩：嗯？你说得好像我认识他。

伦纳德：你早猜到他是谁了不是吗。

+++忘了收一个+++11.2补上

伦自知有魅力，道恩何尝不清楚自己魅力所在，尤其对年轻一辈，那副样貌还是很能勾一勾天真少女（少男也行）。于是道恩对找上门来求合作的伦可能是这样一种态度：贝克兰德有那么多半神，有那么多豪宅，你怎么偏闯进我窗户（不是

刚在梦境里被看不见的半神追着吓的伦只能讪笑：起码你的脸看得见……你，您和他们都不一样。

道恩深目一扫，叫伦一点小心思都无处藏，还非要拿出一贯的迷小姑娘笑容问：哪里不一样。

伦只能闭着眼羞耻吹他的好。

道恩内心：呵，要不是我在这你保不齐被哪个魅力老男人勾走了。

但伦不欲与道恩走心，坦白放不下前任。前任就直接形容的廷根搭档克。道恩初听，这人极其熟悉，再一听这人已经入土，这不就是我吗！我什么时候跟你好过还留你守寡？竟敢当面造谣我？

不是，小年轻如此美丽又深情，深沉老男人情史不也得跟上？

于是道恩也搬出一个白月光，拿曾经认识的廷根女士们捏造容易叫伦看出端倪，拿赫赫有名的非凡江湖人士更容易被找出原型，干脆拿廷根伦做蓝本胡捏报复：最初我以为她很神秘，后来发现她本质毛糙，单纯，冲动，叛逆，随性，不拘小节……她很勇敢，在某些事情上拥有敏说的直觉和可怕的推理能力……而她是如此风流多情，知道自己吸引了众多目光，也不会在我身上多停留半分……在我年轻的岁月里，她是那样纯净的存在，如今我更无法去打扰她的平静……

一句不讲外貌，真假参半，已足够侧写出一个很有魅力的形象，勾勒得对她念念不忘的道恩本人都格外情深，爱她就对她放手也合情合理。一个往事的回影，无人能敌。

伦听得时而纳闷——听这角度和修辞，这真的是位女士？时而触动——说起初恋，道恩也有如此真诚的一面。甚至伦有几秒令他自己都害怕的直觉：这其中某些特质，他似乎也有——如果他必要和道恩达成合作，如果他足够恬不知耻，他应该利用这一点。

伦大胆建议：既然我们情况相近，就更好办了，我们不必放下旧人，各取所需只做（）体交易，将对面当成谁都好，恕我冒昧，我在您身上莫名看到一些他的影子，我想我也给您同样的感觉……

伦内心：你像个p，呸呸呸。

道恩内心：同样个p，你就是。

看吧，这就是当面互相造谣的后果。道恩心中的克表情难以维持，但道恩的位格还要维持，不掩哂笑：你倒是很自信。

伦挤出微笑：您刚才说喜欢这样的。

道恩也（挤出）微笑：我看不出来。

伦黔驴技穷，只好硬着头皮去解衣扣：那我可以……走近一点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