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谷雨子时 | 温周温】圆满
说明:仅看过剧版山河令。
21年的春天属实快乐,谷雨是春节的最后一个节气,
雨生百谷,万物复苏。
祝温周圆满,山人亦和美。
张成岭老了,老的几乎爬不上那座雪山了。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已满是皱纹,只在眉眼间依稀里留着点少年时的影子。他早...
说明:仅看过剧版山河令。
21年的春天属实快乐,谷雨是春节的最后一个节气,
雨生百谷,万物复苏。
祝温周圆满,山人亦和美。
张成岭老了,老的几乎爬不上那座雪山了。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已满是皱纹,只在眉眼间依稀里留着点少年时的影子。他早年用的那柄软剑换成了拐,年纪轻轻的两个曾孙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带着一身的朝气蓬勃,陪着他慢悠悠爬上了那座山。他还是靠自己的双脚上了山,张成岭喘了几口气,直起身锤了锤腰,又整了整衣服头发,确定无一丝凌乱,才让身旁的小孙子去开门。
昔日为了这武库的钥匙闹得天下大乱,血雨腥风,到了如今,一个毛头小子也可轻易开启了。那门很快便打开了,露出数十道精致典雅的屏风,交错摆放,隐隐成阵,透着杀机,让人不敢冒进。但其实不过是唬人的玩意,思及旧事,张成岭脸上露出笑意,这屏风是他师父摆的,目的简单,不过是为了挡风,只是摆的时候温叔出来捣乱,嫌弃师父的品味,说他摆的不好看,两个人闹起来,折腾的还是他们这些小徒弟,搬着屏风挪来挪去。最后阴差阳错成了个似是而非的阵法,后来收了小徒孙,便成了温客行带孩子们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绕过了屏风,顺着路缓缓前行,眼前便又开阔起来。这武库经过多年改造,早不是当初那般模样了,这开门的机关便是张成岭改造的,他那时年轻,还是个不愿离巢的雏鸟,三天两头往这雪山上跑,周子舒懒得给他开门,他便在门口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蹲着等,隔一会便叫一声。温客行心软,怕他受冻,不过几声,便笑吟吟跑来开门。几次三番下来,张成岭年轻气盛不觉得冷,倒是温客行着了风寒,断断续续的咳了好一段时间,总断不了根。
张成岭蔫了,终于明白过来周子舒为何总不愿给他开门。温客行年少时便入了鬼谷,半生坎坷,身上旧伤沉疴不少,青崖山一战,他痛失顾湘,心神动荡,又搏命杀了莫怀阳,后来伤势未愈,便又一路奔波,追着周子舒而来,最后更是以自身为炉鼎,一夜白头,虽有叶白衣传的六合功力护体,到底亏空了身子,大不如前。雪山孤寒,武库里空旷,门一开便是寒风刺骨,炭火好不容积攒起的那点热气便散得干干净净,因此周子舒不爱开门,偏生有个断不了奶的傻小子,三天两头的往这跑。
那一日之后,张成岭又跑了几趟,背了许多炭火上山,在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又置办了不少保暖的衣物,一应带了上来,而后便是许久不曾露面。山间无岁月,温客行披着小徒弟送上来的鹤氅,虽手上捧着本书,却并不入眼,直往门边晃悠,听着外面的动静。
周子舒被他晃的眼疼,一手拉过来一把躺椅,脚上还踢着个暖炉,一路拖到离门最近的书架后面放好,才招手唤温客行,“行了行了,别在门边晃悠了,过来坐,走多了一会该腿疼了。”温客行回头瞅了瞅他,神色里有些委屈,却还是小跑着过去坐下,“都怪你这个当师父的太凶了,成岭都不来了。”
周子舒乐了,伸手戳了戳他气鼓鼓的脸颊,“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比咱那傻徒弟还像个没断奶的娃娃,整天往这雪山上跑,日子不过啦?武功不用练了?四季山庄还要靠他振兴的。”雪山孤寒荒芜,他们俩是没法子,没得让那么年轻的孩子陪着他们。
温客行自然知道周子舒说得对,可到底舍不得,他虚长些年岁,张成岭于他便如半子,那孩子赤子之心,就这么孤零零的被抛在了波谲云诡的江湖里,始终让他担心。温客行叹了口气,望着门发呆。
周子舒瞥他一眼,见人老老实实的在躺椅上靠着,还自觉地盖上了毯子,亦不多言,闭目运转内息,开始修炼功法,温客行经脉受损严重,还需他日日运功调理,因此他其实忙的很,忙着练武,忙着照料温客行,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般纯粹的日子,除了练武便是照料师弟,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简单而自在。
张成岭再来已是半月之后,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形纤细,却有一股青竹般的韧性。他背着个巨大的包裹,手臂上还挎着个大包,腰上捆着绳子,还坠着一个大包。这次开门实在是隔的久了些,张成岭几乎站麻了双脚,那门才终于开了,周子舒把人拽了进来,驱动机关合上了门,回身便往里走,“行了,老温,露头。”张成岭顺着周子舒的背影往里看,角落里摆着一张床榻,周围围了一圈暖炉,榻上是用被子一层层包裹的大团子,那团子抖了抖,拱出来一头白毛,乐呵呵冲着张成岭笑,“成岭等急了吧?过来烤烤火,别冻着了。”温客行喘了两口气,他被周子舒包了个严实,连手都抽不出来。
张成岭目瞪口呆,连忙放下东西凑上前去,“温叔,你怎么啦?怎么裹成这样子了。”
“没事,你师父手笨,弄得这不伦不类的,快,帮温叔解开,热死了。”
张成岭见多了他避重就轻,没以往那么好忽悠,他仔仔细细看了看温客行的脸色,虽被被子裹着,脸上却没半点热气带起的红晕,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唇色亦是浅淡,显出些不祥的病气来。不等张成岭询问,周子舒顺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怪你,不就嫌弃你几句,这么久都不来,害得你温叔整日惦记你。”周子舒念他芳华正好,不愿耽误,可这孩子真不上门了,到底还是想念。
张成岭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来,他从怀里掏出几份图纸来,展开了递给周子舒看,“师父,你看我琢磨了机关,把这个装在透气的管道里,到时候你们在里面也听得到我叫门,就不用在这冷飕飕的前厅住着了。还有这里,门的机关也可以改一改,师父你帮我一起琢磨琢磨。”
周子舒扫了一眼,构图巧妙,倒确实动了几分心思,放下图纸不提,张成岭偷偷往温客行身旁挪了挪,才又掏出了一个盒子,送到周子舒手边,周子舒瞥他一眼,随手打开了,露出其中厚厚一叠的地契。
“七爷帮了忙,山脚下那一片都买下来了,师弟们正在归整收拾,以后四季山庄就搬来这里了。”张成岭先斩后奏,擅自搬了家,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却觉得心虚,他看了看被裹成了球的温客行,心里更是没底。温客行冲他挤了挤眉,不等周子舒说话,便是一声轻吟,“阿絮,头疼。”周子舒闻言连忙放下手上的盒子,伸手抚上温客行的头部,寻了穴道为他按揉。张成岭借机脱了身,拎着自己的包裹寻了个角落组装机关。
“这下安心了?孩子又回到眼皮子底下了。”周子舒叹气,温客行惯常三分真七分假,忽悠那傻小子一忽悠一个准。张成岭以为温客行是为了帮他脱身,周子舒却心知肚明,这人分明是忍到了极致,再不支走人便要露陷。
温客行挑了挑嘴角,笑容有几分勉强,他额角的神经抽搐着,针扎般的痛楚从后脑顺着前额蔓延,细密而绵长,像一道无形的铁箍,紧紧地扣在他的头上,刺穿他的肌肤,深深地扎进血肉之中。他的头骨仿佛亦被压得吱呀作响,几近破碎。温客行合上眼,周子舒的手很暖,温柔的拂过每一处疼痛抽搐的地方。但温客行却还是觉得痛,痛彻心扉,痛的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然死在了这无边无际的痛楚之中,只剩下一缕幽魂,巴巴的赖着眼前这人。
温客行的头疼病来的突然,初时只觉得头部隐隐有些刺痛,以为是风寒未愈,便也没有在意,不曾想,夜间便有噩梦侵袭,似真亦假,宛如剧毒,搅得他心神俱裂。他的梦中见到了他的父母,看见了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可他们个个惨死,死不瞑目。他在梦中奔走,恨不得以身相替,却皆是徒劳无功,便是在他自己的梦中,留不住的人终究留不住。然后梦变了,变得更加可怖,亦越发真实,被刺穿蝴蝶骨,淌了一地鲜血的人变成了周子舒,重伤濒死满脸鲜血倒在他怀中的成了张成岭。
温客行终于梦醒,他心跳如鼓,汗湿里衣,浑身皆止不住的颤栗。周子舒与他同榻而眠,亦是惊醒,他扶着温客行,唤他的名字,却迟迟得不到回应。温客行双目无神,好似醒了却又似仍深陷梦中,他的视线落在周子舒的身上,眼里却看不见任何人。
“老温?温客行?”周子舒疾呼,“你怎么了?看着我,我是阿絮,阿絮在呢。”
温客行眨了眨眼,像是终于发现了周子舒的存在,他挑起嘴角,却只来得及露出一个不成形的笑来,他肺腑之间血气翻涌,不过一动,便有鲜血溢出。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洁白的里衣上,似红梅落雪,韶华易逝。
那之后温客行的头疼病便日渐严重,他夜间难眠,便是入眠,亦很快噩梦惊醒,反反复复,病症越发厉害,到了后来,哪怕不过微风,亦会勾起痛楚。是以这次张成岭登门,周子舒颇费了些功夫,直接将人整个裹了起来,只求避开寒风。
等温客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周子舒扶着人躺好,细细理好被子,才腾出功夫去寻张成岭。张成岭已经拆开了他的包裹,各式的机括散了一地,他坐在其中,心不在焉的组装着。
“师父,温叔还好吗?”
周子舒挑眉,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凑了过来。他施施然抬手,在张成岭额间弹了一下,用力不小,张成岭却只是捂着嘴退开两步,没发出半点声响,他缓过那股疼来,摆了摆手,“师父别闹,温叔睡着呢,别把他吵醒了。”
周子舒笑了笑,温客行倒是没白疼这傻小子,“你怎么打算?”
张成岭指了指一地的机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这武库实在简陋,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自然需要先改一改,等师弟们在山脚下安顿好了,也会带着材料上山来的。”周子舒凝神看他,他的小徒弟一夜之间失了父兄,背着血海深仇流落江湖,虽是如此,有他和温客行一路逗着,护着,到底留了几分孩童天性。后来四季山庄被毁,周子舒被擒,温客行昏迷,张成岭没了依靠,终于显出些锐气。到了青崖山一战,顾湘身死,温客行重伤,周子舒药石罔效,昔日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终究是被逼上了绝境,凤凰涅槃,从烈焰中脱胎换骨,褪了一身稚气。他依然宽厚纯善,却再不复当初懵懂不知世事。
周子舒心下喟叹,抬手在张成岭的头上揉了揉,这个年纪的少年就像抽节的青竹,一天一个样,不知不觉中便这般高了,“罢了,四季山庄既已传给你,便由你做主。雪山孤寒,为师若真为你好,便该劝你离开,可你温叔这一生太苦,所得不多,能留住的更少,如今也不过剩下你我二人,你就当体谅师父这一点私心,再陪我们几年。”
张成岭笑着应了,师徒两一同研究,很快便将那机括装好。温客行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已被那师徒俩连人带榻抬到了里间,屋子小了,炭盆带起的热气便蒸腾起来,他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倒松快了不少。周子舒坐在榻边,一手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根小棍,时不时的抬起,矫正张成岭的姿势。温客行静静的看他们,焦虑不安的心绪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温客行这一生兜兜转转,欢喜总是不得长久。他幼时随父母为群鬼追逐,幸得秦怀章救助,死里逃生,他拜了师,有了个顶好顶好的师兄,他满心欢喜等着师父回来接他们,可等来的却是恶鬼屠戮,家破人亡。四季山庄之前,周子舒知他身份却不介怀,还愿与他同生共死,他们一起过年,温客行恍若新生,可随即韩英身死,晋王大军压境,四季山庄被毁,周子舒被擒。到后来,武林大会之上他大仇得报,欢喜不过数日,顾湘被害,死在他的怀中,他从重伤中醒来,却又得知周子舒命不久矣。
老天爷果然是见不得他开心的。
炼狱阴曹爬出来的鬼王,终究只配活在苦痛悲怆之中。
以身为炉鼎,他是真的存了死志,他这一生实在太长太苦,他倦了,累了,走不动了。便是这次他留住了周子舒,那下一次呢?他命中注定什么都留不住,父母双亡,阿湘早逝,鬼谷覆灭,那些与他纠葛半生的妖魔鬼怪,亦都灰飞烟灭。他行过这半生,好的坏的,尽皆消散。他是真的怕了,怕若他继续活着,终有一天,亦只能眼睁睁地送走周子舒。他怕有一天噩梦成真,张成岭亦如顾湘般不得善终。
温客行发着呆,眼前却突然一黑,周子舒随手捂住了他的眼,话音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调侃,“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值得温大善人看得这般专注?”温客行眨了眨眼,修长的睫毛轻飘飘地扫过周子舒的掌心,带起几分痒意,一路漫进了周子舒心里。周子舒有些不自在,未等他松手,温客行的手便覆了上来,他不说话,嘴角带着笑意,却将自己的双眼藏在了周子舒掌下。
“阿絮。”若不是一直留意着温客行,周子舒几乎错过了这轻不可闻的一声呼唤。
“在呢。”周子舒应道,用空着的手握住了温客行的另一只手。
“阿絮。”
“在呢。”温客行唤他,周子舒便应着,一声又一声,柔和而缱绻。
……
张成岭上了山,温客行的病总算有了起色,不再整日里头痛欲裂,多了几分余裕,靠着躺椅,看他们师徒俩练功。
张成岭背了一身的机括材料,带的食水不多,留了不过几日,便只得下山补给。他下山当夜,温客行便又起了梦,他满头冷汗的惊醒,眼中皆是惊慌。周子舒哄他不住,漏夜下山,寻到仍在睡梦之中的张成岭,用棉被裹了,直接扛上了山。
张成岭被放下时还有些理不清状况,温客行的惊惧让他心慌,张成岭被温客行揽进怀里,他虽裹在被子里,却也是吹着雪山上的夜风一路上来的,温客行呆在被暖炉熏的热乎乎的室内,身上却比他更冷,凉沁沁的,仿若冰雪一般。温客行抓住了张成岭,便又开始寻阿絮,周子舒沾了一身凉气,正在暖炉旁烘着,见温客行寻他,也顾不上许多,只能上前一步,由着温客行一把揽住自己的腰,将脸紧紧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温客行揽着他们两个,却仍在发抖,周子舒轻声哄着他,心下一片酸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昔日鬼王疯魔,无忧无怖,一朝化人,便生因果,悲喜寄于他人。周子舒悠然长叹,掌心贴上温客行的后颈,缓缓摩擦,“痴儿。”
那日之后,张成岭再没有下过山,他随周子舒住在雪山之上,而他的那些师弟们分批轮流上山,带上来物资补给,跟着周子舒学一段时间功夫,再下山轮换。张成岭在五湖盟时受过同门欺凌,虽此时还看不出来,却有些担心时日久了,区别对待会让师弟们不满。张成岭寻了个空子找了他二师弟说话,他有心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倒是二师弟满脸同情,拍着张成岭的肩膀先开了头,“大师兄辛苦,常年随侍师父师叔身边,替师弟们尽孝了。”
“弟子本不该妄议师父师叔,只是说句心里话看他们二人整日里同进同出,略有些撑的慌,轮流上山挺好的。”
张成岭虽有些听不明白,但见师弟们是真的不介意,便也就放宽了心,不再介怀。直到许久之后,他才偶然知晓,温客行早先便与师弟们深谈,直言自己身体不好,张成岭于他如半子,怕有什么万一,张成岭不能及时赶来,因此留他在雪山之上。
山中无历日,时光飞逝,转眼便是年关。温客行迎来了他人生又一个新年,张成岭起了个大早,领着他的十八个师弟,忙忙碌碌四处装扮打点。幸运的是,徒弟收多了,总归能收到个擅长厨艺的,温客行抱着手炉,裹着大衣,乐呵呵看着其他人忙碌,周子舒端了碗瓜子,跟在温客行身后,一路磕巴,壳一堆,瓜子仁一堆,嘴皮子利索得紧,却什么都没吃到嘴里。
饭菜吃的简单,很快便吃饱喝足收拾好,架上了牌桌,热热闹闹准备打牌。周子舒牌技不错,奈何主位上一坐,那些个混小子却都奔着温客行去了。他自己是个有天赋的,学武看一遍便能打出七八分样子,教徒弟却只觉得个个蠢笨,说了一遍不懂,原话再说一遍,还是不懂,便有些上火,虽不至于骂人,脸色却是实打实的臭。倒是温客行溜溜达达,晃来晃去,没个正经,简简单单指点了几句,那几个臭小子却一个个开了窍。
温客行颇有些自得的瞥了周子舒一眼,点了两个牌搭子,趾高气扬的带了过来,往周子舒身旁一坐,要跟他较个高下。周子舒嗤笑一声,伸手摸牌。
于是温客行连输十二把,几乎输急了眼。
两个小徒弟在桌上坐着,皆是安安静静缩着头,便是他们什么牌都不敢要,放温客行过关,也耐不住周子舒在温客行下座,一而再再而三的堵他。温客行也算才智过人,牌风却简单粗暴,有什么好牌,一水儿便都出了,临了手上只剩下些散牌,周子舒抓准了时机,一堵一个准。
到后来,温客行背后站了一堆人,帮着出谋划策,结果人多口杂,自己便乱了起来,周子舒稳扎稳打,堵得温客行抓耳挠腮。眼见着温客行又输了一把,连张成岭都急了,凑到周子舒身边,直拽他的衣袖,“师父!你倒是让让呀!”周子舒瞥他一眼,“你是我徒弟还是他徒弟?”
“是你徒弟也不能助纣为虐呀!”张成岭急了,他凑到周子舒耳边,“温叔以前就跟湘姐姐打过牌,湘姐姐为了哄他开心从来都不堵他的牌,温叔连牌都算不清楚,大过年的师父你就不能让着点嘛!”
周子舒从容不迫的甩下一张牌,眼见着温客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犹犹豫豫的看着手上攥着的牌,不知如何是好。周子舒笑了,难得带出几分痞气,“不让,就是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世道艰辛!”张成岭一跺脚,也凑到温客行那边出谋划策去了。
温客行终于输急了,扔了牌,气鼓鼓回房睡觉去了。周子舒倒是游刃有余,他抿了口水,舒舒服服吐出一口气,在一众徒弟们怨念的眼神里坦然起身,甩着袖子跟着回房了。
周子舒进门的时候,温客行已上了榻,他用被子将自己卷了起来,委委屈屈的一长条,面朝着墙,听见动静也不回头。新年新气象,张成岭为他们换了红色锦被,温客行一席白发落在上面,红白交织,看得周子舒心头微颤,喉间干渴,生出几分情思来。周子舒凑到近前,伸手就在他臀上拍了一记,温客行抖了抖,倔强的不肯回头。周子舒笑了,也上了榻,凑到他耳边,“还想守夜不?对自个儿的身子别跟牌技似的,没数。”温客行往墙边又拱了拱,不回头。周子舒在他背上轻拍,含笑哄他,“好啦好啦,温大善人原谅小可,还真不给正脸看啦?”
温客行声音闷闷的很是委屈,“哪来的脸,早都丢没了,那么多徒弟在呢,什么脸都输干净了。”周子舒想起方才温客行吃瘪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盛,他放松了身子,脑袋搭上温客行的肩膀,偏过脸,用脸颊在温客行的脖颈处轻蹭。
“温相公,温大相公,难得佳夜,何必跟那群毛头小子虚度。”周子舒轻笑,温热的气息忽轻忽重的落在温客行身上,似烈火燎原,烧起一片炙热。温客行回首,终于露出个笑脸来,他转过身子,长臂一舒,抖开被子将周子舒一同裹了进来。
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
第二日温客行和周子舒都起晚了,新年的第一天睡觉便耗去了大半。温客行看着心情很好,半点没有昨晚输红了眼的样子,抱着手炉挨个给小徒弟们指点功夫。倒是周子舒懒洋洋的窝在躺椅上,旁观他们练功。
温客行的气色是真的好,前所未有的好。他过了个新年,倒真生出几分新年新气象的朝气。周子舒眯着眼看温客行被小徒弟们团团围着,褪了曾经血雨腥风之中浸润出的凶戾,他周身的气质温润和煦,倒让周子舒想起曾经江湖上对老温父亲的评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鬼王终于在人间立住了跟脚。
安逸的日子就是养人,周子舒伸了个懒腰,望着太阳,在心中默默许下愿望,希望老温新的一年夜夜安眠,长乐永康。
元宵节的时候,连着成岭,温客行将所有的徒弟都打发下了山,让他们年轻人一同去灯会热闹热闹。张成岭有些不放心,短短一段路走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周子舒出言恐吓,再不走就全部留下来练功,那群小伙子们才互相拽着跑远了。
等人走了,雪山上便静了下来。温客行倚着门看着那群小伙子打打闹闹的走远了,才收回视线。周子舒在他身后站着,安静的等他回头。温客行回了头,脸上满是笑意,带着几分狡黠,“快快,阿絮我埋了两坛子雪梅酒,趁兔崽子们不在,我们偷偷喝了。”
周子舒亦笑了,慢悠悠跟着温客行去挖酒。冰雪为基,寒梅为引,入口虽凉,回味却甘。酒是好酒,可惜不过少少的两小瓶,周子舒小口抿着酒,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从温客行那里再偷几口来。温客行抿了一口酒,还未等咽下,便被人扑了个满怀,周子舒仰首,吻上了温客行的嘴唇,唇舌相交,周子舒灵活的撬开了温客行的双唇,勾着他低头,舔走了他口里的酒。
温客行愣住,觉察出周子舒的意图,有些哭笑不得,这人难得主动到这份上,为的不过一口凉酒,可见是馋的狠了。温客行眼波流转,他拾起酒瓶抿了一口,含在嘴里,也不咽下,笑眯眯的看周子舒。
周子舒几乎独自饮尽了那两瓶酒,饶是如此,温客行还是闹起了胃疼,许是挖酒时受了寒,周子舒跟他闹了一通,这人脸上初时还泛着红,带着些羞意,偏生又主动的很,他环着周子舒的腰,将人抱在怀里,除了最初的那几口算的上是周子舒讨酒喝,后面的更多的是温客行主动喂酒。结果闹得起劲得是他,先撑不住得也是他。周子舒灌了个汤婆子,塞进温客行怀里让他抱着,然后便也上了床,让人靠在怀里,右手抵着他的后心,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温客行体内,浸润他仍然虚弱的经脉内腑。
温客行亦有许久不曾这么难受了,六合内力寒凉,虽能重塑经脉,于此时输入体内,却搅得他胃部绞痛更甚。温客行难受的躺不住,周子舒怕他内息走岔,只能停了内力。温客行喘着粗气,不过这一会背后便起了潮意。周子舒无法,将那汤婆子扔到一边,运起内劲暖了自己的手,探到温客行胃部,替他捂着。
张成岭久未下山,人潮熙攘,他心中念着的却还是独自留在雪山之上的师父师叔,草草看了几眼热闹,便又匆匆赶了回来。而他这一回来,看见得便是温客行脸色苍白的躺在周子舒怀里。张成岭被吓住了,扑到温客行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连声说着自己回来了。
温客行虽然难受,精神却还好,见着成岭回来,不免生出几分尴尬,毕竟是趁着孩子不在偷偷胡闹,还把自己给闹病了。他捏了捏张成岭的手,权做安抚。周子舒叹气,见孩子紧张得很,开口安抚,“没事,你温叔就是胃疼,他偷喝酒来得。”他卖人卖得干脆,酒瓶子还在外面扔着呢,反正是瞒不过了,没得让孩子紧张。明明酒都是你喝的,温客行有些委屈,但他还未说什么便挨了周子舒一个白眼。张成岭愣了愣,想起了早先被自己忽视的酒瓶,又见温客行情绪还好,不似先前噩梦惊醒,浑浑噩噩的样子,才终于放下了心。
那之后日子继续过,雪山上的日子虽有些枯燥,却也自在。张成岭经脉天生宽阔,虽脑子不算灵活,但勤能补拙,数年苦练,也将周子舒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虽还不够老练,但胜在基础扎实,兼之温客行这几年身体有所好转,天气好时,也会帮他们师兄弟喂喂招。温客行招数繁杂,一人化千面,与他一人对战,便仿佛战过武林群雄。
张成岭二十岁那年学成出师,他的师弟们早已陆陆续续去江湖上游历过几番,亦闯出些明堂,唯有他这个做大师兄的,在雪山上呆着,迟迟不肯下山。温客行劝了他几次,张成岭只说学艺未精,还需再练练,始终拖延。一直拖到了二十岁,周子舒见不得温客行唉声叹气,担心自己拖累了成岭,害他荒废年华,索性随便收了几件衣服,直接将这不肯离巢的老鸟一脚踹下了山,赶去游历。
结果不过数月,张成岭就蹦蹦哒哒回来了,周子舒恨铁不成钢,后来又撵了他两次,结果张成岭总是过不了多久便跑回来了,第三次回来的时候,他捎回来个六七岁的女娃娃,舔着脸要温客行帮忙带着,说是徒孙。而这像是触发了什么玄而又玄的关窍,那之后,出去游历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带回来不少孩子,有男有女,岁数都不算大,皆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这便是如今四季山庄的第三代了。
雪山上渐渐热闹了起来,温客行带孩子很有些本事,而出身孤苦的孩子大多懂事,并不用太费心,只是他身子毁的彻底,便是周子舒经年累月的帮他调养,还是较常人要弱不少。他操劳过度,不慎着了风寒,大病一场。那之后,周子舒与张成岭一场深谈,便由着张成岭在山上赖着了,只道是人各有志,再不强求。
但温客行心中始终挂怀,他担心张成岭是为他舍了那繁华世界。他怕张成岭不好对他开口,才赶了周子舒去替他排解,结果,周子舒竟也就不管了。温客行纠结不定,还是去寻了张成岭,想要开解他。
深厚的情感永远是双向的。温客行怕自己的舍不得束缚了张成岭,他却未曾深刻的意识到,张成岭其实亦是舍不得他的。
张成岭从未有过大志向,他是幼子,两个哥哥文武双全,所以他自小便活得轻松,他要做的便是守在家里,承欢膝下,替两个哥哥陪伴父母长辈,他喜欢这样的生活,这亦是他的梦想。可这世道变得太快,大厦倾颓,一夜之间他便从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变成了漂泊无依的遗孤。万幸的是他的命还不算太坏,周子舒于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而他抓住了。烈女怕缠郎,便是这句话,让他又有了一个家,有师父和师叔,还有了一个姐姐,带回来一个傻姐夫。
可他的姐姐没了,他的姐夫还没能真正成为他的姐夫。
顾湘早夭,是温客行心中永远的一根刺,亦是张成岭心中过不去的坎。他全家被灭时,他只能被人护着奔逃,顾湘曹蔚宁殒命之时,他亦只能被人护在身后,毫无作用。他仍不愿沾染血腥,却再无法容忍那个坐视亲人惨死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张成岭心里藏着一个梦,梦里有他嫁衣染血的小姐姐,抓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嘱咐了他一堆,要他替她好好照顾她的主人。他从梦里醒来,忽的想起,那些其实都是当时她跟着曹大哥离开前说的话。
顾湘从不曾想过独自抽身,置身事外,她只是实在眷恋,想再偷一点点人间的美好。若有一日鬼主现身于世,她自会变回那鬼谷紫煞,陪她的鬼主讨一个公道。顾湘想陪着曹蔚宁做人,可在做人之前,她依然是鬼主座下小鬼,是鬼主护在掌心里润养长大的一缕幽魂。
顾湘始终挂念着她的主人,怕他冷了不知道加衣,怕他病了无人照料,她怕她的主人孤单,所以哪怕是片刻分离,她亦想寻一人替她照料温客行。
温客行送她去她的人间,人间真的很美好,美好的让人流连忘返,但顾湘从未想过要舍弃那片鬼蜮。刀山血海,她都要跟着她的主人走。她就要跟着温客行,哪怕温客行疯起来将她杀了,她做了真鬼也要跟着温客行。这是她早在还懵懂无知时便决定了的。她要跟着他,跟着这个寂寞而温柔的小哥哥,直到他寻到自己的归宿,不再一身寂寥。
“人都是为了活人活的。我自是知道我有血海深仇要报,但有温叔跟师父陪着,我心里其实并不那么凄苦。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这个不成器的我,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我父兄疼我,他们想我活,想我开开心心的活。”
张成岭没什么大志向,以前他只想守着自己的老父,如今他只想守着自己的师父跟温叔。不仅仅为他自己,还为那个宠他疼他的湘姐姐,为那个如今算起岁数来已比自己还小的姐姐。
“那个时候湘姐姐没了,师父也要死了,若是师父没了,我又怎么可能留得住温叔你,若连温叔也没了,这世上便不会有人在意我开不开心了,那我开不开心,能不能活,怎么活,都不重要了。”
“你跟师父,都是我最珍重的人,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重要,比外面的花花世界重要,比什么都重要。守着你们,便是我今生最想做的事。”张成岭挠了挠头,他一摊手,颇有些混不吝,“再说师弟们都争气得很,四季山庄重振威名是早晚的事,不缺一个我,若是日后他们不服我这个庄主,让了这位子,能者居之,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是你们的徒弟,什么都不会改变。”
温客行被说服了,甚至于又从树下挖了两坛偷藏的酒,高高兴兴的拎着去寻周子舒。周子舒没让他多喝,温客行却是未饮先醉,他既欣喜张成岭的成长,又忍不住为他心里藏着的,那个再没机会长大的小姑娘悲伤,时隔多年,再次提起,一切却依然历历在目。
那夜他做了梦,梦里他见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手腕上有一条红线,身边还有一个岁数相仿的傻小子跟着,手腕上亦有一条红线。小姑娘与那傻小子手拉着手,走在阳光明媚的路上,脸上是干净自然的笑容,无一丝勉强,亦无一丝伪装。那小姑娘与阿湘没有半分相似。温客行却知道,这就是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终于投身为人,光明正大的行在人间里。
温客行做了个好梦,仔仔细细的藏在心中,未曾向任何人提及。就像张成岭亦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那日周子舒只身前往武库,去赴那一场死局,他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若他师父没了,他怎么可能留得住温叔,又何必强留,徒增苦痛?周子舒没了,温客行便也算是一起没了,他张成岭在这世间便真正成了天涯孤鸿。
若如此,他即是天窗之主的徒弟,亦是鬼主的师侄,便该活出该有的样子,逼迫他师父和温叔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世人欠他们的,他亦必定一一讨回。但万幸他的家保住了,周子舒和温客行还在,那他便守着他们,做他们开开心心又命好的傻徒弟。
张成岭二十四岁那年,晋王率兵谋反,四季山庄所在恰在行军必经之路之上。越过四季山庄,便再无天险,百里平原,守备困难,却有无数百姓手无寸铁,任人鱼肉。张成岭接到消息,独自下山,启动了四季山庄外围设下的重重机关。仅仅一人,却拖住大军一月,等来了朝廷援军,晋王所图,未出晋州,便被截断。自此,张成岭一战成名,四季山庄威名重扬天下。
而于张成岭而言,最大的收获却是那个拎着把砍柴刀,骑着头小毛驴,便敢只身一人赶来四季山庄帮忙的女子。他下山次数不多,其中一次捡回了他的首徒,另一次,寻到了一位愿意陪他长住雪山的女子。
那女子父母皆已去世,亦无兄弟姐妹,孤身一人随着张成岭,眼里却无半分忐忑,坦然无畏。温客行第一眼见着便觉得投缘,想着她别无亲人,便主动应了娘家人的活,还要周子舒担起做师傅的责任,去置办聘礼。周子舒彼时正在喝酒,闻言亦是一惊,视线扫过除了张成岭外的十八个徒弟,倒是放心不少。
周子舒摸了摸下巴,一抬手,“我这还有十八个徒弟能用呢,分你九个?”温客行瞥了瞥他手上的酒壶,倒是没有拒绝,他们久居这极寒之地,下山不便,总需要人打打下手。
张成岭的婚礼筹备的繁琐,温客行列好了单子,又改了好几次才终于定了下来,与周子舒甩手掌柜的作风不同,温客行里里外外的忙着,力求尽善尽美,甚至于还穿着斗篷,拽着周子舒下了几趟山,认真敲定了那些不便搬上山的大件。周子舒跟张成岭都纵着他,由着他置办,只管跟着给钱。新嫁娘倒是有些惶恐,被张成岭细心安抚了下来。
婚礼的日期越来越近,温客行亦渐渐焦躁起来,他总是坐立难安,反反复复的看那嫁妆的单子,一遍遍确认细节。周子舒将人拽住,拉到身旁摁住,不让他来回晃悠,“老温,冷静,婚礼还早呢。”
温客行在他身边坐着,脸上显出些忧色,“阿絮,你说要请宾客吗?成岭毕竟是庄主,该请谁呀?”
“请什么请,闭庄,把机关都打开,闲人勿近,成岭又不是在乎排场的人,我们自己人把婚礼办了就是了。”周子舒给他递了一杯半温不凉的水,示意他喝,温客行接了水,却只捧在手心里,也不知心思又跑到何处去了。周子舒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将杯子直接送到温客行嘴边,逼他喝水。
周子舒明白温客行的焦虑,亦知道对这场婚礼,随着时日渐进,温客行心里比起欣喜更多的却是焦虑惊慌,温客行该是怕的,他怕这婚礼出岔子,怕这婚礼办不成。但周子舒亦无法可施,这一关只能靠温客行自己熬过去,他只能时时刻刻跟着温客行,力求温客行想找他的时候便能看见他。张成岭亦然,如非必要,轻易不离开温客行的视线。
可温客行的状态还是一天天差了下去,他夜间睡不安稳,虽不至于噩梦缠身,却入睡困难,他醒的亦极早,常常睁眼到天亮。直到温客行又开始头疼,周子舒亦急了,温客行的头疼病根源在他幼年时被强行灌下的孟婆汤,严重了便会吐血昏迷,脉象上却探不出异常,连该用何种药物都无法判别。这时倒是张成岭当机立断,直接拍板提前婚礼,能简则简,管他什么良辰吉时,只要四季山庄的人都在,便算得上圆满。
四季山庄戒严,机关尽数开启,不像是准备结亲,倒像是防着仇敌上门一般。随着婚礼临近,温客行的头疼病终究还是恶化了,他头疼的起不来身,稍一动弹便是头晕目眩,恶心欲呕。周子舒整日陪着他,两个最该为婚礼操办忙碌的负责人倒都成了甩手掌柜。
周子舒倚墙而坐,温客行枕着他的大腿,合着眼,感受着头上力度适中的按摩。周子舒按着按着便忍不住叹气,婚礼还未到,温客行的头疼病却愈发严重,周子舒都有些担心到了婚礼那天,温客行是否还能保持清醒。
“归根究底,老温你还是怕新嫁娘会出事。”周子舒沉吟,他右手手腕一翻,寒光闪过,腰间白衣剑已然出鞘,温客行听到动静,勉强睁开了眼,眯着眼看他,周子舒晃了晃手腕,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我这六合神功可不是白练的,你当年跟叶白衣交手时,也说给你十年必能追上他,我武功与你差不多,多年勤练武艺,如今早过了十年,怎么着我如今的功力也胜过当年的叶白衣。便是有强如叶白衣的人来捣乱,砍了便是,你我二人联手,还有谁能伤了这对新人。你要实在不放心,大不了我全程跟着那新嫁娘,成岭武功不弱,再让他十八个师弟护着,他俩都出不了事。”
周子舒难得多话,他絮絮叨叨计划着,越说越觉得靠谱,只求能够说服温客行,让这人少些忧惧。温客行闻言却是乐了,他近日总蹙着眉,难得展眉一笑,竟让周子舒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到了他一般,“阿絮若要全程跟着那新嫁娘,岂不是亦要坐那花轿,踏入他张家的大门?差辈份了,成岭可受不住。”
“他受不住,那你受不受得住?”周子舒问得突然,温客行一怔,他近日难受得紧了,面色总是惨白,此刻却是整张脸皆染了绯色,咬唇瞧着周子舒,带出些半嗔半喜的意味,“这般大事,阿絮怎问得如此随便。”
周子舒逗他,“那温大善人是愿还是不愿?”
温客行又下意识去咬唇,周子舒伸出手指在他唇上一抹,不让他咬着自己,又笑意吟吟地追问,“那到底愿还是不愿?温相公可快些回答小可吧。”
“自……自然是愿意的。”温客行磕磕巴巴的答道,声音微弱,竟能听出几分扭捏来,周子舒时常难以理解温客行这突如其来的羞涩源自何处,却不妨碍他觉得有趣,于是他便又没听清般似的接上一句,“温相公愿意什么?”
“温相公愿意迎你入门。”温客行说完这一句话,脸上的绯色更深了几分,说完却又忍不住嘀咕,“这般重要的事,被阿絮弄得如此草率,未免太没有排面了。”
周子舒乐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想要排面就赶紧好起来。”
许是因为高兴,或许是周子舒提出的方案缓解了温客行的焦虑,他的头疼竟真有所缓解。晚些时候张成岭来探望温客行,周子舒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张成岭摸了摸下巴,下意识确认了一句,“您二位谁上花轿?”
“我上。”周子舒答得豪气,无半点忸怩,倒是温客行脸上又红了红,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问题不大,花轿加大些许便是,师父跟温叔的宴服本就款式接近,又都是大红色,略改一改充做婚服也可,婚礼流程上我会让师弟看着变动,参加婚宴的都是自家人,我们关起门来自己热闹,顺心遂意便可。”张成岭一口便答应了,他语气温和,看着温客行二人的眼中满是暖意,“那温叔可得快些好起来,不然如何接师父入门?”
温客行红着脸轻嗯了一声。
张成岭一拍膝盖站了起来,难得笑得畅快,他这几日看温客行病势加重,面上不显,心里亦是沉重,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成婚的决定了。便是过去十余年,顾湘嫁衣染血,与他们而言,都依然是一道坎。他怕温客行又变回当年初入武库时的样子,夜夜梦魇,惊惧惶恐。
那段时间的温客行神思不属,他经常头疼,频频吐血,药一碗碗喝下去,却不见起色。温客行的视线总跟着他们,有时张成岭留在原地练功,周子舒去取药,温客行在原地站着,来回的望着他们,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跟着谁。那目光看得张成岭心碎,便是此时想起,亦让张成岭心痛难当。
时过境迁,十年光阴弹指一瞬,张成岭成婚,是因为他遇到了想要携手一生的女子,他决意办这婚礼,却不仅是为了给那女子一个体面,他想圆了温客行的遗憾,亦圆了他跟他师傅的遗憾,婚礼本是世间最美好的一件事,那场染满鲜血的婚礼,却成了温客行一生挥之不去的阴霾。
本不该如此的。
张成岭想要一场婚礼,一场能冲淡那漫天血色的婚礼。
只是他倒没想到,这样的一场婚礼还可以是温客行和周子舒的。
张成岭只觉心头郁气一扫而空,他乐呵呵的去找师弟们分享,本以为能得到些惊讶的反应。不曾想,师弟们都淡定的很,甚至于,四师弟早有准备,从衣柜里取出两套男式的婚服,“正好,婚服早就做好了,晚点送上去给师父师叔试试,看有哪里不满意的再改改,来得及。”连着嫁妆跟聘礼,竟也都备齐全了,比之张成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算来算去,真的差的竟只有一顶可以容纳双人的喜轿。
“……你,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张成岭目瞪口呆,他的师弟们瞥他一眼,眼中隐隐有些嫌弃,“四季山庄重建之后就开始筹备了,遇到合适的东西就先买回来收着,早晚的事。”
“是呢,其实刚重建那时候,师叔身体不好,我们还想着要不然办个婚礼冲冲喜,只是师父师叔不提,我们毕竟刚入门也不好开口,偏生大师兄你是个眼拙的,也不懂吹吹耳边风,递个台阶。”
“是啊,但凡大师兄你有点眼力劲,我们筹备的这些东西也不会这么多年了才用上。”
“但凡师兄你再争点气,早点给我们弄个庄主夫人回来,师父师叔的事顺势也就一起办了。”
师弟们一人一句,把张成岭挤兑了个彻底。对于温周二人的婚礼,师弟们早已筹备多年,不需要张成岭这个大师兄提点,一切井井有条,人人各司其职,只多余一个张成岭,因为碍事,挠着头被轰了出来。他的心上人路过,顺手牵走了一脸郁闷的张成岭。房里讨论的话题已经一转再转,张成岭临走之前听了一耳朵,师弟们讨论的话题已经是他听不明白的了。
他回过头,迎面便被拉着手的心上人戳了脸,“师父跟师叔谁坐花轿?”
张成岭怔愣,答道,“师父坐花轿,温叔最担心的还是新嫁娘出事,所以让师父贴身保护会好些。”
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女子瞥了自己不开窍的相公一眼,“真动起手来,师叔难道还能比师父差不曾?师叔担心,自然是让师叔在花轿里保护。师叔的病由心起,想他尽快好起来,给他安排点活不是更好?”
“啊?”张成岭微张着嘴,失了对敌迎战时的机灵,显得有些呆,“你更想温叔在花轿里保护你?”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略过了这话题。
日子一天天过,终于到了婚礼当日。四季山庄全庄戒严,虽是婚宴,却亦全员佩剑,连着那一对新人,身上都配着防身的武器。张成岭一身华服,头发高高束起,英气勃发。温客行在他身旁站着,穿着一袭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走动之间衣摆起伏,光照之下灼灼闪烁。
看着便很贵。张成岭眯起眼,又看了一眼自己对比之下显得朴实无华的婚服。温客行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衣袖里掏了掏,摸出来一个防身的机关暗器,递给张成岭。张成岭接了,乐呵呵藏进身上的暗袋之中,与周子舒早先给的放在一处。
花轿来的很快,不过是从四季山庄的一个院子到了另一个院子。等花轿降下,周子舒一掀桥帘,大咧咧露出半个身子,他亦束起了发,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冠上插着支玉簪,昔日人人争抢的武库钥匙,如今不过是一枚饰物,甚至还比不上那金冠华美。他抬手一挥,中气十足的打招呼,“温客行,我来了。”
“欸欸欸,还没踢轿门呢,师父你缩回去。”
“麻烦。”周子舒念着,却还是听话的往后退,但不等他动作,温客行便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温客行满目皆是笑意,他并未束发,一席白发散在肩头,白发似雪,红衣似火,毕竟病了一场,这段时间虽养回些气色,到底还有些苍白,红白交映,连着他脸上那几分稍显孱弱的病气,竟显出几分逼人的艳色,让人一见便心生疼惜,怜爱不已。
周子舒一眯眼,伸手扯下花轿上装饰用的红纱,手一扬,劈头将温客行盖住,他出了花轿,拽着温客行大步向着礼堂迈进,“招人的玩意,也不知道挡挡。”在场这两位地位最高,他们不配合那些繁琐的礼节,众人亦是无法,张成岭趁着大家都在看温客行二人,亦是悄咪咪上前两步,从花轿里将属于自己的新娘接了出来。
这场婚礼终究办得乱七八糟,礼数全无,大的指挥不动,小的浑水摸鱼。温客行和周子舒拜了天地,又在主座上坐着,受了张成岭大礼。及至礼成,温客行依然盖着那片红纱,他跟周子舒并肩而立,目送那一对璧人携手前行。
“成岭长大了。”温客行心中感慨,“傻小子成了亲,如今为人夫,将来亦会为人父。”红纱遮挡了面容,周子舒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令他心安的是掌中握着的这只手依然温热,带着勃勃生机。等一行人闹哄哄将新人送入洞房,再回头却不见了两位长者。
温客行和周子舒回了雪山,红衣踏雪,相伴相携。温客行依然盖着那红纱,他们没用轻功,只靠着双脚,一步步慢慢的走,温客行一路不曾抬头,只专注的盯着周子舒拉着他的那只手,亦步亦趋,慢悠悠跟在周子舒身后。
他们一步步走上了山峰之巅。周子舒找出了早先藏好的孔明灯和笔墨,同温客行一起,将那些逝去亲朋的名字写了上去。温客行为他父母写了一盏灯,他提笔有些犹豫,却还是用了甄姓,他父母纯善,至死不曾怨恨师门。而虽然九岁之前的岁月恍若隔世,可温客行却依稀记得,父母常年奔波在外,带着甄衍的一直是他慈善的爷爷。哄着他睡觉,纵着他偷懒。不求他有大出息,只希望他开怀畅意。
他也曾被捧在手心里真真切切的疼爱过,所以被丢弃的时候便格外痛彻心扉。鬼谷之中炼狱般的日子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再看不见曾经的甜与爱。他舍了甄姓,可他不曾想过,等他出鬼谷之时,那个医术绝伦,精神健硕的老人竟也已逝世多年。
明明爷爷答应过甄衍会长命百岁,会守着他心爱的孙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而神医谷人才济济,最终却是绝迹江湖,落寂无名。这未尝不是昔日神医谷谷主对武林的报复。医者救死扶伤,博爱天下,却仍然不得善终,那又何必行医,为那些忘恩负义之辈延年益寿。
温客行垂下眼,在长明灯上写下了这位曾对他无比疼爱的长辈,他偷偷瞥了周子舒一眼,见他没有留意,又在老者的名字旁写下小小的两个字。他把甄衍留在了老者身边,紧靠着对方的名字,就像曾经总是小尾巴一般跟在爷爷身后的那个小娃娃。
温客行亦为阿湘写了一盏灯,他顿了顿,又提笔在旁边写上了曹蔚宁的名字。罢了罢了,就这傻小子了,虽然傻了点,却是一片痴心,阿湘也算终身有托。温客行想了想,又为罗浮梦和柳千巧写了一盏。他在周子舒写好的长明灯上扫了扫,见他还未写师父的名字,便像是占了大便宜一样,连忙先一步将秦怀章的名字落了上去,他将龙渊的名字亦写了上去,两位都是长辈,亦是好友,便一起做个伴。
温客行数了数自己面前的长明灯,好歹是凑够了一只手,他想不出还能写些什么人,便也就罢了,丢了笔,凑到周子舒身旁。到底是周子舒要写的名字多些。温客行靠着他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周子舒每写下一个名字,温客行便在他耳边问东问西,周子舒亦不着急,仔仔细细的跟他介绍,等温客行问完了,他才开始写下一个名字。
他们一直写到了夜色降临,温客行在衣袖里掏了掏,摸出来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放在孔明灯两侧照明。他们终于写完了所有的名字,将这些灯放上天又花了些功夫,温客行累的够呛,到了最后便耍赖一般充了挂件,趴在周子舒背上,被周子舒带着动作。
等到那些孔明灯都上了天,化成星光点点,温客行和周子舒又拜了一次堂,在他们所有逝去的亲朋好友面前,周子舒掀开温客行遮面的头纱,露出那张笑意嫣然的脸。
从此他们便算过了明路。
周子舒看着温客行,怎么也看不够一般,他们这一生,荆棘遍布,都曾生无可恋,了无生趣,他们相遇的不够早,万幸的是还不晚。
“好看吗?”温客行问他。
“完美。”周子舒答道。
从此灯下对酒共白头,再不负相思意。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秦路】一荤一素
饭盒里,装着一荤一素。
送给@古川政良
1
夜里一点的时候,津港开始下起了暴雨。
秦驰好不容易从车里摸出来一把晴雨伞,下车之后还是被雨滴泼了一身。
走到支队门口的时候,碰到两个出来抽烟解乏的年轻警员,冲着他有些生疏地喊秦队。
“秦队,好久不见啊,这么晚还来队里?
他收了伞,提了提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来送饭。”
办公室窗外有轰隆隆的电闪雷鸣,窗内却过分安静。秦驰推开支队长办公室虚掩的门,看见路铭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面上的档案卷宗堆成几座小山,像一座堡垒,把年轻的支队长安全地围在中间。
只是路铭嘉却皱着眉头,不知是做着哪个殊死搏斗的梦。...
饭盒里,装着一荤一素。
送给@古川政良
1
夜里一点的时候,津港开始下起了暴雨。
秦驰好不容易从车里摸出来一把晴雨伞,下车之后还是被雨滴泼了一身。
走到支队门口的时候,碰到两个出来抽烟解乏的年轻警员,冲着他有些生疏地喊秦队。
“秦队,好久不见啊,这么晚还来队里?
他收了伞,提了提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来送饭。”
办公室窗外有轰隆隆的电闪雷鸣,窗内却过分安静。秦驰推开支队长办公室虚掩的门,看见路铭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面上的档案卷宗堆成几座小山,像一座堡垒,把年轻的支队长安全地围在中间。
只是路铭嘉却皱着眉头,不知是做着哪个殊死搏斗的梦。
秦驰站在桌边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把手里的饭盒和伞轻轻放在桌面,然后又站起身来,不知道是不是该叫醒睡得并不安稳的路队长。他手下压着的那份档案上落了几点烟灰,秦驰用指尖轻轻扫开了,只是同样围在他身边的淡淡烟味还没消散。
“秦队......”
秦驰条件反射般收回手,年轻的支队长却只是嘟囔了几声,换了个把脸埋在臂弯里的姿势。
他松了口气。
还好。
那里还有一个自己。
2
秦驰都记不清那天他是怎么开车到的医院。
好像闯了一两个红灯,好像蹭了一两个路边的花坛,但是那些画面在记忆里太过朦胧,他回想的时候感觉自己在做梦。
那天也下了雨。
雨刮器一上一下地扫开挡风玻璃上的水雾,就像正在操练的士兵,原地踏步着对他喊“一二一”。
但是那天的雨没有这么大,小到只沾湿了他的裤脚。他下车打开车门,没带上伞,跑进医院大门,跑过一楼的门诊。
转过护士站的时候他没停下,5楼10号病房,他在心里念着。
5楼10号,5楼10号,5楼10号。
楼道里只有他一个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撞在瓷砖上回响。消毒水的气味和着地砖上杂乱脚印带着的湿气,一股脑地钻进他因跑动而渴求空气的呼吸道和不断鼓张的肺部。
终于在跑到4楼的时候他撑着腿停下了,像是才记起膝盖里存着积液,搭着扶手假装步履平常地走到5楼。
凌晨一点的医院他见得不多。走廊里熄了灯,只有护士台的灯光和不远处一扇门里透出的光亮。
秦驰慢慢朝那扇门走过去,“5楼10号”,他隔着观察窗的玻璃往里看,夏雨瞳站在床边的单薄身影像一道坚固的围墙,她好像预见到他的到来,转过头,向门外的他招了招手。
3
饭盒里装着一荤一素。
路铭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一个大大的红印子,拓着自己袖口的纹理。
“秦队……这是……?”
他的前助理明显有着疑问,捏着一次性的竹筷局促不安。秦驰装作自然地咳了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现任西关支队长的对面:“我来,监督你吃饭。”
“我怎么不知道秦队你还换工作了?”路铭嘉朝他笑了笑,眼下堆积着眼袋和黑眼圈。
秦驰又用下巴点了点路铭嘉面前的饭盒,里面是热气消退的木耳肉片和清炒西兰花。“吃吧,我自己做的。有点儿凉了。”
“真的啊?”
路铭嘉这才赶忙拆开竹筷的包装,却又在下筷的前一刻停住了。“秦队......”他抬眼看着秦驰,又像是有些不确定了似的:“您这么晚冒着雨来,就是为了......给我送饭啊?”
“嗯。”
秦驰点点头,将声音尽量放得轻柔。
“好好吃饭。”
4
夏雨瞳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我需要你镇定下来。”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报给他医院地址和病房号,“急性肠胃炎,但是处理及时,没有什么大问题,接下来需要住几天院观察一下……”
没什么大问题。5楼10号。
他记住了,放下手里的事上了车,然后将油门踩到了底。
路上关宏峰来了几条消息,秦驰没空看,只是在焦急等着红绿灯时才争分夺秒地回了条语音:“小......路队长这边儿出了点状况。我处理好了再回你。”
“下次开车别这么急,他也不会希望你出事。”
看着秦驰有些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带着满头雨水和汗水,夏雨瞳似乎并不意外。她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用目光对他做一项社会观察,回收的大部分数据却不甚乐观:“过去紧密的联系在被拆开,对你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她又看向病床上的路铭嘉,垂下眼思索片刻。
“只是我想知道,受试者到底是你,还是他。”她拍了拍秦驰的肩膀,转身向门外走去,“找时间多睡一会儿吧。”
5
“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重庆。”
“重庆?去那么远啊?”路铭嘉抬起头来看着秦驰,一边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像一只偷食的小松鼠,嘴角还粘着一粒“罪证”。
可爱。
秦驰无端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又扯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他:“还好。就是热。”
他看着路铭嘉抹掉嘴角的饭粒,继续咀嚼嘴里的饭菜,像极了以前他们一起坐在烤串店讨论案情的时候。只是眼前的人,比当初多加了眼睛里的红血丝和头上的几根白头发。
秦驰顿了顿,继续说:“在那儿的时候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小松鼠竖着耳朵听他讲故事。
“梦见我站在山城里,面对着向下延伸的楼梯,然后看见你追着我跑上来,最后累得满头大汗。那段楼梯太长了。在重庆,傍晚也热得吓人,轻轨从我们旁边跑过去穿进了山洞,我就记得你站在阶梯上,车厢的灯就一闪一闪地打在脸上......”
秦驰停下来,目光对着空中的某一个点,似乎是在回想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梦境。路铭嘉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饭,对他笑了:“没想到啊秦队,你这做梦都跟拍大片儿似的。”
年轻的支队长又低下头,继续用筷子尖拣着饭盒里所剩无几的肉片。
“不过......嗐。要不是案子太多,我还真挺想去重庆看看。”
6
学习长丰支队周巡支队长作风的人不在少数。但除开身体条件不说,路铭嘉恐怕算是勇夺魁首。
“路队最近烟抽得更猛了,天天住在支队里,觉没睡多少,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把陆铭嘉送到医院的年轻警员在门口叫住秦驰,神色担忧又为难地给他传几句悄悄话:“我们劝他,他就把周巡支队长摆出来......”
秦驰见过周巡几次,不是在抽烟就是嘴里嚼着方便面。
在深夜里的支队长办公室,秦驰敲门进去,首先迎来的总是一阵烟雾。他把案卷放到周巡手边的时候,那只夹着烟卷的手仿佛才活了过来,让烟头闪动的火星不再是唯一的活物。
“铭嘉小时候身体不太行。”
从会议上匆匆赶来的路正刚局长将同样匆匆赶来的秦驰叫到门外,面上露着愧疚和疲惫不堪。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他摁灭里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才心事重重般拍了拍秦驰的肩膀:“虽然你现在已经不任职了......要是有空的话,多去帮帮他。”
秦驰点了点头。
从病房门上的观察窗里,他刚好能看见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路支队长。夏雨瞳刚刚离开,房间里的其他光源关上了,只留一盏暖黄的床头灯亮着。
那点光像是周巡指间烟头上的火星,温柔地铺洒在路铭嘉脸上。
7
“秦队,跟我讲讲吧。”
路铭嘉拿过放在旁边的一个案卷翻开,放到秦驰面前。“你怎么看?”
他用手指点着一行字“......期间被害人父亲数次情绪过激,并多次提到将采取各种措施为被害人找回公道”,又拿过身边的两本卷宗摊开在一旁,“为了不让被害人父亲作出过激举动,我们已经提前派人24小时对他进行跟随。但是在之前的案件判决之后,两名之前被起诉的嫌疑人还是相继死在家中。我们现在想从原先案件的被害人身边查起,但是暂时还没有具体方向......秦队?”
秦驰将第一本案卷快速浏览一遍。
这是一起多人参与的轮/奸案,被害人甚至因此致残,但因为庭审阶段缺乏关键性证据,最后四名嫌疑人被法院宣布无罪释放。
秦驰又拿过另外两本卷宗翻看,向自己的前助理提出疑问:“与被害人关系密切的人当中,有没有人从事或者曾经从事生物相关的行业?”
“生物相关?”
路铭嘉捏了捏眉心,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有倒是有......但是恐怕算不上关系密切啊。”
秦驰递过一个疑问的目光。
“是被害人的继母。她曾经是附近中学的一名生物老师,被害人和其中一位嫌疑人都是她的学生。不过......”路铭嘉迟疑了一下,“据被害人父亲和被害人居住地周边的人说,她和被害人的关系并不好,反而经常发生争执。”
秦驰指了指案卷中的一处:“氰化物致死。”他又指了指另一本案卷,“在公寓发现大量去籽的苹果和去核的杏子,桌上摆着打磨苹果籽和杏核的榨汁机,浏览器记录正好就有浏览氰化物提取的方法,毒害同谋的可能性也很低。”
路铭嘉点点头:“除了巧合,就是掩饰。”
“但是秦队,被害人的继母,真的可能会做到这个地步吗?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被害人父亲或许更有可能激情杀人。”
“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如果她与被害人的案件起因有直接或间接关联,愧疚感也会促使她对被害人做出各种形式的补偿。再加上她本身专业与案件要点的联系。”
“思维定式不能成为入罪和出罪的依据。不要被它捆住手脚。”秦驰把原先案件的案卷轻轻合上,“而且,如果你想给他们定罪,这个,或许就是问审的突破口。”
“行,我明天,哦不对,今天,今天就让他们把剩下的两个畜生抓来审……”路铭嘉点点头,把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字句当成罪证,将真正的罪人生吞活剥。
但他一抬头看到秦驰,又笑起来:“秦队,我可真是越来越怀念咱们一起搭档的时候了。”
“路铭嘉,你几天没睡过床了?”秦驰看着他笑,却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路铭嘉收了笑意,隐约感觉自己说错了话:“秦队,我不是说……”
“今天回家好好休息。别让情绪掌控你。”
秦驰起身把吃得只剩下木耳的饭盒收起来,竹筷和包装袋也一起拿在手上。
他看着路铭嘉,思索着如何开口:“……下次多吃点蔬菜。木耳排毒。”
“还有,少抽烟。”
秦驰手上提着饭盒走到门口,又站定了回过头来看他,眉头皱到了一块儿。路铭嘉咽了咽口水,手心有些出汗,心脏也猛地跳起来。他的左脚移动了几毫米,被脚尖碰到的铝制可乐罐在原地小小地转了个圈。
这点微小到几不可闻的声响,在窗外转小的暴雨的衬托下变得如此巨大。路铭嘉面向秦驰,却不愿看向他的眼睛,最后低下眼垂下头,胃里仿佛坠着千斤重的秤砣。
但是在走出门前,秦驰只多说了一句话。
“你胃不好。别什么都跟周巡学。”
8
路铭嘉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的白色天花板。
这个时间大概比早上晚了一些。上一个走的人忘了开灯,但房间里不算太暗,从玻璃窗透过来一道光将他框住,有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缓缓飘落。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鼻腔滤过装着消毒水,花香和苹果味儿的空气,还有一股子在雨水里滚过一遭的皮制品味道。
他稍微抬起身看了看,又慢慢躺下合上眼。
那是一件黑色的旧皮衣,安安稳稳地盖在白被子上,仿佛还有一丝余温。
Fin.
注:第7段中案件来自印度电影《一个母亲的复仇》
【生垚衍生】Special(六)
*Warning:ooc,私设如山,本文又名《419引发的爱情故事》
*特警×医生:特警队赵海龙×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江辰,剧衍CP。
Chapter.6紧急救援
最近太平,相安无事,那天解决完孩子的事情后,赵海龙就赖在江辰的办公室里不走,硬是把江医生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品尝一遍才肯放人离开。可怜了江辰不仅要做手术还得值夜班,他自己倒好,一觉睡到天黑,不过回队里报道的时候险些挨骂,路上又碰到刘浪带着廖星亮从训练场出来,说说笑笑三人一并回了宿舍。
“怎么样?”赵海龙上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屋内温度正好,给江辰...
*Warning:ooc,私设如山,本文又名《419引发的爱情故事》
*特警×医生:特警队赵海龙×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江辰,剧衍CP。
Chapter.6紧急救援
最近太平,相安无事,那天解决完孩子的事情后,赵海龙就赖在江辰的办公室里不走,硬是把江医生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品尝一遍才肯放人离开。可怜了江辰不仅要做手术还得值夜班,他自己倒好,一觉睡到天黑,不过回队里报道的时候险些挨骂,路上又碰到刘浪带着廖星亮从训练场出来,说说笑笑三人一并回了宿舍。
“怎么样?”赵海龙上身赤裸的躺在床上,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屋内温度正好,给江辰回完消息,美滋滋的抽根烟解乏,这才想起来问对面两个人,今天的训练情况。
刘浪没吭声,廖星亮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就那样。”
敏锐的洞察力让赵海龙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他翻身起来掐灭燃到一半的香烟,好奇宝宝似的凑过去挤在廖星亮床铺上坐着,盘腿看看他又看看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刘浪,手肘捅了捅廖星亮的腰,满眼的求知欲望压都压不住。
“就……”廖星亮看着刘浪坚实伟岸的背影,沉吟良久,奈何队长后脑那个扎眼的纱布让他抿唇摇头,决定不说为妙。
“都是好兄弟,有什么事还藏着掖着?”出生入死的兄弟关系可谓是杀手锏,赵海龙用的顺手,还百发百中。廖星亮思量着,继续隐瞒下去只会让赵海龙更加好奇,他看向沉默不语的队长,被人盯得后背发毛的刘浪缴械投降,仰天长叹,随后坐在赵海龙的床上,先是摸了摸自己后脑的伤口,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腰腹以下的地方,轻咳两声,难掩气愤的开口,“这孙子差点让我们老刘家绝后。”
紧接着,响彻寰宇的魔性笑声萦绕在整栋宿舍楼,隔壁一队的兄弟们半夜三更都来拍门投诉了,赵海龙还是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把苹果放在那,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廖星亮没底气的反驳,自始至终都觉得错不在自己。
“谁他妈知道你打别的地方不准,打那,一打一个准,操。”刘浪气急败坏的爆了句粗,随手抄起赵海龙的枕头砸他,“别他妈笑了,再笑给你阉了。”
“你来啊,比比谁的大。”赵海龙不服气的接住抛来的枕头又砸回去,男人在面对这种竞争的时候,总是莫名的自信,更何况是赌上尊严的一战,不仅能彰显男性雄风还可以展现个人魅力,何乐而不为。
“江辰,下午我们科室团建,一起去放松放松啊。”
在走廊上逮住刚跟病人交流完的江辰,何主任摘掉口罩,同他打招呼。
“不了,我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
礼貌的婉拒,江辰手上还拿着一会要手术的病人资料,他得提前去做准备,知道他忙,年轻才俊又优秀上进,何主任被拒也不恼,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
“忙着陪对象?”
江辰应了一声,没过多解释,自从上次当着那些护士医生的面亲了赵海龙开始,他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
最好全医院都知道他有对象,这样就没人敢觊觎他的医生先生了。这是赵海龙的原话,江辰现在还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自豪骄傲的神情,像是个护食的大型犬,把属于他的东西团团围在中间,只要有人伸手,他就呲牙,一副要把人拆吞入腹的做派。
想到这,江辰忍不住发笑,脸上的幸福感让何主任看了去,也不由得感慨小年轻的爱情,轰轰烈烈,大方勇敢,跟他们这些年龄大、思想保守的老一辈隔了一段漫长的岁月,长江后浪推前浪,优秀的年轻人正在改变国家乃至世界的看法,时代更迭,迂腐的思想淡化却仍然存在,大部分人早已接受了社会的变迁,至于墨守成规的腐朽,迟早有一天会被打破,何主任看向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江辰,问出了长辈普遍都不理解的问题。
“为什么会选择一条不被看好的路,那些流言蜚语足以压死一个人。”
握着病例单的手紧了紧,江辰敛起笑容,态度转变极快,肃穆庄重道,“任何一条路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我并不在乎被不被看好,重要的是这份感情,有了他,我就有与世界为敌的勇气。”
何主任因他这番说辞瞠目,赓即展露赞许鼓励的神色,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沉默代表支持。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就更不担心了,因为在乌鸦的世界里,洁白的羽毛是有罪的,他们一向喜欢自欺欺人。”
缓和气氛,江辰朝老前辈露出一抹浅笑,脸颊旁若隐若现的小梨涡证明他现在心情不错,连笑都是发自肺腑的。
“江辰,你们家那个可真是幸福。”
何主任哈哈大笑,说他要是愿意来团建,可以把家属带上,科室同事也想见见传闻中,江医生的男朋友到底是何许人也。
“有机会吧,谢谢何主任邀请。”
交谈不知不觉久了些,何主任刚下手术,正在休息,还想跟江辰聊个五毛钱的,奈何后者因为手术,得提前去准备,老前辈叹气惋惜,只好乖乖放他离开,盯着高挑挺拔的背影,何主任满意的点头,觉得心外科出了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江医生,下午你有时间吗?”一位刚上任的小护士跟在做完手术的江辰身边,见他摘了口罩,让人心生喜欢的面容使小护士的脸颊晕开了两抹红,低头娇滴滴的问。
高冷如江辰,话都懒得回,只顾着掏出手机给对面的人发消息,仿佛身边的人是一团空气。
“江医生?”小护士又唤他一遍。
江辰发完消息,冷漠的瞥她,“没有。”
生人勿近的气场全开,话如冰碴,冻的小护士一哆嗦,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又鼓起勇气不死心的问,“那……”
恰到好处的电话铃打破尴尬的气氛,只见江辰脸色的变化同不按常理出牌的天气有得一拼,由冷漠绝情到眉眼弯弯,嘴角噙笑,看的一旁小护士愣神,煞是惊讶。
以江辰的咒骂为结尾煲完电话粥,这才想起来身边还不曾离去的小护士,脸色瞬间垮下来,跟川剧变脸似的。
“我下午有个团建,所以没有时间。”
揉着眉心,江辰特地缓和严肃吓人的表情跟她解释,之前就因为表情过于冷淡被病人投诉,吓着小孩了,所以每次江辰都在刻意保持一种冷静疏离又不至于吓到人的态度,搞的他很是疲惫。
“何主任不是说,你不去吗?”突然出现的女声吸引两人的注意,江辰一见是徐佳,头就更疼了,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古灵精怪讨人喜欢,说出口的话尽是些虎狼之词,江辰避之不及被逮住就是一通询问,就好比现在。
“改主意了。”
“哟,谁能让你改主意啊,莫不是……”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小护士眼里就只剩下迷惑,她弱弱的问了一句,“谁啊。”
“他对象。”徐佳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妨碍她用现实的残酷狠狠打醒小妹妹的异想天开。
“江医生有……对象?”小护士呆愣,不太相信。
徐佳笑嘻嘻的看着她,全然不顾江辰还在旁边,“对,他有对象了,而且他对象比你大。”
“啊?”小护士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胸脯,羞红了脸,徐佳挑眉,知道这小姑娘想歪,也不纠正,反倒逗趣上瘾。
“别的地方也是一绝。”
“徐佳!”江辰听不下去,开口制止,“你最好闭上嘴。”
“江医生,别醋嘛,我没看过他身子,真的。”说罢,徐佳揽着比她矮一个头的小护士凑近耳边低语,“所以死心吧,小妹妹,姐姐可以跟你出去玩啊。”
“可是……”小护士咬咬嘴唇,被徐佳抢先一步,带着人就溜之大吉,留下一句调侃的话回荡在走廊,“别可是了,姐姐我最喜欢可爱的小妹妹了,走吧,让江医生好好回味一下他对象大不大。”
又一次败给徐佳的江辰掩面叹息,这医院招了个什么玩意儿?就这还是何主任的徒弟?就这?
下午时间充裕,江辰收拾好东西跟着何主任他们租来的大巴去郊外一个小镇上的别墅群,听说那里有个庄园,因为距离市区太远,所以庄园的主人很少居住,都是用来开派对或是进行一些活动用的。
“江医生啊,你的家属呢,同志们好奇啊。”
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赵海龙,但关于他的传闻早就成为饭前饭后的谈资,一传十十传百,天花乱坠的描述最容易勾起人们的好奇心,迫不及待想一睹赵海龙的真容。
“他有事,来不了。”
临近出发,赵海龙给他打了一通电话,道歉来的,突发事件情况紧急,没有办法陪他去参加团建,让江辰别生气。善解人意从不无理取闹的江医生轻声应下,并嘱咐他小心点,要是弄了一身伤回来,他可不给处理,对面飞速说了两句后挂断,江辰盯着手机出神,好好的一次约会就这么泡汤,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不过他也理解,赵海龙和他的工作性质是一样的,人民永远放在首位,这是亘古不变的信条。
车子驶向郊区,江辰坐在靠窗的位置,带着耳机隔绝噪音,里面单曲循环着古典乐,悠扬低沉的调子让他身心得到放松,眼皮开始打架,医生总是日夜颠倒休息时间甚少,好不容易腾出来的时间又白白浪费在娱乐上,觉也没补。
司机开车很稳,江辰睡的很熟,抵达庄园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被徐佳拍醒,江辰伸着懒腰起身,这一觉睡的不算踏实却也养足了精神,捂着嘴打哈欠,帮忙提各类食材,两只手满满当当全是吃的。
庄园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许多,前面是修葺一新的花园后面便是夏日炎炎解暑必备的清凉泳池,周边还有湖泊可供钓鱼,室内两层楼,四五间房,小型酒吧、娱乐室、健身房器材应有尽有,就连冰箱里的饮料酒水都是特地准备好的。
“师傅,你是怎么联系到这么一座豪华庄园的?”
“朋友介绍。”
徐佳环顾四周,惊叹于建筑装潢,家具也都是上好的红木,淡淡的古雅气质将他们包围。
这边当苦力的江辰把食材放在厨台上,自己溜达着逛了一圈庄园,发现有个储物间,里面都是修葺时用到的工具,已经落灰,显然很久没有人碰过了。
“江医生,你在哪?”
熟悉的腔调,一听就知道是徐佳,她从后门出来,看见江辰站在泳池边,轻手轻脚的挨近,准备伸手作乱,不料男人一个闪身,徐佳来不及收力,硬生生冲出去,跌落泳池,蹦出不小的水花。
“自作孽不可活。”江辰傲娇的哼哼一声,扭头心情愉快的回厨房帮忙处理菜肴,徒留徐佳在后面懊恼的咆哮。
天气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中午还明朗的天,此刻已经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窗户吱呀乱叫,何主任让他们赶紧关上,免得感冒。
从厨房出来的江辰嚼着切剩下的黄瓜,仗着身高优势关上那些他们望而却步的窗户,屋内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狂风肆虐横行的呼啸声,一声雷鸣吓到几个小姑娘,他们抱团窝在沙发上,电视播放的综艺节目顿时索然无味。
“别怕,一会就晴了。”
头一次听江辰安慰人,楼上换好衣服的徐佳懒得走,索性直接坐在扶手上嗖一下就站定在他面前,笑眯眯的模样到真有那么几分惹人喜欢。
“谈个恋爱,脾气都变好了,爱情真是个好东西。”
“思春呢?”江辰面无表情道。
徐佳咬牙切齿,故意说:“对啊,我思你们家特警先生呢。”
江辰那脸色变的都快赶上今天的天气了,阴沉恐怖,还透露着危险气息,徐佳察觉到不对,撒丫子就跑,江辰碍于面子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向徐佳放狠话。
“天道好轮回,徐佳你等着。”
话音将毕,门口传来一阵强有力的敲门声,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想不通这个时候会是谁来造访。
“您好,外面要下雨了,我们能否进来避一下雨。”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眼角有颗泪痣,略显邪气,一看就不是善茬,他身后还跟着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各个凶悍无比,气质不凡,江辰大致审视一番,眉头蹙起,心里隐隐不安。
“我们这有伞,可以借给各位。”
江辰站在何主任身边,极具绅士风度的拒绝,直觉告诉他,不能让这群人进屋。
八字胡男人咧嘴笑,不甘示弱的回答,“行个方便,兄弟,你看这附近都没有避雨的地方。”
知道会被找理由拒绝,男人不等他说话,双手背后,距离他不远的女人从腰上递了把黝黑的东西过去,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屋内回荡。
“我说,我们要躲雨。”
枪口抵着下巴,江辰虽然震惊却也没有做出多余的表情,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余的人吓得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何主任挡在江辰面前,让他们稍安勿躁,地方可以借给他们,但是不能伤人。
“早这样不就完了?”男人收了枪,领着后面几个人往屋内走,早已摆上桌的菜肴引起他们的注意,女人二话不说就开动,其他几个跟着一起,江辰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群狼吞虎咽的人,心里有了个猜测。
他们是亡命徒。
随后电视新闻就播放出一则通缉令,上面正是这几个人的画像,现在更加笃定他们的身份,同时也增加了这群人的危险程度。
“雨停了就离开。”江辰说,双手插兜表情淡漠。
男人擦着枪,抽空看他一眼,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字一句缓慢说道,“可以,但是我不放心你们。”
“你们现在占主导地位,我们为了保命,自然会把见过你们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江辰遇事是极度的冷静,根本不见慌张。
“话说的好听,但理不是这个理。”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是庄园的保安,他听到枪声立马赶了过来,想问问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江辰和男人对视一眼,准备下逐客令,怎知另外一个吓得颤抖的女生先他一步求救,声音洪亮高亢,仿佛用尽毕生力气,江辰没想到关键时刻出了岔子,他本意是打发走保安好留他一命,现在太阳穴、身体都被子弹贯穿,鲜血喷溅在地板、门框、窗户上,保安应声倒地,还保持着掏枪的动作,双目瞪大,却了无生气。
众人吓坏了,大声尖叫,男人又开数枪让他们闭嘴,江辰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葬送于此,忍不住扭头去看方才呼救的女生,他脸上挂着血,空洞无神的视线将女生吓得躲在徐佳身后,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江辰这番令人恐惧的神色,纷纷噤声不敢与之对视。
“满意了?你是医生,你害死了一个本不该死的人!”
嘶哑低沉的怒吼,江辰火冒三丈,抹掉脸上沾染的血迹,捋了一把散落的额前发,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形象问题,他越过罪魁祸首去倒水喝,猛地灌了两杯才缓过神来。
“你们是医生?”男人问,狐疑不决。
江辰俨然一座冰山,那股压抑的寒气咄咄逼人,引起男人不小的兴趣。
“我们做个交易吧?”见江辰投来询问的目光,男人继续道,“你帮我朋友做个小手术,我就放过他们。”
“当真?”江辰问,声音喑哑。
“这是自然,我的诚信有保障。”
斟酌期间,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同时带着震动,江辰预感到是谁的电话后,男人已经抢先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备注是傻龙,如此亲密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问江辰这是谁,江辰毫不避讳的说是他男朋友,面前这群人讶异之余,江辰就说手机里有定位,如果不接或是破坏手机,位置信息就会输入云端,传到他那边,他们的后果,可想而知。
“接,要是敢把真实情况说出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拿着手机,淡定的接通,那边赵海龙的声音很轻快,应该是才完成任务不久,江辰出奇的冷静,跟他交流过程中没有一句话扯到他们被困的事实,对面赵海龙听完除了嘱咐让他早些回来之外,便匆匆挂了电话。
“把定位关了。”男人发令,江辰听话的找到设置里的安全那一栏,把里面SOS的求救按钮关闭,亮给他们看。
这边挂掉电话的赵海龙和特警队众人猫在庄园外围,看着微信聊天界面的长条语音和实时共享定位,心急如焚。
早在他们杀人的那一刻,江辰趁其不备双手插兜就是录语音的开始,一直断断续续把后面的谈话全部记录在短短的语音条中,正是如此,赵海龙才能带人第一时间赶到。
“赵,听江医生的声音,他们人应该没事,目前死者就只有保安一个。”
廖星亮背着他的狙击枪,安慰都快把手机捏碎的赵海龙。
“江医生临危不乱,一般人可做不到。”郭俏男给赵海龙顺毛,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安心。
刘浪拿到庄园构图,摊在众人面前,“从江医生刚才的话来判断,他们现在应该都聚集在大厅,所以二楼没人,我们分两组,一组从二楼破窗而入,另一组绕道后门突围,我们不跟他们正面打,迂回一点。”
赵海龙叹气,刚才执行完任务的疲惫一扫而光,现下精神紧绷,不敢懈怠,“只要别伤着他,怎么打都行。”
“那你走窗还是门?”刘浪问他,赵海龙呼出口浊气,“门,离他近些。”
“那你跟俏男走门,我跟钢子走窗,廖你去找个狙击点,这回往脑袋打,别他妈朝着子孙后代去。”
方圆几里几乎没有制高点,能看见庄园的就只剩下那边不远处的几棵歪脖子树,廖星亮踹了刘浪一脚,“他们断子绝孙又不关你事。”
刘浪回他一脚,踹在屁股上,“没大没小。”
分配完任务,赵海龙穿好防弹衣换好装备,从小道摸进庄园后门,郭俏男紧随其后,两人走路极轻,压根就没声,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江辰,郭俏男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拍他脑袋,“你给我认真点,江医生还在等你,别想些有的没的,救人要紧。”
赵海龙闭眼调整情绪,深呼吸后再次睁眼,凌厉狠绝的神色令郭俏男非常满意,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先开个缝了解情况。
二楼破窗小组从泳池那边偷摸爬上去,撬锁开门动作一气呵成,趴在地上观察一楼情况,小声跟赵海龙交流。
“后门有个放哨的被干掉了,我们现在进来。”
后门连接厨房,设计颇高的厨台完美阻挡了两人的身形。
被聚集在客厅里的众人乖乖坐在沙发上,至于通缉犯,剩下四人,一个在正门窗户放风,两个围着茶几,还有一个正在被江辰开膛破肚。
“毒品大量泄露,感染肠壁,已经没救了。”江辰双手鲜红,脸上干涸的血渍看的赵海龙心里一刺,眉角脸颊脖颈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青紫一片,有的正汩汩冒血,顺着下颚滴落。
“操,我要干死他们。”赵海龙低骂一句,郭俏男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冷静,那两个通缉犯离江辰太近,不好施救。
此时,廖星亮的声音传来,“赵,告诉哥,你想先杀哪一个?”
“你能一箭三雕吗?”赵海龙问。
“……”廖星亮不吭声,刘浪骂他傻逼,叫赵海龙想办法把窗户边的那个吸引过去,其余的两个让廖星亮随便解决一个,郭俏男和钢子再瞄准另一个,这些配合都必须卡准时机,一步错,江辰就有可能被二次劫持。
赵海龙跟郭俏男分开,躲在冰箱侧面,纵然动作再快,也没能逃过江辰的眼睛,他不动声色的缝合那个人肚子上的切割伤,故意去跟旁边已然不耐烦的男人聊天,好拖延时间。
“你觉得手术刀能杀人吗?”
男人摇头:“一刀杀不死,但是……”
“枪可以。”江辰接话,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赓即,四枪声响,均没有打中致命部位,顶多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刘浪和钢子从二楼跳下把茶几旁的三个人钳制住,赵海龙把窗户边的傻大个压在地上,看着他手背上的血污,扭头问江辰,“是他吗?”
江辰没有吭声,他知道赵海龙在问他的伤。
“你是医生,你的手用来救人,这种杀人的勾当,我来干。”
说罢,拳拳到肉,把傻大个打的几乎晕厥过去,赵海龙跟疯狗似的连踢带踹,刘浪都差点拉不住他。
手枪抵在那人的脑门上,赵海龙仿佛杀红了眼,一身桀骜难驯的气质让他手指缓慢扣动扳机,旁人的劝说似乎都是耳旁风,江辰静默不语,从后面环住男人的腰身,手附在赵海龙眼前,遮挡住光亮。
“赵海龙,我没事。”
江辰一句话,赵海龙安静了,拳头上滴落的血染红了门口的米白色地毯。
时间好似静止,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慢慢的,赵海龙松开扳机,手枪被刘浪夺走,他就这么让江辰抱着,拿下眼睛上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跳动的心口,渐渐平复狂躁的心情。
“现在能控制情绪了吗?”江辰问。
赵海龙点头,哑然失笑,“我又给你丢脸了?”
江辰被他气笑,把手上的血渍抹在他脸上,赵海龙也不躲,正大光明的拉下他的手十指相扣,带他回家。
经历过这件事的徐佳不解当时赵海龙怎么就安静下来了,后面因为好奇又抓住机会,把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问出口,对方含情脉脉的看向趴在桌上睡午觉的江辰,眼里盛满光芒。
“我当时在想,我爱的人温柔善良,我不能一身戾气。”
TBC.
想要红心评论蓝手!
【生垚衍生】手可摘星辰(三)
这二人进度依然很慢慢慢慢慢——
《特警队》赵海龙x《小美好》江辰
队里展开新一轮标记弹对抗,赵海龙状态绝佳,一路拿人头,最后还得了MVP。
连一队的狙击手都对赵海龙的表现赞赏有加,拍着赵海龙肩膀夸“今天瞎猫终于逮到死耗子了”,被赵海龙一个过肩放翻。
训练结束后赵海龙忙不迭跑去更衣室,滑开手机看到空无一物的聊天界面,刚获胜的喜悦小火苗立刻被扑灭了。
六个小时前给江辰发出的约饭邀请,到现在都没回信。
虽说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连个声响都没就让他很是挫败。
赵海龙约饭不得只能和队友们去了食堂,吃饭的时候看一眼手机扒拉一口饭,外人看来就像是把手机当成了...
这二人进度依然很慢慢慢慢慢——
《特警队》赵海龙x《小美好》江辰
队里展开新一轮标记弹对抗,赵海龙状态绝佳,一路拿人头,最后还得了MVP。
连一队的狙击手都对赵海龙的表现赞赏有加,拍着赵海龙肩膀夸“今天瞎猫终于逮到死耗子了”,被赵海龙一个过肩放翻。
训练结束后赵海龙忙不迭跑去更衣室,滑开手机看到空无一物的聊天界面,刚获胜的喜悦小火苗立刻被扑灭了。
六个小时前给江辰发出的约饭邀请,到现在都没回信。
虽说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连个声响都没就让他很是挫败。
赵海龙约饭不得只能和队友们去了食堂,吃饭的时候看一眼手机扒拉一口饭,外人看来就像是把手机当成了下饭菜。
“吃饭就吃饭,别看手机,你手机里有老干妈?”廖星亮用手肘碰了碰赵海龙。
再一次翻看手机无果的赵海龙干脆把手机揣进兜里,拿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塞饭,肉眼可见的垂头丧气。
一旁的刘浪随口问道:“怎么了,对抗赛赢了还不高兴?失恋了?”
“他哪儿轮得到恋,估计是约帅哥医生被拒了。”郭俏男压低声音无情地和队友们八卦。
刘浪眼睛瞪得比嗓门都大,“帅哥医生?李主任?李主任孩子都上初中了!”
“……这就是你的审美?赵儿约的是心外科、之前还给严队取过子弹的那个。”
“噢,想起来了,青年才俊啊,赵儿看对他了?”
“没错,不过估计人家没看上他,瞧这反应就知道吃闭门羹了。”
“什么青年才俊,看不上我们赵儿的通通按李主任处理。赵儿别灰心,哥给你从隔壁警犬中心介绍个漂亮训导员。”
听着队友们的唧唧喳喳,赵海龙恼羞成怒地撂下筷子站起来,“不吃了!”
“哎怎么还急眼了呢,坐下坐下。”廖星亮忙把赵海龙按住。
赵海龙气成河豚,被按下后拿起筷子气鼓鼓地搅着碗里的饭。其他人没再说话,用眼神在饭桌上噼里啪啦地交流信息。
郭俏男见真把赵海龙惹生气了,一时有些惭愧,夹了自己盘里的鸡腿给他,“赵儿,姐错了不该瞎说,来吃鸡腿。”
平时一根鸡腿就能收买的人赵海龙,今天没接话也没吃鸡腿,继续低头折腾碗里的米,少见的低气压。
见赵海龙如此,众人很识相地安安静静各自吃饭。
“叮。”
从赵海龙身上传来信息提示音。
赵海龙糟蹋米粒的手一僵,掏出手机。
等了六个钟头的回复终于姗姗来迟,江辰说临时接急诊连续做了两台手术,刚下班。
赵海龙忙蹿起来给刘浪扔下句“我请假我请假”就跑了。
“从来没见过这小子这么积极地请我们吃饭。”郭俏男果断把送出去的鸡腿又夹回来。
赵海龙抵达医院的速度堪比出警,恰好堵上正要出医院大门的江辰,后者诧异道:“你开警车过来的?”
“当然没有,我是等你等太久都等饿了。”赵海龙喜笑颜开,一扫方才的低气压又化身小太阳,“想吃什么,西餐烧烤大闸蟹?我不挑食我都行。”
江辰抬手按按太阳穴,苦笑一声,“吃点普通的吧,我现在吃不下红色的肉。”
两人合计一番,最后跟着江辰去了一家离医院不远的生煎店。
这家店面不大,桌椅也小,赵海龙和江辰两人面对面坐着膝盖都会打架,赵海龙小心保持着坐姿,生怕一个不注意把正吃生煎的江辰烫着。
江辰看起来挺饿,滚烫的生煎两口就吃完。赵海龙不由得想起他小龙女的外号,想必叫他小龙女的人没看过江辰是如何吃饭的。
大概是注意到赵海龙直勾勾的目光,江辰停下嘴,“怎么了?”
赵海龙低头一笑,“没什么,看你吃得好香。”
“职业病了,吃饭速战速决,不然病人等不及。”
“那咱俩一样,我也是习惯在吃饭上压缩时间。”赵海龙说得好像之前数米饭的是另一个人,强行与江辰掰缘分,“你很爱吃这个?”
“刚来北京常吃,这家难得有家乡的味道。”江辰又夹起一个进碗里,“那时候举目无亲,也没什么朋友,每天下班以后就靠吃点好吃的让自己高兴高兴。”
赵海龙脑海里勾勒出形单影只的江辰一个人吃饭的模样,有些心酸,也夹起一个生煎塞嘴里,被烫的直吸溜,江辰见状笑着递水给他。
赵海龙咽下水后明知故问:“来北京以后没找个女朋友?”
江辰摇头,“没有,在老家的青梅竹马还等着我回去结婚。”
这话差点让赵海龙眼前一黑,早就打听到江辰是单身却没打听到还有个青梅竹马。
幸好江辰又补了一句:“不过她没等到我,去年和别人结了。”
“那真是太不幸了。”赵海龙忙回道,松了口气。
那真是太lucky了。
江辰倒是不以为意,“你也见过,我们科室忙起来就脚不沾地,旁人说心外科不相信爱情,只相信显微镜和硝酸甘油。”
赵海龙正色道:“再等等看,也许爱情在来的路上。”
江辰笑了,“哪有那么简单。”
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一顿饭吃了挺长时间。赵海龙见江辰已经有些困倦,便自告奋勇要送他回家。江辰本不想麻烦他,可拗不过赵海龙,只得商定好这顿饭他请,赵海龙当司机。
“本来说好我请你吃饭的。”坐上车的赵海龙依旧瘪着嘴。
“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江辰笑道,“谁请谁吃很重要吗?”
“重要。因为我总觉得上辈子就是我常请你吃饭,所以这辈子也得是我请你吃。”赵海龙语气笃定地胡说八道。
江辰无语地看他,“受党教育这么多年,怎么还残留着前世今生的这种糟粕思想?”
话痨赵海龙难得语塞,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不管我就要请你吃”这样的幼稚话。
“那下次吃饭你付钱,我开车,这样行吧?”
听到这话的赵海龙自然高兴了,“什么时候?”
“下次再说。”江辰系好安全带,把手机开了导航输入地址递过去,“辛苦你了赵警官。”
刚上路没几分钟江辰就在副驾上睡着了。睡着的江辰依旧保持着严谨的睡姿,连头都不歪,笔直得像一棵正在拔节的松。赵海龙放慢车速,以期能让副驾上的人睡得更舒服一些。以致于当车已经到达江辰家楼下时,江辰依旧睡得正酣。
赵海龙熄了火,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向江辰。停车的这一块路灯有些黯淡,江辰的脸包裹在昏黄的灯影中,像是一幅蘸满油彩的画作。
江辰前额有一缕头发垂在眼睛上,赵海龙心痒痒了很久,终于抬手帮他把那一缕头发拂开,指尖轻轻擦过他的额头,早就拿惯枪的手在这一刻甚至如触电般颤抖。
车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隐约的歌声,他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男女主角就是在这样昏暗的车里,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赵海龙把目光落到江辰的唇上。
看起来应该挺好亲的。
思维跳跃得太快让赵海龙脸上骤然升温,他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声,直接把胡思乱想的脑袋往方向盘上一磕,这动静倒是成功地把江辰叫醒了。
“到了吗?”江辰有些发懵,抬手揉了把脸,“对不起我睡着了。”
“刚到。”做贼心虚的赵海龙不敢看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那个……早点回去睡吧。”
“谢了。”江辰拍拍赵海龙的肩膀,打开车门下车,关车门之际嘱咐了一声:“路上小心。”
赵海龙随便应了,在江辰转身快上楼时才敢转头飞速地再看他一眼。
回到队里已经不早了,赵海龙刚回宿舍江辰的信息就发过来问回去了吗。
“约会挺顺利?”
赵海龙正靠在门框上回江辰信息,嘴角都要咧到天花板,冷不丁被背后忽然出现的廖星亮吓一跳,手机贴在胸口压着声音喊了一声:“你吓死我了!”
“这就被吓到,什么心理素质。”廖星亮把毛巾往肩头一甩,端着脸盆靠在另一侧门框上,“和帅哥医生什么进展?”
“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开始八卦了?”
“关心你啊,需不需要哥哥帮你创造机会。”廖星亮右手比了一个手势,对着赵海龙胸口“biu”一声,“把你打进心外科,让帅哥医生帮你取子弹然后你们日久生情。”
“信不信我先把你打进骨科。”
tbc
赵、江的上辈子是乔楚生和路垚(不是)
【现代】谈情说案(9)(2-4)(轻松/剧情)
//中长篇//日常甜/除了主角其他人都是我瞎编的
关于我 弃坑小能手/起名苦手/小学生文笔/懒
一个刑侦支队队长和前大学老师边破案边谈恋爱的故事
2-4
在路垚迷迷糊糊地按掉了第三个闹钟后,第四个闹钟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有些迷茫地盯着天花板。
在脑子稍微清醒了之后,路垚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手机在早上七点半会有五个连续的闹钟。
原来乔楚生那时候把他的手机要过去就是为了定闹钟?!
当时乔楚生的表情很严肃,路垚还以为是他有什么正事,结果......
路垚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从鸡窝抓成了混乱的鸡窝,默默地...
//中长篇//日常甜/除了主角其他人都是我瞎编的
关于我 弃坑小能手/起名苦手/小学生文笔/懒
一个刑侦支队队长和前大学老师边破案边谈恋爱的故事
2-4
在路垚迷迷糊糊地按掉了第三个闹钟后,第四个闹钟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有些迷茫地盯着天花板。
在脑子稍微清醒了之后,路垚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手机在早上七点半会有五个连续的闹钟。
原来乔楚生那时候把他的手机要过去就是为了定闹钟?!
当时乔楚生的表情很严肃,路垚还以为是他有什么正事,结果......
路垚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从鸡窝抓成了混乱的鸡窝,默默地起了床。
很奇怪的是,当路垚打理好一切之后,乔楚生还没有回来。
路垚有些疑惑的看了一下鞋柜,发现乔楚生昨天穿的鞋并不在鞋柜里,而他晨跑穿的跑鞋却在。
这就只有两种情况了,一个是乔楚生早就已经晨跑完,去了警局,第二种就是乔楚生昨晚就没有回来过。
路垚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餐桌,把第一种情况排除了。
————————————————
唐煜城以前总是第一个到警局的,但是今天当他到队里报道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乔楚生已经在办公室里了。
往常乔楚生虽然也是从不迟到,但都没有今天来的这么早,特别是前一天晚上还加班到了半夜十二点的情况下。
队里现在就他和乔楚生两个人,唐煜城想着还是得打声招呼,就走到队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乔队,”唐煜城推开本来就虚掩着的门,发现乔楚生并不是在看文件,而是用手撑着头在闭目养神。
“嗯,”乔楚生睁开眼看到了门口的唐煜城,深呼吸了一下,靠在了椅背上,“就你到了吗?”
“额,对,都还没来呢。”
乔楚生仰头靠在椅背上,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惫,“行,出去吧。”
唐煜城点头应了下来,顺手把门关上了。
乔楚生靠在椅背上发了会呆,摁亮了手机屏幕看了眼,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消息。
从抽屉里翻出充电线插上,起身出了办公室。
用冷水洗了把脸,乔楚生关掉水龙头双手撑在台面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看着已经精神了不少了,但依旧看得出几丝疲倦。
那也没办法了。
乔楚生随意拨了拨额前被水打湿的头发,用纸巾擦了擦手,离开了洗手间。
————————————————
当路垚叼着片吐司悠闲地晃进警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
“路哥,你这时间掐的真是准。”小胡笑着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那是。”路垚咬了口吐司,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转头看了一下乔楚生的办公室,百叶窗是拉起来的。
“咳,”路垚对胡凯乐勾了勾手,“小胡,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儿路哥。”
“嗯...”路垚拍着胡凯乐的肩,犹豫着措辞,“你们...乔队来了吗?”
“乔队?乔队一早就来了啊,我到的时候乔队已经到了,现在...”胡凯乐扭头往乔楚生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路垚微微点了点头,把剩下的吐司全部吃完了。
突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乔楚生抬头看了一眼。
“进。”
路垚推开了一条小缝,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才推门进了办公室。
“来了。”乔楚生看了下表,又继续低头翻看着报告,“倒是没迟到。”
“我是那种会迟到的人吗。”路垚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非常自然的坐到了乔楚生对面的椅子上,拢了拢外套。
乔楚生轻哼了一声,大概就是“你也敢说”。
路垚右手搭在桌面上,指尖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目光四处飘着,最后落到了专注看报告的乔楚生身上。
就这么静静地过去了一会儿,突然间路垚毫无征兆的身体前倾靠上了桌沿,把脸凑到了乔楚生拿着报告的手边,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乔楚生翻报告的手一顿,视线离开了报告看向路垚,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你干嘛?”
路垚清楚地看到了乔楚生眼中的血丝和疲惫,所有的一切都表示乔楚生昨晚呆在了警局,甚至还有可能并没有睡多久。
得到了答案的路垚故意噘起上唇,显得很无辜的样子坐了回去,“没干嘛。”
“你...”路垚随手拿起了乔楚生放在桌上的一盆绿植把玩,假装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问到,“昨晚没回去啊?”
“嗯。”乔楚生才是真的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什么报告这么好看啊?
“你...你们平常都需要工作到这么晚吗?”根本没什么线索需要花那么长时间吧?路垚心里吐槽着,瞥了一眼乔楚生,手里还在折磨着那盆绿植。
“有时吧。”乔楚生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路垚。
“不是,你——”
“行了,”乔楚生打断了路垚的话,合起了报告丢到桌上,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跟我去死者的公司看看。”
“啊?”话题转的有点快,路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吗?就我们俩?”
“就我们俩那得多大工作量。”乔楚生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说话能不能动点脑子。”
?
这就是在报复吧?
乔楚生叫上了胡凯乐和唐煜城,把车钥匙丢给了唐煜城自己则直接坐到了车后座,开始闭目养神。
路垚看了眼乔楚生,也坐到了后排。
坐在副驾驶的胡凯乐系上了安全带,突然手机响了一下,来了信息。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路垚发的微信。
胡凯乐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下路垚,路垚对着他狂挥手,叫他转过去。
小胡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听话地回过头,点开了那条微信
-你们昨晚加班到几点啊
路哥问这个干嘛呢?小胡感觉很疑惑疑惑,但乖乖地回了微信。
-快十二点吧,除了昨天的案子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处理,就晚了点。
-你们乔队经常加班吗?
-也算不上经常吧,平时跟我们都是同一时间下班的,我们加班他也加班喽。
-那他经常在警局休息吗?
-?这我不知道啊,不过唐哥说今天他到的时候乔队已经到了,好像乔队昨晚真的在警局休息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乔队会在警局休息啊。话说回来,乔队为什么不回去呢?
对啊,为什么不回去呢?
路垚还是想不通,看了坐在他身边闭着眼的乔楚生,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
死者王薇在一家建材销售公司工作,当乔楚生他们到的时候,前台跟他们说他们公司的部长和总裁出去谈生意了,要晚点回来,就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等等,”乔楚生喊住了正要走的前台,“你跟你们销售经理王薇熟吗?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额,王姐啊,”前台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更好,“我刚来没几个月,也不是很熟。不过王姐人还不错,对手底下的员工也不错,完成了什么大单都会请员工吃饭的。”
“那她平时有得罪过什么人吗?”乔楚生继续问,抬手指了指小胡,意思是要他赶紧记下来。与此同时路垚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乔楚生一眼。
“额......”前台似乎是在努力回想,“应该没有吧,我跟王姐也不是很熟,不过......”
“照实说。”乔楚生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就是,上周她跟黄总在办公室吵了一架,当时他们声音挺大的,公司的人应该都听到了。”
“嗯,行了,你走吧。”
前台点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乔楚生转头吩咐了胡凯乐和唐煜城两人去向公司里的员工询问口供,然后就在靠在沙发上又闭起了眼。
这么累吗?那这么累为什么还要在警局待着呢?
路垚心里想着,也不敢直接就问出来。
沙发上干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趣,就起身在办公室里四处看了起来。
装修风格就是普通的办公室的样子,比较特殊的就是窗边有个台子,摆着各种各样的摆件,看着有很多类型,让路垚实在是好奇。
路垚走近了仔细瞧了瞧,有金蟾、貔貅、白菜,还有两个金元宝,还有别的一些乱七八糟的。
“这是什么能摆的都摆了啊。”路垚面露不屑,觉得实在是无法理解。
这些玩意儿要是有用他路垚何至于连房都租不起。
路垚这么想着,伸手拿了个金元宝在手中掂了掂,正想放回去,就被一声吼给吓了一哆嗦。
“诶诶诶,警官,这个可动不得啊!”
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跑到路垚身边,可以说是抢下了路垚手中的金元宝,小心翼翼地又摆回了原来的位置。
“警官,我这个可是找高人算过的,说是位置一分都不能动,不然就不灵了。”
中年男子语带责怪,专注地摆着金元宝。
路垚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走到了沙发前坐在了乔楚生身边,发现乔楚生正怒视着那个中年男子,都快按捺不住攥紧的拳头了。
原来刚才乔楚生也被那一嗓子吓得不轻,火气蹭的一下就上头了,现在还能坐在沙发上都是难得。
“咳,”路垚悄悄地把乔楚生的拳头按在了沙发里,“额,您是...?”
“哦,我是这儿销售部部长,我姓杨,我们黄总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就让我先回来了,不能晾着二位警官是吧。”这位杨部长搓着手,恭敬地坐到了乔路二人对面,用助理拿来的开水开始泡茶。
乔楚生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到了沙发上,丝毫没有想要问话的意思。
“额...”路垚瞥了一眼乔楚生,心想着这是要让他自己问吗?
也不是不行。
路垚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记事本和笔,反手塞到了乔楚生怀里。
看着怀里的本子和笔,乔楚生有点不敢相信。这小子是反了吗?
路垚故意转头,无视乔楚生无语的眼神,从容地开始问话,“咳,跟我说说你们公司的王薇吧。”
乔楚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按出了笔芯认命地开始记录。
“小王啊,她在公司也快四年了,是我带出来的,算是我徒弟吧,我们关系不错的啊。”杨部长给乔路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有些迟疑地开口,“两位警官,我能问一下小王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路垚回头看了一眼乔楚生,乔楚生低头记录着什么,没有任何表示。
路垚了然,转过头看着杨部长,“她死了。”
杨部长倒茶的手顿住了,眼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流露出了难以察觉的恐慌。
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杨部长,茶满出来了。”
杨部长后知后觉,放下了茶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有点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王她怎么会...”
“具体细节不便透露。”乔楚生突然间打断了杨部长的话。
“哦,那个,应该的应该的。”杨部长赔着笑,低头喝了口茶。
“那我继续问了。”路垚往前坐了一点,把杨部长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力过来,“昨晚的八点到今天早上的七点半之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昨天八点还在公司,九点就下班回家了,之后就一直在家。今天早上,我八点的时候到公司了。”
“那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额...没有,我一个人住。”
“听说你们黄总跟死者有过争吵,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杨部长放下了茶杯,双手在膝盖上摩擦,“只是小事啦,工作上的摩擦,很常见的。”
“是吗?但当时不是吵得很凶吗,整个公司都听到了。”
“额,我们黄总平时讲话都比较大声,没什么的。”
“是嘛。”路垚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等到路垚差不多问完话了,他们口中的“黄总”才匆匆赶到,一见到路垚就握住他的手,非常抱歉地开始解释起自己迟来的原因。
这样的“热情”让路垚实在是招架不住,尴尬地笑着,尝试着把手抽出来却又失败了。
“咳,”乔楚生把手中的本子往沙发上一丢,站了起来,“黄总是吧,坐,我们有事要问。至于杨部长,就麻烦你先出去了。”
黄总看着乔楚生冰冷的目光,有点心虚,讪笑着放开了路垚的手,坐在了杨部长刚才的位置,“两位警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路垚清了清嗓子,用只有乔楚生才看得到的小动作指了指刚刚被他丢掉的本子,就又开始了问话。
“昨晚的八点到今天早上的七点半,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这段时间...我在家了,我老婆孩子都能证明。”黄总观察着路垚的表情,又看了看乔楚生,谨慎的开口问道,“两位警官,我多嘴问一句,小王她是...?”
“她死了。”路垚说出这句话,紧紧盯着黄总。
黄总倒是没有杨经理那么明显的反应,但还是被路垚捕捉到了他眼神一瞬间的飘忽。
“黄总,我们继续?”路垚微微一笑。
-to be continue...
今日碎碎念:今日更新~好像没啥想说的,进度蛮顺利的,不过上次说的大线还没想出来x今晚再想想hhhhh
对了,前一部分改了个细节,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应该没人看出来吧哈哈哈哈
才发现第六部分没有归到合集里,傻了傻了
翻看前面的发现了一个bug,有一处我把唐煜城写成了“唐队”,因为一开始的设定是副队长,不过现在正式设定是队长助理,改过来了改过来了。
【现代】谈情说案(6)(2-1)(轻松/剧情)
//中长篇//日常甜/除了主角其他人都是我瞎编的
关于我 弃坑小能手/起名苦手/小学生文笔/懒
一个刑侦支队队长和前大学老师边破案边谈恋爱的故事
2-1
(本案灵感来源于西泽保彦的推理小说《解体诸因》)
-是刀划破皮肤的声音,撕裂的肌肉,喷溅的鲜血,染红了目光所及的一切。他脸上带着笑容,机械地砍着,血腥味让他大脑充血,神经兴奋,直到卷曲的刀刃砸在了坚硬的瓷砖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他停下了劈砍,把手中的刀丢到了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血从他的指尖滴落,从他的脸上滑落,落在了地上,开出了朵朵血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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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乔楚...
//中长篇//日常甜/除了主角其他人都是我瞎编的
关于我 弃坑小能手/起名苦手/小学生文笔/懒
一个刑侦支队队长和前大学老师边破案边谈恋爱的故事
2-1
(本案灵感来源于西泽保彦的推理小说《解体诸因》)
-是刀划破皮肤的声音,撕裂的肌肉,喷溅的鲜血,染红了目光所及的一切。他脸上带着笑容,机械地砍着,血腥味让他大脑充血,神经兴奋,直到卷曲的刀刃砸在了坚硬的瓷砖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他停下了劈砍,把手中的刀丢到了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血从他的指尖滴落,从他的脸上滑落,落在了地上,开出了朵朵血红的花。-
————————————————
当乔楚生晨跑结束回家的时候,路垚的房门依然是关着的。
现在都快八点了吧。乔楚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买来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拿毛巾擦了汗,给自己倒了杯水。
“路垚,路垚!”乔楚生朝卧房喊了两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仰头喝完一杯水,拆下绑在左手掌的运动绑带,手背上赫然是一个夸张繁复的文身。把绑带放到了桌上,走到路垚房门前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
有些无奈地挑眉,低头抓了抓头发,思考了一会儿,伸手按下了门把手,直接打开了门。
屋内窗帘紧闭,路垚躺在床上,似乎是被开门的声音吵到了,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乔楚生。
乔楚生看了看床上的路垚,又看了看窗,走到窗前一下拉开了窗帘。
早晨的阳光照入房间,房间瞬间变亮,路垚有些不适地皱起眉,拉起被子一下盖过头顶。
“起来,别睡了。”乔楚生走到路垚床边,皱着眉,正想掀开路垚的被子,放在客厅的手机突然响了。
乔楚生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客厅,来电显示是唐煜城。
“喂,怎么了。”乔楚生看了一眼路垚的房间。
“乔队,有人报警,在崇山路附近发现了一件血衣。”
“血衣...”乔楚生舔了舔后槽牙,微微吸了口气,“那,附近有没有发现伤者?”
“暂时没有,已经封锁了现场,我会继续让人在附近排查一下,已经通知了技术队来取证了。”
“好,我会尽快过去,在我到现场之前,让痕检不要动血衣。”
“知道了。”
挂了电话,乔楚生转身,发现路垚已经起床了,靠在门边揉着眼睛。
“这么早就要起,”路垚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发现了什么血衣啊。”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乔楚生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快去洗漱把早餐吃了,一会儿出门。”
“嗯......”路垚靠着门哼哼了两声,眨了眨眼,无意间看到了乔楚生的左手背,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几步走到乔楚生身边,抓起了乔楚生的左手。
“干嘛?”乔楚生皱了皱眉,但还是任由路垚抓着他的手。
“你这是...”路垚盯着文身看了看,又看了看乔楚生。
“文身啊。”乔楚生理所当然的挑了挑眉。
“废话,”路垚有些不满乔楚生又在跟他绕,“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我也说过了,不该问的别问。”乔楚生轻笑,把手抽了出来,“去刷牙洗脸,跟我去现场。”
路垚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
————————————————
崇山路人流和车流量都不多,唐煜城就把警戒线拉的大了点。
乔楚生把车停在警戒线外,路垚翻身下了车,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警戒线内。
“路哥,”小胡看到了路垚,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路哥,跟乔队处的怎么样。”
“你这什么破问题啊。”路垚皱了皱眉,没有理胡凯乐。
“咳,”乔楚生双手叉腰,走到了路垚身后,“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没,没,乔队。”小胡默默的退了一步,心虚地笑了笑,“哦,对了乔队,唐哥在那边等你。”
乔楚生看了小胡一眼,拍了拍路垚的肩,“跟我来。”
“乔队,”唐煜城对乔楚生点了点头,“痕检已经快采集完了,我给您讲一下。
今天早上七点四十,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报案人是一个住在附近的居民,晨跑时经过发现了血衣,随后报了警,我们就立刻到了现场。痕检科的同时确认过了,是人血。小胡刚刚已经询问了报案人具体情况,没什么异常。”
路垚蹲下看着草地中的血衣,是一件灰色的工作服,很大,有很多黑色的污渍。路垚摸了摸草丛里的草,又看了看路边,有些疑惑。
“怎么,有什么发现?”乔楚生走到了路垚身边。
路垚站了起来,心里有一种怪异感,食指在嘴唇上一点一点的,“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乔楚生也看着地上的血衣。
“你出门没带脑子吗?”路垚瞥了一眼乔楚生,憋着笑,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
乔楚生挑眉低头,忍住想要揍路垚的冲动,看了一眼身旁的唐煜城,他很识趣的假装没有听见。
“别废话,快说。”乔楚生皱眉催促。
“我问你,你伤了人之后会怎么处理血衣?”路垚回头问乔楚生,又在乔楚生想要回答的时候打断他的话,“烧掉,是最简单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就算要丢,也不可能丢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这里没有别的花草遮掩,又离路边这么近,只要不是瞎子,走过这里就会发现,不奇怪吗?”
乔楚生被噎住,调整了一下心情,“那你说是为什么?”
“就像是......”路垚停顿了一下,“故意要别人发现一样。哦对了,这里的草上都有点湿润,而这件衣服很干燥,所以我想,这件衣服在被发现前,应该丢在这儿不久。”
“还有什么吗?”
“暂时...没有了。”路垚四处看了看,走到了一个痕检的同事身边专注地看着对方取证。
乔楚生看着路垚蹲在哪儿,不知道在和人交流什么,收回视线,随便叫了个痕检科的同事。
“诶,这就是你们队里新来的顾问啊。”
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乔楚生回头看了一下,是痕检科科长廖开宇。
“嗯,”乔楚生随便应了一下,“把血衣收起来吧。”
“就你会指使人。”廖开宇小声抱怨,但也没敢反驳,乖乖地把血衣撞到了证物袋里。
乔楚生转头问站在旁边的唐煜城:“这附近的监控呢?”
“这段路监控很少,离这里最近的监控也要......一个路口外了。不过我已经让控制室的兄弟调取监控了。”
“好。”
————————————————
回到了队里,控制室的警员就来通知乔楚生,说是有发现了。
“这么快?”路垚跟在乔楚生身边小声的对他说,“你们队里效率这么高啊。”
“也不是,”乔楚生似乎也有些困惑,“这次效率是有点高。”
“其实...”走在前面的警员听到了路垚和乔楚生的话,回头似乎是想解释,表情有点纠结,“哎,等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到了控制室,控制室的组长张承允坐在电脑椅上操作着电脑,回头看到了乔楚生。
“乔队,”张组长对乔楚生点了点头,用手推了一下电脑桌,电脑椅向后滑了一段,“过来看。”
“七点四十报的案,我从七点开始的看的,早上人不多,而且......”张组长没有再说,点开了监控视频,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人,“看。”
屏幕上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兜帽,佝偻着背,走路姿势很奇怪,在视频里也根本看不到脸。
“他这个方向走下去就是现场了,”他暂停了视频,又调出了另一段监控,“这是按着他来的路径找的上一段监控。”
还是一样的衣着,一样的走路方式,实在是让人瞩目,怪不得找得这么快。
路垚皱眉,那种怪异感更加强烈了。
“嗯,好,”乔楚生直起身,拍了拍张组长的椅背,把他推到了电脑前,“继续找,一定要找到他是从哪里走到现场的。还有,记得找找他之后去哪儿了。”
“我觉得找到的希望不大。”路垚在乔楚生身后默默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为什么?”乔楚生侧过头,对路垚的判断有些疑惑。
“你看啊,这个人走路姿势这么奇怪,很明显是故意这么走的,为的就是隐藏他真正的走路方式。所以我判断,他把血衣丢掉之后,肯定会恢复原来的走路姿势,并且会把显眼的黑色风衣换掉,所以找到他之后去了哪里希望不大。”
乔楚生点了点头,张组长也终于注意到了路垚,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试一试的,走吧。”乔楚生拍了拍路垚的肩。
————————————————
因为目前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一件血衣,检验报告需要点时间才能出,乔楚生就带着一队的部分警员准备去嫌疑人出现过的街区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当路垚看到乔楚生把一辆黑色的大吉普开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人都傻了。
有房有车,还是两辆车,还是两辆这么酷的车,乔楚生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路垚是越来越好奇了。
“愣着干嘛呢,上车。”乔楚生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对路垚喊着。
路垚回过神来,发现除了乔楚生的车,还有一辆警车,但是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没有上车了。
他看着乔楚生的副驾驶,沉默了一会儿,准备转身去坐那一辆警车。
“别看了,都坐满了。”乔楚生用掌根敲了敲方向盘,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发型,很随意地对路垚说。
路垚还是不想相信,转了一圈之后,终于还是认命地拉开了乔楚生副驾驶的门。
乔楚生左手靠着车窗,看着路垚坐了进来,笑着舔了一下后槽牙,没有说话。
路垚默默系上安全带,拉着车门上的把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乔楚生摇了摇头,挂了档把车开出了警局。
————————————————
但很意外的是,乔楚生开车出奇的稳。路垚起先有点不敢相信,总是怀疑他松开把手之后乔楚生会突然加速坑他。但渐渐路垚意识到了,乔楚生驾驶汽车是真稳,跟他开摩托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为什么别人都不愿坐乔楚生的车...哦,毕竟是“乔楚生”的车。
这种截然相反的开车方式又勾起了路垚的好奇心,看了眼专心开车的乔楚生,路垚摸了摸安全带,暂且压下了这份好奇。
到了监控显示的路段,乔楚生靠边停下了车,把所有警员都召集了过来,在车前盖上铺开了地图。
“现在呢明确看到嫌疑人出现的街区有这几条,”乔楚生用手圈了两条街,“两人一组,询问沿街的店铺,特别注意有监控的。嫌疑人的体貌特称很明确,记得问清楚了。好了,开始吧。”
警员们两两散开,路垚也想跟着溜了,被乔楚生一把捞了回来。
“跑什么,跟我一起,”乔楚生笑着看着路垚,“走吧。”
乔楚生带着路垚走到了街边一家店铺,对店主亮了亮证件,“你好,我们是警察,想问一下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黑色风衣,驼着背的人。”
店主看着乔楚生,似乎有点被吓到了,说话有点楞:“没,没看见,没注意。”
乔楚生看了一下店内的装修,没有监控的痕迹。对店主点了点头:“打扰了。”
路垚跟着乔楚生走出店铺,看着乔楚生正准备走进下一家店,叹了口气有些无语的拦住乔楚生:“乔探长,您就是这么走访的啊?”
“不然呢?”乔楚生挑眉,双手插兜退后了一步,“有什么问题?”
路垚歪着头,觉得乔楚生一副不解的表情有点好笑,“您这哪是走访啊,就这张臭脸,都会觉得你是要抓犯人的吧。”
乔楚生低头舔了舔唇,笑了一下,抬头看着路垚:“行啊,那你说怎么问?”
“看好了。”路垚挑了挑眉,自信地用手背拍了拍乔楚生的胸口,走进了下一家店。
路垚靠在柜台上,笑着对柜台后的收银员说道:“你好啊,我们是警——”路垚四处转头看了一下,没看到乔楚生,又仔细看了一下,才看到乔楚生还在门口,皱着脸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赶紧过来。
乔楚生挑了挑眉,低着头慢悠悠地走到路垚身边,看到路垚对他勾了勾手指。
舔唇笑了一下,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警察证亮了出来。
“对,警察。”路垚指了指乔楚生手里的证件,又恢复了笑容,转头继续跟收银员交谈,“我想问一下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很奇怪的人经过。就是穿着黑色风衣,佝偻着背的一个人。”
“额......当时刚开店,我应该在整理货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收银员回忆着,“不过我们这儿门口有监控,两位...警官要看看吗?”
“看看。”路垚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身体前倾,乔楚生也往里走了几步。
店员掉出了那个时间段的监控,把电脑屏幕稍微转了过去。
虽然店铺的监控角度比天眼要低,应该是能稍微看到兜帽下的人的,但是很遗憾的是,嫌疑人似乎戴着口罩和墨镜,什么都没有看清。
乔楚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好,谢谢你的配合。”路垚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乔楚生,把他拖出了店铺。
所有外勤的警员走访了快半个小时,但是所问出来的东西全都大同小异,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乔楚生靠在墙上,有些头疼,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了一下表,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
拿出挂在腰间的对讲机,叹了口气,按开了通话,
“收队”
乔楚生看了一下旁边吃着冰淇淋的路垚,拍了拍他,“走了,回局里。”
路垚舔了舔冰淇淋,跟在了乔楚生身后。
-to be continue...
今日碎碎念:关于案子先发出一段看看,保不齐以后会改细节,不过这段其实也没有很多案件相关细节,不太会改吧www
开头来了段文(zhuang)艺(bi)的描写,噗,升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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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漏了个时间orz
【瓶邪】军火 02(哨向 中长 未来 he)
02
最远处的精神障碍已经被触发了,也就是说还有不到5分钟的时间交易人就会途经这里,这无疑是最好的抓捕时机。但现在眼下却多了一个大麻烦——
张起灵。
吴邪唯独算漏了这一点,为什么哨兵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此次的任务是B级任务,虽然谈不上是高级保密任务,但隐藏身份已经成了惯例,要是让上头知道他栽在这条小阴沟里,恐怕免不了一顿嘲笑和3天禁闭。为此吴邪也想过很多解决方法,比如装冷淡,一般人看这情况也会自讨没趣,结果人家脸比他还冷,天生一副面瘫样。偏偏脑壳有问题,不但不走,还和他家精神体一起贴上来了;又比如说忽悠走这闷蛋,结果人家根本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句话不接要怎么忽悠?
所以当下...
02
最远处的精神障碍已经被触发了,也就是说还有不到5分钟的时间交易人就会途经这里,这无疑是最好的抓捕时机。但现在眼下却多了一个大麻烦——
张起灵。
吴邪唯独算漏了这一点,为什么哨兵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此次的任务是B级任务,虽然谈不上是高级保密任务,但隐藏身份已经成了惯例,要是让上头知道他栽在这条小阴沟里,恐怕免不了一顿嘲笑和3天禁闭。为此吴邪也想过很多解决方法,比如装冷淡,一般人看这情况也会自讨没趣,结果人家脸比他还冷,天生一副面瘫样。偏偏脑壳有问题,不但不走,还和他家精神体一起贴上来了;又比如说忽悠走这闷蛋,结果人家根本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句话不接要怎么忽悠?
所以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案恐怕就是暂时控制这个哨兵,让他暂时充当一下打手,事后再一个暗示让他忘了今天的事情。好吧,这方法虽说有些不体面,但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吴邪在心里暗暗地给张起灵点了个蜡,然后猛地把精神触手刺进了这个哨兵的意识云。
张起灵的意识云并没有设置保护,这让吴邪的精神触手刺得有些过头,对于这样的设置,吴邪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屑,太过自大是哨兵们的通病,但不设防实在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应该有的失误。
张起灵的意识云很广大,并不像是其他哨兵那样一片惨不忍睹的暴躁气息,但其中还是有极其微小的兴奋地蠢蠢欲动的火星子。吴邪一路往中心探,出于人道主义避过了记忆片段,途中顺便用精神触手小心翼翼得帮张起灵按灭那些小火星子,又出于心虚帮他认真地做了次精神疏导。
两人并没有结合,所以通感不强,虽然还有间断的排斥力,但是过程意外地顺利,没费多大劲吴邪就顺利地控制了眼前的哨兵。他挑了挑眉,颇是高兴得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然后掏出智能管理器看了看时间。
还有3分钟。
张起灵一直在观察吴邪,所以吴邪把精神触手接近他的时候,他一向敏锐的感知就已经提醒了他,但吴邪并没有恶意,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在关键时候打断吴邪任何不妥当的举动。所以干脆就放松了对意识云的保护,只是静观其变地等待吴邪下一步的动作。
意识云可以完全地感知闯入者的心情,于是张起灵很好地理解了吴邪一开始惊讶与不屑,但当他感觉到吴邪一路上带着愧疚的心情帮他彻彻底底地“泄火”,并丝毫不去触碰记忆片段时,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
哪里有人利用别人还在乎别人心情的道理。
最后的控制指令张起灵作为最后底线并没有接受,只是模拟了指令造成了个接受的假象。
张起灵一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的男人松了口气的样子。身边的黑豹蹭吧蹭吧往吴邪身上粘上过去却发现意外地没有被人无视,吴邪搂了它到身边来,搔了搔它的下巴,又顺了一遍它油光发亮的毛,最后拍了拍它脑袋:
“你一会儿可不要给你主人丢脸啊。”
吴邪说话时嘴上还叼着根草梗,含含糊糊得笑出了声。忽的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张起灵的脸。吴邪盯着张起灵那张万年冰山脸,突然就起了玩性:“嘿,闷哥儿,笑一个?”
不用想张起灵就知道吴邪在给他下指令,也只好配合得弯了弯嘴角。
吴邪惊呆了。
惊呆的理由被吴邪归咎为二十几年也没好好谈个对象,憋得太久才会产生眼前这人简直帅哭了的错觉。他忿忿不平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薄薄的人皮面具带来比体温更低一点的温度。
这次的这幅面具只能算是微调了容貌,要说真实的长相,其实吴邪也不差,只不过轮廓更加的硬朗,更加有男人味一点,虽然谈不上帅得天怒人怨,但找个对象也是手到擒来的。
吴邪甩开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凝了凝精神力,向最远端的障碍单向延伸探去。
这种单一方向的探查虽说不能全方位覆盖洞悉,但好在精神力集中的距离非常远,可以更好地掌握交易人的动向。
折腾了这一会儿,远远的地平线上已经可以看到隐隐绰绰地有了人影,精神力的覆盖范围里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一个是交易人一个是附庸,还有一个人呢?那个保镖呢?
糟糕的念头一闪而过,吴邪绷紧了身子刚要卧倒,下一秒就被一直有力的手扳着肩膀按倒在地上,头上一条激光射线擦着头发扫过,千钧一发,他离死亡太近,甚至可以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
身边的黑豹已经窜出去了,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张起灵抱着滚了几圈,被他死死压在地上,原地留下了一排烧焦的土坑。
我草他娘的老子要吐了,这是吴邪此刻最想要说的话。
“找掩体躲起来!”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见张起灵拔了刀从他身上翻了出去,不远处黑豹已经和一团灰蒙蒙的东西纠结在了一起。
靠这到底是谁在出任务啊!
吴邪感叹自己还能在这凶险万分的时刻吐槽,内心却镇定得很,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瞬间就拉开了精神力组成的“网”扫描,张起灵已经跑出去几步了,但远处的交易人已经交易完毕了,眼下的情况还是以抓住交易人为最终条件。
吴邪咬了咬牙,翻身就往张起灵那边赶。
“小哥!换过来!这个我来,交易人你解决!”吴邪尽量把意思表达的清楚,语气诚恳一点,张起灵并没有受到他的控制,但这时候除了相信对方,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吴邪把精神触手凝成尖端,远处的哨兵用火力压制着他的行动,他只好盯着哨兵的眼睛给他下暗示:“放松——”
张起灵靠了个田埂蹲下,抽空瞥了一眼吴邪那边,情况还算是稳定。
吴邪已经离那个哨兵很近了,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趁手的刀并没有带在身上,吴邪默默计算了一下贴身和哨兵近战的胜率有多少,但一想到一会儿还有个大麻烦要解决,果断还是决定用精神攻击。
远处的交易人已经匆匆跟着附庸走出去好远了,张起灵贴地在田埂附近捞了个石块,颠了颠重量就甩了出去,远远传来一声惨叫。
那附庸大概永远想不到怎么会有石块从四十米开外精准地砸到他老大头上的。
吴邪组了精神屏障把那哨兵定住,扑上去盯住他的眼睛,吴邪的眼睛亮起来,然后瞳孔竖起来变成了椭圆形。
“你快要死了。”
向导的暗示并不能真的从肉体上杀死一个人,只能调动起他们全身的恐惧再以精神触手攻击神经薄弱的地方。
长时间的暗示非常辛苦,注意力高度的集中让大脑很不好受,吴邪看着眼前的哨兵抖得像个筛子,知道差不多已经到了收手的时候了,他举起了尖锐的精神触手——
远处一声惨叫让哨兵迅速回神,吴邪暗骂一声不好,顾不上脑仁的抽痛,先把哨兵绊倒在地。那哨兵跪在地上,刚起身了一点就重新被一个可怕的重量压回了地面。
吴邪看见张起灵双膝压在那个哨兵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汗水挥洒在空中,像极了神坻临世。然后腰部一发力,嘎哒一声,干净利落得拧断了哨兵的脖子。
张起灵落下来,军靴踏在黄沙地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黑豹也远远的飞奔过来。
然后吴邪听到了一个陈述句:“你是个向导。”
tbc
总之再放出来看看你们看不看【。
【现代】谈情说案(8)(2-3)(轻松/剧情)
//中长篇//日常甜/除了主角其他人都是我瞎编的
关于我 弃坑小能手/起名苦手/小学生文笔/懒
一个刑侦支队队长和前大学老师边破案边谈恋爱的故事
2-3
路垚整个人跟蔫儿了的白菜似的,一言不发地靠墙蹲在门边,两眼无神,跟他身边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许多警务人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乔楚生跟痕检技术员交流完了现场的情况,转头就看到路垚缩成小小只的蹲在墙边。
“诶,没事儿吧?”乔楚生走到路垚面前,低头看着他。
路垚盯着地面,感觉到了乔楚生的影子把他罩住了,但是路垚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乔楚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也单膝蹲在了路垚面前。
路垚忍不住瞄了一眼...
//中长篇//日常甜/除了主角其他人都是我瞎编的
关于我 弃坑小能手/起名苦手/小学生文笔/懒
一个刑侦支队队长和前大学老师边破案边谈恋爱的故事
2-3
路垚整个人跟蔫儿了的白菜似的,一言不发地靠墙蹲在门边,两眼无神,跟他身边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许多警务人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乔楚生跟痕检技术员交流完了现场的情况,转头就看到路垚缩成小小只的蹲在墙边。
“诶,没事儿吧?”乔楚生走到路垚面前,低头看着他。
路垚盯着地面,感觉到了乔楚生的影子把他罩住了,但是路垚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乔楚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也单膝蹲在了路垚面前。
路垚忍不住瞄了一眼乔楚生,正好对上了乔楚生的眼神。本来路垚只是被现场恶心到了,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想缓缓,但看到乔楚生的瞬间,突然心里就冒出了一丢丢小委屈。
路垚也不是喜欢隐藏情绪的人,直接劈头盖脸给乔楚生数落了一通:“我好像跟谁说过,谋杀案都是负面的。我本来,本来在学校,可以好好的上课,上完课就可以休息了。可我现在居然要忍受这样的折磨,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说完挑了挑眉,把头转过去不看乔楚生。
乔楚生低头舔了一下后槽牙,抬眼看着故意转过头的路垚。
“行啊,有精力怼我那就是没事儿,”乔楚生拍了拍路垚的肩,站了起来,“行了,别蹲着了,跟我进去看现场。”
路垚抬头看着乔楚生,眨巴着眼睛。
乔楚生移开视线,叹了口气,俯下身抓住路垚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背后蹭上的白灰。
“走啦,祖宗。”
一楼就有不少的痕检在工作。路垚跟在乔楚生身后,小心的不影响到技术人员取证。
到了三楼,除了痕检,有三个人正围在尸体身边,一个是唐煜城,另外两人则带着白色的手套。
乔楚生直接走到了尸体旁边,路垚还是有些些犹豫地站在楼梯口。路垚从三人之间的空隙瞄到了那具尸体,还是有点心跳加速,移开视线深吸了几口气,跟了上去。
“老宋,什么情况?”乔楚生拍了拍其中一个蹲着的人的肩。
“老宋”,也就是法医科科长宋文烨,脱下一只手套,按着膝盖站了起来:“尸体高度僵硬,尸斑褪色,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12小时以上。手腕和脚腕有勒痕,前臂有多处刀伤,大多都是为生前伤。死者腹部的刀伤最深,伤及肝脏,初步判断为致命伤,死因为失血过多。”
“那头呢?”猫在乔楚生身后的路垚突然发问。
老宋打量了一下路垚,转头接着说道:“颈部切面凌乱,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伤。”
“切面凌乱,也就是凶器并没有很锋利,或者说是凶手力气并不大?”路垚用手微微遮着鼻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尸体。
“有可能,”宋法医脱下了另外一只手套,“具体情况就要解剖后才能知道了。”
乔楚生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点了点头,“好,唐煜城,你帮小王把尸体搬下去吧。”
“是,乔队。”
乔楚生看着尸体被搬下楼,转头看到了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路垚。
“看什么呢。”乔楚生走到路垚身边蹲了下来。
“脚印。”路垚指着地上一个若隐若现的血脚印,“受害人是女性,我也看过她的脚,没有这么大。”
“这个他们应该采集过了,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暂时还没有,”路垚舒了口气,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到处看看。”
“小心点儿。”乔楚生看着路垚跑下了楼,也不知道是想提醒他注意安全还是注意证物。
路垚到了一楼,径直走向厨房。厨房跟这栋楼其他的地方都一样,都很整洁。路垚在厨房里寻找着着什么,直到看到了厨房里的刀具组。
整套刀具组有五把刀,但是现在有一个刀槽是空的。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乔楚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路垚身边。
路垚指了指刀具组,没说话。
“兄弟,过来一下。”乔楚生喊来了一个痕检,问出来了这一个空着的刀槽应该是放着砍骨刀,一开始就是空的。
“凶器?”乔楚生低声询问路垚,随手从剩下的四把刀中抽出来了一把厨师刀仔细端详。
“应该是了,但是,”路垚伸出一只手指敲了敲最大的那个刀槽,“问题是它去哪了。”
“刚刚廖组带人都找过了,没找到。”刚刚的技术员看着像是新来的,声音有点弱,怯怯地推了推眼镜。
“嗯,行了,去做事吧。”乔楚生对他点了点头。
————————————————
等到所有物证全都搜查完,封锁了现场回到警局,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
这才是新人警员路垚工作的第一天,就接受了这样大的工作强度,到处跑又要动脑,还受到了刺激,实在是累得慌,回到警局的时候觉得自己脑子已经睡了,只剩下身体还在动。路垚正要跟着一队的警员走进办公区,就被乔楚生薅着脖领子拖了出来。
“干嘛呀。”路垚有些不爽地拖长了尾音,但实在是没有力气怼乔楚生了,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语气都有点软。
乔楚生看了路垚一眼,又看向别处,轻咳了一声,“跟我到办公室。”
路垚进了乔楚生的办公室,就坐上了办公桌前的椅子,枕着手臂半个身子直接趴在了桌上,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
乔楚生拉上了百叶窗,走到了办公桌后,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报告,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路垚,靠在了桌上翻开了报告开始念了起来。
“死者叫王薇,女,三十四岁,在一家销售公司担任销主任的职位。未婚,独居,父母都住在国外,已经通知了他们,然后死者在在淮江就没有别的亲戚。
尸检结果显示,死亡时间确定在13到17个小时,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手腕和脚腕有明显约束伤,脖子有一道细微的伤痕,可能为威胁伤。死因为失血过多,左腹部刺入一刀为致命伤,伤口长约18cm,宽约4cm,单边有刃。颈部的切口不平整,为多刀砍伤。尸体指缝里发现有人体皮肤组织,此外没有其他伤痕,无性侵的痕迹。
现场除三楼大厅和卫生间外均保持整洁,没有翻动的痕迹,无法确定是否有财物损失。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发现与死者手腕上勒痕一致的物品。没有发现钥匙,所有门窗均上锁且完好,没有破坏的痕迹。现场发现了几枚血脚印和指纹,经比对与死者不符。而血衣上的血迹证实为死者的血迹,有部分皮屑为死者的皮屑,但另一部分皮屑不属于死者,而这些皮屑与死者指甲缝里的皮屑是否相同还在检测中。通过脚印判断身高在一米七以上,一米七五以下,指纹则并未找到对比。”
乔楚生大致念完了报告上的文字,合上了报告转头看向路垚,发现路垚还是跟先前一样趴着。乔楚生轻轻叹了口气,用报告戳了下路垚的脑袋。
路垚不悦地皱眉,转过脑袋把下巴枕在手臂上,抬眼看着乔楚生,“仇杀?”
“没有财物丢失的痕迹,初步判断为仇杀。”乔楚生把报告放在了桌上,“怎么,有问题?”
“嗯......”路垚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不上。头都砍下来了,这得是多大仇。”
“关于死者的人际关系,只能明天再继续查。不过死者在淮江没有什么亲戚,只能从同事入手。”乔楚生转着一只钢笔。
“嗯。”路垚低低地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
乔楚生看着眼神迷离的路垚,有些无奈,“你,要不先回去?”
“啊?”路垚半睡半醒间抬起头,没反应过来乔楚生说了什么。
“我说,你,先回去,”乔楚生拿起了桌上的报告站了起来,突然笑得有些暧昧,“还是说你要在这儿等我?”
“那就不用了,”路垚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那,我真走啦?”
乔楚生看着路垚,歪头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放在了桌上,“真的,回去吧,自己打车。”说完乔楚生就拿着报告准备去跟别的警员们开会了。
路垚抓了抓头发,看着桌上的钥匙发了会儿呆,再三确认乔楚生不是在诈他之后,果断地溜了。
-to be continue...
今日碎碎念:写在前面:本案灵感来源于西泽保彦的推理小说《解体诸因》。本来在这个案子的第一部分就想写出来的,结果忘了,现在已经补在了第一部分开头啦。
好像消失了蛮长时间的不知道有没有人想我hhhhh(做梦
其实呢是上周破事实在是太多了,开了两门水课,还是直播课,就花了些时间,再加上本来案子就是只有一个大致走向,没有明确写出大纲,有些细节就有点难以继续,所以拖到了现在。
今天把这个案子完完整整的构思好了,本来呢是打算写完这个案子再发,避免要多次修改。但是因为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了,我怕再不冒一下泡就真的没人记得我了,所以还是再发一节啦(搞得有人在意一样x
接下来可能还会拖一段时间,因为我在酝酿大线(大概吧),就是那种几个单元案子里埋一条线,最后牵扯出最后一案的那种套路(我尽力)
我还想把乔路二人的故事都串联起来,交织在一起x虽然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但还没有具体实施。
本来想精修一下,结果还是懒得修哈哈哈哈哈哈
好啦,我现在真的没有弃坑哈哈哈哈(至少写完这个案子吧(我在说什么鬼话
【土生土长/生垚】疼不疼?(四)
没想到吧,我出现嘞!!!
红心和蓝手务必安排一下,蟹蟹!!!
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一章完结,我为什么总是完结不能?
———————————————————
“白老爷,路先生回巡捕房带了两个人往杜宅去了!”白启礼安插在巡捕房的人突然打来了电话,“需不需要阻止他?”
“不用,让他去,传下去让六子带人跟着他,巡捕房现在还有多少人?”白老爷子对路垚去杜宅这件事没有丝毫意外。
“大部分还留在杜府,巡捕房里能做事儿的可能不过十人,白老爷有吩咐?”
“巡捕房总不能一个担事儿的人都没有,最近不是什么要案就不要去打扰楚生了,如果有处理不了的就报给我,让手下的...
没想到吧,我出现嘞!!!
红心和蓝手务必安排一下,蟹蟹!!!
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一章完结,我为什么总是完结不能?
———————————————————
“白老爷,路先生回巡捕房带了两个人往杜宅去了!”白启礼安插在巡捕房的人突然打来了电话,“需不需要阻止他?”
“不用,让他去,传下去让六子带人跟着他,巡捕房现在还有多少人?”白老爷子对路垚去杜宅这件事没有丝毫意外。
“大部分还留在杜府,巡捕房里能做事儿的可能不过十人,白老爷有吩咐?”
“巡捕房总不能一个担事儿的人都没有,最近不是什么要案就不要去打扰楚生了,如果有处理不了的就报给我,让手下的人都机灵些,杜家这事儿还得看路垚和楚生的。”白启礼皱了眉头。
“另外不要把路垚去杜宅的事情告诉楚生,这小子这次伤的不轻,我怕他乱来。”到底白启礼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能现在让乔楚生知道。
“还有,这段时间巡捕房上下都听路先生调配,你去安排一下,别让有的人妨碍了路先生办案。”挂电话前白老爷子最后嘱咐了一句。
“爹,你为什么不让楚生哥知道,万一三土遇到危险怎么办?他们连我哥都敢伤!”白幼宁在一旁听着电话,早就已经在听到路垚要去杜宅的时候,急的团团转了,小脸整个儿皱成了一团。
“那你问问你哥为什么不把胡竹轩的事情告诉路垚?”白老爷子放下电话,走到白幼宁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反问道。
“爹!”白幼宁还是放心不下。
“放心吧,昨天我已经让巡捕房围了杜家,现在整个上海滩都知道路垚是巡捕房的探案顾问,我给他杜家十个胆子,也不敢动路垚,这个时候如果动了路垚,那明天的上海滩就不会再有杜家了!”白启礼绕过白幼宁,坐回了沙发,他笃定路垚此行应该不会有危险,除非……
“唉,都是不让省心的。”白老爷子微不可闻的叹息。
白幼宁不仅是担心乔楚生的伤病,现在还得挂着路垚,在白幼宁看来,乔楚生把路垚护的太好了,一丁点儿脏的,疼的都不舍得让路垚碰。
白幼宁知道他哥不想让路垚介入这个案子,可她又明白乔楚生之所以现在神志不清的躺在医院,其中肯定和路垚脱不了关系。而现在有能力抓住打伤乔楚生的和扳倒杜家的,就只有路垚一个。
“路先生,我……我们真的就这么进去吗?”萨利姆和路垚现在大喇喇的站在杜家宅大门口,桃木门紧闭,门口有两座石狮,萨利姆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还是决定转过身看着路垚。
“当然了,不然你想怎么进?”路垚看萨利姆不太聪明的样子,忍不住嫌弃的瞟了他一眼,随后走上前直接把门推开,省去了敲门的步骤。
“这都快中午了吧!杜先生安好啊?”路垚推开门径直往大堂里走,像是根本没看到杜家大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般。
路垚走得不快,每走一步,他就更坚定一分,路垚在观察,杜家现在不出他所料,显然已经被巡捕房的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白老爷子的人,控制住了。路垚沉下心来。
“路先生?”杜山放下了手里的盖碗茶,有些意外的看向路垚。
“杜先生认识我?”路垚在距离杜山七八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把手背到身后,对独山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当然,路先生现在在租界可是出了名的,谁人都知道乔探长捡了个宝,要案奇案一举破了不少。”杜山没有吝啬对路垚的夸奖。
“路某不敢当,只是,杜先生现在这是?”路垚微微一笑,两手作揖,往前一拱,路垚有样学样,这是很久之前乔楚生顺口和他提过的“江湖礼仪”。
“路先生明知故问?”杜山也不愧是杜家家主,面对自己现在八面围击的困境还丝毫不乱,一边和路垚对峙,一边又抬手把刚放下的盖碗茶端到了手上。解开茶盖,低头吹了吹烫嘴的热茶,小抿了一口又把盖子盖上,这茶就没放下过。
“杜先生好气魄,临危不乱!”路垚又往前走了两步,垂下眼掩盖了自己转瞬即逝的暴躁和愤怒。
“啪—啪—啪—”路垚抽出了进门之后收回后背的手,掌声在一片紧张的氛围里响得很突兀。
“杜先生不愧是一家之主,巡捕房的人昨儿个早上就把杜家围了,而您现在还能坐在藤椅上喝着盖碗茶,好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路垚放下手,死盯着杜山,“你别忘了,乔探长是在你杜家被伤的,杜先生以为这事儿有那么容易算了?”路垚咬紧了后槽牙,情绪的剧烈波动让路垚说完以后胸口有些发麻。
“杜先生可能不清楚,熬人这事儿我们巡捕房最擅长了,如果杜先生以为拖着能让我们罢手的话,路某劝您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路垚咄咄逼人。
“哦?乔探长确实是在我杜家被打伤的,可跟我杜某有什么关系呢?”杜山一手端着盖碗茶,站起身后一手背到身后,一步一步,带着威胁走近路垚。
就在杜山离路垚不到一步距离时,萨利姆作势拔枪,被路垚拦了下来。
“退后!”路垚出声阻止。
“可是路先生……”萨利姆欲言又止。
“路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杜山看了一眼萨利姆,又把目光转回到路垚身上。
“我这个人吧,胆小,得有人护着,杜先生如此气派,路某禁不起吓唬,还请杜先生见谅了?”路垚分明在笑。
“路某就开门见山了,杜森这个人先生应该不陌生吧?”路垚决定直接摊牌。
“当然,我杜家在租界的烟馆都是他在打理,是个得力的人,怎么了?”杜山泰然自若,没有慌乱的样子。
“杜先生可知乔探长托我查的人就是杜森?”
“哦?查他?可惜自从上周烟馆出了命案,杜森就再没回过,让人传个口信说是愧对我的厚望,要辞去工作回老家反省。”杜山解开端着的茶碗盖子,又抿了一口。
“怎么?乔探长要抓他?理由呢?”杜山比路垚矮半个头,看他要挺直了腰背,扬起脖子。
路垚语塞,他不认为一个烟馆的管事有本事让乔楚生站着挨枪子,但乔楚生给他的资料里,确实唯独“杜森”这个人是给的最为详细,无论是要找出乔楚生受伤的原因还是要把杜家连根拔起,这都是关键人物。
“当然不是,只是我怀疑杜森背着杜先生你,干了些不太干净的事儿,找他问问罢了!”路垚摇了摇头。
“哦?路先生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了——这个!”路垚从满头大汗的小警员手中拿过一张货单和一张订单,把他展开送到杜山面前。
送来单子的小警员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到:“路……路先生您说的没错,确实在……在南洋码头查到了一张匿名购买的船票,在……在北山闸口查到了枪支弹药的购买记录,货……货单就……就是您手上那个。”
“杜先生可看清楚这枪药订单上的杜字了?”路垚在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就知道,他要的证据,找到了!
“路先生说笑了,这世上那么多姓杜的,就凭这个路先生要给我定罪?”虽说杜山现在面上还很平静,但路垚没有放过他看到手上的两张单子时瞳孔一瞬间的收缩,他在紧张。
路垚是在来之前吩咐两个人去把各个码头最近船票匿名购买的记录查一遍,但路垚又想起来档案袋里写了有杜家和洋人有秘密交易的事情。
路垚首先想到的就是军火交易,杜家既然也是道上的,又是靠鸦片富的,要说有什么能够给杜山一点安全感的,除了枪支弹药路垚想不出别的。
“哦?是吗?”路垚把两张单子递给萨利姆,“那能让洋人把最新的枪支弹药低价卖出的杜姓先生,全上海除了您还有谁?”路垚故意拖长了声音,戏谑的看着杜山。
“我没记错的话,私自购买超过一定数量的枪支弹药是犯法的吧?”路垚后退了一步,反手又把刚刚递给萨利姆的船票单子拿到手上,“那我们再说说这张票,刚刚您说杜森辞去了工作回了老家?他老家哪儿的?巴黎?”路垚抖了抖手上的船票订单,欠揍的笑容出现了。
“路先生觉得这是杜森买的船票?可这明明是匿名购买,路先生有搜查令和逮捕令吗?私自带人收集个人信息,路先生知法犯法?”
姜不愧还是老的辣,见杜山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路垚现在也不急。只要查出一点蛛丝马迹,他就可以顺着这些痕迹一点一点的挖到他想要的证据。
这就是路垚,他可以见好就收,但他也可以刨根问底,只要他想,他永远可以查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杜先生此言差矣,我当然没那个权利,可乔探长有啊!”
“乔探长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吧?”
杜山精准踩中了路垚的雷区,不提乔楚生还好,提了简直是加速路垚弄死杜家的速度。
“我的决定就是乔探长的决定。”路垚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嘴皮,浓烈的铁锈味一下子在口腔里蔓延开。
“哦?路先生能代表乔探长?”杜山勾起嘴角。
“……是。”路垚答的不是很有底气,确实他让人去调查的时候是没有搜查令的,习惯了乔楚生为他善后,现在的路垚有一丝慌乱,不过好在刚刚送资料的小警员顺过气来。
“杜先生,乔探长说了,他不在的时候我们都听路先生安排!”
“什么?老乔真这么说了?”路垚猛地转过头,眼睛瞪的老大,俯首轻声询问。
“白老爷子说乔探长不在,巡捕房都听您的。”小警员故意放大了声音让杜山听见。
“白老爷子知道我来这儿了?”路垚又问。
“是,乔探长之前也嘱咐过一切以路顾问的安危为重。”
乔楚生真的让路垚无奈,他在家是最小的哪一个,哥哥姐姐都让着他,父亲母亲也拿他没办法,路垚皮惯了也随心所欲惯了。只是遇到乔楚生之后,他才真真被惯坏了,路垚活的自由干净,无论发生什么,路垚都会对乔楚生说:“这不是有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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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我还是没写完,要命了,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怎么话那么多???
一样嗷,后续随缘!!!
看热度和心情!!!
顺便我说一下,这个时候他俩没在一起,属于那种四爷和三土都还没有明确自己内心,但其实他俩已经喜欢上对方的阶段,也不算暗恋,就是在战损中互相明白自己心意的那种,三土觉得四爷对他那么好,他也要回报四爷,四爷觉得三土是个单纯的小孩儿,是自己的兄弟,四爷重情义,一直护着三土。显然他俩此时没有意识到这不是兄弟情,这他妈就是爱情!!!意会一下,蟹蟹!!!
请务必不要吝啬红心蓝手评论一条龙!!!
至少让我知道有人愿意看才能更快乐更有动力的搞!!!先谢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