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还是我流向哨,私设很多。

        1.

　　在宇宙无尽的深夜里，一艘护卫舰跃过星环。

　　客舱内照明灯亮如白昼，早安坐在客舱的座椅上，手指划过面前的光屏，查阅着主办方发过来的参赛名单,他略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是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

　　关闭光脑,早安取下脸上的眼镜,捏了捏鼻梁,脑子里闪过出发前军团长给他说的话,“你这次去别有压力,虽然是竞赛,但你就当去玩就行了。就比赛赢来的那点补贴,我们军团不缺。”

　　主办方也再三保证过，这次竞赛强度不高，目的以交流为主。那个肚腩丰满的主办代表和军团长对他重复过很多遍“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于是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船，等舰艇驶离了星环，他才反应过来。

　　他大概是就这么被卖掉了。

　　他微微偏头想看看外面的星海,可是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玻璃,此刻只能映照出他的模样,一身素白的军装制服,边缘有黑色的拼接做点缀,让衣服显得不是那么的庄重。

　　没有常用的眼镜做遮挡让他看起来有些冷淡疏离。定定地看了三秒钟,早安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眼镜架在了脸上,如同千百遍模仿般熟练地扬唇眯眼,“大家好,我是早安,来自第二星域,93号序列行星,free out军团,是一名向导。”

　　2.

　　第一星域,95号序列行星,wlakindad军团,哨兵宿舍内杨和苏单腿盘坐在床上,第三次查收主办方发过来的参赛邀请,舌尖抵过牙齿,有些犹豫了起来。一次拒绝可以说是时间腾挪不开,第二拒绝可以说是下次有机会再去吧,第三次还能有什么新的理由？要是再拒绝,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怂了？

　　“妈的,怎么这么烦。”杨和苏骂了一句,将光脑扔在了一边。

　　自暴自弃地将自己扔在了床上,杨和苏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白噪音在耳边缓缓流淌,脑子里的对抗拉扯让他的太阳穴有些抽痛,他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喘了一口粗气：“去就去,老子就没怕过谁。”

　　将光脑捡了回来,重新点开邮件,看向最后附录的参赛名单：Gai,MC hot dog,key.l刘聪,盛宇……都是些老朋友啊。如果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一定会很爽吧。杨和苏扯开嘴角,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不过想起以往的对抗模式,主办方还干不出如此出格的事儿,毕竟要是真打起来,他们根本压不住这些头部的哨兵和向导们。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会把他们扔进那些荒芜星球,去做扫尾工作。

　　扫兴,杨和苏撇了一下嘴。

　　当然这里面也不都是熟悉的名字,最后那个名叫早安的,他记得这好像是free out的吧,他还加了对方的星网好友,不过他长什么样子来着？杨和苏用了三秒钟去回忆对方的五官,回忆无果后,果断放弃。

　　早安又不是很重要的人,他又不是他的目标。

　　3.

　　这次竞赛以双人对抗赛开局,谁的击杀率最高,那么谁获胜,最终成绩计入总排名。

　　从模拟对战室出来的时候,早安连汗都没出,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会议室里上方的大屏上那个有些低的评分,神色淡淡地让人看不出喜怒。

　　一直有照顾他的董宝石看见那个分数也有些诧异,按照他对早安的认知,这个分数确实有些低了。几步走到了早安的面前,董宝石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早你别把这个成绩看得太重,就是个模拟测试,后面的对战才是重头戏。”

　　早安的视线从最顶上的排名一路顺下来,乖巧地笑了笑：“老舅你就别担心我了,你还不清楚我的情况吗？”

　　“好,就保持这个心态。”董宝石颇为满意地笑了笑,把更多的空间留给了早安。看着早安乖巧腼腆地和其他人攀谈,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对方会吃亏。

　　应付了一番其他人的友好客套,早安找了一个居中的位置落座,等着主办方cue下一步的流程。

　　一坐下来早安的脑子就开始活跃起来。他的情况？他确实没搞懂现在的情况。指尖在裤缝一下又一下地磨蹭着,从他出发之前,军团长就在给他打预防针——这次竞赛你就当做是度假,别有压力。他便怀着友好交流的目的而来,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偷偷懒,小小的放个假，可是看着这个分数,大家可不是冲着沟通感情来的。

　　在他抬头看向大屏的时候,主持人已经告知了下个对战项目,双人联盟对战,其中失利的一方两人进入淘汰待定。

　　在场的人里,哨兵向导差不多一半一半,所以这是搞事情？

　　想明白其中门道的不止他一个人,在主持人话音未落就响起一片喧哗,甚至一些冲动的哨兵身边已经出现了他们的精神体。不过好在在场的向导也不弱,在出现状况的第一时间就安抚好了身边的哨兵。

　　最后顾虑到军团的面子,在场的人都没提出反对。早安同样不喜这样的安排,合作搭档,这会让他想到军团里的另一位S级哨兵。

　　解决了突发的小状况,主办方就宣布道：“请大家按照模拟对战的评分高低顺序,选择队友。”由于给足了自由选择权,大家的表情也变得好看了些许,场内有了不少双哨双向的组合。

　　但这个规定对他可真的不友好,他和会议室里面的人都不熟,唯一一个可能会选择他的董宝石已经被其他人选了。

　　早安的眉头微微扬了一下,已经猜到了最后的结局,不过他没想到,和他一样被留到最后的居然会是杨和苏。

　　杨和苏对他而言的定义大概是陌生又熟悉,毕竟两个分别所属的军团关系不差,偶尔两军联谊的时候,他也经常能听见对方的名字出现在其他人的口中。

　　只是他们鲜少见面罢了。

　　杨和苏看了眼自己的军装,又看了眼早安的,勾了勾嘴角朝早安伸出了手,“黑白配。”

　　从对方碰触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早安的精神力就迅速作出了判断,“一个无主的,顶尖的哨兵。”他的精神力短暂的波动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沉寂下去。

　　他看着杨和苏,同样回以微笑：“早安,A级向导,请多指教。”

　　听见早安的介绍,杨和苏的断眉微微一挑,说起来他们确实是场内为数不多的向哨组合，这样想着他用同样的格式介绍了自己：“杨和苏KeyNG,S级哨兵。”

　　4.

　　杨和苏从模拟对战室出来就知道自己又一次输给了Gai。

　　在从军团前往举办地开拓星SQ-01的路上,他开的是自己的私人飞船,没想到意外惹来了星盗,虽然最后把那个星盗团全歼,可他也受了点小伤,伤到了感知。在进入对战室的时候,他没敢用感知,于是他就像一个瞎子在模拟战场到处乱逛,这样要是都能赢,那Gai也枉为S级哨兵了。

　　对于这个结果他坦然接受,输了就是输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对比自己输给Gai,杨和苏觉得难堪地是：自己被留到最后,被迫成组,甚至被冠上了败者联盟2的联盟名称。

　　杨和苏觉得自己脑子都已经在开始炸烟花了。

　　幸好刚落地就去医院做了精神安抚,清洁了精神海,不然杨和苏还真不一定能够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当然他不是对早安有什么意见,只是单纯地觉得又气又好笑,对于各个军团之间的隔阂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他不觉得自己会一直输下去,医生说他的感知大概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恢复,如果有向导梳理会好得更快。而眼下,就给他送来了一个A级向导,虽然比他低了一级,但是也够用。

　　刚刚的模拟战斗,他全程都在跑,出了一身的汗,军装外套早就被他脱下扔在椅子上,今日的比赛告一段落,杨和苏提起手边的外套,打开光脑准备按照指示去找自己和同伴的休息室在哪儿,然而起身的那一刹那,杨和苏突然意识到一点。

　　他转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早安,军装整洁,仪容干净,鬓角的头发没有一丝水渍,完全看不出对方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战斗。杨和苏舔了舔嘴唇,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刚刚的对战很轻松？”

　　Capper实力不弱可以说是A级哨兵最强的一批,而在实力不弱的Capper手下还能轻松拿下那个分数,这个实力。

　　杨和苏眼眸微动。

　　早安听到这样的问话,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隐藏在镜框后的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杨和苏,随后轻轻地笑了笑,“还好。”

　　杨和苏听完之后也是一笑,只是笑容里面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笑完之后,杨和苏看向显示屏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字,郑重地说道：“下一把我不想输。”

　　早安随着他的视线再一次望向屏幕,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大人物,某些人拿出来放眼整个联邦,也都足以被称为权威模范。

　　身为Free out军团骨干的他在这却已经居于末流。以前在军团里,他可以偷懒,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可以给他兜底,可现在他但凡松懈一点,就会有人毫不留情地踩他一脚。如果再不认真,接下来的比赛他只要再输一场,那他就可以直接去买回家的飞船票了。

　　一轮游？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了他这个曾经的竞赛冠军身上？那绝对是最大的笑话。

　　他得赢,要一直赢下去,他想看看他们这所谓的败者联盟最后杀入决赛的时候,那些人是会是什么表情,会很有趣吧。

　　“我也不想输。”早安站直身子,抬手压了压头发,重新带上了军帽,并往下压了压,他把帽檐压过低,本就比他矮了一头的杨和苏没能看见他的眼睛,但却捕捉到了对方微微上扬的嘴角。

　　哪怕此刻感知半废,杨和苏也能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自信——那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来啊

·回复点梗

·我阿通

·守序中立

·善良无公害

·真的

正文：

恶友恶抱

#

小时候妈妈肯定跟你说过别和三种人玩，撒谎的、欺负弱小的，再就是张九南。

张九南是以上两种缺德的集大成者。

说相声的脸长得未必多好看，手却大都养护得细嫩，有点破皮流血前排观众看得一清二楚，张九南上台还往身后藏。人说你们也不唱戏啊，讲究这个干什么，张九南说那咱也不能绑着绷带戴着指虎上台吧。问他手是怎么受伤的，他说是练功练得；再问，他就说自己去养老院里开堂会，结果场子让蓝天幼儿园的小孩给砸了。嘴里没一句真话，也压根不拿尊老爱幼当回事。按师父的话说，他这样的人搁过去是要遭到旧社会的毒打的。

还是老三队的同事时，张九南在一个奇异的清晨给尚九熙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床上的那种，脸还水肿着，遛着鸟，撅嘴摆了个极自信的姿势。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是手误发的，刚睡醒的尚九熙还是捧着手机思考了大约五分钟人生，五分钟过去才等来一句“对不起哥们儿，发错了”。彼时微信还没有撤回功能，撩错的人、说漏嘴的名字、熬夜不小心滑出去的我爱你全都不可撤回，发错的人只能删除自己的记录来图心理安慰，对方要想留着，那些数据就永远在某个终端上留着。多么强劲的手机清理软件都搞不定。尚九熙对着这张辣眼的照片想，脏了，自己的手机还是脏了，得扔。

话归正题，尚九熙觉得张九南没谱。每当他嘴里开始跑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踏北海幼儿园的火车，尚九熙选择不搭理他，由他吹，再对相信他鬼话的天真师弟冷笑一句“就这你也信？”。那么一块疤十有八九就是被哪个p友咬的。他说自己的手没事，尚九熙就当他真没事。其实可能就是哪天遛弯在谁家车边随地大小便被车主逮到了——不对，这还是在说狗。

相声的帅卖怪坏张九南占一个狗，剑走偏锋，好比尚九熙反反复复的学满语把自己说成了企鹅，周九良懒胖懒胖蹭上了橘猫的热度。维持生物多样性多重要啊，有猫没狗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狗跟人亲，张九南也是，樊霄堂被他宠上天，和关姓海王也有不三不四的关系，你刷小视频就总能看到。张九南跟人亲还是限定的，从前他在聚餐时无意识地摸了摸尚九熙的屁股，尚九熙尴尬地看着他，他也不太自然地咳嗽一声，说你得多吃肉，多运动。尚九熙都快感动了，狗嘴里吐出象牙，天要下红雨。张九南见他触动了，立刻又补充道，这么薄的肉，不禁踹，我怕你死我脚底下。

这番尴尬说起来还有个前因没说过。

关于张九南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是个渣男。实话实说，不是调侃语气，而且这还是捡着好听的说。丰台玉面昆仑侠能不能打另说，说他风流没冤枉他，大早上起来群发果照能殃及师弟；开房过夜早起第一件事是练基本功把床伴吵醒。当事人大吼一声你他妈再练我就把板儿捅进你屁股再从嘴里拿出来，张九南才消停。

ONS而已，有必要急赤白脸吗。

否则呢，折腾了一宿还不让人睡懒觉，真当人人都像狗那么精神？

张九南闻言扔下快板儿倒回床上，立刻给人殷勤地按揉肩膀，捶打后腰。一边伺候还要一边问，老公昨晚表现好不好，老公有没有让你爽到。这些话二人运动着的时候说挺煽情的，但没了情景之后听着就那么腻歪恶心。当事人有对照组，因此不搪塞张九南，直截了当说他是技巧不足，疯劲儿有余。

张九南听了手上立刻没轻没重起来，酸痛的肌肉没缓解，反而肿了。

当事人尚九熙跟他就睡了这么一次，还落了一身青肿，所以之后好几年就再没提过这回事。就当是被狗咬了。他那阵的确是空窗太久了，才会看到一张那么糟糕的果照还去自报家门约上一发。平时万里挑1的时候照片上没六块腹肌，尚九熙是连简介都不会看的。便宜了张九南这一场，说不好谁亏谁赚。社里知道他性取向的不超过十个，张九南就这么意外地跻身其中，还一跃成为他唯一的ons，实在让人想不到。

张九南说他其实是直的，但摸到碰到尚九熙的身体——甭管有意无意——他总隐隐约约有种激动，就是那种流氓向姑娘吹口哨的那种激动。他私底下念叨九熙你可太馋人了，走夜路得注意点；但是转过头来在人前又要说，尚九熙就是一秃顶大鹅，傻乎乎的。摸一把他的屁股也扭扭捏捏说是为了踹他。按理说张九南这叫恐同即深柜，但真让他去和关花魁拼刺刀，他又说不行，坚决不行，不敢想，容易吐一身。

和渣男ons的好处就是你想保持朋友关系，他比你还对此迫不及待，压根不会拖拖拉拉把场面搞难看。人和人之间，总是要睡过之后才会建立起无言的默契、伟大的革命友谊。因为此时你才能通过实践领悟到，你们真的不适合搞对象，只能做朋友。而由于张九南真的很狗，尚九熙和他这份“退而求其次”的糟糕友谊居然稳稳当当维持下来了。

#

你妈或许还告诉过你，交朋友不要交那些永远跟你客客气气的。

张九南岁数比他小这点就很该死。外出去吃饭从不客气，桌上有队长或排字靠前的师兄结账还好，如果是他们俩单独出去，尚九熙势必要结帐。

幸好张九南在吃这方面不过分精致讲究，而且他俩喝酒很低调，谁也不劝谁的酒，自己喝自己的，觉得有点上头就立刻停，然后猛灌茶水吃菜。按张九南的话说，跟尚九熙喝酒他真不敢敞开了喝，因为第一他喝不过东北人，第二他自己一醉容易不清不楚再把人睡了，影响他们正经的狐朋狗友关系。

手伤的事过去半个月尚九熙又在酒桌上提起，张九南听了哎呀哎呀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尚九熙问他到底是怎么伤的，他端起酒杯说：都在酒里了。随后一饮而尽，到现在尚九熙也不知道酒里到底都有什么。可能因为掺了秘密，张九南那天有点没把持住，喝多了，狗一样往他身上蹭，搂着腰和肩膀耍流氓，走在街上怪不好看的。代驾送他们各回各家的时候从后视镜里多看了他们几眼，眼神里隐隐约约有“同性恋竟在我身边”的慌张。

张九南凶他，说你不看路看我兄弟干什么。司机收了目光，老老实实开车。

其实刨除作风问题以外，张九南就像小时候在农村里把你吓得哭着从村头跑到村尾的护院狗一样，对朋友和事业本本分分，他对尚九熙说以后只做朋友，就绝不会越界。意识不清醒地想要搂着尚九熙回家时，张九南突然回光返照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大喊一声对不住兄弟。尚九熙还没醒过味来，张九南已经跌跌撞撞上了楼。

身上被张九南摸得燥得慌，尚九熙只好在他家楼下吹了会风再走。看着张九南家客厅的灯亮起来又快速熄灭，想必是立刻入睡了。得亏不经常跟张九南同台，不然尚九熙觉得一惊一乍自己早晚有一天心脏要出毛病。

弯搞直没结果，他也并不打算真的再跟张九南睡到一起去，可普通又自信的直男是真的该死的甜美，腱子肉带着点上好的肥膘，没小年轻那么莽撞，却也保持着某种程度的不可控。朋友关系算各取所需，约不到p的日子回忆一下那场限定ons，再搬出兄弟、朋友、同事三座大山，一边给自己开解一边又乘着这股禁忌的感觉在飞机杯里勇攀高峰。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不丢人。也不足为外人道也。尚九熙的旧手机里仍留着那张辣眼睛的照片，相信只有等哪天世界末日或者某讯公司彻底崩溃，这段糟糕的情事才能彻底被消去痕迹。

#

张九南还是没告诉他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原先结的痂已经变成一块淡淡的痕迹，再过不久连这点痕迹也会消失。尚九熙知道他以前是练自由搏击的，如果不是让女人咬的，那大概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伤口。

后来的某一天他听后台砸挂，说张九南手上的伤来源于一次嚼舌根，那阵团综刚出，七队的人事调动也正在风口浪尖，具体出了什么事不清楚，不过那道伤口不是因为他打了人，而是忍住了没打，敲在桌子上还正好碰上钉子才落下的。

打了人会有很多紧随而来的麻烦事，比如医药费、官司和停场，更加对遏制流言蜚语没有一点正面作用。张九南没打人，也没上去疯狗咬人，他去医院给自己打了破伤风，然后想，尚九熙这个坎儿非他自己过不成，自己不帮倒忙就很尽力了。所幸尚九熙向来是个规划很清晰的人，也确实不用人特意提点关心。

师父的生日一过单位里新的人事安排也出来了，张九南说他们这是好一段孽缘，兜兜转转几年最后还是到了同一队，只是物是人非，尚九熙身边量活的已经换了人。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安排，两个都能攒底的分到同一队，无论从票房还是粉丝的角度都有些不妥。已经这么安排了，其中肯定大有深意。尚九熙猜测他们两人下一年一定要忙起来了，到时有外务的跑外务，攒底的攒底，互相不耽误。这么一想这其实是件大好事，两人聊着日渐明朗的事业线都高兴了起来。搭着肩膀约好晚上再去搓一顿。

当初两人前后脚进的德云社，张剑宇说拜师是为了说好相声传承文化，尚文博说想为人带去欢笑，当个喜剧人。各有各的冠冕堂皇，但是殊途同归，最后包袱响了就行。一生中好多人教过你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怎样才能一步登天，怎么做又是自甘堕落，真的到最后成功的有几个人啊。尚九熙现在的搭档又诚实又踏实，尊老爱幼，从不伪善，比他自己都更符合他妈妈的一切标准。然而他想，人一生中还是要有几个疯狗一样的恶友，哪怕不是卖屁股的交情，他肯替你举起拳头，也肯为你放下，这不比钱更珍贵？

FIN

°我大概是喝了上次那瓶没喝完的假酒（。
°无逻辑的小甜饼，一发完结。新年快乐(*°∀°)=3

【楚路】病友

>>>>>01

路明非上半身探出病床，伸手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神秘道：“这位兄台，我观你骨骼惊奇身板硬朗，乃屠龙不世奇才，可愿与我共练玉女心经？”

邻床的楚子航沉默片刻：“……却之不恭。”

>>>>>02

楚子航收到路明非因病住院的消息，是在他完成执行部的高危任务的第三天。

那时他例行在重症监护室报道完毕，罔顾身后小护士“如果您坚持出院请杜绝危险行为避免剧烈运动伤口不要碰水当然我们更建议您留院多观察几日”的一再叮嘱，直接拐向了医院六楼的神经内科。

病房内外挤挤挨挨地站着一堆人，蕾丝白裙的少女们手捧各式各样的鲜花眼眶含泪，西装笔挺的男孩子们低垂着头神色悲戚，引得不知情的路人频频侧目，摇头发出不忍的叹息。

伊莎贝尔面色沉痛：“主席是在昨天住进医院的，期间一度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识所有的人。”

“昨天为了庆祝路主席出色地完成了这次的S级任务，学生会特意举办了庆功宴，谁知……”一旁的维多利亚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即便如此，路主席在倒下前还让我们别担心——前天感冒生病的时候也是。”

话毕，空气里已有啜泣的声音。学生会成员们手拉起手，一遍遍地念着路明非主席的名字，肃穆而悲怆。

被念叨的对象此刻正坐在围满黄白鲜花的病床中央，一脸茫然。

“依我看，路明非十有八九是喝了假酒。”芬格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插了一句。

“不可能。”冈萨雷斯断然否定，“当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喝了酒，他们平安无事。”

楚子航犹豫道：“——你们刚才说，路明非前天感冒了？”

伊莎贝尔仔细回忆了一下：“扁桃体发炎，主席说他吃过头孢氨苄胶囊之后就好了。”

楚子航眼角微抽，语气里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双硫仑样反应。”

一时间病房里静悄悄的，低年级们半张着嘴巴，都看向他。芬格尔已经开始飞速起草明日守夜人讨论区的头条：《震惊！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酒后精神失常，背后的原因竟然是……》。

“头孢类和甲硝唑类药物会抑制肝细胞线粒体内乙醛脱氢酶的活性，导致体内乙醛蓄积。目前唯一的解释是S级血统一方面替他抵御了毒性，另一方面又因过于敏感而产生了其他副作用。”

低年级们集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医生说的三天，莫非就是在等药效过去？”

“……”楚子航突然为这届由某个毫无常识的主席领导的毫无常识的学生会的未来隐隐担忧，谨慎措辞道，“那是观察期。”

交谈间路明非动了动，众人立刻屏住呼吸，齐齐看向他。只见他抬起一只手，隔着拥挤的人群精准地指向了楚子航：

“这个大兄弟我曾见过的。”

众人再齐齐转向楚子航，目带十二分敬意。

第二天，经学生会集体申请，路明非多了一个复健的病友。

>>>>>03

卡塞尔学院的附属医院其实是有些偏僻的。医院后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丘，遍植着繁茂的红山毛榉，一路绵延直至山底，隐没在粼粼的湖水边缘。偶尔有一两只北美红雀从窗前啼鸣着飞过，艳丽的尾羽惊扰了湖面，带起一圈圈安静的涟漪。

每天下午两点会有舞蹈团、帆船部、滑雪部、登山部、后勤部部长率领全体部员轮流送来慰问鲜花，来人或是激动热切或是满腹深情，叽叽喳喳闹闹哄哄，无一例外给这份偏僻带上了点活跃的气息。

路明非通常都表现得无比得体，甚至根本看不出半点生病的样子，在外人眼里和那个温和有礼、风度翩翩的学生会主席无异——伊莎贝尔甚至反复向楚子航确认了很多遍路明非的病情是否早已康复。

楚子航这才发现，路明非真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很多。这种不论何时都能给学弟学妹带来安全感的行为，曾经是他的条件反射，现在也已经成为了路明非的条件反射。

等到全员都离开，单独面对彼此的时候，楚子航才能稍微判断出路明非的病好了多少。

“你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奥丁那厮便来！”

“……”看来只好了一成，起码不把自己当土匪了。

“奥丁你何不速速留下买路财？休怪我管杀不管埋！”

“……”好吧，剩下的那一成都有点不靠谱。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楚子航只觉得比应付那些白烂的吐槽还要棘手。后者起码在经年的接触中变得得心应手，前者则漫天发散茫茫无际，完全跟不上其思维节奏。

“这位兄台，实不相瞒，我观你面善，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路明非目光落在楚子航身上，拉着他开始话家常。

……远别重逢。

楚子航定定地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眸子，轻声重复了一遍，像是想把这四个字细细咀嚼而后吞咽下肚。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直以来忽略的东西。

他们打败了奥丁之后似乎一直在忙着东奔西走，生活就像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即便已经默契得能够单凭一个眼神就判断出对方所想，却独独缺少一份互诉闲话的时间。

路明非的病像是将原本的欧几里得平面扭曲了。在这个黎曼几何的空间里，两条平行线最终相交于曲面的一点，于此，他们重新相遇。

“区区小伤，不足为虑。倒是兄台，我观你伤口甚深，可需我为你作法驱——阿嚏！”

楚子航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温水，而后细心地替他盖好被角。小时候经常照顾生病的妈妈，这件事他做得娴熟无比。妈妈当时说，我们家子航啊，早晚有一天会找到一个愿意去悉心照顾一辈子的人，每天为他掖好被角，看他笑起来弯曲的睫毛。

路明非捧着热水，豪迈一笑：“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楚子航低头看着他，眼底有细碎波澜，像红雀翅尖掠过湖面，远山的毛榉落叶无声。

——那个人，他找到了。

>>>>>04

第一天，路明非横眉冷对：奥丁你若想逃，也得先问问我手中这口屠龙宝刀答不答应！

第二天，路明非义愤填膺：奥丁！吃俺路某人一发子弹！

第三天，路明非慷慨激昂：师兄你让开！我要和奥丁拼命！

路明非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但对于杀死奥丁这件事简直有种难以纠正的执念。

“我要确认一个人还活着。”路明非反复向楚子航强调，“那个人可倔强了。明明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尼伯龙根拖出来，他还不知死活地每天在外面跑，在外面跑完了再往重症室跑。公费出差很好玩吗？很好玩吗？报销医疗费是很好的福利吗？啊？”

“他若再跑，莫怪我手中的屠龙宝刀翻脸不认人！”

楚子航叹一口气，伸手抱住了路明非。

——奥丁的深渊里，被吓到的何尝不是他。他一度单方面地想为路明非分担一切，却忘了问，他愿不愿意。

路明非眼里有一丝清明，又转为疑惑：“兄台这是何意？”

“从此一起。”

不待楚子航再说什么，路明非猛地一拍他的后背：“好！从此我们一起，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

>>>>>05

第四天，路明非瞪着报纸头条，面目扭曲：“这是我？”

卡塞尔新闻报纸娱乐版面正中央，一号字体大写加粗：《冷面狮心会前任会长不离不弃，二十年如一日照顾痴傻主席——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配图是一幅二人拥抱的场景，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偷拍，却阳光正好、光影朦胧，显示出偷拍者极高的专业素养。

芬格尔随手按下电子档的发送键：“不转不是中国人。”

路明非立刻打开自己的手机登进守夜人讨论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消息被飞快地刷上头条，转发区评论区以浪潮翻涌之势刷新：“等等……你们都不是中国人好么？”

芬格尔摊手：“吃狗粮无国界啦，这位兄台。”

“兄台”二字让路明非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旁边的楚子航。却看见前任狮心会会长正坐在床头，认真地按下转发键，配字：从此我们一起，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还加了个严谨的句号。

芬格尔像个婚庆司仪，摇头晃脑地总结陈词：“这世间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当神经病啊。”

—FIN—

@茶味薄荷色 这个妹子在tag里面提了一个脑洞，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在加上这个坑过份的冷了，于是就有了这半截文（？）

讲道理我真的一个清水玩家，开车跟车祸似的，所以我卡的很严重。

顺便就这个cp真的就这么冷吗？

和我一起磕嗑吧救救孩子。

我

太
 难 

了。

附点点文章，有bug就忽视吧，太懒了不想考究。

出塔前的白色石碑前，守塔卫兵已经成功进化，不会在心里吐槽，调查兵团的最强战力为什么会选择前往白色区域了。 

　　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手上无烟，他就在心里点上一支烟，目光沧桑好像看透了一切，这次是从紫色区域还是蓝色区域的石碑回来呢？ 

　　白雾在蓝光中睁开眼睛，暗道一声：现在已经连普通石碑也开始玩我了吗？ 

　　接着他便下意识地去找五九，多次的并肩作战让他无形中产生了这种习惯，尽管比起能力，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甚至于自己都快超过矮哥。 

　　但是只要看见对方身影，就会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安全感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加厚重。 

　　可是，没有看见人。 

　　白雾扫视了周围一圈，视野被白色清浅的雾气所笼罩，空荡荡的四周让他的普雷尔之眼也没有任何用处。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趟出塔之旅不会十分顺利，但也不会太过伤筋动骨，抱着这分自信，白雾选定一个方向笔直地前进。 

　　随着前进的步伐，周围的雾气也开始变得浓稠起来，可见度越发的低了下来，听觉灵敏的他已经开始听到了一些响动，但因为距离有些遥远，他还不能分清楚到底是什么声音。

…………

恭喜自己17k。

然后能厚颜无耻地问一句，我堂堂一个尹志平，能看到良龙，龄良，堂饼，龄堂，栾饼等等这类的邪教，来庆祝我堂堂一个尹志平17k吗😢

00

我是一只熊猫。

五千年前，我有一个好朋友，叫蚩尤。

01

五千年前，我跟着蚩尤南征北战，快意风光；

五千年后，蚩尤灰飞烟灭，独我一个坐在动物园里喝盆盆奶，快意风光。

如果这话被蚩尤听见，大概要面带笑容地给我一巴掌，然后罚我三日不许吃肉。但他大概不知道，如今的我已经不再吃肉了。

其实我本就不喜欢吃肉的，只是那时竹子寥寥，蚩尤又总是喂我吃他烤的肉，而且还满脸期盼，仿佛我不吃下这块肉，他就会一扁嘴，委屈的泪眼汪汪。

我为了不打击少年那颗脆弱的心灵，也为了不饿肚子只能吃了。以至于蚩尤那么多年以来都误以为我是爱吃肉的。

但他如果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哪怕给我一块难吃的生肉，我大概还是会吃的。

尽管我不喜欢吃肉，但我真的太想再见他一面了。

其实我常常会想起蚩尤。

想起我们一起偷偷捉弄刑天的日子，想起我们一起偷看轩辕洗澡的日子，想起我们一起打了野兽烤着吃的快活日子。

那个时候的阿榆总爱拿些稀奇古怪的草药过来喂我，然后被趴在我身上睡觉的蚩尤骂骂咧咧地赶走。

后来的阿榆成为了神农，又成为了炎帝，变得不苟言笑，可还有他弟弟——戏，会来寻我玩。我总会故意把姜戏那小家伙扑在地上，张嘴作势要咬他，然后吓得小不点嗷嗷哭。我则在旁边笑着说他们神农一脉相承地爱哭。

每当这时，刑天就会替他的小主子前来理论，然后蚩尤就会揪着刑天的后颈给他扔出去。哦，对了，那个时候的刑天还是有头的。

我听人说，老了才爱回忆以前。

蚩尤，我想我大概是老了。以至于我每每回忆以前的时候，想起的都是我和你还有轩辕、阿榆还有刑天以及女魃那些人在一起的快活日子。

是了，我们也曾有过一段和平日子。

可是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世界沿着宿命的齿轮移动，我们像是循规蹈矩的棋子，不得不按照设定好的剧本运行着，自相残杀着。一个一个的死去，最后只剩我还活着。

偶尔我会想，如果蚩尤还活着的话，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绝非是些“好久不见”或者“我很想你”一类的酸词，而是告诉蚩尤——哥，盆盆奶真的很好喝。

02

在那些历史中没有记载的和平日子里，蚩尤并不像一个好战的战神，也不像史记里吹嘘的那般多腿多手的像个哪吒。他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郎。

诚然，他在英俊上并不算普通。不然也不会让女魃倾心多年，以至于因爱生恨，助黄帝打了蚩尤一仗。还顺带着让女魃结结实实地恨上了我许多年。

我一直觉得这着实是要怪蚩尤和神农的。

女魃当年迷恋蚩尤，以至于到了神思混沌的境界，竟然信了神农氏阿榆的话，吃了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她本来试图把身段变得更妖娆些，结果却一夜之间秃了。

蚩尤这人嘴极毒，从百年前他嘲笑我“阿婴，你眼下青黑，活像纵欲过度之人”时便可见一斑。

只见蚩尤指着我刺激女魃。

“我喜欢毛发浓密的。”

于是吃草看戏的我，就此被女魃针对刁难了好些年。

但我并不怪女魃，恋爱中的人大抵都是糊涂的。于是女魃趁着我睡觉时来偷摸拿走我脱落下来的毛发编制成假发给自己带上，或是故意把自己眼周画上一圈炭色，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看不见了。

我甚至忍不住偷摸劝蚩尤，叫他早些答应了女魃的追求。

倒不是女魃的诚心感动了我，也不是女魃cosplay我让我心烦，而是我最近吃嘛嘛香，睡得倍儿好，也不掉毛了。

这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对于女魃来说大抵是一件惨案。

几千年前的编制技术尚不成熟，于是女魃那顶熊猫毛的假发掉毛非常严重，几乎是走两步道就会表演个天女散花，比没有物质的爱情还要易碎。

于是在我不掉毛后，女魃时常在暗中盯着我身上尚未脱落的毛发，盯得我浑身上下毛发倒立。

我为了自己一身浓密的熊猫毛着想，不得不殷勤地去给女魃和蚩尤签姻缘线。

蚩尤彼时躺在葱绿茂密的草地上，黝黑的皮肤上镶嵌着一对灿若星辰的眸子，那双桃花眼迎着春风能直直望进你的心尖，再种上一朵烂漫的小白花。

所以说女魃为了得到蚩尤的回应，不惜成为神农的试药人也是情有可原。

我打了个滚翻到蚩尤身边，和他并肩躺着望向天空。

蚩尤的手习惯性地过来摸我耳朵上的绒毛，问我：“饿了？”

我哼哼唧唧地回答道：“没有。”

蚩尤这些年带我大概操得是老父亲的心，于是又问我：“渴了？”

我没搭理他，径自翻身坐起来，摆出一副自诩认真的神色去看蚩尤。但我后来料想，蚩尤看到的景象大概只是一只熊猫努力地瞪大了眼睛。

我道：“女魃真的很喜欢你。”

蚩尤握了握空落落的掌心，看也没看我一眼，顺手从旁边拔了根草塞进嘴里，反问道：“所以呢？”

我头一回给人牵姻缘线，也有点心虚。

“我觉得你应该也喜欢一下女魃。”

蚩尤这才慢吞吞地上下打量我一眼，似笑非笑地眯着眼问我：“女魃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我可怜兮兮地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去揉自己肚子上柔软的绒毛，道：“但是如果你再不喜欢她，她可能就要把我的皮扒了做衣服。”

说着说着我又开始有了底气，气呼呼地剜了一眼蚩尤，埋怨道：“还不是你和女魃撒谎说喜欢我这样的，要不然女魃也不会整天盯着我！ ”

“哦——”蚩尤把视线慢悠悠地收回去，又转而看向天空，“我没撒谎。”

我的一颗熊猫心扑通扑通地加快速度，但我那时候不通人事，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只听蚩尤又慢条斯理地给我讲解。

“我要是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就不会把你带在身边了。”他侧脸好看的不可思议，“而且如果我和女魃在一起，你就不能每天见到我，也不能吃到我给你烤的肉，再也不能和我一起去偷看轩辕洗澡，连刑天也可以随便欺负你。”

蚩尤阖上眼皮下了总结，“如果我和女魃在一起，你就变成小可怜鬼了。”

我想不通为什么女魃和蚩尤在一起我就变成了小可怜鬼，但如果熊猫生不能偷看轩辕洗澡，还要被刑天欺负的话，着实太惨。

只听蚩尤又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喜欢女魃？”

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因为她喜欢你呀。就像我给了阿榆一颗果子，阿榆也会给我一颗果子。”

燧人氏消失前曾留下五支神脉，其中之一便是神农氏。阿榆便是神农氏的后人，全名姜榆罔。

只不过如今阿榆尚未成为神农，一族首领仍是他父亲。我们便只唤他阿榆。

蚩尤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将我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我只听他清朗的少年音顺着春风晃进我耳中，朝我笑着道：“可我明明喜欢阿婴你呀。”

我的熊猫脸发热，连黑乎乎的掌心也发热。

我傻乎乎地回答道：“我也喜欢蚩尤，如果你下次烤肉能不糊就更喜欢了。”

蚩尤看了我许久，叹了口气。

他说，不一样的，阿婴。

02

阿婴是蚩尤为我取的名字。

取这个名字的缘故是因为蚩尤捡到我时，我仍只是个浑身无毛，通体粉红，且只会“嘤嘤嘤”地崽崽。蚩尤彼时也是第一次捡到我这种来历不明、种族不明的生物，只好随口给我起了个名字——阿婴。

蚩尤的理由是我的叫声“嘤嘤嘤”，又是个幼崽的模样。

我曾一度怀疑蚩尤如果捡到的不是我，而是一头野猪崽，他大概会给对方起名为“阿哼”或者一些无法被汉字写出的诡异的名字。

但阿榆对我的想法嗤之以鼻，他觉得蚩尤如果捡到一头野猪崽压根不会给他取名字。

我好奇地追问为什么。

阿榆乜斜着眼看我，颇为无奈地上下扫量一眼我胖乎乎的熊猫身子，大概是在想蚩尤怎么把我养成这么个天真的性子。

于是他半点儿没有欺负小熊猫的愧疚，朝着我亮出一口大白牙，恶意地笑道：“早晚都会被烤了吃的食物要什么名字。”

以至于我吓得慌不择路，连对方给我的果子都忘了拿回去。

自我回去之后，一连好几天都不敢靠近蚩尤，甚至还苦哈哈地减起肥来，生怕对方觉得我够肥了，可以开始烤着吃了。

蚩尤不明所以，但我又不肯实话实说，生怕提前我的炭烤人生。

俊俏少年郎只好怀揣着一腔疑问去找近期唯一一个和我接触过的神农氏解惑。

于是这场友好会晤，以蚩尤的诚恳发问作为故事的开始，以姜榆罔的无情大笑作为故事的高潮，以姜榆罔的满脸青痕作为故事的结尾。

事后，蚩尤摸着我耳朵尖尖上的绒毛，痞里痞气地对我承诺。

“就算你再肥一倍，你也不会被我烤了吃的。”

我半是气的，半是吓的，眼圈泛热，用赵丽蓉老师的话来说，大概就是黑里透着红，紫不留丢的。

我愤怒地抖着嗓音问他：“难道两倍就可以了吗！”

蚩尤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枕在我圆滚滚的肚皮上。

“阿婴，我巴不得你长大一些。”

我那时不明白蚩尤到底是想让我身量再长大一些，还是要我心智成熟些。

我想问他，他却已经熟睡，日光洒在蚩尤的脸上，在睫毛下方映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日光暖烘烘的，像一片流动的温热海洋。

在我昏昏欲睡时，蚩尤拉过我的爪子放在他的眼睛上，为他遮挡日光，看起来像是我环抱着他一般。

那样的日子浪漫的万分美好，成了我几千年来难得的美梦。

只是那天的话我没来得及问，以至于我这一辈子都无缘再问。

03

后来的阿榆成为了新的神农，也成为了第九代炎帝。

我和蚩尤理所应当地成了阿榆的手下大将。

我起初以为就算阿榆成了炎帝也与从前并无二样，可我逐渐意识到，炎帝和神农氏阿榆虽然拥有同一具身体，但灵魂是不一样的。

炎帝看我的眼神陌生而冷淡，半分没有从前阿榆笑眯眯给我奇怪的草药或是果子吃，为我烤肉，又或者是故意开玩笑逗我的样子。

这种改变是某个瞬间发生的事情，在我看不见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天翻地覆。

只有和阿榆差了十岁的弟弟姜戏会来找我玩，像曾经的阿榆那样。

可我开心不起来，惶恐万分地想要跑回去盯着蚩尤，生怕他也在一朝一夕间被换了芯子。

万幸的是蚩尤还像从前那样，懒洋洋地仰躺在大片茂盛草原上，翘着腿，叼着草。见我飞奔过来地样子还有心情笑着朝我张开双臂，抱着我在草地上打滚儿。

我从未觉得蚩尤的样子让我如此安心。

蚩尤对我的发现并不吃惊，只是习惯性地揉着我的耳尖，用那种意味深长地语气叹道。

"连阿婴都发现了啊。"

因为蚩尤的这句话，我开始发现，不止阿榆变了个芯子，连一向温润谦逊的轩辕也逐渐游离于我们之外。

我最后一次见到姬轩辕的时候，他还是那副温和模样，眼神柔和地看向我，可有些东西却已经悄然变化。

我用爪子扒住他的胳膊，问他要去哪里。

姬轩辕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弯下腰同我平视着，嗓音也一如既往地温柔。

他问我道：“阿婴也发现阿榆的变化了吧？”

我点点头，看着他。

我其实很喜欢轩辕，无论长相还是性格。他不似蚩尤那般皮肤黝黑，而是白皙的像是上好的玉石，身上的肌肉也不像蚩尤那般明显。性格也不像曾经的阿榆一般爱捉弄人，而是何时何地都好脾气着。活生生一个生错了年代的翩翩公子。

以至于我和蚩尤格外喜欢偷看轩辕洗澡。

一是好看，二是就算被轩辕发现，对方也只会红着耳尖，笑着摇摇头。

但我和蚩尤不同的是，我是为了欣赏美色，蚩尤是为了批判美色和欣赏美色的我。

只见轩辕抬起头看向天，轻声道：“神农氏因为拒绝变化而发生巨变，而我是为了不变而去主动改变。”

虽然我没听懂轩辕的话，但也隐约生出一个念头：我是留不住轩辕的，就像如果重来一次，我仍然阻止不了阿榆的改变。

轩辕最后一次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同我很认真的告别。

“阿婴，珍重。”

我也很认真地同他告别，但我说的是再见。

姬轩辕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否定我的话。

“阿婴，再见时，我或许就不是姬轩辕了。”

姬轩辕说的没错，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有了新的名字——黄帝。

再后来的事与史书上记载的相差无几。

诸如蚩尤与炎帝心生嫌隙而离开后者麾下，黄帝趁炎帝逐渐势弱而迅速发展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但有些小细节是史书上没有的。

诸如蚩尤离开炎帝麾下是因为炎帝要以我试药，蚩尤不愿，于是带我离开了那片充满回忆的地方。

我们离开的前一晚，我曾问蚩尤，我们要去哪。

蚩尤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夺目，仿佛无论斗转星移，他也永远不会变化。

“阿婴想同我回故乡吗？”

“故乡？”我用毛茸茸的爪子揉了揉小眼睛，“蚩尤的故乡吗？”

蚩尤习惯性地伸手来揉我的耳朵，“我的家里有八个弟弟，还有七十二个同族的兄弟。他们都会对阿婴很好。”

头顶的月亮坠进蚩尤的眼底，亮得不可思议。

可我偏偏忍不住想起阿榆和轩辕，曾经的阿榆和轩辕。 

“可是阿榆不见了，轩辕也不见了。”

会对我笑的轩辕，会和我逗趣的阿榆，天上地下也再寻不回来了。

蚩尤松开我毛毛乱成一团的耳朵，捡了颗石子扔进眼前的池水中，搅碎一汪月亮。

“月亮只是消失在你的眼前，但月亮没有不见。”他清朗的少年音在我耳边响起，“月亮在天上。”

我扑过去抱住蚩尤，闷闷地问他，那你呢，你也会和月亮一样吗？

“我怎么舍得去天上，”蚩尤温柔地回抱住我，“我还有我的阿婴。”

“我会永远留在阿婴身边。”

04

炎帝在我和蚩尤回到故乡之后，曾派人前来攻打。

因为他忌惮蚩尤。

我们曾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对彼此知根知底。那时候的阿榆连我每日会脱落几根毛发都一清二楚，连蚩尤喜欢揉我耳朵上的绒毛这种小习惯都了如指掌。

而如今这些对彼此的了解，最终化成一把利刃悬在炎帝的心上。让他不得不将这把刀摘下来，捅向蚩尤的心脏，望除而后快。

可九黎终归不会坐以待毙。蚩尤的弟弟们，以黎巨为首主张率先出战。

蚩尤没回答他的弟弟们，而是选择来问我。

他说，阿婴，如果我和阿榆起了冲突……

我今日因为被蚩尤的族人们每日当成吉祥物似的投喂，又胖了不少，以至于脖子愈发地不明显，连摇头这个动作都对我而言艰难万分。

于是我缓慢而艰难地摇了摇头打断蚩尤的话。

“阿榆不会同你起冲突的。”我抬眼看他，“蚩尤，炎帝是炎帝，他不是阿榆。”

我并非是闹小孩子脾气，而是在蚩尤决定攻打炎帝之前，炎帝曾顶着那副我再熟悉不过的面貌来偷偷见我。

他学着曾经的阿榆的语气，把我当成一只天真蒙昧的熊猫，叫我偷来蚩尤的兵书，骗我说这样就能避免一场战争。

“阿婴也不想看到我和蚩尤打起来的，对吗？”炎帝说。

我眨巴眨巴熊猫眼，慢吞吞“哦”了一声，然后打了个滚凑过去嗅了嗅炎帝的衣角。炎帝下意识地僵硬，让我终于确信姜榆罔的芯子被替换了。

姜榆罔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的靠近警惕的。

我眼前的人是神农也是炎帝，但不是姜榆罔。

自那日起，我终于放下那点儿可笑的自欺欺人的执念，坦然于阿榆再也回不来的事实，直面这场终将会来的战争。

蚩尤沉默良久终于向我坦诚。

“阿婴，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见我们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运，我们不是月亮而是星星。”

“而我的命运是攻打炎帝和黄帝，将这汪池水搅得更乱些。”

“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可我必须如此。”

其实蚩尤就算不说，我也猜到了三分。

这本就不是我和蚩尤、炎帝或是黄帝能解决的问题。

如同曾经的创世神们也会在完成使命之后消失一般。

这一切的源头，是天道。

而天命，不可违。

我慢吞吞地挪过去，主动把耳朵蹭在蚩尤的掌心里，希望我最近被养得愈发柔顺发亮的皮毛能让他心情好些。

蚩尤却难得没揉我的耳朵，而是蹲下来抱住我。

我觉得他愈发开始黏人，比之前的姜戏还像小孩子。

但我很喜欢。

在那日之后，蚩尤和他的族人们日日操练来备战，而我只负责在九黎城中做个吉祥物。

我本来想让累得惨兮兮的族人们也摸一摸我的耳朵来减压，却被蚩尤决绝地驳回了这个意见。

蚩尤的理由是揉我的耳朵根本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让族人们多睡一刻钟——如果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揉着我的耳朵的话，大概就更有信服力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应战的日子。

蚩尤拧不过我想同族人们一起上战场的心，最终只能各退一步，我不单独作战，而是作为蚩尤的坐骑一并出战。如果有意外发生，我和蚩尤还能互相照应。

炎帝带领着一众将士们的身影从远处带着滚滚尘土而来。

蚩尤骑在我的背上，轻轻地像是叹息般叫我的名字。

“阿婴，”他问道：“我们会赢吗？”

我仗着蚩尤看不见我此刻狰狞模样，于是不动声色地一贯藏在掌心肉垫的黑色利爪弹出，形态也不断变大，最后连尖牙也无所顾忌地露出来。

我朝背上的蚩尤回答道。

“你是黎蚩尤，我是黎阿婴。”

“九黎族不会输。”

蚩尤这才畅快地笑起来，“等这战赢了，我便为阿婴你将国号改为十黎。”

我在黄沙弥漫中载着蚩尤进攻向敌方的将领，还不忘打趣他。

“十黎国未免太难听了，不如你将这战赢下的城池改为婴城。”

后来我们果然赢了，蚩尤也为我把那座城池名字改为“婴”。

再后来的蚩尤愈战愈勇，战神的名号也愈来愈响。无数子民前来投靠。

蚩尤步步紧逼，炎帝节节退败。

而姬轩辕，又或者该称他为黄帝，终于坐不住了。

05

最后一战在涿鹿。

黄帝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我低估了蚩尤的魅力。

在黄帝九战九败后，许久未见的女魃终于出现了。

女魃不愧是天女，分别不过数日，她的法力似乎又精进一些，原本寸草不生的头顶也重新生出一头及地的茂密乌发。

我友好地看向女魃，想要寒暄两句，却换来女魃的怒视。而我咂咂嘴想道：美人不愧是美人，连怒视都是美得。

但千百年间，我无数次回想那天。

彼时我与蚩尤早已在战场上与敌方厮杀数场，我也逐渐发现我的战争形态比吉祥物模样更能鼓舞战士士气，于是我终日保持着一身戾气的化形，惹得蚩尤摸我耳朵的次数都逐渐减少。

于是乎我猜想，女魃那天看见的大抵不是什么软萌可爱的团子朝她甜甜地笑，而是模样凶狠且沾满血迹的大熊猫朝她龇牙咧嘴。

如果是我，大概也是要瞪回去的。

而且我不仅要瞪回去，我还要拉着蚩尤和我一起瞪回去。

黄帝的眼神中已经再看不出当初温润谦逊的模样。

他是姬轩辕，却也不是姬轩辕。

他曾说阿榆为了不变而被天道改变，所以他为了不变而主动去改变。可他忘了，天命不可违。

于是那个会为了一只小熊猫而特意弯下腰讲话的姬轩辕永远的逝于同我道别的那晚，如今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天道支配着前进的黄帝。

只见黄帝站在两军阵前指着我和蚩尤的方向朝女魃朗声道：“如若我们赢了，愿与天女共享天下。”

我猜测黄帝说出这话的目的是怕女魃瞧见蚩尤后旧情复燃，但我觉得黄帝实在是多此一举。 

因为很显然，女魃根本没有旧情，她对蚩尤的一片真心只能用一个英语时态来描述——现在进行时。

一旁的女魃一身青衣，同从前蚩尤常穿的款式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改成了女子样式。

“我来助你并非贪图天下，”女魃浮在半空中，一头青丝迎着风微微荡起，她指着我背上的蚩尤道：“我只要蚩尤一人。”

只可惜我彼时年少，尚不知起点、晋江、海棠和红袖添香，自然也不知女魃这套路如果换到现代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大女主剧本。

女魃这一幕是否打动了蚩尤，我不得而知，但着实惊艳了我许多年。

以至于之后的很多年里，我只要在电视里看见复仇归来的大女主戏份，就能想起女魃那张艳丽张扬的面容。

涿鹿一战，足足打了七天七夜。

黄帝一方虽然人数众多，但我九黎族的族人大多都可以一敌十，对方便逐渐不敌。

黄帝不断催促女魃施法，可女魃每每施法都故意避开蚩尤所在之处。于是我与蚩尤便吃准了对方的弱点，故意朝人多处冲。女魃碍于蚩尤，束手束脚。

我与蚩尤越杀越勇，几乎杀红了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色。

我以为这场大战的结局会同从前一般。

可我们到底还是差在一步。

在蚩尤即将活擒黄帝时，女魃终于在黄帝的催促下向天借运。饶是战无不胜的蚩尤也无法对抗天道。

九黎族终究是败了，而蚩尤被黄帝斩下首级。

蚩尤是为了救我。

女魃向天借运本就是逆天施法，借运后她也体力不支，从半空中坠落在这片血色泥泞之中。

于是黄帝不顾先前与女魃的约定，只垂着眼冷冷地看向蚩尤，隐约透露出一种疯狂的意味，几乎扭曲了姬轩辕那张俊朗的面容。

“蚩尤，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顾及旧情的。你先前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杀了我，可堂堂战神竟然优柔寡断起来。”

“蚩尤，那如今我也给你一个机会。”黄帝指着我道：“用你的命，换阿婴和九黎族人的命。这对你来说应当是很划算的买卖。”

他又转回头看向蚩尤，像是威胁又像是悲哀，极淡地叫他道：“蚩尤战神。”

女魃在远处挣扎着想要起身拦住黄帝，可她只能狼狈地在血污中打滚。血迹染红了她的青衣，连艳丽张扬的面容也染上几分凄美之色。

我费力地抬起熊猫爪子想要勾住蚩尤的衣角，“蚩尤，别去，你说过要留在我身边的。”

而蚩尤只是决绝而温柔地将我的爪子从衣角处扯开，最后一次轻轻地揉了揉我头顶是毛茸茸的耳朵。

他说，阿婴，这是我的宿命。

战死，是战神的宿命。

为了九黎族而死，是黎蚩尤的宿命。

为了阿婴死，是蚩尤的宿命。

可无论哪种宿命我都不想让蚩尤承担。

姜榆罔认为天命不可为，所以以身赌命。

姬轩辕认为天命不可违，所以从命保身。

黎蚩尤不信天，不信命，所以向天而战。

他原本是所有人中最有希望破命灭天的人。可我却成了天命的最后一颗棋子。

我眼睁睁看着蚩尤走向黄帝，而我的身后是不明情况的九黎族人的哀嚎。

九黎，败了。

蚩尤，败了。

我没有力气起身，那一战中，与天相抗耗费了我太多力气。于是我一步步爬向蚩尤的尸身，每一步都在身后拖出一节血迹。

我分不清那是别人的血，还是我的血，亦分不清是我的哪一处伤口在涌血，连眼前都弥漫起一片雾蒙蒙的血色。

女魃毕竟是天女，此刻已经能勉强起身。她哭喊着控诉黄帝的不守信用，却只得到黄帝冷冷的一瞥。

他道：“向天借运只有天女可施。天女，是你导致了蚩尤的败。”

我想黄帝不愧是能在炎帝势衰时，将自己的势力迅速扩大成强于对方的君主，最懂得如何杀人诛心。

只一句话，就让女魃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想，是女魃太天真了。

这是战争，不是她为了抢夺心上人的小把戏。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她醒悟的太晚，来不及了。

我爬到蚩尤的尸身前，想要像他曾经安慰我那样抱抱他，又怕我一身血迹染了少年意气。到最后我竟然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蚩尤，手足无措。

黄帝看着我的惊慌失措，然后一步步走过来，隔着蚩尤的尸身站定在我的眼前，他嗓音温沉。

“阿婴，如你所说，我们再见了。”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冷静下来。

只是我抬不起头，所以只能像曾经的蚩尤那样，翻滚一圈，脚朝黄帝的仰躺着，看着此刻居高临下的黄帝。

我嗤笑一声，像极了蚩尤。

“别叫我阿婴，这是蚩尤战神为我取的名字。从您黄帝的口中叫出来，污了我的名字。”

黄帝垂着眼看我，眼眶似乎是微微红着，安静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姬轩辕。可姿态气质却与轩辕天差地别。

他沉默半晌，却仍然固执地叫我。

“阿婴，我们都知道，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我们不过是顺应了天命！”

大抵是我的沉默让他的独角戏无处施展，他只得低声问我，“阿婴，你可降？”

我仰着头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声音足以让身后的九黎族人清清楚楚地听见。

“不降！”

“我们的将领未死！九黎不会败！”

“九黎族怎可降！”

远处不知真相的族人也热血沸腾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随我怒吼着不肯降。

黄帝的眉蹙得越紧，我笑得越畅快肆意。

因两军交战时，我载着蚩尤冲在最前方，族人都被远远甩在身后，以至于九黎族无人亲眼见到蚩尤身死。

而在族人的心中，将领不死，九黎不败。

我与黄帝之间，是我赢了。

黄帝大抵是没想到我临了还是摆了他一道，蹙眉想要劝我些什么，却被我及时打断。

“黄帝已经食言了一次，不会连死人的话都要再次食言吧？”

黄帝清楚我指的是什么——蚩尤以命换九黎族人不死。

黄帝唤我，阿婴。

我不理会他，只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吃力地将蚩尤的尸体抱在怀里，转过身踉踉跄跄地朝九黎的方向走。

女魃从后面磕磕绊绊地追上来，抖着嗓音想要补救。

“我能向天借运一次，也能借第二次。蚩尤会活过来的，他会的。”

黄帝瞬移在我与女魃的面前，垂眼盯着我怀里的蚩尤，神色看不出悲喜。

他仿佛游离于黄帝这个身份之外，在某个瞬间让我误以为姬轩辕重新站着我的面前。

他说：“女魃，你虽贵为天女，却也无法逆转天命。蚩尤死，黄帝胜，乃是天命注定。”

我谢绝女魃，“不必劳烦天女费心，我们的战神只是劳累过度，待我驮他回去休息几日便好。”

我又抬头看向黄帝，“劳烦黄帝让一让。”

“阿婴，这是天道的安排，你不要怨我。”

“姬轩辕。”我叫他，他果真停下不再说话，我继续道：“蚩尤不信天，也不信命。”黄帝想要开口，但我疲惫的再无力气与黄帝辩论，只扔下最后一句话作为结束。

“我也姓黎，我亦不信。”

我不知道姬轩辕的心里是否有过一丝悔意，但我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看见黄帝的眼角淌下一滴血泪，滴在黄沙弥漫的战场上，开出艳色的花。

06

那场战役轰轰烈烈，最终以黄帝向天借运而险胜。

黄帝大概是还顾念着几分不多的旧情，并没有公布蚩尤的死讯。

于是我带着蚩尤的尸身和所有还活着的族人一起回到了九黎，像是蚩尤还在时那样照常生活。

族人只当蚩尤仍在修养，所以暂不方便露面，大小事务都是其他八个弟弟在处理。

其实后来的千百年里，我也逐渐琢磨明白。

并不是所有族人都被我高明的话术骗过，只是他们愿意相信，他们必须相信。

人总要有点盼头才能活下去。

女魃后来找到我，说她有办法使蚩尤尸身不腐，等时机成熟，她便可以再度施法向天借运，使蚩尤起死回生。

女魃那时候已经没了曾经的张扬意气，唇色苍白着，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每说一句话都要可怜巴巴地抬眼看我的脸色，生怕说错什么就被我赶出去，整个人脆弱的像是一戳即破的泡沫。

于是我把蚩尤的尸身借给她，偷偷帮她运了出去。

并非是我可怜他，而是我那时尚没有办法将蚩尤的尸身保存完好，并且尸体停在九黎的时间越长，被发现的几率就越大。

蚩尤以死换来的九黎，无论如何我也会守护好它。

于是后来又过了很久，久到女魃仍然没等到时机，久到黄帝和炎帝也完成了使命，最终一起消逝于天地之间。

自此，天下子孙自称为炎黄子孙，而黎蚩尤这个人仿佛被天道从历史上悄无声息地抹去。

只有避世不出的九黎族人还记得他们有一位伟大的将领，曾经战无不胜，有战神的美誉。

他叫蚩尤，黎蚩尤。

07

总是抢走我盆盆奶的饲养员小姑娘又来到我的面前试图与我斗智斗勇。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倚老卖老，仗着几千岁的岁数欺负一个人类小姑娘。

实在是她长得太像百年前失踪的女魃，而我正是为了追寻女魃，才从守了几千年的九黎族走出来，又在因缘巧合之下被热心的人类送进了动物园。

起初我一度认为这个人类饲养员就是带着蚩尤尸体一起消失的女魃，于是我总是在只剩我二人独处时，吐出我们上古时的语言同她交流。

每当这时，酷似女魃的饲养员就会一脸惊奇地掏出手机想要录下我责问她的视频，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我只得愤愤闭嘴。

于是明里暗里地试探无数次之后，我终于相信眼前的人类小姑娘只是长得同女魃相似了几分，但并不是消失的女魃。

只见这位和我相爱相杀了几个月的人类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道：“这次你就别和我抢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拿你奶盆了。我辞职了。”

我一愣，正被她偷袭成功。

小姑娘难得没有露出往日版的得意笑容，而是忧伤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道：“一会儿就有新的饲养员来接替我了，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想我。”

我其实并不讨厌人类小姑娘，她是千百年中唯一一个还能让我常常想起故人的人类。

起初我很抗拒，可后来我逐渐发现，那些我努力逼着自己不去回想的片段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变得模糊——包括与蚩尤之间的那些故事。

我不想忘却。

于是我每日都要刁难一番小姑娘，只为了让她多停留一会儿，多说几句话，好让我想起更多的以前的事情。

我孤独的太久了。

我真的很怀念从前。

怀念从前阿榆逗我生气后被蚩尤追着揍的日子，怀念蚩尤为了轩辕和他究竟谁更好看而非要和我辩论的日子，怀念姜戏明明被我吓哭却还是要黏着我的日子，怀念刑天总是被我捉弄得气呼呼地直跺脚的日子，怀念女魃英姿飒爽地猎了兔子然后用来贿赂我在蚩尤面前为她说好话的日子。

可千百年后，所有人都灰飞烟灭，只剩我一人。

我真的孤独的太久了。

饲养员小姑娘最后一次和我挥手告别，于是我也隔着玻璃抬起爪子摆了摆和她告别。

她在玻璃外扁了扁嘴，似是要哭，吓得我急忙转身，不去看她。

岁数大了，眼窝子浅，看不得这些了。

我身后的门再一次被拉开，我以为是小姑娘舍不得我所以再一次跑回来看我。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过身，却听见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嗓音。那人几乎天天入梦，而在女魃带着蚩尤的尸体消失前，我每次去看他，他却不肯醒过来再看一看我。

我不敢转头，怕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我听见脚步声逐渐向我逼近，眼前突然闪过千百种画面，有他笑着揉我耳朵的样子，有他背着我在月光下赶路的样子，有战场上我们一同厮杀的样子。

蚩尤其实不太爱说话的，他更喜欢直接动手。他只有在我面前才是那副话多又黏人的少年模样，从始至终未曾变过。

他说，阿婴，你渴不渴，饿不饿？

他说，阿婴，女魃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说，我明明更喜欢阿婴你呀。

他说，阿婴，不一样的。

他说，阿婴，我巴不得你长大一些。

他说，我怎么舍得去天上，我还有我的阿婴，我会永远留在阿婴身边。

可是天命难违，就算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会被天道蒙住双眼，变得怯怯。

于是后来的蚩尤坦诚道，阿婴，我们不是月亮而是星星。

于是后来的蚩尤犹疑着问，阿婴，我们会赢吗？

于是后来的蚩尤认命般笑着说，阿婴，这是我的宿命。

可无论如何，他的每一句都藏着我的名字——阿婴。

阿婴这个名字是蚩尤为我取的，自他走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听过这个称呼。

而如今的我眼眶发热，紧张地转过身，看见千年未见的那人从黑暗中迎着光一步步向我走来，像数千年前那样熟稔地揉上我的耳尖。

他笑着唤我，阿婴。

（完）

1123张九龄生日联文

@六 x x （问就是鸽了） 上一棒。

现背paro，又脏又雷，喜欢就红心蓝手三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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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王八龙 

试读：

“这网上说，男人看女人都先看胸，是因为基因。”杨九郎咬着墨镜的一根腿，划拉着手机屏幕，口齿不清地将刚看到的东西分享给旁边的张九龄听。

张九龄跟杨九郎在一家咖啡店里，两个人坐在高脚凳上，面前是明亮的大橱窗，可以边喝咖啡边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路人解闷。

正用牙齿磨咖啡杯边，听完杨九郎分享的东西，张九龄慢悠悠把杯子放下，发出清脆的碰撞音，笑得有些坏道：“那可不止，我还看腿。”

将墨镜别回到脑袋上面，杨九郎也是慢慢喝了一口咖啡，才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不得再看看肤色？”

“那你不是还要看眼睛大小？”

这是都把期望放在了下一代身上吗？

“九郎。”

“嗯？”

“我大概恋爱了。”

“唔……嗯？？”

杨九郎双手交叉支在鼻子下面，一只脚蹬在凳子下的横栏上，他聚精会神透过玻璃看向刚跑出去展开搭讪行动的张九龄。

“我猜他没戏。”杨九郎自言自语，尤其是张九龄走到一个等红灯的美女跟前，两个人那身高差实在是大，杨九郎并不觉得有多大的成功率。

但细下想了想张九龄的身高算拔高的了，那比他都高出一大截的美女，估计得有一米九以上，杨九郎不禁为张九龄捏了把汗：“可能是模特，九龄呐，知难而退吧～”

如果张九龄是个知难而退的人，他就不叫张九龄。

走近了瞧长腿美女比自己高出了半个脑袋还有余，张九龄觉得就这么退回去，肯定会被杨九郎嘲笑，他便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美女，打扰一下。”张九龄举着手机冲对方打招呼，“我正在跟客户谈生意，他说如果能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就跟我签合同，能不能帮帮忙？”

对方低头看着张九龄，沉默不语，让胡说八道的张九龄心慌了起来。

在张九龄开始打退堂鼓之前，美女终于开口说话了，嗓子是亮的，却不似女孩子该有的细软：“这手机是你的吗？”

张九龄点点头道：“是我的。”

“行，我给你联系方式。”

看着张九龄不仅要到了美女的联系方式，竟然还和对方牵上了手，杨九郎差点把眼前的咖啡杯碰倒，目瞪口呆看着喜滋滋的张九龄冲自己挥手道别，真的跟着美女牵手离去。

杨九郎掏出手机，开始犹豫自己该不该报警说自己兄弟可能遭遇仙人跳了。

全文阅读：看我  

排雷：非典型性转路明菲。

不善言辞楚子航VS有理取闹路明菲（MVP路鸣泽）

12 矛盾

“另外，手环是我送的。”

路明菲在感觉到身边躁动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包厢，楚子航也一同离开。在他转身之后，某个眼尖的女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以为白T和牛仔裤的搭配是巧合，没想到这简直就是恋情的实锤——路明菲的T恤正面是“CH”，楚子航的是背后有个“L”。包厢里凑热闹的一群人已经没空去关心赵孟华高调的示爱和订婚宣言了，交头接耳间都是“没想到啊！”“不会吧？”“真的！”

“本部安排了一项任务。你是专员，我协助你。”楚子航递给她iPad，上面是任务详情。

路明菲直接研究起了细节，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是她越看越奇怪，这任务超出她的学习范围了吧？老实说这安排有点令人费解，楚子航一个人就能大杀四方干嘛非得多加个专员……“那接下来我们去火车南站查看现场？”毫无经验的路明菲确认道。

楚子航点点头。

与聚餐的热烈截然相反，路明菲和楚子航之间的气氛略显沉闷，好像除了任务就没有话题可以继续交流了。

“稍等一会儿，我先把陈雯雯送回家。”路明菲掏出手机叫了辆车，折返去找陈雯雯之前她问楚子航，“如果学校没这个任务的话，开学前你都没准备见我吧？”

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隔着一小段距离就看到大部分同学在门口挥手再见、各回各家，赵孟华一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离开，只有陈雯雯就一个人落在最后。她站在披萨馆的门口有些踌躇，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要跟上那群人。反正那落寞的身影路明菲看着就觉得难受，她快步走过去，牵起陈雯雯的手，“给你叫了车，先回家吧。”

迎面的暑热和背后空调的凉风把陈雯雯夹在中间，在格外刺眼的夏日阳光中，单马尾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微笑着，温柔得像是能包容你的所有，又像是替你把所有都挡在身后。她有无端地羡慕起路明菲，永远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管别人在背地里怎么说都影响不到她，今天也是她的“好的：D”给了自己足够的勇气来见赵孟华一面。思绪不过片刻，心底的委屈却咕嘟咕嘟直往外冒，陈雯雯控制不住地就扑进路明菲的怀里哭了起来。往日的心动回忆化作伤人的刀刃，把那颗真心割得鲜血淋漓。

路明菲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后，对着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的披萨馆服务员摇了摇头。等陈雯雯安稳下来之后又替她擦干眼泪，粘在脸上的头发也被捋回到耳边。陈雯雯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现在肯定很丑吧。”

路明菲拉着她的手去找叫来的车，边走边安慰着，“别多想，睡两觉就好了。男朋友就是这个不乖，下个更好的存在”。

陈雯雯勉强地笑了笑，在好奇心驱使下问道：“你和……楚子航……是在交往么？”

路明菲愣了一下，“大概快分手了吧。”她没有继续解释，顶着陈雯雯惊讶的眼神把她送上车，神色自如地叮嘱着到家后别忘了发短信报平安。

恰好楚子航也把车从停车位开了出来，接上了路明菲。

两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虽然守夜人论坛上从“听说了么？吵架了！”迅速演变成“据说两个人已经分手，我的机会又来了！”很快又发展到“散了吧，恺撒出手了。”

事实上，路明菲给出的就是最诚实的答复，也是对现状最准确的描述——处于分手的边缘。

时间要倒回到三个月前，一次普通的实习成为了感情危机的导火索。

狮心会有专门的会长办公室，楚子航在里面坐镇，以前没事的时候宣传部来取材拍照以备不时之需，有事就是兰斯洛特和苏茜来找他给文件签字。现在路明菲偶尔也会来坐坐，慰问一下辛苦工作的男朋友或者干脆就在这看会儿书，算是提前熟悉地盘。

这天路明菲依旧畅通无阻地进入办公室，想把上次丢在这的笔记找回去。正坐在办公桌前从她的所有品里翻翻捡捡的时候楚子航进来了。他刚结束斯德哥尔摩的任务——吊了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字面意思上的“吊”，动静闹得有些大，好在有人替他兜着，最终结案定性成一次普通的实习。

路明菲起身给他让位置，顺便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非常日常化的互动却让她发现了异样。

“你不舒服么？你今天感觉体温有点高哦。”路明菲皱着眉头，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楚子航没料到路明菲这么敏锐，下意识地偏头，掩饰道：“没事。”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路明菲直接就去拽他的手，果然比平时烫一些。楚子航的反应更大了，他第一次甩开了路明菲的手。

路明菲有些愣愣的，“你真没事么？”

楚子航甚至没有直视她，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可能是坐飞机太累了。”他在路明菲怀疑的眼神中坚称自己没事、没有受伤、拿完东西就回去休息。

“那你好好休息，真不舒服要去看校医哦……”在楚子航的坚持下，路明菲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退而求其次就一路盯着他拿了东西回到寝室然后安静地躺在床上。总不能把人绑去医疗部吧，一来她绑不动，二来……那个地方她发誓不会去第二次，想到那个抽血的白大褂她就觉得浑身发毛。

即使楚子航再三保证今天不会出宿舍一定补觉休息，怪异的感觉始终缠绕在路明菲心头。

等晚上赶作业的时候路明菲才发现白天白跑了一趟狮心会，被楚子航一打岔笔记都忘了拿，无奈之下又去了一趟。结果在那堆乱七八糟的稿纸里竟然没找到自己的笔记本！路明菲不信邪地翻了三遍，甚至把路鸣泽都喊出来了也没找到。

她瘫坐在椅子上，为逝去的奋笔疾书哀悼。路鸣泽建议她看看旁边楚子航的东西，说不定不小心夹进去了。路明菲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小，他们书面材料从来不会混在一起，况且“不可以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啦，保留最起码的尊重。”实在不行就明天喊师兄一起找找看吧，她这样想着。

“大发现——”就在路明菲准备关灯走人的时候，异常活跃的路鸣泽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份羊皮纸，“是秘籍哦！”

路明菲看着他手里握着的几页纸，心跳莫名加速，不好的感觉呼之欲出。

路鸣泽特别兴奋，可以说是蹦蹦跳跳着把路明菲拉到沙发上坐好，把那份通向歧路的密钥硬塞到她手里。顺便扯出来一块黑板，主动当起了讲解员——

“这节课我们的主题就是‘爆血’，教材已经发到大家手里了。”

伴随着路鸣泽的声音，路明菲的思绪回到了医疗部的病房，有一天昂热突然来看她了……他好像问过关于“爆血”的问题，细节非常模糊。

“路明菲同学请认真听讲！总得来说，这是短暂提升血统的禁忌之术！”

昂热严厉的话语与路鸣泽的解释重合了，“这是禁忌之术。”

路鸣泽清了清嗓子，来到了最重要的部分，副作用，这才是他今晚不辞辛劳翻找半天的主要目的，“会被对力量的渴望吞噬，最后变成死侍哦！”

“对力量的贪婪……会让你变成死侍……”校长的声音忽远忽近，为什么她会多出来一段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为什么昂热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路鸣泽今晚心情很好，不知道是不是终于逮着机会可以上眼药了，好心地解答了她内心的疑惑，“因为他有怀疑你不是‘人’哦。”到此整段记忆都修复了，是昂热在催眠时的询问，因为这是狮心会的秘术，因为她的血统当时非常不稳定……

结果真的有人用了“爆血”吗？

“姐姐你看，你拼了命去固守人的身份，可你喜欢的人在不要命地去向龙的另一端。即使这样你也喜欢他吗？”恶魔低语莫过于此。

路明菲把矛头指向了煽风点火的路鸣泽，怀疑是他在挑拨离间，气得路鸣泽要跟她绝交24小时。“接下来的24小时我都不会理你了！绝不！你去找他对质，看他会不会跟你说实话！”

路鸣泽消失了，黑板也消失了，唯有手上的东西没有消失。办公室里很安静，能隐隐听到外面的虫鸣，每一声都在催促路明菲快做决定——是当作无事发生，还是挑明说清。比起思考她更像在发呆，任由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零发短信问她今晚是不是又不回寝室她都没回，值班的同学看到灯还亮着敲门询问也被敷衍过去。

咔哒，指针转向了12点。被人通风报信的楚子航找来了。

彼此的问答还算体面，没有发生激烈的争吵。

路鸣泽笃定楚子航不会说实话实说只算对了一半，他话没有说明但意思到位。差不多就是在清楚知道后果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冒险一试……为了某个理由。

路明菲忍耐着把羊皮纸砸过去的冲动，平静地放下羊皮纸，平静地起身。这份极力克制的情绪在离开前到底还是失控了。

“……你的理由里压根就没有我。”

说完头也没回，直接摔门而出。

门口不知名的八卦第一线记者被吓傻了，据他所说，就是后悔，不该为了满足好奇心就在门外等到凌晨一两点，跟路明菲迎头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会被杀掉。呜呜呜太可怕了。

分手的谣言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TBC

我以为我发了实际上我忘了，久等啦！

 高筱贝之前觉得自己很焦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心烦意乱的。现在突然接通了那根神经，心里一下清明了，那股莫名的焦躁突然就消散了。

嗐，不就是暗恋么？

不就是暗恋对象是自己师叔么？

长颈鹿先生琢磨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顶多可能也许大概会被师父抽一顿吧…………

也不一定，这不恋爱自由么！

“高筱贝，你一个人搁这儿傻笑什么啊？”刘筱亭注意自己这兄弟很久了，他打今儿录节目回来就不对劲。一个人坐那儿，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傻乐的，这人魔怔了吧？

高筱贝回过神来，站起身扯扯自己衣服：“没啥，那啥，二哥咱们去找师叔们玩儿呗，老呆房间里怪无聊的。”

“去谁那屋？”

“就，推开是谁就是谁呗。”高筱贝早就偷偷记下了尚九熙的房间号，这不得显得不经意一点么。

刘筱亭迟疑了一下：“这要是推开门是你师父，或者我师父，咱们俩大晚上就得被查作业了。”

“那就九郎叔那屋，他刚跟我说了，他就在咱们隔壁。”高筱贝拉起刘筱亭就朝外走，生怕他又迟疑了。

“哟，筱贝二哥来了啊，正好，你们陪九熙一会儿，我出去一下。”杨九郎来开门，冲他们扬扬手，指指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辫儿叔，九郎叔今儿和孟叔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啦！”刘筱亭冷不丁冲着手机吼了一嗓子，吓得杨九郎手机差点掉下去。

“去你的吧！”杨九郎笑着踹了小师侄一脚，赶紧关门出去了。

“嘻嘻嘻，一会儿九郎叔就能回来找个键盘跪一会儿。”刘筱亭奸计得逞乐不颠儿的回头想跟高筱贝分享，转头才发现，高筱贝进屋了。

尚九熙正盘腿坐沙发上，带着耳机晃着脑袋，手里拿着块数位板涂涂画画，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屋门口发生的事儿。

高筱贝放轻了脚步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人软乎乎的发旋，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有因为握笔手腕微微凸起的青筋。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眼前这人浅浅的呼吸声。

“得，九熙这是在艺术创作呢，算了，我不影响他，走，咱们找饼叔玩儿去。”刘筱亭拉拉高筱贝，高筱贝轻轻的摆摆手。

“我看会儿，还挺有意思，你去嘛。”

刘筱亭看他一眼，又看看尚九熙，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又琢磨不出来。

算了，放弃无谓的思考，找饼叔他们玩儿不好么！

刘筱亭关上门也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高筱贝和尚九熙。

高筱贝看着尚九熙笔下的线条逐步成型，眼看着就成了一件卫衣的样子。领子的位置被尚九熙修改了好几遍，从传统的圆领到微微立起来的半高领，最后改成了连帽领，好像还不是很满意。

“啧”尚九熙放下数位板，转过身想向同屋的杨九郎问问意见。

“九郎，你说这个领子，哎哟我去！”冷不丁转身看到高筱贝笑眯眯的站在自己身后，吓得他往后一仰，直接摔在了床上。

圆圆的脑袋在床上压出一个暧昧的凹陷，尚九熙下意识的捂着胸口，猛喘两口粗气，耳朵尖因为受惊吓微微泛红：“我去，高筱贝，你怎么跟鬼一样走路没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

高筱贝盯着这人泛红的脖颈，咽了口水，没忍住翻身压在尚九熙身上，伸手拉开尚九熙护在胸口的手臂，压在自己手肘下。

“小叔叔，你怎么说侄儿的？我进来好久了，是你自己带着耳机没听到。”

少年人温热的气息扫过自己的额头，尚九熙觉得后背一阵酥麻，有点别扭的挣扎开：“小破孩儿，你又捉弄我玩儿。”

高筱贝卸了手上的力气，抬起左胳膊让尚九熙轻松的从自己身下翻出去，自己也翻身坐起来，笑出一排白净的牙齿：“哪来的又啊？我什么时候捉弄小叔叔你了。”

尚九熙坐起来，脖子后也泛起了桃红，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你这叫的，跟潘金莲似的。你下次是不是还要拖出张手帕来挥舞着啊？”说着说着他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本来就小的眼睛直接笑没了。

“行啊，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就整张手帕子随身带着。”高筱贝也笑，笑得像夏天的海风一样。

“诶，你还没说呢，我哪儿捉弄你了。”小师侄头一歪，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傻笑的小师叔。

尚九熙盘腿坐好，拿手指戳高筱贝肩膀：“你今天坑我啊，给我捆那按摩椅上，眼睁睁看着我受折磨，不来搭救我就算了，居然还帮忙把我捆更扎实了。”

高筱贝也盘腿和他面对面坐着，捂着脸低下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自己主动要求来按摩啊，那来都来了，我肯定得按游戏规则来吧，于大爷还在那儿看着呢。”

尚九熙右手握拳拍在自己左手心：“害，我看你给孟哥扇扇子，他躺那儿按摩，还以为是享受呢，谁知道啊！我还跟你对眼神了，你也没提醒我啊。”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坑了小叔叔你，这样吧，我看你刚刚画图也挺累，我给你按摩下补偿你行了吧。”高筱贝站起来，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床边，尚九熙只好抬头仰视他：“那一会儿你还要给我扇扇子！”

“好好好，扇扇子就扇扇子。”高筱贝看着他抬起来的脸，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俯视角度看这人，跟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一样，哪儿有一点叔叔的样子。

杨九郎打完电话回到房门口，正掏房卡，里面传来了暧昧的声音。

“嗯……轻点儿……左边点儿，对对对，就那儿……这儿重点……”这不是尚九熙么？

“诶我说小叔叔，你别跟个泥鳅一样扭来扭曲啊，我对不准力头啊。”卧槽，这是高筱贝！刘筱亭还在里面呢，这俩干啥啊！

杨九郎急得原地跺脚，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九郎叔，你忘带房卡了啊？”刘筱亭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背后跟着栾云平。

杨九郎僵硬的回过头，扯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

卧槽！！！！！！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辫儿，救命啊！！！！！！！！

TBC

小狼狗还是小奶狗，你们猜。

娱乐圈AU 爱豆楠×演员龄 双顶流因戏生情

@张九龄：学习营业。//@王九龙：营业。

［图片］

〈龙龄超话〉

一只不软的桃：好家伙，知道的是营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宣。

wn的快乐我想象不到：龙龄绝美双人图前线——正主本人。

龙龄粉头刘噢七：是我想嗑吗？不是，是不得不嗑。

元元是漂亮猫猫：对家变一家，原耽照进现实。

唔昂小汪：还有观望的朋友吗，速速入股，龙龄明天就美帝！

同乘一辆车虽说是以玩笑口吻提出来的，但是张九龄确确实实动了心。

往常他去片场，路上不是在看剧本就是在补觉，偶尔夏姐在一旁讲话，也是以工作事宜居多。

如果能和王九龙一起，张九龄想，和王九龙待在一起要有趣多了。王九龙在他面前像个话匣子，什么事情从对方口中说出来仿佛都不会无聊，被逗凶了也不恼，只会装作气鼓鼓的样子，可惜三秒钟撑不到就开始憋不住笑。头发很软，乖乖低头的模样让张九龄觉得很心软。

然而这个提议刚刚讲出口就被夏姐直接否决，连考虑时间都没有。

夏姐深吸一口气，说：“不太方便。”

张九龄反驳：“我昨儿看了眼他的通告单，我俩差不多，够方便的了。”

“差不多又不是完全一样，”夏姐下定决心不松口，“今天早晨你不就比他多拍一场，难不成让人家提前起来陪你候场。”

张九龄自然说不出可以。

夏姐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她无奈道：“九龄，路上不过才半个小时，没这必要吧。”

张九龄便盯着车窗不再提了，他是个很不爱给人添麻烦的人，因此哪怕自己兴致不高，也是沉默着自我消化。

只是夏姐带了他这么长时间，轻易就能看穿自家艺人的闷闷不乐。她撞了撞张九龄的胳膊，叹气：“这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就这么爱和他腻乎。”

她平日里总开玩笑说做张九龄的经纪人干的都是当妈的活儿，可实际上同龄演员中很少能找到像张九龄这么省心的了。这几年她很少能从张九龄口中听到什么要求，也几乎没见他喊过苦和累，刚接触那会儿，她甚至一度和朋友感叹张九龄是不是太过稳重了些，没想到如今却会因为这点小事儿闹小孩子脾气。

张九龄不肯承认：“怎么就腻乎了，这话听起来怪别扭的。”

“还不腻乎吗，”夏姐难以置信，“张九龄，我跟你进了那么多组，还没见过谁能用三两天搞得要把你魂儿勾走似的。”

张九龄瘪嘴：“姐你越说越不像话。”

夏姐没搭理他，自顾自惆怅：“你说他要是个姑娘我还能理解为是你春心萌动，可问题他是一小伙子。”

张九龄像是找到了底气：“你都知道他是小伙子你还担心什么。”

夏姐冷笑一声：“我哪儿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你现在整个就一昏君。”

张九龄想，他要是昏君，王九龙不就成祸水了吗。他试探着把祸国殃民这个形象在王九龙身上代入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连带着之前那点儿不高兴都烟消云散。

夏姐顶着满头问号侧过脸看他。

张九龄连连摆手：“算了吧姐，我做不了昏君，除非我想瞎了心了。”

夏姐心情复杂：“你猜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我的意思是，不一块儿就不一块儿吧。”张九龄岔开话题，“我和大楠也就是随口一提，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咱俩至于这么聊吗。”

夏姐准确捕捉新知识点：“大楠？”

现在换张九龄头疼了：“大楠大楠大楠，姐你没听错，但是你能不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我俩。”

夏姐心虚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尽量。”

抵达片场天才蒙蒙亮，内景已经布好了，张九龄起太早时眼睛会红，倒是和角色的状态恰巧对上。

突如其来的案件让警局里每个人都忙碌成陀螺，下班回家成为难事，办公室里一群人歪七扭八地睡着，泡面桶堆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张九龄拎着满满两袋早餐从门外迈步进来，顺手搁在铺满文件的桌角，然后屈起指节用力叩了叩桌子：“都醒醒，都醒醒，甭睡了，在这儿睡觉有在家里睡舒服吗？一周出了三条人命，你们还能睡得下去，凶手要是看到你们现在这样，估计比你们睡得更香。”

离他最近的小警员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地开口：“张队，我们都看了一晚上监控了，他们仨住的地方都在老片区，地方复杂监控死角又多，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三个死者分别是公司里普普通通的保洁阿姨，小区门口憨厚老实的保安，和快递公司里沉默寡言没什么朋友的快递员。三个人没有交集，唯一称得上共性的恐怕只有独居，没什么亲人，和人际关系简单。

案发地即在居住地的小巷子里，那是块儿老片区，住的人各色各样，能查到的监控更是寥寥。

“没价值就去挖掘价值，监控没用就去走访，不然要我们干嘛。”张九龄提高音量，“都动起来啊，等结束给大家放假，到时候爱怎么睡怎么睡。”

于是爬起来洗脸的，重新坐起来翻档案的，起身要出去走访的，办公室里瞬间又乱成一锅粥。

张九龄的声音夹杂在这些动静中，多了些沉稳的温柔：“早饭搁这儿了，趁热吃，辛苦归辛苦，也不能饿着肚子。”

他弯下腰拍了拍小警员的肩膀，嘱咐道：“把昨天那位王总的资料整理一份给我，越详细越好。”

小警员不解：“您还怀疑他呢？”

张九龄很轻地笑了下：“我就是好奇。”

这场戏拍了三遍，拍到第二条的时候王九龙到了。

他比通告上来的早，不着急上妆，就站在周皑旁边陪着看了会儿。

周皑从不吝啬对演员的夸奖，指着监视器同王九龙说：“张九龄身上其实有股劲儿，演这类角色特别合适。”

王九龙点头，心想如果张九龄的粉丝此刻在现场，一定喊不出妈妈爱你了。

镜头里张九龄外套敞着，袖口卷起一截，手表被他摘了，露出凸起的腕骨。他俯身时眉眼沉沉，显得棱角很锋利。

王九龙翻出手机，点开张九龄的头像，模仿着自己见过的粉丝句式，故意道：哥哥好A啊好A啊。

他本意是调侃，未曾想张九龄候场前把手机放在了夏姐那儿，屏幕一亮夏姐下意识低头去看，瞥到后脸色立刻变得一言难尽了些。

这场拍摄结束后要转场，上午先拍其他演员的镜头，留足时间给张九龄和王九龙换衣服，做妆发和对戏。

周皑一喊停，王九龙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张九龄身边，喊：“老大。”

张九龄还没适应这个称呼，怔了两秒，问他：“怎么来这么早？”

说到这里，王九龙满含怨念地控诉道：“今儿你怎么没叫我？”

张九龄莫名其妙：“我叫你干嘛？”

王九龙理直气壮：“不是说好了吗，咱俩搭伴儿，我陪你过来。”

张九龄失笑：“你多睡会儿吧，人家影帝都没有演员陪着候场的，我面儿也太大了。”

王九龙说：“我乐意啊。”

他一脸坦然，又问：“你吃饭了吗？”

张九龄不爱吃早餐，无论起得早晚都与早餐无缘，只是还没来得及回答，手心一热，一杯豆浆已经塞了过来。

王九龙改了台词，复制张九龄刚刚的语气，柔声道：“我给你买了杯豆浆，趁热喝，拍戏归拍戏，也不能饿着肚子。”

“去你的，”张九龄抬手推了他一把，“你今天这是请剧组吃早饭？”

王九龙靠近搭住张九龄的肩膀，把吸管给他插上：“没来得及呢，只来得及请你吃，赏个脸吧张老师。”

张九龄捧着豆浆小口小口地嘬着，听王九龙在一旁絮絮叨叨：“不吃饭怎么能行啊，不吃饭对胃不好，要不以后我监督你吃早饭。”

张九龄挑眉：“怎么监督？”

王九龙说：“我陪你吃呗。”

张九龄逗他：“诶，你是不是想蹭我饭啊。”

王九龙不敢相信：“什么叫我想蹭饭，我给你买还不行吗？”

“行行行，”张九龄本能顺毛，“那我要是还得早起呢，你难不成提前起来陪我候场？”

“那有什么呀，早起身体好，我又没起床气。”王九龙脸不红心不跳。

小杜面无表情走在旁边，本来不想发表什么看法，闻言：“呵呵。”

王九龙扭头瞪他：“你干嘛！”

小杜无辜眨眼：“我嗓子干，清清嗓子。”

王九龙持续恼羞成怒：“你这是清嗓子的动静吗？”

张九龄假装听不懂这俩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从夏姐手里抽过手机：“你要是起得来就一起呗，明天我请你吃小面。”

他滑开屏幕，一眼看到王九龙的消息，纳闷儿道：“你这干嘛呢？”

王九龙凑上去看了眼，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说：“我这夸你呢。”

张九龄疑惑：“这个A是只有字母的含义吗，没什么别的意思吧。”

王九龙解释：“就是夸你的意思，我微博底下粉丝都这么夸我。”

张九龄不服气：“那我微博底下粉丝怎么不这么夸我？”

王九龙正和他挨在一起看手机，距离过分靠近，他垂眼就能看到张九龄鼓着腮帮子，吸管无意识地咬在嘴里，很委屈的样子。

王九龙喉结上下滚动，一不小心秃噜了嘴：“可能因为你太可爱了。”

张九龄被豆浆呛了一口。

TBC.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久不见

感谢宝贝@忻音 @温温温 的打赏!晚安啵唧!

⚠️请勿上升真人

❤️跪求关注➕三连

郭麒麟只觉得脸颊边有一股热气带着针在扎他的脸颊，因为疼痛，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在拿着火把凑近看他的脸。

“谁？”郭麒麟显然是被眼前的人吓到了，他本想用手护住自己，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就被两把铁链拴住，绑在了两根竖立的木柱子上。

视线从手腕上的铁环转移向四周，随着郭麒麟脑袋的转动，他的处境清晰了起来。

大大的红色囍字贴有些凹凸不平的黑色墙面上，一对红色的蜡烛燃在前面，上面的火苗被时不时吹来的阴风拽得东倒西歪，几次都险些被掐灭。

郭麒麟感觉这里不是寻常的房间，他感觉到空气里的湿度非常高，尤其是他坐着的这张红帐床，上面的红色床单和被子都好似侵过水一般，只是坐着，郭麒麟都能感受到寒冷的湿气源源不断缠上自己。

那举着火把的面具人没有说话，要不是因为能听到他喘气的声音，郭麒麟都怀疑这不是个活人。

郭麒麟自知自己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但是真把他丢到这种诡异的环境中，他可能会因为惊吓过度，反而安静下来。

此刻，郭麒麟的反应也刚好印证了他对自己的了解。嘴巴微微张开，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要不是因为被吊起的手在发抖，连带着链子发出碰撞音，还真会让旁人误以为他胆子大到了没有丝毫动摇的地步。

面具人突然背对着郭麒麟，双手向两边猛地张开，火把也在空气撕裂出一道火色的伤口。只听到面具人用枯枝一样的声音喊道：“婚礼开始！”

婚礼？

郭麒麟当然知道这是洞房的布置，但他可不记得自己除了秦霄贤之外还有别的婚约者。

那面具人握着火把又转了身回来，难听的嗓子压低了声音，比之前更加瘆人，冰冷的面具下传来的声音说道：“用你的血，洗净我们的苦难。”

说完，郭麒麟就看到面具人背后唰唰亮起很多红色的光点，又是一阵风刮来，郭麒麟这才彻底看清，自己处在一个高台之上，台下其实悄悄站了不少人，只因为他们都身着暗色衣服，没人出声，再加上光源都集中在郭麒麟的身边，导致他因为灯下黑，根本没有差距到这个巨大的溶洞里除了他跟面具人，其实一直还站着数百人于高台之下。

一直跟在周九良的背后，因为看不见前路，陶阳只觉得这石洞又窄又长，似乎他们两永远都走不到头的样子。

皮肤感觉到潮湿和阴冷，但因为焦急和逐渐加快的步伐，身上反而出了不少汗，一时间周九良和陶阳二人身上都是一阵热一阵冷的难受。

周九良暗想，这不得感风寒？

但又不禁想到那医馆里的孟鹤堂，周九良又觉得因为生病看个大夫，喝点药也不是什么让人难受的事。于是，紧缩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步伐又加大了不少。

“……”

石洞前方传来了声响，可能因为是回音距离太远，等传到周九良耳朵里时，已经听不清是什么内容了，但已经足够让周九良断定，他们两个找对了地方，此行不会无功而返。

“是什么？”陶阳也听到了。

周九良吐出一口寒气：“人的声音，我们快到了。”

“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郭麒麟看到面具人抱着木桶朝自己走来，他想逃，却被铁链牢牢固定在床上，他左右张望，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而是鲜红鲜红的喜服。

那人举着木桶，就将桶里的液体浇到了郭麒麟身上，那味道刺鼻还不好闻，但黏稠的感觉让郭麒麟明白，这是油。

再一看面具人又拿着火把朝自己走来。

“再不知道你要干嘛，我就是傻子！”郭麒麟挣扎的动静更大了，“救命啊！杀人呐！！”

郭麒麟也不想当待宰的小鸡子，但对手太过狡猾，率先抢占了高地，让他处于绝对的下风，想雄起都没有路径。

那面具人走到一半就真不靠近了，郭麒麟还以为真是自己唬住了对方，于是喊得更卖力了。

却不想那人直接将火把抛掷了过来，郭麒麟教养再好也骂了出口：“你杀人还怕血溅到自己啊啊啊！诶？”

一袭白衣飘至郭麒麟眼前，挡住了越来越近的火把，他只听到木头落地的几声乓乓，接着就是台下安静的人群错乱交织的声音，太多太密，郭麒麟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没事吧？”那白色的道袍，根本不用他回头，郭麒麟也知道是陶阳来了。

一看到熟悉的人，郭麒麟心里那股委屈就翻涌了出来，他可以活得很圆滑，也可以装得很世故，但到底他还是希望能有个地方卸下自己的伪装，当一当自己。

或许陶阳不是和他认识最久的人，但确实是他最想去接近的那一个人。缘分来得总是有些措不及防，但好在他死死抓住了，没有松手。

郭麒麟心想，陶阳应该就是那个让他想要卸下心房去陪伴的人。

要说原因，大概是因为陶阳很干净。

陶阳那双眼睛不沾人间烟火，那性子也不太通人情世故。

但可贵在这份干净之上。

郭麒麟想到自己的出生，想到自己日日夜夜所接触到的那些事和人，他突然害怕，自己会不会玷污了陶阳那份干净？

“怎么了？”陶阳见郭麒麟没回话，一双眼睛傻愣愣看着自己，“真傻了？”

陶阳立马慌了，难道他跟周九良还是来晚了？

“快别废话了，把手链打开再说！”被二人无视很久的周九良拔剑去砍铁链，一下两下还没发彻底弄断。

“你砍，我拦人。”陶阳转身将扑过来阻止的一个人掀翻在地，那看台下的人开始向台上涌来，而那面具人早就隐入人群不知去向。

郭麒麟看到大红的蜡烛还在燃烧，墙上的囍字比刚刚红上了不少，那翻飞的道袍在与无数看不清人脸的人影对撞。

他张开嘴，终于再次发出声音，语气坚定：“陶阳！我已经穿过两次喜服。第三次！我只穿给你看！”

我终于，点题了。

昨天把我齁到了，所以今天快乐更文！

叨代美帝，叨代最真！

正文：

8.

　　少年人的好感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一瞬间的心动就是彻底的动心。

　　得到圣代真名的Doggie混沌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嘴里喃喃自语，“我知道了他的真名欸。”想到这里，他又不禁露出一个傻笑，“她是不是也不讨厌我了啊。”

　　“不行，怎么可以这么想呢，Doggie你自信一点，她是有点喜欢你了，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还朝你笑了。“Doggie将头埋在枕头上，控制不住地喜悦让他此刻像是一条兴奋得过度的犬类。

　　“主人的喜悦值达到百分之八十，比平时高出了四十个百分点，预测出现异常情况。”Rain内置智能Ai在今日日志里面，写下了这一行文字。

　　就当它准备继续补充的时候，Doggie却突然从床上坐了，双手交叉，支在下颌处，神情严肃中带着几分困惑，似乎有什么绝世的难题正在困扰着他。

　　Doggie朝Rain看来过来，后者的电子眼不安地闪动了几下，率先询问：“主人有什么困惑吗？”

　　少年眨动了一下眼睛，严肃地点头。

　　Rain的顿时提到了一级警戒，“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主人的吗？”

　　少年又再度点了点头。

　　“……”Rain更加紧张了。

　　“那么主人的困惑是什么呢？”在问完这句话的时候，Rain已经做好程序自毁的准备了，但没想到的是，少年用异常严肃地口吻问出了一句：“怎么样才能追到喜欢的女生？”

　　“@&$#^`##”，Rain的后台程序有了一瞬间的卡顿。

　　“不好意思，主人，刚刚程序出现了bug，我再重复一遍你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追到喜欢的女生吗？”

　　“啊对，但你可不可以不要重复，听起来怪羞耻的。”Doggie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的主人。”Rain贴心回答。

　　“我刚刚搜索了星网，经过我的筛选排查，得出了以下有效结论

　　1.送女生喜欢的礼物。

　　2.陪女生做想做的事情。

　　………………”

　　Doggie听得头疼，怎么这么麻烦。顿时开口打断了Rain的总结，“别说了，就第一条挺有用的。”

　　“我去打听一下她喜欢什么。”说完这句话，Doggie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Rain停在原位，迅速编辑了一份紧急文件，“红色警报，被观测人员姚皓月出现求偶行为，暂未确定具体人员。”就在它准备确定具体人员再提交的时候，Doggie又回到了房间，给了Rain一个拥抱，“谢谢你，Rain，这个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我了。”

　　程序再度宕机，本该没有任何情绪的智能AI看着远去的少年人，将那份文件默默清除，并且封锁了所有外网端口。

　　圣代的知名度有些出乎Doggie的意料，他只是随意地选择了一位看起来比较面善的青年，简单地询问了一句，“你知道圣代吗？”

　　那位正在检查机械的青年就停下了手下的动作，神色奇怪地盯着他打量了几秒，“小将军是看上她了吗？”

　　虽然是这个理，但是Doggie并不想表现得太露骨，脑子一抽就回答：“说不上看上吧，毕竟你也清楚，现在双黑的人类有多少见。”Doggie露出一个你懂的微笑。

　　“双黑确实少见，但是小将军你也清楚，那个女人有多冷淡了。”青年温和一笑。

　　“那我可是深有体会，毕竟第一次说话就敢和我叫板的人。”Doggie微微挑眉，端得更像花花公子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青年很是吃惊，不过吃惊之余，他还是没忘记自己正在工作中，晃了晃手里的终端，“不好意思，小将军，我这里还有工作要完成，就不和你多说了。”

　　“你忙。”Doggie暼了一眼亮着的屏幕。挥手朝青年告别。

　　看着Doggie远去的背影，青年切换了终端界面，发送了一条信息，“小心小将军。”

　　正在翻越病历的圣代感受到了终端的震动，一边沉浸在思考中，一边点开了屏幕，看着来自江奈生的信息，陷入了沉默。

　　她有什么好小心的，圣代并不觉得会出现什么报复情节发生在她和Doggie身上，更大的可能是两人从此再无交集。

　　闭眼复盘了一下她和Doggie的相处，那个灿烂的微笑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当圣代准备继续的时候，却是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她越过透明的窗户看着茂盛的花园，叹了一口气。

　　9.

　　事实证明圣代的直觉差得一塌糊涂，她和Doggie的又一次见面快得超乎她的想象。

　　最近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太多戏剧性的事故，圣代今天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铺开稿纸，而是早早地洗漱好了准备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但是长期养成的生物钟，让他没有丝毫的睡意，借着一方窗口，看着那飘忽惨白的月光，神思混乱。

　　“叩叩。”圣代眨动眼睛，又耐心地听了一下，确认那敲门声是否是她的幻觉，没过多久，敲门声再度想起，圣代倒是没有被打扰到的不悦。

　　在这个失眠的时候，能有人找，好像并不算太坏。

　　圣代用指纹解锁了房间。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她的瞳孔因为过分震惊而出现了收缩。

　　本来就在纠结于怎么做开场打招呼的Doggie因为圣代的出现，彻底丧失了语言系统，生硬地说了句，“H~Hai↓。”

　　圣代扣在门边的手指，微微收紧又放松，她垂眸语气平静地询问：“不知道将军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我……我听说你失眠，所以想送把这个送给你。”说着从背后拿出了一大捧花。

　　看到举在自己面前的，还带着水汽的蓝色鲜花，圣代陷入了沉默，花的名字很简单，在人类进入星际联盟时代后，对于外太空的特有植物，蓝星时代的取名方式被舍弃，选择以最简洁的形式进行命名。

　　蓝色的鲜花因为他的功效而得名——“眠。”

　　同样它还因为昂贵而知名星际。

　　眠可以助眠，且没有任何副作用，而且生长周期较长，被采摘下来的成熟期的眠可以仅靠水分，维持一个月的生命。

　　除去这些因素，是他的生长环境，因为这是生长在虫族大后方的鲜花。

　　市面上流传的眠大多为运气爆棚在虫族栖息地的边壤地区找到的，除此以外这种和虫族伴生的鲜花是不可以被人工培育。

　　因为过分稀少，被炒出了天价。

　　那么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一大捧，唯一的解释就是，Doggie在今天偷渡去了虫族的大后方。

　　那种对人类而言十死无生的绝境。

　　即便是人族最强的战神，那里也同样危机四伏，而他跑这么一躺，仅仅只是为了给她摘一束花，“如果我拒绝，是不是会显得我很无情。”圣代看着Doggie的眼睛，认真地询问。

　　Doggie被圣代的认真所感染，也没有刚照面的紧张感，他同样认真地回望了圣代，然后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这捧眠，鲜花长得并不算好看，花瓣小而蜷缩，“所以你会收下吗？”

　　圣代伸出手，纤长的手指取下了一支，“我只要一支，剩下的，”圣代看着矮了几分的少年，“你比我更需要它。”

　　对于战士而言，眠的助眠安神效果可以得到千百倍的利用。

　　Doggie随着圣代的手指，然后看向那孤零零的一支，没了群体的衬托，这样看好像就更丑了。但是听着圣代说完那句话，顿时他又觉得，那是最好看的一支。

　　“嗯。”Doggie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军，好梦。”

　　“你也是。”

　　圣代拿出自己许久未用的杯子，盛满了谁，将眠放了进去，看那微微下垂的花瓣，阖上了眼睛。

　　10.

　　闹钟铃响，嘀嘀嘀的声音带着恼人的紧迫，圣代睁开眼睛，抬手按掉了闹钟。

　　像是从噩梦中醒来一般，她呼吸间有些急促，冷空气从鼻腔入侵口腔，喉咙顿生痒意，圣代捂着嘴巴，侧身咳嗽了几声。

　　剧烈的咳嗽带出了生理性眼泪，她抬手摸了摸，触感温热。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翻身平躺在床上，眼睛就对上了没有经过任何装饰的天花板，雪亮而刺目，让他忍不住抬手盖住了眼睛。

　　随着黑暗袭来，她好像又坠入了梦境。

　　她的睡眠向来很深，换而言之就是那种极少做梦的人，可偏偏昨天她做梦了，她忍不住偏头看向那支，耷拉着花瓣的眠，说好的安神效果呢？

　　是起了反效果吧，支离破碎的回忆像是肢解的蝴蝶，摊开在她的面前，如同噩梦。

　　她为什么会天真地觉得，那些耻辱的，难堪的回忆已经随着她的远走他乡，改名换姓，被她一同埋葬在了时光长河里。

　　“王希圣？”圣代低声嗤笑，他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以代号相称已经成了这个星际时代的默认潮流，尤其是盛行于新生代。右耳挂着长长耳坠的青年，脚踩厚实的铆钉皮靴，本是特立独行的青年被全名全姓地叫做张三，那多土啊。

　　用旧时蓝星时代的语言来形容，这种行为很黑怕。

　　圣代最开始的时候，也深深沉浸其中，兴致盎然地给自己取了一个“圣代”的外号，直到后来现实一遍又一遍的当头痛击，这个图一时兴趣取下的代号，反倒成了她的避难所。

　　轻搭在额头上的指节微微起伏，他在数日子，她的每天过得浑噩，不知不觉来S9-09基地已经三年多了，可除了第一次报到时，向基地长郑重地介绍了一番，竟然再也没有用过本名，所以无人知晓他的真名，更没人知道她的过去。

　　你问他现在回想过去，心情怎么样。

　　那大概就是，挺难受的。

　　再难受也得工作，更何况今天还是那么特殊的一天，圣代掀开薄被，从床上坐起身来，寻到一边的衬衣，沉默穿上，然后低头扣扣子。

　　圣代以前不是这样冷冰冰的，他以前可以说是相当自傲。

　　尽管出身贫寒，身无长物，但是抵不住她的脑子好，从她系统学习治疗异能之后，她就永远是最天才的那一批人，无论是什么样的治疗媒介她都能用最短的时间掌握。

　　但是怎么说呢，可能是上天看不惯她这么顺风顺水，在18岁进入成熟期的分化之后，给了她当头一棒，她的治疗能力居然下降了。

　　常规的治疗可以安抚心灵创伤，对肉体上的伤痕进行加速修复，但是她的异能比起治疗更像是伤害，对于体质在a级以下的病人，他的治疗更像是折磨，如果说他人的治疗是春风化雨，那么她的治疗就是利刃穿透皮肉，凌虐着森森白骨。

　　这样的转变，对于将所有精力奉献给医疗事业的她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一直被她当做偶像的，那位神之一手的智者，朝他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我可怜的孩子，你可能不能加入国家首席医疗研究院了，对此我和我的同僚们都感到十分惋惜。但我相信凭借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在其他领域取得同样的成就。”

　　不，一切都没了。

　　这个时候，她最好的朋友站了出来，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不就是治疗能力下降吗？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就不在这里混了，回到我们的小城，我来当主治医师，你就是我的小护士，我们一起奋斗养活自己。”

　　像是一道光割裂所有的黑暗，这玩笑般的承诺变成了她活着的信条，但是就在圣代重拾蓝星时代的老古董医疗技术的时候，一则新闻突然推送到了她的终端。

　　“恭喜xxx成功被国家首席医疗研究所录取，”圣代睁大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个名字，那个他最要好的朋友，那个与他畅想未来，计划好所有的朋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背叛了他。

　　圣代滑到页面的最下角，按照惯例，最下面会附有完整歌词，歌词的共情能力越强，那么他们的异能发挥就越强。

　　如果说在看见新闻的时候，圣代还会愤怒，想要冲上去质问那人，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可是看见歌词的时候，圣代彻底心灰意冷。

　　那是他曾经提出构想，由两个人共同创作出的歌词，如今却被她的挚友占为己有，圣代捏着终端的手逐渐加大力度，直到终端发出不堪重负的警告声，圣代方觉如梦初醒。

　　他的人生已经从康庄大道，彻底掉进了无尽深渊。

　　她没去等旧友的回应，也许是抱歉，也许是无所谓，都不重要了，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收拾好了行李，赶上了最紧的一个航班。她的心情很乱，所以广播里循环播放的目的地她都没听清，就这么浑噩地穿越莽莽星际，最后停在了S9-09，这颗偏远行星。

　　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耐心擦拭好脸上的水珠，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圣代打开门，走出房间，顺着人流从住宿区来到了基地中心位置的大厅，参加几天前就计划好的战时动员。

　　去大厅的路上形形色色很多人，表情都带着异乎寻常的凝重，迷茫，恐惧，崩溃，他们大多数都是在一个月前才来到S9-09的医护人员，而在来这之前，没人会想过，她们会这么直接的面对战争和死亡。

　　可是到了大厅，看见主席台上的那个人的一瞬间，顿时心安，那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战神就在面前。

　　圣代在队伍的末端止步，仰头遥遥地看着主席台上的Doggie。

　　今天的他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初见的散漫，再见的开朗少年，昨晚带着不安的拘谨，再到今日军装笔挺，庄严肃穆。

　　圣代的目光追随着少年将军的步伐，看着他离开原来的位置，往前走出几步，站在主席台的最前端，军靴厚实的鞋底踩在新合金制造的高台上，嗒嗒的脚步声盖住了所有人的喧哗。

　　Doggie举起右手放在左胸，动作干脆利落，“我，姚皓月，本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将带领所有战士们为了人类联盟而战。为了背后的家人，亲友，请将性命交付给我，星空之下，人类永存！”

　　台下的所有人在下一瞬做出了同样的姿势，吼声震天，“星空之下，人类永存！”

　　站在高台上的少年，目光灼灼，像是一轮初升的太阳，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看，又好像在看每一个人，“我承诺，我会带你们回家，所有人。”

　　听到这句话，台下的人们本就垂在悬崖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有的人用愤怒掩盖心中的恐惧，发泄地大喊，“碾碎那些虫子们。”有的人跪倒在地上崩溃地大哭，“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这是他们掩藏在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没有人站出来，去指责训斥什么，该做这些的人，拳头里攥着泪迹斑斑的家书。

　　圣代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自己开始加速跳动的心脏，她在激动什么？她不是已经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心理准备了吗？为什么她还会这样。

　　迷茫地抬起头，她看向那个带来全部变化的少年。

　　少年背负双手立在高台之上，神情坚毅，他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在圣代朝他望来的那一瞬间，他抬起右手锤了锤肩膀，无声地说道：“我带你回首都星。”

　　圣代学着少年的口型，复述了这一句话，在愣了片刻之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住嘴巴蹲下身号啕大哭，她以为自己很坚强，以为自己经历一切之后已经无所畏惧。即便是死亡，她也可以坦然面对，但是。

　　她还是个人，总有需要依靠的时候。

　　之前的三年里，她淌在沼泽里，泥足深陷，而现在，她的面前有了一双手，问她，“和我一起回家，好吗？”

　　11.

　　尽管Doggie是这场战役名义上最高的指挥官，不过他的意义是带着人类最精锐的部队，突击虫族后方，直取女王心脏。

　　在他的人生准则里，承诺的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他冲在最前面，将一路遇到的虫族边缘部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全部绞杀。

　　跟在他身后的战士们尽管已经知道了人类的最强武力有多么的恐怖，此时也不禁为眼前的绝对杀戮而感到震惊。

　　“将军，你的水。”又是一场战斗结束，Doggie冷着脸甩了一下合金战刀上的血迹，就听见有人朝他招呼，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视线相对的那一刻，然后那人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拿在手上的水瓶也掉了下去。

　　Doggie弯腰伸手一捞，在水瓶落地之前抓住了水瓶，淡淡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在距离部队十米之远的地方背靠石头坐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递水的士兵，颤抖着嘴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看他一副怂样的老兵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怂啊，小崽子。”

　　被这么一拍，那人的神情有了几分缓和，“谢谢班长。”

　　班长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补充水分，他们一群S级的战士仅仅只是跟在Doggie后面，竟然都这么费劲，这个超S级战神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士兵紧紧握拳，指甲嵌进血肉的疼痛感让他恢复了清醒，他看向那个浑身沾满紫色血液的少年，就在刚才那人看过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卑微弱小的虫子，对方只需要一抬手，一跺脚就能将自己碾死。

　　那真的还是人吗？

　　一瓶水喝完，Doggie从地上起身，身影晃动间一个铁制的牌子从领口出荡了出来，Doggie伸手握住铁牌，用手指的指腹轻微摩擦，上面刻着他的出生年月。

　　是谁给他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要给谁，他很清楚。

　　但是交出去的前提，是这场战役必须胜利。

　　Doggie的视线扫过那群或站或立的精锐们，他们这队突进兵到底能否成为刺穿敌人胸口的那柄利刃。

　　将铁牌重新塞回领口，战刀归鞘，沉声命令：“出发。”

　　圣代同样在最一线的战场上，尽管现在社会上的主流方式是歌唱治疗，但是这并非完全适用于战场上。

　　止血，清创，缝合，如果不做这些准备工作，人还没到治疗室，就已经断气了。而做这些工作的人，往往是最底层的护士，按理来说，圣代是不用参与这样的工作的，但是作为来到基地最久的医护人员之一，她接过了基地长的任命书。

　　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她很是疲累，此时她正靠在帐篷上，本就白皙的脸庞，已经有了几分失去血色的苍白，现在好像没人叫她，她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但是眼皮越来越沉，就这样她闭着眼睛靠在帐篷上，睡了过去。

　　也许是一秒钟，又或者是一小时，她被人叫醒了，是那头艳丽的火红色长发。

　　没有一贯的故作优雅，此刻Rose的脸上，眼泪纵横，但是她的嘴角上扬着，“圣代，圣代！你知道吗？我们赢了！这场战争我们赢了！小将军带着虫族女王的心脏回来了！就在外面，你快去看看啊！”

　　说着就扯着圣代的手往外面奔，也不管圣代是不是跟得上。

　　奔跑间，冷风宣泄在她的脸上，吹散了刚被叫醒的混沌，她听见了什么？他们赢了吗？他们都活下来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四周，周围的人彼此拥抱亲吻，大声地高喊着“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

　　“我们可以回家了！”

　　他们脸上洋溢着解脱的笑意。

　　一脸迷茫的她似乎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于是她也就跟着一起笑了，唇角上扬，她还没死，真好啊。

　　Rose拉着圣代，推搡开前面的人群，挤到了基地的最前方，他们在这里迎接着他们的英雄。

　　尽管隔得很远，Doggie还是看见了那一身素白，发如黑墨的人，就站在迎接队伍的最前方，你看有一个鲜明的发色多好啊，最先看见，就是最想看见的人。

　　两方人，一方肃穆站立，一方走得缓慢。

　　最开始的百人精锐小队，现在回来的不过二十余人。Doggie不是神，他做不到在那样的战争绝境还能顾全每一个人，但是他承诺了将要带每一个人回家，他那褴褛的军装上面，挂着那些人的名牌，每一个，一个都没少。

　　圣代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经过自己的身边，看着有的人失控地跪下号啕大哭，有的人紧咬牙关无声地流着泪，有的人神情麻木，只是紧紧攥着拳头。

　　一个又一个人。

　　最后只剩下缀在尾巴的Doggie站在基地的大门外。

　　铁灰色的军装，早已经被浸染成了紫黑色，发尾的末端，还在嘀嗒地往下淌着虫族的血液。

　　Doggie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的狼狈，也知道自己会有多么恐怖。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情景，他往前一步，那个人就往后退一步，像是在惧怕什么恐怖的东西。

　　面对虫族女王都不曾害怕的他，此时生出了几分恐惧，他在害怕圣代是否如同那人一般，于是他选择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背，一步又一步笔直地朝着圣代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越近，他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就越大，最后的几步，Doggie闭上了眼睛，然后他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他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对方的肩头上，温热的泪水透过白大褂，灼烧在圣代的皮肤上。

　　圣代伸出手，拥抱了这位少年将军，“恭喜你凯旋。”

　　Doggie推开圣代，在她面前跪下，取下了自己脖颈上的狗牌，递到了圣代面前，仰望着他，谦卑而恭顺，“请将我驯服。”

　　我的肉体，信仰，身心全部属于你。

　　圣代蹲下身子，与Doggie视线齐平，接过对方手里的狗牌。

　　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说道：“我接受你的忠诚。”

*年轻养父堂×混混养子良

*双强无差设定。

*沉醉一世，生逢其时。

（10）

————

“孟哥。”

“嗯？”

周九良嘴里塞着孟鹤堂做的饭，自从得偿所愿泡到他哥...或者说被他哥泡到之后，心情变得出奇的好，顿顿都能吃两碗大米饭。作为一个顶级自律养生学家及身材管理达人，孟鹤堂每天都在盯着周九良逐渐膨胀的小肚子唉声叹气。

“你不吃饭...老盯着我干什么？”

“哦，没事。”孟鹤堂尴尬的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我就，随便看看。”

“你当我这是菜市场啊随便看看！”

“嗯。”

“嗯？？？你还嗯？？？那你说说我是哪根葱！”

“你不像菜。”孟鹤堂舔舔嘴唇。“你像烤鸭店。”

周九良突然感到一丝丝危机。

“不过你这肚子...”说归说，最后还是不争气的在人肚子上揉了两把。

有一说一还挺舒服。

“你师父想让你上舞台表演，他跟你说没？”

“什么舞台？！我...我才刚学没多久...”周九良反手把人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握了起来。

现在只有两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倒是毫不避讳，除了最后一步本垒打，别的都干得差不离了。他跟孟鹤堂旁敲侧击的提起过大家也非常期待见到的某件事情，奈何孟鹤堂平时跟朋友骚话连篇瞅着吊儿郎当的，在这种事情上反倒装起了纯。

“不行，你未成年...”

“我再有十天就十七岁了。”

“十七岁不是未成年？”

“可是...不行，真不行。”

“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

“我们俩，不行。”孟鹤堂思考了一下，又重新说了一遍。“你的年龄，不行。”

有的人可能就是这个样子，无论遇到什么坎坷或者诱惑，真到了越不越界出不出格的两难境地，即使再想去做，骨子里流淌的东西、他受过的教育有过的经历都会告诉他一句话——这不好，这不对，你不可以。

他当然懂周九良的意思，这个小孩已经准备好了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了，包括他这个人本身。周九良孤注一掷，没有退路可走，所以他更不想让他失望。

“我相信你，你是还不能完全相信我吗孟哥？”

“我也相信你，彻彻底底。”孟鹤堂回望过去，看着他略带稚嫩的小脸突然笑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你已经做好准备把一切交给我，但原谅我不能就此唐突接受。

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好准备送给你你的一切。送你，你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还是聊聊刚才说的，上台的问题吧。”孟鹤堂不打算把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了，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师父在上面写了希望他好好练的几首曲儿。“斗笑社在这地界儿好歹也小有名气，不缺观众，场子必定火热，这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但人越多你就要越仔细，保不齐台下有没有行家。咱们至少不能砸了招牌，你说是不？”

周九良点点头。

“我明白了孟哥。”

手指攥着纸条，仿佛得到了什么至圣的信物一般，虔诚真挚。

“......”周九良低头。“孟哥。”

“怎么了？”

“以前和爷爷去过戏园子，看着台上的演员来来往往，风光无限。但我从来都不敢想，某一天我也会站在舞台上面，是我看着台下的人们，给他们表演。”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上台演出。”

“所以。”

周九良的眼睛里溢满了星星。

“孟哥，你会来吗？”

“小傻瓜。”

孟鹤堂揉揉他的头发。

“不光是这个第一次，以后的所有第一次，我都会陪你一起。你的过去我不愿过问，也与我无关。但你的未来，我必将参与其中。”

“孟哥。”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孟鹤堂把他搂在怀里。“我也喜欢你。”

“但我就是想再说一遍，再说一百遍一万遍无数遍。我很喜欢你，我不要你忘记，我要你永远记得。”

“好。”

“而且你不能嫌我烦。”

“好。”

“而且我饿了你就得给我吃饭。”

孟鹤堂：？？？

“我饿了，我还想吃饭...”

开演的当天于先生也在现场，孟鹤堂坐在他旁边，看着台上素色大褂的小孩。不知道是因为场景还是衣着加持，台上的周九良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少年气，反而成熟稳重多了一些。

“胡先生看人很准的。”于先生偏头，跟孟鹤堂小声说。“这次也不例外。”

“的确。”孟鹤堂点点头。

“我也是。”

“什么？”

“我说，我看人也挺准的。”

于先生直视着他的眼睛，孟鹤堂先是躲闪，然后突然明了，原来他说的人是自己。

“你看人也不错。”

于先生看他傻傻的样子突然哈哈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朝他后方走去。

孟鹤堂就势回头，看见的是另一位，穿着大褂的先生。

他比于先生矮了一头，气质上俨然一副艺术家做派。头发剪得很短，几乎只剩寸茬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两个月牙，慈祥得很。

孟鹤堂思绪翻涌，总觉得这个人面熟，在记忆里曾经出现过，但又因为那些印象已然太过久远，一时间模糊想不清楚。

直到于先生说出他的称呼：“郭老板。”

孟鹤堂才幡然醒悟，他曾在于先生桌台上的照片里看过这位先生，照片的木框被他不小心打翻过一次，重新组合的时候见过照片背后于先生的手迹——与郭，摄于小剧场。

“郭老板，何事大驾光临？”

“无事不能远行？”那位郭先生摇着折扇，迈着四方步走到桌边刚刚于先生的位置坐下，跟孟鹤堂对视了几秒钟。孟鹤堂这才缓过神来赶紧起立鞠了个躬问：“郭老板好。”

“你倒是会说话。”郭先生笑了两声。“你认识我吗？就问我好。”

“认识...也不认识。不过不管认不认识，都希望先生好。”

郭先生用手指晃了几下，对着于先生。

“你也算是没选错人，过来坐吧。”

于先生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还没等他开口，郭老板先说了话。

“别干站着了，你也找个凳来坐吧小孟儿。”

孟鹤堂呆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谁？

两场之间的间隙观众稀稀拉拉的换了另一拨人，除了打头来几排专门儿为了听满一整天的老戏痴老戏迷们，大多数的观众只是图一时的新鲜而已。

没办法，二十一世纪了，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太多太杂了，还有几个人能潜下心来安静的做门学问、爱好这些在年轻人口中：“与时代脱节”的传统艺术呢？

“孩子们也都独当一面了，咱们也都老了。”

郭先生叹了口气，看着台上的新一辈孩子们。

“还是有能认得出来的。”

“这个，刚进来的时候才那么大点儿，哎呦给我愁坏了，一晃儿也就长这么大了。”

“这个小时候没少给剧场作祸，听说也成小角儿，成台柱子了。”

“很感慨，我也算，看过了灯火辉煌了，徒子徒孙绕膝转，挺好。”

“你一走就是这么些年。”于先生扭头看他。“这也算，没辜负你的心血吧。”

“最感谢你。”

“没什么可谢的。”

“不，真的。”郭老板笑笑。“没有你哪有今天的我啊。”

周九良换下衣服下来的时候另两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孟鹤堂猜测，他们应该是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里，去单独回忆属于他们俩独有的记忆了吧。

到了这一步，谁也不是猜不出来，这位郭老板大概就是于先生以前经常提起的，他的老搭档。

“斗笑社全体演员，鞠躬致敬。”

“孟哥？”

“这儿呢。”

小孩一见了他，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

“刚才台下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换了位置？”

“你在台上那么专注，我以为你看不见我呢。”

“...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你。”

这场演出，有一半就是演给你看的。

“于先生很多年没见的老搭档来找他了。”

“那...不是挺好的么。”

“是啊，挺好的。”孟鹤堂拉着他的手往剧场门口走，若有所思。

“你在担心什么？”

“......”

“不愿意跟我说？”

“其实也算不上是担心。”

“我就是觉得，郭先生来了，可能风平浪静的日子也结束了。你还记不记得于先生跟我们说过，更多的事情，郭老板也许知道。”

“他来了，真相也许就快要到了。”

“什么真相...”

“你知道的。”孟鹤堂转过头去看他。“那看来你也跟我一样，暂时不愿意承认。”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瞎说吧你，鬼精似的，什么你都知道。那什么...你都知道...”

“什么，哪什么？我听不懂。”

“床头柜里的东西，以后不许自己买。”孟鹤堂瞟了他一眼。“你个十七岁小孩，一天脑子里净想些有的没的。”

“且...那你一个成年人都不想成年的事儿，只能由我这个未成年人代劳了。”

“净跟我贫。对了，告诉你一声，我给你办好手续了，过完生日下个月回学校上课。”

“啊？？？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我跟你商量了你能愿意回去吗？”

“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

“你...骗子。”

周九良在副驾上抱着胳膊。

“你听话，好好念书，没准能给你什么小奖励啥的。”

“什么奖励？”

“奖励你晚上睡我的床上。”

奖励，确实，很诱人。

车往夜深处开。

你准备好了吗？

是应该到了时间，准备好了。

tbc.

😶我选择死亡，可我依旧得写下去

这篇文大概是我修修补补最多次的脑洞了吧，开头写了一时爽，哪能想到，后面填坑有多惨。

恳请大家做一下写作指导。球球了。

正文：

　　5. 

　　群星璀璨，自从人类移居其他星系，远离蓝星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月亮，陪伴所有人的只有晚上升起的人造月亮。 

　　即便是偏远的S9-09也不例外。 

　　浑身上下都是紫色血液的Doggie背对着月亮，行走在这片荒芜的地界，留下一个个紫色的脚印。 

　　从荒漠到草原再到森林，他终于回到了人类的领地，伸手穿过刻意蓄长的头发，往下轻轻一捋就是粘稠而腥臭血液，他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毫不在意地抹在了军装外套上，却是怎么都抹不干净，反而越来越脏。 

　　“真脏啊”，他喃喃自语，然后看了看自己来时的方向，在那遥远的彼端是基地，“回去也要好远。” 

　　不想再走动的他索性就直接靠坐在身旁的一棵大树上，将手掌举过头顶，借着人造月光，打量着自己摊开的手掌，不大，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却是人类联盟最锋利的尖刀。 

　　摊开的手掌握紧成拳，紧紧的，Doggie甚至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咯叽声，只是那么轻轻地一锤，背靠着的大树就已经吱呀着倒了下去。 

　　这就是人类的最强武力——Moon。 

　　没有了依靠的他，干脆仰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月亮。 

　　7. 

　　圣代喝下一口温水，摊开纸笔，准备重复自己的睡前工作，房门又再一次被敲响。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她有些心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依旧拉开椅子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间门。 

　　门外站着的是Rose，看着她那头艳丽的红发，圣代不禁生出，“果然她还是没忍住，来找自己”的感觉。 

　　圣代比Rose大概高出了十多厘米，这样看她，只看能头顶的发旋，直到Rose抬起头，圣代才注意到到Rose发红的眼眶。 

　　Rose抽了一下鼻子，“小将军选择你了吗？” 

　　“没有。”圣代靠在门边，双手环抱在胸前，隔开了距离。 

　　“真的吗？”Rose微微拉高了声音，暗淡的眼瞳也泛起希望的光芒。 

　　但是她很快就压下了这份喜悦，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我就知道，小将军怎么可能选择你呢？”说完还不忘上下打量了一下圣代，尤其是在平坦的胸口停驻了几秒，扬长而去。 

　　圣代望着Rose踩着高跟鞋的背影，身姿摇曳。 

　　像是一朵骄傲而美丽的玫瑰。 

　　没由来的，圣代突然有些羡慕这样的Rose，他将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生命的脉动，一下又一下，这是她活着的证明，只是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 

　　在关门的时候，眼神瞥到了墙上的日历。 

　　圣代觉得自己挺念旧的，在这个人均使用智能管家的年代，他还是用着老式的日历，在三天后的日期上被划上了一把硕大的红叉，那是虫族与人类的决战日，也是决定这个星球命运的一天。 

　　圣代坐回座椅上，将脊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透过窗户，仰望那一轮虚假的月亮。 

　　她—— 

　　会死吗？ 

　　8. 

　　Doggie还是赶在了天亮之前回到了基地，他脱下了自己血迹斑斑的军装，简单地清理之后换上了一套休闲的衣服，宽大的服装显得他更加娇小。 

　　他从镜子里面看自己，尚未长成的脸庞还有几分稚嫩，没有受过苛待的脸上还余有几分婴儿肥，可是表情是冷的，五官僵直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 

　　Doggie伸出一个手指摁碎了卫生间镜子，不去管那遍地的碎玻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室，绕到了基地大后方的花园。 

　　他本就是野生野长的人。 

　　在一旁安静待机的智能管家，在主人离开后，滑轮滚动到了卫生间门口，用电子眼扫描了一下内里的狼藉。 

　　和以往的数据相比，主人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强烈了，电子眼闪动几下红光，一份文件便传输到了军方上层的加密邮箱里。 

　　没过多久，一位老者点开了未读邮件，低声自语道：“果然如同大贤者说的那样，开始失控了吗？那么，亲手树立的神话，要销毁吗？” 

　　镜头回转，即便是一级戒备下的基地，凌晨活跃的人数也不算多，在没有惊扰到任何人的情况下，Doggie来到了花园里，翻身一跃就到了中心的那棵大树上，枝繁叶茂，完完全全地挡住了他。 

　　透支使用能量的疲倦感逐渐袭来，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Doggie睁开了眼睛，比起来时，他听到了第二个人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身下，有人正坐在树下的长椅上。 

　　他的鼻尖一动，辩别出了熟悉的味道，轻轻拨开遮挡在眼前的枝叶，朝树下看去，果不其然，坐在树下的正是圣代。 

　　看见那普通的黑色头发，Doggie竟莫名地生出一分畏惧，下意识地就想将自己躲藏得更严实一些，绝对不能被发现。 

　　这种情愫，他自己无法理解。 

　　Doggie环抱膝盖，缩在了树上，思绪不由得飘远，好像从那场战役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一脸呆愣地被推上了联盟最高地位的广场，媒体的闪光灯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元首站在他的面前，躬身为他佩戴上了联盟史上仅有的一枚金色徽章。摸着他的头，赞颂，“姚皓月，你是人类联盟最大的功臣，是我们所有人类联军的战神 ‘Moon’。” 

　　获得这份荣誉，他本该觉得骄傲的，但是旧友的疏离，普通士兵敬畏的眼神，他反而成了被所有人孤立的存在。 

　　Doggie抓了抓头发，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到了现在，唯一还陪在自己身边的就只有一个Rain。 

　　没了朋友亲人，自己也就没必要去维持乖孩子的人设，所以刻意蓄长了头发，永远散乱的军装，学着那些花花公子，轻佻多情，想要融入其中。 

　　你看他都这么不守规矩了，总得教训一下吧？ 

　　结果他的直属上司，军队的最高元帅，只是摇摇头，笑得慈祥而无奈，“他还是个孩子”，对他一退再退，过分纵容。 

　　“咳咳”，两声清嗓的咳嗽声打断了Doggie的思绪，他立马紧张地旁边挪了挪，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探出头往树下看去，他不会被发现了吧？ 

　　却看见圣代依旧维持着低头的样子，一只手拿着纸稿，另一只手在长椅上敲击着，似乎在打节奏，正当他好奇圣代要干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了圣代压着嗓音的歌声。 

　　Doggie睁大眼睛，眼里满是诧异，这和她说话的时候差别太大，以至于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居然是圣代的声音。 

　　Doggie认真听了听，发现圣代的这一首歌，完全不同于现有的主流风格。 

　　随着人类移居星际，在人类潜能的开发上已经发展到了极致，优美的歌声已经超越了药品的存在。所以S9-09才会存在这么多的后勤医疗。 

　　但与Doggie所熟悉的“治疗”相比，圣代演绎的歌曲简直另类。 

　　但是奇异地，他喜欢这首歌。 

　　正当他整个心神沉浸在，圣代用歌声所营造的氛围中时，他察觉到身体里本来就不安分地异能开始变得躁动沸腾。 

　　他顾不得去欣赏音乐，慌乱地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这里。如果不赶快离开，那么他可能会伤到圣代。 

　　但是等他站直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心湖依旧平静，并没有出现以往被杀意支配的情形，隐藏在身体里的异能只是平静地沸腾着，带动全身，让他有种置身在舒适阳光里的感觉，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正当Doggie沉浸在这份安逸之中的时候，歌声停了。他探头往下看去，却对上了一双黑色的，无悲无喜的漆黑眼眸。心中陡然升起几分慌乱，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掉下了大树。 

　　还好平时的底子还在，平稳落地，没彻底丢脸。 

　　圣代将自己的纸稿，字面朝下，温和而平静地开口询问：“是我打扰到了将军吗？” 

　　“不是。”Doggie迅速回应，但是这话说完，话题似乎就到此终止，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Doggie的军靴碾过地上的绿叶，几个片段在眼前飞掠而过，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而道歉。 

　　“如果是为今天的事情，大可不必。”圣代将纸稿折叠，“如果是想为之前自己的行为道歉，那么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既然将军在这里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转身离开。 

　　眼见着圣代就要消失在拐角处，Doggie突然提高了声音，朝人喊道：“我可以知到你的名字吗？真名！” 

　　圣代的脚步一顿，倒也没有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而是认真地说道：“我叫王希圣。” 

　　“我叫姚皓月！”Doggie生怕圣代听不见，拔高了声音。 

　　圣代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Doggie，少年的笑容明媚，咧开了雪白的牙齿，没有半分之前的轻佻油滑。 

　　连圣代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唇角也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分。 

　　微笑是可以感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