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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曼的红字

Sins of the Father 2

2.With your breath so still, it makes me believe......


他是一位赦罪师,身披黑袍,在子夜时分猎捕罪人。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它黯淡的光芒无法穿透浓厚的云层,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由源石驱动的探照灯。黄色的光线穿过尘霾抵达云间,仿佛从大地刺出的光矛,固定着污浊的云;当它们把光芒转落到地上时,便会映出他漆黑长袍上沾染的粗粝颗粒。
这些微尘来自他眼前的工厂。每天都有数十吨蕴藏源石的岩块被搬运到这里,在热度和高压中打磨,提纯,淬炼出至纯源石。在此过程中产生的杂质会顺着工厂的烟...

2.With your breath so still, it makes me believe......


他是一位赦罪师,身披黑袍,在子夜时分猎捕罪人。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它黯淡的光芒无法穿透浓厚的云层,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由源石驱动的探照灯。黄色的光线穿过尘霾抵达云间,仿佛从大地刺出的光矛,固定着污浊的云;当它们把光芒转落到地上时,便会映出他漆黑长袍上沾染的粗粝颗粒。
这些微尘来自他眼前的工厂。每天都有数十吨蕴藏源石的岩块被搬运到这里,在热度和高压中打磨,提纯,淬炼出至纯源石。在此过程中产生的杂质会顺着工厂的烟囱进入大气,与水汽结成灰黄色的颗粒,最后平等地降落在所有萨卡兹身上。
一场爆炸撼动了工厂的根基,然后是一阵骚动。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们从大门中鱼贯而出,互相磕绊,践踏,叫骂,最后被等候已久的执法者擒获。只有少数的漏网之鱼冲破包围,逃入阴暗的小路。如果他们足够幸运,或许能彻底逃出包围网,免受刑罚的惩戒。
对赦罪师而言,这不重要。那些人并非全然无罪,而是被教唆,被煽动,在某人的引导下义愤填膺地投入自以为是正义的暴行;从根本上说,这是源于他们的愚钝——一种再普遍不过,又极易解决的罪孽。只需加以适当的训诫和管教,他们即可从错误的愚钝转而信奉正确的愚钝,以同样的义愤填膺呼喊卡兹戴尔所认可的正义。
但这并非赦罪师的职责,唯有一枚灵魂值得他为之而来:工人的煽动者,也是暴行的始作俑者。
一个肥胖的男子,秃顶而油腻,连跌带撞地冲进他所在的小巷,背后是滚落一地的衬衫纽扣。他撞到墙上,颓然地坐下,急促地喘着气;当他的肚皮第三次颤动时,赦罪师从房顶跃下,轻盈地落在他身前。
“卢瑟恩,对吗?”
长剑出鞘,为没有月亮的夜晚带来皎洁的月光。男子惊惶地试图后退,却被墙壁挡下。
“以安纳特玛(Anathema)王的名义,我宣判你......”
“别!大人,我——”
“有罪。”
肥硕的圆球滚到地上,凸起的眼球折射着剑身的闪烁;染血的长剑刺在空中,不见一点颤动,仿佛空气固定住了它。赦罪师保持着挥剑的最后动作。他在思考,自己在砍落罪人的头颅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赦罪师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确实非常,非常享受这个瞬间。这让他感到一阵反胃。
“……特蕾西娅?”他振去剑身的血迹,收入鞘中,转向那道轻微的脚步声。未完工的脚手架和铆钉切割着灯光,剪出一片支离破碎的暗礁。少女从阴影中现身,小心翼翼地踩过泥泞的小路,努力不让血泊攀上鞋跟。
“您忘了祷词。”她说。
赦罪师叹了口气,再次拔出长剑,再次甩净上面的血迹,把剑格抵在额前,正对无首的尸体。
“我即怒火,我即惩戒,我即魔王的慈悲。罪人伊瑟恩,你的罪孽已由死亡净除,愿你在萨卡兹的血脉中安息。”完成这套动作后,他立刻放下了剑,仿佛剑柄会烫伤手指。
“满意了?”他问,“我总是记不清台词。”他在说谎,她看得出来。但谎言总是比真相更加有趣。
“兄长。”她轻笑着呼唤。
他摘下面具,晃动着头,让被压垮的发丝恢复原位,“得了吧,别叫得这么正式。还有,‘您’这个字也别再用了。”
“您总有一天会习惯的。还是说,您希望我像小时候一样,叫你......哥哥?”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然后一同笑出声。不久后他们就将阋墙相残,把自己与他人的生命熔铸成棋子,以鲜血为燃料点亮这片土地;在更为遥远的未来,其中一人将在无声的银质微笑中凝固,另一人则肆意挥霍自己的笑声,即使他从未真正发笑;到了最后,两人都绝无可能像祷词所说的那样,安息于萨卡兹的血脉。
但此时的两人对未来知之甚少。所以至少在当下,他们还能大笑。笑声持续了十数秒,而后被冬日的冷风吹走,封存,织进命运的纺布。在大地泣血,每个人都选择忘记他们曾是亲兄妹的那段岁月里,在一个同样吹着冷风的晚上,这个声音会再度归来,徘徊于两人耳边。
“他的罪行是什么?”特雷西斯问,这句话立刻招来一个白眼。
“我忘了。”他解释道。又一次,他在撒谎。只不过这次特蕾西娅没有笑。
“他煽动工人袭击切莫斯的工厂,引爆那里的源石储藏罐......死了很多人。”
“切莫斯。”特雷西斯重复着这个名字,想到了滚动着无数源石的生产线,那栋比这里所有建筑都高的灰色工厂,以及那个人。那只被尾羽和服饰妆点得华美无比的哥伦比亚凤凰,还有自己的父亲,卡兹戴尔的王是如何在那个人面前低声下气的。
他是对的。他不该提前知道伊瑟恩的罪行,那会让他在宣判时有所犹豫。或许卢瑟恩袭击切莫斯的工厂只是因为商业上的因素;或许只是因为切莫斯掌握更好的技术,能以更高的效率提纯源石;又或者,是卢瑟恩的妻子与切莫斯有私通......
但……“那是哥伦比亚的工厂。”特雷西斯最后说。
“死了很多人。”特蕾西娅重复道,“菲林,黎博利……当然,也有很多萨卡兹。”
她瞥了一眼特雷西斯。青年再次把剑格抵在额头,闭上眼,重复着赦罪师祷词。
“愿你在萨卡兹的血脉中安息。”
“......卢瑟恩害死了很多人。”
“切莫斯也毒害了很多人。”特雷西斯说,“还记得我们的父亲是怎么对待他的吗?为他单独开放的那些优惠,容忍他以极低的价格雇佣萨卡兹工人,甚至默许他一点都不提供对矿石病的防护措施?”
“兄长......”
“就因为那家伙是哥伦比亚人,就因为我们是萨卡兹人,不是吗?我很高兴看到他的工厂焚烧,特蕾西娅。我还很希望那只凤凰当时也在工厂里,我想看着他死。”
“那如果我在那里呢?”特蕾西娅突然问。
“什么?”
“如果当时我也在那座工厂,哥哥会怎么想?”
“......但你不在那里,特蕾西娅。”
特雷西斯很清楚这是个假设。他只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能明白你的想法,哥哥。但......用另一种罪孽去回应罪孽,这样做只会催生更多的苦难。”像是在安抚他一般,特蕾西娅缓缓说着。他已经没在听了。

“这世上唯一的罪孽......”他仰起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夜空,以及比黑夜更黑的那堵高墙。
“就是软弱。”

风辰紫

医疗部的值班日常_9_离别之人

[图片]
净坛咒源自双向失调里博士假借霜星的术式激发的咒文,雷咒源自切城废墟战记;凯尔希接博士的话源自博士日记_凯尔希篇;其他记不得的继承前作的设定懒得写了。

以及依旧例,今天还会有一章后日谈

       自受伤以来,这是牧第一次来博士的办公室。埋在一大堆古老纸质资料背后的博士接过了牧手上的权限认证卡,并随手揣在了兜里。

       “都看过了?”博士问道。

       “嗯...


净坛咒源自双向失调里博士假借霜星的术式激发的咒文,雷咒源自切城废墟战记;凯尔希接博士的话源自博士日记_凯尔希篇;其他记不得的继承前作的设定懒得写了。

以及依旧例,今天还会有一章后日谈

       自受伤以来,这是牧第一次来博士的办公室。埋在一大堆古老纸质资料背后的博士接过了牧手上的权限认证卡,并随手揣在了兜里。

       “都看过了?”博士问道。

       “嗯。”

       “感觉如何?”

       “鼠目寸光,坐井观天。”牧的回答好像出乎了博士的意料,他从工作中抬起头来。

       牧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博士的对面。“看不见的危险才最可怕。大灾四起,有些人却还想着内斗。着实可笑。”

       “看起来你知道一些现在的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博士沉吟着。

       “你知道大炎天宫院的传承里,最高级的术式有几个吗?”牧反问,博士则露出了一脸苦笑。

       “以前的我或许知道,现在的话,我想雷咒算一个吧。”

       牧点了点头。“雷咒,或者叫金光咒;的确是最高级的术式,而且很少有人能像博士一样掌握地那么好。除此之外,还有你在极北雪原上所施展过的净坛咒。以及我改进过的辰火咒。”

        净坛咒:五行属水,四方属北,四季属东;净天地,起法坛。

       金光咒:五行属木,四方属东,四季属春。引雷霆,荡污浊。

        辰火咒,五行属火,四方属南,四季属夏,破虚妄,定邪障。

        牧一个一个列举了三种咒文的特点,随即提问道:“博士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一个?”

        博士虽然失忆,但以往的知识还在,而且在知道自己的归属之后,博士还恶补了一波炎国的相关知识,此刻仔细想来自然也立刻发现了不对。春夏秋冬,四缺其一,而按照牧的叙述,之前的三个咒文相辅相成,那剩下的那一个……秋主刑罚,万物肃杀……

    “五行属金,四方属西,四季属秋;是为诛仙咒,诛神魔,断生机。”

        牧的话音刚落,博士惊讶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四个咒文相辅相成,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净坛咒起手辅助,雷咒对群清小怪,火咒标记boss,最后诛仙咒杀伤。可这没必要!单单雷咒和辰火咒的威力已经是极大,就连净坛咒这种单纯的辅助性法咒,博士都能靠着它强行抵抗火山喷发。那四咒合一究竟是为了对付什么?

“诛仙咒,对付的自然不是人。”牧露出一丝讥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他们鼠目寸光了吧。”

“深海的图画,拉特兰的律法,喀兰的神祗……”博士低声呢喃着很久以前自己和凯尔希所听到的那句话,重新坐回在了椅子上,一直到了数息之后,才最终平复了心情。

“这件事以前的我应该也知道,但还是多谢你了。”博士回答道:“以前你曾经问过我,罗德岛到底是什么,当时的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大概明白了。罗德岛……是希望。”

“当创世(伊甸)与登天(巴别塔)均失败时,方舟(arknights)将会成为我们最后的希望。”

推门而进的凯尔希接上了博士的最后一句话。

“凯尔希老师!”牧和博士都转过身来。

“你决定了?”凯尔希对着牧问道。

“嗯。”牧点了点头。“天地将覆,大灾四起。感染者的相关事宜不是一城一地,或者一个罗德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等一等,你们在说什么?”博士有些头疼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凯尔希和牧对视了一下,最后由牧开口了。“博士你一直醉心研究,现在还失忆了,自然是不知道的。”

“在很久以前,我们还不是泰拉的主宰的时候,各种族为了生存,曾经签订过一个古老的互助条约。后来时代发展,种族之间冲突不断,这个条约就逐渐消失在世人眼中。但仍然有一部分有志之士,仍然在暗地里传承着这个精神。”

“竖琴手、真理会,这个条约曾有无数个名字。当然,现在叫:”

牧拿出了一个徽章,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只能依稀看出,是两只手捧着一团光芒的形象。图案下面用花体英文标着一行字:

“beneath the Pandora(潘多拉之底)”

“医生、源石研究者、教授,天灾信使,罗德岛之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片大地吃人从不挑食,那我们就不能各自为战。”

牧说完了,博士沉默了许久,却并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你们想知道在巴别塔,他……我为什么要做出那件事吗?”

“为什么?”不仅是牧,这次就连凯尔希也焦急地问出声来。

“因为那时候的我们走错了路。”

“仅仅依靠一两个人是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的。无论那个人是你,是我,还是特蕾西娅。泰拉需要的不是棋手,而是无数‘棋子’们自己的意志。特蕾西娅也隐隐意识到了这一点,卡兹戴尔不能依靠她而解放,萨卡兹人必须自己解放自己。因此……必须要有一个人点醒当时的我们,无论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至于那个人……如果我不做,难道让你还是特蕾西娅来?”博士微笑着说完了这句话,让办公室终于陷入长久的沉默。

    罗德岛的甲板上,坏家伙号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此时此刻,煌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室友。“你真的现在就要出任务吗?你的伤可刚好没多久。”

    医疗部的研究员本来就没有必要强制性地参加外派任务;更何况牧明明才受了伤,现在这么快就要继续参加任务。在这个极为敏感的时刻,煌心中不好的预感随着牧的笑容而越来越强。只是牧大概没这么想。

“没事,我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牧无视了煌担忧的目光;冲着煌挥了挥手,转身登上了背后的坏家伙号。

“对了,我房间里那个保险箱,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是我最后两瓶从炎国带过来的好白酒。你不是一直嘴馋吗?省着点喝吧。”

牧的最后一句话伴随着直升机起飞的讯号飘到了煌的耳朵里。

“!?”煌不顾直升机起飞的风压,猛地冲到了起飞甲板上;可坏家伙号起飞的巨大声音彻底隔绝掉了她试图喊出的话语。

“将真相透露给她,我们这样做真的正确吗?”办公室里,博士正在和塞雷娅忙碌着;阿米娅和凯尔希医生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窗外逐渐飞离的坏家伙号。“牧姐姐是个好人。”

“每个有资格得知真相的人,都有获知真相的权利。牧是个很坚强也很聪明的孩子……”博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往窗外看去;凯尔希的话没有说完。午后的阳光下,坏家伙号呼啸着飞离了罗德岛。

    博士走了过来,站到了凯尔希的身边。阿米娅知趣地让出了位置。阳光下,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一起。

    透过坏家伙号的舷窗,牧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罗德岛的全貌,这个巨大的一栋建筑因几经风霜而显得有些破败,四处夹杂着修修补补的痕迹,却又顽强地显现出一股如同生命般的活力。

 

 

致 我亲爱的弟弟:

       掐指一算你应该已经抵达罗德岛了,不知道有没有适应那里的新环境?原谅我许久未与你回信。卡兹戴尔的局势仍然混乱,这里的硝烟与铁锈味从未散去过。但这里也是最接近当年的巴别塔的地方。是无数无名之辈为了同一个信念而死去的地方。只是站在这里,我仿佛就能感受到来自脚下的无数尸体的回响。无数战火与纷争的气味。

       关于你在上一封信中的疑问,我可以再次明确地回答你:不可能。泰拉之大,又怎能容得下一间平静的课堂呢?源石与感染者的事宜是足以影响到整片大陆的巨浪。无论是卡兹戴尔内战,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整合运动,都不过是其缩影。有许多自命清高之人将这些事当成了自己的砝码;如同高高在上的棋手一般试图掌控整个棋局。但是当整片大海都陷入狂怒之时,又有谁能够从中幸免呢?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就算是仅仅进行学术研究,也注定会被卷入这片浪涛;技术是无罪的,但人心的黑暗却足以将其变成最恶毒的武器。一定需要有人站出来,跳出学术之外。你可以看看莱茵生命研究所的过去,就能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这些事情如果不清楚的话,也可以去找保卫处的塞雷娅主任或者医疗部的赫默医生,我想她们会很愿意为你讲明的。

        罗德岛是一片理想主义的乌托邦,是这片大陆上少有的温暖之地。博士和凯尔希老师是伟大的人。是在认清了现实的残酷之后,仍然愿意积攒勇气而去奋进的人。也是为了这一理想,而牺牲了自己的人。但这还并不够。无数的黑暗仍然在大陆上蔓延,鼠目寸光之人依旧占据着高高在上的宝座。最底层的人们仍然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还需要继续有人站出来。不断地有人站出来,用自己的热血去浇灌这一娇弱的名为“理想”的幼苗。

        对于感染者的歧视仍然是常态;不如说像你我、像罗德岛这种会对感染者一视同仁的人,才反而是异类。源石是潘多拉之盒,由源石所带来的苦痛从未消失,并且也注定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折磨着整片泰拉大陆。这不仅仅是指矿石病所带来的病痛,还有存在于整个社会中的畸形歧视。

        但即使是这样,也请务必相信,在那飞出无数痛苦、疾病、欲望的潘多拉之盒底部,一定存在唯一的希望之光,那光是多么渺小,多么柔弱,但那就是我们所追寻的光芒。为此,由无数研究者们和天灾信使们所组成的潘多拉之底成立了;而之后,巴别塔被创立了,罗德岛也被创立了。我们也许会有分歧,会有冲突,但我们的理想是一样的,我们是在为了同一个信念所奋斗。

        愿希望之光,永远照耀你前行的方向。(May the hope of Pandora always shine ahead of  you)

        接下来,我将会以天灾信使"鴞"的身份,借道乌萨斯前往维多利亚。这一路上会经过不少敏感地带,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与你通信;但请不要担心我。大炎的圣人祭还不会被这些困难所吓倒。

        最后,替我向阿米娅问好,帮我摸摸小兔子的头;向我的好室友煌问好,希望她别这么快就把我留给她的酒全喝完了。也替我向莫斯提马问好。我想她应该是唯一愿意帮我从卡兹戴尔把信送到罗德岛的人了。

你的 姐姐

       牧

       四月十一记于卡兹戴尔

       

 

        在带着血腥味的风沙中,牧的左手抓着已经封好的信,右手的弓上仍然沾染着血迹。不远处,一群赤裸着上身的萨卡兹正狂热地高呼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头巨大的象形感染生物,长鼻长牙,身上还披着厚重而尖锐的源石结晶。那巨大的生物每一次踏足,都会引得大地一阵震颤。而此时,它则低下了头,将锋利的长牙对准了牧所在的方向,在背后萨卡兹狂热的号角声中发起了如同山崩一般的冲锋。

        牧把信封扔给了站在一旁穿着企鹅物流制服的接头人,迅速张弓搭箭,箭还是那支朴素的石箭,随着太阳光的折射,箭镞上却忽的燃起了一小撮白色的火焰。

        火辰立法,总司岁行;九鼎为镇,以律精灵。

        炎帝烈血,星辰然骨;随箭下应,焚灭邪精。

       彻底无视了已然不可阻挡的冲锋,牧开始迅速持咒。

      “比不过凯尔希老师,我还治不了你?万火来朝,急急如律令!”

        一声呼啸,一道闪亮的白线划破空气。下一秒,威猛的呼号变成了哀嚎。熊熊的火焰点燃了源石生物的表面,巨大的象性生物挥舞着象鼻徒劳地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却只是拍飞了身边一同冲锋的萨卡兹佣兵,最后哀鸣着扑倒在牧前方,掀起了重重的烟尘,化作了巨大的火堆。

        噼啪作响的火焰声中,牧冲着那只奇怪的企鹅点了点头,随即在数步内再次消失在了卡兹戴尔的荒野之中。

 医疗部的值班日常——全文完

 


风辰紫

医疗部的值班日常_8_素履之人

大量引用,第一次的祝词改自《大祀官》和《儒风诉骨》,后面又引了一段民歌,《浮士德》里的话,鲁迅先生的话和另外一首诗。

下棋部分参见干员日记_银灰篇,防火三人组部分参见干员日记_伊芙利特篇……其他的还有些设定也是继承前作的,懒得标了

接下来还有一章左右

今夜的医疗部充斥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以博士为首的“绝密”项目组研究全员都聚集到了实验室里。紧张地盯着博士在试验台前的最后操作。

“虽然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是这种二分法不断逼近的实验风格,真是一点惊喜感都没有啊。”艾雅法拉吐槽道:“知道一定会成功的话,那实验不就没什么意义了吗?”

“把实验的成功交给概率才是最不负责的行为。”凯尔希也站...

大量引用,第一次的祝词改自《大祀官》和《儒风诉骨》,后面又引了一段民歌,《浮士德》里的话,鲁迅先生的话和另外一首诗。

下棋部分参见干员日记_银灰篇,防火三人组部分参见干员日记_伊芙利特篇……其他的还有些设定也是继承前作的,懒得标了

接下来还有一章左右

今夜的医疗部充斥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以博士为首的“绝密”项目组研究全员都聚集到了实验室里。紧张地盯着博士在试验台前的最后操作。

“虽然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是这种二分法不断逼近的实验风格,真是一点惊喜感都没有啊。”艾雅法拉吐槽道:“知道一定会成功的话,那实验不就没什么意义了吗?”

“把实验的成功交给概率才是最不负责的行为。”凯尔希也站在一边,轻声回答着艾雅法拉的疑问:“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这才是辰的研究风格。”

“简直就像是在指挥战斗一样。”

“是啊。他就是在把研究当成战斗。”

此刻在实验室里的人都是经过重重考验,无论是才智还是心性都绝对过人之人。凯尔希、艾雅法拉、塞雷娅。和博士一同,整个项目组已经重复测试了不下千组许三个域,而最终根据数据分析出的结果,就是她们的最终目标。一份可以揭示源石衰减反应真相的数据。

这份数据的诞生经过了无数次的摸索。从博士最开始提出的源石激发-衰减理论开始,经历了那次炸毁实验室,几乎让凯尔希丧命的实验;其中还糅杂了被束之高阁的牺牲疗法、霜星的尸检报告。维多利亚学会里的知识,塞雷娅提供的莱茵生命的研究资料,凯尔希和华法林提供的萨卡兹传承,以及牧所提供的,来自炎国的咒语;历时接近一年,由惊才艳艳的博士作为最高指导,才最终产出的结果。

如果将目前泰拉对于源石的研究比喻成一棵树,那现在博士所做的,就是在无数枝丫的支撑下,离开地面,向着未知的天空起跳。这可能是至今为止泰拉大陆的研究员最接近那名为“矿石病”的黑盒的时刻了。

博士的操作很精准,数千次的实验之后几乎是轻车熟路。当几种试剂被彻底混合之后,培养皿中夹杂着源石结晶的微小菌类开始迅速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比之前所有实验都要更加温暖的,属于希望的光芒。是只要看到,就能让人露出微笑的光芒。

而仅仅一秒之后,光消失了。

还没完全浮现的微笑瞬间凝固了,就连站的最近的博士也楞了一下。

“不要急!也许是实验失误!”

艾雅法拉和凯尔希几乎是飞速地冲到了分析仪器上启动了数据分析,而塞雷娅则接替博士的位子,开始小心翼翼地对着培养皿继续操作。

但光芒,再没出现。

那一天,博士缺席了每次都会参加的战斗演练;放火三人组因为少了两个人,导致剩下的伊芙利特终于被阿消抓住了。

第二天,全罗德岛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罕见地顶着黑眼圈的凯尔希和博士迅速召集了全岛所有的研究员,就连刚刚康复的牧都被强行拉了出来,医疗部彻夜不眠。无数已经快被翻烂了的典籍再一次被一遍遍翻阅。

但即便是这样的努力,奇迹却没有再次出现。就仿佛是概率女神大人给罗德岛开了一个玩笑。

第三天,彻底疯魔的博士去掉了项目的保密等级,对所有研究员开放了实验资料和实验设备。这已经不是几个人可以解决的事情了。明明已经见过一次的光芒,却就这样如昙花一现般消失,没有人能够忍受。

疯狂开始传染。最有可能治愈矿石病的理论,以及经过博士和凯尔希背书的那曾经出现过的光芒,足以让任何一个有能力继续研究的人在其中投入一切。赫默抓着塞雷娅开始讨论从老本家带出来的资料;牧和年讨论起了咒语中的通假字问题;就连几位实习的医疗干员,也在白面鸮的带领下开始一点点地排查之前数千次实验的记录。整个罗德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夜晚、打着哈欠的牧刚打开寝室们,就被埋伏在旁边的一大群人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煌迅速拿枕头捂住了自己室友的嘴,而在旁边,以伊芙利特、阿米娅为首的一大群没有参与研究的干员则七手八脚地把牧围在了中间

“你们干什么?”这是牧说出的第一句话。

“那个实验……怎么样了?赫默和塞雷娅已经两三天没有理我了。”伊芙利特问道。这份紧张的气氛显然已经传出了医疗部,蔓延到了全岛。

牧犹豫了一下。“我们在对维多利亚学会的典籍和炎国的典籍进行翻译的时候,搞错了单位。目前博士和凯尔希医生已经在组织大家进行重新推导了。但新的公式非常的……晦涩。”

牧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语句来形容它,只是一个劲地皱着眉头。但在这里的人关心的可不是研究结果。

“我们就是担心博士他们,她们可已经废寝忘食地投入好几天了!”

“说实话,如果新的公式出了结果,那我们就算是通宵一个月都是值得的。但你们要做好……”牧环视一周,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从理论上失败的准备。”

在场除了牧没有专业的研究员,大家面面相觑了一圈,都没怎么理解牧的话。但牧的下一句话,所有人都听懂了。

“如果理论推导失败,那就证明了矿石病从现有理论上就是不可医治的事实。”

房间静的吓人,阿米娅的脸已经难看得快要抽过去了。煌惊讶地呆在那里,两只猫耳上的毛全部炸了起来。

“别想那么多,失败就失败了,之前数千次失败都熬下来了,不差这一场。总之你们先把我放开,我明天还有任务!”

“你说的是真的吗?”医疗部的会议室内,头顶的照明灯因为博士的一次拍桌而闪烁了一下,似乎就连电器都有点不堪重负。

“恐怕,这是唯一的解释了。理论上是这样。”赫默苦笑道。除了她之外,所有有点资格的研究员都脸色不怎么好看。

“辰……”凯尔希站在博士旁边,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但此刻医疗部最高领导人的脸也阴沉沉的。重重的拍肩声只是拿来掩饰自己的颤抖。

“再去核实一遍数据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医疗部内部,已经连续亮了100+小时的灯,熄灭了。

黑暗并不可怕,谁都可以忍受黑暗,假如你从未见过光明。

从那天之后,所有人都发现了。罗德岛的天变了。

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着资料转身走进了电梯。博士最后疯狂的举动虽然迅速得到了结果,却也导致了实验资料的大量外泄。这也是牧第一次意识到,罗德岛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或许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但科学家本身却是有国籍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已经可以确定莱茵生命和维多利亚大学源石研究院肯定拿到了研究的全部资料。而也不知道是谁的源头,外界已经隐隐有了“罗德岛是骗子,罗德岛根本不能治愈矿石病”的流言。

虽然这并不是谎言,到现在为止矿石病本就是无药可医的;但这样的流言却同样具备很大威力。偏偏在这时候,博士和凯尔希却显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消极和无动于衷。也不能怪他们,矿石病在理论上不可解,仅仅是作出这样一条定论,就已经花费了他们无数的心力。这不是普通的一句话,而是来自整片泰拉最尖端的研究机构所得出的结论。可以说一字万钧。

电梯门逐渐关闭,却在最后关头再次打开了。

“晚上好,牧主祭。”

月禾带着一脸微笑走进电梯,站到了牧旁边。牧也就勉强应了应;主祭是对圣人祭这一职位的标准称呼,目前整个罗德岛只有她和惊蛰会这么称呼牧。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月禾和牧的职务是相同的。所以月禾在来到罗德岛之后也会时不时地来找牧聊天。

但今天,月禾显然不是来聊天的。

“牧主祭,你的身上有咒。”

牧皱着眉头看向对方,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是某种东国的术语吗?东国的传承虽然绝大多数源自炎国,却也发展出了不少独特之处。

“从受伤以来,你的身上就开始缠绕着咒。大量的咒。”

这次牧听懂了。

“原来……你们把这些东西称为咒吗?”

“果然不愧是牧主祭,看来你也已经察觉到了;那东西有很多名字,执念、心魔、三千烦恼、当然也可以算是咒的一种。”

电梯开始缓缓向下运行,月禾微笑着向对方解释。而牧只是听着。

“请直接叫我牧吧,这里不是天宫院;那称呼只会让我心烦。”

“名字是世上最短的咒。称呼本身就有着独特的力量。人会为了一个独特的称谓而生,也会为了独特的称呼而死。”

月禾的话只说了一半,但牧听明白了。“博士”是一种称呼,“医生”是,“老师”自然也是。于是牧猛地转过身来看向对方。

“那么牧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电梯到了牧所按的楼层,但牧却没有离开;于是电梯再次徒劳地关上了,载着二人往罗德岛的更深处而去。

罗德岛最底部的休息室平时几乎无人会来,牧也当然是第一次来。当牧跟着月禾进来时,被四周的气氛吓了一跳。休息室内充斥着压抑而浓重的气氛。放眼望去,陈列着的东西也带着奇怪的气氛;碎裂的弩,手制的粗糙大衣,还有一串粗狂的红宝石项链。

“想必牧小姐对我们东国的咒并不太熟悉。我想还是从牧小姐所熟悉的东西开始吧。”

月禾站定在休息室中央,转身看向对方。牧也停在了她的对面。休息室内的灯光比外面要略微暗一点,就好像是晴天和阴天的区别。在这样的环境中,月禾却行了一个东国式的礼仪。

“不知道牧小姐会不会跳《云门》呢?”

“我虽然是炎帝的祭祀,但也是大炎的圣人祭哦。”牧回了一个炎国的祭祀礼。

“那就请吧。”

《云门》是黄帝所创的祭祀之仪,又称《承云》,即使在大炎,也是非常高级的术式,要求非常高,却难不倒大炎的现任圣人祭。休息室内自然没有音乐,两个人就这么在沉默中相互举起了双手。

可随着二人开始共舞;牧几乎立刻发现月禾与自己配合的舞步根本就不是云门,而是某种奇怪的神乐。说到底来自东国的巫女,会一些炎国的舞蹈不奇怪,但却决计不可能懂得云门。一般的神乐是取悦神明所用,自带一股正气;而此刻月禾所跳的舞蹈,却处处显得诡异,手中的法杖与其说像七五三铃,不如说像一根诡异的枯树枝。

无声的房间中没有一丝声音,两个人无声地在房间的正中间相互配合着,身姿划出古老而沧桑的痕迹,代表着对天地的一种祭拜;脚步缓缓划过地面,一步七转,好像对踏着恢弘的鼓点一般,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这寂静中,月禾开口了,那是一首歌谣。舞者一般是不歌的,因为二者的影响太大,很容易顾此失彼。这歌声在黑暗的房间中却显得如此清晰。

蔽日结兮愁云阵;穹泣雨兮响悲风。天火烧,漫野焚;破空落星辰。

一击堂鼓,悲歌能动诸神听;一鸣铜锣,天地荡浊清。

响它霹雳雷震,哀哭缭结青天不闻;披它日月在身,昼夜未绝祈福乐声。

渡我江海涛声,离歌吹彻乡里芦笙…… 

歌声稍事休息,舞蹈却未停。两人的身姿自柔渐刚;按祭祀礼仪,下半首应该由牧唱,这首歌牧也当然会;只是……牧眼神复杂地咀嚼着本来就烂熟于心的歌词。这首古老的祭祀歌谣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

法杖下无昭验,咒文唱遏难通天;望玉宇,久不怜,唯长路在前。

再击堂鼓,一片冰心映山河;再鸣铜锣,风雨化干戈

断我青丝万根,拂净世间邪气妖氛;抛我法杖咒文,孑身常怀赤心丹寸。

舞它腾龙飞凤,此去踏九州救乾坤;

歌舞相合,歌即停,舞也止,房间内未开窗而风四起,两人站在中间,微微喘着粗气,眼神明亮,也不知道在祭祀中看到了什么。最后一句话无人唱出;却自然明了于心。

大祀不拜神明而拜苍生。

与泰拉上其他所有地方都不同,大炎的祭祀所祭拜的自古就不是什么神明,而是实实在在的先祖与圣人。炎国最开始的贵族阶级代表的并不是高人一等的权利,而是在动荡的天灾中保护平民的责任,只不过在数千年的演变中逐渐变质了而已。而此刻牧所想到的,却并不是这些。矿石病的治疗的确失败了,而且是博士亲口承认的失败。

天塌了怎么办?那就自己补。罗德岛所追求的,从来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治疗矿石病这么简单。

“你是怎么知道的?”牧问道:“这些应该都是保密事项才对。”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你身上的咒,并且把它引了出来而已。”

牧继续喘着气,转而换了一个问题:“这到底是什么舞,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云门有这种效果。”

“你有没有听说过……上白泽作百鬼图以试黄帝心术的传说?”

月禾看着沉思的牧,递给了她一个东西。

“罗德岛是一个好地方,但这还远远不够。这是凯尔希医生让我转交给你的。如果想要知道真相的话,就不要被罗德岛所束缚住了。”

“这片大地吃人从不挑食。”

这句话不是牧第一次听到了,但此刻却好像第一次听懂了它的意思。

罗德岛引发的骚动并没有持续多久。似乎博士早就想好了对策一般。最新一期《nature》提早两天发布了。封面上明晃晃地放着罗德岛的logo放大图。而有别于以往的编排格式,放在第一篇的文章并不是论文,而是一篇通讯。

据悉,由罗德岛领衔,诸多研究所合作展开的关于治愈矿石病的大型项目研究,近日发表了其结果;参与项目的机构有:莱茵生命研究所、威廉大学源石研究院、大炎天宫院、维多利亚皇家源石研究学会……

通讯不长,但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却极大;列举的名字几乎囊括了全泰拉所有的顶级源石研究机构。而之后的篇幅里,相关机构的教授和领导者也纷纷站出来证实,并直接依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这期nature,俨然成了源石研究专刊。

而在罗德岛内部,预想到的天塌下来的情景却奇迹般的没有发生,没有人崩溃,也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任何歇斯里地。当难以置信的牧拿着这期杂志跑去找博士时,看到的却是不知道为何正在和银灰下国际象棋的博士。

“理论是灰色的,我的盟友。而生命之树常青。”博士一本正经地学习着银灰的口音回答牧,随即被银灰吃掉了自己的后。

“这早就不是一次简单的源石研究了,无论失败与否,这次项目集结了全泰拉几乎所有有志之士的力量,连远在谢拉格的我都惊动了,你们可真不简单啊。”银灰微笑着,再次将了博士的军。“我看到的并不是失败,而是另外一种精神。你们大炎的那句诗是怎么说的?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博士僵住了一下,然后迅速叫嚷着要悔棋,牧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退了出去,并且把博士和银灰在会议室偷懒的消息悄悄发给了凯尔希。

走廊里,放火三人组大笑大叫着冲过了走廊,后面惯例跟着某只快发飙的松鼠;只不过这次后面还跟着某位放心不下自家孩子的黎博利医生和放心不下自家医生的某保卫处主任。收到消息的凯尔希迅速赶赴会议室,当场活捉了正在偷懒的博士。想悄悄溜走的银灰被自己的妹妹用冰冻在了地上,正想挣脱时,撞上了正提着大锤经过的维娜小姐。罗德岛又是一阵日常的鸡飞狗跳。

这不是第一次失败,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失败。只不过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走着走着,牧的心情不由得逐渐变好了,口中轻轻哼起了另外一首传承已久的炎国歌谣。

其歌曰:

素履之往,其行天下。士如皓月,其心朗朗。

素履之往,彼道坦坦。士如昭日,其姿阳阳。

君子之行,君子之往。山兮悠悠,水兮泱泱。

幽人其幽,良人其良。独行愿也,志兮四方。

 


阿里曼的红字

冬之旅 Winterreise 22

[图片]

【封面由微博大佬@MAaaaaaackia 绘制,非常感谢!】

22. 恶魔

1097年1月28日


我们总是装出信仰的表情和虔诚的举动,却用糖衣包裹住恶魔的本性。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当我再次醒来时,眼前是凯尔希的脸庞。

“凯尔希......我......怎么......”

我从她膝间起身,捂着额头,仿佛仍置身于那个染血的隧道。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没有翻滚的头颅,也没有雷欧提斯的尸体。又一阵恶心感让我向前倾倒。凯尔希从侧面扶住我。我环顾四周,发现闪灵她们都已离开。

“发生什么了?”

“把入职档案给W之后,你就晕倒了...



【封面由微博大佬@MAaaaaaackia 绘制,非常感谢!】

22. 恶魔

1097年1月28日

 

我们总是装出信仰的表情和虔诚的举动,却用糖衣包裹住恶魔的本性。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当我再次醒来时,眼前是凯尔希的脸庞。

“凯尔希......我......怎么......”

我从她膝间起身,捂着额头,仿佛仍置身于那个染血的隧道。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没有翻滚的头颅,也没有雷欧提斯的尸体。又一阵恶心感让我向前倾倒。凯尔希从侧面扶住我。我环顾四周,发现闪灵她们都已离开。

“发生什么了?”

“把入职档案给W之后,你就晕倒了。是因为毒气吗?”

“大概吧……其他人呢?”

“我让她们先走了。”

雷欧提斯……恐怕也一起被处置了。

“石棺?”

“多亏了你,没有被损坏。”

“......那就好。”

成功阻止了麦克斯泰特杀死真正的默尔索,我却感觉不到一点喜悦。凯尔希的银发垂在脸侧,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语调同样是低沉的。

“......能让我和他见一面吗?”

她摇摇头,“如果打开石棺,还需要......”

“隔着石棺也可以。”

“......我扶你去。”

我倚着她的肩,走近石棺。它的材质是黑色的金属,但表面又泛着数道淡蓝的波纹,随着机械的嗡鸣声缓缓波动。

我伸出手,触上石棺。与它的外表不符,仿佛触碰到了粘稠的冰冷凝胶。波纹被手掌推开,激起层层涟漪。

+默尔索。+

我闭上眼,坠入无底的深海。

 

 

IKELOS_Reflection_v1.0.2

 

他登上台阶,瞥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向平台对面的人影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很慢,就像被细线操控的人偶。

“雷欧提斯,是吗?”

在两人相隔十米时,人影就开口了。没有转身,也没有其他动作。这是个温和的声音,却让他收回踏到一半的左脚,留在原地。

“......博士。”他的声音更为粗糙,不自觉地颤抖着。

“你应该已经收到作战计划了。”

“我......是的。”

“那么,你本该去做战前准备,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他吞咽着唾沫,“我想知道......会有谁来增援。”

“增援?”人影转过身。他没有戴面罩,让我能看清那副与我别无二致的脸。

“不会有增援。”他平静地说。

他......我......他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那不是人的眼睛,反而像两颗绿色的玻璃珠,我甚至能看见瞳孔被切分出的每个平面......

不,这是想象。我在恐惧的浪潮中稳固住意识,发现那只是一双普通的绿色眼睛。

“您说,不会......”他举起双手,像是在央求,“那我们要怎么......”

“你和曼杰特只需要按照作战计划行动。”

“只靠我们五十人……守住一座城市?”

“我没有要求你们守住奥菲莉亚,雷欧提斯。”博士向他走近,跨入阴影,让面容再次变得模糊。

“那......”

“你们只需拖延时间。让特雷西斯认为奥菲莉亚才是正面战场,消耗他的资源——这就是曼杰特的任务。”

他愣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开口。

“那我们......要怎么赢?”

“你们赢不了。”博士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冰冷而精准。

“你们守不住奥菲莉亚,赢不下战役,而且......你们很有可能无法顺利撤退。但你们驻守在那里的每一秒,你们所拖延的每一分钟,你们所耗费敌人的每一颗子弹,都会为我们争取到时间,并最终导向特蕾西娅的胜利。”

两天前的噩梦里,雷欧提斯也是这样告诉他的部下。几乎一字不差,我以为那是......

……原来是他说的。

“您想......让我们去送死。”

他立刻点破了这个事实。奇怪的是,我竟为此感到宽慰。

“战争结束之前,每位士兵都在送死。但我能保证你们的死亡是有价值的,波洛涅斯家族同样会认可你们的牺牲。”

“但我的部......”

“在战场上救回你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件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交还。”

博士从口袋中取出一张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的合影。

“这是......”

“这是你的照片,对吧?”

博士又走近了。雷欧提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也......一样,后退了。

“我知道你的故事,雷欧提斯。作为波洛涅斯的家臣,却爱上不该爱的人——艾莉莎,家主的次女。家主放逐了你们,把你们的姓名从家族的名册上抹去。追随你的部下,也一起被迫离开。”

博士把照片举到雷欧提斯眼前。他闭上眼,但似乎眼皮也被照片灼伤,于是他只能转过头,脸颊痛苦地抽动。

他在说谎。根本不是没有机会交还。他刻意把那张照片保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他怎么能......

我伸出手,想要打断他。手指划过照片,穿过他的绿色眼睛,以及平静地叙述着的嘴唇。

言语的镰刀再次落下。我什么都没能打断,这是已成定局的过往。

“如果你就此远走高飞,或许你们还能幸福地生活下去。但你仍希望向家族尽忠,渴望再次得到家族的承认。于是你带着曼杰特踏入内战,与波洛涅斯家族一同站在特蕾西娅一方,把艾莉莎留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结果那个聚居地却在特雷西斯的轰炸中化为火海。”

“闭嘴!”他一拳打向博士的脸颊。他沉默地接下这一击,鲜血从鼻尖流下。我攥紧拳头,期待雷欧提斯挥出第二拳,第三拳,但他没有。

他甚至没有擦去血迹,“即使不被承认,艾莉莎仍是家主的血亲。你们……永远无法回去了。”

他眯起眼,居然还在怜悯。那是人对工具的怜悯,棋手对棋子的怜悯,而不是……

“这不是你的错,雷欧提斯。你已经做到了最好,如果没有特雷西斯的轰炸,艾莉莎或许还能活下来,曼杰特本来也可以回到波洛涅斯家族……这不是你的错。”

他第二次作假设,丝毫没有试图隐藏他的目的:引燃仇恨。我感觉到体内的热量,促使我不顾一切地上前,试图向雷欧提斯呼叫,告诉他不要相信真正的博士,因为他……因为他……

“……我明白了。”雷欧提斯从他手中拿走照片,折好,放进口袋。

“我们会……去奥菲利亚。记住我们的牺牲,然后取得胜利。为了波洛涅斯,和特蕾西娅。”

博士轻轻点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萨卡兹带来和平。”

“我相信你,博士。”

骗子!我掐住博士的喉咙。没有实体,只是自己的双手互相施压,从指缝中渗出血液。他的血,我的血,雷欧提斯的血……溢满了这片回忆。这么多的血,从脚边一路上升,上升,淹没了我,构成一片无底的深海。声音从血液中溢出,那些死者的声音,曾被我一度忽视,现在又出现在耳边。

波洛涅斯......确实有点印象。好像是作为挑起内战的罪魁祸首被制裁了?

和我们一样,你也是那个家伙的受害者。

当我......当我逼雷欧提斯走上绝路的时候,我总是在用这个伟大的梦想说服他们,说服自己,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麦克斯泰特。曾经被你毒害至死的,波洛涅斯家族的亡魂。记得这把枪吗?你就是用这把枪杀死了我们的家主。

篡权者默尔索。我乃阿波菲斯,波洛涅斯家族的骑士,麦克斯泰特的屠悯者。以血偿还你的罪孽吧。

你对他又了解多少?那个研究矿石病的学者?那个建立了罗德岛的博士?那个终结了萨卡兹内战的无名英雄?你只知道这些,不是吗?

这是一场审判。审判他的罪行,你的罪行,然后才是处决。默尔索,伊德向你展示过他的记忆,这是源石技艺得以运作的必要之举。告诉我,你在梦境中看到的他是什么样子?你认为他值得你的拯救吗?

他为什么会恨我?

是因为我让他们去送死,葬送了他们所敬仰的家族,甚至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家主。

为什么要和我战斗?

因为他们想要向我复仇。

又为什么死在我手里?

因为我......

 

“默尔索......默尔索!”

突然间,血液消失了。凯尔希出现在身前,拽住我的手腕。我跪在地上,泪水模糊的视野里,十指仍沾着血。一阵凉风吹过,激活了脸颊上的痛觉。那几道伤口是抓挠产生的吗?还是......

“凯......尔希,我,他......”

她紧紧地拥抱了我,泪水再一次滴上她的肩膀。

“没事的,你就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

“那我做的......是正确的吗?”

没有回应。

唯余沉默(The rest is silence)。


冬之旅 完?

才怪!在这种地方结束就变成喂shxt结局了!

冬之旅 · 回响篇    堂堂连载!

Allan_Alanzo

【明日方舟同人】第四幕——初显身手

银羽的吟游旅者

第一章----维多利亚

第四幕--初显身手

The Minstrel with Silvery Plume.

Chapter.1--Victoria.

Act.4--The First Time for Performance.


(作者小声bb:由于下周二要更新活动所以提前更新咯~

关于文章里出现的oc角色的人设后面都会慢慢揭晓的!希望各位喜欢!)


    在维多利亚国立大学源石研究中心的顶楼,是一个露天的篮球场。或许是因为节假日活动频...

银羽的吟游旅者

第一章----维多利亚

第四幕--初显身手

The Minstrel with Silvery Plume.

Chapter.1--Victoria.

Act.4--The First Time for Performance.


(作者小声bb:由于下周二要更新活动所以提前更新咯~

关于文章里出现的oc角色的人设后面都会慢慢揭晓的!希望各位喜欢!)


    在维多利亚国立大学源石研究中心的顶楼,是一个露天的篮球场。或许是因为节假日活动频繁,篮球场上没有其他的人,只有日光灯照耀着孤寂的篮球框与铁丝网。

    走到一个场地边缘的长椅处,阿兰索轻轻放下了熟睡中的锡兰。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带着体温的布制衬衫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自称是锡兰的保镖的两名女子都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蹬着特制的作战靴,脸上还戴着金属制的黑色面具,英姿飒爽。复合材料制成的护甲根据两人胸部的尺寸设计,凸显出女性的身条,同样材料制成的护膝和护肘都十分合适地穿戴在身上,几件防具上都标有“BS”的字样。紧身的短裤下黑色的裤袜包裹着双腿,两人右侧的大腿上均别挂着一把匕首,刀鞘上也同样有“BS”的字样标记。

    两人都是鲁珀族。其中一个拥有棕灰色的毛发和蓬松的尾巴,长发扎成三股辫耷拉在身后,身型透露出十足成熟的女性美,但腰间两把宽刃短剑的金属剑鞘闪着咄咄逼人的寒光,像是在宣告其主人的威力。

    另一个身型相对娇小,似乎还是一位少女,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大约到脖子的一半长度,毛发乌黑发亮,尾巴相对小巧一些,手持带有复杂机关的弩机,背后背着箭袋,三支弩箭装在机匣里呈待发射状态,这只弩机此时正直指着阿兰索。

    “伦蒂尼姆真是寸土寸金啊,篮球场都得建在楼顶上...啊嚏!”

    “穿这么少,要不要姐姐给你暖暖?”灰发的女子站到了球场一侧的三分线处,做起了准备运动,黑发的少女则站到了锡兰的旁边,时刻监视着阿兰索。

    “不必了,Il cuore delle donne più tossiche(最毒美人心).”

    “Le parole degli uomini ingannano(男人都是说谎的家伙).我都练习这么久了,叙拉古语的口音还是能被你听出来呀?真是失败呢。”灰发的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请问怎么称呼?”阿兰索也站到了一边的三分线处,做起了准备运动。

    “黑钢国际'暗杀狼'小组,代号基奈。那边那位妹妹代号是佛罗里达。你嘛,叫我姐姐就好了。”

    “姐姐好!”阿兰索向着自称基奈的女子鞠了一躬。

    “真乖~一会儿姐姐打你打轻一点~”语气里充满了挑逗。

    基奈做完了准备活动,抽出了挂在右侧腰间的骑兵短剑。宽阔厚重的剑刃足足从手腕延伸到了前臂大半的长度,看样子四分沉重,若是在冲锋中的马背上应该能轻易地连头盔削下敌人的脑袋。这样一把沉重的剑刃在基奈的手里却宛若轻巧的塑料玩具,被她像转笔一样玩弄着,在手中像电风扇页一样旋转。

    “我只用这个家伙哦~放心啦,这一把还没有开刃,姐姐专门为你准备的哦~”

    “对我这么好?但我怎么感觉还是很吓人呢...你到底盯上我多久了呀?”

    “嘘——不能轻易问女孩子这样的问题哟~”

    基奈用手里的短剑对阿兰索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阿兰索不禁打了个寒战。

    “好的好的,姐姐你先冷静下。”

    阿兰索走到球场的边上,取出了自己的鲁特琴背在身后,随后取出了自己的莱塔尼亚式琴弓。琴弓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的光线,木材显现出忧郁的纹路。他稍稍拧紧连接在尾库后的调节旋钮,将琴弓拧紧,看了一眼基奈手里的刀刃,又再拧紧了一些。随后开始往弓毛上抹起了松香。

    “好慢啊~让女孩子等你可不像个绅士。”

    “对不起,姐姐,我还想多活一会儿。”阿兰索用手指稍微抹了一下弓毛,搓了搓指尖的粉末,又稍微再抹了一点松香,这才走向了三分线处准备。

    “那么,佛罗里达妹妹,你来'开球'咯~”

    基奈蹲低身体,做出了冲刺准备的动作,将剑刃插在剑鞘里准备着。阿兰索则站直身体,两脚与肩膀齐宽,右手持弓横在腰前,只是少了把低音提琴,这就是“演奏准备”的姿势了。

    在场边的佛罗里达取出了一枚硬币,随后向空中抛起。

    叮铃——硬币落地的声音刚刚响起,基奈就冲过了中场线,直逼对场的三分线。

    “——在确保打不死和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的情况下你只管出手吧,他的法术应该能够马上生效。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可以救得回来。”

    基奈的左手敲了两下耳朵里别着的耳机,发出了“明白”的信号。

    转眼,基奈已经冲到了阿兰索的身前,她迅速拔刀起手,刀刃直逼阿兰索的咽喉。阿兰索用琴弓的弓毛的一侧抵挡住了劈砍来的刀刃,快速向后退却,在刀刃的压力下琴弓的弓毛被迅速向下压紧,但琴弓却没有断裂。

    察觉到攻击被抵挡,基奈迅速稳住步伐,左手出拳直逼阿兰索的腹部。但一股强大的弹力通过右手的刀刃沿着手臂传来,基奈感到自己身体的重心迅速地向后偏移了,整个人立刻向后方倒下,左手打出的一拳也被阿兰索的左手挡开。

    基奈随机应变,借助向后倒的趋势收刀入鞘,空出来的右手撑住了地板,随后左手也辅助撑地,右腿膝盖顶地,加上手部的力量,她一跃而起,左脚直接蹬在的阿兰索的胸口上,力度之大,让阿兰索直接离地飞起。听到“咔哒”一声,基奈确定刚才的爆发攻击踢断了阿兰索的肋骨。

    “@%#*....”阿兰索嘴里哼出了奇怪的咒语,伴随着奇怪的和声,他的身上泛起了金色的光芒,整个人在空中漂浮起来,稳定住了向后飞的趋势,随后单膝跪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哈——哈——!呼——太狠了吧...”他喘着粗气,十分费力地说到。

    “怎么样呢?”基奈捂着嘴,小声地说。

    “——法术生效了,断裂的三根肋骨,其中两根刺入了肺部,还有两根肋骨发生破裂,心脏和肺部受到震动冲击。现在均已经痊愈。”

    “Cazzo!这家伙是不是打不死的?”

    “——据雅法学院的分析报告,他在肢体被砍断时发动法术会让创口直接愈合,也就是说把头砍下来的话就必死无疑了。”

    “那如果脊柱错位呢?”

    “——不是很清楚,因为实验数据缺乏。另外,基于他储存的法力,他最多还可以再使用一次这样的法术。”

    “那我帮你做个实验,如果死了,你们来收尸吧。”

    “——基奈小姐,我奉劝你不要伤害提克瓦的学生...”

    “呵!那你说说,把脖子打折,只是错位,不弄断神经,你能救不能?”

    “——我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如果他的法术发动顺利的话有百分之七十以上,但是...”

    “好,那死不了,就这样了。”基奈不客气地关闭了耳朵里的耳机,重新摆好了架势。

    阿兰索已经站了起身,开始调试自己的鲁特琴。

    “上战场还有心思玩儿乐器吗?”

    “嗯哼,在战场上这就是我的武器,不过现在还不能用。好了,再来吧。”

    这次阿兰索想握匕首一样反手持住琴弓,手握在弓杆尾部橡胶包裹的位置。他扎下了马步,右手持弓后收,左手摊掌向前伸出。

    这次基奈直接出拳打向了阿兰索,但被阿兰索的左手握住手腕拦下,顺势向自己的方向拉扯,阿兰索的膝盖顶在了基奈的小腹上。

    “哇哦...嘶——这是腹肌吗?好痛。”明明是自己发动了攻击,阿兰索却弯腰揉起了自己的膝盖。

    “对女性还用这种下流的招数吗?提克瓦人的马伽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还有刚才的格挡是炎国的咏春吧?小子,技巧和灵敏度都蛮不错的,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但是力量还是弱了点。”

    阿兰索将背后的鲁特琴拿到身前弹奏了几个和弦,随后又背到了身后。

    基奈再次发动攻击,这次是一个迅猛的飞踢,阿兰索一只手抓住了基奈的脚踝,将其格挡开,随后用力将其摔在地上。

    基奈察觉到阿兰索的力量明显增强了,但她敏捷地用双手撑地迅速弹起,弯曲膝盖向前发起冲击,用没有被控制住的一侧膝盖攻击了阿兰索的下颚。

    在倒下的一瞬间阿兰索将手中的琴弓塞到背后的鲁特琴的背带里,然后迅速地用手撑住地面,没让自己向后躺下。

    “好险啊!差点要把琴压坏了!”

    此时基奈整个人跪在了阿兰索的腿上,胸口正对着他的脸,而双手也正捧着他的脸。

    “嘛~笑一个~嘻嘻嘻~”

    咔哒,基奈扭折了阿兰索的颈椎,但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只是让骨头错位,没有让脊椎骨断裂,导致脊髓液流出。她轻轻地把阿兰索正面朝下放倒在了地上。

    “喂!你可以过来了。”基奈对着自己的耳机说到。

    “——你!要是他死了,你们...”

    没等对方说完,基奈关掉了耳机。

    过了不久,一个气喘吁吁的棕黄色身影地出现在了篮球场的入口,但阿兰索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开始尝试活动自己的颈部。

    “这样会死的啊,姐姐。你是不是早就把我的底细摸清楚了?”阿兰索已经面带怒色,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

    “提克瓦人给的资料哦~我当然想见识下。”

    “那好吧,可能我会伤到你,但是,我要动真格了。”

    阿兰索从地上站起来,将背着的鲁特琴挪到身前,将莱塔尼亚式的琴弓向天空中抛出。

    “卡纳里欧斯,速度132...”

    锵锵锵锵锵锵,一阵激烈地扫弦声奏响,阿兰索的身上泛起了金色的光芒,滋啦滋啦的金色闪电在他身上出现。他双脚离地飘到了半空中,被他抛飞的琴弓也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在下落时停滞在了空中。

    “要开始了,小姐。请放心,我已经知道要怎么手下留情了。”

    激烈的伊比利亚舞曲在鲁特琴上奏响,琴弓上泛着的光芒勾勒出了十字剑的轮廓,随后像叙拉古剑士的重刃一样迅猛地向下直劈。

    基奈连忙拔出短剑招架,轻巧的琴弓打在剑刃上却好像真的重剑劈砍,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晴天霹雳”,基奈的手腕被震得有些发麻。但接着琴弓的光芒又变成了细剑,一连串的招式快速地袭来,由于是直接飘在空中,不用受到人体的拘束,琴弓很快地击中了基奈的脸部、胸部和后颈。

    琴弓击中的部位没有造成伤痕,只是留下了三道白色的松香粉末的痕迹。

    “什么嘛?你这是在变戏法吗?”

    阿兰索嘴角微微扬起,右手重新放在了琴弦上。

    “不要!”场边的佛罗里达察觉到了危险,连忙举起弩机瞄准了阿兰索。

    “你给我住手!”一阵尖锐的女声响起,一个法术冲击打在了佛罗里达手里的弩机上,让弩机从佛罗里达的手里飞了出去。法术冲击来自刚刚进来的棕黄色毛发的菲林女性。

    锵锵锵锵,一个和弦奏出,只听见啪啪两声,基奈的面具和胸甲随即裂开,露出了被保护在内的俏丽面容白净的肌肤。

    “哎呀,失礼了。”阿兰索连忙捂住眼睛。

    面具下面是一张十分美丽的脸,五官立体而动人,还有一双性感的红唇,并且这张脸上精心地化上了妆容。

    “我的...”看着地上自己的胸甲和裂成两半的面具和的碎片,基奈十分惊讶,又摸了摸自己的颈部,却没有摸到血迹。

    “被手下留情了吗...那真是谢谢了...喂!长这么大没见过啊?害羞什么嘛!”基奈大步走到阿兰索面前,用力掰下了他的手臂。

    “身材这么好的还真是没见过,抱歉!哎哟!”

    基奈的指节敲在了阿兰索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又没有全露出来!给我记住,以后保护好我们的锡兰小姐,像个骑士一样,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她!听见没有?”

    “噢噢噢...好的!”

    基奈走向了一旁的佛罗里达,两人准备离开,锡兰还保持着熟睡的状态。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锡兰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问这位提克瓦的小姐吧。”

    话音未落,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阿兰索走向了一旁的提克瓦女性,对方大约二十岁出头,土黄色的长发扎成马尾,身穿着职场女性常见的装束,踏着一双高跟鞋,可想而知这么匆忙地赶来是受了多少苦。也许是提克瓦人的基因优势,这位女子的长相也可以说是十分漂亮了。

    “这位姐姐,你是间谍...”

    对方连忙捂住了阿兰索的嘴。

    “知道就好!我的代号是咪咪...就因为我的种族是沙丘猫...你就这么叫我吧,反正我们基本上不会再见面了。”

    “噢噢!”阿兰索点了点头,将对方的手轻轻挪开。

    “锡兰小姐是什么人呢?”

    “锡兰·道尔科斯,道尔科斯知道吗?汐斯塔,汐斯塔市长道尔科斯先生家的千金大小姐!你可是摊上大人物了,要不是人家甘愿过低调的生活,她可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想见就见得到的!”

    说完,咪咪就走向了出口。

    “祝你好运,小伙子。汐斯塔是自己人,今天晚上的事你就当没发生吧,既然没受伤的话...啊,对!平时多照顾下锡兰小姐啊!”

    目送了咪咪离开,阿兰索重新回到了锡兰的身边。静静注视着锡兰姣好的睡眼,阿兰索咽了口唾沫。

    “市长家的女儿啊...”

    他把手在自己的西裤上拍了拍,确保了手上没有粘上灰尘,又向熟睡中的锡兰鞠了一躬。

    “失礼了,大小姐。不过,就算知道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对吧?对吧...那么,回家吧。”

    阿兰索重新抱起锡兰,带她回到了住所。


补充设定:

【情报局】提克瓦情报局,提克瓦政府直接下辖的情报部门,为泰拉世界最为神秘莫测且情报信息最广的情报机构之一。


咪咪:提克瓦情报局驻伦蒂尼姆的特工,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性,擅长刑侦、情报收集、信息侦破、跟踪等,是一名优秀的术师,尤其擅长医疗法术。


阿里曼的红字

冬之旅 Winterreise 20

[图片]
【封面由微博大佬@MAaaaaaackia 绘制,万分感谢!】


20.奋战

1097年1月28日


这是我们的命运
抑或是我们的意志
我们将奋战到底
直至热浪夺走生命
——泽野弘之《SymphonicSuite[AoT]Part2-1st:attack ON titan<WMId>》

+那家伙,很硬。+
Mon3tr撤回凯尔希身边,断肢处冒出黑色的气泡,重塑成崭新的利爪。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很“硬”。+
+我知道。+
+......我在说笑话。+
从源石生物口中听到黄段子,还真是种奇妙的体验。
[塞雷娅是我在莱茵生命时的同事,在医疗领域很有权威性,但是她没有成为医疗干员,推测原...


【封面由微博大佬@MAaaaaaackia 绘制,万分感谢!】


20.奋战

1097年1月28日


这是我们的命运
抑或是我们的意志
我们将奋战到底
直至热浪夺走生命
——泽野弘之《SymphonicSuite[AoT]Part2-1st:attack ON titan<WMId>》

+那家伙,很硬。+
Mon3tr撤回凯尔希身边,断肢处冒出黑色的气泡,重塑成崭新的利爪。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很“硬”。+
+我知道。+
+......我在说笑话。+
从源石生物口中听到黄段子,还真是种奇妙的体验。
[塞雷娅是我在莱茵生命时的同事,在医疗领域很有权威性,但是她没有成为医疗干员,推测原因,她太硬了。]
[我在说笑话哦。]
塞雷娅......
“怎么,不进攻吗?”骑士活动肩膀,发出挑衅的冷哼,“什么都不做,等到雷欧提斯解开石棺的防御,杀死真正的博士——这也是选择之一。”
“那样的话,你能放过我们吗?”
“很遗憾,不可能。”
阿波菲斯甩动尾巴,卷起地上的沙尘。他的尾巴原本覆盖着一层泛光的鳞片,在吸收了Mon3tr之后似乎变得更粗了。
“老实说,我也不想和你的同伴战斗。源石生物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还想多了解一下;之前也和赦罪师并肩作战过,很倾佩她们的理念。现在瞪着我的小姐也是,她的剑术非常有意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友好地切磋一次......但是啊。”
总得有个但是。
他重新举起巨斧,“既然她们站在你这边,那就是我的敌人了。”
[除了普通的源石技艺之外,塞雷娅女士能够自由操作自身为圆心、一定区域内的钙元素及其化合物。将自己渊博的医学知识与能力相融合后,无论是通过源石技艺阻挡、削弱敌人,还是将之用于武装自身、配合队友——类似的需求,塞雷娅女士都能轻易满足。]
自由操作钙元素,阻挡敌人,武装自身……
+Mon3tr。+
+怎么?+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作战计划。转告给凯尔希,让她再通知其他人。+
+……真会使唤人。+
“你的意思是,站在罗德岛这边的人都是你们的敌人?”我继续向阿波菲斯提问。
“不,我们只是想杀死默尔索。”
“哪个默尔索?”
“两个都是。”
“可我都不认识你们?”
“你继承了他的血脉。”
“啊,我明白了,你们和他有仇。那就是荒——私人恩怨?”
即使是再没营养的对话,要在交谈的同时维持与Mon3tr的沟通仍是件废力的事。
“默尔索,可以开始了。”通讯器里传来凯尔希的声音。
“……居然说是私人恩怨。”
阿波菲斯的手臂开始颤抖,手心处的甲片彼此挤压,刮擦声令人牙酸。震动传递到斧刃,让边缘的反光摇曳不定。
“你们只为杀我一个人就弄出这么大动静,这还不是私人恩怨?”
“......你又懂什——”
我向空中开枪,中断了他,“我知道,我知道。三年前的陈词滥调,是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梦到过……他好像告诉过你们,'今天,我们将遭受战败,我们将迎来死亡。这里就是曼杰特的终点。但借由我们的鲜血,与和我们一同赴死的无数同胞的鲜血,萨卡兹的和平终将实现',是这样说的吗?”
短促的吸气展露了他的愤怒,“再说一句,默尔索。再说一句,我就......”
“对了,还有一句是,'为了波洛涅斯,为了'——”
我无法把话说完。阿波菲斯瞬间跨越十数米的距离,冲到我的身前。斯卡蒂挡下冲击,跳上二楼,我则撤回房间。外壁立刻被撞碎,斧刃刺过石砾帘幕,尖端几乎触及鼻尖。阿波菲斯又踏进一步,大开大合地挥动武器。四道暗黄的光线从地面升起,叠合成立方体,把他困在内部。
“荒时之锁。好好珍惜这六秒。”
三秒过后,囚笼破碎。斧刃再次掀起烈风。
“诶?不是吧!”莫斯提马再次射出光球,仅能在板甲表面刻下凹痕。临光冲到我身前,挡住斧刃,鞋跟嵌入地面。白色光环绕在身侧,让她不至于在斩击和扫尾的双重夹击下分崩离析。她坚持了十秒才被击飞。凯尔希射出治疗针,让她迅速恢复。
Mon3tr从背后绞住骑士的盔甲,嘎吱作响。凯尔希右手前伸,手指握成爪状,因用力而颤抖,就像在捏碎并不存在的某物。骑士把斧柄插进地面,低吼着,双手发力,扯开Mon3tr的身体。她垂下手,汗如雨下。
“博士,退后。”
我抱住凯尔希,一同向后仰倒。天花板轰然崩塌,掩盖了眼前的空间。三米厚的混凝土,停在在上层的废弃工程器械,以及斯卡蒂。这三者的重量一同压上地面,掀起漫天的尘土,甚至连鼻腔里也塞满了粉末的气味。
我扶着凯尔希起身,确认坍塌没有伤及队友。阿波菲斯已被掩埋在废墟下,不见踪影。
“嗯,搞定。”
斯卡蒂从废墟的顶端跃下,轻盈地落地。她鼓起一边的脸颊,大概是对我指派的任务有些不满。
“和塞雷娅的钙质化类似,那家伙的源石技艺能操控源石本身。让源石化作鳞片缠在尾巴上,把源石覆盖在体表作为防护,吸收Mon3tr的源石......真是可怕的能力。即使没有那身铠甲,他也能随时把源石转移到体表,防御我们的攻击。”
正面作战毫无胜算,就借助外力压倒。拖延时间,挑衅,激怒,以自身为诱饵,把目标吸引到合适的位置,制造塌方,完成最后一击——这原本是为爱国者设计的战术。
“总之,作战成功了。谢谢各位,特别是斯卡蒂。”我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帽子以示歉意。坍下的瓦砾堵住了前往广场的大门,我看向房间的另一侧,寻找其他通路。
从废墟深处传来猛烈的巨响,扯回我的视线。大地再次颤动,直到一根源石刺穿废墟,把积压的瓦砾向四周吹去。
啪嗒,这是银色手套攀上地面时发出的声音。
阿波菲斯爬出废墟。右侧头盔被压扁,血迹从破损的格栅中流下。原本亮银的铠甲变成土灰色,出现了多处破损。就连巨斧的斧柄也从中间断开,现在他一手拿着钢斧,一手拿着另一截斧柄。
但他还活着。
“何等的卑劣......”
源石流上断掉的斧柄,在尽头汇聚成另一道斧刃。
“何等的亵渎。”
足铠踏上地面,震散附近的沙尘。
“你果然不该活着。”
双斧交错,撞出火花。
“......第二个计划。”
我举起左轮。
斯卡蒂俯下身。
莫斯提马挥动黑锁。
闪灵把法杖插进地面。
临光撑起盾牌,构成弧角。
他向我冲锋。
“序时之钥。”
“教条立场。”
蓝色弧光划过铠甲,略微迟缓他的速度。阿波菲斯继续奔跑,撞上纯白屏障。钢斧从左至右,源石斧从上至下,十字斩撕开屏障。
我闭起左眼。
斯卡蒂踩上盾牌。
白钥的顶端开始闪光。
他向我投出源石斧,Mon3tr偏移了它的轨迹,斧尖钉上身后的墙壁。
我射出子弹。
斯卡蒂用力一蹬。
白钥的光芒刺入,附着在子弹上,一同袭向阿波菲斯。源石在皮肤上聚合,子弹与源石碰撞,失去动量。
他停住脚步。
主观缓时,两秒。
只有这两秒,他无法生成源石保护弱点。向前飞跃的斯卡蒂捕捉到这个机会,大剑捅进破损的胸甲。剑刃划入身体,如同刺破一个水袋。她再次扭转剑柄,让血液倾泻而下,混合着深色的内脏碎片。
“唔,咯……”阿波菲斯身体前倾,痛苦地喘息。
“结束了。作为人类来说,你是个很厉害的敌手。”
斯卡蒂试图抽离大剑。它一动不动。
“什......”
尾巴从侧面拍中,把斯卡蒂吹到一边。源石再次聚集,覆盖胸口的空洞,固定住大剑,止住流血。
“篡权者......篡权者。”
他开始迈步。由于肺叶被捅破,他的声音变成滑稽的尖啸,夹杂着气泡破裂的声响。内脏已经捣碎,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以血赎罪,恶魔。”
Mon3tr咬断他的尾巴,子弹和光球在身上打出淡红的血雾。他把源石巨兽斩成两半,踏着它的残骸继续前进。
“博士,快走。”
临光立起盾牌,背后溢出金色的光翼。
“耀骑士......让开!”
拳头捣在盾牌上,发出的响声震慑着心脏。第四拳把临光和盾牌一同掀开。
“默尔索,快跑!”凯尔希从背后抱住我,试图把我带离。
“去死。”
他在我面前停下。巨斧高举过头,寒光聚焦在斧刃下端,汇成星芒。
最后一发子弹射出,击打在斯卡蒂大剑的剑柄上,把它向阿波菲斯的体内推了一厘米。斧柄从骑士手中滑落,和胸口的大剑一同坠地。体表的源石开始消退,如同拧开水闸一般,放出巨量的血液。阿波菲斯撑着膝盖,终于还是倒下了。他最后的气力被用于控制坠落的方向:不是双膝跪地,而是向后仰躺。
“吃屎......去吧。”
这声低语带走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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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旅 Winterreise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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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黄昏

1097年1月28日

我们背弃黄昏
追随着摇曳的希望之光
即使心知道路的尽头
唯有地狱在等待我们
——Linked Horizon《憧憬と屍の道》

坠落没有持续太久。数秒过后,脊背便再次触及坚硬的表面。
“疼疼疼......”
“没受伤吧?”
“没。”
“那就赶快起来,时间不多了。”
被我护在身前的凯尔希站起身,把我也拉了起来。我拿出手电筒,照亮周围的昏暗。从天花板上的破洞判断,我们坠落了五米,最后掉进这个房间,周围是蛛丝遍布的老旧桌椅。一张长桌在我们摔落时提供了缓冲,现在它变成了地板上四分五裂的碎块。
“这里是研究所的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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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黄昏

1097年1月28日

我们背弃黄昏
追随着摇曳的希望之光
即使心知道路的尽头
唯有地狱在等待我们
——Linked Horizon《憧憬と屍の道》

坠落没有持续太久。数秒过后,脊背便再次触及坚硬的表面。
“疼疼疼......”
“没受伤吧?”
“没。”
“那就赶快起来,时间不多了。”
被我护在身前的凯尔希站起身,把我也拉了起来。我拿出手电筒,照亮周围的昏暗。从天花板上的破洞判断,我们坠落了五米,最后掉进这个房间,周围是蛛丝遍布的老旧桌椅。一张长桌在我们摔落时提供了缓冲,现在它变成了地板上四分五裂的碎块。
“这里是研究所的旧址。”凯尔希轻声说,指尖拂过墙上的裂痕,“我们的研究所。为了揭开石棺的秘密而设立,又因为揭开了石棺的秘密而被抹去......真是讽刺。”
“石棺,究竟是什么?”
“上一个时代留给我们的全部遗产。冷冻休眠和克隆技术只是一部分。能源技术,材料技术,医疗技术......甚至,就连矿石病的真相也可能埋藏在这个黑匣子里。只不过,大部分记录都被乌萨斯当局抹消了。”
“特蕾莎和阿米娅......她们也是所谓的遗产吗?”
她悲哀地摇头,我才意识到这个话题不适合现在讨论。
“她们也是。”
“......斯卡蒂她们呢?”我试着在通讯器里呼叫,回应我的只有嘈杂的噪音,大概是地下的障碍阻隔了通讯。唉,斯卡蒂小姐啊......
“可能是落到别的房间了。”凯尔希凝视着我,“被敌人打散,通讯被干扰,甚至连地形都无法辨识——你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吗?”
“......在这种情况下,一切预设的计划都无法实行。依赖自己和身边的队友,尽全力活下来。然后,向约定的集合地点前进。”
“没错,现在也只能信任她们了。”
她打了个响指,绿黑相间的源石巨兽出现在她身后,两只锋锐的爪子互相摩擦着。
“走吧,去集合地点。”
“等一下。”
我举起左轮,扣动扳机。子弹从Mon3tr肩下穿过,击中走廊末端的身影。它则用利爪穿破墙壁,从对面传来两声痛苦的悲鸣。它无声地咧开嘴,庆祝了胜利。
+合作愉快,新任的博士。+Mon3tr眯起眼时,那两道幽光比手电筒还要刺眼。

光芒能够照亮黑暗,同时也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权衡之下我还是关掉手电筒,拉住凯尔希的手,在狭窄的走廊间穿行。斯卡蒂的壮绝一击打乱了我的计划,但麦斯克泰特同样没有预料到建筑的坍塌。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反而让局面变得对我们有利。我偶尔能发现已然毁坏的弩炮台,想必原本是用来对付我们的。看着这些一炮未发的武器被掩埋在瓦砾间,我又不由感谢起斯卡蒂来。
在黑暗中与敌人不期而遇,直到几乎撞上时才发现彼此——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只不过Mon3tr每次都能提前察觉。它无声地攀上墙壁,倒悬在天花板上,在我们察觉到之前就完成了收割。如此驱使Mon3tr对凯尔希来说并非毫无代价,她的手上逐渐开始渗出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让我不得不放缓脚步。即使如此,我却找不到其他能安全前行的方法。
+你是怎么探查到他们的?+我试着向Mon3tr提问。
+掠食视野。+它的回应带着黏稠的愉悦感。
+......那是什么?+
我没有等到答案。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Mon3tr的形体在空中消散了。凯尔希靠到我肩上,痛苦地皱眉。
“对不起......到极限了。”
我点点头,搀扶着她的身体,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让她停下。
当我们抵达一个宽敞的房间时,通讯器中的杂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硬物撞击的巨响,以及低沉悠长的哼唱。我把凯尔希扶到长椅上,让她休息。
“......斯卡蒂?”
“博士。”
“你现在在哪?”
她的身边仍传来间歇性的巨响,“有很多墙的地方。”
“......那边好像很热闹,是遇到敌人了吗?”
“没有。”
年久失修的轴承发出刺耳的响声,对面的房门被打开了。我掀起桌子,挡在凯尔希身前,然后贴到墙边。
“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
举起左轮。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有手电筒吗?”
贴上扳机。
“我有,要开吗?”
拨动击锤。
“等等,那个桌子……”
他们的身形并不比他们的阴影更清晰,但我还是开火了。枪口的火光闪得我眼睛发疼,比这更难忍的是消解了寂静的巨响。两个人倒下,枪声可能惊动了更多人。
“博士,你怎么?”
没时间回答斯卡蒂了,换弹时听到的脚步声很快就化作现实。我放弃隐蔽,打开手电筒照向来袭者。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哪怕手电筒的光芒也会变得刺眼无比。这数秒的晃眼宣告了他的死刑。第一人倒下,第二人举着剑向我冲来。黑暗再次救我一命,因为他没能看清室内的陈设,让桌子挡住了武器的轨迹;即使如此,他仍消耗了两颗子弹。
还剩三发,还有三个敌人。
我躲过第三人的攻击,射中他的腹部。之前从敌人手中夺过的匕首终于在他的喉间找到了归宿。但我已无力躲过随后袭来的太刀,刀尖刮破左臂,剧痛告诉我那是个长条状的伤口;以单手射出的第一枪奇迹般地击退了他。
另一颗子弹击中我的背后。没有造成伤害,反而抑制了伤口的流血——那是凯尔希的医疗针。但留在对方大腿的伤口也不足以致命,他马上就再次举起太刀。无法节约子弹了,我只能把最后一发打进他的胸口。
接下来怎么办,默尔索?你要空手制服最后一人吗?
又是一声轰鸣,伴随着沙土落下的飒飒作响。我左边的墙破裂开来,那个人则被拍到右边的墙上,镶进了墙壁。
“啊,找到博士了。”斯卡蒂拍了拍衣服,抖去周身的尘土。此时我才意识到,通讯器里的巨响其实是她撞破墙壁的声音。
......总之,得救了。生死相搏后我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撑住桌子勉强维持站立。

据凯尔希所说,我们约定的集合地点是多年前石棺的挖掘现场。无数废弃的工程机械围绕着一片圆形的空地,空地尽头就是石棺所在的位置。一位高大的骑士立在广场的中心,双手抱胸。即使在光线微弱的地下,他的板甲仍闪着耀眼的银光。一把比我还高的巨斧插在他身侧,却显得无比协调。我曾和整合运动的萨卡兹大剑士战斗过,而眼前的骑士比他们中的最高者还要魁梧。
“雷欧提斯已经进入石棺了。”
在我们踏入广场的第一个瞬间,他就握住巨斧,把它从地上拔起。
“解开石棺的密码仍需要大量的时间。”凯尔希告诉他。Mon3tr再次现形,在我耳边低声嘶鸣。
“没错,但你们的到来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他转动手腕,把斧刃的尖端指向我们,“因为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一阵风从我身边吹过,然后是金石相击的清脆响声。斯卡蒂的大剑拖出一道火花,从下方袭向骑士。粗长的斧柄挡下了这一击,宣告着角力的开始。斯卡蒂先是单手握剑,很快就双手并用,即使如此仍没有获得优势。
角力的结束不是因为其中一方取胜,而是两者各退一步,认可了对方的力量不在自己之下。正式的战斗随即开始,斯卡蒂在骑士身侧灵活地挪移,时而在铠甲表面留下刮痕,却始终无法打破他的防御;骑士的板甲限制了他的行动,他用精妙的格挡和沉重的反击弥补了这一缺陷,在斯卡蒂洪水般的攻势中巍然不动。
“我能赢。”通讯器中的声音比往常更轻,我甚至能想象出斯卡蒂说话时咬牙的样子。她把大剑举到眼前,额头抵住剑格,短暂地吟唱。蓝色的符文再次闪烁,化作波浪缠绕大剑,为斩击附上潮汐的波动。水滴取代了火花,每当兵刃相交便四散溅出。仿佛难以承受海浪的冲刷,骑士后退几步,动作也逐渐变得迟缓。直到斯卡蒂抓住破绽,侧身闪过突刺,反身砍向他的手肘,那是板甲的防护最为薄弱的部位。
骑士的前臂被挑飞到空中,连带着握住的武器一起——这件事居然没有发生。
巨斧的横扫把斯卡蒂推到一边。骑士的铠甲上的确出现了裂口,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就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我能赢。”她再次重复,即使剑身上的浪潮已经消散。
“呀,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呢。”这次是莫斯提马的声音。她出现在广场对侧的二楼,悠闲地握着法杖,看起来不打算进攻。
“该怎么办,博士?”她问。
“暂且撤退吧,斯卡蒂。”
“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没有必要再单打独斗了!”
“.......啊。”斯卡蒂呆楞了一下,险些没挡住骑士的追击。
“嗯,谢谢。”她低声说。
我掏出左轮,向骑士射出六枪。子弹只能在板甲表面留下几点焦痕,但至少吸引了注意力,帮助斯卡蒂从他身前撤走。骑士转头看向我,厚实的格栅挡住了他的眼睛。
“篡权者默尔索。我乃阿波菲斯,波洛涅斯家族的骑士,麦克斯泰特的屠悯者。以血偿还你的罪孽吧。”
我都不认识你——这样说恐怕也没什么用。我换上子弹,再次举枪,以为自己处在安全距离之外。
我错了。
纯白的屏障在我眼前展开,挡住刺向眉心的冲击。直到那时我才辨识出攻击的正体:一条金属质感的鞭子。它如长蛇般被收回阿波菲斯的背部。是他的尾巴吗?我翻身躲进房间,发现是闪灵援护了我。第二次抽打粉碎了门框,崩落的石块砸在手臂上,微微作痛。
+让开。+
Mon3tr从我身边擦过,扯住鞭尾,借由收回尾巴的力度向他冲去。阿波菲斯把尾巴甩到空中,以巨斧弹开下劈的利爪。Mon3tr调整姿态,落到他身后,在落地前又与尾巴交锋数次。淡紫色的光球从高处落下,被长鞭抽成两半。一半无声地消失,另一半与我的子弹碰撞,炸出一道光环。大剑斩破光环,抵住阿波菲斯的巨斧。深海猎人不再执着于角力,而是让剑身从斧刃上滑走,闪至骑士的左侧,以剑柄砸向肩铠。阿波菲斯踉跄两步,疏忽了另一侧的防御,Mon3tr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得手。+
利爪捕捉到斯卡蒂在板甲上砍出的缝隙,猛力刺了进去。寡言的骑士第三次开口,但并非痛苦的叫喊,也非愤怒的嚎叫。
“哈哈哈哈......源石生物,有趣。”
Mon3tr的爪子更加深入了,却不是出于它自己的意志。与此相反,它用另一只爪子敲打着铠甲,像是在阻止自己继续沉入他的身体。
......他在吸收Mon3tr。
“砍断它的手!”凯尔希喊道。斯卡蒂犹豫片刻,挥剑斩断Mon3tr的右爪。比先前更为迅猛的甩尾同时击中两人,把她们像棒球一样向我打来。斯卡蒂的武器插进地面,在刺耳的刮擦声中放缓速度,最后堪堪停在我身前,大剑挖出的沟渠里冒着青烟。如果她没有那样做,我现在可能已经变成墙上的一摊碎肉了。
骑士转动巨斧,把斧柄敲进地面。像是时间倒流一般,先前凹陷的铠甲缓缓鼓起,直到恢复原本的形状。这样,就恢复到交战开始前的状态了。
我方伤痕累累,敌方却毫发无伤——哪有这样的时间倒流啊。
“我们为你而来,默尔索。”从头盔的格栅下传来低沉的咆哮。
“真正的默尔索和虚假的默尔索,都将在今天陨落。”

阿里曼的红字

冬之旅 Winterreise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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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冻土

1097年1月28日

得以梦见自由的代价
便是深埋于冻土之下
正义却不时作恶犬之势,展露锋牙
高墙之内,高墙之外
莫非同是地狱?
——Linked Horizon《憧憬と屍の道》

IKELOS_Simulation_v1.0.l2

“战俘1602号,你自由了。”

当你走出囚室时,你才发现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同样需要习惯的,是没有被绑住的双手,以及不再阴冷的空气。

“我......咳,咳咳!”刚一开口,你就感觉如鲠在喉。你努力咳嗽,想要排出喉中的异物,但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会感到不适,单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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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冻土

1097年1月28日

得以梦见自由的代价
便是深埋于冻土之下
正义却不时作恶犬之势,展露锋牙
高墙之内,高墙之外
莫非同是地狱?
——Linked Horizon《憧憬と屍の道》

IKELOS_Simulation_v1.0.l2

“战俘1602号,你自由了。”

当你走出囚室时,你才发现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同样需要习惯的,是没有被绑住的双手,以及不再阴冷的空气。

“我......咳,咳咳!”刚一开口,你就感觉如鲠在喉。你努力咳嗽,想要排出喉中的异物,但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会感到不适,单纯只是因为你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有多久?你试着向自己提问,却得不到答案。在那间狭窄无光的监牢里,无论是度过一天,一个月,还是一整年,对你来说都相当于整个人生的重量。你甚至开始觉得,此时的自己仍把那间牢房背在身后。

“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向身边的狱卒提问。那个戴着墨镜的大个子不情不愿地抬起手臂,瞥了眼手表。

“下午两点十三。”

“日期......日期呢?”

“一月十二。”

狱卒大概是不耐烦了,因为他用警棍敲了敲自己的腿肚,发出你曾无比熟悉的声音。身体的一部分立刻回想起被砸中的疼痛,但你还是追问了下去。

“几几年?”

“1093。”

也就是说,你被关押了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半,足以结束一场内战吗?

“波洛——”在说出口时,你才意识到不该向眼前的人提起这个名字。

“......都没了。”你难以置信地发现,这个痛苦的声音出自狱卒之口。

“什么,没了?”

“什么都没了。”

那是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把你推出了收容所。你焦急地踏上陌生的街道,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身后那栋除了灰色以外一无所有的建筑。

你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报亭。报亭的老板紧张地瞪着你,大概是被你蓬头垢面的样子吓到了。你抓起报纸开始阅读:Doomslayer队赢下了超级碗,雷神工业在源石提纯方面取得了新进展,乌萨斯又向卡西米尔挑起战争……没有关于萨卡兹,或者波洛涅斯家族的任何信息,一点都没有。

“波洛涅斯......波洛涅斯家族怎么样了?”你向老板提问,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抓烂了报纸。

“波洛涅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在你眼里,这几秒的犹豫比牢房里度过的一年半还要漫长。你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应该直接拎起他的领口。

“波洛涅斯......是什么?”在你要动手的那一刻,他给出了回应。起初你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后来才发现你并非“以为”,而是“希望”。

“……这里是萨卡兹,对吗?”

“没错。”

“那怎么可能——”

“什么都没了”,这句话再次出现在你的脑海中。

“啊,我想起来了。”他的话让你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那个家族......确实有点印象。好像是作为挑起内战的罪魁祸首被制裁了?”

“......等等,这......”

他俯下身,在箱子里寻找着什么,“这都三个月前的新闻了。不知道报纸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啊,有了。看你这样子也不要你钱了,自己拿去看吧。”

你木僵地接过报纸开始阅读。然后你开始回想起,那个人在离开前做出的承诺。

+我会给萨卡兹带来和平。+

给萨卡兹带来和平,而不是......

你开始意识到,有人要为这一切负责。

——————

这座城市已经死了。
自从整合运动被驱出后,它就被乌萨斯拖回,随意丢弃在国土的边境。没有修复,也没有拆除,无人问津,仿佛艺术家不愿再次提起的失败作品。风霜啮咬着被炸掉一半的城垛残骸,吹落了灰色的细屑。我很难判断那究竟是雪花,还是混凝土的粉末,或两者兼而有之。
这就是切尔诺伯格。他沉眠的地方。我苏醒的地方。
由于担心引擎的声响会惊动敌人,我们把汽车停在切尔诺伯格城外,顺着城边的台阶向上爬升。从地基到城市主层的垂直距离是二十米,但眼前的楼梯看起来却永无止境。我握住铁质的栏杆,手掌感到刺骨的寒意。
“你说得对,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甩甩头。
“我们每个人的死亡,都会为其他人争取宝贵的时间,为他们的胜利铺平道路。”
我把手掌拍到后颈处,试图用冰冷的触感驱散脑海中的声音。
“借由我们的鲜血,与和我们一同赴死的无数同胞的鲜血,萨卡兹的和平终将实现!”
等等.....这个声音......
“为了波洛涅斯!为了萨卡兹!”
“为了波洛涅斯!为了萨卡兹!”
“为了波洛涅斯!为了萨卡兹!”
这不是我的声音。他们......波洛涅斯......这个梦境,属于——
“默尔索?”
凯尔希站在前方的台阶上,拉住我的手,“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
“又是噩梦?”
“倒不是噩梦......被你做了那样的事,谁能睡得好啊。”
她歪头笑了笑,“那还真是抱歉?”
“也不用抱歉......”
我们提前半小时抵达了集合地点,切尔诺伯格城郊的一座广场。在阿米娅唤醒我后,我们就是从这里撤离至罗德岛的。广场旁的教堂已经倒塌,只余下几根石柱支撑着消失的穹顶。彩色的碎玻璃落在地上,尘埃遮住了它们原本的光亮;教堂内的塑像也在离底座三米的地方裂成碎块。现在底座上是一具极其逼真的少女雕塑,雪白的皮肤,深红的眼睛,双手高举漆黑的大剑,额头抵住剑格,仿佛向神明宣誓的——
......那是斯卡蒂。
她的眼眸与我交错了一瞬间,然后立刻转了回去,保持原来的动作。我背过身,假装没看见,直到背后响起了熟悉的呼唤。
“博士。”
“抱歉,等很久了吗?”
我递出为斯卡蒂准备的礼物:一盒产自摩尔曼斯克的黑鱼子酱。她接过铁盒,转了几圈,轻戳着上面的鲟鱼图案,哼出一小段舒缓的曲调;但当她看到抱胸站在边上的凯尔希时,歌声便戛然而止。
“哈喽,来晚了?”
我本打算做些什么以挽回僵硬的气氛,但一个活泼的声音打断了我。莫斯提马从广场对面走来,身后是闪灵和临光。她们手里握着的......那是棒棒糖吗?
“路上碰巧遇到的,就和她们一起来了。”莫斯提马说着,又把三根棒棒糖分别塞进我,凯尔希和斯卡蒂的手中。
“乌萨斯特产,甜菜棒棒糖,不好吃,但很有意思。”
为什么是甜菜?为什么是棒棒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这倒是抑制了刚才的尴尬气氛。
“唔……嗯,多谢了。”
我抬起头,对上堕天使愉快的笑容。她维持着这个笑容太久,以致于我难以想象她不笑时会是什么样子。
“总之,任务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有一帮坏东西盯上了切尔诺伯格的石棺,想夺取里面的能源,而我们作为正义的伙伴必须去阻止他们——这样说没错吧?”
“......大概就是这样。”
“嗯,那就出发吧!”莫斯提马双手合十,“听说博士就是从石棺里苏醒的,那由博士来带路可以吗?”
“我......”
“说起来,石棺的能源好像在塔露拉离开后就停摆了,至少我的一个老朋友是这么告诉我的......既然如此,那些被称为麦斯克泰特的——”
“我来带路。”凯尔希平静地宣告。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被带入莫斯提马的节奏了。
她甚至没有用源石技艺。
“咳,这是通讯器。”我回归正轨,开始按照原本的计划分配通讯器,开展作战会议,就和以前对抗整合运动时所做的那样。
“......在这次作战结束后,我有一件事要告诉各位。”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以这句话作为收尾,“是关于我的真实身份的......在那之前,还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不需要“为了波洛涅斯!为了萨卡兹!”这样振聋发聩的口号,她们的眼神足以给予我肯定的答案。
“那么,就出发吧。”

大概是因为没有整合运动的阻碍,从广场到石棺的路线比我记忆中短暂许多。但整合运动在此施虐的痕迹仍未被抹去,倒在路边的无名尸骨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无比痛惜地发现其中有一些尸体穿着罗德岛的制服。最后,我在一个残骸前停住了脚步。
那甚至都不是一具尸体:即使风霜摧残的冻尸都比它具备更多人的成分。那只是印在地上的焦黑人影,就像普通的阴影一样被拖长,也和普通的阴影一样没有高度。地表的剑痕把它和周边同样被烤成黑色的混凝土分隔开来,大概代表着敌人的最后敬意。人影的右侧落着半面盾牌,边缘已被烧熔得凹凸不平。
我在人影前跪下,闭眼,停顿了片刻。然后起身,带着他的盾牌一起。
我回来了,ACE。
和我最初的记忆一样,石棺的入口是一栋形似体育馆的建筑,它的本体则深植于地下。门前的积雪上仍留着新鲜的车辙,想必麦克斯泰特已经来到这里了。我举起枪,在建筑的外墙上留下一道弹痕,作为标记。像是听到了枪声一般,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看来他们是想欢迎我们。”我说着,向建筑内踏出第一步。
无数弩箭从前方袭来。临光拽住我,举盾挡下几发弩箭,迅速撤到大厅内立柱的后侧。其他人也都躲到立柱后,挡住弹道。很快弩箭就停了下来,是没有弹药了吗?
“乌鸦嘴。”凯尔希小声抱怨。
“啧,看来不是那种欢迎 。”
我和莫斯提马同时探身,以子弹和法术对弩炮台发起攻击。子弹击中钢板的咣当声和反击的弩箭同时到来,如果晚躲一秒,现在就会被射成刺猬了。
“带有传感器的弩炮台吗......”
“法术不起作用啊。”莫斯提马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戏谑。
“那是军用规格的弩炮台。”凯尔希说,“无论是探测能力,射速还是防御力,都和整合运动的有天壤之别。麦克斯泰特......没想到他们还留着这种东西。”
“要是我认真起来的话,大概能把那块钢板打个对穿……但万一把房间轰塌就不好了。要试试吗,博士?”
“……还是算了。”
“那怎么办?被炮台困在这的话,可就没法继续了哦?”
如果能把弩箭的储量消耗殆尽......不,这样效率太低。一般来说,这种弩炮台都会有外置的供能核心。切断核心的能量供应,炮台也会停止运作。我又探了一次头,依稀能看见炮台底座的缆线通往后方。
“试着绕后吧。弩炮的供能核心藏在护盾的后方,我们分成两组,利用立柱的掩护调整位置,应该能抵达护盾无法防御的死角。”我环顾房间,计算着从立柱转移到立柱所需的最短时间,“临光,你的盾牌能在弩炮前坚持几秒?”
“只要能绕到那个铁疙瘩的后面,就好了吗?”斯卡蒂问。铁疙瘩,还真是个简单粗暴的名字。
“绕到后方,想办法破坏它的供能核心,或切断核心和炮台之间的电缆——这样就行。”
“我去。”
斯卡蒂从背后取下大剑,在我同意前就开始了行动。她顺着立柱的阴影向后跑,蹬上房间的内壁,然后……
她开始飞奔。向外倾斜的墙壁创造了爬升的陡坡。理论上只要速度够快,的确可以实现攀墙奔跑,但能真正做到的恐怕只有斯卡蒂一人。弩炮台发出刺耳的噪声,调整角度,试图跟上斯卡蒂的速度。前几支弩箭险些捕捉到她的脚后跟,但很快她的高度就超过了最大射角。它们徒劳地把弩箭钉在蓝色身影的下方,目送着她在墙上攀升,直至跨越半个房间。斯卡蒂的最后一次蹬脚踏碎了墙壁,把她向炮台后方的空间推去。如同掠食的虎鲸,她以大剑为支轴,在空中优雅地旋转了两圈,然后向下俯冲,反手握住大剑。剑身符文闪出凌冽的蓝光,在她身边聚成漩涡状的水流——
“解决了。”
相比冷淡的女声,爆炸的光亮和巨响更直观地告诉了我威胁已被排除。剑风甩过烟雾,斩出斯卡蒂的身影。一手扛剑,一手扶着被烈风吹动的帽檐。除此之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爆炸的影响。
“那就是深海猎人的战术吗?”莫斯提马问。
“......是啊。”我愣了一会儿才给出回复。
“呵呵,很厉害嘛。”
斯卡蒂没有说什么,但通讯器里传来一声满意的低哼。
在深海中,捕猎和战斗会同时在三个维度进行。不仅是前后左右,上下的死角也会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这就是深海掠食者的战术。独特的战术,加上能让这种战术付诸实践的力量,构成了罗德岛最为强大的干员之一。
只不过,周边的环境不足以支持她的战术......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
从斯卡蒂落下的地方,地面开始产生裂纹,伴随着震动一路延伸到房间的各处。凯尔希抓住我的肩,抵抗脚下的晃动,但这持续不了多久。就连立柱上也因斯卡蒂的全力一击产生了开裂,把天花板上的尘土吹拂下来。
不好,要塌了——在这个想法成为现实之前,我还来得及和斯卡蒂交换一个无语的眼神。
说起来,她档案上的体重被涂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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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旅 Winterreise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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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存在

1097年1月28日


存在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我转过身,搂住凯尔希的肩,拨弄着她的碎发。银白,冰凉,柔软——就和电影最后,落在乔手心的雪花一样。

“之前那句‘闭嘴’......其实是说给曾经的我。”

“三年前的博士?”

“不。是这次旅行前的我。”

她握住我的手,又立刻放开。

“……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会恨?”

“因为我没有告诉你真相,把默尔索博士的身份强加给你......甚至,你的诞生也只是为了给罗德岛一个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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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存在

1097年1月28日

 

存在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我转过身,搂住凯尔希的肩,拨弄着她的碎发。银白,冰凉,柔软——就和电影最后,落在乔手心的雪花一样。

“之前那句‘闭嘴’......其实是说给曾经的我。”

“三年前的博士?”

“不。是这次旅行前的我。”

她握住我的手,又立刻放开。

“……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会恨?”

“因为我没有告诉你真相,把默尔索博士的身份强加给你......甚至,你的诞生也只是为了给罗德岛一个交待,因为我们仍然需要那个博士......而不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恐怕大部分人都不会来到这个世上。那最好的是我们永远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不过对我们来说,还有次好的东西。那就是:立刻死去。

你终究没有那样做。你继续活着,直到成为我。

因为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当我察觉到自身的存在,意识到我可以思考时,我已经存在于世了。

你可以选择自杀。你有这样做的自由,不是吗?但你还是活了下来。

......自杀,这是唯一严肃的问题。

“如果把‘你不是真正的博士’这件事告诉一周前的我,他大概会很生气。”我告诉凯尔希,“一边想‘我不要成为曾经的博士’,却又追逐着昔日的影子,只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应成为什么......真是个虚伪的家伙。”

“那现在呢?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我......不知道。”

凯尔希叹了口气,“还是不知道啊......”

虽然之前给出了“我是默尔索”的答案,但默尔索这个名字,以及博士这个称号,终究属于曾经的他,而不是我。

那么,真正的你又在哪里?

我在……

火车上目睹老人死去的时刻。让凯尔希枕在肩上休息的时刻。仰望极光,决意要让罗德岛的大家也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刻。向华法琳提问,为凯尔希买药的时刻。见到博卓卡斯替的时刻。递出霜星骨灰的时刻。挖掘坟墓的时刻。知晓真相的时刻。从过往的迷雾中苏醒,说出“我是默尔索”的时刻。挣脱伊德的束缚,开枪杀人的时刻。抱住凯尔希的时刻……我所作出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让我从“你”变成“我”的时刻......我就在那里。

——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就在这里。”

她笑了,温热的鼻息和纤细的手指一同附上我的手背,“抓住你了。”

我们从虚无中来,到虚无中去。却总是徒劳地伸出手,试图抓住终究无法属于自己的东西......

“嗯,被抓住了。”我也笑着回应。

这只是你的答案,默尔索。只是属于少数幸运者的答案。记住这一点。

我知道。

“......关于石棺的事,我对闪灵和临光说谎了。麦克斯泰特的目的其实是杀死真正的博士。”

“我猜到了。”

“之前击倒的那些人......似乎都是萨卡兹族。他们究竟是谁?”

“我也不清楚。”凯尔希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似乎不打算掩饰话语中的不安。

“和整合运动一样,麦克斯泰特是站在罗德岛对立面的敌人——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这样就好。”

“天亮之后,就又要战斗了啊......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参加战斗,留在安全的地方——当然,这样说也不会有用吧。”

凯尔希转过身,与我面对面。澄澈的眼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Mon3——”

“‘Mon3tr和我会保护好所有人,特别是你’——是想说这句话吗?”

她不满地撇了撇嘴,“打断别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那么,默尔索也会保护好所有人,特别是你......这样可以吗?”

“就凭你?”

“还有我的聪明才智。”

她笑了,但没有讽刺的意味。

“如果要保持你的天才头脑,现在就该睡觉了。明天见,默尔索。”

“大概,现在已经过零点了。”

“嗯,是'第二天'了呢。”

她按着我的肩,倏然拉近了距离。发梢抚过发梢,鼻尖擦过鼻尖,额头抵上额头,然后——

“正因如此,才是'明天见'。”

那个瞬间消逝得很快。当我回过神时,凯尔希已经回到自己的床上。只有手心的余温和唇间薄荷般的香气能够证明她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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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旅 Winterreise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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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虚无

1097年1月27日

“那最好的是你们永远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
——尼采《悲剧的诞生》

当我侧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凯尔希靠到我的身后。我们背抵着背,轻轻挤压彼此,感受着呼吸的起伏。
“……有什么,想问的吗?”她的声音很轻,就像划入黑暗的长影。我掀起被子,把她也罩进被窝。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那样选择。使用石棺修复博士的伤势,三年之后再将他唤醒——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

回到罗德岛的,本应是那个“真正的博士”,那个拥有完整记忆和知识的人,而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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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虚无

1097年1月27日

“那最好的是你们永远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
——尼采《悲剧的诞生》


当我侧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凯尔希靠到我的身后。我们背抵着背,轻轻挤压彼此,感受着呼吸的起伏。
“……有什么,想问的吗?”她的声音很轻,就像划入黑暗的长影。我掀起被子,把她也罩进被窝。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那样选择。使用石棺修复博士的伤势,三年之后再将他唤醒——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

回到罗德岛的,本应是那个“真正的博士”,那个拥有完整记忆和知识的人,而不是你。

“......三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只看到了最后一幕。关于自己的梦想,他说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话。”
她笑了笑,柔和的颤动攀上我的脊背,“是啊......那是他第一次和我谈起他的梦想。什么霍拉旭,什么治愈矿石病......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人生在世,总得有所寄托。”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他的话。
“‘想要见到没有矿石病的世界’,那就是他唯一的寄托了。研究所,巴别塔,罗德岛......许多人来了又走,或是因为看不见治愈的希望,或是因为更现实的原因。就连我自己也无数次萌生放弃的想法......只有他不曾止步。他所做的一切,一直都只是为了那个简单的梦想。”

你不是他。

“他最后问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否正确,你没有给出答案。果然是因为他做错了吗......解剖伙伴的遗体,把干员像棋子一样消耗,只是为了在治愈矿石病的路上迈出一小步,这种事......”
“我没有评判的资格。”凯尔希蜷起身体,“让他变成那样的,是我们。我们向他要求胜利,我们把艰难的抉择交给他,我们迫使他做出选择……至于他的梦想,他究竟想做什么,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还有你那幼稚的梦想,也一定会实现的'......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那样说了。”
“是啊.......我只是觉得,如果他的梦想没有实现,就悔恨地死去;如果他终其一生都在追梦的路上,最后仍然无法窥见梦中的世界......那样的话,会不会太可悲了?”
“所以你才会选择把他封存起来,就和特蕾莎一样。你希望他能亲眼见证那个没有矿石病的世界。”
“……当矿石病真正从泰拉上抹去的时候,石棺才会打开。我不知道那会是多久以后,可能是一百年,两百年......也可能,永远都打不开了。但至少,这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

为他,不是为你。

“但罗德岛仍然需要博士。无论那是真正的博士,还是一个克隆体……那就是我。”

那就是你了。一个由谎言铸就的虚假博士。他们创造出你,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博士仍在石棺中”这个事实。你没有失忆,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记忆,只有他人强加的“博士”这个标签。被迫扮演默尔索博士这一角色,被迫成为他人所期望的那个偶像......你一定很痛苦吧?
你本不应诞生的。
“闭嘴。”

“对不起......”凯尔希颤抖了一下。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一句过分的话。

“抱歉……不是在说你。”

“对不起……”她重复着,直到声音开始带上痛苦的哭腔,“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你的......但我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一走了之,所以才一直瞒着你......对不起,默尔索......”

看啊,多么痛苦。痛苦,这就是我们的本质。
凯尔希不是也曾这么问过吗?”如果那个没有矿石病的世界根本不美好,而是充满了歧视,仇恨和敌意?”你觉得那个充满了歧视,仇恨和敌意的世界是在说什么?不就是这个泰拉吗?
真正的默尔索不是也曾这么说过吗?“我可能就此死去会更好一点”?那个背负着旧友梦想,却又无数次被迫在梦想和现实之间抉择的人,不也是一具痛苦的空壳,正乞求着解脱吗?
你不是也曾这样认为吗?不,无论是凯尔希,曾经的默尔索博士,还是现在的你,都可谓是最幸运的那一批特殊者了。其他人呢?
霜星呢?那个自出生起就重病缠身,注定与苦难为伍的孩子?当她嚼着酒精制成的怪味糖果,意识到这是她此生能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温暖的时候,她难道不会觉得,要是自己没有出生该多好?
博卓卡斯替呢?为帝国戎马半生,却因感染矿石病而被逐出军队。无论是亲生的儿子还是领养的女儿,都先于自己死去。甚至到了最后,当他发现自己发誓追随的领袖其实并不关心感染者的权益,而是另一个无聊的野心家时,这位只会战斗的老兵难道不会懊悔,意识到自己毕生的忠诚和誓言都只是他人眼中的笑话吗?
废弃矿场的那些坟冢呢?那些明明没有犯错,只是因为抽中黑签就被处决的感染者,他们在面对监工的枪口时,会思考他们这一生究竟有何意义,有何价值吗?
答案是没有。我们从虚无中来,到虚无中去,却总是徒劳地伸出手,咆哮着,撕扯着,试图抓住终究无法属于自己的东西。或是“想要见证没有矿石病的世界”,或是“想追上曾经的默尔索”,或是“想把感染者的权利打回来”,或是简单的“想活下去“……
但你们抓住了什么?摊开手,默尔索,看看你手里能抓住什么?
那最好的是你们永远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

......唯有这点,我无法反驳。

泰拉是个残酷的世界。在ACE与我告别,背过身独自面对烈焰缠身的暴君时,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碎骨,米莎,霜星......她们也一定是带着痛苦和遗憾死去的吧。

痛苦,这就是我们的本质。如果我们在出生前就能知晓自己的命运,如果我们能够选择“自己是否诞生”的话,恐怕大部分人都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了。

凯尔希......

凯尔希,也不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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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旅 Winterreise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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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冰层

1097年1月27日


我的心啊,你是否认出

小溪下有你的幻影?

你的冰层之下

是否也有激流在奔腾?

——《冬之旅》第十五首 小溪


“默尔索。”

“我在。”

“如果说……如果我其实是在开玩笑,你能原谅吗?”

“不能。”

“但我真的是在开玩笑哦。”像在安慰孩子一样,她轻拍着我的背,“在药效期内强行使用源石技艺确实会导致源石失控,但Mon3tr的本质并非源石技艺,而是与我共存的源石生物。而且,我只召唤了Mon3tr的一截爪子,就是为了把失控的可能性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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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冰层

1097年1月27日


我的心啊,你是否认出

小溪下有你的幻影?

你的冰层之下

是否也有激流在奔腾?

——《冬之旅》第十五首 小溪

 

“默尔索。”

“我在。”

“如果说……如果我其实是在开玩笑,你能原谅吗?”

“不能。”

“但我真的是在开玩笑哦。”像在安慰孩子一样,她轻拍着我的背,“在药效期内强行使用源石技艺确实会导致源石失控,但Mon3tr的本质并非源石技艺,而是与我共存的源石生物。而且,我只召唤了Mon3tr的一截爪子,就是为了把失控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总之,别抱这么紧了,我不会有事的。”

这次她不会是在说谎。但我想,她也不是那种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人。除非......

对了,她还不知道我倒下时发生的事。

“那把我的眼泪还回来。”我小声抱怨。

她以轻笑回应了我,“真没办法,让你再抱一会儿好了。”

 

“抱歉,久等了。”

五分钟后,我们与闪灵汇合。两人惊诧地看着凯尔希。

“......她骗我。”我用这句话打消了她们的疑虑。临光掩住嘴,似乎笑了一声。是我的错觉吗?

在她们身后是乌萨斯警局的人,他们正沉默地搬运着被击晕的敌人,连同两具尸体一起。

麦克斯泰特。由萨卡兹内战的战败方组成的佣兵组织,四年间一直活跃于各个战场——PRTS上显示的资料就只有这些,简单得让我怀疑有人在刻意隐瞒。

那个曾拿枪指我的人正被裹进尸体袋,脸颊的枪洞穿破颧骨,失去固定的下巴挂在脸上,就像在吼叫着。他在梦中高喊“因为我们都要死了!”的时候,样子和现在差不多。

那时我曾称呼他们为曼杰特......我现在想起来了。曼杰特和麦斯克泰特,是古代神话中太阳神拉所乘的两艘船的名字。曼杰特曾是我的部下,麦斯克泰特却要置我于死地……

不,现在不该考虑这个。麦斯克泰特想杀死真正的默尔索博士,我必须阻止他们。

......我必须吗?

“麦斯克泰特会前往切尔诺伯格的石棺。”我告诉她们,“那个叫雷欧提斯的家伙刚刚得到石棺的位置,大概很快就会开始行动。”

“目的是什么?”临光问。在余光里的凯尔希揉了揉耳朵。

“......恐怕,是想夺取石棺的能源。”

闪灵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许久,仿佛看穿了背后的不安。

“博士,你对麦斯克泰特的了解......”

“老实说,我只知道他们想要我的命。但使徒在追查他们,一定不是毫无缘由的。”

她点点头,“麦斯克泰特......他们是往日罪业的阴影,只会散布仇恨和绝望。”

“那么,就去阻止他们吧。我会申请罗德岛的援助,但能前来支援的干员可能不多。恐怕,还是要借助两位的力量。”

“本意如此。”闪灵的回应依然平淡,但同样可靠;临光则以右手敲击心口,向我致以骑士礼节。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为自己身为博士一事感到无比荣幸。

“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就前往切尔诺伯格。”

 

回到旅店,已是日落时分。

“先坐下吧。”

凯尔希拿出绷带和药水,开始为我处理伤口。纤细的手指拂过脸颊,在夕阳的照射下有些发烫。

“疼吗?”

“还好。”

“关于明天的事......你有什么计划?”

“直接冲进石棺,把他们都打一顿......好痛!”

她毫不留情地把药水压上伤口,“直接冲进去——这就是你的计划?”

“如果条件允许,我也想制定周全的策略,等到增援再介入石棺。但......时间很紧迫,不是吗?”

她避开我的视线,弯下腰,贴上绷带。

“好了。”

“嗯,谢谢。”

我们同时起身,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瘫到各自的床上。

“好累......”

“是啊,好累。”

说到底,为什么一场旅行会变成这种样子啊。又冷又累,还得应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坏东西。唯一能称得上风景的也只有前天的极光,除此之外就是雪,雪,雪,雪......

下次旅行,一定要选个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

“给阿米娅打个电话吧。”凯尔希说。

“好。”

我翻了个面,掏出手机。从按下通话键到接通只用了两秒。

“阿米娅?”

“博士!您和医生都没事吧?”

“嗯,都没事。”

听筒对面舒了一口气,“具体情况我都听说了……所以,博士要去阻止他们对吗?”

“当然。那帮家伙打了我两下,打的还是脸。这可就上升到私人恩怨了。”

“嘿嘿......真不愧是博士。我联络了乌萨斯境内的干员,能在一天内赶到的……只有两位,不过我相信她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是谁?”

“斯卡蒂和莫斯提马。”

莫斯提马,和斯卡蒂。单论能力,两人确实都很可靠。莫斯提马大概正好旅游到了乌萨斯附近,斯卡蒂则是在追查她的猎物……这很合理。没错,非常合理。

“博士,怎么了?”阿米娅问。

“没什么。对了,能给我一份罗德岛干员的入职档案吗?”

“是为谁准备的?”

“这个……就先保密吧。”

“那我就期待一下这个惊喜好了。还有什么是罗德岛能帮忙的吗?”

......非常抱歉,不会是惊喜的,倒不如说是个惊吓。

“谢谢,只要这些就好。凯尔希,你还想说什么吗?”我把手机递给凯尔希。她只是问了些最平常的事:有没有好好吃饭,吃了些什么,有没有按时睡觉,按时吃药......诸如此类。当她交还手机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凯尔希,斯卡蒂要来帮忙。”

“她是位可靠的干员。”

“听说你和她关系不太好。”

“听谁说的?”

“......斯卡蒂自己。她稍微跟我抱怨过几句,说你有些......不近人情?”

“然后呢?”

“我告诉她,你其实不是那样的人。你会为怕苦的孩子调制甜味的药,会把无家可归的感染者捡回罗德岛......”

“你道歉了吗?”她突然问。

“嗯......算是道歉了吧。”

“嗯。算是。”

空气突然冷了下来。我此时才意识到,阿戈尔族的道歉方式有些特殊。

“不是那种道歉!”我赶忙辩解,“真的只是言语上表示了歉意,没有别的了。”

“真的?”

“……我的心已经被凯尔希夺走了,今生或许不会再有悲喜。”我模仿着电影里老套的台词,换来凯尔希的轻笑。但她的笑声却让我感到无比厌恶。

对自己的命运无动于衷,用玩笑般的话语铸成面具。隐瞒,逃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逃避到什么时候......这和曾经那个空壳般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我见到真正的博士了。”

“什么时候?”她平静地问。

“在我倒下时,他向我展示了过往的碎片,要我回想起自己是谁。”

“他的源石技艺,能够介入人的精神。”

“……我知道。”

“在埋葬完霜星后,我就想告诉你了。你其实是……”

“我知道。”

“……嗯。”

在那之后,不再有言语。我们仰躺着,望着同一片天花板。窗外传来滴水的声音,大概是某颗水滴终于挣脱了积雪的束缚,回归大地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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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旅 Winterrrise 14

14.告别

1097年1月27日


即使已经习惯了告别游戏

在挥手时还是会泣不成声

我们沉溺于赤红的谎言中

哭泣着,哭泣着

然后黎明降临

——amazarashi《告别游戏》


IKELOS_Simulation_v2.0.3

当我看向屏幕,我知道他就要死了。

他躺在纯白的雪地上,捂着侧腹的伤口。暗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淌下,把他的大衣和手指染成红色。

他就要死了。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没有表现出任何激烈的情感。没有愤怒,没有悔恨,没有一点不甘。

甚至没有遗言。“而这一切终将消逝,失落于时间的长河中,如同雨中之泪。”——这是电影前作里,另一...

14.告别

1097年1月27日

 

即使已经习惯了告别游戏

在挥手时还是会泣不成声

我们沉溺于赤红的谎言中

哭泣着,哭泣着

然后黎明降临

——amazarashi《告别游戏》

 

IKELOS_Simulation_v2.0.3

当我看向屏幕,我知道他就要死了。

他躺在纯白的雪地上,捂着侧腹的伤口。暗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淌下,把他的大衣和手指染成红色。

他就要死了。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没有表现出任何激烈的情感。没有愤怒,没有悔恨,没有一点不甘。

甚至没有遗言。“而这一切终将消逝,失落于时间的长河中,如同雨中之泪。”——这是电影前作里,另一位仿生人留下的名垂青史的遗言。但K说不出这些漂亮话。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那位被他救下的,奇迹之子的父亲,“最好的记忆都属于她。”

当那位父亲缓缓走向他素未谋面的孩子时,K独自留在室外的雪地,感受着雪花在手心消融,安静地闭上眼。

那就是电影的最后一幕。

即使明知这是虚构的作品,我还是时常思考最后K会想些什么。他会感到后悔吗?会怨恨那些利用自己的人吗?他会对真正的奇迹之子产生嫉妒,不仅因为她是奇迹之子,而且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迫成为保护她的诱饵?

还是说,在他接过手枪,决心拯救那个并不是自己父亲的人的那一刻,他就接受了这注定的命运?

我不知道答案。但那场漫天大雪在他心中映射出的东西,一定比其他仿生人更多。无论那是悲戚,还是悔恨,都足以让他和曾经自认为没有灵魂的K划开界限。

他成了独一无二的乔。

 

“你是谁?”从那片黑暗得连黑暗本身都被抹去的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句尾古怪地上扬,似乎是在压抑着嘲讽的欲望。我突然意识到,我听见过这个声音。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呢?

“你是谁?”他再次提问,这次的语气比上次更加恶毒。他以为我给不出答案,是吗?他以为克隆人的身份能击垮我。但我已经明白了。

我就是那个乔。

+没有时间犹豫了。凯尔希已经做出她的选择,你也要做出你的。+

于是,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是默尔索。”

黑色的帷幕开始碎裂,展现出这个世界原本的样貌:一列疾驰的火车,窗外是无边的黑夜。朦胧的月光照出一位沧桑的老人,红色的眼睛在车厢里诡异地发亮。

我见过这位老人。他曾在列车上抓着我不放,宣称我是他的儿子。

“你就是伊德。伊德(id),本我......还真是个显而易见的名字。”

他的笑容毫无友善,“看来你还记得我,不错。”

“难怪我总觉得这几天的梦境有些不正常......那些梦境,是你展示给我的吧。”

“不全是。”

“应该说,‘不只是你’——对吧?”

老人没有作答,脸颊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这让我证实了自己的理论。

“我听说过,有些源石技艺必须在施术者失去意识后,或者死后才能发动,特别是会对‘他人的精神’造成影响的源石技艺......从我登上火车的那一刻,你就盯上我了。你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潜入我的意识,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想要杀死我?但如果你们真的只是想解决我,大可让你的同伴直接给我一枪。所以,你们一定还有别的目的......最合理的猜测,就是你们想从我这里获得信息。大概在我做梦的时候,你已经把我那不短不长的记忆翻了个遍吧。”

“不愧是博士的克隆体,真聪明。”伊德夸张地拍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

“哼,先假设你已获得你想要的信息好了,把信息传递给其他人的手段又是什么?你需要那些人的信息才能动手,也就是说,你没法直接把窃取的信息做成e-mail传出去......也是,毕竟你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信息还没有泄露。”

老人悠然地倒了杯酒,一口饮下。

“只要杀了我,你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

“......你还真是诚实啊。我能相信这句话吗?”

“因为即使你回去了,也无法改变什么。我的同伴随时能杀死你。无论是真正的博士,还是你这个克隆体,都会死在我们手里。”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杀死真正的博士。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我走到他身边,像真正的博士一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不是能偷看我的记忆吗?看得仔细点,看看我在失去意识前做了什么。”

老人第一次露出惊慌的表情,但他没时间后悔了。我扼住他的脖子,举起他瘦弱的躯体,就像他曾在梦境中对我做的那样。

“你这个......恶——”他的指甲掐进我的手腕,那是他最后的反抗了。

“再见,伊德。”

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我把他丢出窗外。

——————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我感到自己的右侧脸颊枕着冰冷的雪。

然后是听觉。

“切尔诺伯格,113.5,186.4。”我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却无法控制嘴唇。伊德成功了。这是......石棺的位置。如果他展示给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真正的博士还在那里沉睡。

“雷欧提斯,你听见了吗?很好。”

然后,传来手枪撞针扭动的声音。我的太阳穴被一个冰冷的物体抵住了。

“这是最后的慈悲,虚假的博士。站起来,这样你还能直立着死去。”

我艰难地起身,在此过程中枪口始终没有离开我的太阳穴。

“还有什么遗言?”他问。

“……至少告诉我你们是谁。”

“麦克斯泰特。曾经被你毒害至死的,波洛涅斯家族的亡魂。记得这把枪吗?你就是用这把枪杀死了我们的家主。”

麦克斯泰特,W口中的老朋友。我看了凯尔希一眼,向她笑了笑。

“……你笑什么?”男人问。

我笑的是,伊德没有完全成功。在他能说出第二句话之前,他的意识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想警告眼前的男人,我在倒下前按过一个按钮。以及,闪灵和临光也在乌萨斯。

一道白光掠过,贯穿男人的手臂。我立刻把他的手腕扭到一边,让子弹从脸颊旁擦过,从他脱力的手中缴下左轮。没空瞄准了。两枪胸口,一枪头部。他向后坠落,白光又击倒了一人。其他人此时才反应过来,拿着武器向我冲刺。

“赦罪师!”其中一个人吼道。他们手里没有枪械,真是幸运。我把凯尔希拉到身后,连开两枪射中第一人的大腿和腹部,强行扯动发麻的手腕,回转枪口瞄准第二个——

等等,我一共开了几枪?

咔嚓。击锤发出空洞的声音,如此刺耳。近在眼前的矛尖反射着其主人的狞笑。躲不过,那么,至少把凯尔希推开。

+没……用的......家伙。+

黑色的利爪从我身前擦过,撕裂袭击者的躯体。Mon3tr的消散和出现一样迅速,但它创造出数秒的空档,足够让她抵达。步伐掀起积雪,坚盾挡下利剑。圣骑士在我面前短暂地停驻,深吸一口气,撞入敌阵,以与其厚重铠甲不符的敏捷动作挥舞战锤,蓬松的金色马尾随之起伏。明亮的长剑从另一侧刺入,黑斗篷在麦克斯泰特间翻飞,四次闪光后第一人才开始倒下,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

这场战斗持续了半分钟。直到闪灵停下时我才意识到,她手中的并不是剑,而是附着白光的剑鞘。也就是说,除了我杀死的前两个人,其他人都只是被击晕。闪灵的眼睛在两具尸体上停留了几秒,没有更多言语。

凯尔希把手从我手中抽开,有些用力过头。她没有受伤,但表情依然凝重。

“请你们,离我远一点。”

我几乎立刻就猜到这句话的含义。而从她低垂的眼睛中,猜想得到了确信。

“……不。”

是因为那些药。

是因为我使用了那些药。

她说过,如果服用这些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将无法召唤Mon3tr。这句话并不全对。

抑制矿石病的药物,基本原理都是一样的:阻断源石因子之间的信息传递,从而缓解矿石病在人体内的恶化。如果在药效尚未结束时强行使用源石技艺,虽然技艺本身可以成功释放,但会导致体内的源石失控。

换句话说,会死。

感染者死的时候,源石可能会从身体里爆开。所以才要求我们远离。

+没……用的......家伙。+

这都是我的错。

“闪灵,临光......很感谢你们的援助。但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先离开吧。”

临光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闪灵把手搭在她肩上。两人向我点头,带着倒地的人一起,无声地离开墓园。

现在,世界上只剩我和凯尔希了。

“你也该走的,默尔索。”

她没有看我。我不敢看她。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她叹了口气,“罗德岛......还在等你回去。”

我抱住凯尔希,把表情藏在她肩膀后。她颤了颤,双手仍垂在身侧。

Mon3tr会保护所有人,尤其是你,默尔索博士。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守护你和阿米娅的愿望。

然后,大家就一起看极光。

如果逃不掉,我就背着你逃。

但我想,你会需要一次旅行的。

“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知道吗?我想过有一天要丢下罗德岛,悄悄离开,谁也不管……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笑了,“我也想过一样的事。”

两只纤细的手臂在我背后交叉,“什么时候想的?”

“昨天早上,你睡着的时候。你当时手里还握着面包。我当时就想......要是世界上只剩下我,你,和那片面包,那该多好啊。”

她也笑了,“为什么还要算上面包?”

“......不知道,怕你会饿肚子?”凯尔希可能意识到有温热的液体正滴在她的肩上,加大了拥抱的力度。

两人体温重叠的地方,很温暖。

阿里曼的红字

冬之旅 第十三章

13.失神

1097年1月27日

若于穹顶之上俯瞰
眼中究竟能映照出什么?
曾几何时梦想过
要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但幼时梦中所见的
那广袤世界的尽头
却埋藏着令人失神的荒诞
——Linked Horizon 《憧憬と屍の道》

IKELOS_Simulation_v2.0.2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他的眼睛是绿色的,而我是黑色的。
为什么我在火车上说出“不奇怪”的时候,凯尔希会轻声说“别这样”。
为什么当我告诉凯尔希,我逐渐能回忆起曾经的记忆时,她会无言地哽咽。
为什么当我触碰Mon3tr时,它会说+你不是他+。
因为我不是他。
我真的不是他。
真正的默尔索博士此时还在石棺中沉睡,而我只是一个被制作出来替代他的克隆体——在那...

13.失神

1097年1月27日

若于穹顶之上俯瞰
眼中究竟能映照出什么?
曾几何时梦想过
要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但幼时梦中所见的
那广袤世界的尽头
却埋藏着令人失神的荒诞
——Linked Horizon 《憧憬と屍の道》

IKELOS_Simulation_v2.0.2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他的眼睛是绿色的,而我是黑色的。
为什么我在火车上说出“不奇怪”的时候,凯尔希会轻声说“别这样”。
为什么当我告诉凯尔希,我逐渐能回忆起曾经的记忆时,她会无言地哽咽。
为什么当我触碰Mon3tr时,它会说+你不是他+。
因为我不是他。
我真的不是他。
真正的默尔索博士此时还在石棺中沉睡,而我只是一个被制作出来替代他的克隆体——在那双绿色眼睛看向我的瞬间,我就理解了这个结论。
......
“我们都曾以为那是自己。所以我们才会坚信。”
我曾看过一部电影。
那是一部很老,很长的电影,描绘了某个在很久之前就已死去的人所想象的未来:在一个万物凋零,唯有混凝土如病毒般疯长的世界里,人类创造出外貌相差无几的仿生人,用于负担常人不愿接受的工作。但随着一部分仿生人觉醒自我意识,他们开始向自己的造物者发起反抗,要求人类延长自己的寿命,解除自己脖颈上的枷锁。为此人类又制造出另一类仿生人,命令他们猎杀前者,消灭威胁。
电影的主角K,就是这些仿生人中的一位。起初他安于仿生人的身份,执行人类交付的任务,杀死那些本应是他同胞的仿生人。但随着故事的发展,以及对自己过往记忆的追寻,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并非普通的仿生人,而是独一无二的,由本应无法生育的仿生人诞下的奇迹之子。
“乔”,他接受了虚拟女友给予的名字。有生以来第一次,他选择违抗命令,开始寻找自己的父亲,质问他为何要离开自己。但当乔终于找到他自认为的父亲时,迎接他的并不是父子相见的感人戏码。通过身上的监控器,仿生人公司定位了他所在的位置,破坏他的虚拟女友,掳走他的父亲,只留他一人在废墟中苟延残喘。
他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被仿生人的反抗组织所救。我本以为接下来他会带领反抗者揭竿而起,但反抗者们只是塞给他一把枪,以及一个致命的玩笑:
你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奇迹之子”。
你只是个普通的仿生人,被灌输了真实的记忆,被迫成为我们的诱饵,用于保护真正的奇迹之子。
真正的奇迹之子确实存在,但那不是你。
仅此而已。
在那个瞬间,乔变回了K。他呆立许久,最后无力地坐到地上。发出的声响比他的动作幅度更大。某种艺术表现手法,我猜。
当时在屏幕外的我无法理解,为何这个事实会对他造成如此大的冲击。我询问过年,但她以“这是部看了就会打瞌睡的烂片”为由,没有作答。于是这个问题就一直躲在我记忆中的角落,等待着某一天能得到答案。
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了。
我就是那个K。
——————

先是凹槽,用于放置墓碑。
然后是坑洞,用于放置骨灰盒。
拿出骨灰盒,放进坑洞。覆上泥土,铲起,压平。
跪下,闭眼,献上祝福。
起身。没有转身,没有离开,没有拍掉膝上的泥土。留在原地。
“......在龙门事件中丧生的死者,有七百三十一人。这只是官方记录的人数,实际的死伤者可能翻一倍都不止。其中有罗德岛的干员,有整合运动的敌人,以及龙门当地的……武装力量。但更多的可能是与这场事件没有任何关系的,普通的无辜者。”
我抚摸墓碑的顶端,拂去刚刚洒上的雪沫。
“而这些死伤的结果,最后也不过是稍微揭开塔露拉的野心,把躲在她背后的势力拉到台前——仅此而已。我根本看不见这场战争的尽头。你刚刚也说过,我不是他……没错,我的确不是他。两天前,我梦到过萨卡兹内战的回忆。在梦里我用慷慨激昂的演讲打动了部下,让他们重振士气,视死如归地执行必死的任务。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说我有卓越的指挥能力......但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我只觉得恶心,恶心得想吐......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战争?不对,为什么我们非得战斗不可?罗德岛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我说,凯尔希......我们能不能变回那个,只要研究药物就好的罗德岛?”
“你不能。”
我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但这句话并非出自凯尔希之口,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急忙转身,一次重击砸在我的脸颊上。陌生男人收回被用作钝器的手枪,指向凯尔希的额头。她恼恨地皱眉,身后是更多拿着武器的人。他们的眼睛如无机质的玻璃珠一般黏在我身上。
他们是谁?什么时候出现的?有什么企图?无数问题与伤口处的痛感一同涌入脑海。但现在还不是寻求答案的时候。我缓缓把手举过头顶,这只换来男人的冷哼,以及又一次钝击。血液从鼻间淌落,在唇上留下铁锈的味道。凯尔希攥紧拳头,幸而没有更多的动作。
“我是罗德岛的博士,你们对我有什么要求?”我尽量不带感情地提问。
“罗德岛的博士。”男人一字一顿地挤出这句话,每个音节都被牙齿搅碎,“你真的以为你是那个博士?真是可怜。看来他们什么都没告诉你。”
他发出一声冷哼,眼神却近乎怜悯。
“和我们一样,你也是那个家伙的受害者......不过,这改变不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要怪就怪那些让你诞生的人吧。伊德,该开始了。”
那是我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是:我见过眼前的男人。
在两天前的梦境中,他曾冲我高喊“因为我们就要死了!”

阿里曼的红字

冬之旅 第十二章

12.真相

1097年1月27日

意志统御者与被统御者之间
阻隔着势不两立的高墙
若是要探求真相
世界将分崩离析
笼中所见的天空
能代表真正的自由吗?
——Linked Horizon《晓の镇魂歌》

IKELOS PROTOCOL ACTIVATED.

IKELOS_Simulation_v1.0.0
“凯尔希所长。”他走上台阶,接过女子手中的咖啡。
“叫凯尔希就好。结果如何?”
“啧,好甜......总之,是确定了一件事:成年女子的名字是特蕾莎,女孩的名字是阿米娅。但很遗憾,也只得到了这一个信息。即使是我的源石技艺也没法弥补五百年的代沟,特别是语言的差距。”
“那么,来听听这边的成果吧。在你和她们沟通的时候,我们对...

12.真相

1097年1月27日

意志统御者与被统御者之间
阻隔着势不两立的高墙
若是要探求真相
世界将分崩离析
笼中所见的天空
能代表真正的自由吗?
——Linked Horizon《晓の镇魂歌》

IKELOS PROTOCOL ACTIVATED.

IKELOS_Simulation_v1.0.0
“凯尔希所长。”他走上台阶,接过女子手中的咖啡。
“叫凯尔希就好。结果如何?”
“啧,好甜......总之,是确定了一件事:成年女子的名字是特蕾莎,女孩的名字是阿米娅。但很遗憾,也只得到了这一个信息。即使是我的源石技艺也没法弥补五百年的代沟,特别是语言的差距。”
“那么,来听听这边的成果吧。在你和她们沟通的时候,我们对两人进行了生理学检查,结果就是这个了。”凯尔希晃了晃手中的报告。
“感染率怎么样?”
“都高得吓人。C001——不,特蕾莎只剩下半年左右的时间。阿米娅也是,刚出石棺就被感染了......可以说,她们对矿石病的抗性几乎为零。”
“这样。”他低下头,发现杯中又多了颗方糖。
“......已经够甜了。”
“你刚用完源石技艺,多补充点糖分能恢复体力。此外,接下来的信息可能会让你更感兴趣。”凯尔希又往咖啡中丢了一颗糖,“特蕾莎和阿米娅......这两人的基因组是完全一致的。”
“完全?这不可能。”
“按常理来说,确实不可能。即使同卵双胞胎,后天性的基因突变也会导致微小的差异。除非?”
“......除非她们的基因从最初就是完全一致的。”
凯尔希点点头,“也就是说,克隆技术。虽然我很不愿相信,但现在也只能这样推测了:石棺不仅能冻结人的生理进程,还能克隆出一个近乎相同的人......真是可怕的技术。”
他沉思片刻,然后喝掉咖啡,从座位上起身。
“谢谢你的咖啡,我要继续了。这次,会试着把我们的语言教给她们。”
“短时间内多次使用源石技艺会损害身体。”
“我知道。但阿米娅和特蕾莎会被放进石棺绝不是偶然。甚至,特蕾莎还重要到足以为她创造出一个克隆体。为何恰恰是这两位对矿石病毫无抗性的人被封存到现在......这一定是有理由的。我想,她们可能是免疫时代留给我们的最后遗物。在她们身上,或许能找到治愈矿石病的线索。”
“又是'治愈矿石病'……”在他即将离开房间时,凯尔希发出一声叹息。
“作为一个没有被感染的普通人,你到底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件事?”
他转过头,看着凯尔希的背影。绿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不自然地发亮。
“因为这是个伟大的梦想。”



IKELOS_Simulation_v1.0.4
当我向下望去,我知道他快要死了。
他躺在黑色的陡坡上,被长钉贯穿了胸口。暗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淌下,抽走了他苍白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
他就要死了。他,不是我。我能看出这点,他也一定知道。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没有表现出任何激烈的情感。没有愤怒,没有悔恨,甚至没有一点不甘。
他只是微笑着闭上绿色的眼睛,让最后的气息化成一句简单的话。
“晚安,霍拉旭。”

然后,凯尔希到了。她来得太晚,不足以挽回结局;也来得太早,不足以逃避结局。这位无数次把人从死神手中拉回的医生,此时只能无力地用手堵住他的伤口,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液体从指缝溢出,染脏她的衣袖。她咬着牙,没有说话,是因为无暇开口,还是觉得他无法听见?
+不要慌张,凯尔希。+
突然间,她的手穿过他的身体。凯尔希转过头,看见他站在他身边。一个毫发无伤的他,穿着白色的长袍,脸上有一部分比其他地方更白。她立刻回忆起了这一形象的由来:四年前,他们一起在巴别塔下拍照的时候。
“不要再用源石技艺了!医疗设备马上就来,在那之前一定要撑住!”
他眯起眼,悲哀地笑了笑,“我说过,这是早已决定的结果。”
“我不会让你——”
“石棺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他轻柔地打断她,“三年。修复我现在的伤势,只需要三年……然后我就会回来。”
“真的有那个必要吗?以罗德岛现有的医疗条件,其实不需要石棺也......”
“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他在陡坡上坐下,“你不是,一直想聊聊吗?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坐到他身边,一同望着远方罗德岛的舰身。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想向身边的虚影伸出手,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
“‘想要治愈矿石病’,我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不是吗?你也总是在怀疑这个动机是否纯粹......但我说的,的确是实话。更准确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没有矿石病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在很小的时候,我有个叫霍拉旭的朋友,是个感染者。有一天他说他做了个梦,梦到一个没有矿石病的世界......他告诉我,那是个美好的世界。再也没有感染者,有的只是一模一样的普通人。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承受苦难,也没有人会歧视其他人。他们会互帮互助,同甘共苦 ,每个人都能幸福地度过一生......你猜,我是怎么回应他的?”
“我告诉他,人们仍会互相歧视,互相谩骂,互相争斗。种族,国籍,血统,性别,甚至肤色......即使没有矿石病,人们也能找到其他的借口攻击彼此,因为这就是人的本性。很混蛋的说法,不是吗?我一直在后悔,要是当时没有那样说就好了。”
“四天后,霍拉旭死了。大概是死于矿石病,我不清楚,也没敢问。但是,他向我描绘的那个梦却愈发真实起来。我逐渐开始觉得,也许他是对的。也许,我们所承受的这一切苦难,都是源于这蛮不讲理的矿石病。只要解决了它,霍拉旭梦中的那个乐园迟早会到来......为此,我才加入你的研究所,加入巴别塔,创立罗德岛......真的,都只是为了这一个梦想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把视线从罗德岛上移开。
“又也许,这只是我无聊的愧疚感。因为我认为自己打破了霍拉旭的梦想,害死了他,为此才必须背负着他的梦想前进;又或许,这只是我找的借口。当我用慷慨激昂的话语欺骗干员去送死的时候,当我解剖那些曾是同伴的尸体的时候,当我......当我逼雷欧提斯走上绝路的时候,我总是在用这个伟大的梦想说服他们,说服自己,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我们总是装出信仰的表情和虔诚的举动,却用糖衣包裹住恶魔的本性’......这句话,恐怕对我自己也是一样。”
“凯尔希......你是怎么想的?我所说的这些,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行为所编造的卑劣借口吗?还是说,我所做的一切,仍是有意义的?在最后,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有你。”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那个没有矿石病世界根本不是霍拉旭所说的那样美好,而是和你的想法一样,充满了歧视,仇恨和敌意。到了那时,你会......”
“我不知道。无论如何,那都是太过遥远的事了。即使我们今天就能创造出治愈矿石病的药物,要把它普及给世界上每个感染者又需要多少年?又能如何保证,今后接触源石的人不再染上矿石病......我想不到答案,甚至连这第一步,研发出治愈矿石病的药物都遥不可及。”
“那如果,真的实现了呢?如果你真的见到了那样的世界呢?”
他停顿了更久,久到让我担心他会不会就此死去。
“......我不知道。那以后的事,我都没有考虑过。我甚至不觉得自己能活着见证矿石病的消失。但......人活着总得有所寄托,不是吗?”
“你真是个疯子,默尔索。”
他以一个苍白的微笑回应了她的直视。
“为了自己那幼稚的梦想,你害得多少人无家可归?又带着多少人和你一起疯?整个罗德岛的人,不是吗?对了,我还是其中之一。你有想过,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吗?”
“如果没有我……”他歪了歪头,“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不会想要打开石棺,也不会招致乌萨斯当局的反感。那个研究所会一直留存下去。会有新人加入,而你们会用酸奶油蛋糕作为新人的欢迎仪式……大概,你现在还会是'凯尔希所长'。”
“没错,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会是研究所的所长。不用忙着给各个干员做手术,也不用出现在这里,收拾你的烂摊子。还有其他人,他们本来也能过上平静的生活……这都是你的错啊。”
“大概,确实是这样。”他笑着承认了。但在身为旁观者的我看来,凯尔希对这个答案是失望的。
“如果这样的话……我可能就此死去会更好一点。”
“......不,我会把你带到石棺。”她把头扭到另一侧,“还有你那幼稚的梦想.....也一定会实现。”
“......嗯,谢谢你,凯尔希。”
他转过头。没有看向罗德岛,没有看向凯尔希。那双绿色的眼睛看着的......是我。在那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是谁了。
“你现在记起来了吗?你究竟是谁,以及在来这里前,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只是回忆,或者梦境。他知道我在这。我想向他提问,但话语却噎在喉间。他点了点太阳穴,向我露出一个微笑。透过他逐渐模糊的身体,我开始看见身后的罗德岛。
“记起那些被你遗忘的事,默尔索。记起来,站起来,离开这里,继续前进。没有时间犹豫了。凯尔希已经做出她的选择,你也要做出你的。”
“......你在,和谁说话?”
凯尔希的手伸向身边的虚影,但她什么都没抓住。他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具倒在地上的躯体。
唯余沉默。(The rest is silence.)
阿里曼的红字

冬之旅 第十一章

11.墓园


我脚下的路通向墓园

这可是借宿的好地方

我这样告诉自己

绿色的花圈就当作招牌

疲惫的漫游者们啊

到这冰冷的旅店里来!

——《冬之旅》 第二十一首 旅店


经历了漫长得足以凝固时间的沉默后,那个盒子又回到我的眼前。

“向西六公里,是废弃矿场。叶莲娜的父母,有墓碑。”

“……您想让我把她安葬在那里,安葬在她的亲生父母身边。”

“是的,我希望。请你埋葬。”

我接过骨灰盒,从座位上起身。“我会的。再见,博卓卡斯替......只要您愿意,罗德岛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需要,战斗?”

“不,偶尔来喝喝酒就好……还有,...

11.墓园

 

我脚下的路通向墓园

这可是借宿的好地方

我这样告诉自己

绿色的花圈就当作招牌

疲惫的漫游者们啊

到这冰冷的旅店里来!

——《冬之旅》 第二十一首 旅店

 

经历了漫长得足以凝固时间的沉默后,那个盒子又回到我的眼前。

“向西六公里,是废弃矿场。叶莲娜的父母,有墓碑。”

“……您想让我把她安葬在那里,安葬在她的亲生父母身边。”

“是的,我希望。请你埋葬。”

我接过骨灰盒,从座位上起身。“我会的。再见,博卓卡斯替......只要您愿意,罗德岛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需要,战斗?”

“不,偶尔来喝喝酒就好……还有,这房间可真冷。”

博卓卡斯替发出一声咆哮,我花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他的笑声。

“以后,会把它变暖。再见,博士,女士......祝愿你们,祝愿罗德岛,能继续前进。”

离开小屋后我才意识到,即使房间再冷,也比室外的雪地暖和不少。

“抱歉,刚才太激动了。”凯尔希说。

“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子。是因为喝了酒?”

“我的酒量没那么差。只是,他的样子让我想起曾经的某人。纠结于无法追回的过错,对自己的命运无动于衷,就这样自我欺骗,像个空壳一样活着.....”

她停顿了一下,戳了戳我的肩,“想知道那是谁吗?”

“......还是算了。”

“呵,有自知之明就好。”

“不过,我确实有想知道的事。你昨天说过,等安葬完霜星,要告诉我一些东西……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是啊,有很多想告诉你的事……该从哪里说起呢?”

我静候了数秒,没有等到凯尔希的下一句话。那时我才意识到她在向我提问。

那么,我到底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为何我的眼睛是黑色的?

想知道我是谁?

想知道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想知道她是如何看我的?

想知道我们到底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关系?

想知道她眼中映出的是现在的我,还是那个死在三年前的我?或者,这两者都有?

“先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次旅行吧。”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们已抵达了矿场。一个陷在雪原中的巨大坑洞,仿佛大地上的伤口。

“为什么......其实很简单。真的只是,为了埋葬霜星而已。为了你所珍重的那位死者。”

我们顺着坑洞的边缘漫步,很快就找到了博卓卡斯替所说的地方。只是,那里不只有两个坟墓。

“......明明你和霜星都没有见过面。”

数十个十字架杂乱地插在雪地上,有些已经因长年的风霜而倾斜。几只黑鸟立于十字架的顶端,在我们走近时受惊飞走。

“但我想,你会需要一次旅行的。”

我在坟墓前蹲下,艰难地辨认着刻在墓碑上的名字。一个我不认识的死者,又一个我不认识的死者,又一个,又一个......

“......那还真是多谢了。”

我的眼睛拂过墓碑上的名字,没有一点感触。

“你还记得,你抱着霜星回到罗德岛的时候吗?”

我该为此感到愧疚吗?这些素未谋面的死者,明明他们也曾经历过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我却只是急着找到霜星的父母?这甚至不是因为我认识他们,只是因为我认识他们的女儿。

“当然记得。你向我提议解剖霜星的遗体。”

“......默尔索,我找到了。”

我走到凯尔希身边。那两个并不比其他十字架更特殊的十字架上,刻下的的确是霜星父母的名字。

“嗯,就葬在旁边吧。”

我举起从车上带下的铲子,开始挖掘墓碑附近的空地。

“如果是曾经的你,一定会同意的......同意我解剖她。甚至,在我要求之前,你就会自己那样做了。”

先是一个较长的凹槽,用于放置墓碑。

“只要你认为对治愈矿石病能有所帮助的事,你就一定会去做——曾经的默尔索就是这样的人啊。”

然后是一个方型的坑洞,用于放置骨灰盒。

“所以我想,你的确是不一样的......默尔索,你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从一开始就——”

然后是这片墓园中,唯一一个特殊的墓碑。顶端是罗德岛的标志,底部是用源石蚀刻工艺画出的雪花,以及墓碑中央,那只自由自在的白兔子。煌,灰喉,阿米娅......这是由见证了霜星最后一战的干员们共同制成的,又由我带到这里。

最后,我从口袋中拿出骨灰盒。我一直把它带在贴身的地方,此时上面还留着些许的体温。但把它埋进地下的时候,这种温暖又能维持多久呢。

你回家了,霜星。回到你真正的父母身边。请原谅我,必须把你放回这冰冷的土地。请原谅我,必须让你躺在这荒凉的野外。

请原谅我,因为这个世界依旧残酷而荒诞。你所期望的那个未来,仍然遥不可及。

我在墓碑前跪下,闭上眼,献上最后的祝福。

如果有来世的话,希望你能像父亲所期许的那样,自由地活着。

如果没有来世,希望你的灵魂能停留在博卓卡斯替身边,给他的小屋带去一点温暖。

如果连灵魂都不存在......

如果连灵魂都不存在,我们又要如何报偿今世所受的苦难?

我睁开眼,意识到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答案。虽然骨灰盒很轻,但当它不在身边时,我还是能感觉到异样。

霜星已经不在了——直到此刻,我才真正认识到这句话。

那么,也是时候开始另一段忏悔了。

“其实,我不想解剖她的遗体,并不是有什么高尚的理由......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可能‘看起来’更高尚而已,所以才拒绝的......其他的事也是差不多,并不是我认为那样做是正确的,而只是我觉得那样做最像博士应有的姿态,仅此而已。你说得很对,凯尔希。纠结于无法追回的过错,对自己的命运无动于衷——我的确就是那样。因为我怕,我一直很怕......我怕失忆的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我怕我无法扮演好博士这个角色,我怕我无法回应你们的期望......但,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因为这次旅行,也因为你。所以,真的很感谢。”

我转过身,揣测着这段一点都不优雅的说辞会让凯尔希有什么反应。如果她是在忍着笑就好了。

她不在那。

她不在我身后,或我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

“......你还在吗,凯尔希?”

没有回应。难道是回车上了?

我跑回车边,车厢里没有人。公路边没有人。就连天上也——

天上的鸟,都是静止的。凝固在空中,一动不动。

我再次低下头。

窗玻璃上映出的我,眼睛是绿色的。

粘稠的血液从车窗的缝隙溢出,在玻璃上流淌,最终汇成几个红字:

认识你自己。

......

“但......这不可能。”

“曾经的博士......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哦~”

+慢着,你不是他,你是——+

“默尔索,你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从一开始就......”

认识你自己。

认识你自己。

手指刺入时,声音意外地柔软,就像挤压果冻一样。不只是声音,触感也很像果冻。温热的液体顺着手指淌下,滴上车窗。鼻子精准地捕捉到了它的铁锈味。不可思议地,那股铁锈味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视野少了左边的一半。除了伤口处烧灼般的痛感,和“闭上一只眼”的感觉并没有太大区别。但通过这仅剩一半的视觉,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躺在手心的眼球,是黑色的。

然后,世界开始崩塌。

阿里曼的红字

冬之旅 第十章

10.自由

1097年1月27日


如果为了自由进行掠夺

对方也一定会全副武装

毫不留情地反击

世界固然简单

但也因此而复杂

同样的悲剧会无数次上演

——Linked Horizon《晓の镇魂歌》


在雪地里度过无言的半小时后,我们返回了护林人小屋。我本以为木屋里会有燃烧的壁炉或驱寒的热茶,但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在这并不比雪地更温暖的室内,只能看见两种颜色:木墙的棕色,和金属的灰色。铁制的桌椅,钢制的行军床,铝制的壁橱......金属制成的家具有着锐利的棱角,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冷硬无比。曾属于爱国者的盔甲和武器被随意弃置在房间的角落,表...

10.自由

1097年1月27日

 

如果为了自由进行掠夺

对方也一定会全副武装

毫不留情地反击

世界固然简单

但也因此而复杂

同样的悲剧会无数次上演

——Linked Horizon《晓の镇魂歌》

 

在雪地里度过无言的半小时后,我们返回了护林人小屋。我本以为木屋里会有燃烧的壁炉或驱寒的热茶,但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在这并不比雪地更温暖的室内,只能看见两种颜色:木墙的棕色,和金属的灰色。铁制的桌椅,钢制的行军床,铝制的壁橱......金属制成的家具有着锐利的棱角,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冷硬无比。曾属于爱国者的盔甲和武器被随意弃置在房间的角落,表面蒙满灰尘,构成了房间里唯一的装饰。相比某人日夜生活的地方,这里更像是储存维持一个人生存所需最小元素的仓库。

仅仅是生存着,却没有在生活。不知为何,这栋木屋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博士,女士,请坐。”博卓卡斯替拉开两张座椅,邀请我们坐下。金属椅背夺走的体温比我想象中更多,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打开壁橱,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回身。

“没有什么可以招待,请原谅。”

“没关系。”我从包中拿出一个酒瓶,“这是赫拉格托我带来的。他说,是切尔诺伯格时的回礼。”

博卓卡斯替接过酒,手指迟疑地拂过酒瓶,大概是因为没有认出上面的商标。这很正常,对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个标志都是陌生的。

“这是罗德岛生产的第一瓶酒。从酿酒的谷物到最后的封装,全程都由罗德岛的干员参与。”

说实话,一开始只是几个乌萨斯人在抱怨罗德岛采购的酒不合口味,但随着以煌为首的干员加入,很快话题就从“什么酒最够劲”发展成“我们能不能自己酿酒”。等我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已经自作主张地借下了实验室,开始到处拉人加入他们的计划。现在想想简直是场胡闹:没有专供酿酒的农作物,就从风笛的迷你农场采摘;没有专业的酿酒设备,就请可露希尔改造用于生产赤金的设备;没有酿造的经验,就在赫拉格等乌萨斯干员的指导下无数次实验,失败,实验,失败,直到还原记忆中的味道......

而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博卓卡斯替手中的这瓶酒了。随着他拧开瓶盖,一股微妙的甜味开始弥漫,稍微驱散了室内的寒意。当他把透明的液体倒入两个铝杯,放到我们眼前时,这股甜味又变得浓郁起来。从气味来判断,应该是瓶很棒的酒。

“两位,请先。”他拿着剩下的半瓶酒坐到桌对面。我们向他举杯致敬,一口气喝掉了半杯酒。罗德岛的博士喝下罗德岛的第一杯酒,其中的象征意义让我稍稍感到有些自豪。

但立刻,这种自豪就被酒的古怪味道冲垮了。

我不太懂酒,只是偶然接触过几次,因此无法给出专业的评价。但有一点可以断定,那就是我刚刚饮入喉中的根本不像是酒:它没有一点烈酒应有的烧灼和爽快感,反而像汽油一般粘腻。即使酒液已经滑入胃中,那种刺鼻的腥甜和辛辣仍在喉间徘徊不去。如果说这就是所谓“记忆中的味道”,那他们怀念的可能并不是酒,而是止咳糖浆。

凯尔希大概也是同样的感受,因为此时她的表情看起来比矿石病发作时更加痛苦。想到不久前我还把这瓶酒吹得天花乱坠,我们不由交换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所以,这就是罗德岛的第一瓶酒了,毫无疑问是个失败的作品。但此时我又开始意识到,我对这瓶酒的味道并不陌生。刺鼻的甜辣,我似乎在哪里接触过......奇怪,明明每种感官都在抱怨这瓶酒的劣质,我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啪”,清脆的声响让我抬起头,发现是博卓卡斯替把酒瓶拍到桌上。他的眼睛微眯着,似乎在回味酒的味道。

“以酒来说,很差。”他做出这样的断言。

“嗯,的确很失败……”赫拉格在把酒交给我的时候,还希望我能告诉博卓卡斯替一句话;但在听到这句评语之后,我开始犹豫是否要告诉他了。

“不过,可以改进。”他又说道,“下一瓶酒,会更好。罗德岛还有未来。你们在创造。整合运动,只会破坏。”

“......其实,赫拉格将军还想让我转告您一句话:‘有朝一日,希望我们可以一起酿酒。’”

博卓卡斯替没有直接回应。他喝尽剩下的酒,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味道,很像糖。”

“……是啊,很像。”我轻笑着回应。现在我终于能理解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恐怕也只有我和他能理解这句话。

那种辛辣中带着点甜的感觉,像极了霜星的糖。

“博士,尝过?”

“在我们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时候吃过一次……在昏迷的时候,她一直喊着您‘父亲’。”

博卓卡斯替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做父亲,没有资格。”

“但确实是您从监工手下救下了她。”

“她的生存方式,是错误的。我教给她,让她别无选择。罗德岛的博士,应该能理解。”

“......”

“我曾认为,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斗争过后,感染者和普通人,会平等共处。即使伤及无辜,也很无奈。但,这是借口。我战斗,是只会战斗,没有别的选择。她……叶莲娜,本可以,不必战斗。本可以……活下去。这都是,我的错。”

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这就是您来到这里的理由。”凯尔希低声说,“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觉得自己把霜星逼上了绝路......你是在逃避现实,博卓卡斯替先生。”

“凯尔希......”

“在这里默默无闻地等死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为此负责,如果你还想弥补!”

“......凯尔希,别说了。”我拉住她的手,看着她,感受着她紧攥的拳头逐渐放松。

“我们......不是为此而来的,对吧?”

“......嗯。”

我向她笑了笑,饮下剩余的半杯酒,感受着喉间的甜辣味,以及那一点温暖着身体的酒精。曾经的霜星在吃下那些糖的时候,是否能感受到同样的温暖?

“我和霜星......曾是敌人。我们曾战斗过,毫不留情,希望夺走对方的生命。我想,如果再来一次,我们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直到最后才能理解彼此。但……我还是想为她做一件事。”

我从口袋中拿出盒子,用双手捧住,交给博卓卡斯替。

“无论您如何考虑,霜星都把您视作无可替代的父亲......我想,她也会希望回到这里的。所以,我们把她归还给您。”

博卓卡斯替接过骨灰盒。他的手指拂上边角的罗德岛标志,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很难判断他接下来的话是因矿石病而颤抖,还是他本身就在颤抖着。

“我……不在场。但他们,一直说,她最后,是为了,掩护,雪怪的同胞,而死。雪怪,孩子们也都……”

雪怪,距离我上次听到这个名字已经过了太久。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们?记得大熊,杨各,佩特洛娃?黑斗笠不会,龙门不会,我想,现在的整合运动同样不会。这个名字已经死了,消融在一场注定无法被历史铭记的战役中,与曾经的贫民窟一起被埋葬。

“是的。”我告诉他,“她战斗到最后一刻,尽了最大的努力。无论是对雪怪的同胞,还是对罗德岛……此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您。”

我愿意加入罗德岛。

我试图微笑,试图模仿她最后高傲的微笑,却差点挤落眼角的泪水。大概,我的声音一样颤抖了吧。

“霜——叶莲娜最后……是作为罗德岛的一员死去的。”

今我复归来

白骨生花

我是不死之身

从嘴里爬出的血花

是我亲爱的

亲爱的孩子


我的血肉供他们玩乐

我的低语伴他们入睡

我看着满地的花

营造了一个春天


在阴暗的悬崖下

一束阳光落地

孩子们贪婪望着

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一群人粗暴地闯入

骂骂咧咧

他们认为血花有毒

脏了他们的眼


于是一把火跌下

第二次生命燃烧

我听见孩子们的哀嚎

挣扎着要去阻止


他们骂我是怪物,是异类

他们说我不识好歹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模糊的,黑黑的

我说你们不懂爱


烈火中,

声音死去

我看着满地残灰

再吐不出一朵花


神带着光从缝隙里刺入

亲吻我的手

我缩回脚

藏...

我是不死之身

从嘴里爬出的血花

是我亲爱的

亲爱的孩子


我的血肉供他们玩乐

我的低语伴他们入睡

我看着满地的花

营造了一个春天


在阴暗的悬崖下

一束阳光落地

孩子们贪婪望着

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一群人粗暴地闯入

骂骂咧咧

他们认为血花有毒

脏了他们的眼


于是一把火跌下

第二次生命燃烧

我听见孩子们的哀嚎

挣扎着要去阻止


他们骂我是怪物,是异类

他们说我不识好歹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模糊的,黑黑的

我说你们不懂爱


烈火中,

声音死去

我看着满地残灰

再吐不出一朵花


神带着光从缝隙里刺入

亲吻我的手

我缩回脚

藏起我小小的骨头


我问神

“他们能不能醒来?”

神说

“用你之身,筑他血肉”


我点头,神把光滴在我身上

像坠落岩浆的泡沫

像夜里死去的月亮

我在消散,

而他们在碎片里重生


我没有死去

我是不死之身

我永驻人间

——————————————————————


魔镜莫得感情

写给那些人

你好,我是来劝你的


既然你已经开始动摇了,那也许你愿意听我说完再走吗?

谢谢你


你想听温和一点的还是狠一点的?


我先温柔点吧


你好

你一定很累了吧,想哭吗?


今天经历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头痛胸闷喘不上气

我在努力地想象着你的感受,但我想象不出来。我可能永远无法体会到你的痛苦,但我能感受到你的绝望


为什么坚持不下去了呢?明明一切都有在变好,明明我们已经快要胜利了,明明我们想看到的结果已经很近了

任何事情做到最后,都会有皆大欢喜的结果,如果没有,那证明还没有到最后,只管往前走就好

大家都在努力,为什么你要先离开呢?

你不想跟我们一起见证这一切吗?

你...

你好,我是来劝你的


既然你已经开始动摇了,那也许你愿意听我说完再走吗?

谢谢你


你想听温和一点的还是狠一点的?


我先温柔点吧


你好

你一定很累了吧,想哭吗?


今天经历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头痛胸闷喘不上气

我在努力地想象着你的感受,但我想象不出来。我可能永远无法体会到你的痛苦,但我能感受到你的绝望


为什么坚持不下去了呢?明明一切都有在变好,明明我们已经快要胜利了,明明我们想看到的结果已经很近了

任何事情做到最后,都会有皆大欢喜的结果,如果没有,那证明还没有到最后,只管往前走就好

大家都在努力,为什么你要先离开呢?

你不想跟我们一起见证这一切吗?

你不想亲手把坏人送进地狱吗?

你不想跟我们一起看樱花吗?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啊?不然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呢?

不是一直在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为什么你要先抛下我们呢?


如果那些恶魔值得你为他们去死,

那家人值不值得让你留下来?

今天刚聊过天的同学值不值得让你留下来?

外面在努力冒出头的花值不值得让你留下来?

以及现在在拼命挽留你的我们 值不值得让你留下来?


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世上,是为了领略山河,和感受温柔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下一秒就飞到你身边,我会给你带我最喜欢喝的奶茶,也许还会拎上一盒我自己做的甜点。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冲我笑一笑就好


大家都是那种会突然就不开心的人,除了睡觉做噩梦白天也能好好的逼自己做个人。

平淡的生活也有很多光在闪烁,身边的人都特别好,喜欢的人也足够优秀真心值得我喜欢,自己还算积极,有期待也会争取。虽然经历过很多困难和失败,但我希望你能依然选择温柔。

我希望你平安喜乐,我希望你万事顺遂

大家都希望这样



现在你还想着一走了之吗?


如果我上面的话没能挽留住你,那你往下看吧。但下面会有很不好的描写,希望你不要被吓到。心理承受能力不高的人还是不要往下看了。




你真的还想着一死了之吗?

你想好怎么自我了结了吗?


吃药?

一开始你会感到肚子痛,痛得你满地打滚,紧接着你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眼前景象慢慢变黑,你的视神经系统在坏死,接下来你会因为脑部供血不足导致心脏能力衰竭,心脏的跳动一点点地慢下来……最终停止。

这一过程通常会持续三到五个小时。

而且你不一定能成功。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药都经过特殊处理,也就是说,只要被找到,你就会被送去洗胃。洗胃的过程我就不介绍了,因为我自己也接受不了。

即便被抢救回来,你也会因此落下大量后遗症,肾脏,肝脏,大脑……多惨啊


ge腕?

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被纸划伤手指,是不是还蛮疼的?

而g腕的话,你必须刺透动脉,动脉在皮肤下六至七毫米处。如果想碰到它,你需要一点点地撕裂皮肤和肌肉,甚至需要反复切割多次,不然无法达到致死的目的。

而且如果你成功了,你并不是死于伤害,而是死于失血过多。你需要流出1000毫升的血液才能危及生命,你知道这要花多长时间吗?


跳lou?

不需要我描述了吧。


shang吊?

你会面部充血到眼球都要爆出来的程度,舌头被喉咙推出来,绳子紧紧地嵌入你的脖子,怎么扣都纹丝不动。而且如果半途中后悔了,你根本无法自救。



你觉得这是解脱吗?

你想过后果吗?

你就这样走掉,别人会怎么想你?你身边的人该怎样向外人解释你的死因?

爱着你的人该怎么办?没能救下你的人该怎么办?

那些迫害你的罪魁祸首会不会因此变本加厉?你就不怕你的离开成为压垮更多人的那根稻草?

那么多人在努力挽留你,你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他们怎么办?


我宁愿你是在作秀在蹭热度,我宁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宁愿你是在耍我

我告诉你,无论你是不是认真的,我们都会拼了命地救你,就算是拽 也要把你从地狱边缘拽回来

我们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死早晚都是要来的,不必心急,你可以先活着试试看,也许明天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贫瘠。


请再坚持一下,剩下的靠我们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