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夜枭子的第一次背叛和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深夜了,来点个人想法(最近真是分析上瘾了→_→)
突然想到其实夜枭子第一次选择背叛的时机挺有意思的:选择的不是正儿八经的族群之间的战争,而是一场在他眼中“多余”的比试,一场能被夜凌云掌控的战斗。
夜枭子是不知道云蝠阵的弱点的,但他也知道云蝠阵最主要的输出是夜凌云。他说自己等一个背叛的机会等了十万年,但在这十万年间,第四平行宇宙不可能没有争斗吧?夜凌云不可能只有在超兽战队来的这一次才使用云蝠阵吧!然而,他等了足足十万年,才等到一个他认为是合适的、背叛的时机,这个时机是什么呢?是他认为一个能把自己的背叛局限在针对夜凌云一个人身上的时机。他并不希望为了夜凌云而“惩罚”云蝠军团,譬如说,让他们在......
*深夜了,来点个人想法(最近真是分析上瘾了→_→)
突然想到其实夜枭子第一次选择背叛的时机挺有意思的:选择的不是正儿八经的族群之间的战争,而是一场在他眼中“多余”的比试,一场能被夜凌云掌控的战斗。
夜枭子是不知道云蝠阵的弱点的,但他也知道云蝠阵最主要的输出是夜凌云。他说自己等一个背叛的机会等了十万年,但在这十万年间,第四平行宇宙不可能没有争斗吧?夜凌云不可能只有在超兽战队来的这一次才使用云蝠阵吧!然而,他等了足足十万年,才等到一个他认为是合适的、背叛的时机,这个时机是什么呢?是他认为一个能把自己的背叛局限在针对夜凌云一个人身上的时机。他并不希望为了夜凌云而“惩罚”云蝠军团,譬如说,让他们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面对丧失主帅的困境,等等。
我理解夜枭子无疑是爱着云蝠军团的,并且这种爱可以超越这个看似阴暗自私的人的私欲。从他的过往表现(除去动机不明的鬼王叛变那一回)来看,在我个人的认知上,他对军团的深爱程度不可能比愿为云蝠军团的生存而自杀的夜凌云浅。他不会有意识地葬送云蝠军团,并且作为一名统帅,他像个群居动物(?)一样,时时刻刻都是希望自己属于云蝠军团,哪怕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而夜凌云则在某些时候像是独立出军团的个体一样,除了云蝠军团的统帅/士兵这一层身份以外,他还有冥界护法/超兽战士的身份,并有着更多重的责任。因此在毁灭的云蝠军团的刹那,在夜枭子没有提醒他这一事实的实际意义的时候,他还是以自己的行事信条优先,想着去评判强弱,而不是很快地意识到整个云蝠军团因自己而毁灭,后悔都延后了一刻。
如果要从云蝠军团这一整体上理解夜枭子和夜凌云的关系的话,就可以发现他们是绑定的。此前看到有人认为“如果当初的少年夜凌云一意孤行,回去杀了夜枭子,那么云蝠军团就能真正地幸存下来。”我不认为这一论调是对的,首先自然是因为从十万年后来的那个已经成长的夜凌云给出的理由:杀了一个夜枭子,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夜枭子会在你身后背刺你。其次,虽然夜凌云在火山口战役中有着非凡的表现,然而从人性的接受度上,夜凌云的资历毕竟是太浅了。在决斗中,夜枭子被他击落后,可以看到云蝠士兵们立刻冲上来站在夜枭子身后,是抱着关怀(对夜枭子)和警戒(对夜凌云)的态度,与决斗中的胜者、强者对峙的。这个时候的云蝠士兵显然比十万年后对自己的领导人更具感情,这从一个侧面体现出夜枭子带兵与夜凌云带兵的差距——夜枭子更能够得人心,在他的领导下,云蝠军团可能很难变得更强,但却会更有凝聚力。
我认为夜凌云和夜枭子,一旦没有了云蝠军团,就会形同陌路——在另外的,不同于四平那种贫瘠、难以生存、危险重重的环境中,夜凌云的傲气和能力足以让他摆脱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们也会缺乏共同话题,再加上理念(人生信条)的差距也很大。但正因为有了云蝠军团,才让他们两人从对云蝠军团的爱里找到了危险的共同点:这种爱如果扭曲为争夺,就意味着分裂;但如果把爱转化为合作,他们即使理念不同,也能通过云蝠军团这一共同在乎的实体来更有效地进行沟通。一旦他们在认真地磨合、相处,那么这十万年的时间,就不会白白地过去。
夜凌云无疑是云蝠军团独一无二、重中之重的领袖,但夜枭子也同样不可或缺。在没有夜凌云的时候,夜枭子通过自己的努力爬上高位,并尽力负起他的责任,带着云蝠军团在第四平行宇宙里翱翔,让第四平行宇宙可以作为“自己的领地”被称呼,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云蝠士兵们称呼他们两人的“将军”都不是白叫的。也许在他们向彼此承诺“同生共死”的那一个轮回里,云蝠族的人们会真心实意地感激上天,赐给了他们这两位领袖吧!
隐秘的钩月
*这是一篇基于自己对各人物的理解而写的小说;
*把文中经过刻画的人物都打上了tag ,但主要描写的人物形象是夜凌云和夜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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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云,”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抬起眼睛,越过面前的统帅,偶然瞥见第五平行宇宙天际的浓雾稍散,圆月初升,“你觉得如何?”
“很好,”他收回偶然一瞥的视线,鼓掌道,“已经有了先前那种水平,还能比我上一次过来时看的有进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的确。”狮王不替自己的将士们谦虚,朝他点点头,向带队的金狮与银狮打了...
*这是一篇基于自己对各人物的理解而写的小说;
*把文中经过刻画的人物都打上了tag ,但主要描写的人物形象是夜凌云和夜枭子。
“夜凌云,”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抬起眼睛,越过面前的统帅,偶然瞥见第五平行宇宙天际的浓雾稍散,圆月初升,“你觉得如何?”
“很好,”他收回偶然一瞥的视线,鼓掌道,“已经有了先前那种水平,还能比我上一次过来时看的有进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的确。”狮王不替自己的将士们谦虚,朝他点点头,向带队的金狮与银狮打了个手势。不消多言,他们二人便昂首挺胸地往后一转,提高嗓门,对众士兵喊道:“列队——立正——稍息!原地待命!”他们的话音刚落,夜凌云便听到场下传来几声整齐、短促,壮阔而浑厚的踏步声。接着,眼前这片承载着浩荡之师的土地就沉寂了下来。数以百万如出锋之刃的士兵在练兵场上屏息凝神,等待着下一道命令,而他就站在这雄壮之军的统帅狮王身旁,居高临下地看去,只见全场军容整肃,一丝不乱。此刻,他心想,哪怕边远高风呼啸怪叫而过,恐怕也得在这样的凌厉之师的注视下,夹着尾巴,偃气息鼓,仓皇而去。
“可以了。”狮王低沉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面对麾下的全体将士,赞赏地向自己的副将下令道:“金狮,你来负责让众将士有序解散。今天的操练很好,就到这里。辛苦了。”
金狮没有作答多余的话,只向狮王一抱拳,便领命而去。狮王转身离开,夜凌云随后跟上他的脚步,和他并肩而行。狮王一面走,一面问他:“听你刚才的汇报,说第四平行宇宙在你的统领下操练有方,管理有序,这很好。你应当不着急回去吧?”
“我?不着急。”夜凌云回答,又反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想你也不常来第五平行宇宙一趟,这次正好没有被分配其他的任务,不如在此地待久一些。”狮王或许是因为今日看完操练以后大为满意,一向沉郁的他话里都带上点舒畅。“你刚刚也见过蝎王了?鲸鲨会晚你几步上来汇报他的情况。我想,假如汇报完,大家都不急着回去的话,我们四个人不妨聚一聚也好。”狮王看着解除了头部武装的夜凌云,关切道:“毕竟,你和鲸鲨专门上来一趟,也都辛苦了。”
狮王不愧为冥王最为倚重的心腹,冥界的四大护法之首。夜凌云常能感到狮王与冥王治下风格的相似,感到他对自己,对鲸鲨、蝎王,或对他自己麾下的部将所流露出的一种自然而然的关怀。他夜凌云并不轻蔑,也并不排斥这种关怀。“这不过是我们的分内,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是作这么一出安排,劳你费心。”夜凌云简断地应允了这个邀请,笑意自他眼中一闪而过:“既然有邀请,我自然乐意奉陪。这点时间我还是抽得出的。假如第四平行宇宙离了我几天就乱,那他们还成何体统?再说,还有一个夜枭子在替我看着呢。”
夜幕初降,远处的练兵场上万籁俱寂。此时,冥界的大殿里热闹起来。狮王作为东道主,落座在南面的坐席上,又请夜凌云、鲸鲨、蝎王三人在他左侧的坐席上坐下。他们三人落座时都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武装,霎时便从一派威严冷峻的军人气度转变得甚至能称得上几分亲和。即便居所相离甚远,不常见面,他们四人也并不显得生疏。酒过三巡,便互相提起一些话题取乐,随意地拿来做谈资。在夜凌云讲完近来第四平行宇宙里磁极交替,导致自己的士兵在这段时间内精神极其亢奋,甚者彻夜无眠的当儿,狮王忽地问夜凌云道:“夜枭子,他是你的副将吧?刚才听你讲云蝠军团里的情况时,没见你怎么提起他。”
“没听夜凌云说起,是件好事。”夜凌云听得狮王发问,把刚举起来的酒杯放下,才要回答,就听蝎王在旁揶揄了一句:“说明他这段时间里干得不差。”
夜凌云闻言,眉头微妙地一挑,以表示他对这话不以为然。蝎王被他斜睨一眼,倒也不在意,只是耸耸肩,意有所指地评价道:“毕竟,不说别的,他能在你手下当得副将,就说明他得是有点能力的。”
夜凌云听了这话,以为算是蝎王的夸奖,正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姿态冷哼一声,为这话题作结,却没想到鲸鲨喝多了一口酒,又接住这个话茬道:“是啊。别的不说,至少忍耐力是必须得异于常人的。”
鲸鲨作这评价时,本是一本正经,意在明褒暗贬的,偏偏蝎王听完以后连遮掩都不遮掩了,“噗嗤”一下笑了,笑得是前仰后合,一面笑一面拍着腿叹道:“鲸鲨,你这评价真是不留情面。可你说的倒也是。我看,等他再多给夜凌云当几年副将,我们七大平行宇宙里最坚固的东西就不是夜凌云的云蝠盾,而该是你副将的那颗心了!”
夜凌云被蝎王的话噎了一下,愣了一会儿,正准备反驳她,狮王却趁此时机岔开了话题,发言道:“我刚想起来。夜凌云,你所说到的那种白夜里,磁极转换导致士兵们格外亢奋的情况下,”他顿一顿,搭上刚才的话题,边给自己斟酒,边留时间让蝎王的笑声从哈哈大笑转过气儿来,缓和到轻声窃笑,才问:“管理起将士们会不会有难度?”
“难度?没什么难度。”夜凌云的注意力果然被转走了,“这事我交给夜枭子去负责了。”
“哦,都推给别人了还说没难度呢。”蝎王用夜凌云听得清的声音和鲸鲨窃窃私语,说得鲸鲨也笑了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改明儿你遇到难题了也可以这么干。”
夜凌云自认为宽宏大量,眉头都不皱一下,听着两边话回着一边话。忽略掉蝎王,他听得狮王那边说的是:“我想你说的太轻描淡写了。”
夜凌云不答。狮王继续说道:“上回我让银狮过去访问你们第四平行宇宙,恰好就碰到过这一情形。银狮后来向我报告的是,他因为不具备你们云蝠族那么强的声波接收能力,所以没受什么苦。可他目睹的大部分云蝠族人就在这段时间里整晚整晚夜不能寐,翻来覆去。听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次日仍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可是这样?”
“是这样。”夜凌云承认,“训练不能落下。一日不训,则生惰性。一生惰性,则军心涣散。我知道他们辛苦,然而假使就在他们辛苦的时候,有外敌侵入,又该如何?敌人可不会怜悯我们的困处。我唯一能帮他们的,只是告诉他们必须克服这些对自己而言是困难的困难。”
“克服……”狮王缓缓地点头称是,但接着又说道:“不过银狮那一次去,你说的负责起这一任务的副将恰好不在军中。他在的时候,云蝠士兵们会不会少一些这样的状况?”
“是,那是他的问题,没能及时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赶回来。否则,云蝠军团里那些受夜不能寐的士兵,倒也不必受这样的苦。”夜凌云哼了一声,解释道:“他在的时候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他的超兽可以发出比其他人更强的、调和磁场干扰的声波。”
“啊,这么说,只要他在,你们云蝠军团应付磁场转换,就只需要累着他一个喽?”蝎王敏锐地抓住重点,问他道。
“磁场转换所产生的影响,越是异能量薄弱者,越容易受影响。”夜凌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多解释了一层。“一直以来,夜枭子就是负责做这件事的。而经过我的训练,云蝠士兵们的异能量总体得到提升,他所要负责的、仍然会为此焦躁不安的云蝠士兵越来越少。比起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纾解他们的疲敝这样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这么做更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夜凌云的一段话有理有据,深思熟虑。狮王对这番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而蝎王留意到他在陈述这件事时,不知为何变得比方才要严肃许多,便不像刚刚那样玩笑了。夜凌云说完后便拿起捏了半日的酒杯喝酒。四人沉默了一会儿,在短暂的寂静中发觉,大殿外,风刮得很大。冥界尖啸的风犹如利爪抓挠着关闭的殿门,推挪不开,于是嘶声不绝。就在这时夜凌云忽然想到,此刻,白天残存的云翳一定被这风刮得什么都不剩了。
鲸鲨仿佛也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打破了沉寂。他对夜凌云说道:“你这位副将的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
“能有什么意思?”夜凌云不以为然地反问。
“听着不太平常。”蝎王接下鲸鲨的话,眼珠骨碌碌一转,问道:“夜枭子。‘枭’是哪一个‘枭’?难道是……”
“枭,就是那个枭首的枭。”夜凌云似乎忽然失去了耐心,不等她猜,便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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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第五平行宇宙的月亮会格外地圆。长久弥漫在天空的浓雾会在高风吹拂下散开,月亮的光华将会透过薄薄的云幕披洒下来。蝎王听毕部下的汇报,不发一言,却心想,自己自从到了冥界,就很少在心里萌生出这样多余而浪漫的念头。作为蝎王的她,心中充盈着怨恨这一种感情就足矣,犯不着再有什么伤春悲秋,多愁善感。
她从枝叶繁茂,层层叠叠的树丛中走出来,让向她传说狮王找她的女兵退下。那只剧毒的蝎子在她的臂甲之上爬行。一贯以来,为表尊敬,她会在单独面见狮王时把自己面部的武装卸下。她朝狮王屈臂,行了个礼。狮王对上格外讲究礼数,但对下,他并不在乎。因此,蝎王简单的一礼毕后,问狮王道:“狮王,你怎么还亲自到我这边来了?我已经收到了指令,本准备在今天的晚些时候前往殿中进行汇报呢。”
“我没有打扰你吧?”狮王关切地问,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才又说:“你勤于修炼,最近又忙于制毒。同在第五平行宇宙,我不如直接到此看看。等你完成你的事情以后,和你一同回去,也能把汇报做得更全面些。只是我突然前来,还是要先知会你一声。”
“实在是客气了。”蝎王往身后一招手,上来几位近身护卫的女兵,命她们负责作为狮王的向导,带狮王一行巡视此地。她们领命向前,与狮王的副将相交流几句,也就准备动身了。狮王侧目,见部下业已交流妥当,便向蝎王道谢,正要转身离去。
“狮王,请留步!”蝎王忽然上前几步,叫住他。
“什么事?”狮王见她急切,便停下脚步,听她说道:“近来我修炼时,总觉得在某些问题上卡住了,思考了很久也没办法突破。不知道,狮王你方不方便指导一二?”
“方便倒是方便。”狮王闻言沉思了一会,又说道:“只是,我的修炼理念恐怕与你不同,提出的意见未必于你有益。依我看,你的优势见于灵活机动,善于应变,和我力量有余,应变不足的特点正好相反。如果让我来指导,倒可能有碍于你的进步。”他解释着,见她为难,又建议道:“或许,比起找我,你更适合去找夜凌云。在我的了解中,他和你的优势相近,且在敏捷机巧的同时能以不变应万变。或许经过他的指点,你能得到更大的突破。”
“哦?”蝎王一听就冷笑了一声,“这……夜凌云看着可不像是乐于助人的人。”
“不过是向他问几句,这又有何妨。”狮王摇头道:“再有,你大概是误解了他吧!他不会吝啬于向别人赐教,对于你在修炼中遇到的问题,与其说他会为此不耐烦,我想他更可能会对此感到特别的兴趣。只要他能帮上忙,会助你解决问题的。”
“他不仅仅只有冷嘲热讽么?”
“恐怕他更愿意对帮助他的人冷嘲热讽吧!”狮王似乎感到有点好笑,脸上的表情比起方才,显得柔和起来,“今日他与鲸鲨都要到我们第五平行宇宙进行汇报,正是好时机。你到时候去就是了。归根到底,进步是自己的。问问比自己更强的人,纵使没能马上得到答案,与别人讨论讨论,也总比自己闷头钻研,却许久都钻研不出个结果更好!”
“好吧!”蝎王闻言皱着眉头,踌躇了半晌,勉强听劝道:“那,劳你帮我留他一下,等我汇报结束,我就去找他问问。”
“嗯。”狮王点头道:“不着急。正好今天他来,也让他看看狮族与狼族士兵近日的操练成果,请他给点意见。我和你可是要向同一位老师讨教。”蝎王闻此言后,倒是真正地微笑起来,“毕竟他麾下的云蝠军团,称得上是我们冥界最强大、最有纪律的部队。你分心考虑他待人高傲与否,可我却一心一意只想变得更强,而不多纠结夜凌云是否资历高过我,地位高过我,我向他讨教会不会降低我的身份。不应当这样想。你该听听第一平行宇宙的人说过的‘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从师于比自己更强者,而非从师于比自己更尊者,是这个道理。”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蝎王笑着摇头,摆手感叹道:“又受教诲了。”
说罢,蝎王向他行礼道别,两人便分头行事去了。待蝎王将今日所制好的毒命手下储放妥当,狮王的手下才来告知她,说狮王为迎鲸鲨王与夜凌云,已经提前返回冥界宫殿,让她做完自己的事后再自行前来。于是一直到晚间的夜宴,她与狮王才又碰面。散席后,夜凌云、鲸鲨先行告退休息,狮王、蝎王仍留在殿中。狮王已有几分酒意,但头脑尚且清醒。蝎王见有士兵进殿来,对狮王耳语几句,又退下去,便问道:“狮王,您劳累了一天,还不打算休息么?”
“不着急,”狮王还是一副沉着的口气,回答道:“等将士们的宴会结束后,金狮和银狮还要来向我报告一些情况。你呢?”他想起了早先她委托自己请夜凌云给她指导的事,“我见你今晚总是拿话逗他。你可在晚宴之前见到他,从他的指导中得到启发了?”
“启发……的确不少。”蝎王虽有些别扭,但还是如实相告。“颇有收获。”
“那就好。”狮王温和地说,神情和蔼。“我想,他并不像你事先预想的那样,对你的难题冷嘲热讽,加以讥笑吧?”
“是的。”蝎王感到酒意上涌,在桌前盘起腿来,伸手托着腮,一面摁着太阳穴,一面回答。“并没有。”
“那就好。这样,因莫名的误会而留的芥蒂也就解开了。我看刚刚在晚宴上,你刺了他好几句也没见他动气。究竟之前是为什么会给你留下他为人难以相处的印象呢?”
“嗯……”蝎王眯起眼睛,看自己席前的火烛从一支晃成了两支。“这倒不值一提。”
“你不妨直说。”狮王叹气道。
“不过是不乐意听他的那番强弱论罢了。”
“是吗?我听过他所讲的,倒不无道理。”
“那是狮王你站在他的身旁,而不是站在他的对面听他讲的。”
“这有什么区别?”狮王把手里的杯子递给收拾残席的侍从,让他给自己弄点解酒的饮料来。“站在他的身旁,他所说的话是陈述,是指导;站在他的对面,是含沙射影的讥讽,是教训。”蝎王为他解释,狮王又把侍者留了一步,提醒道需给蝎王也准备一份解酒的东西。“他的理念不是为站在他对面的弱者准备的,而是为了站在他身旁的强者准备的。”
“哦?”狮王的语调里带上了真正的疑问。“你自认为自己站在他的对面吗?”
“不,”蝎王笑了一下,“但他是可能会把自己身边的人推到自己对面的那种人。”
“我并不这么认为。”
“如果连你也认同我这句话,那这缺点就过于突出了。”蝎王接过饮料给自己灌了一口,不防给自己呛得咳嗽。“哎呀,这酒……”她想评价这酒实在是太烈了一些,不过注意力又转回去,把自己的评价说完:“我以前看待夜凌云,认为他虽讲战术,头脑灵活,却又似乎被他的所谓原则绊着,表现出光明磊落的迂腐。我制毒用毒,从未认为以此法制敌有何谬误。然而,我并不清楚,他会不会对此出言不逊,横加批判。”
“噢,为的是这个。”狮王低头笑了,“你多虑了。制毒用毒,不过手段。手段百种,制敌为上。我认识的他并不会因为这个来妄论别人是弱者——对了,我记起来你过去是去过第四平行宇宙的,那时你是去做什么的来着?”
“和银狮去的目的大差不差吧,”她撑着脸回答道,“只是上回我去,夜凌云不在,只有他的副将在。”
“这名副将,总是在夜凌云的话里显得神出鬼没的。”狮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好奇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在第四平行宇宙,基本没和他直接交流过。”蝎王越说声音越含糊,“他被夜凌云指挥得团团转——哦,对,夜凌云就算不在第四平行宇宙,也不会影响他发号施令的。”
“缔造云蝠军团那种规模的强盛,并非受一朝一夕之苦即可。”狮王的语调里带上了敬羡之意,“治军严明,组织有序。正因我了解这一点前提,才想知道它的缔造者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蝎王,”他见蝎王不胜酒力,已然昏昏欲睡,便劝道:“你今日赶来,也是劳累。不如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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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实在是明亮。”
夜凌云本以为自己是这殿里唯一一个有闲心赏月的人,听见感叹,才转头看去,一见是鲸鲨王在自己身旁,不由得有些讶异:“你也是被这月亮吸引出来的?”
“我不如你那么浪漫。”鲸鲨王笑着说,“它实在太亮了,我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它。它简直是把我的眼皮给撬开的。我想,虽然有帘子可以拉上,可毕竟都被唤醒了,又怎么能不解风情到这种程度?”“能撬开你眼睛的月亮,你还需要了解它什么样的风情呢。”夜凌云耸耸肩,似乎是在表示对此大胆拟人的不满。“所以,难得你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和专门从背着月亮的那边绕过来的我碰了面。”他调侃道,把视线又投向天空,不出声地微微一笑。
“就当是这样吧。”鲸鲨顺着他的话道,问他:“我问你,第四平行宇宙和第五平行宇宙的月亮相比,哪一个更美一些?”
“这算是什么问题?”夜凌云没有很快地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想激起我的乡愁吗?”
“如果我足够无礼的话,我就会说,第四平行宇宙看着不像是个能激起人乡愁的地方。”鲸鲨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我想我能把这一评价说得稍微入耳一些:我想活在第四平行宇宙的人,只要活着,就非得逼着自己成为战士,成为斗士。若像其他平行宇宙里存在的那种意图浑浑噩噩混过一生的角色,恐怕在你们那个环境里,会被毫不留情地淘汰掉吧!”
夜凌云把目光从月亮上投下来,在听完这番话后,方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仍在举头望月的鲸鲨了。他出言回应,第一句话却并非点评鲸鲨所言是对还是错,只是接着鲸鲨方才的问题,慢声答道:“如果要我直说我的感受,那么,在我的眼里,第四平行宇宙的月亮,要比第五平行宇宙的更冷酷许多。不过鲸鲨,你后面的这句话听着,倒像是在夸奖我们第四平行宇宙了。”
“你认为这是夸奖吗?”鲸鲨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但夜凌云还是没接下他的问题作答,只是笑了笑,说道:“鲸鲨,你刚才说的不错。第四平行宇宙能为我培养出最好的战士。第四平行宇宙与其他的平行宇宙是不一样的。”
“愿闻其详。”
“第四平行宇宙,它的生存法则能为我最直截了当地区分出强者和弱者。所有活下来的人,只要他们能活下来,就已经超越了许许多多死去的人,在最初的竞争中分出了高下。最残酷的自然选择淘汰掉了强者眼中不需要出现的弱者。没有人能不为自己赢来的每一天、每一顿晚餐,每一块生存的土地而感到荣誉。”说到这里,夜凌云顿了一顿,月芒之下,他的双眼闪烁着幽幽的亮光,“亏你这么一提,才让我想起来我一直想向你问的一个问题。也许今晚,我能有把它问出来的机会?”
“你问问题,难道还在心里犹豫过么?”鲸鲨讥诮地反问,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认为今晚是我能给出让你满意的答案的时候,就快点问吧。”
夜凌云没受他催促,反倒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字斟句酌地问道:“鲸鲨,过去,我一直感到疑惑,你为何始终无意培养第三平行宇宙的人作为你的战士。你并非缺乏统帅才能,手下也有着成千上万的追随者。但你的人虽然名义上叫做‘鲸鲨部队’,看上去却又实在不像一群战士——”说到这里,夜凌云戛然而止,顿了一顿,又解释道:“我并没有贬低或者指责的意思……”
“我明白,”鲸鲨宽容地一摆手,微笑道:“这是个好问题。你的观察很敏锐,形容得也足够准确。如你所见,他们的确不是一群在你的认知里能够合格的战士。不过,对于我——奴隶主——而言,他们作为奴隶主的战士,这样已经可以了。”
“奴隶主的战士?”
“是的。我手下的人被这样划分:奴隶,和奴隶主手下的战士。可是,我必须向你强调一点:这些战士,不是战士。”
“为什么?”夜凌云的手不自觉地搭在廊栏上敲得嗒嗒作响,语调疑虑地上扬,“区别在于何处?”
“区别在于,这么多年来我的制度为他们所塑造的根本。”鲸鲨压在栏上的五指慢慢地攥紧了。谈到自己的作为,他的语调并未因此变得自负,反倒听来有些沉重,他回答道:
“我想,你也知道,多年来,我运用奴性的枷锁来束缚他们。我深知,我束缚住的是奴隶,而不是战士。跟从我的人千千万万,可他们做的,只是捏住那些枷锁,鞭打那些奴隶。这样的人,也同样不是战士。在捏住枷锁的人眼中,战斗,无关荣誉,而只不过是一件让自己送命的事。他们以这样的态度看待战斗,他们便总会认为,自己的命高于他人的命,他人比自己,更应该被推上前送死。夜凌云,你说,这样的一群人,奴隶,和自以为不是奴隶的人,我怎样才能把他们培养成敢于上前线的战士?”
夜凌云在听这番话时蹙着眉头,见鲸鲨提起自己的名字发问,抿嘴考虑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我并不了解奴隶,所以,我不能赞同或者否定你的评论。更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从鲸鲨王的语气中,听不出他对这个回应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淡淡地说道:“只需要了解战士。你看着那些奴隶,顶多会觉得可笑。你不需要了解奴隶。”
“可笑?”夜凌云冷笑了一声,“如果要我去理解这些奴隶,我的确会感到可笑。可是,我并没有要理解他们。只是对于他们的存在——他们究竟是弱者,还是有可能成长为强者的人,我对此感到好奇。”
“是吗?”鲸鲨挑起了眉头,展现出非常的耐心,为他解释道:“那么,我就这么说吧:所有生物都是依借其存在的方式而存在的。奴隶的存在方式就是服从。就如你所认同的那条法则:弱者应当服从于强者。”他看到夜凌云微微点头,“但他们的服从没有目的,只是为了我,奴隶主的目的而服从。至于你,你的战士,之所以像你所说的那样,需要用荣誉来激励他们,是因为他们的服从是隐藏着自己的目的的。我就在这一点上与你相反。在我这里,荣誉,恰恰是我驯化我的奴隶的过程中,最不该给予他们的毒药。”
“哼。”夜凌云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对这番话产生了怀疑,还是不解,还是不愿意陷入到鲸鲨的逻辑中去。“那你给予你的奴隶们什么?”
“我给予他们机会。”他答道。“什么样的机会?”“活下来的机会。”鲸鲨平静地说。
“活下来?”夜凌云搭着双臂,“他们为什么要死?哦,难道是因为反抗你?”
“是啊,反抗。每个曾经自由的人在一开始被奴役的时候都是会反抗的。可是,对于每个被镇压下来的反抗者,最佳的惩罚,并不一定是将他们全部处决。”鲸鲨温和而残忍地向他指明道:“于是我给他们一些机会,一些生还的机会,一些重新服从于我的机会。我让那些跟从者拾起武器,去杀死那些鼓动他们奋起反抗的人;我让那些那些领导者清醒过来,看清他们为奴隶自由的‘权利’而呐喊的行径是多么的愚蠢可笑。有时,我让同一立场上的弱者替我处罚强者;有时,我请强者加入我更强者的队伍,来巩固我的统治。你知道吗,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拒绝我给他们提供的机会。只是他们每一个得到机会的人都没有意识到:表面上,我给了他们个别人活下来的机会,实际上,我掐灭的是他们整个族群的希望,和信念!”
“原来是这样。”夜凌云仰起头,冷笑道:“我明白了。那看来奴隶之中是不可能出现强者了。你把他们成长的机会都给毁灭了。凡是成为奴隶的人,又怎么可能作为强者而存在呢?鲸鲨王,这就是你解决你最害怕的问题的手段。”
夜凌云的口气,仿佛是在嘲笑他。鲸鲨并没有为此而恼怒,也没有反驳他的定论,而是转过脸来直视他,咧开嘴笑着点头,低沉地说道:“你说的不错。”
“奴隶主,最害怕的词语,是反抗。然而,每当镇压下一起奴隶们的反抗,他们的信念就会越发地削弱一层,再而衰,三而竭。慢慢地,奴隶们就接受了自己的存在方式。而他们的存在方式,就是服从。可是你呢,夜凌云?你统帅的不是一群奴隶,而是一群你似乎在心里把他们放上了与自己平等地位的将士。你身为军队的统帅,最害怕的词语是什么?不,你不用回答。我猜,是背叛。我并不是只见过你一位将军。”
他继续说道:“所有看似同心协力,并肩作战的集体,最害怕的,也就是背叛。你理解什么是背叛吗?你能知道现在自己的军队里,有谁可能会背叛你吗?你不知道。背叛的成因有很多,最隐秘,也最危险的一种,就是嫉妒。嫉妒你的人,他自以为和你不相上下,但实际上却与你天差地别。嫉妒最早毁灭生发它的主人,即使这个人原本是没想被嫉妒毁掉的,可嫉妒是人的天性。我很难说,它究竟会不会受你强者的原则约束。嫉妒,长时间地腐蚀一个人的心灵,可这时它太隐秘了,几乎不可见闻。可是它一旦产生作用,冲昏一个人的头脑,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就在一瞬之间。”
“你明白这一点吗,夜凌云?嫉妒是天长日久,而背叛却在一瞬之间。既然你是这支军队的矛,又是这支军队的盾,那么,你应当用最锐利的眼光去审视自己的背后,用正确的办法来预防住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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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云似乎恼怒了,他狠声道:
“别在我背后搞小动作,夜枭子!”
夜枭子恨恨地把自己的爪刃收回去,从地上一挺身跃了起来,看自己的对面的夜凌云慢慢转过脸,冷冰冰地说道:“弱者,哪怕抛弃了原则,在背地里卑鄙地搞小动作,在真正的强者眼中,都不过是雕虫小技。我已经不止一次告诉你,卑鄙,只是弱者的伎俩,而不是强者的手段!你的阴招,倒可能害了你自己,而对于你所渴望获得的胜利,更是徒劳无功!”
见夜枭子不答,夜凌云提高了声音,“夜枭子!你有没有听见!”
“是,将军。”夜枭子收了架势,抱拳跪在地上。练武场上,众目睽睽之下,夜凌云等着他再说下去,而夜枭子的脸藏在他的武装之下,看不出表情。直到夜凌云的耐心丧失,拳头渐渐地又握紧的时候,才听见夜枭子闷闷的声音从武装后传出来:“属下知错了。”
“哼!”夜凌云冷哼了一声,没让他起来便拂袖而去。仍跪在地上的夜枭子听着身旁云蝠士兵的窃窃私语——他知道他们在谈论刚刚的这场比试,可他脑子现在被气得嗡嗡作响,是一句能听得清的话都没听懂。夜凌云走后,他捂着胸口站起来,感到四周观战士兵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夜凌云刚刚踹上自己的那一脚是毫不留情,毫无分寸,他简直不像是来和自己过招的,夜枭子想,他保证在对付敌人的时候下手都没有那么狠。每次和夜凌云对练完的那一天他有半天都不会解除自己面部的武装,第一,是怕自己因为剧痛表情抽搐起来,不说吓到身边的士兵吧,真是这样的话他脸都给自己丢尽了;第二,他表情抽搐是一回事,这个表情要是被偶然路过的夜凌云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被他看到,肯定会语调上扬,眉头上挑地质问道:“夜枭子,你这是在拿什么表情面对我,是不服吗?”然后紧接着就是伸过来的一记扫堂腿,再把自己掀到地上。
真见鬼!夜枭子敢怒不敢言。而每次一这样憋着气,他的伤就会痛上加痛。
把他一脚踢伤的次日,夜凌云传唤他,神情一如既往,好像是没有昨天那回事似的。这也难怪,毕竟昨天脸面全失的又不是他。他背手站在殿上,闻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面对殿下向他行礼的夜枭子,告知道:
“明天,我会去第五平行宇宙一趟。”
“是,将军。”夜枭子颔首,又问道:“是为什么事呢?”
“什么事?你问得太多了。”夜凌云回答他,心想,自然是什么事都可能有,尽管狮王每次传他上去,只说是让他亲自去汇报一下第四平行宇宙的情况。“你就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替我管好云蝠军团。别让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什么差错。”
“……是。”
夜凌云走到一旁摆放事务文件的桌前,抽了几沓出来,给夜枭子一条一条念出原先记录作未办结的事务,夜枭子听一处,回复一处。夜凌云就等着听到回复他当下的进程以后,再拿笔勾掉。过了一会儿,他把笔搁在桌子上,眼睛没离开文书,就对夜枭子说道:“可以了。你下去吧。记得完成我今天交给你的任务。”
“另外,”夜凌云在他领命而下后,头都不抬地补了一句,“你最好能比其他士兵更勤奋点。昨天和我的过招简直是乱七八糟。继续用你那点自以为是的下作手段取侥幸之胜的话,过不了多久,我想你这副将的位置就该易主了。”
“……是。谢将军训诫。”夜枭子勉强压制住胸中激烈翻涌的怒气,在夜凌云看不见的地方拼命地捏拳而险些攥穿手上的盔甲。他费了好大劲才按捺自己在殿门口就要回头对夜凌云大骂出口的念头。他安慰自己道:“医生让我别动气……医生嘱咐过我别动气……”
然而,一回想起刚刚夜凌云对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走的态度,他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气得呼吸都粗了。医生的建议简直是放屁!他心想。夜凌云一天不从自己身边消失,他就一天不可能不动气。
只是夜凌云不可能从他身边消失。就算他去到了冥界第五平行宇宙,他早间的时候还在用异能锁给夜枭子发号施令。
夜枭子恭敬地对异能锁说:“是,将军。”关上异能锁,他吸气,呼气。还好没有哪个云蝠士兵凑这个巧过来欣赏他的表情。
好在,感谢狮王,或者感谢第五平行宇宙哪个话特别多的家伙。过了一个未见其人,只闻其声的痛苦的早上,夜凌云终于闭嘴了。
晚上,第四平行宇宙今夜的天空云遮雾绕。云蝠堡外冷清又寂寞,人们往外看去,看不见月亮。但是夜枭子心想,月亮确凿无疑是升起来了。只是天气不好,她被那些积云遮盖住而已。
月亮,皎洁而又美丽的月亮。
每一个四平人最熟悉的就是月亮;而每一个四平人心中最向往的,也还是月亮。
每天晚上,第四平行宇宙的月亮从运动的地平线上缓缓地升起来,行走到天穹之上,犹如一只巨大而孤独的凝视着万物的眼睛。此处的月亮距离地球非常之近,而这一天体运行的壮观景象,往往会被作为巡逻兵飞翔在天空中的云蝠将士目睹。夜枭子独自一人走到云蝠堡外面,回想起在自己曾经的人生中,也曾不止一次地目睹过这可以让他记忆一生的景象。月亮的情绪是淡漠的,它撒下来的光辉也是冷冷的。从未有哪个四平人会形容它温暖、柔和、令人感到心中熨帖。被其他平行宇宙的人们所欣赏的月亮的美德与第四平行宇宙关系不大,能令人萌生闲情逸致的,不是他们四平的月光。然而,就是这样的光辉会让四平的原住民们感到安心,尤其是夜枭子。每当那有如他们云蝠族人爪刃上反射的钢铁的寒光一般的月华照耀到他的身上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躁动的心,往往会因此而平静下来。
月亮升起来了。尽管云遮雾绕,但此时,他仰起头,不能不心有感怀。
“四平的月亮是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唯一富有诗意的东西。”这句话曾经在云蝠族里广泛地流传过,虽然他们并不需要什么诗人,也从来不会有闲情雅致望着月亮吟诗作诵——毕竟他们都是士兵,而士兵,都是一群粗人。可是无论是怎么样的粗人,在凝望着月亮时,他们都不免会心生感动。他们对望的瞬间,彼此皆会默契地达成一个共识,即月亮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月亮是美而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向往的。没错,每一个四平人都这么认为,可是别去逼他们把这样的想法坦陈出来:那可就太肉麻了,不是吗?
今天也许是好月色。他回忆起昨天听到士兵们的讨论声道:“假如明晚没有云遮雾绕,那一定有好月色!”当时,他偏着头笑了一下,对此不以为然。可现在,他面对着广阔的第四平行宇宙的夜空,他想,是啊,今晚的月色,是不是本应该很美?
他们四平有着卷地的狂风,可他们沐浴在月华之下飞翔,他们不是风。正因为他们不是风,所以无法吹散天边的浓云,让月亮把自己的脸庞展露出来。可是没关系,夜枭子对自己微笑,他们是云蝠族人。云蝠族是风的宠儿。每当他们召唤超兽,伸展开自己有力的翅膀,风就在身旁待命,等他们准备得当,就将他们托举直上。如果是平时,夜枭子理智的头脑一定会认为这个举动纯粹是在不必要的时候消耗自己的异能量,而那促成行动的想法也是糊涂无知,不负责任的。可今晚,他就是希望做不负责任的人。四下里都很安静,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渴望飞翔。
云蝠的翅膀拍动着大地上的寒风,它往上飞,往上飞,飞过最高的独石山,飞过浮在空中的云蝠堡。现在,它飞得要比一切都要高了。除了月亮。他往上望,望见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云。他想,自己从未飞得这样高。只要再越过那些凌驾于他之上的层云,他就可以见到月亮了吧!
云蝠微微收拢了自己的翅膀,紧接着向外骤然展开,激起一阵斜斜劈向云层的风,向更高的地方飞去。
风推开了云层。云散开了。
云散开的时候,那熟悉的冷冰冰的月光几乎是晃了一下他的眼睛。夜枭子眯起眼,忽然惊讶地发现,今晚的夜空之上,悬挂的是一轮锐利有如弯钩般的、猩红的月亮。
他在空中往后退了一步,但那轮月亮仍咄咄逼人地占据他的眼睛。震慑他,然而又吸引他。红光照耀遍他超兽状态的周身,像一弯嗤笑,像阖上的眼睛。夜枭子端详着它时,它也端详着夜枭子。它对他毫不亲和,他却对它并不陌生。它巨大的凝视让他如痴如醉。
恍惚间,夜枭子朝遥远的它伸出手,像他多次在迷幻之中渴望的那样。在他的理智漂游而出的时刻,他低声地,不由自主地朝它问道:“夜凌云?”
话刚出口,他便忽然清醒过来,猛地把手收回来,为自己所问的话大吃一惊。在如梦初醒的时刻,他的心仿佛要从嘴里自暴自弃地跃出来,咕咚咕咚跳得毫无实感,跳得他犯恶心。我刚刚说了什么?他惊愕地问自己。我把我心中神圣的月亮认成了什么?为什么……?
不,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而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抽痛刺激得差点在云蝠超兽的操作台上跪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异能量在飞速地流失,他感到茫然——是他的胸口。前日形成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今天做错了事。医生曾加重了语气嘱咐他,让他最好在近几日内都不要召唤云蝠超兽,训练的强度也该控制,否则可能会出现正常治疗恢复以外的差错。他本是记着的,但今天隐蔽在云层之后,他想象出的月光迷醉了他,让他忘记了每一次云蝠超兽的振翅都会拉扯到他未愈的伤口,让伤更深,让痛愈烈。他捂着胸口,呼吸得越来越沉重。怎么会这么严重……?他绞着自己的头发,试图以另一处疼痛麻痹自己。那是夜凌云给他造成的伤口吗?可那锋利的、尖锐的绞痛,并不像是瘀伤。啊,他想起来了。上一次的作战,敌军趁他不备,用尖矛刺穿了他胸前的铠甲……然后呢……他的意识被这突发的剧痛折磨得模糊起来……然后呢……谁救了我……
他跪下来,往外喷出一口淤血。云蝠超兽在它此生第一次到达的高度坠落下来,然而它睁着眼,看着自己离那高高在上的月亮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那是一张多么冷漠的脸,似乎挂着讥笑,看着自己的信徒直直地跌落下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这么想道。
对了,除了自己的声音,其实他还听见过别的。
我会让任何一个看到过亡月劫的敌人,此生再也不敢直视我们第四平行宇宙的月亮!
那时候,说这话的人还很年轻,太年轻了,本是一个在军团里让人瞧不起的年纪,可却有足够的理由站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俯首屈膝。
“我会代替你,成为云蝠军团的领袖。你既然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就没有再反驳这一决定的资格。”
从那一次权力的更迭起,云蝠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位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统帅。而他在三天之前,才刚刚知道这位将把自己取而代之的人的名字。那时他用一种温和而敷衍的语气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夜凌云。”
……
“亡月劫?怎么想出这个名字的。”
“从第四平行宇宙的月亮,我们每一位云蝠族人信仰的月亮对我的凝视中,我想出了这个名字。”
“真浪漫。”
“什么?”
这段对话从未发生过。也不知究竟存在于谁的臆想之中。
但的确很浪漫,他让每一位云蝠族人在最血腥,最惨烈的战场上欣赏到了月亮。这是为了他们而战的月亮,这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月亮,这是在每一位云蝠军团的战士眼里辉光乍现的月亮。
这是夜凌云的月亮。
“你的招数很独特。”
他不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你知道吗?也许那就是某一位倒在地上的云蝠战士,此生最后一次看到月亮了。”
而他沉默了一刻,又说道:
“你救了我。”说这句话的夜枭子离现在望着月亮的夜枭子很远,但属于他自己的仿佛在梦中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用你的……月亮?”
“您醒了?”
总要醒的。除非死亡让这些生而为战士的人永久地沉睡。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医生给自己的病情报告,时而点点头,在医生说完后走了出去。临走前,他向医生发问道:“既然恢复得不错,那么现在召唤云蝠超兽应当无所谓了吧?”他的胸口依然隐隐作痛,可是医生朝他点头,说道:
“可以,当然可以。您只要不要飞得太高就好。”
他醒来时,好像是一个与那天晚上别无二致的月夜。月色沉如水,它仿佛一只在天幕中睁开的眼睛。
他的云蝠面向月亮。今晚的月亮没有那晚迷醉他的魔力了,所以他可以没有顾虑地凝视它。当他凝视月亮的时候,他却发现,月亮并没有在凝视着自己。
月亮眼中的他,比他眼中的月亮之渺小更渺小。而他以自己的眼睛长久地眺望那轮月亮,就像自己身边的所有的云蝠族人那样。他意识到,这两种渺小是不一样的。
有些渺小,是从上往下,睥睨众生的俯瞰。
有些渺小,是从下望上,卑躬屈膝的仰望。
他长久以来向往着月亮,长久到他几乎以为月亮会把同样的——或者至少是相似的目光投向自己。可今天晚上,当他距离月亮到他所能接近的极限时,他忽然知道了,在那轮冷峻的月亮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
月亮也许会长久地望着那屹立在第四平行宇宙之上的云蝠堡,但它没有可能,没有必要去给予在乱石之下,沙砾之间最渺小的尘埃最漫不经心的一瞥。
他意识到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动摇自己信仰的东西,于是他面色苍白地飞下来。当他的超兽落到地面,激起一片飞扬尘土时,他感到自己的思绪就像这些尘土一样迷茫。他勾起嘴角,惨淡地对自己笑了。可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笑。可笑。他觉得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可笑了。第四平行宇宙荒凉的土地上的风刮过来,让他感到冷,不由自主地抱起了双臂。云被风又吹过来了,给高高的月亮重又蒙上掩人耳目的面纱。
后来,他再也没有飞去过像那晚那样高而又远的地方。他不再抱着折磨他内心的痛苦的向往去凝视着所有第四平行宇宙的人们都在凝视的月亮。
他决定要保留着自己最卑微的高傲。却背弃了自己最开始的向往。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也许最简单的诠释是:他败给了自己。怎么说都好,只是,他不愿再被那弯锋利的月亮讥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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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王告退后,金狮与银狮一前一后地踏入议事的营帐里。狮王看着卸下甲胄的二人,命他们靠近自己坐下,说道:“看得出来,今天所有的将士们都尽了兴。”
“是!各将士未失规矩。”银狮一副汇报的做派,却被狮王伸手止住了:“你不必那么严肃,银狮。关于近来情况的正式汇报,我早先已经听过了。现在让你们来,就不必那么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地汇报了。就当是一次随性的闲谈吧。”
“是,将军。”他们虽仍抱拳以应,但当下便显得不那么紧绷了。
过去夜凌云在和狮王谈天时,经常会对他与自己副将的闲谈感到惊讶:“一位将军能和自己的部下聊些什么?”狮王对这个问题也同样感到惊讶:“这是什么意思?夜凌云,难道你只对你的部下下达命令吗?”
夜凌云沉默了。狮王面对他的沉默也沉默了。过了半天狮王才憋出来一句话:“你我率军,风格相异。你这样也好。”
“也不是只有命令的。”夜凌云勉强为自己开脱了一句,“还有必要的训导和告诫。”
“噢!噢……”狮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说话时要移开目光,但他移开了,移开后也不知道看向的是哪个地方,“那样也好……”
狮王和夜凌云的带兵方法很不一样,不过凭着对云蝠军团整肃有序、势力强盛的高度企羡,狮王坚信自己一定能从云蝠军团的领导人身上学到某些可以运用到自己带兵实战上的技巧。金狮和银狮自然是清楚自己的将军每回派他们去第四平行宇宙观摩学习后,回来听他们汇报的高度期盼的。所以这回银狮先清了清嗓子,从第四平行宇宙的风土人情讲起,力求做到叙述的每个细节都翔实可信,生动有趣。毕竟狮王的确对第四平行宇宙兴趣盎然——或者更准确地说,狮王对每个与第五平行宇宙不同的平行宇宙都兴致盎然。金狮想,这不算什么。第一回他去,带着厚厚一沓自己记录的四平境况考察笔记从云蝠殿的异时空转移隧道回来的时候,瞥见为他启动机器的那名云蝠军团的副将的脸色极其难看。于是他赶紧给人解释,担保道:“请放心,这上面说的全是好话,没有半句虚言。我过来是为着观摩学习,而不是为了监察告状的。”听完他的解释,这位副将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一点。不过再下一回他过去,且依然带着比上一次规模更甚的笔记返回第五平行宇宙时,那位副将叹了口气,真心诚意地发问道:“你这次记下来的东西,和上次记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金狮诚实地回答他。
“真是了不起。”他又叹了一口气,动作迅速地把异时空转移隧道给启动了。
“金狮,”狮王突然开口,打断了金狮的回忆,他向前倾身,离自己的两位部下更近了一些,问道:“你怎么像是有问题要问我似的?”
金狮把手恭恭敬敬地放到膝前,斟酌了半刻,问道:“属下想问您一个问题,您为什么今天对夜凌云将军的部下格外有兴趣呢?”
“啊,”狮王把茶盏放下来,“你是说,那位叫夜枭子的副将吗?”
“是的。”
“银狮,”狮王并没有很快地答复他,而是绕了一个圈子,把话题抛给银狮道:“我记得我问过你,你是怎么看夜枭子的?”
“是,您是问过属下这个问题。”
“把你那时给我的回答再说一遍吧!”
“那时……”银狮回忆了片刻,缓缓道来道:“属下说的是,属下虽未与他正式谋面,却从与他朝夕相处的云蝠一族的士兵口中听闻过他的事情。从他们告诉属下的情况来看,他的确是一位得力的副将,很有筹划,似乎也很沉着稳重,是位能干实事的人。”
“还有一点。当时我追问你,说你似乎心有顾虑,并没有将所有的看法说完。你是怎么回答我追问的问题的?”
银狮闻言犹豫了,但还是重复了一遍道:“但……属下当时心觉不妥的是,云蝠军团的士兵,有时会拿夜凌云将军和夜枭子阁下相互比较。”
“是这样。”狮王点头。
“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拿这两人相互比较吗?”他反问道。见金狮和银狮都摇头,他便告诉他们道:“因为,在夜凌云还没有成为云蝠军团的将军以前,夜枭子是云蝠军团的领袖。”
“难道,夜枭子阁下曾经领导过夜凌云将军吗?”
“是的,但是据我了解,时间很短。”狮王倾杯,把杯中的茶水像饮酒那般一饮而尽。
金狮和银狮面面相觑,两人一时之间都讲不出话来。狮王清了清嗓子,却不接刚才的话题,而是说起另一件事:
“过去,我曾在执行冥王交给我的任务时去到一平的地球上访察。在那里,我听闻了不少新奇有趣的故事,至今我仍会和身边的人分享我那时的见闻。不过,其中有一个故事,我还没有和你们讲过。”
闻狮王此言,金狮与银狮虽不解其意,却也异口同声道:“属下之幸,当洗耳恭听。”
“好。”狮王叹道:“这是一个被一平的地球人称为‘羊斟惭羹’的故事。它被一平人称为‘史官’的记述者记录在一本书中,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羊斟,是第一平行宇宙在一个被命名为‘春秋’的历史时期里的存在的人。春秋时期,第一平行宇宙战乱不断,而在他们的某一场战争中,矛盾的双方一个被称为郑国,另一个被称为宋国。羊斟正是宋国大夫华元的车夫。在他们划定的公元前607年的时间上,郑国出兵攻打宋国。宋国的王派遣华元为主帅,统率宋军前往迎战。
就在两军交战之前,华元为了鼓舞士气,杀羊犒劳将士。这,本来是件好事,然而,在忙乱中,华元忘了给他的马夫羊斟分一份。书上是这么写的:‘羊斟惭大羹。’为这一件事,羊斟便怀恨在心。于是,在两军正式交战的时候,羊斟就对他的统帅华元说:‘分发羊肉的事你说了算,今天驾驭战车的事,可就得由我说了算了。’说完,他就故意把战车赶到郑军阵地里去。结果,堂堂宋军主帅华元,就这样轻易地被郑军活捉。那一战,宋军失掉了主帅,因而惨遭失败。而那一战以后,这个叫做‘宋’的国家也就因此大伤元气,从此一蹶不振。”
“什么?这……”狮王的叙述完了,可这样简单的故事对于他那两位忠心耿耿的部下而言,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不可理喻。两人惊讶了半刻,金狮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问道:“就因为一碗羊汤之失,便使得一个国家,一蹶不振?!”
“是的,只不过是一碗羊汤。”狮王缓缓地点头,“或者原因只在一个人,一段积怨,一念之间。如果不看所造成的结果的话,这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可是,历史告诉了我们最终的结果:一个国家尽毁于此。看似不起眼的,却往往是致命的。”
金狮望了银狮一眼。两人相顾,默默无言。狮王没有要求他们继续提出自己的看法,而是沉吟片刻,深思着说道:
“在听过这个故事以后,我常常在想,我是否遇到过羊斟?又或者说,我自己的军队里,是否存在着羊斟。这个听上去会冒犯我英勇的战士们的问题,曾不止一次地烦扰我。后来,当我与你们二人交谈的时候,我想到,如果一名军队的统帅疑心多虑,总意图将自己的部下视为羊斟,那我们就会在猜忌中内耗,根本无法信任彼此,更无法发展强大。久而久之,军心涣散,那么不需外部力量前来摧毁,自己就会把自己毁灭。更别提将后背交给对方。怀疑,是信任的对立面。然而,警惕,又是必要的。对自己的部下报以信任,付以真心的同时,却又不能不对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提防。这是一个古怪的、矛盾的平衡,却要求每一位军队的统帅不得不做到。”
狮王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我曾经把这个故事当作饭后的谈资和夜凌云提到。那天我说完以后,他认为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然而,我现在想起这件事,记起来那天我有急务离开,只与他把这件事草草地带过,并没有对他说出我的看法。”
“您的看法?”金狮重复道。他的询问让狮王睁开眼,“您是怎么看这个故事的呢?”
“后来,我发现,这个故事中的羊斟,是被自己的统帅培养起来的。”
“多年以前,我面对冥王的时候,我会想,究竟主帅会影响自己军队中的士兵们多少?真正的主帅培养自己的军队,教导自己的部下,在将与兵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地把主帅内心的追求与思想潜移默化到一个、一组,乃至于一支又一支自己的将士心中。我发现将士和他们的主帅总是相似的——也许没那么相似,也许这相似的地方不存在于表面上,然而,一定有那么几个关键的地方,他们具有他人所没有的共同点。也就是说,我可以这么解释:当一位主帅身边出现了羊斟,那么羊斟当下的背叛,就是主帅要吃下的过往的他培育不力所种下的苦果。”
“将军,您请等一等,”银狮在他最后一句的话音落下后匆匆开口,皱着眉头道:“我想您这么说,实在是太苛求一位军队的领导者了。全军上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只言一个羊斟的背叛要将军负责,而不言全军的整肃给将军加功呢?”
狮王认真地看着银狮,看着他的匆促与急切。他回答道:“因为没有意义。”
“从结果来看,这没有意义。”
“领导听服我的人,成为军队的主帅,这是每一位将军不得不担负起的责任。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这是一个古怪的、矛盾的平衡,却要求每一位军队的统帅不得不做到。’身为统帅,无论我们指挥的结果如何,功过如何,我们只能选择自己承受,而不可能找到其他的对象去埋怨,去愤恨把自己的过错推到他头上。身为领导者,我们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并且,我们对自己承担的责任与压力无怨无悔。”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带队,领兵,作战,厮杀。每每我在练兵场上往下望去我面前数以万计的将士的时候,我总会感到压力。有时候,我在推演我们作战的战略时,除了推断战争最后的结果,我还会想到,我们的军队,会在争得一个结果的战争中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没有一位合格的将军会不爱自己的军队。越称得上是优秀的将军,他对自己一手建造起来的军队,就越是深情。”
“而夜凌云,以一个将军的目光来打量他,我想他和我对于自己麾下的将士的心情是相似的。”
“我不能不对云蝠军团寄予厚望。诚然,第三平行宇宙的鲸鲨和第四平行宇宙的云蝠,都是我们冥界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然而,我在去到第三平行宇宙亲眼看过他们的生存状态与组织形态的时候,我清楚地意识到,鲸鲨一族在真正的战斗中,并不能像我们所需要的那样,成为真正英勇善战,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的战士。死亡的恐惧会远超过他们内心的一切,他们不会越战越勇。哪怕给他们再多的时间,他们也不会变样。若万年以后,冥王苏醒,我们再和雪皇的部队作战,第三平行宇宙是帮不了我们太大的忙的。”狮王摇头道,“有些人,生来就是战士;但另一些人,无论遭受怎样的压迫和侮辱,哪怕遭到了灭绝性的打击,他们依然弱小无力,对欺压自己的人卑躬屈膝。他们的本性依旧难移。面对我们的朋友,我们应当尊重他们的本性。我并不比鲸鲨更了解怎么对待他手下的人,而他有他自己的治下理念,所以,我并不打算多说什么。而云蝠,战斗,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他们始终是战士,生是一体,死亦一体。在真正的威胁来到第五平行宇宙之前,他们就是我们最后一道,也是我们最坚固的一道防线。在过去,我第一次看见云蝠军团的时候,我就清晰地意识到,云蝠军团,是我们最利的矛,也是我们最强的盾!我期待他们能发挥出他们真正的效用,至少在他们认可的战役中,为他们心中至高的荣誉而奉献一切。”
狮王站了起来,凝视着殿门敞开后,远处幽静而深远的地方:“而这种种,就是我频繁问起夜枭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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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把我刚才的话当真?即使你觉得我的随口一说有几分道理,已经习惯的事情也不是在听到外界‘有点道理’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在夜凌云沉思之际,鲸鲨王话锋一转,悠悠地说道:
“你的个性很可贵,我一向欣赏你的原则和见解。改变,未必会是好事。本来我应该多和你谈谈这美得没有用处的月亮的。”
这人不想为自己的评论负责。夜凌云把他后面说的好像劝解一般的东西统统忽略掉,从沉思状态里脱离出来。“你看,现在云把月亮遮盖起来了。”
“鲸鲨,夜凌云?你们俩还不去休息?”
夜凌云耳力灵敏,一早就听到狮王过来的声音。鲸鲨向狮王打了个招呼,反问道:“狮王不也仍在外头?你不是今天喝了最多酒的人吗?看来这酒起的作用是提神醒脑,而不是催人昏昏欲睡啊。”
“这是在批评我给你们准备的酒不烈?”狮王笑着说:“蝎王可是醉了。就算给她喝了解酒药,估计明天也得晚好一会儿才能见到她呢。你们俩喝的时候怕是偷偷兑水了吧?现在还这么好精神,留在外头赏月?”
“月亮都被云遮完了,”夜凌云也笑了,“还赏什么呢?”
“我晚了一步,刚才就顾着和他们聊天了。”狮王稍显遗憾地望着方才月亮出现的方向,“晚宴刚开始的时候我瞥到一眼,真是好皎洁的一轮明月啊!”
“我们两个其他平行宇宙的人,难得欣赏一次。你这位第五平行宇宙的东道,总会再看到的。”鲸鲨拍了拍狮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再者,和人相处,不比和月亮相对好?月亮可不会陪你谈天说地。好了,夜风大了,咱们都回去吧!”
夜凌云咳嗽了一声,点点头。“走吧。”
狮王刚才一定是在和金狮与银狮谈话。或许还有别人,更多的人。夜凌云回到自己的房间,给房门落上锁。他似乎被刚刚的一席话激得有些亢奋了。他躺在床上没有很快地睡去,而是在思考。
“你是怎么认为的,金狮?”“你是怎么看的,银狮?”是啊,狮王会这么问的,他会自然而然地这么问的。然而,夜凌云,他就不可能把同样的话讲出口:“夜枭子,你是怎么觉得的?夜枭子,你是怎么考虑的?夜枭子,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夜凌云睡得比鲸鲨王早,睡得比蝎子王晚。狮王是被自己的部下劝去休息的,而夜枭子,除了夜枭子本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休息呢。
夜凌云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床上,余光瞥见窗外月华如水。啊,他想,月亮移到自己这边来了。
一次,哪怕一次,他没有一次对在自己背后候命的夜枭子问过类似的话。在背对着夜枭子向他发号施令的时候,他也从没有回头。
夜枭子会对这些命令有什么反应呢?这个想法像是短命的流星那样划过他的脑海,而他过于轻易地驱散了它。这是个奇怪的问题,是个多余的问题。对于一个下达命令的人,他最应当斟酌的事情不是这个。
以前,他不常回忆起自己说的话——他是会反思的,可若回忆起往事,过去的他不会回忆起这几句。他说:“我的话就是命令,夜枭子。”“闭嘴,夜枭子。”“这样的输赢没有意义,夜枭子,卑鄙,只是你弱者的伎俩!”
他过去从没有想起这些话,因为他不在乎。面对夜枭子,他不在乎自己究竟评价了他什么,也不在乎他听到那些话后的表情,他的反应,更不在乎他心里在想什么——夜凌云没有错,在他的人生信条里,他不明白倾听不如自己实力的人的发言能够带给自己什么好处。他面对他,可以是老师,而不可以是学生;可以是统帅,而不可以是士兵。“听他谈自己的看法,只不过是在浪费我的精力。”他对此嗤之以鼻。他总会这么想。
偶尔,极偶尔的情况下,他的脑海中,也会在一瞬间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要是真的听了,让他把他想说的话听完了……会怎么样……”要是让夜枭子开口,平等地面对自己,他会说些什么?他知道夜枭子对自己不满,可那又怎么样?他已经足够的强,他的强大可以堵住不满自己的悠悠众口,又何必在乎一个早就被他打败的夜枭子呢?
他伸出手,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
“不可能的。”他摇摇头。侧过身避开了过亮的月光,睡过去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醒来就记不得的跌宕起伏的梦。因为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汗如雨下,惊悸不已。这反应让他诧异,可是,他没有细想。毕竟在现实里,自己是强者,绝对的强者。噩梦囿于虚幻之中,像月亮在水中的影子,既无光彩,也一搅便碎。不打紧的。
但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强与弱,并不是绝对的。他一帆风顺的人生中遭受了一个挫折,只这一个挫折,就改变了他未来的方向。否则,他会一意孤行地走自己原定原则的路且永不回头地走下去,他会绝对地推行自己的行事准则,践行自己的人生信条,而他的远见,他的智慧,他的强大,他的无可替代,他的独一无二,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里绝对自信地申明:我是对的,夜凌云是对的,永远是对的!
可惜,他错了。
·························································································································································································································································
那天晚上,夜凌云与夜枭子相隔一整个平行宇宙。他们所在同一时刻望见的,却并不是同一轮孤独而又悲哀的月亮。在他们的眼中,一轮月亮旁若无人地圆满着,自顾自地遮掩去群星的亮光。它的光芒铺洒遍整片大地,它自然是骄傲的,却也无疑是孤独的;而另一轮月亮在云遮雾绕下向外静静地窥视着,隐隐约约地,它伸出了它弯曲的锋尖。钩子一样的月亮残酷地锐利着,它心知自己的光华无法洒满需要它的大地,它的能力不足以让它有足够的底气凌云之上。于是,在云翳的遮掩之后,它沉默着,也唯有沉默。地上的过客哪怕偶尔望向它的一道目光也仿佛能成为揭露它羞耻的一道鞭子。它隐秘地割裂着自己,向打破自己凝滞状态的见证者亮出它因悲哀而弯扭出的刀尖。
他们接受了同一个问题:你钟爱哪一轮月亮?在你眼中看到的?还是在你心里浮现的?
他们没有作答,就好像他们从未承认彼此之间具有某种共通点——譬如说,对待某事的默契。尽管事实上,假使真的有把他们扳到一起逼问他们答案的力量,迫使他们扪心自问,有话直说后倾听对方的答案,他们会发现,彼此之间到底还是会心属同一轮月亮。
这个问题是这样,也许其他很多个问题也是这样。
毕竟,不情愿也好,被逼无奈也好,旁的理由也好。他们相处了十万年。
在十万年里可能和解的日日夜夜,他,或者他,却始终一意孤行,执拗地放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机会。于是这十万年来,只有这么一次他们同时抬头,长久地仰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可惜那时,他与他望见的,却并不是同一轮月亮。
星垂平野
*本篇是前篇《隐秘的钩月》的番外。
他感觉自己是被震昏的。
而且震昏以后,还被一只毫不怜惜的手抓住,狠狠地甩了进来。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毫无防备地躺倒在地上。武装虽然没被卸掉,可护体能量都没了。把他震昏的那股冲击力很强,震得直到他醒来那一瞬间,都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他试图坐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痛得跟快散架似的。正是这剧痛让他清醒过来,帮他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噢,他想起来了。是因为冥界的冥王和雪皇的那场对战,他告诉自己。
那一场大战,为了天羽的请求,他命令超兽神的合体握住自己,结合云蝠盾的力量强行把将要同归于尽的冥王和雪皇分开。他对自己的防御能力...
*本篇是前篇《隐秘的钩月》的番外。
他感觉自己是被震昏的。
而且震昏以后,还被一只毫不怜惜的手抓住,狠狠地甩了进来。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毫无防备地躺倒在地上。武装虽然没被卸掉,可护体能量都没了。把他震昏的那股冲击力很强,震得直到他醒来那一瞬间,都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他试图坐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痛得跟快散架似的。正是这剧痛让他清醒过来,帮他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噢,他想起来了。是因为冥界的冥王和雪皇的那场对战,他告诉自己。
那一场大战,为了天羽的请求,他命令超兽神的合体握住自己,结合云蝠盾的力量强行把将要同归于尽的冥王和雪皇分开。他对自己的防御能力有信心,天羽的请求,想必是完成了。可是,他倒没有想到,那股对峙的力量反噬到自己身上会那么恐怖,哪怕最终没能破得了云蝠盾的防御,也让自己伤得不轻。更重要的是,他环顾他所能看见的地方,一时之间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被抛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来了。
“欢迎你,”凝滞的虚空之中传来一个让他感到惊愕的声音,冷冰冰的语调中带着喜悦。“欢迎你来到元空间,夜凌云。”
“你!”夜凌云闻声而动,警惕地一蜷身跃了起来,见四下无人,便提着那人名字叫到:“够了,夜枭子,你出来!不用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没有人被他的呼唤叫出来,可是那情绪古怪的声音却依然在说着话。它似乎笑了一声,慢慢地解释道:“不,你错了,我不是夜枭子。”
“哦?”夜凌云语调圆滑地表达出自己强烈的质疑,“那你是谁?”
“我是还活着的人嘛。”它怪诞地陈述道:“我是你。”它的声音忽地变得广阔了许多,仿佛笼罩在这个空间之上:“这里是属于你的元空间。”
“属于我的?”夜凌云望着这弥散在天幕之上的一片群星璀璨,半信半疑地重复了一遍,又回到自己刚才的重点上:“夜枭子,你出来说话。不用在这里给我藏头露尾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里的确只有你一个人。”虚空中的声音,用夜凌云熟悉的那种在严肃中透露出一点好笑的声调给他继续解释:“无论你叫夜枭子,或者叫云蝠军团里的哪一名士兵,哭天喊地,都不会有人回应你的。他们都死了。”
“荒唐!”夜凌云咬牙骂了一句,又因为动气而咳嗽起来。那听起来像夜枭子的声音耐心地等他咳嗽完才接着说话:“这不是你亲眼见证的事实吗?”
夜凌云没有回答它这句话。即使它说完后又耐心地等待了很久。
“这件事不是不久之前发生的吗?”它等不到答案,佯装惊讶地问到,“你这就已经忘记了?”
“你想做什么。”夜凌云不愿理会它的挑衅,“你已经嘲笑过我一次,难道在这个地方,你还想嘲笑我第二次?”
“比起担心自己在这里能不能出得去,你倒好像更想知道我是不是要嘲笑你。”那声音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实在是自负。”
它道出了夜凌云对自己的隐忧。自己的元空间。他早就想起在第四平行宇宙火麟飞因假死而进入元空间的先例,即使是在刚刚和这个自称是他自己的夜枭子的声音又是交谈,又是争辩的过程中,也一直顾忌着此事。现在,既然它自己都提出来了……夜凌云忽然缓和了语气,问道:“怎么,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不是你把我困在这里的?”
“嗯……现在被我提醒了?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想出去吧?”那个声音幽幽地,不怀好意地劝说,“既来之,则安之,往好的方面想,你并不是困在这里出不去,而是因为你累了,所以你才主动来到这里的。”
“你的意思是我在逃避吗?”夜凌云语气一沉,反问它。“哦?”那声音随着平地生起的浮风一并哈哈大笑,“逃避?这不是你最不屑的弱者的招数吗?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在夜枭子背叛你的时候?还是在刚才,又或是就在现在?”
“我没有学会。”夜凌云摇头道。“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学会。逃避没有任何用处。”
“错,逃避恰恰因为有用所以常常被人视为可耻。”它反驳道,“听你这么说,夜枭子的遗言,你一直在面对,而不是在逃避喽?”
“夜枭子的遗言……”夜凌云的脸上,第二次出现那天伫立在冷雨时的神色,复杂得连悲凉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是啊,我记忆犹新。他连在自己死的时候,都不忘嘲笑我。”
“错了,错了,又错了。”它开口了,语气里比起恼怒,更多掺进的,似乎是无奈。它咳嗽着,听起来像是边咳嗽边从嘴里七零八落地倒话:“你听好,我不是为了嘲笑你而来,他不是为嘲笑你而死。为什么只有你夜凌云能为自己的行为加上堂皇的冠冕,而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嘲笑你?这不公平。真如你所言,仔细想想,简直是一个更可笑的笑话——那不是嘲笑,是控诉。”
“控诉……?”
“不错,”它不咳嗽了,变得活泼起来,“不过,你可以当作他的指控不存在。”
闻言,夜凌云牵起嘴角笑了。他反问道:“只要我当他的指控不存在,我就能和云蝠军团站在一起,我的云蝠军团就能够复活,重新存在于这个宇宙中吗?”
“噢,好问题。”它听上去像在点头。“万一呢?你可以做一个唯心主义者。”
“不可能。”夜凌云自己回答了自己。他沉默了。
“我是说,”它陪他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又开口了,“其实,待在这里真的也很不错。你看,在你西方的天边,有流星飞过来了。”
夜凌云顺着它的指引朝天空望去,看见那一束流星泛滥着万千光子朝自己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群星闪烁,而他突然意识到在这片元空间的天空之上究竟缺乏了什么样一件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物事,才让群星的光辉如此动人心魄。流星划过天际,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但它一路撒下的点点光辉浮现出来,在夜凌云身边流动,旋转,升腾起来,它们将他温柔地包围。
“是月亮,”他在心里恍然大悟一般地告诉自己,“这里没有我的……月亮……”
“啊,你,”它说道,“你要走了。”
“是,我要走了。”夜凌云的心在那些光辉的抚摩中安宁下来,他说道:“不然,我就像是当作你的指控不存在一样,夜枭子。”
“我都说了,”那个声音平静地重复道,“我不是夜枭子。”
“但我希望你是。”他比平静更平静地回应他。
那个声音沉默了。
夜凌云自己也沉默了。那些点状的光逐渐铺成一片,自他的身后笼罩住他。逃逸出光幕的光线擦过他的脸,四散的光芒又冷又黏,仿佛引他出去的手指。不多时,这片元空间的“门”完全地打开,他要走了。四周是静谧的,静得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那有形的光辉抚摸自己脸庞时的簌簌声。在以他为起点延伸开来的元空间里,周遭变得充满冷气,虚假的天幕中所有的星星都黯淡下来,变得不再迷人,仿佛一只只摘掉铛簧的铃铛。
在他声音落下以后长久的时间里,没有人开口接住他的话。
“再会。”夜凌云说道,转身跨过光芒构建的寂寞的门。光芒在两个空间的间隙里切分他的身体的时候,他望着自己的手,发觉上的异能锁闪亮了起来。凝滞的空气开始流动。恍惚间,他仿佛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可当他想要去仔细地倾听的时候,一切又平静下来。宁静。寂寞。如同十万年前夜凌云独自凝视的夜空。
关于E16的感叹(十万年前的三平)
三平的剧情写的真的很好,很有深度,极具思考性。真的看得我是难过又愤怒,泰雷身陷其中,受鲸鲨和金象两组的厌恶和讥刺,就和那位痛苦的卡珊德拉一样,唉。一个信念那么坚定、理想那么高尚的人,得是受到多大的打击,才能喊出“这一切都毫无意义”的话呢?揣度他的痛苦,感受他内心的矛盾,只需稍稍一点,也不能不让人痛心。
自由权利归众生。
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两句话在十万年的前后被境遇相反的不同的人说出口,就像是那个经典的屠龙少年终将成龙的故事。某些东西确实改变了,因为我相信十万年后泰雷即使面对真相,受到打击,感到痛苦之后仍然会选择践行前者,他从未认为强者就应当压迫弱者......
三平的剧情写的真的很好,很有深度,极具思考性。真的看得我是难过又愤怒,泰雷身陷其中,受鲸鲨和金象两组的厌恶和讥刺,就和那位痛苦的卡珊德拉一样,唉。一个信念那么坚定、理想那么高尚的人,得是受到多大的打击,才能喊出“这一切都毫无意义”的话呢?揣度他的痛苦,感受他内心的矛盾,只需稍稍一点,也不能不让人痛心。
自由权利归众生。
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两句话在十万年的前后被境遇相反的不同的人说出口,就像是那个经典的屠龙少年终将成龙的故事。某些东西确实改变了,因为我相信十万年后泰雷即使面对真相,受到打击,感到痛苦之后仍然会选择践行前者,他从未认为强者就应当压迫弱者,压迫者的举动不因为其强大就变得合理。他感受到人的苦难并铭记这些苦难,他的理念就是纯粹的“自由权利归众生”,这就是他和鲸鲨王最根本的、不一样的地方。一个宁死也不肯压迫他人的人,能够因理想的崇高而保持追求的纯洁。可是,一个人的高贵并不能恒久地影响他出身的种群,因为武力不能改变现实,爱亦如此。在肯定个人的高贵的同时,与之相对比的,就是一个集体,一个种群在漫长的时间里,在能力的天平倾斜的情况下初衷的变质,这整一个变化的过程中,笼罩在“性恶论”阴影下的无法避免的堕落的趋势。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世界上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包括这些恶果。
鲸鲨王接受了自己的变化,他在自己的标准上的确没有错,不应该指责他丧失了初心——因为他在自己的理念中,已经默许了自己发展自己的欲望,并顺其自然,不去遏止。他的能力无疑超出常人,然而他的理想与追求——他不是一位理想主义者,这没错,也未必因此就应当被批判。但是,泰雷啊,站在一个最平凡,最普通,最广泛的人的立场之上看,你真的很了不起,因为你是那么有希望坚持自己高于常人的追求,你的道路不会偏离到自己痛恨的地方去——因为你清楚自己痛恨什么。哪怕你让自己消沉,你也不会容忍自己堕落。
食梦貘
露珠上倒映出了混沌的夜空,当他睁开眼,他在露珠中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像。绿色的眼睛被放大成弧形,弧形中朦朦胧胧,积满了雾。
这是第几次了?他问。
他需要一些时间去反应。他可以慢慢来。
因为白日里已想得太多,所以夜梦只是叫人疲惫的迷茫,而不会见到期盼见到的身影。
头始终作痛……
当露珠从青色的叶片上滑落,碎...
露珠上倒映出了混沌的夜空,当他睁开眼,他在露珠中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像。绿色的眼睛被放大成弧形,弧形中朦朦胧胧,积满了雾。
这是第几次了?他问。
他需要一些时间去反应。他可以慢慢来。
因为白日里已想得太多,所以夜梦只是叫人疲惫的迷茫,而不会见到期盼见到的身影。
头始终作痛……
当露珠从青色的叶片上滑落,碎成一片水洼,他在镜子一样的水中看到了除他以外的男子的面目,他跪下来,俯身向着水面——
“你是花京院吗?”他伸出手去触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吗?”
面前虚浮的人影被他碰到了,隐隐约约,影影绰绰。“这是在梦里。”伸出来的手又放下去。“花京院。”
“在梦里也那么清醒吗?”他看到那人向他点头、微笑,“太辛苦了吧。”
“我不是花京院。”
—————————————————————————
“花京院,”他这样叫着,“花京院。”
食梦貘抱着他:“不要这么叫我,承太郎,那已经不是我的名字了。”
夜夜思君难梦君,此处此见难为情。
“我是食梦貘。”
他看着它。“为什么我会梦到你呢?”他牵着垂下来的那缕红发,“不承认是你的……你?”
“你没有梦到我,承太郎。”
是我要来见你的,每一次都是。
“难以置信。”他的绿眼睛像翡翠一样闪动着光芒,“你还活着吗,即使你不是花京院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说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忘了我,承太郎。至少在梦里。”他好像听见了在虚空中与食梦貘划出界限又随之融合的声音。食梦貘在说话,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它的脸庞模糊起来,好像是刚由萤火虫组成的影像,一瞬之间又散了。
为什么来见我?他本想询问,但来不及说完。食梦貘望着他,要说出无法聆听见的话语。蝴蝶的翅膀停在他与它对视的眼睛之间,一开一合。
我能给你的不是快乐,不是幸福,甚至不是怀念。我给你的只有一点点寂静。
“你需要寂静,承太郎。在这里,我来见你的原因,只是为了给你带来寂静。”
———————————————————————————
当寂寥的黑暗将他们一并笼罩的时候,它听见了潮鸣。像鲸鱼的低吼,像星空歌唱的声音。
“你喜欢什么?”它问道。
“海。”他回答。
于是它召唤来一片海,让灰蓝色的水铺撒在每一处他们能看见的远方。一条银色的鱼在海落下来时卷身高高跃起,白色的沙滩蔓延到他们身下。
“它让你感到平静吗?”它问道,“这是你的海。”
他没有回答。
但现在,这的确是一片宁静的海。
———————————————————————————
它想,他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这里不是什么故乡。
在失去意识约束的彼界,他在呻吟。这里承载了一个未知的他,一个无法展现的他,一个需要给他看到的他。
这就是承太郎的梦境,而它,是唯一安抚他的食梦貘。
“我几乎每一晚都会来到你的梦里,”它的脸贴近沉默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他感觉不到的地方,食梦貘落下了眼泪。眼泪逃进了沙粒的缝隙里,又消失不见了。
他的红发,他的面容,他温和的声音,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无法给予承太郎深刻的印象,这梦中的经历,在现实中不曾存在,甚至在梦里就被抹去,唯有它的怀抱让他迷茫地依恋。它的到来代表着暂时的遗忘。
遗忘,是一种解脱。而在它的怀抱中遗忘,承太郎不会抗拒。
“你是谁?”它捧起承太郎的脸与他失焦的双眼对视,它问道。
没有回答。
忘记一切,姓名、经历、使命,身处的人群,或庇护的所爱。
他没有在梦境中也必须执着的责任。至少是这样的。
它是谁?它是现实中已经失去名字的死者,它活在太虚和现实的边界。
它拦阻噩梦和梦里的诅咒。它只为一个人服务。
绿色入侵,填补他心里每一个破碎的角落;
绿色像藤蔓一样生长,用缠绕来给予拥抱。
绿宝石水花遗留的残愿,像是一颗种子,刺入承太郎的心里,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花京院的绿色开始与他一起活着。
这绿色还要在最后与他一同死去。
他过往如此不言而无知地爱他,可越深厚热烈的爱越要付出沉痛的代价。他一向是知道的。
但他并不后悔。
他消失在夜晚里,又悄悄地在某人的夜梦中重现。
在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梦里,它把疲惫和伤痛沉淀为暗沉的海洋——广大而寂静。它的膝上枕着一个沉睡的人,那个人现在不必在乎任何事物,但是这片不断扩大的海洋是他的。
【只要你感到悲伤,梦里的海平面就会上升一分。】海水削减沙岸的边界,漫过被冲上岸的海贝和多刺的仙人掌。食梦貘俯下身低低地叹息。【那时我该如何守护你?我不希望这海洋有一天将你淹没。】
———————————————————————————
没有时间界定的一天,梦的帘幕打开,迎接活着的梦的旅者的是第二天清晨的阳光。
而它来过又离开,仿佛从未来过。
……
花京院活着的时候,曾有过许多的愿望。他是一个灵魂深处藏着一团火的人,明亮、艳丽,但是随着他的死去,所有关于他的未来的愿望失去了它们的意义。
而随着死亡诞生,随着难以自持的思念而诞生的食梦貘只有一个愿望,一个不属于过去,不属于现在,不属于未来的愿望——超越了时间,更像是祈祷。
做个好梦,承太郎。
————————————————————————————
因为“花京院典明”这个人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所以,那只有着花京院面容的食梦貘并不是他。
在个人的理解中,花京院是一个独立的人——他的的人生不会完全为了承太郎而活着,但这只食梦貘是只为承太郎而存在的。
承太郎需要它,它就是因此而具有存在的意义。它具有爱,它是他梦境的守护者。
或许有些隐晦,但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同人/莉兹与青鸟】“再见莉兹”-为圣诞节而做的组曲(后篇)
希美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回到高中校园看一看。也许是夏纪提到霙而让她记起有关故人的旧忆,又或许仅仅是这个寒冷且寂寥的时节使她萌发了对往事的怀恋。物是人非的吹奏乐部练习室,仿佛映出了希美的心境。
或许是神明的指引,让犹豫是否要迈出相见之步的希美和霙,因一个小小的巧合而在故地再逢。退缩与前进,分离与融合,矛盾的心态在二人胸中缠绕出难解的线团。这一次,长笛和双簧管会奏出怎样的乐曲?
【同人/莉兹与青鸟】“再见莉兹”-为圣诞节而做的组曲(中篇)
希美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回到高中校园看一看。也许是夏纪提到霙而让她记起有关故人的旧忆,又或许仅仅是这个寒冷且寂寥的时节使她萌发了对往事的怀恋。物是人非的吹奏乐部练习室,仿佛映出了希美的心境。
或许是神明的指引,让犹豫是否迈出相见之步的希美和霙,因一个小小的巧合而在故地再逢。退缩与前进,分离与融合,矛盾的心态在二人胸中缠绕出难解的线团。这一次,长笛和双簧管会奏出怎样的乐曲?
【同人/莉兹与青鸟】“再见莉兹”-为圣诞节而做的组曲(前篇)
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即将来临,铠冢霙的好友吉川优子向她发来派对邀请。已经升入大学二年级的霙,仍与同一所初中出身、高中时关系亲密的旧友们保持着频繁的联系——除了一个人,伞木希美。
最近一年来,霙越发感到希美在离自己远去。原因为何已不重要,此时的她只想再像中学时一样和希美亲密无间地相处。尽管如此,希美似乎仍没有参加派对的想法,霙该何去何从?
【文轩】耳语告白
·全文9k+ 一发完 he
·微带队友
·新手写文 不喜左上角
·切勿上升正主
“如果你愿意的话,都可以和我说”
既然这份爱不能人尽皆知,那我就偷偷同你说。
⒈
“宋亚轩儿,给你买了西瓜和青提!”
刘耀文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中高喊宋亚轩的名字。
前几秒还在寻找的人在货架顶端出现了一个毛绒绒的发顶,后从货架尽头的拐角出现,蹦蹦跳跳的跑到刘耀文跟前,殷勤的接过他手中的塑料袋放入方才被他推的满超市跑的小推车里。
刘耀文才不见小推车一...
·全文9k+ 一发完 he
·微带队友
·新手写文 不喜左上角
·切勿上升正主
“如果你愿意的话,都可以和我说”
既然这份爱不能人尽皆知,那我就偷偷同你说。
⒈
“宋亚轩儿,给你买了西瓜和青提!”
刘耀文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中高喊宋亚轩的名字。
前几秒还在寻找的人在货架顶端出现了一个毛绒绒的发顶,后从货架尽头的拐角出现,蹦蹦跳跳的跑到刘耀文跟前,殷勤的接过他手中的塑料袋放入方才被他推的满超市跑的小推车里。
刘耀文才不见小推车一会儿,小推车里就堆起了小山。
刘耀文定睛一看,辣条、薯片、冰激凌……
“宋亚轩儿,我真的要管你了啊。”刘耀文皱了皱眉。
察觉到眼前人变得严肃。宋亚轩赶忙扯开话题,“哇哦!这西瓜好圆,青提好青!轩哥很满意,谢谢文弟!”还夸张地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仗着刘耀文一贯的纵容,宋亚轩就吃定他不会真的朝自己发脾气。
在刘耀文的视角,宋亚轩优越白皙的脸蛋真似个小馒头。他眉眼弯弯,嬉笑着大白牙,脸也笑的皱皱的。
怪不得粉丝叫他“笑起来皱巴巴的小猪包”,刘耀文心想。
他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去,甚至还叫宋亚轩去拿一些他喜欢的巧克力。
就宠着呗,能怎么办呢?
宋亚轩一直都是一个小太阳般的存在,至少在刘耀文心里是。笑容治愈,开水壶般的笑声也很有感染力。宋亚轩的配音秀模仿秀和搞怪动作每次都能逗得刘耀文也跟着他笑起来。
刘耀文喜欢宋亚轩,刘耀文知道。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在粉丝高举文轩大旗时心中泛起的涟漪时?还是在喜欢逗他就为了看他生气,或是笑着和他华山论剑的样子时?还是听到他开嗓时自己被惊艳时?亦或是提笔写下rap词,脑海中却浮现他的笑脸,鬼使神差地写下“你的笑让我没了原则”时?
太多太多,都在证明着自己喜欢宋亚轩。而且他清楚的知道,不是心血来潮的喜欢,是想把他写进未来的喜欢。
记得有一次,刘耀文在宋亚轩微博发现了一张宋亚轩的照片。照片中的宋亚轩罕见的没有露出吸引人的笑脸,但刘耀文依旧觉得他可爱的不像话。
他身着一件青苹果绿的衣服,显得清新舒适,上面印着卡通图案。
真配他,刘耀文想。
宋亚轩精致的脸蛋微微昂起,露出流畅的下颚线,眼神勾人,鼻梁高挺,双唇饱满红润,耳垂小巧,微微泛着粉。
刘耀文的目光细细地将宋亚轩的五官描摹一遍。这么粉的耳垂,亲一下会不会变红?这么好看的唇形,应该很适合接吻吧?
刘耀文不受控制的想,蓦的看见宋亚轩扯着两只兔耳朵的手,手指纤细,连指尖都泛着粉。
怎么有人哪里都粉粉的啊?
这么细的手腕,刘耀文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全部钳制住,怀中的人背躺着的是充满它们气味的熟悉大床,空出来的那只手,便从他的衣服下摆探入,刘耀文的手,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细腻软滑的触感。
“啊……要疯了。”
刘耀文埋进宋亚轩丢在床上的羽绒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遭都是日思夜想的味道,他更觉得不可控,赶忙从上面起来,懊恼的揉乱自己的头发。
思绪飘回来,视线聚焦在眼前笑的促狭的人脸上,他泄愤似的掐了掐白面馒头的脸蛋,却又舍不得真的用力。
心中禁不住的想,喜欢你喜欢得要疯了,怎么办呀?
对方的一个笑,一个上目线攻击,就能让他丢盔弃甲,失了原则。
看着满车的零食,刘耀文认命的去结账,背后传来狡黠的声音,“结账吧,刘大款。”
这辈子就栽在他手里了,刘耀文想。
但好像也挺好的。
⒉
结完账的二人提着大包小包走去打车。
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叶子间的间隙慢慢倾洒,晕出大小不一的绚烂光晕。
他们肩并肩的走在树荫下。一路上宋亚轩开心的哼着小曲儿,一首《离开地球表面》,硬生生被他唱成了《扫清货架表面》。
“买完水果,买辣条,付钱都是,刘大款~”
他唱的摇头晃脑,听清歌词的刘耀文也忍俊不禁。
“宋亚轩你这么容易满足啊?几包零食就开心成这样。”
“嚯哟,当然不像刘老板那么有钱啦,我们这种小百姓很容易满足的啦。”
他笑的调皮,嘴里说着机车的港普,提着重物的疲惫都被他这张叭叭的小嘴一扫而光。
小宋老师一直开心下去吧,刘耀文弯弯嘴角
。
一回到宿舍,队友都像饿了多天的狼似的扑了上来,对刘耀文宋亚轩提回来放在桌子上的大购物袋翻找。
“耶,我的小老板!”贺峻霖从袋中翻找出自己托宋亚轩买的海苔,“谢谢亚轩!”贺峻霖揉揉宋亚轩柔软的发,宋亚轩回他一个甜甜的笑。
严浩翔也找到了桃汁,“谢谢耀文亚轩,采购工辛苦了!”
在大家都在找自己想吃的东西时,宋亚轩吭哧吭哧的将西瓜和青提放入冰箱。
“不现在吃吗?”刘耀文问。
“冰镇的才好吃!”宋亚轩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一本正经的样子令人发笑。
⒊
午休时,刘耀文有些疲惫,倒头便睡,被子里有一些宋亚轩的气味,淡淡的,但宋亚轩就在旁边,谁在乎被子里的味道呢?
刘耀文睡得早,连旁边的宋亚轩玩手机玩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
下午有一节舞蹈。宋亚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跳错了好几个动作,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
“宋亚轩怎么回事?有点不在状态啊?”老师语气委婉,但表情却很严肃,宋亚轩胡乱点头回应。
但接下来的舞蹈课宋亚轩依旧没有专心投入,大家都看出现在情绪低落的宋亚轩同早上的元气甜豆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亚轩,中午没睡好吗?”张真源关心地轻撞宋亚轩的肩膀问道。宋亚轩只是摇摇头,嘴角扯出勉强的笑。
最后老师忍不住了, 让大家休息十分钟。单独把宋亚轩叫了过来。
刘耀文依稀听到“拖大家进度”“不专心”“退步”等字眼,老师似是有些生气,严厉的目光直视宋亚轩的脸。
宋亚轩背对着刘耀文,刘耀文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手攥在背后,用力得指尖都泛白。
宋亚轩终于得到赦免去休息,但他不像往常一样去找刘耀文,同他嬉笑,靠在他肩头充电,而是自己一个人窝在角落,想把自己藏进阴影里不让别人找到他似的,缩成小小的一团。
刘耀文的心也跟他一起缩成小小的一团。
但他依旧起身走向了他,在他跟前站定。
面前出现熟悉的鞋子,宋亚轩终于抬起头,他眼角泛红,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让眼泪乖乖待着别出来捣乱。
可他这幅样子,却将刘耀文的心撞了一下,不重,但有点疼。
刘耀文知道他爱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即将垮掉的眼泪管理,所以他用轻松的语气对宋亚轩说:“小宋老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起来文哥教你跳舞。”
他向他伸出手,就像当时在舞台上他向他伸出手一样。
像一束光照了进来。
宋亚轩最终还是借着刘耀文手的力站了起来,虽然还是那抹勉强的微笑。
他轻轻地说:“谢谢。”
刘耀文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抠,宋亚轩也强打精神学着。最后终于勉强熬完了舞蹈课,幸好老师没再说宋亚轩什么。
刘耀文以为宋亚轩是因为受到了老师的批评而心情低落,大家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没有人打扰宋亚轩,想给他一些时间和个人空间。
而且宋亚轩也表现出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勉强的笑容也让人担心。
但刘耀文会去给宋亚轩送他喜欢的零食,同他讲好笑的笑话,就是怕宋亚轩感觉不到他们的关心。
坐上车回宿舍,宋亚轩将鸭舌帽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靠在车窗上闭眼假寐。坐在他身边的刘耀文见状,便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肩头。
一路颠簸,磕到额角又得醒来。刘耀文心想。
而闭着眼的宋亚轩浑身疲乏,却无一点睡意。
今天中午也是这样,全因他手贱,看到了不好的言论。
说他大头娃娃,驼背像大爷的言论,他早已嗤之以鼻。但那些言论是关于文轩这对cp的,说他捆绑,倒贴,装绿茶,让他离刘耀文远一点。
甚至有人剪辑出了视频来证明刘耀文对他是真的不耐烦,他自己还往上凑。
他觉得自己真是受虐狂,那个视频一秒不落的看完了。
也许是心怀侥幸吧,认为自己可以反驳视频中刘耀文所有的不耐烦的神情,以安慰自己是粉丝挑拨离间。
但那个视频从开头到结束,他一句都没法反驳,他无法解释刘耀文的表情,动作。
配上视频中解释的小字,更有说服力。
宋亚轩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刘耀文的纵容,是不是都是自己假想的幻象。
小字跳动,更像钝刀一样划着宋亚轩的心脏,也像千万个人指着他,戳着他的脊背,将他推进无尽的深渊。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对方是刘耀文。
宋亚轩酸了鼻头,他侧躺着望着刘耀文的睡颜,凌厉的线条描摹出他的棱角,狼似的眼睛闭上了,显得温和了许多。
他离自己好近,可宋亚轩却觉得自己离他好远。
自己真正了解他吗?自认为比他人与刘耀文更亲近一些,都是自己自恋过头了吧。
刘耀文对大家一样的好,在他这却被他认为多人一分。
又想到粉丝好像只讨厌自己与刘耀文的cp,在舞台下为别的cp冒的粉红泡泡尖叫欢呼。
强烈的落差感裹挟着他,使他喘不上气。
他有什么身份难过吃醋呢?
宋亚轩,知足吧。做他最好的“铁哥们”,不越界却长久。
这份喜欢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不能将它宣之于口,就埋在心底吧,以一颗种子的姿态。
可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了啊,怎么藏的住呢?
他认命的闭上眼,脸上有冰凉的触感滑过,沁入枕头里,烙下心碎的痕迹。
大家都认为他是乐天派,糟糕的情绪永远不会在脸上停留太久,也许是他的笑容太具欺骗性,以至于大家都忘了“笑总不会犯错”,也出自他的口。
思绪纷杂,藏在帽檐下的脸又有泪划过,他不动声色的将脑袋从刘耀文的肩头移开,装作半清醒的样子。
眼泪将窗外的霓虹夜景割碎,变成模糊又斑斓的样子。
绚烂又刺眼。
⒋
回到宿舍,宋亚轩胡乱将鞋子踢掉,就回了卧室。
烦闷的浪潮席卷着他,他直直倒在床上,在枕头上蹭乱柔软的发,深吸一口气,想要嗅到一些刘耀文残存的气味。
但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息若即若离,更挠着他的心。
他翻过身,望着空荡的天花板,吐出一口气,想吐出烦闷,但它一直郁结在心,他深感无力。
黑暗中突然有许多只手出现,指着它,又有许多张口出现,它们朝着他喋喋不休,“刘耀文是直男”“文轩be一百年了”“你配吗?”“一天天的装什么装?”
他张口想反驳,但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感觉自己要被淹没了,只能徒劳地拉过棉被蒙住头,企图隔绝一切声音,被闷的额头出汗也不愿出来。
卧室的门被打开了,透进来的亮光划破了黑暗,驱散了可怕的声音。
刘耀文端着洗好的青提进来,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蒙在被子里的宋亚轩。
“轩儿,你还好吗?你没吃晚饭。”
宋亚轩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被闷的脸红红的。
虽然趁人之危的想法不好,但在刘耀文的视角,这样的宋亚轩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轻而易举就能把粉面馒头控制住,圈在自己的领地里,亲成红面馒头。
但他最终也只是给宋亚轩顺了顺翘起来的发丝。
宋亚轩瓮声瓮气的说:“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他现在最不想见,又最想见的人就是刘耀文。
拜托,干嘛那么温柔啊?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自作多情觉得我特殊的。尽好兄弟本分丢下一句“好好调整”就好了啊。
两个笨蛋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刘耀文拿盛着青提的玻璃碗贴了一下宋亚轩的脸,又迅速离开。宋亚轩被冰的缩了缩。
“小宋老师的冰镇青提来咯,但享用它们的前提是吃晚饭。”
刘耀文走到门口,回头望着宋亚轩说
“再休息一会儿就下来吧,我在……我们都在楼下等你。”
背后传来宋亚轩的“谢谢”。
又是这样,不是“谢谢文哥”、“谢谢耀文”、“谢谢我的舍友刘耀文”,只是“谢谢”而已,冷静疏离,好似他们才刚认识五分钟。
刘耀文“嗯”了一声,转身离开,看不清神色。
⒌
宋亚轩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周都不见半点阴转多云的迹象。
“不是吧,老师的批评后劲这么强?”
丁程鑫和马嘉祺耳语,眼睛偷偷瞥向宋亚轩的方向。
宋亚轩端坐在饭桌前吃着早餐,依旧没有笑容,似一具空壳。
刘耀文对此深有体会。
前几日,刘耀文去勾宋亚轩的肩。
“宋亚轩儿,我们一起去吃饭。”
可宋亚轩却不像平时一样抄起碗筷就冲的干饭人姿态,反而不着痕迹的从刘耀文臂弯中挣脱出,也不看他的眼睛,用很淡的声音说“你去吃吧,我不想说话,怕你尴尬。”
这句没有波澜的话语,落在刘耀文的耳朵里,却变成了“离我远点行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耀文觉得宋亚轩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
虽然已被提前告知想自己静静,但是刘耀文回到卧室,看到宋亚轩睡在另一张大床上时,他的心还是被拆的七零八落。
那一晚,两人都辗转反侧,宋亚轩的头埋在被窝里,闭着眼强制自己睡过去,可那终是徒劳。脑海中不停地跳出网络上粉丝对他们的评价。
这份喜欢该怎么办呢?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早都被别人拆剥的一丝不挂了吧?只有刘耀文那个笨蛋看不出来。
但他也知道,刘耀文不知道是最好的。
出道时的不被认可,到现在的第一份喜欢不被认可。
那就别再来招惹我了,我也同你远一点,喜欢总会被疏远消磨尽。
想是这么想的,可真正做下决定时,心中还是一阵抽痛。
另一边,床上的刘耀文依旧面对宋亚轩侧躺着,如平时宋亚轩要求的那样。
他看不见宋亚轩,只能看见他将自己藏在被窝里,鼓出小小的一团。
他想他真是走火入魔了,连看一个小山包都觉得可爱。
宋亚轩,你生物这么好,应该知道悲伤的情绪持续两周之上,就可认为是抑郁症吧?
听说多吃香蕉可以预防抑郁症,不知道真的假的。
看网络恶评,眼睛都不带眨的,怎么老师的几句狠话就把你击垮了?
快点好起来吧宋亚轩,这么大一个床,我一个人睡好空旷。
辗转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后竟然在梦中见到了宋亚轩。
是笑嘻嘻的宋亚轩,吃着刘耀文给他买的青提和西瓜,左手抓着西瓜啃一口,右手抓几颗青提塞到嘴里,像只储食的小仓鼠。
他含糊不清笑得眉眼弯弯,对刘耀文说,
“谢谢文哥,好甜。”
他也跟着宋亚轩笑起来,上前轻轻将宋亚轩拥入怀中,怕一用力他就消失不见。
他轻轻说,“轩轩回来了啊。”
结果宋亚轩说:“刘耀文,我喜欢你。”
他直接就被吓醒了。
我的心声这么大声,以至于宋亚轩都听到了?
他怀疑自己,但也开心的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
思绪回笼,宋亚轩已吃完早饭准备回房间。
这几日一直是这样,没工作或别的事情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
刘耀文从果盘里拽了一根香蕉,走向宋亚轩。
“宋亚轩儿,吃香蕉吗?”他也不好说出口吃香蕉可预防抑郁症。
但宋亚轩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刘耀文没气馁,他像梦里那般将宋亚轩轻拥入怀,只不过台词不一样。
“如果你愿意的话,都可以和我说。”
他感觉到宋亚轩明显僵了一下,继而轻轻从他怀中挣脱。“嗯”了一声,转头离开。
怀中空了,但对方应了自己,要让宋亚轩知道,有人愿意听他倾诉。
宋亚轩心中似乎有一面鼓,而刘耀文正拿着大鼓槌用力地敲击鼓面。
“咚咚咚”,他怕他再不离开都要被刘耀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该要多狠的疏远才能冲淡这份喜欢啊?
宋亚轩绝望的闭了闭眼,你让我怎么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
⒍
下午刘耀文因事出去了一趟,回来便不见宋亚轩的踪影。
他不在房间里窝着,客厅里也不见他。
“丁哥,宋亚轩儿呢?”刘耀文问正在玩手机的丁程鑫。
丁程鑫朝马嘉祺的房间努努嘴,“刚看到去找马嘉祺了。”刘耀文点头致谢。
马嘉祺房门虚掩着,他们几个关系好,刘耀文敲了几下门,没等回应,便推门进去。
“宋……”他高喊。
话音未落,就看到在床上坐着的两人,刘耀文突然没了声音。
宋亚轩靠在马嘉祺的肩膀上,马嘉祺轻拍着宋亚轩的背,似在安抚。
听到门口传来声响,二人皆看过来。
宋亚轩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眼尾泛红,鼻头也红红的。
他在哭。
这幅让刘耀文心疼,想把他揉进怀里的模样,配上眼前这般画面,刘耀文只觉得刺眼。
更令刘耀文窝火的是,宋亚轩一看到来人是他,便赶忙将头转开。使刘耀文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看不见带泪珠子的脸。
什么啊?只有马嘉祺能看你受伤的样子,我却不能吗?
你只愿意靠马嘉祺的肩膀,不愿意靠我的吗?
最后刘耀文掉头离开,任后面马嘉祺喊他的名字也不回头。
刘耀文扑到卧室的大床上,上面几乎没有了宋亚轩的气味。
他用力锤了一下床,床垫的弹簧也用力将他的手反弹回来。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无力。
喜欢宋亚轩这件事,他是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想尽一切办法对他好。
粉丝称他为“爹系男友”,他是开心的。
虽然他比宋亚轩小,但宋亚轩似乎比他更需要安全感,他也很乐意做他的避风港。
他将宋亚轩放进自己心中最柔软,最珍贵的位置,将他写进了自己未来的规划里,无非就是做不成恋人就做兄弟嘛。
但宋亚轩结婚的场景,他没想好,也不敢想。
他以为宋亚轩多少也将他看做最铁的哥们的,至少是可以敞开心扉倾诉的那种。而且自己也同宋亚轩说过,都可以和他说,可为什么选择了马嘉祺?
他以为的在对方心中占有同样高的地位,但好像也只是他以为的而已。
想到今天被挣开的怀抱,刘耀文更觉烦躁。
他多么努力,却依旧无法走进他的小世界,小世界门的钥匙终究是没给他。
这时,有人打开了卧室门,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床边,拍了拍他,
“耀文,起来。”
是马嘉祺。
虽然不舒服,但对方是哥哥,刘耀文坐了起来。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是我?”
他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但马嘉祺还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耀文,在你心里,亚轩意味着什么?”马嘉祺直视着他的眼睛。
刘耀文咬咬牙,“最铁的哥们儿。”
“这就是为什么不是你的原因。”
“什么?”
马嘉祺从口袋掏出手机,操作几番后递到刘耀文手里,“看看这个。”
虽然不解,但刘耀文还是点开了视频。那是一个分析视频,关于他对宋亚轩不耐烦,而宋亚轩却死皮赖脸的贴着他的视频。
才看第一小节,刘耀文就知道这个视频自己看过了。但不过是在一个回怼向的视频里。
视频对这条视频进行了回怼,并拿出了一系列证据,加上自己的解说,以证明刘耀文并没有对宋亚轩不耐烦。
他当时还在被窝里握着拳头叫好,觉得原视频真能扯,自己宠着的宝贝,被他说成了想要甩掉的,黏在脚底的口香糖。
但是马哥对他说,亚轩就是看到这个视频才这样的。
什么啊,不是因为老师?
“这么扯他都信?”刘耀文有点无语。
“亚轩太敏感了,有些事要两个人说开才好。”马嘉祺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走出了卧室。
只留刘耀文一个人坐在床边,他垂着头想,宋亚轩因为这个而伤心,是不是说明在宋亚轩的心中,自己是同样重要的?
那如果是因为这个误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说开,以玩笑的方式也好啊,怎么自己憋着?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是宋亚轩。
他没有像马嘉祺一样坐在他旁边,而是倚在书桌旁,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刘耀文笑着和他开玩笑,“怎么一个视频就能让亚轩不开心啊?啊?就这?”
可宋亚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起来,他只是抬起头,眼角又泛红了。
又是这样,让刘耀文想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他的眼尾。
他似是自嘲地笑笑,他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啊?”刘耀文又愣住了,话题转变的太突然,他没反应过来。
宋亚轩舔舔唇,似是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
他身体从桌边离开,一步一步走向刘耀文,他的表情很悲凉,声音也透露着难过,他不敢直视刘耀文的眼睛。
“因为我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所以我看到那条视频会觉得难受,会想离你远一些,怕你察觉到我的心思觉得恶心反感。看他们说你以后会结婚,也会难过。
从前,我想就以铁哥们的方式相处吧,可我发现我做不到。
刘耀文,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做铁哥们的,下辈子也不可能。”
他在刘耀文面前站定,有泪从脸上滑落,他俯身在刘耀文侧脸轻蹭了一个吻。
刘耀文感受到了冰凉的泪感,更无法忽视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柔软触感,以脸侧为起点,那一抹温热烫到了他的心底。
“因为我对你是这种喜欢啊。”他听到宋亚轩颤抖的声音。
宋亚轩终究还是不敢覆上他的唇,他怕刘耀文恨自己夺走了留给未来妻子的初吻。
刘耀文大脑宕机了几秒,是梦吗?宋亚轩说喜欢我?
许多不同的情绪涌了上来,惊愕,怀疑……但那个名为惊喜的气泡跃动的最欢快。
刘耀文觉得自己要疯了,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宋亚轩。是不是要将他的心展示给宋亚轩看才能关掉他眼泪的阀门啊?
什么啊,竟然没有宋亚轩勇敢,被他抢先了。
如果除掉自己每晚在宋亚轩呼吸均匀后在他耳边说情话的话。
他们两个傻瓜兜兜转转了多久啊?
希望不是梦啊,如果是梦的话,别那么快醒来,先让自己越界一回吧。
在刘耀文大脑中天人交际的几十秒里,宋亚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反正自己也无法忍受和他做好哥们。
哪曾想,坐在床上比他矮一截的刘耀文忽然站起身来,差点撞上他的鼻尖。
他踉跄的往后退,可刘耀文却步步紧逼,本来差不多的身高,刘耀文却有一种让宋亚轩无法承受的压迫感。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只剩最后一抹晚霞,从未拉紧的窗帘中钻进来。
偏暗的环境,刘耀文如狼一般的眼睛透露着侵略性,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宋亚轩又退回到方才倚着的书桌,无路可逃。
可在刘耀文的视角,最后一抹霞光,打在宋亚轩的身上,静谧美好。
一切都那么合适,正好抚人的霞光,正好响起的鸟鸣,还有正好的相互喜欢。
刘耀文已经欢欣雀跃,什么都没法让我停下来了,他想。
被逼的无路可退,宋亚轩双眼不知该看向何处,他双手抵着刘耀文,想让他们之间拉开一些距离。
可他突然感受到一双手滑过他的腰际,绕到腰后,骤然收紧,他和刘耀文之间的距离所剩无几。
原本撑在他身侧把它圈住的另一只手也摸上了他的后颈,轻轻摩挲着。
面前刘耀文精致的五官蓦然放大,宋亚轩的瞳孔也随之变大。
唇上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
刘耀文闭着眼,虔诚地感受着属于宋亚轩的温度,用舌尖细细描摹着在照片上就已经很好看的唇形。
他脑海里只觉得好软,比想象中的还要软。
这个梦也太爽了吧。
宋亚轩脑子一片混沌,刘耀文在亲他。
周遭让他有安全感的刘耀文的气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心如擂鼓,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的脸现在肯定爆红。
刘耀文的气息和体温让他几乎缺氧,快要昏过去了,腿也软了下来,被刘耀文扣着腰放在了书桌上,书掉了好几本。
刘耀文将他的双腿抵在两边,扣着他腰的手越收越紧。
宋亚轩吃了多少糖啊,怎么这么甜?
气喘吁吁的分开时,刘耀文心里还在想。
宋亚轩的脑袋好乱,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他将头埋入刘耀文的颈窝,滚烫的耳垂温度烫着刘耀文的脖颈皮肤,宋亚轩偷偷为刚才的缺氧喘着气。
居敏,心跳超速了啊。
“所以你明白了吗小宋老师?我对你的是这种喜欢。”
最后一抹晚霞褪去,两个人在黑暗中相拥。
“刘耀文,你怎么这么会啊?”宋亚轩想到那个吻,脸颊还红。
“因为它已经在我脑海里演练无数次了。”
⒎
后来,两人捡起散落在地的书籍。
宋亚轩发现一张夹在书中的A4纸。
他好奇地拿来看,上面是刘耀文的小学生字体,宋亚轩一看就认出来了。他还没细看,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想要夺走那张纸。
幸好宋亚轩反应快才没被他得逞,他回头给了刘耀文一个眼神制裁。
重庆耙耳朵不敢反抗了。
宋亚轩被刘耀文圈在怀里,刘耀文将下巴搁在宋亚轩的肩上,嘴上嘟囔着“好羞耻啊……”
A4纸边角已微微卷起,折痕清晰明显,一看就是被主人打开又折上好多次了。
是一份手写的歌词。
“怪盗偷走了小王子的玫瑰
我却愿意陪你留在B612星球
别再让泪沾湿枕头
我永远做你避风岛
匀浅的呼吸
就让晚安捎我入你梦里
夜晚的耳喃
无法藏匿的情感
爱意无法宣之于口
让我偷偷同你耳语
蓝色黄色
驾飞机驭坦克
森林海洋
青苹果红苹果
过山车旋转木马
不会分离
命运无法将你我拆散
命定牵绊无法割断
你是我的愿望券
低头浅笑
目光所及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会让你一直是你
这首Love song
Only for you”
END
灵感来源于生活和芽轩的这张可爱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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