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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桐/冬浩】文整理归纳
大多都是浩桐,也有冬浩/浩冬,请自行排雷
绝大多数对唐三友好
排名不分先后
——————————————————
以下为浩桐/冬(女体)
——————
1.文名:蝶恋花(浩冬/桐bg)
作者:木离桐
状态:长篇未完结,70章,每周两三更,到第营救人质了
提示:1.对唐舞桐=王冬≠王秋儿,未失忆2 2.唐舞桐唐舞麟为龙凤胎,我流神界“相亲相爱一家人 4.有私设人物出场(为了剧情需要,主要是送外挂,不会抢小情侣的戏份) 5.本文对王秋儿、橘子等人不友好!!! 6.会引用大量原文,也会进行大量删减,一切与原文不同的内容...
大多都是浩桐,也有冬浩/浩冬,请自行排雷
绝大多数对唐三友好
排名不分先后
——————————————————
以下为浩桐/冬(女体)
——————
1.文名:蝶恋花(浩冬/桐bg)
作者:木离桐
状态:长篇未完结,70章,每周两三更,到第营救人质了
提示:1.对唐舞桐=王冬≠王秋儿,未失忆2 2.唐舞桐唐舞麟为龙凤胎,我流神界“相亲相爱一家人 4.有私设人物出场(为了剧情需要,主要是送外挂,不会抢小情侣的戏份) 5.本文对王秋儿、橘子等人不友好!!! 6.会引用大量原文,也会进行大量删减,一切与原文不同的内容都是私设 7.唐舞桐有自己的事业线。对唐三友好
记:简直是每天的精神食粮!文笔细腻,海神缘中未恢复女身,番外很有趣,过程有一点虐,不过大体是甜的,雨浩和50争风吃醋太有趣了
2.文名:【浩桐】神女赋
状态:一发完,不过合集有好多,也可当成续集
提示:*霍雨浩×唐舞桐
*假如霍雨浩一开始遇见的是小神女唐舞桐
*我流架空和大团圆
*文笔超赞
3.文名:「霍七」神女的白菜养殖策论
状态:一发完
提示:霍七=从未改姓惊才绝艳的凡子霍雨浩×偷跑下界始终如一的神女唐舞桐。我希望这个故事自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人相知相爱相守,而不存在任何的多情/分裂/人设崩坏。所以霍七算是我自己给浩冬→桐的tag
4.文名:【浩桐】春山可望
状态:未完结,14章,4月16更新
提示:*浩桐BG向 霍雨浩&唐舞桐
*打破命运的气运之子&自由光明的神王之女
*有自创情节,会改原著剧情,理论上想写双强,少男少女在跌跌撞撞的走出绚烂的人生
5.文名:(冬浩冬)改写命运之书
状态:未完结,29章,战争时期,5.25更新
提示:*王冬=王冬儿=唐舞桐,女体,不性转,王冬性格=唐舞桐性格,她们就是一个人,没有分裂。
*王秋儿没有唐舞桐神识 霍雨浩爱王冬,且只爱王冬,男体女体都是。
*从海神缘相亲大会写啦
6.文名:[浩桐」情绪之神变小啦!
状态:完结,三章,此合集有很多短篇
提示:时间是神界传说后续
7.文名:[浩冬」携他出逃
状态:未完结,7章,6.22更新
提示:*原著向大改 冬视角 时间线从头开始
*bg向+冬桐一体论
*少年时期和久别重逢的酸涩文学
8.文名:【浩桐/冬】界
状态:未完结,三章,5.11更新
提示:*即将成为父母的浩桐穿越回刚刚确立关系时
*冬桐一体
*大改原著
状态:完结,19章
提示:*主要CP:霍雨浩×唐舞桐/王冬
*小七=王冬=唐舞桐
*神女x新神,王冬和唐舞桐名字都有出现,“王冬儿”没有,主要是“唐舞桐”,浩冬、浩桐tag都会标。
*脑洞是神女x新神,但是写下来应该是神女x人杰,故事主要发生在大陆而非神界
*其他CP:斗2官配十麟月。麟月相当于只套用了部分人设。
*文中雨浩没有报仇剧情,和白虎公爵府断得干干净净。
*帝皇瑞兽出场不多,没有“王秋儿”这个名字,没有动情,没怎么融入人类社会。
*正文到传灵塔正式启动结束,后续剧情可能会在完结后简单提一下。
10.文名:【斗2绝唐 灵蝶】
状态:完结,28章
提示:*主cp:霍雨浩×唐舞桐(王冬儿/王冬) 小七=王冬=王冬儿=唐舞桐
*正文从第一次海神缘开始,到两人成神结束。与原著相同的部分简单带过。原创剧情唐舞桐视角居多。
*剧情集中在唐舞桐回归后。
【原创剧情包括但不限于】 初代七怪的传承(少)
唐舞桐金手指大开!(含光明女神蝶武魂私设+暗伤私设+第三武魂私设)
霍雨浩的厉害程度增加(提及不明显可能)+没有爱情线的猜想
王秋儿没有死
橘子借种生子有改动+称帝
唐门与史莱克众人的后续发展(很少) 银龙王提前出世 唐三的计划(少)
11.文名:斗罗大陆绝世唐门同人《光路》
状态:未完结,27章,新生大赛时,23年12月更新
提示:*王冬最后还是会成为女孩,因为我偏爱bg。
*在考验期间唐舞桐被下了记忆和血脉封印的阵法,只有历经重大困难通过考验,冲破封印,才能慢慢恢复记忆和血脉,但是神格是完整的,
*不会有什么失忆梗,所以人物性格也不会有大的变动,依旧是洒脱自在的。
*她和雨浩之间的缘分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是纯粹的,不被人利用的。
*本文唐三不干涉女儿唐舞桐的考核,雨浩也不是被安排的那个,他只是一个机缘比较好的逆袭的小天才。总之,这一家人之间是没有什么利欲熏心与分歧的。
12.文名:当小舞穿越到斗二
状态:未完结,7章,二三年八月更新
提示:关于成神小舞穿到斗二的第二次魂师大赛,发现了唐三干的“好事”
本篇CP:三舞,浩冬,还有一个奇怪的帝天×王秋儿
私设:王冬,王冬儿,唐舞桐为同一人;王秋儿只是魂兽,后面容貌会变化
13.文名:【浩冬/浩桐】那些会让修罗魔剑磨出火星子的浩冬操作
状态:一发完,有合集
提示:*王冬=王冬儿=唐舞桐,舞桐是骄傲的小公主,作者剥夺了她灵魂的光彩不是她的错,别来我这里分裂她。雨浩一辈子过得很辛苦,也不要在我这里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和所谓意难平,让他再次失去爱人。
*三哥和三舞我也只认斗一的!他们是最好的父母,被作者夺舍的赝品退退退!
14.文名:[浩冬&桐/Bg」 新生-目录
状态:未完结,33章,6.1更新
提示:*世界观变动,但会包含原著部分剧情线
*我流冬桐完全一个人[小七=王冬(儿)=唐舞桐],人设一致 以原著角色为主,一些人物会重新塑造,后期可能添加推进剧情的新人物
*主要是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恋爱,CP不拆不逆,纯爱,铁血Bg人(部分番外会有特殊设定)
*反派tjss
15.文名:【浩冬】论在史莱克的那些年
状态:一发完,合集
提示:冬是女孩子
学院时期的浩冬
随便写写一 一个小短篇
状态:未完结,2章,6.19更新
提示:让我们跟斩疾一起见证父母搞笑绝美爱情!
斩疾穿越现代寻找父母
文名:位面拯救行动
状态:未完结,12章,6.14更新,新生考核时期
提示:*因为外来任务者所谓的任务,导致气运之子气运被夺走,天道之子濒临消散,位面崩塌,时间回溯之后他们又能否走出自己的人生
*冬桐一体,未失忆
合集:传闻中那个神颜校草
一发完:婚后生活,有戴莹出没
图集: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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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冬浩冬(男体)
——————
1.文名:【冬浩】龙与蝴蝶
状态:未完结,51章,第二次大赛后,4.4更新
提示:冬和冬儿是两个人,冬为男性
王冬×霍雨浩
2.文名:【冬浩】喜欢你
状态:171章,完结
提示:1、王冬是男生!男生!男生!本文cp为冬浩!1v1
2、我流bl,私设巨多,ooc!
3、同性被接受的世界观,除冬浩外,其余官配
3.文名:【冬浩】本我
状态:未完结,131章,5.20更新
提示:*冬浩1v1,其他均友情向,非典型重生原著向,ooc私设很多
*王冬是男生,王冬=唐舞旭,唐舞桐、王秋儿不同个体,后期有秋桐
*反派tjss
4.文名:【浩冬】落花有意
状态:未完结,40章,第一次大赛时,5.17更新
提示:冬男体 神祇之子 原著向改写 会偏离原著, 其余官配cp 全部1v1
5.文名:拥风月入怀
状态:未完结,191章,第一次大赛前,5.28更新
提示:冬为男性,和桐不是一体,为兄妹,浩冬还是冬浩不确定
*反派tjss
-持续更新-
神女的白菜养殖策论
[图片]
《神女的白菜养殖策论》
「1」
我自小便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打出生起,就是让身旁人分外头疼的存在。
我的七姨来神界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夜猫子,还是个死宅,最大的爱好是窝在家里盘下界的八点档虐恋,而我童言无忌,经常毒奶她的cp,以至于她在答应照顾我的隔周便忍无可忍地将我送回了海神殿,平时少言寡语的人儿连吼带骂地call回了我奢望过二人世界的倒霉爹妈;
我的六姨是个财大气粗的琉璃收藏家,殿中宝塔状的琉璃手办一字排开在殿内作展,...
《神女的白菜养殖策论》
「1」
我自小便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打出生起,就是让身旁人分外头疼的存在。
我的七姨来神界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夜猫子,还是个死宅,最大的爱好是窝在家里盘下界的八点档虐恋,而我童言无忌,经常毒奶她的cp,以至于她在答应照顾我的隔周便忍无可忍地将我送回了海神殿,平时少言寡语的人儿连吼带骂地call回了我奢望过二人世界的倒霉爹妈;
我的六姨是个财大气粗的琉璃收藏家,殿中宝塔状的琉璃手办一字排开在殿内作展,塔上垂落的冰棱流苏映着九彩的神光,晃得整座大殿上下都是“贵气”二字。可我光顾她家时,那一个挨着一个的宝塔牵其一而动整排,哐哐哐倒成了奢华版的多米诺骨牌;
我的四叔是只孤家寡人的火凤凰,父母总教育我要“多陪陪你四叔,带给他家人的快乐和温暖”,可我总觉得我还是少去得好,不然时间一长,他会从一只孤家寡人的凤凰变成一只孤家寡人的秃毛凤凰;
我不懂为什么只会做香肠的二伯能被称为“食神”,这句话问出口时恰巧神界有个手艺超群的“情绪之神”,双重打击下,二伯自尊心受挫,抛下刚破产一波的六姨,一闭关就是六个月——钻研如何把香肠做得更好吃去了;
至于我大伯……我还没想好如何嚯嚯他,这倒也不是我日后嚯嚯了他后代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眸生双瞳的大伯真的能算得上是长辈里比较有威严的存在,还是我兽武魂的启蒙老师,所以我总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可要说最乌龙的一次,大概是他在给我讲武魂传承的课时说:“人的武魂都是由父母决定的,基本没有例外。”以至于当晚我就抱着我爹的腿鼻涕眼泪一顿嚎:“说,我到底是不是你唐三和小舞的亲生女儿!”隔天我那“绿帽”娘亲和“出轨”老爹就轮流约倒霉大伯下了神斗场。
我爹望女成凤,不光名字里予了我一株可栖的梧桐树,还花了大心思违背自然界的杂交定律,买通了光明女神,为我搞来了预备神位及全大陆最美丽的光明女神蝶武魂,时机得当时,还会进化成超亘古的存在——光明龙神蝶。而我娘曾经也有个梦幻的养娃梦,她总觉得能把女儿养成洋娃娃一般的公主,穿无数套的小裙子扎不一样的小辫子,可当我从阿紫叔叔家顶着一头剪得颇为帅气的短毛回来时,她粉色的兔耳朵前所未有得耷拉。
不行!
曾经叱咤风云横扫大陆的初代“史莱克七怪”觉得这条带娃路是走不下去了,而恰逢斗罗大陆新星降世,老爹拿着一颗棒棒糖诱惑我:“小七呀,想不想去斗罗大陆找大爹二爹和爷爷奶奶玩?”
我鄙夷地瞧着他,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搓了搓:“爹啊,又想和老妈过二人世界呀?想要贿赂我,一颗棒棒糖可不够啊。”
“宝贝你的魂力已经19级瓶颈了吧,我给你套个魂环,”他谄媚加码道,“千年的。”
“切,没意思,本大爷自己吸收也能搞到千年的。”我趾高气昂。
他额角的青筋跳着“女孩子怎么能用如此粗鄙的自称”这句因溺爱而说不出口的责备,但还是耐着性子哄我:“你知道吗,斗罗大陆上要出现一个万年不遇的奇才,是你的同龄人诶,占星殿的人说,可能比你还要厉害哦。”
我头上登时好大一口红井挂了起来:“不可能!不存在比本大爷还要牛逼的天才!”
我爹笑眯眯:“想要去找他打一架吗?”
我大手一挥巴掌一拍:“那必须去!”
不愧是我爹,知道怎样激我能让我主动下界。毕竟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是占星殿口中能改变神界命运的奇才,也因此,是神界所有神王的掌上明珠。
所以,不存在比本大爷还要牛逼的天才。
即使有,那他也一定勉强才能和本大爷平起平坐。凭我的实力,一定能将他从小打服,让他做我一辈子的小跟班。
我美滋滋地等着收小弟,偷跑的脚底更是抹油。大概正因如此,才正中了我爹那“不仅仅是为了过短暂的二人世界”而设下的圈套。
下界的那天,神界的阳光过于刺目,我纵身跃入通往人间的时空之门中,翻身回望时,古老的神殿巍峨而遥远,于我的眼中、心中、记忆中,皆缓缓隐没在九彩的幻霞间,直至再难窥得半点尊容。而那扇自此七年都不会出现在我回忆里的神界大门,在彻底合拢之前,扬起天边细如梦絮的金色尘埃。
「2」
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
这方疑惑,在入学时看到那些屹立于学院广场的排排雕像时,尤为强烈。
大爹和二爹还是记忆中的那副样子,我却再难记得父母究竟是何模样。听说他们离开昊天宗云游四方,二人世界,好不快活。
“合着就觉得我是个拖油瓶呗?”
我不悦地哼,二爹在一旁点头哈腰地哄:“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可能呢?你爸妈那么爱你,他们可舍不得你喽。”
我抖了抖,噫,肉麻。舍不得我还丢我一个人?天底下就没这样的道理。
但望着史莱克院门前那只呲牙咧嘴的墨绿色怪物,我内心前所未有得激荡——看啊,这就是本大爷即将征服的土地!
什么骄子什么怪物,在本天才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事实也确是如此。十一岁,先天满魂力配双生武魂,光明女神蝶×昊天锤,第三武魂待开发中,当下魂力二十一级,单是第二魂环就是千年级别的这一点在整个学院中恐怕也无人能出我右。
满分开局,天下无敌!
如此得天独厚的我,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史莱克的校长办公室的珊瑚绒椅上抖脚。万年前昊天宗在那场三神大战上大放异彩,却依旧如昙花璀然一现,后迎来更为长久的避世。宗门鲜少会派族内直系弟子下山,更别说出世入学历练了。而我此次入学,更是担着宗门少宗主的名号,大爹和院长谈来谈去,半天谈不出个“低调”方案来。
谈到最后我哈欠连天,烦了起来,直接一巴掌拍在那价值不菲的黄金树桌上,一锤定音:“别磨磨唧唧了,我还能是个纸糊的不成。‘不能轻易暴露昊天宗少主的身份’?那我尽量不用昊天锤不就行了,反正也不急着给第二武魂套魂环;‘派人暗中保护’?用不着用不着,本天才出生以来怕过谁,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命由我不由天;‘单人宿舍’?不不不,这怎么能体验校园生活呢!必须要舍友!”
不然上哪找免费劳动力给我打扫卫生?这句话太“少爷”了,当着外人的面,我没好意思说。
我二爹前面还在满脸骄傲地听着,听到最后突然急了眼,一把拉住我凑过来低声劝导:“冬啊,咱必须单人间,你可是……你可是!”
他拼命给我使眼色,我嘶了一声。也是哦,毕竟是女扮男装,多有不便。我可不想被看,或者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东西而长针眼。
但总觉得女生宿舍琐事多,难说会遇到因本大爷天生丽质而作妖的。况且我这幅容貌,在尚幼的年纪以女生的身份活跃于这个混乱的世界,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危险。
再说,我的舍友,那必定会被我打服而成为我的跟班。而到那时,我会给他定下不容违背的规则——第一,不许随便带人回宿舍;第二,不许在宿舍中光着身子惹人厌;第三,晚上睡觉不许打呼噜;第四,不要打扰我;第五,以后宿舍的卫生都归他打扫,但不要动我的床铺!
完美!就这么办!
我也畅想过我小跟班的模样,能和本大爷分到一个宿舍,他必定是欧气爆棚的,可能也是个先天满魂力的、有点小天赋的、有礼貌和涵养的、哪个宗门的少主或者哪方势力的小贵族吧?他应该长得看得过去,绝不忤逆我的命令,极爱打扫卫生,能T能打能指挥,是个不到必要时候不需要本大爷出手的能干小弟。
绝不是这个一见面就跟我打架还让我认输的小豆芽菜!!
仰面倒下时,地上今晨未来得及打扫的尘土铺了我一脸,呛得我方才刺痛的大脑更为昏沉,小豆芽菜瘦到硌人的双腿紧紧锁住我的腰,上半身手胸并用,死死钳制住我挣扎的双臂。那狰狞的脸离我相隔不过一寸,死咬的牙关仍抑制不住地往外嗤嗤喘着粗气。
他的眼睛异常得明亮,血丝却渐渐布满了整个眼白,这个小豆芽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低吼着问:“服不服?”
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从怔愣中恢复后,整个人震怒:“服你个大头鬼,放开我!”
他从深喉处发出怒吼,整个人像一只以命相搏的魂兽:“输了不认么?刚才我要是用刀。你已经死了。”仿佛我若还不认输,下一刻他的犬牙就要咬破我近在咫尺的喉咙。
的确,我此番以“未释放武魂”作为借口,才感到不服气,可如果面前这个人最开始便要杀我,此刻的我早已命丧黄泉。
不甘不愿下,我只能硬声回他:“我输了,你赶快起来。”
啧,臭死了,瘦的皮包骨,硬骨头还硌得人生疼,营养不良成这样,活像个小要饭的。这个端架子的扯淡学院,怎么什么垃圾都往里回收啊?
但他却并没有听我的话,反而继续威胁道:“你先前所说的五条我并不是不能做到。但却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出于对室友的尊重。我知道,你的实力在我之上,如果使用武魂的话,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记住。如果你再敢侮辱我,那么,就算是被你打死,我也至少会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
那时,年幼的我一下就被唬住了,方才盘桓在脑海里“看我开武魂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的想法此刻全被面前这张脸搅成了浆糊。是不是不该动了呢,万一,万一他真要拉我同归于尽怎么办?本大爷是要扬名大陆的,怎么能和这个小豆芽菜一起死在这种地方?
而明明只要我释放武魂就能将局势彻底扭转,明明眼前是这般扭曲的五官,可当下,我却莫名透过这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面孔,捕获到了他眼底不容被践踏的自尊与自卑。
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窝囊地认了输,看到他收起快要滴下涎水的犬牙,闷声不吭地撂开我,起身时,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一下。
我望着他一跛一跛离开的背影,最后还是没忍住,嘁了一声。
嘁完,却莫名有点想笑。
这便是我初次见到的霍雨浩,面黄肌瘦、一贫如洗、负隅顽抗,连魂力都达不到入学标准,哪一条都不符合我对“完美舍友”的幻想。
可,
他自卑却有自己的傲骨,弱小但不乏你死我活的狼性,努力且刻苦,极爱打扫卫生,虽然他现在不能T不能打也不能指挥,但念在他这难为可贵的心及“能有幸跟我分到一个宿舍”的欧气上,本大爷就大发慈悲地,罩一罩我的预备小弟吧。
「3」
事实证明,这个名叫霍雨浩的男孩,确实是欧气爆棚的存在。
是个可怜的孩子,父不养,母早亡,初入学连床上用品都没有,还得靠打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以他的资质,我本以为他得在本大爷的照顾下度过整个外院生涯,然后毕业,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魂师,或是会做精密仪器的魂导师。
可没想到,他的际遇比我更为波澜壮阔,一年的相处时光飞逝,仿佛我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成为了魂导系的核心弟子,更成了外院明面上“唯二”的双生武魂拥有者。虽然一环是十年级别,第二环却是千年,精神系的魂技更是得天独厚。
真不可思议,是怎么做到的呢?
可过度的追问会为他带来困扰,况且我也没有立场去追问,我自己身上也同样封着不可见光亦不可告人的秘密。
某次假期回家,大爹从我口中听说了他的存在,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个入我眼的同龄人,他追问的像是要把人家祖宗八代都问出来,后评价道:“果然……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那时的我已经不会不服地否认了,还赞同地点点头,心情极好地附和道:“啊对对对。”抬眼后,撞到两个干爹奇怪的目光。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被盯得浑身发毛。
二爹硬着声音盘问我:“你对这个……霍什么的小子,没什么别的感觉吧?”
我挑眉:“二爹何出此言呀?”
他咳嗽一声,拐弯抹角道:“就……你以前,从来不把同龄人放在眼里的呀。”
“害,”我撇撇嘴道,“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嘛,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一年在史莱克的生活的确颠覆了我曾经的自大狂傲,且不说这世间的大能数量几何,那不是现在的我能匹敌的存在,此时此刻,随便来个六十级的火凤凰都能把我这个准魂尊摁在地上摩擦;而同龄人间,也有双生武魂的存在,甚至有比我魂力高的人……但我眼珠子转了转,依旧大言不惭,“虽然跟本大爷的天赋相比,他们还是太差了。”
可我却知道,纵使我天赋异禀,这世上也有比我努力千倍万倍的人,若我狂妄自大、掉以轻心,有朝一日总会被他们超过,从高傲的日月星辰跌落为世间最不起眼的蒙尘顽石。
而霍雨浩,曾是一淙妄图滴穿顽石的水流,而此刻已成为源源不绝的江海,即将掀起属于自己的巨浪。
我怎能被他超过呢?
哼,想都别想。
“但冬啊,你还是需要留个心眼。”大爹的沉吟打断了我颇为丰富的内心戏。
“嗯,啥意思?”我不解。
“你知道自身的武魂条件吧,在这个少年出现前,我和你二爹,甚至和你亲爹,都从未觉得这世间会有能和你有百分百武魂契合的人。更别说,在你口中,这个少年曾经还是先天魂力一级的……”他找不出确切的词不冒犯到霍雨浩,但我却知道那原本该填入什么。
天才与废物之间,隔的是天堑。
而霍雨浩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鱼跃龙门的壮举,其中若不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机缘,那便是事出有妖了。这个时代,靠歪门邪道修炼的魂师也不在少数。
尽管曾经的废柴是事实,我却莫名有点不舒服——不想让任何人看不起他。
“他不会的。”我如此坚定地回复他们。因为在运行那仅属于我们的“浩冬之力”时,我能感受到霍雨浩的心——纯净、坚韧、执着、不屈,如山般巍峨,如水般清澈的少年之心。
但话说,不过度追问,不代表我不想知道。
相反,很想,很想知道有关霍雨浩的所有事,他身上所有的情感、苦衷、秘密、难言之隐。想第一个知道。
「4」
“啊,你好像比我高了呢。”
发觉这件事时,我和霍雨浩正被选为史莱克的预备队,准备出发前往星罗帝国参加那一届的全大陆魂师大赛。他先我一步进入宿舍,路过墙边我随意抬手贴上的挂衣钩时,额角翘起的发丝竟比那钩子还要高出好几公分。那刻,我恍然意识到,本来还没有我高的少年,在这一年内伙食良好、机遇十足,像棵茁壮的小白杨,攒够了充足的养分,开始蹭蹭地蹿个子。
“嗯?”他回身看我,要对上我的视线,他垂下长长的眼睫,“诶,好像是哦?”他伸出手比了比我俩的头顶,淡蓝的眼里立刻冒出了愉悦的光。那张脸没有了曾经镶在苹果肌上的蜡黄,白白净净的,还肉嘟了不少,如此一乐,整个人可爱又活力十足。
我扬起嘴角,看着他,莫名就有种吾家白菜初长成的欣慰感。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别扭地挑挑眉,然后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坏笑道,“哥比你长得高了,你不服气?”
我翻了个白眼,男生和女生的生长速度和平均身高本就不一样,他要是长不过我,那可真的要出大问题。但此刻,嘴上要是饶过他,我可就不姓王了。
“那必定不服,你只是运气好比我先开始发育,等着吧,本大爷明儿就比你高!”明天早上去食堂,多打两个灵鸟蛋吃!
他扬眉哼笑一声,一步就跨到了我面前,与我额头相抵,右手自然而然地放到了我后脑,揉了两下。
“好啊,随时奉陪!”
我顿时大羞。
太近了——这个家伙,怎么一点距离感都不知道有啊!这么想着,我一巴掌呼了上去。而他倒是机灵,脚下鬼影迷踪一踩,泥鳅一样躲过了我这呼呼生风的一掌。
“王冬,没见过你这么谋杀亲兄弟的啊!”
“呸,谁是你的亲兄弟!”
他大笑着捉住了我的双手,与其说是捉,不如说是钳,力气大得捏得我都疼。在他的认知里,大概是我又要动手“教训”他了,他得防患于未然。他还说:“你啊,我早就把你当成亲兄弟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大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可你也不能欺负大哥啊!”大概是怕我反击,他直接把我挤进了怀里,胸膛贴着我的背。
我被他箍在怀里,双手被钳在胸前,双脚徒劳地乱蹬着。要命了,真是要命了。先不说这个姿势到底有多亲密,就说我蹬着蹬着发现的不对劲——我的屁股后,是他那个位置。
騲啊。
这时候脸皮的厚度很重要,因为那关乎着我是直接用力一顶让他断子绝孙的好,还是在这边死要面子活受罪得好。
但事实证明,我内在还是个很矜持的小姑娘。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实在是做不出来。
而我正是在那刻才意识到一个严重得不得了的问题——这个混傻蛋,是真的把我当兄弟啊!
我理应也把他当兄弟的。
我和霍雨浩,正常来说,勉强能称得上“青梅竹马”,可这青梅竹马回事,无非是彼此看过最糗最狼狈最傻掰的样子。
虽然宿舍规矩立在那,但我还是看过他在武魂和魂导双系的压迫下光着膀子在宿舍狼狈逃窜的模样,麦色的背与汗湿的脊,从最初的排排肋骨,到现在纹理清晰健壮的胸腹肌,都看得清清楚楚;而我睡觉不规矩,若前天晚上初入睡时姿势还能称得上周正,可第二天他睁眼时,我的脚丫子能横跨两张床的间隙,直直伸到他鼻子尖……
我实在难想象如此成长起来的一对男女能进化成情侣,更何况还是我们这种成天勾肩搭背兄弟相称的。
而霍雨浩,他不符合我最初定下的“舍友标准”,自然也不符合我或许有的“择偶标准”。
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富裕的钱囊,天赋现在只能说是马马虎虎吧,必定入不了我老爹的眼。
诶,我老爹……?
等下,我老爹的眼,该是什么样的?
我闭上眼努力去想,脑袋却针扎一样疼起来,我唔得一声停下了所有动作,冷汗刷就下来了。
霍雨浩吓了一跳,就这么抱着我三步并作两步向室内走去,轻轻把我放在床上,焦急道:“王冬,你怎么了?”
我耳边全是嗡鸣,脑海里片段闪得厉害,片片段段衔接处皆是噪点与雪花。我仿佛看到一个蓝发的男人抱着我说:“我的小凤凰自然值得最好的”,又看到自己插着腰大言不惭:“没有人能配得上本大爷”,最后看到一个粉裙女子,她抚着我的发,说:“可不论是什么样的男孩,一定得先是小七喜欢的。”
“王冬!王冬!”
我猛地睁眼,看到他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曾经历过失去,霍雨浩比任何人都会在意身边人的异样。我不知道自己刚才疼成了什么样,这双眼或许映出了我些许病容,让我有了点自知之明;但浮在我憔悴面容上的,是他从那被封锁的真心底透出的惊恐,像初冬海神湖上结的那层薄薄的冰,随意一脚就踏碎了。
心骤然痛了起来。
我还在喘着凉气,却朝前猛地一扑,把他扑倒在地,又迅猛地捏住了他的脸:“哈哈!兵不厌诈!”
他瞪大了眼,任我随意蹂躏着他的脸。方才那诡异的疼痛不知从何而来,而我的掩饰实在蹩脚,他与我朝夕相处,应该不难看出来。
于是有些晶莹的东西渐渐出现在他眼中了,可他不甘示弱地大吼着:“啊好啊你这家伙居然敢骗我!”
然后在一番打闹后不动声色地把我缓缓搂住,指尖抠入我背脊的肌理。
我感受着那点疼痛和他剧烈的心跳,恶作剧地笑道:“哟,真吓到了?别害怕,本大爷天之骄子体质非常人可比,不会抛下你的。”
他这时倒不损我了,只是埋在我颈间,闷闷地应了一声:“嗯。”鼻音有点重。
嘶,这种始乱终弃被上门控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我的心酸酸的,揉了揉他的黑发,没忍住,又狠狠揉了好几下,揉得洁白的被单上飘下好几缕健康的发丝。他不满地抬头瞪我一眼,抿起嘴,眼角却有些发红。
我脸骤然一热,嗓子有点干,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内心中在这时蹦出了一条不可置信的讯息:完了,我好像,没把他当兄弟。
「5」
我真没把霍雨浩当兄弟,这是我在与他分离的三年内日思夜想得出的结论。
想通了,我的玄天功都仿佛突破了任督二脉,当夜就跑去敲了贝贝师兄的宿舍门。我好像记得,这届相亲大会,他是主持人来着?
大师兄听完我的陈述,沉默了五分钟,消化我因激情四射而颠三倒四的话。消化完,嘴巴张了又张,斟酌着开口,想确定他耳朵有没有问题:“你刚说……你想把霍雨浩怎么样来着?”
我亢奋道:“我不想和他做兄弟了!我想睡他!”
音落当啷一声巨响,我闻声望去,修炼归来的三师兄立在宿舍的门口,整个人已然化成了石雕,下巴宛如脱了臼,地上碎着他艰难拼了一个月的的六级魂导器。
下一秒那石像爆裂开来,三师兄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四脚并用瞪着八卦金光的王八眼蹭蹭就爬到了我跟前:“你,你想把霍雨浩怎么样???来来来跟三师兄说说,这么多年你终于想通要和他出柜了??!!”
“让您失望了三师兄……”我一脸淡漠地将他推远,“虽然我想睡他,但我是个如假包换的妹子。”
他裂开,又合起来,嗷一嗓子冲出了门,估计是找楠楠姐分享八卦去了,方才那震惊的颜艺大概这辈子都可以被我当成笑柄。希望不会被楠楠姐当作幽灵直接爆杀八段摔。
大师兄忍着笑敲了敲杯沿,温声说:“这个……进度太快了,作为大师兄,我还是要对雨浩的人生安全负责的。不过小师弟……不对,是小七师妹呀……”他这个临时新蹦出来的称谓听得我心头一跳,但来不及细想,因为他问我,“你真的想好了?”
“你能确定自己对雨浩,没有把兄弟情与男女情搞混吗?”
我抬眸,对上大师兄带笑的嘴角和与之毫不相配的严肃眉眼,先是一凛,再同样郑重地回复道:“是,大师兄,我想得非常明白了。”
可剖这颗高傲又拧巴的心作证,我喜欢霍雨浩,喜欢所化的占有欲在知道他开始对其他女生朦胧有情后突破了峰值,进而再也不想隐瞒我的真实性别这个最大的秘密。我不要与他做什劳子兄弟,也不想看到他牵起别的女人的手背对着我走远,而是想以自己真实的面貌站在他面前,保护他、陪伴他、把世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给他,让他满心满眼都是我。
大师兄温柔地笑笑,弟妹要有另一番关系了,他自然乐见其成,但关心完自己的小师弟,也要给他们宠爱的小师妹铺点心理预备:“虽然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了,但不排除有雨浩拒绝你的可能哦。毕竟……你们是作为兄弟长大的。”
是啊,这我也知道。
那个笨蛋……才是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最大的变数。
「6」
相亲的时候猛地蹿出五个人抢亲,今日出门没多看一眼黄历。倒不是说怕打架,本大爷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主。只是我这颗躁动着要表白的心,快要抑制不住了。
我在海神湖上叫嚣要二打五,可霍雨浩明显蹙了蹙眉。
太傲了。他或许会这么评价我这个二号女生。大家都是内院同期的佼佼者,若是在没有浩冬之力的前提下硬拼,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要快点和他表明心意,却不能在此刻随意挥霍他对“这个粉蓝色头发的王冬的姐姐”那零星半点朦胧的好感。我进退两难。
窘迫,又有点生气。
这块呆木头,二打五都要想想,就这点觉悟,怎么当本大爷的男人?
牙一咬心一横,我一步直接从自己的睡莲跨上了他的,握住了那只只能属于我的手。
“你、你、你……”
接连三个你字,他的嗓音一变再变,恍若整个人被雷劈焦在原地。
看到这张傻掉的脸,我忍不住地乐。
怎么样呢霍雨浩,原来这么多年,你是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啊?
太笨了,就这样还想和我谈恋爱,以后不得被耍得团团转?
喂,怎么还在傻啊,快点恢复过来,我们浩冬组合要去二打五啦。
喂……你怎么……还不恢复过来呢?
你,你到底……能不能接受一个这样的我呢?
我的手逐渐被汗水濡湿。大话说得响亮,其实还是很害怕,这世间感情一说,极少能得两情相悦。我曾目睹着大师兄痛失所爱,三师兄求而不得,那些年近古稀的教授之间也极少有人能求得毕生所愿。世人皆为情所困,我又如何能幸免呢?
此时此刻,望着他迷茫失焦的眼,那些曾经撂下的大话都化成了斑斓泡沫,我惶然有些疑惑,不禁自问道:自己的“得天独厚”是否能作为一生的通关金牌,护着我永远得偿所愿。
可为什么曾经趾高气昂、自认天之骄女的我,会在这样一个又笨又傻又“普通”的他面前,如此狼狈不堪啊?
此刻对方心意经不得我随意推敲,我无措地垂下眼帘。
在快要忍不住将手抽回之前,霍雨浩紧紧地回握了我。
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涌了上来,我抬头,撞上那双璀若辰星的眼,真好看啊,他的眼睛从来都是如此璀璨,像蕴含着天地法则及宇宙万物的宝石,多想就此收进我的首饰盒,成为只属于我的美丽。
他双手珍而重之地捧起我伸出的右手,微微弯腰,用那双我爱惨了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我,告诉我:“我真的是个笨蛋。无可救药的笨蛋。但我也是个执着认真的笨蛋。如果你不要这个笨蛋,这个笨蛋会伤心、会痛不欲生。如果你收留这个笨蛋,那这个笨蛋会用生命来守护你,生生世世。”
内心的紧张、羞涩、惶恐、担忧,在这一刻悉数消散了,余下的仅有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天呐,他看得我好认真,好想亲亲这双眼睛,看他在吻落下之前睫毛的颤动与眸中流转的光晕。忍住啊王冬,这可是大庭广众,还有人抢亲呢!啊啊啊,到底是哪些个不长眼的要来抢我的亲啊!本大爷一定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事实也的确是我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了。美滋滋,身手大展了,男人也到手了,本大爷果真是“天选之女”。
而对面这个小笨蛋此时却后知后觉地开始患得患失,他拉住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小心翼翼地对我说:“你不是说了,我是你的笨蛋吗?可不能反悔了哦。”嗓音却又轻又柔,缱绻得不似这个笨蛋能发出的,整个人像一只双眸湿漉的边牧宝宝,在被正式领回家之前,会对你讨好地摇摇尾巴。
这样的笨蛋,让我如何能不要他?
真的好想亲亲他啊,我的笨蛋,我的宝。
但我当时故作矜持,又故作生气:“再说吧再说吧,你的初恋又不是我。”
想到这里,就有点生气。怎么我一没防备,就有某些女人趁虚而入了呢?哼,霍雨浩,看不出来你如今还挺吃香。但我啊,我最有眼光了。因为他们都只是看到被开凿后你显露出的钻芒,只有我,是在你还是颗灰扑扑的石子时,就将你捡起来贴身养着的“冤大头”。
这个“知恩图报”的霍雨浩也立马严肃否认了:“哪有的事!”
那个橘子有眼无珠,她选择了日月帝国最尊贵的位置,放弃了眼前这颗璞华初绽的宝石。
而我的宝石语气又缓下来,他能藏得住如雷的心跳,却藏不住红红的耳尖,开口时,眸中是漫溢的喜悦与真诚。
他说:“只有你啊……从来,都只有你。”
「7」
然而,爱情不可诘问,往事不可细追。
「8」
海神,我那个无良的老爹曾骗我说,十一岁的我自行进入了神之子都会进入的深度冥想期,这次冥想,一坐就是七年。等我从修炼中醒来,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血液坐化的淤堵难忍,而约莫是堵了心脉,心口才疼到了极点。
神界的宫殿依旧是那番古老巍峨,龙神蝶展翅时扬起鳞粉漫天,被九彩的日光一照,绚烂得恍若不存于世的滔天浪蕊。十八岁的我踏着这样的浪登上海神神殿时,冲破七十级的魂力在体内疯狂翻滚,却不论如何都冲散不去心头的烦闷。
大概谁都会为自己平白无故少了七年的大好年华而感到不满,我也不例外。
而且,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
母亲站在大殿中央抬臂迎我,我记得我十一岁时回家,会一溜烟蹿进她怀里,母亲穿很高的水晶高跟鞋,所以我总会把她撞得一个小踉跄。可这次,我却并不想上前。
我不知为何会觉得,某些夜里,我呢喃唤着母亲,可她并没有出现在我床前哄我入睡。所以,此刻大概是在记仇。
她微微一愣。旋即苦笑着向我走来,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心往外拐的孩子。”她佯怒道。
我捂住额头冲她吐了吐舌头,抬头后,看到我踏云而来的父亲。
我小时候最爱缠着父亲。虽然他作为神界执法,经常很忙,但他却从来都不曾亏欠对我的爱,成功把我宠成神界第一山大王。我本该扑进他怀里撒娇,埋怨他不提前告诉我有闭关这回事,再借机敲诈他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可那一刻,心中的痛楚骤然放大了百倍,我怔愣地望着他这伟岸的身影,仿佛看见他亲手摔碎了我珍爱的宝石。
“呀……这是怎么了?”
母亲心疼地揽住我。我也很吃惊,摸了一把脸,满手的水。
我……我,为什么要哭呢?
父亲见此也快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他很少这样迈着又快又急的小碎步走路,有点搞笑,我该破涕为笑的。可看到他走近,把我和母亲一起揽在怀里时,我却哭得更大声了。
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扯开嗓子,哭得整个神界都以为唐三一家在家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只是心中的抵触像萌芽的荆棘,发疯般往外冒蹿,将在场三人都扎得鲜血淋漓。父母竭力想将我从荆棘丛中拉出,我却被某些奇异的情绪——或许叫“不舍”,又或许叫“不甘”——缠住双足,淙淙的鲜血沿着血肉模糊的双足落入深渊,浇灌荆根。可不论土地如何氤润,都无法在那口被深埋的棺椁之上,开出半朵娇艳鲜嫩的蔷薇。
执念驱使我去亲手推开那口棺材,恐惧却又制止我,它在怕,怕漆黑的棺材板滑落后,会露出一张灰败又安详的陌生面容。
“我丢东西了。”
晚餐时,我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睛,手里捧着个大冰袋,用看破红尘的语气跟父母汇报。哭完,心里的郁结与不快倒是淡了点,但就是有点累,心累,于是提不起语调讲话。
“虽然不知道丢了啥,但好像就是丢了……总之,别太担心你家娃了,等想起来找到了自然就好了。”我向来是个自强的主,为了向他们表现自己的生龙活虎,我面无表情地比了比自己的肱二头肌。
“嗯,你好好休息。”母亲囫囵安抚了我,旋即用食指指甲敲了敲父亲的餐具,削尖的指甲碰上瓷制的餐具发出冰冷又悦耳的声音,一如她的嗓音:“唐三,你跟我来下。”
我努力瞪大了自己的核桃眼。
妈耶,我娘几乎不叫我爹的大名,一叫可是要出大事的。哇,大八卦啊这。我想也不想就要跟上去一探究竟,却被母亲摁在了座位上。
“吃完!”
或许是因为心绪不佳,她瞪我的这一眼也有点恶狠狠。我暗地嗷一嗓子,这怎么夫妻吵架还殃及孩子的,孩子做错什么了,孩子这还郁闷着呢。
我爹心虚地离席了,离席之前他好心地顺了顺我的毛,但这一下午,心虚是他情绪的主旋律,仿佛丢我东西的人真的是他一般。
想到这,我眯着眼把胡萝卜送进嘴里,用力嚼了嚼。
这两个人,不对劲,我这次“闭关”必定有鬼。
约,还是这么不好次……
嚼着这半口咽不下去的胡萝卜,我蹑手蹑脚地摸到我父亲的书房口,听到他们的争吵。
有记忆以来,我父母很少有争吵,如果我是被宠坏的小公主,那母亲是被宠坏的大号小公主,她在神界不需要早起,不需要干政,更从来不需要为了吃穿用度发愁,我爹会帮她打点好一切,让她过得舒服温馨,还会在她带着我闯祸后主动为我俩铲屎。她自己戏称这是“幸福的米虫生活”,所以,这些年来她绝不会跟我爹发生冲突,即使有,那也是她耍小性子,我爹惯的;可在家庭大事这方面,我爹才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那个。
只是听说,我娘当年也是个极有主的角儿。只是这漫长又无忧的神生磨平了她的脾气与棱角,让她变得听话又温顺。
如今,兔子急了,也是要祭出爆杀八段摔的。
神殿的门太厚了,我隔着墙,只能听见零星的词,什么“不该”、“强行”、“折磨”、“风雨彩虹”……
我听来听去,觉得母亲大概是想说,不该强行分开孩子们,而那孩子也尚还年幼,不能带给他如此残忍的折磨。他们是过来人,理应知道其中到底有多么痛。
可父亲不同意,他觉得,不见风雨,如何能见彩虹。
我用了点小技能,增强了自己的听觉,这神诀刚生效,我耳边便炸开一声暴喝:“放你屁的风雨彩虹!”
挖草,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听见母亲爆粗口,若不是她有涵养,和奶奶的关系也非常融洽,这话可能还会更难听。她说,“唐三,我们也是为人父母的人,疼自己的女儿,自然希望她能一辈子被呵护着无忧无虑地长大。可她百万年的无忧,难道要用另一个男孩儿成倍的磨难换来吗?那个男孩无父无母,一路苦难地走到现在,我看着心疼……就算你不心疼那个孩子,难道你不心疼小七吗?记忆没了,心还在。我们能瞒着她,可心从来不会骗人。她会痛,就迟早有一天能想起所有。”
看,丢的东西这不就知道上哪找了吗?
我果然是忘了什么。是一个人,一个男孩,大概还是我的心上人。而我爹逃不脱任何岳父定律,看不上人家,干了棒打鸳鸯的事。
棒打鸳鸯的唐三半晌找不到反驳的话,可他还是很坚持自己并没有做错。他说:“如今斗罗大陆人才辈出,一级神祗之位更是难求。既然情绪神看上了他,他就注定逃不脱大悲大恸之苦。”
哦,神祗传承这东西,确实变态异常。我出生便是神女,自幼被光明女神看重(难说是否走了后门),魂力突破百级便自动传承神位,这大概就是官二代的好处。可人间每百年那些想要上岸的人,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竞争如此激烈,那自然是靠拳头说话。所以,那些从下面挤上来的——包括我老爹,能成神,脑子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反复无常几轮回,超脱者,为神。
谁说唐三来神界的路就好走,谁说他早年未经历过父颓母丧和痛失挚爱?一样的,玄幻小说质量层次不齐,可书中所著情节,本质大差不差。
而我,我才是那个生来便诞在温室中,自诩绝丽无暇,实则朝生暮死,不知世间疾苦的脆弱蝴蝶。
可如今棋局已摆大半,黑子老练狠辣,于众生巅峰搅弄风云,仿佛未来尽在掌握;而白子稚涩脆弱,棋力不深,只能边下边变,若心智不坚,随时可能弃子认输,自求灭亡。
本来这其中并无变数,全靠白子自己争气。
可怎么能没有变数呢?
本大爷生来,可不是为了做花瓶NPC的啊!
神殿大门高耸厚重,门内吵了半宿,我便在门口蹲了半宿,口中记不得下咽的胡萝卜已成了糊糊,苦得开始发酸发臭。门内喧嚣渐歇时,我一个激灵,揣着拯救斗罗大陆凄惨小白菜的豪情壮志,拔腿就跑。起身时腿部滞塞的血液没来得及疏通,我踉跄两下,差点摔坏这张好看的花瓶脸。
可不能停啊,做过的糗事被撞破,愤怒的海浪马上要打到我的脚边,将我裹挟着往海底坠落了。此刻多跑一步,就能早一刻见到我的小白菜。
父母争吵各执己见,喋喋不休,可其中对我最有含金量的,只有“斗罗大陆”四字。
纵身投入前路未卜的时空之门中,我翻身回望。古老的神殿依旧巍峨而遥远,滔天巨浪卷至我脚边,刚溅了几滴海水在我来不及换下的居家凉拖上,就被泾渭分明的时空之力悉数关在了门内。
神力不得干预人间,这是神界的规矩。
我嚣张地笑了笑,舒展四肢,做了个完美的入水动作,力求投入斗罗大陆时,仪态足够优雅好看。
时空变换,属于神界的那些细如梦絮的金色尘埃擦脸而过,转瞬即逝,接而蔚蓝的恒星惊鸿乍现。作为强横的外来者,我宛如流星般撞入斗罗大气,武魂真身附体,龙神蝶的尾焰割裂天际,蓝金色的光火自龙翼燃起又随风褪去,我睁开眼俯瞰这片大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若真要计较,这大概是曾经那个我逝去的第二年伊始。
星罗棋布,日月斗转,森林与森林之间,皇堡与要塞强势加塞,圈地伐木,威而林立。我敢肯定,我的确见过这样的场景,但此刻的天边,是如血般炽烈的金色残阳。
收翼着陆前,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好像忘了打听一件事。
騲啊。
那个男孩,他,他叫什么来着!?
「9」
在我申请史莱克学院时,他们那的教授终于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我咧嘴一笑,妥了,果然是这。
据说这是大陆第一的魂师学院,啊,也就这种学院才配得上本大爷那理应波澜壮阔的七年。所以我之前在日月和星罗的第一学府溜达个什么劲啊,那里的教授见到我露出的表情,不是见了宝就是见了美女,远远达不到我的预期。
对,结合已有信息,见了鬼才是真表情。
教导处的教授是罕见的生命之树武魂,与我绝对不是陌生人的关系。他看了看我见鬼的脸,再看了看我递交上去的申请表格,“你,你这武魂,真的叫龙神蝶吗?”他张口结舌。
我不说话,只是展了翅,龙翼掀起的气浪把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刮了个底朝天,七个妖异配比的魂环绕着我滴溜溜地转。
“如你所见?”我反问。
他脸上惊疑不定:“你,你等我下。”然后一闪身人就没了。
我点点头,在那珊瑚绒的椅子上翘着腿坐下,开始摆大爷架子。不急,等的就是你去找人。
结果下一刻,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老人拎着只油腻腻的大鸡腿咣就冲了进来,惊得我差点咬了舌头。
嚯,史莱克卧虎藏龙啊。恢复神女身份的我能力和心智都今非昔比,于是一眼就能瞧出来,这看起来像乞丐的老头实则拥有饕餮神牛武魂,修为怎么都要接近神级了。
在人类世界,也算是个大佬了吧。顶着他也见鬼了的表情,我起身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尽量显得自己比较礼貌。
“你……你是……?”他也没见过世面一般张口结舌。
但我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点点头:“您好,我来入学。”为了省去不必要的流程,我直接开了武魂。
狂风把老头的衣角卷得狂飞,我这等修为却也在他面前构不成太大的伤害。
而他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急,气势汹汹地上手来抓我,“你这臭丫头入什么学啊,毕业考试都没来得及进行,之前的学籍怎么可能给你消掉!”
我一惊,向后暴退。
以他的修为,抓我居然抓了个空,看得出来他明显一愣。
我内心偷乐,面上继续装傻:“老头,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但我以前还从未来过你们学校,请你尊重我。”
听我这么一说,他也冷静了下来,浑浊的眼迅速扫过我的龙翼,眸光少了点慈祥的味道,多了点冷意。可能意识到认错人了,他不满地哼一声,莫名令我听出来一些傲娇,在这片狼藉的办公室扯过一张椅子,大剌剌地坐下:“入学?这年纪这个修为,史莱克可容不下你这尊佛。”
我一挑眉:“我可听说史莱克有八十级还没毕业的。”
“那是从小到大都养在学院的崽。”他反手啃了一口鸡腿,“其他半路出家的,没点本事我们可不收。”
我气笑:“都说我是尊佛了,有没有本事你不清楚?”
“行啊,我找个人来,你打得过他我们就收你。”说完他就用精神力传了音,我捕捉得到,他说:“霍雨浩,回了学院就来找我报道。”
“……”
要不是为了找人我真想一跺脚就走!我咬牙切齿:“行,祈祷你的学生等会别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他哈哈一笑:“丫头,你叫什么?”
“我干嘛告诉你?”我没好气道。
“小丫头脾气和忘性一样大。”他从乱纸堆里抽出一张纸,奚落我道,“你不告诉我名字,等会怎么给你办入学?”
我眼睛转了转,刚想开口胡诌一个名字,就听到门口有人敲了敲门,一个好听的声音淡淡道:“玄老,您找我?”
好听是好听,就是死气沉沉。
来的倒快。这被我摧残得飘摇欲坠的办公室早就没有门了,亏他还如此礼貌地敲门框。我好奇地转身,看到一张同他声音一样了无生趣的脸,那张灰沉又消瘦的漂亮脸蛋儿怔愣地看着我,喃喃道:“……冬儿?”
好名字,我的了。我叉着腰对那叫玄老的老头说:“啊对,就叫这个。”
玄老一把掐断了拿在指间的笔:“臭丫头你玩我呢?”
我:“对不起,重来。”
还没等我重来,门口的人就扑了上来。我又大惊,考核这就开始了吗,连个开始都不喊,有失公允啊!但惊归惊,我反腿就是一脚。他猝不及防,被我一脚踹得嵌进了墙里。
我收腿,对着张大嘴的玄老,莫名其妙道:“这算打完了吗?你们这个入学考核好像太简单了点。”
而被我踹了一脚的人,并没有自己爬得起来,这不应该。我心一虚,走过去瞧一眼:地下躺的人被碎石埋了一身,勉强露在外面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眸紧闭,眼看都快没气了。卧槽!我连忙手脚并用地将人刨了出来,心想我也没用太大力啊,这纸糊的人真的是史莱克的学员吗?啊……这还没入学就把在校生打残了,我还能继续在这里混吗?
玄老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皱着眉一把扑过来,油腻腻的手按在了那人身上。我嫌弃地看了一眼他俩,站起身,挪远了点。
此时,门外又走来一名风尘仆仆的紫发青年,约莫比我要大个三四岁的样子,来时虽然匆忙了点,但也算是仪态端正、温文尔雅,可走进后他面上的儒雅面具就裂了,他吃惊地环视这可怜的破烂办公室,看到我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眼睛落在那昏死过去的小纸片人身上时,眉立刻深深地蹙起。
小师弟,他这么喊那个人。
“他多久没休息过了?”玄老沉声问。
紫发青年把小纸片人从地上扛起来,皱眉道:“冒死勘测死亡之光,自星斗军队回来,已经五天没有合眼。”他满眼心疼。
喝,铁人啊。我吹了个口哨,合着也不算纸糊。
玄老转头怒瞪了我一眼。
“冬儿?”那个紫发青年也这么喊我,看着我,满眼复杂,“这你干的?你舍得这么对他,你可知这两年他……”
“等一下,”我打断他,尽管意识到我们三人应是旧相识,但此刻我忙着找我的小白菜,没空和他们寒暄,“这位哥,不是我说,你大抵是认错人了。”
然后转头对玄老道,“你刚才说我只要打过你喊来的人,就收我入史莱克。虽然他不禁打了点,但这说法应该还作数吧?”
玄老瞪着我不说话。
而紫发青年却有些忍无可忍,他厉声道:“你把雨浩当成什么?自从那个愚蠢的乾坤问情谷宣告你‘死亡’,他过得如同行尸走肉。若不是心中有一念,想要成神复活你,他早就随你去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从来不会如此大声对人讲话,此刻竟吼得我一愣。
可我不是个会嘴上留情的主,下意识反驳道:“我又不认识他,能把他当成什么?”
“你现在是怎样,死而复生,一觉醒来,前尘往事也说忘就忘了?”他想发怒,却又不知道这个火究竟该发给谁,最后,便只能冷笑,“或许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遇见、不相爱,是否对彼此都好?我也错,我当初就不应该鼓励你……”
“等一下!”我第二次打断他,他狠狠皱起凌厉的眉。
“不是,等,等一下……”我被他的话震得头皮发麻舌头打结,“这,这是小白菜?”
紫发青年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啊不是……我,内个什么……”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总不能跟他们说,我可能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什么冬儿也可能不是,因为我爹那个没良心的家伙把我记忆拿走了我啥都不记得,只知道我得下来找小白菜吧?
尴尬之下,我清了清嗓子,硬生生岔开了话题:“不好意思,我叫唐舞桐,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冬。我只是来你们这边入学的,这个老头告诉我如果我能打赢这个小白艹……小兄弟就让我入学。没收住力真是抱歉,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禁……咳,这么辛苦。”
一番话讲得颠三倒四,但相信面前这两人的阅读理解应该过关。
紫发青年沉默了好久,最后只淡淡地对我说:“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您自便。”然后就抱起小白菜走了。
诶诶诶——别走啊让我……
我内心大急,但也不好发作,只能梗着脖子回瞪玄老。
我们大眼瞪小眼瞪了有半炷香时间,瞪得我眼酸脖疼心口烧到快要跳起来时,他终于叹了口气:“行叭,你过关了。”
我大喜过望,撒开丫子就想追过去。
“不过!”他打断我施法,“你的水平确实不需要再在学院里学习了。我不知道你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背地里打的什么算盘,既然你执意要入学,就留下来当助教吧。”
“行!没问题!”我点头如倒蒜,然后立马抛出对方绝对不会拒绝的橄榄枝,“玄老您看啊,我刚把人踹坏了,内心有些过意不去,他姓甚名什住在学院哪里?我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啊。”
就冲我这张脸,玄老保证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果真,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便道:“也好……他叫霍雨浩,是学院百年来难得的好苗子,就是……算了,不提也罢。你且去吧,跟着别的老师去报道入职,以后有机会再去看……”
不听他说完,我已经一阵风没了踪影。
于海神湖上一跃百米时,因气浪而蒸腾的水雾氤氲了我的视线,但还是赶上看到了小白菜的背影。
大抵是真的累狠了,他伏在自家师兄的背上,过长的额发遮住了半边眉眼,脸色苍白如纸,神态却安静乖巧,呼吸轻浅又绵长。
那就是我的小白菜。
他叫什么来着?
霍雨浩。
哦,霍雨浩!
「10」
我的记忆里,没有一点霍雨浩的影子。
若换作普通人,大概就真的以为自己与他是毫无干系的。但我不同,我从小生在神界,知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为了玩弄世人能做出何等过分的举动。我曾目睹邪恶与善良两位神王摆弄下界一对情侣,让他们见面不相识,还逼迫男方爱上改头换面的女方才算圆满,以此为成神的考验。
先不说若是心有所爱,如何能爱的上别人;就算那个别人长得与曾经的爱人一模一样,这之间也不该存在任何的移情别恋。
不然,又如何算爱?
而若将一人改头换面都能做到,那区区取走七年的记忆,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费尽心思想要接近霍雨浩,原本以为这不难。
虽然移情别恋并不可取,但没人能对着一张与所爱之人一模一样的脸无动于衷——我如此笃定地想。霍雨浩的确不能,但也仅仅只在那场短暂的初见。
第二次见面,是我想方设法安排的。听说他作为学院唯一的极限单兵,要回到星罗前线去对日月帝国进行侦察,还要想法设法偷取对方的高空探测魂导器。得知这一消息,与我得到霍雨浩苏醒消息的时间,前后不差一个时辰。
这是什么铁打的小纸片人啊,就不能多休息几天?我不禁吹胡子瞪眼。
我还听说,他向学院要了这届史莱克七怪的三四怪同行,同时调了唐门的人。虽说这几人的实力都不差,但总体还是缺人的。
这不好办吗?我啊我啊,我这么强一个战斗力,他们不要白不要!
然而没等我提出什么申请,玄老便大手一挥,把我划入了他们阵营。
……这老头,偏心偏到西了。
无所谓,合本大爷的心意!
我这厢美滋滋地准备和我的小白菜say Hi,我的小白菜,他拿我当空气……额倒也没有,他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还替我圆了那场闹剧后未来得及体面收的场。彼此握手言和时,我能感受到他探来的魂力,温和却带着他独有的冰属性的魂力,冰冰凉凉的,在这暑意逼人的盛夏日头里倒是舒服,它小心翼翼地流入我掌心,却带着点贪念,妄想进入我的经脉。
我眉头一皱,想也没想地就用力,将那股魂力打了回去。
期间两股相斥的魂力彼此碰撞,我紫金色的魂力过于霸道,像一道凶猛的鞭子,无情地抽上那道碧蓝色的魂力,亦在他玉白的手腕处留下一道刺目的鞭痕。
“诶哟!”
他还没叫,我就先痛呼出了声,“不好意思啊……下意识的,没收住力,真的!你怎么回事呀,怎么第二面就把魂力往我经脉里灌?不知道这是很越界且危险的事情吗?”说着,我还尝试用自己光属性的魂力,去修复那道狰狞的伤痕。
再抬眼,我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死寂的眼睛。方才看到我后冒出零星几点光的眸子,此刻暗淡得像一颗死去的星辰。我幼时喜欢在占星殿看星星,曾跟着父亲一起,亲眼观测过一颗行星的泯灭。那颗原本还在幽然发光的淡蓝色的星,几息间就暗淡了下去,它或许还在临死前挣扎过,努力将自己提亮起来,整颗星一闪一闪地,像是在喘气。可世间万物最终敌不过自然法则,我一个眨眼的功夫,它就死去了,徒留一颗灰色的本体,再也发不出半点光来。
霍雨浩的眼睛,像极了曾经那颗死去的行星。
不是这样的,这双眼睛,不该是如此的暗淡。
而面对我的道歉,他只是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是我鲁莽了。”还迅速将自己尚未痊愈的手从我手心抽走了。
我还在到处给他找台阶:“啊,这是你们这里打招呼的方式吧?没事没事,我可以入乡随俗……”
可他默默别过眼,再也不理我了。自此以后,是真的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窥到他眼角隐隐的红,除此之外,竟是在他面上找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瓜成这样,到底是哪点被情绪之神看上了?
直到我见识到他那又尬又中二的“浩冬三绝”深情MAX版。
谢谢,人在现场,已经用脚趾抠出了整座海神殿。
别的人可能会被其中的深情感染,他施展出的当下我也能感受得到那浓烈炽热的情感波动。但说实话,当看到“自己”的实体以精神力的形式出现在他身边时,我第一感觉还是有点羞耻。
宛若自己抛弃糟糠的黑历史被公开处刑。
而他那一击是纯精神力与魂力的凝波,不掺杂任何魂环的附属技能,只是魂圣的他一击便能击退一位封号斗罗,恐怖如斯,只能说明两点:其一,他的精神力已然超过了敌人,甚至达到了超级封号斗罗的水准——怪不得能成为史莱克海神阁的预备阁主,同龄人中,他的确是优秀的佼佼者。
做本大爷的男人,够格!
这其二,就是他对那逝去的“王冬儿”用情至深,思念、眷恋、夹杂一丝着求之不得的崩溃与疯狂,在那刻极大程度调动了他自身的情绪,全面加持了他这套自创技能。
如此一想,心中居然多了一丝愧疚。
在一系列后续技能的狂轰滥炸下,那狂牛斗罗在半空中垂死挣扎,最终无法与死亡抗衡,眼一闭头一歪,倒转头脚向地面坠去,咚的一声,若是没有魂骨,那估计全身的骨头都碎成了渣。
而此刻,小白菜也弯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同伴想要上去搀扶他,被他轻轻躲掉了。他一手扶着腰喘了两口气,另一手反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殷红的血液在他手背上拉出长长一道痕渍,又沿着他垂落的指尖滑下,滴答滴答地向我们足下的深渊滴去。
如此囫囵,他脸侧的血自然不会被拭得有多干净,血色过浓,衬得那副面容更为惨白,配上他涣散的瞳孔,宛若一尊白玉的雕像,是完全的死物。
星罗的公爵飞速上前,这一次行动中他对我们非常照顾,此时更是对小白菜的表现又惊又喜,喜的是获得了敌方九级魂导师与封号斗罗的尸体,但也心有余悸,遂不认可我们如此惊险激进的行为。以一个长辈的身份,他责备小白菜说:“雨浩,这次你应该让我们负责接应的。”
小白菜扭头看向他,却没有说什么。他的眼神冷到了极致,那根本不是看合作伙伴的眼神,而像在看一位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冤家。
“真想杀了他。”
我仿佛听见他这么说,眉头顿时一皱。如此强大的精神类技能,对他的反噬果然也极其严重。现在的他非常有可能敌我不分,要不还是先打晕了带回去?
但没等我有所行动,他就沉默着移开了眼。
他的四师姐适时地飞来,歉然向白虎公爵道:“对不起,公爵大人。雨浩刚才施展的那一击是他自创魂技,需要消耗极大的精神力,并且影响到自己情绪,有一些后遗症。请让他恢复一下吧,他现在的情绪不是正常状态。”
摸不着头脑的白虎公爵只能哦哦地点头。
大家都记挂着他的身体情况,可霍雨浩却只是一言不发地扫了那九级魂导师身上所有的好货,在一片不满的视线中,又抬手“慷慨大方”地送上一大只超高空探测魂导器。做完这一切,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便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营帐。
我抱起手臂,心中凝神静气,默默聆听着他缓慢却沉稳的脚步,一,二,……十。果然,我数到十时,正好是他撩帐入内的第三秒,那如没事人一般的脚步声踉跄着乱了调,接着一声闷响,如沙袋坠地,却在这片嘈杂的广场中微不可闻。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喜欢逞强的人,而霍雨浩偏生是这样的人。
他在敌人面前逞强,为了所谓的“利益”不安排星罗帝国的强者接应,以魂圣的修为硬拼封号斗罗,危急时刻,一掌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都打了出去;
他在伙伴面前逞强,明明受了很重的反噬,却不让任何人搀扶帮衬,要装作没事人一样打点好所有细节,再一声不吭地进入昏迷,奢望用一夜睡眠就修补内外所有伤痛。
忧思过重,少年白头。
可从神界一跃而下时,我想象中的小白菜,并不是他这样。
我理想中的白菜,是白嫩的、茁壮的、眼中藏着星辰大海的,他或许很骄傲,也很金贵,能打能T能指挥的同时,也懂得团队合作的重要性,而不是作为什么“极限单兵”就独自扛下所有。
更重要的是,他得相信我,必要的时候可以依靠我,知道我会与他并肩扛下所有风雨。
一股烦躁油然而生,我磨了磨牙后根,一时想不明白自己的眼光怎么能差成这样。虽然很不情不愿,但踌躇一番后,还是认命地往外走。
这自己造的孽啊,还得自己还。
「11」
霍雨浩的睡相,真的很难看。
但毕竟之前是脱力昏厥,纵使还有半段身子落在床外,也是可以予以理解的。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醒着还是昏着,因为他在默默流泪。
照常来说,一个人在睡梦中,是不会流如此多的泪的。
而他不光在流泪。反噬袭来后所有的症状:头痛、心悸、盗汗,一样不落地出现在他生命体征上,浑身的痛会引起身体应激性的炎症,我把手轻轻放在他额头上——果然,很烫,烫得我五指连心得疼。
而就是这个轻柔的不能再轻的动作,却被昏迷中的他感知到了。他一把钳制住我的手,极限单兵的行为准则刻进骨子里,他反手就想把我的手扭断,可我当然不会被一个病人制住,力量掰扯之下,他被我一把扣押在床。
粉蓝色的发披散下来,像一席如梦的幽幔,隔开了他对现实的感知。
“你是谁?”他眸中的冷冰缓缓融去,迷茫开口,尝试唤那个名字,“冬儿?”
我冷静地望着那双眼,干涸的泉眼有要重新活过来的迹象,咕嘟嘟地冒着水光,我心喜之,却也知并不能说谎,于是诚实道:“我是唐舞桐。”
泉眼果然又死去了,在彻底干涸之前,它吐出了刚才垂死抽泵出的半汪泉水:“我知道的……”他哽咽,每个字的尾音都在颤,“我该知道的,你是唐舞桐,只是唐舞桐……”
那些泉水顺着他的眼角淌下,滑进他藏着白发的鬓边。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在这个半昏不醒的梦里,我的小白菜终于卸下了那些逞强的伪装,失声痛哭,“哪怕长得一模一样,可魂力却与我毫无融合的可能。你不是我的爱人。可,我的爱人呢?我的爱人,她又去了哪里,是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了?”
原来,那天将魂力探进我经脉,是想验证我是否有与他武魂融合的可能啊……当我从神界醒来时,神女的身份就被恢复了,体内淌的自然也不是魂力,而是神力。你这一个凡界的小白菜的魂力,当然不能与我融合了。
但我却不知道,当时因为不习惯、不舒服而毫不犹豫挣开了他,如此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对他却是伤上加伤——那与再次宣布他爱人的死亡无异。
我酸着鼻子,垂下眼帘,松开他的手,又轻轻将他搂住,一下一下顺着他的毛:“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可他一遍又一遍地说:“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哭得悲恸,惹得我也想落泪了。
在又一次力竭入睡之前,他断断续续道:“这里没有意思……我想去找她。”
我想,当务之急是哄他入睡,而左右我是在他身边的,于是安慰道:“好,等你一觉起来,我就带你去找她。”
「11」
昨夜在他床边折腾一宿,理智与冲动在我脑子里打架。
冲动说着:“这本就是你的小白菜,你与他相认即可,从此‘我向你飞雨温柔地坠’,有什么好犹豫的?”可理智辩驳道:“你并没有那七年的记忆,还不能与他武魂融合,根本无法让他相信你就是曾经的‘王冬儿’。”
打来打去,理智最终略占上风。我本人亦赞同道,左右一时半会也拿不回那些记忆,相认也不急于这么一会。而我的小白菜如此深情,我根本不用担心他跟别人跑了。
若有女生想染指他,我就把她打跑,打到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来动我的菜;再者,他跑不掉的。他跑到哪,我就追到哪,顺便让全世界都知道,这只能是属于本大爷的小白菜!
抱着这样的豪情壮志,我回到自己帐里,美美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睡醒,还未来得及洗去嘴角因馋白菜而流的口水,就有人风风火火地跑来告诉我:霍雨浩那个不知疲惫为何物的铁人早两个时辰前就醒了,一醒来就说要二次勘探明斗山脉,此时已经被白虎公爵驮着上天了。
我一口漱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仓皇扒了两口饭,跑上天去找我铁打的白菜。
而直到一点红光将他彻底吞噬之前,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他说的“这里”,不是指这个无聊的前线、这场无聊的战役,而是指这个无聊的人间。
他并不想继续活在这个没有他爱人的人间。
所以他才会在白虎公爵说要送他时露出那样一个恶劣的笑容——那个曾经抛弃他的父亲,他要让他亲手送他赴死;
所以在看到我被日月帝国的死亡射线锁定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发动那个令人讨厌的置换技能——本来求死的只也有他一个人,没必要拉我做垫背。
唐舞桐与霍雨浩直接的交流甚少,可那刻我却恨“王冬儿”如此懂得他的心意。
此刻风声渐歇,天地都缓下来,我看到自己徒劳向他伸出的双手,十指指尖都因过于用力而向上奇异地扭曲。可他却离我很远,生死之距,遥不可及。
亡灵凄叫,杀光迸射,迎着那样凄绝的美,我的小白菜卸去全身的防备,轻轻阖眼,嘴角慢慢慢慢,挑起一丝满意的笑。
此情此景,在窒息的痛苦中,一股奇异的明悟却忽然出现在我心底,这丝明悟牵引着凝滞的魂力往左腿而去,那段我毫不知其存在的魂骨骤然在骨血中烫起来,接而乾坤变换,我背对着那条猩红色的死亡射线,用力撞开了霍雨浩。
他像一颗宝蓝色的斯诺克子球,被我这颗势如破竹的母球碰撞,蓦然偏离了通往死亡的轨道。
得分!
化为飞灰前,我也只来得及如此乐观想道。
一束金色的激光从天而降,带着强横的神力与怒意,同那死亡射线碰撞在一起,如裂天镇海的海神三叉戟,硬生生挡开了我与死亡仅隔一厘的交会。
二者炸开的气浪将还没来得及振翅的我原地掀飞,咣一声就嵌进了百里开外的山岳中,毫无铠甲的背破开坚硬的土地,龙翼折断在不断被摁入山石的过程中,五脏六腑都在这个过程中被疯狂挤压着。我被轰得七荤八素,勉强停下来后,歪头吐出口血。
靠,真猛。
幸好……我晕乎乎地庆幸,这要是小白菜,可真得灰飞烟灭了。
旋即我就被人粗暴地刨了出来。
霍雨浩哆嗦着手和唇,淡蓝的眼也染上血色,那血色自他纯黑的瞳仁弥漫开来,浸入泼墨般的蓝中,又蔓延至眼周,在眼尾挑起飞扬的弧度。他真好看啊,我竟这么想。
“唐舞桐……唐舞桐……”
他剧烈地喘息着,颤抖着牙关,低沉又嘶哑地吼我的名字。
“诶……”我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笑道,“在呢,没事儿。”却又狼狈地咳了一口血。
“你疯了吗?”他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你疯了吗,你疯了吗?你会死的……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这不是没死成吗?”我大大方方承认道:“况且我这个人,一向为爱不计生死。”
“我不需要你的爱!”他冲我狂吼,“你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替我死?”这大概触到了他最不可激的逆鳞,“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死?你们有什么权利接替我的死亡?!”
这一嗓子后,他的泪也淌了下来。我仿佛从那些潺潺的水流中,看到了上一个毫不犹豫杀死自己的粉蓝发女孩。
而此时霍雨浩却也没再有心思继续这个话题,那些泪还从他眼角滴滴滚落,他却警惕地回身,精神干扰领域开启,精神共享也朝我连了过来,紧接着一把扯住我朝死神之光的死角扑去。
他的泪蹭在我额角,我在霍雨浩怀里向后看去,主峰上的各种魂导器渐渐熄了火。
我拍拍他:“别怕,对面哑火了。”
霍雨浩无语斜我一眼,半晌,压抑道:“就算你不替我挡那道射线,我也不会死。我身上有兽神帝天的逆鳞,它会护我不死。”
我眨巴眨巴眼:“你怎么会被那条黑泥鳅盯上?”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第六魂环。
帝皇瑞兽的玫金色魂环啊……
我虽然装疯卖傻,但这些日子还是从江楠楠那里扒拉来了以前事的来龙去脉。我知道那帝皇瑞兽因喜欢霍雨浩而变成了他初恋脸——也就是我的样子,接近他,还妄图跟我正面交锋,一决高下。
而在乾坤问情谷,应就是我爹指使了谷主,让我与瑞兽做出舍身救他的选择。
瑞兽顾虑颇多,而哪个我确实都为爱不计生死,一指崩死自己,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我内心酸了吧唧的,讲出的话自然也像用醋呛过:“怎么,那只瑞兽把自己献给你了?”
“不,”他咧嘴阴恻恻一笑,“我杀了它。”
我一愣,旋即大骇。
他继续道:“若没有它,我们之间何须做选择。”
乾坤问情,情道:爱仅两方,容不得三者插足作梗。今日谁从此地活着出去,便可与霍雨浩相伴白头。
情还问:王冬儿已死,霍雨浩,你可愿意与王秋儿喜结连理,未来好好地爱她?
我并不理解曾经的自己是怎么在这种恶劣的游戏中傻傻赴死的,大概是剧情需要,又大概是既真的很爱他,又爱得很痛苦——因他与别人或许有的情而备受折磨,也因他的受苦与濒死而不堪重负。
所以,慷慨就义既是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也是一种破罐破摔的无能逃避。若非如此,谁会愿意自己去死,留爱人与他人继续在这世间逍遥快活?
“爱是自私的,是有独占欲的。别的都可以让,但爱人不能让。”
王冬儿,真傻啊。又傻又怂,偏又是曾经在爱里的我。
可是,那个被她丢下的少年,没有如神明的愿去执起另一双与她一模一样的手。那双捧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蝴蝶,说要“一生一世守护自己爱的女孩”的手贯穿了帝皇瑞兽的肚膛,粘腻的鲜血顺着他的指尖答答落地,又在对方死前惊恐的黄金龙瞳中,歇斯底里地握住了那只玫金色的命运魂环——
他说:“我不愿意。”
然后成为斗罗大陆新的气运,然后被兽神帝天追杀,兽潮涌至他脚边,要将这个杀了帝皇瑞兽的罪魁祸首碎尸万端。而史莱克圣龙与饕餮齐出,硬逆天命,堪堪保下这个原本不想独活于世的少年。
自此,少年被铐上了镣链与枷锁:为了老师与学院的未来,还为了星斗森林长盛不衰的气运,注定求死不得。
人人都要求他活着,只是再也没人问他,是否还愿意活。
我的四肢百骸疼到发颤。
此刻应是一场狼狈的逃亡,可我扯了扯他的衣角,在他偏头看来时,轻轻叹息道:“除了砍掉这只会瞬间转移的左腿骨外,我该怎么向你证明自己是‘王冬儿’呢……嗯?我的小白菜。”
而后凑过去,亲了亲他陡然瞪大的眼睛。
自然熟练得,仿佛前世早已做过千百遍。
「12」
事后,我一拍大腿:“对哦!我有昊天锤呐!”
然后兴奋地一翻右手,那只上辈血脉唯一的“幸存儿”瞬间就滴溜溜地冒了出来。这只小锤子历经了祖祖辈辈的腥风血雨,动画里的我爹总喜欢拎着一个魂环都没有的它到处瞎晃悠,大概是因为近身肉搏比较有暴力美学,且在装逼的时候,比花里胡哨的蓝银皇好使百倍。
而到了我这一代,昊天锤虽然依旧没有添加几个魂环,但比起主武魂形态的千变万化,古朴的它反倒返璞归真起来,正好可以拿来证明身份。
我托着右手的锤,哼哼道:“怎么样,足够说明问题不?”
霍雨浩凝视着我不语。
在这样的视线下,我逐渐有点心虚,不由伸出脚踢了踢他的裤腿:“喂,你说句话呀……刚才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彼此拉扯着进营帐了,要是不有点动静,他们会误会的……”
他问:“误会什么?”
我严肃道:“误会我和你只是玩玩。”
他道:“你不是吗?”
语气里竟有些委屈的哽咽。
过于直女的我被质疑,首先想到的就是替自己辩护,直接略过了他有些反常的神态:“当然不是!不然还来找你干什么!”我那没上栓的小嘴开始巴巴大道理,“我都不记得你是谁了,换个对象去逍遥快活岂不美哉?照我爹那办事的德行,一定给我找一箩筐的更为优秀的白菜……但你看,我还是来找你了,说明我并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
他梗着脖子反驳:“你大可如此。”
我气乐,拍拍手转身就走:“行。”
然后我就被霍雨浩从后抱了满怀。他太用力了,形销骨立的身子硌疼了我的心。
“不要走。”他祈求道,“冬儿,不要再离开我……”
我叹息着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我。他先是紧了紧环着我的胳膊,再强迫自己慢慢放手。我转过身去看他,顶着那充满期待、忐忑与不安的目光,依旧选择很郑重地告诉他:“可是,我不是你的王冬儿。”觉得这个说辞倒也不对,我歪头想了想,补充道,“或许曾经是。可我实际上是姓唐来着,与你也没有了武魂融合的可能,现阶段甚至根本不记得你是谁。”
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这样一个我,说是王冬儿,你会认吗?”
“那你呢?”他却反问我,“既然不记得,你又为何选择回来?”
“我……”
我为何选择回来?
苏醒的那刻,平白无故少了七年的大好年华,为此感到不满。
不明不白没了七年的记忆,得知是来自父母的欺骗和隐瞒,要我忘了曾经深爱过的人,把日子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为此感到愤怒。
而听闻我的百岁的无忧,居然要用另一个男孩儿成倍的磨难来换,更为此深觉可笑。
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唐舞桐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况且,我有手有脚,想要什么自己争取便好,何须旁人的牺牲或施舍。
更何况……
我看着霍雨浩,这个比我高了快一个头,清俊挺拔,却满眼是伤的男孩子。
爱是美好的事物,它不该让人感到痛苦与绝望;可爱而不得也是世间常态,没有少了谁就活不下去这种说法。
我或许该斥责他因为一个女孩就寻死觅活,教育他应该积极向上地继续活着,要保留爱人的能力,最好去换一个人爱,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不好,重要的是彼此相伴,平安到老——就像他的师友所说的那般。
而他或许会微笑着点头答应,藏起自身所有的情绪,乖巧顺从的外表下,是无法治愈接而一根筋走到死的苦痛。
而这苦痛有多深,他爱得就有多深——我们爱得……就有多深。
你是要教育他,让他忘了那个因为爱他而为他赴死的女孩,去爱上另一个人,平安喜乐到老吗?
而我,我虽然想不起他是谁,却也绝对不会否认我的感情。
因为我知道,当我做出以身换他的选择时,他必是我认定值得的人。
所以,我为何回来?
我问他:“人生漫长,要是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啊?”
「13」
我没有任何“植物”的养殖经验,但最近竟隐隐觉得,白菜还挺好养的。
甚至不用刻意去为他添肥加料,只是守在他身边,那棵顽强的白菜便能自发褪去发黄的外叶,在芽心吐出鲜嫩的翠绿。
在我对此发出疑惑后,我午后学会打盹了的小白菜执起我的手,他从后环着我,抿嘴腼腆地笑,白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嗓音是我喜欢的调调,开口温柔道:“因为有小太阳在我身边啊。”
然后抬起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来看我,眼中盛着爱意与光。
我的星星,他复活了。
是啊,这才该是我爱的少年的模样。
心中的喜欢仿佛要撑爆这间悸动的心室,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翻了个个,然后把他压在这只半大不小的躺椅上。(说是压,不如说是我趴在他身上。因为我和他的身高和体型差实在是显著,可他从来都不会反抗,所以,自然是我占据主导地位。)
在他惊羞眨眼的那下,我情难自已地衔住了他的唇。
霍雨浩是一只纯情的崽,这是我第一次情难自已时发现的。“我们以前没有接过吻吗?”他反应大了点,我不由挠头。
“接……接过……”他满面通红地回答我,“但,但那是个意外……你想亲我的眼睛,没够着,亲到了嘴……”
我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王冬儿,你不争气。我十一岁就在翻人间的言情本子看了,你居然和男人打个啵都要靠意外。罢了罢了,这,谁让你没有看本子的记忆呢。
想到这,我又啄了一下他,一本正经耍流氓道:“虽然我以前也是个单纯的,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你忍一下吧。”
“忍,忍什么……”他结结巴巴道。
而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又将他吻了个严实,感受他急促起来的呼吸。那些热气喷在我脸上,烫得我不得不缓一缓,再在他唇上吻出涟涟的水意,情意与缠绵化在舌尖,在他回抱我时,我才发现自己也在抑制不住地抖。
忍什么?
忍我想吻他的冲动和在吻他时无处安放的喜欢,它们或许太过澎湃了些,所以掀起了泼天的骤雨与洪浪,要将身处爱船上的我们彻底打翻。
接吻这件事,需要技巧,而要获得技巧,就要多多实践。实践出真知。
我从最初只会头脑发热地抱着他啃,到现在轻易就能将他吻得如此情动,期间实践的次数,早已数不胜数。
吻够了,魇足的我咂咂嘴,撑起身子,眯眼瞧他。这副被我折腾不清的面容,比菡萏还潋滟。只要我的手从他衣衫下摆悄悄探进去抚摸那优美的人鱼线,他就会难耐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宛若初蜕的蝶翼般细颤。
“想不想要?”我呢喃着问他。
他的反应更为剧烈,却只是微微掀开眼帘,克制地看着我,咬起嫣红的唇,喉结滑动,吞下那些逾越的欲 / 念。
在这种事上,霍雨浩总是由着我胡闹的,这样安逸又无忧的日子对他来说难能可贵,是他在绝境中无数次祈求才终于从深渊中听来的回响,珍惜的同时,又会小心翼翼地惶恐,害怕有一天那鲜少不偏心于他的上天,会把这美好的一切收回。
所以他永远都是默默承受的那个,恍若我是镜花水月,但凡他用点力,水面的波纹将会将一切悉数打碎。
“女情男愿的,不要不好意思。”
我鼓励他。
他叹了口气,用唇扫过我的额头,喃喃道:“不是不好意思……只是怕某人吃饱喝足了,不想负责任。”
我瞪大眼:“你也太小看我了。”然后不满地捏住他的脸,“我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嘛?”
他嘟囔着:“有过先例,需要留院观察。”
那不是迫不得已嘛。我噗呲一笑,他能忍住,我可忍不住。于是上下其手,准备把养了许久的白菜正式吃干抹净。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直到那道恢弘的金光将我弹进墙里,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想要吃肉,可我与他之间,还隔着家长这道跨不过去的坎儿。
「14」
“跪下。”
那人冷冷地斥责我。
我眼一瞪:“不跪!这都什么年代了?万把年过去,斗罗大陆早就不兴你们那种三叩九拜的糟粕了!”
他气得把三叉戟在地上跺了好几下,海神的怒火加上十万八千斤的重量,整个斗罗大陆都要抖上三抖:“唐舞桐,目无尊长,连父亲都敢如此顶撞,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我爹从来没有如此凶过我,我内心委屈,嘴一撇就想哭。可一看到身边的人,就下意识地不想让步:“我不!”可一开口,声音还是在哽咽,“我为何顶撞您,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把我那七年的记忆还给我,我们之间的帐便一笔勾销!”
我娘此刻出来打圆场:“小七,不许这样跟爸爸讲话……你爸爸有多疼你,这点还需要被质疑吗?之前你差点命丧明斗,是你爸爸时刻关注着,及时出手才救下你。可神是不能干涉斗罗大陆的,你爸爸身为执法者,却带头违背了这条律令。神界法则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你爸爸一声不吭受下……”
“好了。”他硬生生打断了我娘的话。可听至此处,我就知道我爹还是疼我的,说不定此时撒个娇便可蒙混过关。可父亲大概看出了我这点投机取巧的小心思,他瞥了一眼被我挡在身后的霍雨浩,眼中出现一丝嘲讽,“事到如今,你依旧什么没跟他提,对吗?”
我一下就被踩到了痛处,本来勉强镇定的手脚瞬间乱了起来。
父亲无视我的慌乱与霍雨浩瞬间惨白的脸,当着霍雨浩的面,继续输出:“你没跟他说你是神女,出生便拥有神位,拥有无尽的寿命,成年后便会一直保持如今的模样,不老不死。而他,他不过是你漫长神生前百年的消遣,就算他天赋异禀,能修炼到99级极限斗罗的层次,只要成不了神,便最多只有两百年的寿命。”
云泥之别。他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
我气急,却也只是咬牙,言语苍白地反驳:“可我爱他,这就够了啊!不要跟我强调什么‘门当户对’、‘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有那个资本选择爱的人。”话至此处,我又执拗道,“若要长相厮守的人只有相配,毫无相爱一说,那要‘婚姻’究竟何用?”
父亲摇摇头,倒不仅仅笑我的天真,他训斥我,话却是说给霍雨浩听的:“神的寿命无法想象的长。他或许能陪你百年,可百年后,你还有数百、数千万年的生命。年少的喜欢,你或许能记一百年,两百年,可第三百年时,他的音容相貌会在你的脑海中模糊。千年后,万年后,沧海桑田,再回首时,你可还能记得谁是‘霍雨浩’?”
“以及,你说你有那个资本选择爱的人?”父亲轻蔑地笑了,“若不是生在神家,你何来天赋与资本来与我叫板;若不是生在神家,那道死亡射线早就要了你的命。唐舞桐,你不过是仗着父母为你留下的资本为所欲为、嚣张跋扈。可若无父母的庇护与接济,你是哪门子的神女,又能混到何等田地?”
他缓了缓,继续道,“而生在神家,你也有自己的使命。我什么时候说过,光明之神的考核与继承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生来被选中,可若是在百岁前完不成考核,就算是神女,没有神位也是要陨落的。神界,不需要废物。”
他看一眼面无血色的我们俩,悠悠道:“别说替他养老送终了,到时候,你可能还活不过这小子。”
此话于我,无异于当头一棒。我浑身都因这些话而冰冷起来,想哆哆嗦嗦地说,那我们就干脆就逍遥这百年,百年后不过携手两抔黄土。可又不甘心,我骄傲这么久,自诩天之骄女,又怎会甘心只有这百年的活头?
听说,一级神祗能带一位家人入神界……可单凭我自己,真的能完成光明之神的考核吗?
若是以前,我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因为我知道父亲会帮我打点好一切,没准考核就是随便走个形式,继承神位,不过小菜一碟。可现在不同了,若我想带人上来,无异于忤逆我父亲,他必不会再对我伸出任何援手。
而就算我完成了考核,父亲,父亲他是神界执法者,我若想带霍雨浩入神界,他第一个不答应,没准反手就把连神位都没有的霍雨浩劈成了飞灰……
我呆呆地立在那,却双腿发抖,很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想不通该怎么办,这仿佛是局死棋,白子被黑子彻底包抄,走投无路。
可就在这时,霍雨浩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
我偏头望去,大概是眼里的仓皇无措太过明显,他冲我暖暖地笑了笑,想抚平那些不安与恐惧。然后他上前一步,与我并肩,甚至轻轻将我挡在身后。
如此一来,父亲的威压便转换了对象,排山倒海一般,要将他摧垮。
但他坚定且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一只妄图撼动山岳的蚍蜉,但就算看似不自量力,在他面前也似有一柄无形的利刃,携着命运与情绪之力,破开层层叠叠的天威。
“海神大人,说得不错。”他淡淡地开口,承认道,“此时的我在您眼中或许是淤泥中不自量力的蝼蚁,渴望上九天,揽得最炽热的金乌,终究要落个焚身碎骨的下场。”
“但我自问,对舞桐的爱虽与您形式不同,却一点都不比您少。您的担忧、不安、爱女心切,这些我全都知晓,可雨浩虽然愚钝,却也不是甘于自堕、不思进取之人。”
然后他转过身,执起我的手,纵使面前有两个神威浩荡的神祗,也要与我额头相抵,说只属于我们的缠绵话,
“于我而言,百年太少了,就算你想选这条路,我也不会同意……我想与你厮守,不止一百年、两百年,或留在你心里三百年……”
他叹息着蹭了蹭我,又不合时宜地乐道,“神生漫长,要是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啊?”
霎时,我泪流满面。
总想把他护在身后,我或许忘了,他从来都是这样坚毅不屈的人。从那个被随意践踏折辱的庶生子,一步一步,跨越荆棘、翻越丘壑,最终走到我面前。曾经那个面黄肌瘦、一贫如洗、负隅顽抗,连魂力都达不到入学标准的小白菜,如今紧握着我的手,立誓说要入神界。
而需要对方的,从来不只是他一个人。
我的少年这般朗然如星,这样温柔果敢,如此一个人拥有的双眼,其中蕴涵了弥足珍贵的固执与勇敢,要成为我的力量与底气,去纵容我一生的天真烂漫。*
温柔和勇敢都是种值得骄傲的伟大力量,来源于“爱着”,而非“爱过”。“爱过”的情感太单薄,如峰间皑皑白雪,四季轮转更迭,春来便化干净了。而“爱着”的力量缓缓不绝,它凝望着我们,为想要携手永生的我们加油打气。
所以,即便后来被投入无尽黑暗的深渊,要靠自己的意志挣脱十八道神之枷锁,再以太阳光火洗身淬骨,冲击光明神位,娇生惯养的我也从未喊一声苦。
你以为长成了蝴蝶的模样就真能变成蝴蝶吗?当然不是,从蛹正式蜕变成蝶,本就需要经历无尽的黑暗与撕裂自身的煎熬,没有历经过疼痛的蜕变,成虫只会软弱无力。
若我只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唐舞桐,如此考验我必然挺不过去,或许会退而求其次地承一个名为“蝶神”的二级神位,扑棱着脆弱的翅膀,飞不过沧海画下的一亩三分地,浑浑噩噩过一生。
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前文发下誓言,我有手有脚,想要什么便要自己争取,无须旁人的牺牲或施舍。
况且我知道,在那道深渊之门再次开启时,我的少年,亦会带着九彩的光轮,在人间通向神界的大门处等我。
他会带着对我的思念、眷恋、爱意,成就自己的情绪神位。然后与我携手,在父母复杂却欣慰的目光下,终成眷属。
如此结局,亦是为我们后世流传的传说,书写名副其实的“绝世”二字。
[ 完 ]
* 来自银临的《迟迟》
我的少年那样朗然,那样温柔果敢,纵容我一生天真烂漫
想来井边巷间俗谈,困不住他眉弯
那双眼,澄明得,尘事不谙
也谨以此文纪念我不谙世事的青春。
Balloon(勘杂)一发完(1.6w+)
HE.
设定是庄园游戏的里勘杂,有庄园宿舍,结合深渊四pv气胎跟公骑。涉及微量杰佣,字数1.6w+(本来想写短点的🌝🌚)甜饼。
快来点大佬磕勘杂,来给勘杂添把火叭呜呜呜。
庄园的周年庆似乎一直都很热闹,监管者和求生者难得的休假日。记忆力除去绚丽的烟花飞扬的彩带,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圆圆的,飘在阳光里忽上忽下的气球,顺着看过去每一根细绳都串在一只手上。
“诺顿?”
前面的人似乎在呼唤他,勘探员下意识的想寻找声音的源头。可是被气球挡的严严实实,光影交错的层次感,朦胧的有些看不清。
勘探员放慢呼吸,伸手去拨开气球,就在快要看见的时候,那只手松开了细绳,触碰到勘探员的胸...
HE.
设定是庄园游戏的里勘杂,有庄园宿舍,结合深渊四pv气胎跟公骑。涉及微量杰佣,字数1.6w+(本来想写短点的🌝🌚)甜饼。
快来点大佬磕勘杂,来给勘杂添把火叭呜呜呜。
庄园的周年庆似乎一直都很热闹,监管者和求生者难得的休假日。记忆力除去绚丽的烟花飞扬的彩带,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圆圆的,飘在阳光里忽上忽下的气球,顺着看过去每一根细绳都串在一只手上。
“诺顿?”
前面的人似乎在呼唤他,勘探员下意识的想寻找声音的源头。可是被气球挡的严严实实,光影交错的层次感,朦胧的有些看不清。
勘探员放慢呼吸,伸手去拨开气球,就在快要看见的时候,那只手松开了细绳,触碰到勘探员的胸口,然后狠狠的推的出去。
“快跑!”
高温热浪伴随着气球爆炸的声音席卷而来,
诺顿还来没反应,整个人就像无法自控一样从云层坠落。
那只手上有火燎过的痕迹。
“嘿,怎么了好兄弟?” 黛米看着趴在桌上突然惊醒大口喘气的勘探员,带着点询问的意思。
诺顿收住情绪,揉了揉额头回了句“没事。”
“啧,酒桌上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事,很逊诶。”
“我回去睡觉了。”
“诶,这么快?”威廉从椅子里弹出身。
“你就别为难人营业了,当谁都社牛呢,庄园里自闭的还少吗”菲欧娜喝了口果酒,“反正下个星期周年庆大家都要在的。”
勘探员给“自闭”这个词沉默住了。
“周年庆再说吧。”
诺顿离开后,前锋话题一转:“奈布人呢?”
佣兵本人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听着自己的好室友吐槽单向暗恋。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有点喜欢他了。”
“怎么办,救大命了,酒桌上他就坐我旁边,我都不敢看他。”麦克蹲在地上,把球滚在一起,摆成一个爱心的模样。
奈布看着他的头顶:“啊对对对,所以你就白白浪费了坐他旁边的时间,结果人家直接睡着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人真的会很紧张。而且我害羞,讲不出口的。”麦克把球捡起来挨个儿抛空耍。
奈布瞅着他耍球开心的那样子,“你可拉倒叭你,我真看不出你为什么喜欢诺顿·坎贝尔。”
“嗯?”麦克思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见他,好像就有一种,喜欢了很久很久的感觉。”麦克坐到了佣兵身边,漂亮的蓝色眼眸试图眼神交流“你不懂,这就叫,命中注定。”
“OK,fine。”奈布伸手盖住麦克越凑越近的脸,深刻表示,爱情这种东西果然很难理解。
“我周年庆的时候找机会跟他告白吧!”麦克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连手上的球都在闪闪发光。
佣兵表示有的时候真的很难跟上他的脑回路。
“……”
如果你敢的话,就行。
关于那个梦,诺顿其实想了很久,那只被火燎伤的手映在脑海挥之不去。他好像经常会梦到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
汽车轰鸣的马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好像趁着人群惊呼,在短暂的慌乱里偷偷吻过一个人,好像还是个男的。
这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关键是他看不清脸,但是能清楚的看见对方从脖子一直红到耳尖,要爆炸的样子。
“那个,诺顿,你是恋爱了吗?”卡尔看着诺顿。本来不是很想问的,但是他真的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在床上发呆到现在,怎么看都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诺顿看了一眼比自己还沉默寡言,究极社恐人的室友,然后非常非常直男的直线抛出了一句话:“我梦见我可能,喜欢上一个男的了。”
卡尔:“……”摸摸拿起自己的棺材。
诺顿:“……”
“朋友,冷静点,我不喜欢男的。”
“我真不是。”
麦克·莫顿,马戏团喧嚣里的人气小王子,来到庄园后也凭借稚嫩的外表和活泼热情的性格,成为讨喜对象。虽然过分活泼总能找来一些麻烦。
诺顿·坎贝尔还没推开寝室门就听见了伊莱的咆哮:“麦克!能不能别乱丢你的球了!!”
犹豫一下开门的瞬间,就看见伊莱踩爆了一个球,铺天盖地的面粉撒了一身,开始数落麦克。
金色卷毛的少年背着的手后面还藏着两颗球,吐了下舌头,挠着头有些尴尬的道歉。然后目光转向了自己,那种闪闪发光的眼神让诺顿一度怀疑自己身上镶了金子。
麦克看着他笑的很开心,努力的垫脚挥着手打招呼。诺顿似乎受到情绪感染一样下意识的伸手挥了挥。反应过来的时候迷茫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并不习惯这种感觉很熟的打招呼,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很少会这样。
“早啊,坎贝尔。”威廉自然的把手往他身上一搭。“一会儿我们……”
“前锋还在上面干嘛,还不快下来,今天又不休假”黛米拖着酒桶,叉腰喊着。
“阿奈阿奈,他今天跟我打招呼了!!!”麦克激动的拉住自己正准备去上岗的好室友。
“真不错呢”奈布一边闭眼穿鞋一边敷衍他。
“这是我主动跟他打招呼的第52次,他终于有反应了!!”
奈布表示,对啊又不是机器人当然有反应。
“行了行了,今天还不知道哪个监管值班,已经够头疼了,别叨叨了。”
“好叭。”麦克瞬间蔫下了头。
奈布内心真的翻白眼《关于我有个可爱室友一点儿办法没有这件事》“卡尔昨天跟我说,诺顿可能喜欢男的。”
“嗯?!?”麦克猛然抬头,用他的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佣兵“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奈布摸了把脸,又来了:“对,你的机会来了。去追吧,爹看好你。”
麦克从小说家那里摸清楚的勘探员今天的排班,按点去蹲人下班。
今天没班的求生者和监管都忙着装点周年庆的氛围。“麦克帮我先拿下这些气球。”
“啊?好的,女士。”顺手行了个笨拙的绅士礼,惹的红蝶拿着扇子掩面笑了半天,也回了个礼。“他好可爱。”
阳光缓缓的倾斜,气球随着风相互碰撞,暖色调与暖色调相互融合,舒适安逸的感觉,让眼睛也渐渐放松。
步子越发沉重,绷紧的神经。“别救保平!”
“别救……”
勘探员出来的时候气息依旧很粗重,双手支着膝盖,汗水沾湿了鼻尖。
“诺顿好棒!!”医生毫不吝啬的夸奖。
“帅啊兄弟”前锋锤了他的肩膀。
“走一个不错了,辛苦了。”调酒师有些抱歉。
鹿头也出来了,对勘探员表示了尊敬,诺顿也表示礼貌回了一个赞的手势。
相互告别之后,诺顿停在原地,庄园里的游戏对他而言并不可怕,每个人在庄园游戏内受伤,甚至死亡,在游戏出来读条的时候都会消除。但是他依旧很讨厌那种一个人活下来的感觉。很多次了,在他的脑海里这种感觉已经很多次了,每次神经中枢都在无止尽扩大痛觉。
诺顿看着自己的手,即使已经离开游戏,那种冰凉的感觉,依旧像是要死掉一样。
他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似乎一直跟别人不一样,是个游离在外的,游戏bug。
思绪停顿在转头后的瞬间,
落日的余晖并不刺眼,是一种很柔和的色彩,少年模样的男人牵着气球,靠在长椅上睡着了,阳光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色,彩色的气球在他的头顶晃动着,留下的阴影忽明忽暗。
就像一些小时光一样,苹果糖般的孩童气息,就像趴在教堂窗沿上望着色彩斑驳的玻璃,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
性格沉郁不代表没有欣赏美的能力,诺顿承认确实会心跳偷偷漏一拍。
是经常跟自己打招呼的那个小伙子,诺顿思考了一下好像叫,
“麦克·莫顿。”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虽然不忍心破坏唯美,但是也不能放任他就这么睡到天黑。
“醒醒?”
“唔,”麦克吧咂吧咂嘴,慢慢睁开眼。
眼前是诺顿放大的脸。
“?!?!男首席?”
诺顿:“?”
“完了,气球!”麦克反应过来的时候,气球已经松开了,开始自由上升。
麦克推开诺顿就想去够。
“怎么了?”
发现够不到,麦克自闭的蹲在椅子上,“美智子让我帮她拿的,我不仅睡过了,气球还没了,明天工作安排的值班监管还是她,明天要给打死了。”
诺顿抬头看着气球群的绳子尽头系着个金属光泽的小方块,“绳子末端那个是铁的嘛?”
“对啊,为了方便拿。别想了,距离太远吸不到的。”
“也不一定。”
诺顿抬了抬帽檐,目测了一下大概方向。
然后麦克就看着诺顿用一种标准抛球的方式把手里的磁铁丢了上去,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的吸附到了铁块上。
气球群上升的速度陡然暂停。
麦克眼睛发亮:“好酷!”
“我来我来,我试试,好帅。”
就像小孩子发现新鲜玩法一样,麦克一整个扑到诺顿跟前,“我玩一下可以吗,我丢球可准了。”麦克一脸真挚的目光,信我信我快信我!!
诺顿:“……”
麦克心满意足的拿到磁铁,伸出左手假装瞄准镜,笔画了一个角度,感觉差不多准备丢的时候诺顿捏住了他的手腕。“还差一点,笨蛋。”
“手要下一点,好发力,然后往上面抛。”
麦克没想到他会靠到自己身后指导,被半环抱的感觉讲不清楚。诺顿很高,麦克看着他的侧脸会有些恍神,就如同他好像,也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眼睛看着你要瞄准的物体。”
“然后一丢,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磁铁吸附住的清脆一声,宣告着:喜欢他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
麦克突然转身抱住诺顿的脖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但又觉得本就应该如此,他喜欢的人强大,可靠,看似沉默阴郁,内心深处却拥有着跟自己一样的东西。
所以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很自由。
他应该会喜欢追求刺激,喜欢赛车,会成为一名很棒的赛车选手,会拥有无数人的掌声喝彩。无端的联想罢了,眼泪却止不住的掉。
诺顿懵了,一是措不及防的被抱了。二是他为什么在哭??!诺顿不确定自己要回抱,还是要推开,手就尴尬的悬着。
“你怎么了?”
一堆气球缓慢的降落,在落地前诺顿接住了磁铁,把它们从小铁块上拿下来。
“喏,你的气球回来了,别哭了。”
麦克在旁边陷入纠结的自闭:怎么情绪一上来就压不住,但是抱到了又感觉不亏。可是哭了就显得很丢人,跟公园旁边丢了气球的小孩子一样。可是自己根本就不是因为气球哭啊?!
“哼,谢谢。” 好烦好烦。
“……”诺顿觉得莫名其妙,闹脾气?
但是看着少年微红的眼眶,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在长椅上就睡着了?今天也有排班?”
麦克停下跟诺顿一起回求生者宿舍的脚步,
“没有。”
“哦。”诺顿没接话。
沉默的走了三分钟,麦克忍不住了。
“我来等你下班的。”
“等我?为什么?”
“……”麦克深呼吸了一下。
“因为美智子喊你明天过去帮忙。”
“那你为什么哭?”
咋就离不开这个话题了,麦克快步走到前面,回了句:“因为我有病。”
气球挡住前方少年的身影,
诺顿突然觉得,跟梦里的场景好像。
“萨贝达,萨贝达萨贝达!!”
麦克在对床疯狂呼唤好室友。
“你别叫了成不。”
奈布:我真的服了。
“我今天抱到他了!!!”
“然后呢?”
“胸肌好大,感觉跟威廉五五开。”
当了雇佣兵这么多年,萨贝达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室友隔着床,聊男人的胸肌。
“所以呢?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的胸肌吗?!”
麦克小嘴一歪,鼻子翘的老高,
“不止捏,勘探员可是庄园公认的男首席,庄园男模好叭,蝶姐跟红夫人都点评过的。”
萨贝达的逆反心理起来了,“那我还是庄园人气最高呢。”
“不,他比你好。”
“哈?麦克你个吃里扒外的?!他哪儿比我好,能把你迷成这样?”
“至少人家是求生者里最高的!”
“……”(完蛋踩雷了。)
于是,庄园大半夜亮灯了。
“奈布冷静,冷静。”威廉整个人拦在佣兵面前,佣兵拿着他的尼泊尔军刀“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砍死他!”
被吵醒的男求生者过来围观,诺顿被伊莱拉来看戏,因为卡尔根本叫不动。
“好哥哥救我!!”麦克本来还在跟萨贝达扯头花,看到诺顿来了马上缩到诺顿身后,冲奈布办了个可爱的鬼脸。
诺顿:“?”有点过分自来熟叭小伙儿?
这个时候女寝也亮灯了。
黛米拿着大喇叭隔窗对大厅对面喊:“你们男寝发什么疯,大半夜的还睡不睡了,要菲欧娜打洞过去挨个查房是叭?!”
睁开眼的时候,诺顿发现自己在一个职业赛车的汽配城里,里面似乎有很多专业的修车师傅,听说有几个还是上一任的老赛车手,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赛车的性能好不好。
“哇哦,你的车看起来好酷。”
勘探员看了一眼那个少年的车,“你的也不赖呢。”
自己在跟谁讲话?
“看着好看性能说不定还比不过我的小电驴呢,怎么样要不比比?”菲欧娜挑眉。
菲欧娜?这身装束?
突然画面一转,大家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我不想比了,没用的。”诺顿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你在讲什么?你疯了吗?!”“黛米已经……不比下去就让那个杀人犯那么嚣张?!”少年的声音愤怒的带上了哭腔,嘶吼着质问。
“没用的,很多次了,赢不了的。”
诺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声音会颓废成这样。
“我看不起你!我认识的诺顿·坎贝尔是一个永远不会怯场的赛车手。你真的……”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措不及防的被压到车窗上。
“就是因为她已经死了我才害怕!”自己吼的声音似乎有些大,包裹在自己阴影下的少年安静了片刻。
“我怕你跟她一样。”
那个脆弱的甚至有些颤抖的声音,诺顿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的。
然后他看着自己强吻了下去,被抵在车上的少年奋力的反抗。
他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挨了一拳,唇角挺疼的,应该是出血了。
“诺顿,你真不是个东西。”
“算我眼睛瞎,看错你了。”
少年的声音弱了下来,带着轻微的喘息。
“对啊,我确实不是个东西。”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像是把压抑的情绪都摊开了,包括那些阴暗里滋生的疯狂,都放到了炎阳下暴晒。
“既然这样就别救我了,不如早点放过你自己。”
“嘶,”诺顿吸了一口冷气,摸着自己磕到墙的头。看着寝室熟悉的布景,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诺顿,你最近好像经常这样突然惊醒,要不去看看吧。”卡尔处于担心善意提醒。
“没事,梦而已,我以前……”有失忆过吗?不对。诺顿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庄园,庄园以前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断片儿的,为什么会梦到赛车场?
“诺顿!”前方的你大可爱已出现!!
诺顿在阳台刷牙的时候差点呛到,这么高他怎么爬上来的?
麦克够不到阳台的横杆,就只能扒着下面的铁柱子,艰难的露出一个头。
“帮我。”麦克看上去很委屈。
诺顿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想着这小伙子怎么这么会整活儿呢?
处于解救过分顽皮儿童的理念,诺顿帮他从阳台翻了进来。
“麦克。”
诺顿第一次喊自己,麦克愣了一下“嗯?”
“你知道男生寝室串门,可以走正门吗?”诺顿特地指了指门口。“也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
麦克挠头“那不是,怕你室友介意嘛。”
“而且我是来偷情的,嘿,不好走正门。”
诺顿比他大六岁,麦克的话在他理解里就是小孩子口不择言,纯当屁放了。
他没反应诶,麦克偷瞄勘探员的脸色,好像也没有很生气。“我可以进你宿舍转转嘛?”麦克发起他的眼神攻势,但是诺顿直接通过洗脸避开了,“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哇哦,这个好酷!赛车嘛?!”
诺顿看过来的时候,麦克已经趴在他床上了,甚至没有脱鞋。
“啧,脚放下来。”
“?!抱歉。”麦克连忙坐起来,可能是没有遭到拒绝,兴奋的有些得意忘形了。
诺顿坐在他旁边躺了下来,两只手自然的枕着后脑。“磁铁搭的,最近老梦到,车型挺好看的,就做着玩玩。”
“它会动吗?!”
麦克趴在诺顿旁边,两只手拿着小赛车,在诺顿眼前晃来晃去。
两个人离的很久,诺顿会不自觉的看着他婴儿般蓝色的眼眸,一只眼底像是盛满了星辰,一只又清醒的与常人无异。
很少有人能在长大后依旧保持着童贞。
那种干净纯粹的感觉,与自己截然相反。
“诺顿?”麦克的注意力刚从赛车上移开,就看见勘探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那种悸动,让他率先把脸埋进被褥里,深吸一了口气。结果忘记自己还在别人床上,萦绕在鼻尖的都是那个人的气息,这下更不敢抬头了。要命了,真的好尴尬。阿奈救我!!
还在庄园搏业绩的佣兵打了一个喷嚏,结果给雾刃盖了一下。
奈布:“……”
诺顿看到杂技演员一头扎床里装死不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过了……?咳咳,诺顿战术咳嗽缓解气氛。
“你放桌上那个赛车道,可以利用磁力催动。”
麦克的皮肤比较白,染上一层薄粉就很明显。
诺顿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少年的后颈,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就,挺想捏的,甚至会有一种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疯了吗?!?诺顿给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吓一跳。
“我回来了。”卡尔推开寝室门就看见躺床上的两人。
麦克心虚马上从床上弹起来,起身太猛磕到了床头柜。“嘶,痛痛痛。”“我来找诺顿玩的,马上回去。”捂着额头就出去了。
卡尔看着勘探员:“?”
他不是来找你玩的嘛?怎么就走了?
诺顿:“?”
看什么,我也不知道。
他梦到的内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真实了。有点时候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老式电路坏损,电流滋啦滋啦的声音充斥整个大脑,疼痛蔓延到每一根神经。
那些爆炸的热浪轰鸣,汽油鲜血和污渍……
他时常感觉自己还在那个不断重复的漩涡里挣扎,就像一条要上砧板的鱼,在屠刀落下的瞬间。
诺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常会看见自己的左脸,出现漆黑的车轮印。
就像幻觉一样,但是那种窒息感的压迫感让他的鼻子嗅到了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的叫嚣。诺顿趴在洗手台上一直吐到只剩胃液,常年不见光的职业,让他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冷白皮,显得有些阴森。
诺顿洗了把脸,湿润的发丝贴在脸颊滴水。他突然想明白了将那些梦境碎片联系起来的结果。
“你觉得,一个人为什么会为另一个人死呢?”
诺顿难得跟着大家聚会,黛米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却被一个问题难倒。
“亲情? 友情? 爱情?”
“别猜了黛米,庄园里哪儿有谁会真的为谁死。大家都知道只是场游戏罢了,别自作多情把自己陷进去。”菲欧娜拍拍黛米的肩。
“你明明自己有答案吧。”祭祀玩着手里的罗盘,看着勘探员的眼睛。
“诺顿,你今天感觉很不一样。”
诺顿一个人坐在角落,习惯性的压低存在感,但是今天除了低调外,似乎多了些什么。“菲欧娜,我们是队友。”
祭祀疑惑的皱眉:“我们不一直是吗?”
诺顿沉默了。
今天的沉默似乎比以往都久。
“听说了吗,庄园男首席诺顿·坎贝尔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男首席有对象了?谁啊?没见过啊?”
“菲欧娜,你是不是昨天喝多了?诺顿好像就没跟什么女生走很近啊。”黛米开始认真思考。
“坎贝尔昨天亲口承认的。”
“?”
“具体说说?”
“也没什么,就,我抱着试试的心态跟他聊了一下。”
黛米猛的拍桌,“什么?!你表白了?!”
“没呢,好感而已不至于。但是他确实亲口承认的,他有恋人了。”
“想起来,昨天玛丽还约他拍话剧的男主角,忧郁小王子没了呢。唔,反正心碎的不止一个。”
庄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节日气氛,彩旗挂满了街道。每颗树上也绕着一圈圈彩灯,因为明天就是周年庆了,所以今天所有的监管者和求生者都一并放假。
“小可爱,可以帮忙吹个气球吗?”
听到有需要,麦克马上跳球赶路滚了过来。“喂!!莫顿,我才拖的地!!”牛仔气的把拖把一摔。
“美丽的女士需要什么帮助呢!”您的可爱麦头已经待命。
“他好有趣。”红夫人吹气球的任务笑着交给麦克,转身对红蝶夸道。“对叭,我也觉得,真的很会讨人喜欢。”
麦克开始吹气球,吹到第十个的时候一个没留神,气球泄气还飞了出去。
麦克去捡,手没碰到的时候另一个人帮忙捡了起来。“谢谢。”麦克一抬头就看见了诺顿的脸。尴尬住了。
“诺顿?”麦克在等诺顿把气球给他,却发现诺顿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诺顿的眼眶红了,像是那种隐忍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收都收不住。
“?”麦克突然有点慌,怎么,怎么突然就?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诺顿哭,而且像是很委屈的感觉?很不真实,突然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
麦克下意识的贴近伸手想擦掉那颗悬在睫毛上的水珠,却措不及防的被诺顿死死抱住。
那种绝望的感觉,让麦克不自觉的共情,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刺伤他的心上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抱他的心上人,轻轻抚摸他的背。忍受着拥抱的轻微窒息感一遍一遍说着,“没事的诺顿。没事了,别难过。”
有那么一瞬间,诺顿错以为是那个黄昏下,带着气胎的少年在跟他说话。
“总该有人做个了断,你已经很棒了。”
“海里的水不冷,别难过。”
“boom。”气球爆炸的声音,伍兹小姐尴尬的解释太用力了。
而大家的视线也转移到了旁边的诺顿和麦克身上。菲欧娜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们,在干什么?”
“啊?我也……”麦克下意识的想解释。
诺顿率先松了手,一言不发的走了。
麦克尴尬的留在原地,“呃……”
“没想到他俩关系还挺好,男生嘛,兄弟之间抱抱正常。”威廉一把勾住卡尔的脖子,完全没看到卡尔一副过敏要死了的样子。
“麦克,来帮忙啦。”黛米在旁边喊。
庄园外面在试调烟花的位置,烟花一连串在空中绽放的绚丽,笑语声中诺顿一个人缩在庄园的背面,喝的烂醉。
“都是假的。”
繁华的表象下藏着肮脏的污垢,他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批人了,也找不回那个为了自己义无反顾送死的少年了。
他只是一个旧时代的残党,像孤魂野鬼一样清醒的迷失在庄园里。
他真的分不清楚了。
现实世界,也只不过是游戏数据罢了,刷新一遍又一遍,更新一次又一次,谁还认识谁呢。
“他不是他。”
诺顿·坎贝尔,别想了。
不就是没来得及好好告白,
不就是没一起拿到冠军,
不就是没实现环球旅行,
不就是成千上百个夜里,没走到结局。
不就是每次只差一点点吗。
但是,我真的好想他。
记忆总是在惩罚怀旧的人。
诺顿靠在石阶旁边,把额头磕在冰冷的墙壁上,烟花停了人散了,庄园安静的只有树荫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声音。
诺顿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下他的脸。
睁开眼看见了四五个缠在一起打结的彩色气球,它们本该呆在屋檐上,风太大给刮下来了。诺顿抓住它们,暴力扯开缠着的线,看着它们自由的随风越飘越远。
他闭眼躺在地上,推开酒瓶,自顾自的念叨着,似乎笑了起来。“诺顿·坎贝尔,COAiv冠军选手。死于24岁的第一天,恋人是世界上最勇敢的赛车选手,麦克·莫顿。”
“萨贝达,萨贝达,萨贝达。他今天又抱我了!!”
“哦。”奈布偷偷点灯吃着宵夜。
“他会爱我吗,他会接受我嘛。”
“不是,大哥,你去问他行不行?直接冲他面前吼就完事儿了,要不我帮你问?”
两个人刚要继续讲,寝室门突然响了。
麦克穿着睡衣开门看见了卡尔。
卡尔拘谨的站在门口支支吾吾道:“奈布,今天可以跟你换个寝室吗?”
“?诺顿怎么了?”佣兵放下筷子。
“诺顿今天好像不太对劲,一身酒气的,不知道怎么办。”
那卡尔估计不能在那边睡了,指不定晚上忍无可忍的时候就给人殓了。
“去吧,爹支持你。”奈布走到门口拍拍麦克的肩。
“我不。”麦克话没讲完寝室门啪一下就关了。
“……”
不知道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麦克推开了另一扇寝室的门。
糜烂酒气已经散了一些,只剩下淡淡的微醺。
诺顿衣服也没换就瘫在床上,对比之下卡尔的床就显得很干净整洁。
麦克走到诺顿面前,附身抬手戳了戳诺顿的脸,抚摸到左眼边暗沉的纹路,衷心感叹真好看,就像玻璃柜里的艺术品一样。所以上天好妒,给他印上了瑕疵。但是在麦克眼里连那片淤积的疤也是令人着迷的存在。
所以他会爱我吗?
怀揣着期待被爱的心情,一点点的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直白而炽烈的爱。
所有的思绪都在诺顿睁眼的瞬间停住了。
麦克的手还没收回来,一整个尴尬住。
“你,” 诺顿抓住贴在脸上的手,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把人压在下面,撑着手臂却微微俯下身好像看近视看不清的样子,认真的辨认着。
“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微沙的低音,蛊的让人耳尖发烫。
“卡尔,让我睡这边。”麦克的声音自动软了下来,确实没什么底气,而且这个姿势怎么让他好好沟通。服了,我的好哥哥,讲话能不能起来讲,真的很要命。
“我以为上次吵完架,你不愿意跟我睡了。”诺顿的头趴在他颈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锁骨上,有点痒痒的,导致当事人的头脑有点晕乎乎的,麦克给听成了“你愿不愿意给我睡?”
“哈?”不是,这进度也太快了吧哥?
所以他喜欢我?还是他也暗恋我?
麦克的大脑开始努力消化巨大的信息量。
然后下一刻就死机了。
因为诺顿亲他了,准确说应该是吻。
跟外表完全不符的吻,有点凶,直接撬开了贝壳去吃里面的软肉,予取的毫不留情,甚至有点欲求不满。麦克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指尖都有些轻微颤抖。“诺,,诺顿。”含糊不清的声音被压了回去,仿佛在痛斥他的不专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停下来了的时候,麦克一整个就是大脑放空,不停的喘气,话都讲不出来。他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诺顿在轻吻他的颈侧,陌生的快感让他有些刺激,也有些害怕。微醺的酒气包裹了整个身体无孔不入。
睡衣扣子被一颗一颗的解开,等手摸到后腰的时候,麦克才一个激灵的反应过来,用手臂抵住诺顿的胸口。太疯了,而且他甚至不确定诺顿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虽然都是要成年的人了,虽然是自己喜欢的人,但是麦克还是更希望拥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不是事发突然,他应该还是会等到明天,在一个更加庄重一点的时刻,亲口问他。
“所以,诺顿,你喜欢我吗?”
会喜欢一个过度活泼,过分跳脱,有时候甚至有点疯的,像是永远长不大的人吗。
一句话让诺顿骤然沉默了,理智被慢慢拉回,他轻轻晃了一下头,想摆脱那种混沌的感觉。
他不是他。
他不是自己的那个麦克·莫顿。
他不是?
诺顿自己也分不清楚。
回应的是持久的沉默,沉默到气氛慢慢冻结。诺顿不敢去看麦克的眼睛,他害怕看到微红的眼眶会让自己更加愧疚。
最后还是麦克先开口,“让开。”
声音有点含糊,一种要哭不哭逞强压抑的样子,诺顿一听就知道,因为记忆里的人也时常这样。“对不起。”诺顿从他身上起来,依旧垂着眼眸。
麦克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不让自己过分狼狈。根本没有planB,还是太冲动了,没给自己找好台阶下。他现在真的很生气,也很难过,他知道自己也有些放任,但是他还是很想怼一句,“我真不知道酒精有这么大能耐,能让你直接昏了头。对吧坎贝尔?”
关门走人的时候干脆利落,合实的时候却蹲在门口哇哇大哭。
麦克一边抹鼻涕一边抹眼泪,眼泪跟珍珠断线一样扑棱扑棱的掉,根本止不住。甚至被风吹了一个大喷嚏。
“这回是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真就扮小丑呗,这下好了寝室回不去,这边更不可能进。失恋的人连张床都不配了呗,越想越委屈。
诺顿·坎贝尔个大猪蹄子,不喜欢就不喜欢,又摸又亲的,尽占便宜不干人事!
真混蛋。
麦克在门口蹲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怎么办,心里委屈巴巴的,真的没地方去了。总不能真去公园睡长椅叭,庄园连个临时宾馆都不让开,真的会一句谢谢送走。
眼皮子哭的有点肿,眯着的更想睡了,可是难过的根本睡不着,一想就觉得自己蠢疯了。心里想着以后怎么办七七八八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麦克的背没了支柱直接靠在诺顿腿上了。“……”
两个人干瞪眼,准确的说麦克不怎么睁得开,诺顿一个人俯身垂眸看他哭的稀碎的脸,
虽然但是,
真的有点可爱,诺顿甚至有点想翘唇角,但是又给自己压下去。
麦克觉得,一辈子的晦气都积压在今晚了。
“你进去睡吧。”
“我不。”麦克马上反驳,不能断送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绝不妥协!
“我不在里面休息。”诺顿解释道。
“……”
有床不睡白不睡,奔着这样的理念,麦克合情合理的躺在寝室里。
他刚刚开门不会是想去找自己吧?
可拉倒吧,别想太多了。
诺顿再去哪儿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所以麦克喜欢诺顿?”卡尔坐在麦克的床上。
“被你发现了啊。”奈布准备吃完就睡。
“之前就有点感觉了,不知道他俩呆一起会怎么样。”
“会做叭?”
“啊??!”卡尔给奈布的话吓一跳。
“你觉得他如果今天跟诺顿摊牌了,诺顿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嘛,”卡尔想了想诺顿平时的样子,还真有点好奇。
“早啊,麦克”
麦克刚准备推门就看见奈布杵在门口。
“你干嘛?”
“来接一下我的好室友,办的怎么样?”眼睛哭这么肿,坎贝尔有点凶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呜。”麦克日常灿烂的脸垮了下来,给奈布吓一跳。“阿奈呜呜,我没了,他不爱我。”麦克一头埋进佣兵的肩膀。
“哈?”
麦克跟奈布趴回寝室的床。
“所以坎贝尔吻你了?”
“嗯。”
“他吻技好嘛?”
“……”“你有事儿吗?!”麦克差点想把手里的火球塞奈布嘴里。这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拜托,哥,我失恋了,直接寄g了,给人送走那种。”
“好吧,那没事了,反正大家都这么熟,不尴尬。”奈布熟练的拍拍麦克的背安慰他。
周年庆当天黛米在大厅点人数,“奈布跟麦克怎么还不来?”
“不急叭,监管也还没来全。”菲欧娜已经坐了下来。
“听说这回周年庆庄园的主人会来诶。”
“来不来都有一样叭,反正只有一个高坐的背影,什么也看不见。”
“麦克!这边。”黛米站在椅子上,越过人群给麦克挥手。
麦克顺着黛米的位置精准的看到站在旁边的诺顿,男首席的衣着依旧华丽而严谨,正式宴席上还带了假面,但是眼底的淤青挡都挡不住。
“坐这边吧。”
“好啊。”麦克自然的坐到菲欧娜旁边,而自己另一边的位置是空的。他张口想喊奈布,发现奈布已经坐到威廉那圈去了。
“姐,商量个事儿,要不我俩换换?”
菲欧娜思忖一下,他旁边坐的应该是诺顿。
自己跟坎贝尔好像也有点尴尬,不过没关系。
“菲欧娜,你说今天,诶?麦克。”
麦克用他会发光的眼睛跟黛米打招呼。
宴席上,有的人正经干饭,有的人如坐针毡。
麦克一边跟黛米聊天,一边又忍不住看诺顿那边,他跟菲欧娜两个时不时聊一两句,甚至偶尔会露一点笑容。
庄园都传诺顿有恋人了,所以他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会跟他在一个层次,聊相互感兴趣的东西吗?
杯子里橙黄色的果汁本来应该是微甜的,现在却感觉有些酸涩难咽。
“黛米,换一杯叭,我想试试你的特调。”
“你终于明白酒的好处了?”
温厚中带着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入胃。混混沌沌的,就像陷入一层软绵绵幻境。
“黛米你给他喝了多少?未成年禁止饮酒!”
菲欧娜回头的时候麦克已经趴了。
“好冷,好冷。”窒息感和海水的咸味环绕在四周,一点点的夺走温度。
“走下去,活下去,带她们出去,诺顿。”
菲欧娜听不清他含含糊糊说的什么,转头对诺顿说:“他好像有点冷?”
诺顿的目光停顿在他被酒镀上一层水光的唇,在菲欧娜发话前移开了目光,脱下外套,给菲欧娜让她帮忙披上。
在一连串的舞会,表演,话剧结束后,庄园迎来日落。
“玛丽夫人您今天真的好美。”
“太会夸了叭小女士,你今天的舞跳的也很棒。”
闲聊之际,庄园的钟声响起,两声清脆的滴答滴答,伴着一声古老沉重的钟鸣。
在麦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之前,诺顿收走了外套。目光警惕的凝视前方,像是看见了深渊的开口,镜子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欢迎各位伙伴们来到庄园。”
欢声笑语消失的干干净净,所有的监管者都红了眼睛,鹿头甩着钩子,红夫人擦拭着镜子的碎片,杰克跟约瑟夫优雅的坐着 一个把玩着指尖,一个品着茶,眼神就像在看地上的虫子。原本貌美的蝶蝶子,变成了狰狞的般若相。校监夫人的视线锐利的像是能刺穿骨头,唇角裂的老高,仿佛将要品尝什么极致的美味。
绷紧的气氛里响起一阵警笛的哨鸣音尖锐的刺激着耳膜,门亮了的声音。似乎已经闻到了战场的硝烟味。求生者们聚在一团,有战斗能力的将需要照顾的护在身后。
“别担心我的朋友们。”
庄园主的声音缓缓响起,忽远忽近。
“庄园的系统最近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需要维修一下,各位原因协助排查一下吗,很抱歉打扰各位雅兴。”
说是请求协助,但是压根一点儿请的意思也没有。象征着绝对力量的监管者是庄园忠实的拥护者,他们架在两旁,手里的刀已经跃跃欲试。与游戏里的4v1不一样,现在已经是直白的碾压,压迫感凝聚着,却没有任何机会爆发。求生者如同提线木偶般一个接着一个,走进深渊的裂口,再目光呆滞的从里面出来。
出来的还是原本的他们吗?还是只是,又是一团被洗干净的数据,假装着原本的模样。
人群中总该要有人去,麦克要往前走的步子被拉扯住。
“别去。”诺顿扯着他的手,这回抓的很紧。
骨子里的担心和害怕都给了眼前这个少年。
他原本就是错乱的,进去也就只是再错乱一遍记忆。可是他害怕眼前拥有相似面孔的人,进去就被完全删除了,变成了行走在世界的npc。不再会对自己打招呼的机器人。
他清楚的记得那52个挥手,
记得少年昂扬的笑容,
记得窗边漂浮的彩虹气球。
“别去好嘛,我求你。”
诺顿很少低声下气的讲话,或者去哀求,像饱受折磨的幽灵匍匐在深渊,向他的神明祈求赦免。带我走吧,他真的不想再进轮回了。
鹿头的身躯如山一样挡在面前,遮蔽了光线。
麦克主动松开了手,这是第一次很认真的开口。“没事诺顿,死不了的。而且再怎么说,我也不是你恋人,别把多余的感情泛滥成灾好吗,我真的会自作多情。”
“需要来点什么吗?”奈布看着小册。
“不了,谢谢。”诺顿垂着眼睛,看着自己交叠的手,骨子里还有些冰凉。
奈布自顾自的点了一堆甜品,给诺顿点了杯热茶。“你也是吧?”他用的“也”。
诺顿抬眼:“?”
奈布直接摊开了说:“你也是拥有“记忆”的人吧?”
“什么意思?”诺顿其实有些明白了,只是不确定的选择反问。
“你有深渊几的记忆?四?还是更早?”
已经看破也没什么好藏的了,诺顿跟奈布托盘了自己的记忆和猜想。
“猜的八九不离十叭,我的记忆应该比你早一点。”奈布擦了一下嘴。
冰冷的事实就是这样,“你看外面的气球,看着轻盈鲜活的漂亮,结果一扎就碎。”
庄园也是这样,你不去破坏它,它依旧保持着梦幻而绚丽的外表。
“早在开始的时候,求生者跟监管者的关系是天生对立,不可调和的。那个时候的庄园游戏,就是真的屠宰场,一场以杀戮为乐趣的游戏。不止监管,其实,我也有因为私欲杀过队友。同样我自己也死过很多次了。”奈布的语气很诚恳,虽然看上去个矮小,但是佣兵切实历经战争磨砺的气场,让他在安静下来的时候变得沉稳。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庄园的机制。虽然很难接受,但是,他们就是他们。即使记忆被来回洗空一遍又一遍,但是在本质上,无法偏离原人设。别想太多了。”
“你是怎么做到保持记忆一直很清楚的?”诺顿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奈布说的确实符合他疯狂的猜想,但是他需要证实。
奈布拿出了藏在衣领下的项链,是一个银色的戒指,雕着玫瑰的纹路和一连串花体的英文。
“因为,我不需要进深渊,有人替我入轮回。”
“我,爱人。”奈布似乎不太习惯用这个词汇去形容。“是一个变态吧,应该可以这么形容,他说不想看我喜欢别人,不是每次经过轮回后,我还能很精准锁定的爱他。他说追别人烧钱,追我费命。”奈布笑了一下。
“所以啊,有的时候真挺羡慕你的,坎贝尔。至少每一次,他都能义无反顾的爱你。”少年人特有的冲动,不顾一切。
“假装听不懂的话,我就直白的告诉你,别在麦克身上找谁的影子了,他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说着说着,奈布突然想起来一段有些久远,又像出现了好几次的场景。
佣兵天生的耐受性决定了他可以扛下三刀,大家都好像习惯的把他的天赋,他的伤口当做保命符,把他当救世主。只有那个金发的少年人站出来,带着滚烫的鲜血和残存的天真,主动替他扛刀。两个人一起逃出来的时候,佣兵不顾伤口的疼痛对他破口大骂。麦克乖乖的听骂,然后回了一句:“我只是想护你,想当个英雄还不行吗。”
一句话直接把奈布沉默了。
抛开回忆,奈布又要了一盘甜点。
“所以兄弟,想清楚一点好叭,抛开记忆,你自己本身,真的一点也不心动?”奈布根本不信按诺顿的性格,他对麦克这样不是喜欢。
“我有的时候也好奇,他一见到你就没有任何根据的喜欢的原因,后来发现可能就是习惯罢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只是清醒的醉着。”
“别把天真当成傻。”
庄园的例行检查结束后,大家都恢复了正常,就像失忆了一样都以为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样,监管者们恢复了温和的面孔。
宴会散场,麦克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央,丢着球,一个人也很开心的样子,灯光落在他身上,美好的又有些落寞。
诺顿站在二楼,灯光熄灭的位置。
气球群下面吸着一块星形的磁铁,缓缓的从舞台中央降落,被遮蔽的光线让麦克抬头,映入眼帘的色彩在他星辰般的瞳孔里反光。
麦克抬手接住,透过气球群和光的缝隙,清楚的看见二楼靠在扶手上的人,背着光阴影遮住了脸的轮廓,让他看不清全貌。
如果现在是舞台剧开幕,
如果钢琴的旋律再次响起。
在交换的日夜,知更鸟飞过树林中。
他会不会再次陷落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呢。
“诺顿?”
“嘿,小麦头,听说男首席在追你诶。”黛米靠在桌上聊八卦。
麦克刚下班准备回寝室,“别开玩笑了好叭,天天就知道听各种小八卦。”
黛米面色一沉,就要去揪麦克脸上的那点婴儿肥“你说啥呢?!”麦克看架势不妙,马上跳球开跑:“姐,我错了。”
“不是你俩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啊?”奈布本来都准备睡觉了,麦克突然爬到他床上,大半夜的比监管还像鬼好吧。
“不是,阿奈,我说真的。诺顿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喜欢我。”
“你怎么不说你之前跟没脑子一样的喜欢他,怎么现在是不喜欢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总不能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叭。”麦克不好意思的挠头。
佣兵投来鄙视的眼神,呵,小情侣的把戏。
“我不管你俩到底在干嘛,但是,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你们能不能面谈一下,让他把气球撤了吧。每天寝室窗户外面是五彩斑斓的气球,门口是捧炽烈的玫瑰。是在搞什么?做法吗?”
“可是玫瑰又不是他弄的,明明奈布也有很热烈的追求者呢。”
佣兵一整个人麻了,啊对对对,要不是你们小情侣搞着搞那天天窗口放个气球,搞什么纯情把戏。自家那位也不至于吃醋非要比个高下。
“早啊,麦克。今天一起的班,快下来。”安妮在大厅楼下喊他。
麦克一边穿鞋一边扶好帽子,“来了马上。”
关门的时候发现门上摆了一串气球,中间的那个上面有个笑脸,简笔画画的又丑又可爱的。明显是诺顿的手笔。
“谁让你辜了又要喜欢的,哼。”
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心思,麦克拿了奈布的军刀末端,用力把气球给扎了。
泄气的笑脸皱在一起,诺顿会不会生气?
“你先去开小门,我去卡中场耳鸣。”麦克跟安妮商量了一下方案。
“破译进度80%,他传送了。”玩具商开始报信息。“好嘞,再坚持一下,我去救人!”
“快去。”
麦克把黛米救下来,两个人一起跑了大门。
“好耶,下班了!”
麦克伸个懒腰,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诺顿坐在长椅上。好家伙,麦克下意识就想找人掩护,结果发现她们连带着监管者一起搭伙吃饭去了。
“……”所以英雄最后都是要被抛下的是吗,心寒了,真的。
麦克目不斜视的走着,掩耳盗铃假装没看见。
“你把气球戳了?”诺顿的声音传过来。
麦克只能认命,“啊?气球是你的吗?啊这,对不起,我真的就是手贱了一下,不小心。”
诺顿看着他拙劣的演技。
麦克觉得自己在他的目光逼视下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给个台阶下会死是叭。
“我说喜欢……”诺顿的话还没说完,
麦克马上慌慌张张的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别别别,大哥,别讲了。”好歹分下场合吧,轮班的求生者跟监管者都到位了。
诺顿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放低的声音就像耳语一样。“我说喜欢你是认真的,一直都只有你一个。”
麦克的脑子下意识的又变成一团浆糊,甚至没有立马从诺顿手里抽走。
“!海伦娜快看他们好像是真的!!”小特激动的抱着自己的儿子。
“啥?”盲女努力的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在看什么呢,优雅的女士们?”小说家难得抽出下午茶的空闲来转悠,发现大家都在低头看着什么。
“奥尔菲斯,好久没见了啊。这是艾格少爷接稿的海报。话剧风格的,玛丽夫人见了爱不释手。”
有这么神奇?
奥菲一看,是麦克一个人站在舞台中间,诺顿在二楼放气球那幕,据说当时大家都已经散场了,但是给约瑟夫的镜头录到了。
奥菲沉默了,他又不理解庄园女士们追求的新八卦了。并且默默盘算,是不是应该给他俩的排班凑近一点。
庄园的必要宴席场合还挺多,麦克扒在威廉身上,不知道在聊什么,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男首席的目光时不时往那边瞥。
“诺顿心不在焉的,看什么呢?”伊莱笑着问。
毕竟坐在这圈又不是没人聊天,分心的很明显呢。甘吉喝的正嗨,拉着诺顿单方面叨叨他这周的光辉战绩。
“失陪一下。”
诺顿径直的从人群中走到了麦克身边。
“坎贝尔?来了正好,刚还聊到你呢,你的磁铁可以……”威廉话还没讲完,就直接给菲欧娜拉去黛米那边了。
“喂,”麦克人麻了,菲姐,你不厚道。
“好摸吗?”
“啊?”麦克心里默念,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我看见你摸他了。”
“……”
男生比胸肌不是很正常的吗?!摸了怎么了?!
麦克深深唾弃自己没来由的心虚。
“威廉胸肌很man,我就问问怎么练的。”
诺顿解了自己的西服马甲,抓着麦克的手就直接按在胸口上。里面就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衣,可以感受到滚烫的身体,肌肉的纹路,还有心脏律动。诺顿想证明自己并不差。
确实,但是。
“哥,能松手吗?不是你这样显得我很流氓。”
但是,手感真的很不错诶。
麦克的思路瞬间跑偏,甚至伸另一只手捏捏自己的,再捏捏他的,对比一下真的不一样诶。为什么自己的会比他软一点呢。
“你可以软一点吗?”麦克问的很直接。
“可能,不太可以。”诺顿低着头,头发遮住了眼睛。麦克没有注意自己整个人已经被诺顿环在桌边。
“嗯?”不对啊,正常肌肉可以放松的吧,不会有什么毛病叭。
麦克抬头,看见诺顿恨不得把头低到他肩膀上。“?”
直到看见诺顿有的红的耳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这什么行为!?怎么解释?
脸肉眼可见的通红,要爆炸那种,直接把脸埋诺顿胸口里了。来人,把我送走吧,不想玩了,没脸活了。
诺顿伸手抱住他的腰,有点压抑但是又是真的会被气笑,“我真服了你了,能不能有点意识?”蠢疯了。
听到诺顿的笑,麦克又有点不服气在胸肌里嘟嚷,“我本来想的真的很纯洁,都是你脑子里不正经。”这都什么反应啊?!?
麦克以为这茬就算过去了。反正也不能想了,一想就脚趾扣地。
结果第二天,诺顿穿了一件黑色深V,开的真的很深,胸肌露了一半。
庄园里都在传,男首席要往男模方向发展了。
走sex路线也很香啊。
“攻势有点猛啊。”黛米拍了拍佣兵的肩,亲眼目睹,开门战杂技被勘探员用磁铁吸回来,直接按地上摸血,麦克还站起来打断了一次,又被强制按回。
“诺顿,你有病啊?!?”
“你听话。”
“所以这就是你们开门站没一个人贴门,让我大心脏都交了溜鬼溜半天?!”奈布疯狂牙痒痒。“都演员是吧?”
要不是机制问题,黛米觉得身边面表情管理障碍的佣兵也能红眼。
音乐厅的灯光有种昏暗复古的调调。
钢琴熟悉的旋律环绕在耳畔。
“菲欧娜,你觉得如果你向一个人告白,对方选择沉默是什么意思?”麦克拿起高脚杯,对着灯光的位置,用眼睛去看里面像各种橘黄色的果糖混合融化形成的胶体,如果能做成气球的话,应该会是尝起来甜甜的。
“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不喜欢你,委婉的拒绝。第二种嘛,他可能真的很在意你,在乎到需要更加慎重的考虑。”
“如果你问诺顿·坎贝尔的话,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第二类人。”
“诶,会这么明显吗?”麦克假装懊恼。
菲欧娜笑了一下,“你的眼睛比嘴巴诚实多了,没事多照照镜子,你看他的眼神,藏都藏不住。这种东西嘛,用教授的话说,就是化学反应。”
推开音乐厅的门,麦克看见诺顿站在人群中等他。手里的气球特别抢眼,旁边小女孩都要眼红了,诺顿尴尬的解释这是给他家小朋友的。
“诺顿。”
麦克在喊他的名字。
坎贝尔转头,就看见麦克整个人扑了过来,很自然的抢走了气球。诺顿也很自觉的牵住了他的手,指尖触到了麦克手上的一道疤,是火燎的痕迹。
那场赛车比赛最后的结局他忘记了,但是按现在的走向,他应该是成功的穿过了终点。至于结局,其实是什么都好,至少他现在牵住的人,是真实可触的。
“诺顿,我早上出门前花了十五分钟吹气球。吹起来没捏紧,结打不上,泄气了好几次。”
“然后呢?”
“我把气球吹爆了。”
就像怀着满心欢喜,把名为喜欢的感情注进气球里,喜欢的多少,决定气球的大小。虽然可能会有一些小小的意外,但是在一次次反复的过程中,逐渐成熟,明白了把一个人的感情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有风险的。
但是我真的喜欢你到爆炸。
没有一点办法。
——————END.
Pride and Prejudice.(勘杂)2.6w+
预警: 带牢愚玩!带牢愚玩!带牢愚玩!📣
庄园设,温情贴贴+杀欲生花款?。好久没摸人屠对立拉满的张力款了。脑壳一掀放飞自我。🥹🥹🥹
还是喜欢那种特有的感觉。经典咏流传,只有放下傲慢与偏见,才有资格爱与被爱。💍
看似作为(主人格)的勘和(副人格)的愚的性格其实有差别,但骨子里都一样的疯批和傲慢。愚更像是将勘骨子里藏着的东西,最大程度直白的外显。(hh,疯的外张。)麦麦头一级反PUA!(😘他真适合。)
谁懂,那种看着极度理性的人,因为感性发疯才是最好品的!!
正文————
欧丽蒂丝没有童话。
是什么让爱变的自私又傲慢。
果然还是吃不惯庄园里长相怪异的......
预警: 带牢愚玩!带牢愚玩!带牢愚玩!📣
庄园设,温情贴贴+杀欲生花款?。好久没摸人屠对立拉满的张力款了。脑壳一掀放飞自我。🥹🥹🥹
还是喜欢那种特有的感觉。经典咏流传,只有放下傲慢与偏见,才有资格爱与被爱。💍
看似作为(主人格)的勘和(副人格)的愚的性格其实有差别,但骨子里都一样的疯批和傲慢。愚更像是将勘骨子里藏着的东西,最大程度直白的外显。(hh,疯的外张。)麦麦头一级反PUA!(😘他真适合。)
谁懂,那种看着极度理性的人,因为感性发疯才是最好品的!!
正文————
欧丽蒂丝没有童话。
是什么让爱变的自私又傲慢。
果然还是吃不惯庄园里长相怪异的西点,嗅了嗅庄园主的小宠物狗端上来的菜碟子,摆了摆手。
进餐这种事情于现在这副躯壳而言。可有可无吧,全看心情。
毕竟,已经不算必备品了。
软椅躺的虽然还行,但再好的椅子坐久了都烦。更何况镐子已经擦了一遍又一遍了,猩红色的液体干涸后变成深褐色。
按理说这味道应该不好闻,不过……
靠着椅背的男人将铁镐拿到鼻尖嗅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很享受。其实什么都闻不到,但根本拦不住他眼底的亢奋。
头顶着皇冠,身着华服,精美的贵重金属配饰仿佛焊在身上沐浴着熔火。
加上红缎丝绸的反光效果,晃的人睁不开眼。比贵族更优越的待遇在他身上体现的一应俱全。一贯漫不经心、轻蔑的态度,还有带着些许嚣张、跋扈的笑容。让嘲弄的意味变的厚重起来。
愚人金散漫惯了,慢悠悠抬起一只手操纵着碎石。毕竟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了。侧着脑袋似乎在观赏自己的新躯体,更强大的,更有力量的。
呵。金钱、地位、权利游戏这种东西。到手了,也没什么两样。相较之下还是激烈的厮杀博弈更令人欲罢不能。
“!——”提示音一响,愚人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让我看看又是哪些阴沟里的老鼠跨了护栏,踩了防盗铃,跑到我的庄园里了呢?
实验编码:YR405
场次:5
愚人金过目菜单般的看了一眼“试验品代码”上出现了两个眼熟的编号一个是:8ˉ?ˉ2。
至于另一个……
眼眸微眯,带着点意味深长。
哈,刚好。这不就上桌了吗?
四位求生者入席依次是:盲女、杂技演员、前锋、勘探员。
柔弱的女孩子瑟缩在椅子旁轻轻的啜泣,似乎不敢哭的太大声,怕招惹来什么东西。旁边看着半大点儿的金色卷毛男孩低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你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安心修就好了。我们一定会一起出去的。放心。”
金发少年旁边是个看着肌肉异常发达,身手矫健的男人,手里抱着个橄榄球,看着像国家一级运动员。
此刻正在摩拳擦掌,紧锁的眉间似乎是不满于旁边的哭泣声,但更多的是像要如临大敌的紧迫感。
而他旁边坐着的男人恰好相反,表情神色都淡淡的,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跟冷白皮相比,他的肤色看起来带着点森然的病态。也可能是灯光效果,或者是因为额前黑色的碎发遮的太严密。只不过脸上那块疤的面积太大,暗沉的色块与正常的部分产生鲜明的对比色差。
诡异的音乐在他们背后悠悠的响起,像是某种欢快的乐章,又像是祭品的祷告词。
愚人金闭上眼沉醉在着音乐中无法自拔,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戮。全身的骨骼随之轻轻摇摆,发出碎石擦碰的声音。
漫长的等待投放期,在一阵清脆的碎窗声中宣告终结。
黑夜里的眼睛瞬间如鹰隼猎食般猛然睁开。“快跑吧,记得跑快点,让我玩个尽兴。”
“没事,你修这台吧。”麦克刚摸到密码机,发现了敲着盲杖的海伦娜正好过来。废墟的掩体多,会相对安全。
盲女感激的接下,敲了盲杖感应了一下屠夫的位置。虚影看着还好远便开始专心破译。麦克换机子修,过中场的时候老远的看见了诺顿,想叮嘱句小心点。又觉得时间紧迫争分夺秒。到嘴边的话含了回去迅速的找到了另一台的位置。
前锋那边已经开始发送消息,鬼在他附近。麦克的心一点点的紧张了起来,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稳住心态,可鬓角的汗已经开始淌了。修快一点再快一点。
拿着队友用生命争取的宝贵时间破译。
而这次的队友又能撑多久?
“嘭”的一声重击,军工厂的危墙顿时尘土飞扬。铁镐击穿的碎纹皲裂开来,爬满了整个墙体。
麦克的心脏开始突突的猛跳,愚人金?
又是那个怪物……
等等不对。这个方向…
海伦娜!
果然,前锋报了快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废墟的位置已经基本陷落。
不能在废墟溜,不能贴墙体。得让她转出来,不然……
话音未落,地面上浮现了一个以悬浮的石块为中心的爆炸波及范围。将那边的整片地都变成熔火的碎岩。
一次坍塌伤害,附加一刀,伴随着的是血腥味以及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厚重的呼吸声,受伤而拖沓的步伐和慌不择路的逃亡路线。
怎么办。快救救她吧,有没有什么办法…
“专心破译。”
一条信号唤回了麦克的慌张失措。勘探员率先破完了机子,转去了下一台。
盲女一边颠沛流离的跑着,一边发着“来补密码机。”她不知道自己会倒在哪里,也不知道队友会不会来救。
在极致的死亡恐惧下,除了本能的逃离,跑的越远越好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我来帮你!”威廉的信号来的总是很及时。但手里的球已经不多了,前期牵制消耗了大量体力和耐久度。
还差整整三台。
一波撞晕后,橄榄球的最后耐久消失。明显短暂的眩晕让屠夫变的更加兴奋。铁镐毫不留情的刺入左肩,剜出一片血肉。疼痛让大脑一片轰鸣。但本能的挣扎并未停止,迅速的缓过神挣脱与盲女分散逃窜。
海伦娜听见了队友为了帮助自己牵制而负伤的声音。果然这种疼痛,连身形健硕的成年男子也难以忍受。腿上的血流了好多,但不能停下。不能停下。鬼不会放弃自己的,超群的破译能力和羸弱的行动力,都是率先被针对的目标。
“他们状态都好差。”麦克修完手上的机子,转去下一个的路上正好又碰见了诺顿。
“放心。我去救。”他总是这样宽慰着。
转瞬海伦娜倒地不起。
可是,救人也难啊。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麦克看着奔赴主战场的背影依旧忐忑。也许这一秒你还看着他,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了。
断肢残骸的腥味也不是没闻过,只是那个时候只知道哭和无所适从的愣在原地。
麦克扯住诺顿的袖口,飞快的在脸颊边落了一吻。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
量力而行。坎贝尔愣了两秒,再度转头看的时候少年已经开始埋头苦修了。
屠夫倒不急着挂,迅速的追了个白板前锋的双倒,才慢悠悠的将地上的少女拎上了椅子。鲜血染红了整条裙摆。威廉在地上爬行着,试图想要起来。
愚人金慢悠悠的晃过来,不赶着守尸,先看了看因为疼痛难忍的在地上扭曲着的前锋。看着生命力还挺旺盛的,蹲下来,用带血的铁镐一下一下的敲着地面,看着刚毅之人的瞳孔渐渐克制不住的颤动。随即放荡而具有穿透力的笑声从愚人金的口中发出。他怕了,看吧,他还是怕了。害怕死亡,畏惧死亡。人类本能的,弱小的像蚂蚁一样的天性劣势。
“快走。别管我。”
“别救了,我下来了也走不了的。”
海伦娜坐在椅子上。带着生命倒计时的座椅好似有生命般的不断吸食着血肉。坐等白骨生花,而鲜血就是最好的滋补品。
愚人金将镐狠狠的钉在椅子上,来回踱步,看着拉磁铁的勘探员一点也不急。等着血条一点点耗干。
诺顿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害怕或畏惧,只是淡漠着。那种波澜不惊的平静,倒是让哭到失声的海伦娜慢慢稳住心神。
对,恐惧也没用。疼痛也没用。
要想办法,想尽办法活下去。走出去。
飞扬的尘土和碎石蒙了眼睛,耳边是爆破坍塌,地脉震动的声响。
勘探员吃了一个坍塌伤害让盲女下来了。磁铁短暂的吸晕给队友争取更多的时间,“快走。”
前锋咬牙自起,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奔向下一台密码机。这时候调状态已经来不及了。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大伤口,勉强行动。机子还剩一台半,盲女二挂了。
海伦娜再度上椅已经没有什么精气神了。面色苍白如纸,即便下来了也不一定走的动。倒计时和血线还在一点点的压迫每个人的神经。
诺顿状态也不是很好,还在屠夫附近周旋着,麦克放了机子。“我去救。”
坎贝尔皱眉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回去。”
“可是你状态不行。你去补我的。我去救,我可以。我刚刚修的时候还躲了屠夫的坍塌。也不是第一次打愚人金了。我了解他。相信我。”蔚蓝色的眼睛透着真诚,带着恳求。麦克的眼睛远比嘴巴来的更会说话。因为里面含着颗星星,所以永远明媚的、亮的发光。像海浪溅起雪白的浪花,飞起的小水滴而透过阳光的晶莹剔透。它也念叨着:相信我,相信我……
麦克不希望总是队友和自己在乎的人抗压。他渴望着独当一面,期望着成为另一个人的肩膀。
诺顿在眼神攻势下放软,开始跟他分析局势,顺带利用了一些简单的话术。“能救下来最好,可万一救不下来。就没有人能救你了。我现在呆在这里是看有没有机会救。”
麦克其实听明白话里的意思了。还是坚持反驳:“没关系的,救不下来,我也不会倒很快的。我还有很多球,我可以……”
情急之下抓了诺顿的右手,却摸到了一大片的擦伤。是刚刚……
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真就有人上赶着找鬼玩?还是说他真的不会觉得疼?
那每次眼眶还红的跟个兔子一样?
哭着喊人上药。
坎贝尔吸了口气,直接道:“我们打算卖了。放弃。你留着救我。或者前锋。”
放弃。
她明明还活着。活生生的。
却要被说放弃。
明明还有机会的。她还有声音呢。
麦克垂着头不说话。拳头篡的紧紧的,显然不服气。
“别老命令我。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孩。”说完了头也不回,直接往盲女的方向奔。还不忘发句“专心破译。”
愚人金还捏着石头,观望着密码机晃动的方向,盘算着下哪片坍塌范围会送来免费自助。刚锁了前锋那块地。就发现有什么东西跟自己撞了个正对面。
哟,这不金色的小猫咪嘛。怎么给玩铁男的放出来了?
愚人金灿烂的笑容一出来,麦克的眉毛瞬间就皱起来了。
“好久不见啊,小橘猫。”不,品质上更像英短金渐层。碾起来一定很舒服。
可惜善意的问候并没有被理睬。
一个飞搞钉在墙沿上,然后站在一旁慢慢的等着你扯,反正这血线逼的越紧,猎物就越急。就看谁的心理防线率先被击溃。愚人金左右也就只是空着一只手晃悠着……顺带,吓吓你!
看吧,看着你的朋友一点点化成枯骨。被椅子吞噬带走。再留下一个漆黑的匣子,和来不及说的墓志铭。最后被当成废品回收。
麦克还在尝试博弈,想尽办法去骗鬼。
能吃刀救是最好的。
可愚人金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看着他来回骗的样子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明明前段时间还只是个满腔热血,一股脑子撞到自己身上,救个人跟罚站一样直愣愣杵在自己跟前的新人。看着呆呆的,最好笑的是明明怕的全身都在发抖。还要来硬装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看,多好骗啊,丢个铁镐出去就能骗个震慑。
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还要哭着看队友一个一个死掉。刚打算捡起来玩玩的时候,就自销了。愚人金恹恹的擦了擦手上的血,有点可惜,坏了一点四杀的好心情。
这次学坏了,也耍起了小花招。
时间到了,愚人金收了铁镐。看上去压迫力少了些。再压血线就没了。麦克只能放手一搏。会没事的,一点点疼痛而已,可以忍受的。
伸手的瞬间愚人金势在必得的笑了,寒光一闪,尖锐的铁镐凿了下来 。
嘖。头疼。
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
又有讨厌的苍蝇在脑子里嗡嗡直叫了。该死。愚人金烦躁的晃了晃脑袋,伸手抓了下头发。晃神的瞬间麦克将人救了下来。
“海伦娜,快跑!”
利刃来的也快,麦克不得不跳球去扛一下一刀。来不及顾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马上拉开距离。
边跑边疼得抽吸了两口气,才敢试探性的摸了摸后背。应该是斜着的划痕,伤口不深,出血量看估计有点长。
这日子过的真心没块好肉。
不过好歹也算救下来了。
机子还差多少?
前锋报了个进度。
勘探员已经赶过去协助牵制了。
麦克还没赶到大门的位置。
瞬息万变的局势,倒地亮机,压起身。
盲女还是走了。麦克看着信息框里消失了的那栏。心里有点难受,带点儿哽咽的强迫自己继续点门。
愚人金的目标锁定在了前锋。
勘探员赶过来的时候,就看着后背伤口渗了半身血的少年一边红着眼眶,一边点门。麦克本来还应该小心翼翼的防范周围。可他是在没那么多心思顾及别的了。光是记住最后破译的密码,都够让他焦虑的了。
诺顿上前,直接拿绷带简单的给他的伤口止了血。看着那道口子,脸上都透着一股子不爽的气息。声音也冷淡了几分“我来点。”
麦克让了位置,低声道:“谢谢。”听着这会儿一下又变成畏畏缩缩的怕他生气一样的语气。给勘探员听的都气笑了。
“别谢啊,让你听话,比什么都难。”心里堵的慌,语气也克制不住的带上了点讲反话意味的嘲弄。
门开了,心跳也渐进。鬼在附近,威廉带到门口了。有机会可以一起走!麦克的眼睛瞬间亮了。开始频繁的报点交流。
手里还有减速球,只要砸到了拖点时间前锋就可以够门了。
诺顿看着他切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刚踩出门,要过去。就给勘探员使劲扯回来了。“你想什么呢?对面一刀斩的鬼。你真当他傻?退一步讲,你砸到了。你告诉我你怎么回来?还是说你打算直接替他去死?”
勘探员站门口是摆设吗?再怎么搏,也不至于让杂技演员去涉这个险吧。
面对诺顿步步紧逼的追问,麦克确实没有考虑后面那些。自己跳出去了,就只能在外面找地方溜,要拖到下一颗球好了,才有机会去搏出门。
麦克不说话了,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的思维漏洞。诺顿看着他垂头思考的样子,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实哪有什么呢,不过是根本就没想过依靠自己罢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勘探员转去看能不能帮忙,杂技也没闲着跟了上去。威廉擦了把头上的血,咬牙使劲把错位了的胳膊掰回来,单手捂着向门口跑。
距离已经很近了,有机会的。侧面跳球不吃刀,落地点离门口也不远。诺顿帮忙吸一下自己就能走。拉扯的时间前锋就可以安全的走。
麦克行动效率很快,诺顿还来不及喊,人就已经完美扣球落地。
愚人金踩过粘腻的球,被虫子妨碍的感觉有些烦。反手就是狠厉的一刀。麦克几乎是擦着铁镐躲过去的。
勘探员只能及时找补,迅速上了块铁将监管眩晕一两秒。短暂的时间足够麦克迅速调整位置,走向安全区。
默契的配合让麦克忍不住想比个棒的手势。却来不及躲开坍塌的墙面,被砸个正着还是两层叠加的伤害。
他又丢铁镐了,好快的速度!
诺顿没办法只能一手扶着杂技演员,一手拎着前锋冲门。抬头看愚人金丢镐拉距的速度,一定会比他们先一步到门口 。
千钧一发之际,诺顿皱着眉转头,看到的正好是愚人金势在必得的笑容。疯子。
诺顿把麦克的胳膊抬到自己肩上,左手改成虚揽着腰,得空在看不见位置。对愚人金比了个三的手势。
麦克太想赢了,但凡放弃这个前锋,都不用这么麻烦。耳朵的侧面还蹭着他细软的金发,和少年颤颤巍巍硬着头皮逞强的声音。“没事…我可以的,我可以自己走。你专心对付鬼就好了。”
这会儿知道怕了,把事情惹麻烦了吧。
对于诺顿·坎贝尔而言,这局实验就是很简单。走两个,必须是他自己和杂技演员。
带着他活下去就够了。
愚人金看到了眼隐晦的暗示,约定俗成的老暗号了。不过……
呵,想的还挺美。
三出?
监管者巨大的身影迅速贴到门口,反手就是一刀,寒芒一闪,抬手的速度几乎看不清。诺顿不得不及时迅速反应,抬手压了杂技演员的视野,后手直接把前锋推出去扛刀。头也不回的走了。
愚人金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前目送,抬手甩了甩镐子上的血。一滴两滴的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融进碎石,被地面的石头被贪婪吸食着。暴力与杀戮的收尾,是如此令人惋惜的背叛。
真可怜了啊。看了看地上没了气息的前锋,和被带走的,一无所知的杂技。
嘿,也不知道谁更惨呢。
“真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能够引的你无法自拔的呢。庄园里的,另一个…我。”
走过去,单手拎起前锋分残骸栓上椅子,补完整了潦草的收尾工作。
实验记录:YR405——平局。
回收黑匣子:2
逃出大门后的两个人跪在地上喘息,实验内的附加伤害减弱。流血不止的情况得到缓解。相当于叠了一个治疗增益效果。
背后的伤口自行愈合,但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
威廉最后还是没出来。
麦克低头咬着牙,明明只差一点,自责也没办法,都努力过了。
如果开始的时候好一点,如果没有让海伦娜修自己那台机。如果第一个被追的是自己。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能活着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勘探员拍了拍身子起来,对他伸出了手。
麦克看着伸向他的手,心底回了点温。说的也对,是自己奢求太过了,还好…至少他们彼此都还活着。
搭着勘探员的手起来,顺带偷看了一下自己心选小对象的侧脸。经历过多场实验的磋磨,自己从一开始全盘崩溃,再到后来慢慢适应,期间最少不了的就是诺顿的帮助和存在。可是对队友的死,他始终做不到像诺顿一样淡然。
旁边陆陆续续其他场次的人也出来了。
01场次只出来了一个女孩子,特雷西。
少女出来的时候就蜷成一团哭声不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能一个人走出来。
02场看样子也是个平局。出来的玛尔塔和瑟维各自沉默。
03和04场等了很久也没人出来,多半是无人生还。低沉的氛围压的人喘不上气。
欧丽蒂丝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蒙蒙的透不过一丝光线。而他们,只能适应这样的生活。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开不了口。安慰什么呢?说这只是一场测试实验或者游戏?那些死去的,被收容进黑匣子的同伴遗体以及部分灵魂,会像废品回收再利用一样。被测验员带走,然后过一两个月变成全新的克隆体再度回到身边,便能算安然无事?
你会自我安慰,他只是失忆了吗?
不,那是陌生的……
陌生的新模具。
哭吧,也许哭久了,就麻木了。
也不对,似乎只有被抹去记忆,以克隆体身份重新诞生的——“新人”才会崩溃哭泣。所以“她”是第几个?
“走吧。”诺顿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喝一杯,你不适合这种沉重的场合。”
麦克思绪拉回,笑容带着点疲惫“好。”
不知道下一场实验会安排在什么时候,不过他很珍惜离开欧丽蒂丝的自由时间。
“嘿,新来的小帅哥。想喝什么?”远近闻名的调酒师以及她特有的熟练手法,总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麦克刚想说话,诺顿就替他应了。
“来杯“frozen heart”。”
黛米笑着眼睛一亮,拿起复古式的中杯,先加了半杯的冰块:“帅哥,真会点,这款新品最近回头客很多呢。”
麦克不想破坏气氛,也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其实他们来过很多次,
只是黛米不记得。
这种缺失感,又该拿什么去弥补。
“好了,您要的“冰封之心”。”
靛蓝色打底,中间层占比不多以玫瑰红为主有上下扩散的趋势。上层是烟灰蓝,最顶层是一圈漂浮的奶油泡沫。在酒里的度数不算高,温温的。入口是气泡水的清透感和酒香。后面再慢慢转化成浓稠度。主基调是一种透彻心扉的冰凉。慕名而来的人大多都是借着酒名,图的是分手后的悲伤情怀。但其实“失恋酒”的名号,挂在它身上属实有些冤。因为它根本到达不了烂醉的程度。
这款酒最独特的点,在于——“清醒”。
“有那么好喝吗?”受以前的生活习惯影响,诺顿给自己点的还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桶装啤酒。
“感觉还行,嘿,也许跟它有缘也说不定呢。你要尝尝吗?”麦克把杯子推过去。
诺顿看着只有一根的吸管,不由的将思绪飘到刚刚在庄园里那个,若有似无的吻。
脸颊的触感证明那就是真的。
不拘小节吗?
不像。那喜欢呢?
也不对,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哈?他又该是你的了?
异样刺耳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盘旋。
该死的,又来了。
哈哈,真的假的?愚人金听的都笑的坐不住了,毕竟也算是曾经占据同一躯体的人,即便主人格和副人格在庄园里形式上的割裂式分开,但依旧具有物理意义上的心意相通。而他想的什么,都能跟明镜一样传到愚人金脑子里。
尤其是在庄园虚坐着擦刀的时候,就经常能听到另一个自己的“心声。”
听的让人发笑。
“你怎么还没告诉他,你就是他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石头怪物呢?”
“多少次了,怎么还做梦呢?他到底哪儿那么勾你,也让我瞧瞧?”
“滚。没事别出来。”诺顿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发出的声音不大,听着也不像在谩骂,只是冷厉的让人不适应。
麦克:“?”推杯子过去的手尴尬的按下暂停键。啊?对我说的吗?
“你,怎么了?”
没听错刚刚应该是“滚”。拒绝的意思吗。好怪,他在讲什么,什么出不出来的。意思是不喜欢出门吗?
推过去的杯子下意识的要收回来,被诺顿迫切而慌乱的急忙伸手搭住。
“没什么,可能刚刚好不容易逃出来太累了,想的有点多。”
麦克伸手想去碰他的脑袋,诺顿躲了一下,显然不习惯。因为这个举动和他狼狈不堪的往事相对应。每次伸到头顶的手,往往不是温柔的触摸,反而充斥着暴力与谩骂。可只回避了一下,诺顿又马上调整姿势不动了。麦克的眼睛偷偷亮了一下,眼波流转,藏不住的笑意。所以他还是喜欢的嘛。轻轻揉了揉脑袋算是,安抚?
“尽力就好,最后威廉没出来也不能算是你的错。至少我们都努力了。”
诺顿听着,下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抬手拿了麦克的那杯“frozen heart.”用吸管好怪,但他还是就着试了一口。“好冰!”给冻的一激灵。不止冰块,还有好多薄荷叶的感觉。
“哈哈哈哈。”麦克被他的反应逗的一乐。带着点整蛊的恶趣味。
“幸灾乐祸是吧?”勘探员靠过来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架势。杂技连忙开躲,瞬间遛鬼buff点满。闹腾了一阵,给人双手撵上桌子。“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麦克一边给自己叠甲,一边笑的停不下来。
面红耳赤的喘着气,两个人贴的又近。感觉皮肤里外都烫了三度,血脉浮动。
近距离的观察脸,准确度的说,麦克笃定诺顿在看自己的嘴巴。直勾勾的眼神,灼热到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想接吻的意思吗?
酒吧里悠扬的韵律迎来高潮的的部分。
两颗心脏都在以不正常的高频率跳动,心随音动,宛如将要舞起心尖的华尔兹。
而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在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黛米用细长的金属制搅拌棒敲了敲桌上,提醒一下旁若无人的两位客人。“在调酒师的吧台上,调情要收费的哦。”
两个人迅速收手,调整了一下仪态。诺顿摸了摸脸上的鼻钉,试图掩饰什么。
麦克的脸变的比刚刚还要红,颧骨到耳尖的位置格外明显。只能笑着扮了鬼脸,嘻嘻哈哈的将尴尬带过,猛的把剩下的酒一口气灌完。透心凉的效果很刚好,一下子就看着正常了不少。
诺顿看着他的举动,没说话。
酒吧的情侣不少,但大多都是男女。漂亮的、绅士的、低俗的、丑陋的,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会在彼此身上寻求什么……
而他呢,诺顿不自觉的用余光去看在跟调酒师调笑的麦克。
他又觉得什么才算是正常的?
透过磨砂质的大玻璃杯,饮尽杯底的啤酒。看着光怪陆离的灯光映衬着少年脸庞,麦克的脸一点点放大靠过来。诺顿突然觉得,一直举着杯底,就像透过另一个世界看他,也挺好的,也许更幸福。
“喝这么快干嘛?”麦克靠过来拍他的肩膀。诺顿不得不放了酒杯,回应:“你不也喝完了?走吧,该回去了。”
麦克看了眼时钟,确实。
黛米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下次见。”
然后一手一个,拎起趴在她酒桌上的另外两个酒鬼往楼上拖。麦克这才注意到是何塞和凯文。“他们三个关系真好。”
像是一句感慨。记忆被洗刷过那么多遍,还能保持现状。愚钝了,还是麻木了。
他亲眼见过06场实验的落尾,那场似乎只有调酒师一个人出来了。
护着她的是牛仔的尸体,上面还有一块大副的怀表。
不知道她是怎样绝望着,一点点的把朋友的尸体往门口拖的。只是出了门的瞬间,他们又化成了泡沫。变回了实验局内的黑匣子。
那场景看着太过眼熟。麦克每次一想就会有一种撕裂般的头疼。有什么是可以让你豁出性命也想要拯救的吗?
或许,有一天,或者在某次实验。如果他能有机会遇到他的喧嚣旧友,他估计也是这样的吧。
但这是他最讨厌的结局。
诺顿不置可否,敷衍的应了一下。他对这种朋友式的牵绊,并没有什么共情。
因为他一直以来,根本没有。
又何谈情绪价值。
“喂,诺顿。”麦克突然抓了一下他的手。唤他的声音和肢体的触碰让诺顿停下望着前方的视线,回过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次,我失误了,也像他们一样变成黑匣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坎贝尔直接打断了。
“不会。”
“?为什么?”
“我能保你。”
看,又是这样。有时候真的觉得他挺傲慢的。自以为是的自信,怎么会有人能百分百确保每一次都没事呢。
其实麦克只是想问问,如果自己成了黑匣子,又再度被克隆回来的时候,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像“酒友组”他们那样。
看着那道直视前方,难以停留的目光以及锋利而高傲的,不甘降下一点的下颌线。
麦克默默的把话咽回心里。
对啊,有大佬带着,有什么不好呢?
像是自己一个人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情绪,无奈的自嘲。
回庄园的梦乡并不安稳,诺顿原以为摆脱了自己的前身,离开那片肮脏的矿区。凭借着自己的野心和实力,足够在这个纯赌徒博弈的世界开辟自己的路。
事实上,他做到了。甚至更完美的利用的实验的程序漏洞。
可,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上一点点的丢掉了。
他原以为不重要。
现在又开始惶恐不安。
“我相信你啊。”
“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说话的人开始带着全心全意的语气,甚至还有点让他享受的崇拜和晦涩爱慕。
可转而变的凄厉,像是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恨的咬牙切齿,恨到极致呕了一口心头血。破碎的嗓音里透着声声的嘶吼,让诺顿有些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
脱离了那些浮夸的自我设想后,声音的源头渐渐的,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对着他一字一句说的话似乎带着浓厚的失望。
他说:“你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诺顿的眼眶难得变的通红,那一刻的他像个无助的孩子,面对着厉声职责,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到一样,呼吸过度让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去缓解。
他以为到最后,那个曾经站在他身前,现在倒在他身后,貌若少年的男人会像那些人一样,细数他犯过的罪行,谩骂他的卑劣。
可麦克只说了一句,怎么对得起你自己。那一刻,坎贝尔深刻的意识到,也许,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能真的会非常非常非常想要得到那个少年。只有他的目光,是一直以来,只停留在自己身上的。
梦里那轮朦胧月亮碎了,暗淡的余晖里只照见了人性的自私。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向来自私的人,眼里看得到的,只有自己。
脆弱感和偏执感,如同鱼离开水窒息而亡一样的迫切滋长。诺顿突然明白了有些东西存在就已经是必需品了。
心境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湖,只有被月光照的表层,才会外露出一些漂亮而正常的磷光,来欺骗外来者,看,这不是一潭死水。
面容残缺的鲛人被困在湖底,好不容易摆脱囚链,奋力游出湖面,脸颊拂开最后一层薄薄的水纹,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带着点懵懂的好奇心四下观望,却失望透顶。
没有海洋的浩瀚,没有山川的秀美,连作为基础的水质都差到难以忍受。
死掉的湖,只有一轮明月。
皎洁的月光落下来的时候,才会带着点美感。
虽说湖里也有月亮,但是一碰就荡开,散了。变成模糊不清的虚影,让人眼馋又懊恼。
所以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绞尽脑汁。
因为他想要月亮,下来。
诺顿,疯狂的参与每一场实验,在一天又一天不断刷新的杀戮游戏过程中,以见不得人的最快途径,拿下一把又一把。
他在等他重新回来。
那段时间,愚人金的心情格外好。因为他阴湿的主人格,看起来也终于要崩坏了。
没有那头碍事的小狮子,杀起人来倒是方便不少。以前那个麦克,也算得上团队的主心骨之一。那个意气风发的,拿着球故意挑衅。主动抗压,保队友安全的少年 确实给人印象深刻。看着光鲜亮丽的,身上又有多少道疤是被铁镐划过,或者击穿留下的呢。
即使拿着最差的状态,也恨不得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肉,哦不,石头的样子。愚人金想了下,还挺性感。真想把他的骨架单独拆出来留个纪念。
不过没有了小狮子的日子,也挺无趣。
每天杀些只会哭弱的菜逼,还不如看另一个自己发癫来的有意思。
自己的主人格看起来,还是太弱了。他要是能像我一样直接,毫无负担和压力的只为自己活着,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人类的感情啊,突然有些怀念。
多久以前的事了?
“真有人睡觉还会哭啊,多捞。”不合时宜的声音二度在脑海里回荡。
“跟你说过了,没事别占据我的脑子。”
诺顿烦躁的把脸背过去。
愚人金将地上的尸体挂起来,面对着已经被打开的大门,空荡荡的,早已看不见人影。“拜托,是你做梦吵到我了好吗。”
弄的自己心绪难宁,一不留神放走了一个。虽然没四杀,但意外的没有很生气。
“不也是你做梦?”诺顿张口就反讽一嘴。一个人还能分别做两个梦?怎么,狼狈了就想把自己摘干净。想的倒挺美。
“难道你没有在想他?”
愚人金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在想吗?没有吧?不对,好像也是想了。想人家的骨头。
前阵子到是又遇见那只小狮子了,不过他好像变成一只英短金渐层了,看起来软趴趴的小猫,骨头倒还是一样硬。救人震慑头破血流的还不甘心,不服输。
玩心渐起,可惜一直没机会。
“跟我想没想,有什么关系?你半夜睡不着,不就是怕了。哈哈,怕他知道你原本的样子。怕他知道我就是你,什么良心不良心的,你真的在乎过这个?”
愚人金美滋滋的下了班,还顺带膈应一下另一个自己。
“你说的对。”
“?”难得获得主人格的认可,意外的都有些接不上话。
“所以你也该改变一下,你在他心里的固有印象了。”
“?”分明是你护的死,都不肯让我见。我有什么固有印象?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片困意席卷上身。
靠,他要睡了!也不讲一下。
愚人金只能找了个沙发靠一下,也陷入休眠。
他说的对,你有什么办法呢?
因为你,就是这样啊。
坦诚的面对自己是个嗜血的怪物?
心脏在律动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抽疼一下。
提醒一下自己的认识,哇,你真的好爱他。
“诺顿!!!”熟悉又闹腾的声音好像在欢快的靠过来。“怎么还在睡啊?”
甜甜的日安问候,适合慢慢的揉一下眼睛再醒。可随之而来的浓厚的血腥味逼的他不得不拧起眉毛睁眼。
“你……”
搞什么?坎贝尔随即被入眼的鲜血刺到了眼睛。而扑到他床边,坐他被子上的少年还不急不慢的给自己打绷带,自己给自己注射止血剂的时候还苦着嘴喊疼。
“发生了什么?”
诺顿的大脑一度怀疑实验管制失控,监管者全跑出来,并且已经打到门口了。
“啊?哦……”麦克有些心虚的绞手指,嘿嘿的笑了两下,挠了挠后脑勺蓬松的头发。
“就…我刚刚自己去了一场实验房。”
为什么他总能讲出一些,让自己觉得天要塌了的话。诺顿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我不在,你自己一个人去?!你疯了吧你。”
“啊啊啊,嘘。”麦克极力安抚激动的搭档。
厚脸皮的眨着眼睛,“我错了。”
不,你没有。
诺顿冷着脸不看他。
于是麦克慌了,开始长篇自证。说不是一个人,教授也在,最后三出了。对面监管没有很厉害。(也就是自己上挂飞,差点死了的程度。)这话他当然不敢讲。
诺顿想了下,教授也在,那多半是放海了。
监管估计是孽蜥。还得还人家人情。
正在追着教授的磷皮砍的愚人金:“……”
够了,你们双形态的,人屠皮歪交易烦不烦。放了个地窖,当场两清。
“还遇到了玛格丽莎。”遇到旧友,他说起来的总是越说越兴奋,能长篇大论到他们什么时候认识以及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听的都烦。
坎贝尔都想摆手了,他就是没朋友,理解不了,行了 。别讲了。
“不就聊个朋友吗,你这都能吃醋。”愚人金在一旁唏嘘。
“这话说的像你多爱听一样?”
愚人金沉默,“。”
“可她,不记得了我了。”麦克神采飞扬的眉毛说这话的时候低落了一点。他清楚的知道,这说明,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她了。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以前那个我,总有机会的。还是能成为朋友的,不是吗?”
他又是那种熟悉的自我安慰式的笑容。
诺顿看着麦克的样子,见过太多次,甚至已经能闭着眼睛描摹唇角勉强上扬的弧度,他可太了解了。麦克确实就是这样一个极度矛盾的人。他一边庆幸着朋友还活着,一边又要自证一般的告诉自己,活着,但不是之前那个了。
他是这样温柔,又是这样清醒。
其实只要抛开不谈那些残酷的事实。
大多数人都乐于沉溺在美梦里。
他身上的那种矛盾感,也许,也正是魅力所在吧。
保持着童贞而不活在梦里。
是属于现世的月亮。
适合他这种现实的人。
他确实和黛米那款酒“frozen heart.”挺相配的。诺顿叹了口气,所以才难如登天。
诺顿藏在发丝下的眼睛,带着点不明的情绪。要是,如果没有自己的第二人格,他们会不会容易很多? 念头一动就散了,不可能的。
真正的野心家都太了解自己了。就算没有愚人金,他也不可能把队友放在自己的求生路上。
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还想成为别人窗口的月亮。
吃两粒花生米吧,别醉的厉害了。
“诺顿你不能这样!!!”麦克去扯他的胳膊,试图把人拽出来。结果被甩开了。
“明明就是我的场次,你进去也没用。”麦克现在恨不得拿球砸醒他的脑袋。
他到底在想什么,是有几条命够你连着周转三局?当实验闹着玩呢?
“无所谓,跟这个没关系。反正人数够了就行。你不长记性、不反省,那我替你反省。”
诺顿面无表情讲话的样子,还挺吓人。
麦克老觉得他有种自毁倾向。
不是,他真的不明白。这小子怎么总能找到这种规则漏洞给他钻。该死的庄园主,看看你设计的破实验游戏吧!!
麦克真的不明白,他该反省什么??一个人格健全,有自我独立意识的人,要反省什么。为什么诺顿每次都非要这样 。把自己护的好好的当儿子养吗?
他真的试图有效沟通过,可每一次,每一次诺顿的态度都那么强硬。
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感,让麦克感到不适应了,想继续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不想讲,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心里烦的直接骂出了声。
“f○○k!你最好没事的出来。”
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嘴上恶狠狠的念叨着,眼眶又委屈的想哭。可偏还要有非常骨气的指着自己的眼皮说:“我这次真的很生气,你不许哭。”
麦克很少一个人离开欧丽蒂丝,即便他真的很享受外面的生活。每次出来“放风”,都是跟坎贝尔一起的,这次变成孤零零的小狗了。
先去了黛米的酒吧,发现打烊了。估计是去实验局了。下次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月后。
昏黄的路灯打在身上,都蒙了一层阴影,像是淋了一身的失落。
旁边是家轻奢的西餐厅,坐在靠玻璃橱窗,最佳观景位的男人敲了敲桌子,来了一个西装马甲的服务员。
“怎么啦,小可爱。一个人在路边干嘛呢?要不进来坐坐?!”
正emo呢,突然来个陌生男人讲话,给麦克下一跳。看了一眼旁边的餐厅,推销的啊。
“我不要。”
“呃……”拒绝的好干脆。
“进来看看吧,我们店也不贵,餐品也很好。都不需要餐位费。饮水自助什么的也都免费。”店员真的已经很努力了,看了看他只有一个人。又马上道:“本店还提供单人位!”
麦克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想了想估计也挺不容易的,就跟着进去了。
里面一眼过去还有几个眼熟的人。画家和作曲家。爱丽丝和那个什么……昆虫学者?其他人麦克其实也没有很熟,能记得名字的多半是上局有一起打过的。
“坐这边吧。”店员领他去了个二楼的小包间,靠橱窗的位置。“您可以在这里看一下菜单。我去端甜点。”
服务员的态度极好,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是这分明就是个两人桌啊。麦克觉得莫名其妙的,结果肚子好不应景的叫了一下。
“……”
“算了,吃点也没关系。”
正经看了一下菜单,觉得自己被诈骗了。
“这价位比外面翻了一倍了吧?”
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他的拼桌对象来了。
“两位要什么?”店员还能笑着讲话。
麦克的脸色都白了三分。
看到人的一瞬间就在瞳孔地震,应激反应一样的要逃。就被人抬手按下来,碎石摩挲肌肤,他可太懂这双手打人有多捏瑪疼了。
“小猫坐啊,我不动你。”愚人金安抚性的给了一个超级健康的笑容。
麦克觉得自己被狠狠的恐吓了。
“怎么,都不会讲话了?”愚人金还是那副懒散而松弛的样子。也怪不得他,毕竟一个是猎人,一个是猎物。他确实不会因为跟猎物同席而紧张。
他刚刚叫什么?小猫?
好恶心。。
麦克觉得自己全身都有种在发抖趋势。这已经颠覆他的认识了好吗,为什么监管者可以跟他在一个世界同频道出现,简直荒谬极了?!
那这和庄园有什么区别?
他唯一美好的,欧丽蒂丝以外的世界,也要沦为屠宰场了吗?
“他好像很怕我。”愚人金发自内心道。
“你这不是废话。”勘探员没好气的应。“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因为你去遛鬼气成这样?”愚人金当然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真心提问。
勘探员那边不讲话,像是懒得理他。
愚人金也不恼,他太懂怎么拿捏自己的了。
“他从中午到现在看着都没吃呢,还是我喊人给骗上来的。你看看,啧,你自己的内定对象。这一张小脸惨白的,过会儿就低血糖昏过去了。”虽然愚人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麦克难看的脸色是因为自己。
勘探员躲了一个屠夫冲刺,手里铁耗干净了。抽空认真的说了句:“哄他吃饭。”
“凭……”
“我遛鬼呢,你闭嘴!”
愚人金还沉浸在,我凭什么哄他吃饭中,然后被屏蔽。没办法,因为一体机制,他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欧丽蒂丝以外的地方。
毕竟是同一个人。而这时候就会出现一种轮班现象。
勘探员在外面的时候,愚人金就在庄园里继续杀红眼。勘探员在庄园里遛鬼的时候,愚人金就可以出来在外面潇洒的晃荡。只有实验局内才会出现两人同台的概率。
能怎么办呢?
被人使唤的让他有轻微的不爽。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愚人金面无表情的笑了一下,“吃饭吧。我请。放心在外面,我动不了你们。”甚至好心的伸出双手,示意没带铁镐,没有武器。
麦克:“?”
不要搞的好像你徒手不能打人一样??
他真打算吃饭?!
怎么吃的下去?
麦克的脸色蓝了又绿的,干不了一点,还是想走。光是今天在这里,看到这张脸,都够他一连好几个晚上做噩梦了。
推了椅子就要起身,愚人金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双手合十的揣着。然后缓缓开口。
“走了,下次见我就把你的队友屠干净。”
“一个不剩。”
发自内心而贪婪的笑容,比前面几个装的招牌假笑,看着真实多了。
麦克眼底的厌恶感更盛了。看吧,怪物就是怪物,披着张人皮假意对你好。就等着你上当的时候,再剖个干净。
愚人金看着他捏着拳头坐了下来,心里没绷住笑了一下。也没那么难嘛,像麦克这种人的把柄,也太好拿了。真是人软任人欺,一个道理。
“想吃什么?”
麦克不接话。
他喜欢的菜品,真要愚人金点,他还真就能刷刷刷秒勾几个。等甜点和主食一并上齐了,麦克扫一眼,心里不由认同了一下,还挺会点的。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动了叉子。
要这样想,他吃的可是活人血肉,我吃他点饭怎么了?
炫完了最后的布丁,感觉吃的差不多了。抬眼才发现愚人金没动餐刀。下意识的想问,怎么不吃?又给自己死死咽回去了。
并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没事吧,你问他干嘛?该死的习惯。
礼貌是跟人吃饭才有的。
跟鬼,只有沉默。
“吃完了,你下次可以放了我队友吧?”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走又觉得亏麻了,于是麦克真的就耿直的问了。
哈?吃顿饭还讲起价来了。这小家伙简直胆大包天。没搞错吧?愚人金抬眉毛看他,觉得有点好笑。“我可没讲过这种话。”
“你!”麦克气的要跳脚,这会儿都忘了要骂什么。做鬼都这么无赖的吗?能不能有一点点人与人之间的信用。
他可是忍着膈应待在这儿陪吃饭,虽然准确的说是他一个人吃了,但是……
这精神损失费谁给结一下?
愚人金看他炸毛,气结了的样子,会莫名其妙的心里暗爽。心念一动,突然觉得骗着玩玩,好像也不是不行?
“等等……”
“你队友每次都有三个人,吃顿饭就想要三跑。天底下可没这好事。”
“那你想怎样?”麦克都要出包间了。临门一脚又停了下来。
“答应我一件事,放一个。你看怎么样?”
“不可能。”风险太大了,麦克皱起眉头。谁知道他想要什么。
“短期,日结,你能力范围内,不背德可以吧?”愚人金每说一个字,麦克就动摇一分。没有什么比命更贵了,不是吗?
但凡有个逗猫棒,愚人金就已经开耍了。
嗯,今天心情格外好,还有人当消遣。
偶尔换换生活口味,也不是不行。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没有一点基础条件,麦克是真信不了一点。特别还是在刚刚被耍了的前提下。
“过来。”愚人金冲他招手。
麦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坚定的杵着不动。
愚人金轻轻的笑了两声,带着点戏谑是看他:“怂成这样?有这么怕我?”
激将法,百试百灵。
麦克拧着身子挪过去:“又想干嘛?!”
抬眼就看见愚人金摸上了自己的胸口,不得不说细看,他身材比还挺有料的。属于那种标准的男性审美,宽肩窄腰的力度感。不过华美的服饰也挡不住胸口的空洞,周边不同于其他部位的普通黑岩,看起来带着岩浆色泽和滚烫。
跟庄园里的危险坍塌区一个颜色,又引起了麦克不美好的联想。刚要移开目光,就看见愚人金从空洞的裂隙上缘,面不改色的掰下来一块石头。
碎裂的声音听的他一惊,瑟缩了两步。
愚人金也不指望他接,直接丢在了桌上。
黑色的石头,闪着一层柔顺的光面。
麦克盯着看了一会儿,刚想说话。愚人金就率先伸了个懒腰开口:“你要的诚意。”
麦克有些困惑的抬头看他:“?”
“要走了,希望下次见,能相处的更愉快。”愚人金站起来的压迫感更强了。
不过他好像不打算对这块石头多做解释,转身就消失了。
麦克伸手试探性的摸了一下,温热的。
怪了,石头做的鬼还能有温度。不都是说什么来着,我恨你像块冷冰冰的石头?
拿起来看了看,远了看是黑曜石的样子。但是近了好像又跟黑曜石有点区别,透光度更高。里面的碎晶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有点像块黑灰色的碎玻璃,只不过似乎没那么廉价。“诚意吗?”麦克有些恍惚的心里反复念叨了一下。
“不对,等等。”
“这玩意儿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吗??”
“???”
反应过来,随即恼怒的耳尖泛红。感觉又被戏耍了。
“谁要把他的一部分带在身边啊?!”麦克刚要甩出去,又想犹豫了。既然是唯一的筹码,也只能忿忿不平的把它揣进口袋。想着正好也是圆的,就当自己多了颗球。万一那家伙又搞诈骗,还能多砸他一次。
愚人金自然胜券十足,回去的路上还哼着小曲。他笃定麦克会把放一个的机会,用到诺顿身上。
而他本身就不可能杀诺顿。
这可不能算是阴谋,谁会自己杀自己呢?
本身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戏码,这下赚了个盆满钵满。
胜利者的姿态总是高高在上而轻蔑的。
也不知道揭露真相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还不急,先想想,要求他做什么比较好呢?
坎贝尔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麦克站在门口等他。眼神里的那种担忧,让他勉强露了点笑意。确实有些疲惫,身上的血腥味肯定不好闻,头上的血还没止住,顺着鬓角往下滴。他承认自己这次自信了。最后要是没躲过博士的刀就没机会出来了。
不过还好他是个癫狂的赌徒,幸运女神还是愿意眷顾他一下。
比起疼痛,更沉重的是疲惫感。
他确实一直没停。上次这么累,好像还是麦克没回来之前。意识这样想着,转而昏暗。彻底消失前听到有谁在急切的呼唤他的名字。
看着人直勾勾的在自己面前倒下去,麦克有一瞬间的心脏骤停,来不及思考的就冲了过去。
“没事,可能只是太累了。”另一场出来的艾米丽看起来脸色也很差,但是还是率先查看了一下倒地的人。
“伤口回去重新打理两天就好了,止血剂记得给他打两针。”欧丽蒂丝唯一的好处就是治疗增益了吧,只要离开实验局,就基本不会存在生命危险。
“好的,谢谢。”麦克把人背起来,往回走 。勘探员有些沉,好在不算特别费力,慢慢来就好了。诺顿的身体是温热的,滚烫的。鲜活的心脏就贴在自己后背,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麦克一下一下的数着,两颗心的跳动频率高度重合,直到落日的余晖照到交叠的影子上,直到晶莹的水珠一颗一颗从脸颊划落,才默默收了声。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刻麦克有多庆幸
他安全的出来了。
愧疚和后怕,来的总比幸福快。
“看吧,你还不是需要我。”
“醒了?”
诺顿感觉喘不上气,迫切的想抓住什么。
像是被人勒了脖子,轻微的窒息感让他不得不去挣扎。一睁开眼就看见盘腿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
“下去。”
“我不。”麦克还不嫌事大的喝了口汤。
诺顿压着想把他掀下去的冲动,艰难的喘着气抱怨:“有没有一点良心?就这么欺负病号?”
麦克屁股一挪,还压他身上。伸了伸腿,一脚踩在他脸侧的枕头上。甚至没脱鞋,帆布鞋底还都是灰。
诺顿有些忍无可忍的想拧一拧眉心。脑门的青筋有要雀跃的活动趋势。
简直就是要倒反天罡了。
“踩这么脏你给我洗?”
“我洗就我洗。”麦克是打定主意来算账了。“先下去,好吗。”诺顿耐着性子讲话,又开始想着话放软点哄下去了。
麦克现在可不吃这套了:“不行。”
什么行不行?这样子像话吗?!诺顿在心里骂的愚人金都整乐了。
这个角度确实有些微妙。麦克穿的还是ACE的那套白色短裤。库管和腿中间还有空隙。诺顿的视角往下移一点,就是标准的盯着别人档看。往上走又是开着的大腿内侧。怎么看怎么像把人抱着顶的样子。
往哪儿看都不对。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辣的。”愚人金认真的品了一下,并增添了奇怪的外在印象。顺带吹了一个痞气十足的口哨。
他可不在乎他的主人格现在有多难熬。
“你想怎样?刚醒呢,别折腾我。”
“不怎样,聊聊。”
“聊什么不能好好聊?”
聊什么这个样子聊?你○○吗?
麦克双手往胸口一搭,给自己调整了个盛气凌人的样子。“我能不想好好讲吗?可是有人欺负我脾气好啊。觉得我脾气好,不会怪他。”
被那双蓝色眼睛狠狠指控的诺顿不讲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的话,讲起来还有些别扭。“我只是希望你能听话一点。这又不是闹着玩的。你,对我很重要。”
这是诺顿第一次很直白说他在乎。
麦克听了话,垂下眼帘,把里面波澜的藏起来。终于肯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旁边的椅子,直接陷在里面。
这会儿是有点像小孩子闹脾气的感觉了,带了点莫须有的稚气。
“我也很在乎你啊。”
“也想帮上忙,想帮你扛压。我有那么差劲吗?就必须一定要你护着?那你外一不在了呢。”成年人该思量的东西他又不是不明白。可,安全感是相互的。
你给不了他完全的安全感,因为他比什么都在乎你。而这种不安来源于自身。他学什么都越来越快,越来越努力。不断的提升自己,变的更好。为的只是巩固这层防护罩。
他想你看见他,而不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诺顿,你不觉得你有时候自信的过分了吗?”麦克讲话的语调难得显的疲惫。
“为什么总在说着,听话。听话。你听话就够了。听着真像,按照吩咐办事就好了,按你的意思走就行了。”
“我是什么提线木偶吗?还是你觉得我蠢到生活不能自理,没有脑子。”
我有时候会觉得,你在把我当一件替代品或者某样东西,这种概念很模糊,很难贴切的去形容,就像某种私人所属物。
说的好听点,是你总在看着他。难听点,是你总在盯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麦克没有办法将这种话讲出来,因为听着很伤人。也波及到了自己潜在的自尊心。
可他一直如此清醒,违背不了内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我,好像带着厚重的负罪感。但你真的不欠我什么。”
这句是真心的,即便是真的有一天到了最坏的结局,他也不希望诺顿替他去死。
鼻子泛酸的感觉又来了,刚刚那点想入非非的气氛散了一地。落了句“两清。”
诺顿·坎贝尔觉得有点不能接受了。
眼前的人,纯白的就像一张纸。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诺顿能说什么,说你是碎的七零八落,被我跌跌撞撞拼回来的月亮?
说我不仅骗过你,利用过你,卖过你,最后还让你变成黑匣子。
说即使到了现在,你想拯救的那些所谓的队友,都是我下的阴手,我杀的。
诺顿突然自暴自弃的觉得,那个雇佣兵当初说的是对的。
你迟早得翻车。
他们之间根本算不清楚。
愚人金难得没有幸灾乐祸的笑,而是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自己铁镐,上面的血还没沥干净。“你觉得这是杀孽吗?”
联合的两把凳子让监管者有机会停下来聊聊天。夜来香擦了擦利刃上的水渍,显然精心冲洗过了 :“不,这是规则。”
“对啊,可有人不懂。”可能愚人金自己讲这话的时候都没意识到,有多像抱怨。
这么明白的事儿,他为什么不能懂一下呢?就非得,非得钻这个牛角尖。
“听起来像个小可爱。”英国佬讲话跟他哼歌一样,小可爱三个字放他口里讲出来,就显得没那么奇怪 。
愚人金:“你要是遇到就不那么觉得了,反正是你不好抓的。”
夜来香:“……”
杂技演员被说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完蛋,要感冒。
“你还好吗?”安妮忧心的看过来。
“唔,没事。不影响。”
看着伸到面前的纸巾,感激的说了谢谢。
然后发现是诺顿递的,悄咪咪的多看了两眼坐在旁边的人。准确的说是坐在旁边的旁边的人。艾格夹在他俩中间有点无语。
话说这是经过上次吵架,呸,是“聊聊”以后诺顿主动在非实验局内化冰的意思诶。每天绷着个脸,又郁闷的样子,活像个被欺负的受气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麦克都要忍不住反省一下自己那天讲话是不是过分了。
想去跟他搭话,但是中间隔着个画家。当艾格面隔空对聊感觉有点不尊重人。麦克又把想伸过去的手收回来了。
不懂为什么他俩一起进实验的时候,永远坐不到邻桌的位置。
进去发现是还算熟悉的图,红教堂。
就近开始修机,“嘭!”的一声引来地面剧烈振动,以及看着触目惊心的爬满墙体的碎纹。让麦克不用猜就知道对手是谁了。
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是愚人金。
口袋里的石头从温热变的有些发烫。
率先修开了一台机,发现队友的状态还行。
转去第二台的时候,队友的状态开始掉了,但似乎都没有很重,只是坍塌的伤害。
红教堂的图也不算大,怎么没碰到诺顿。
事实证明修机分心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心跳近了麦克才发现鬼已经快贴脸了。
吓的炸了个机,条件反射迅速捏了个球跳出去。结果手忙脚乱的被拉回了。
“……”那一刻呼吸骤停,要挨刀了。
不过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麦克怂怂的拍了块板子。两个人隔着板子对望。大有一种,你敢踩板,我就敢跑的气势。
“找你逛了一整圈街了,挺会躲的嘛,还以为你会主动来找我。”愚人金按耐住想丢铁镐的心情,毕竟对面的人看起来一点风吹草动 就会逃之夭夭。
哈?我为什么要找你?麦克有点想挠头。我是什么受虐癖吗,要上赶着给人片成肉?
看他有要踩板过来的趋势,麦克赶紧讲话:“等等,你上次答应的还作数吗?”从口袋里把石头掏出来。碎石与原主人发生共鸣,它的颜色更透亮了,带着点儿磁悬浮的飘在麦克的掌心。
贴身带着啊。愚人金的眼睛微眯的时候,里面的贪婪和狡诈根本藏不住。
麦克不由咽了下口水,拍拍自己紧张的疯狂跳的心脏。虽然有这家伙在自己身边,心跳根本停不了。
“算啊。言而有信。”
“那,我想用这个保诺顿。呸,勘探员就是玩磁铁那个。”麦克费力又细致的描述了一下诺顿的身份外貌,生怕他认错人了。
“好啊。那其他人呢?”
这话问的就带点针对性了,其他人你能干脆利落的丢掉吗?
显然麦克的脸变的痛苦而纠结。
愚人金的眼睛在面具下透着诱惑的光。
“要不,我顺带把你另外两个队友一起放了?”
“真的?”麦克平时都不敢直视,这会儿惊讶的直接抬头看他。
“当然。”愚人金欣慰的笑了,如同看见猎物乖乖上钩。
“不过,你留下。”
麦克的身子瞬间冷了。
看到他的僵硬,眼前两米多的屠夫又慢悠悠的补充:“放心,不杀你。就留下来,陪我一小会儿。”将武器藏到时候身后,隔着板子像绅士邀舞的礼节一样,伸出另外一只手,人畜无害、毫无防备的摊开。
“我保证,你可以完整的出去。善良的杂技演员应该不会吝啬这小几分钟,换取队友的平安吧。” 不得不承认,他的恶魔低语蛊惑性很强。麦克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我可以信他吗?
我可以相信他吗,诺顿。
板子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是麦克硬生生扛住了想跑的欲望。
“好。”
最后一台密码机破译完成,大门通电的声音响起,清晰的回荡在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既是救赎,也是挽留。
艳丽的欲望染红了眼睛,愚人金周身的气息变的更加骇人。
“为什么是地下室。”
“呵呵,阴沟里的老鼠,当然喜欢暗一点的地方。”
“要聊什么?”麦克实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一下?”
“你想要什么?”麦克站在角落,想贴着墙面,找一点安全感。可愚人金垂手揽着他的肩膀,在他身边缓缓踱步。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又绕到后面。
“很简单啊,给你的石头呢?”
麦克老实拿出来:“你要收回去吗?”
“嗯?不。”愚人金满脸笑意的俯下身,耐心而温柔的贴近他的耳朵。
讲出来的话却带着冰冷的命令式。
“含进去。”
“含?……什么?”麦克脑袋停顿了一下,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把石头含进去。”愚人金歪着头,半弯着腰,看他。好心的抬手揉了揉他的嘴唇,提示道:“用下面的。”
疯了吧。麦克的大脑还在轰鸣。
刚凭借本能要挣脱的身子,直接被单手强硬的撵在地上。压的小腹轻微干呕。
“哈哈,开玩笑,也可以不作数。”
“只不过下次见的时候,你说的那个勘探员的四肢,大概率会是一份不错的见面礼。”
队友都已经出门了,信息框里死寂般的,令人恐惧的安静。救我,救救我。
为什么投不了。
当然投不了,因为你最期望的人。正慢慢的从大门的方向折返,走到红教堂的中央,看着地下室的长廊。
呵呵,他怎么可能同意你自销呢?
报一个出门的假信息并不难。
漫长而又磨人的时光,诺顿来的比预料的快。冷冷的扫了一眼还没玩够的愚人金。
“跟你说过别太过火了。”
“呵,你不是也早就想这样了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哈哈,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都湿透了,简直就是天赋异禀。你要再来看看吗。”愚人金的笑意根本止不住,他的主人格什么时候能做到像他一样坦诚的面对欲望呢?看这一青一紫的脸真窝囊啊。
诺顿懒得再跟他费精力逞嘴上功夫,径直从愚人金身边越过去,将里面的人稍微收拾一下,取石头时清晰的活塞分离音,还是让诺顿的脑子一瞬间的断了弦,一直掩藏的情绪露了缝,脸颊肉眼可见的带了点尴尬的红。
愚人金伸了个懒腰,诺顿一些微妙的情绪反应其实可以同体反应到自己身上。
但是他对人类莫须有的某些情绪价值并不感冒。所以他不觉得羞耻。相反,那点取石头的奇怪音效,让他觉得姓感极了。
诺顿要把人背起来带走了,旁若无人的路过杵在旁边,歪着个头拽的要命的愚人金。
麦克的脸贴在诺顿颈边,距离亲密到未干的泪痕都沾到脖子上了。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怎么在他背上的时候就乖的跟个瓷娃娃一样?
愚人金看了眼自己手上给那家伙硬凿出来的牙印。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不惯什么,抬手就把麦克从勘探员背上直接拎走,抱到自己手上。勘探员:“……”
就这么一路抱到了门口,出门前勘探员才有机会把人背着。勘探员和愚人金两个人在门口相互看了又看,难得默契的避开话题,没有恶意戳穿对方。
毕竟有些人,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可一但讲出来又要被对方狠狠嘲笑。
“我帮你……”诺顿的话还没说话,就收到了拒绝。“不用,她挽留时间过了。你先走吧。”
镜子碎片狠厉的划过左肩,连带着血珠迸溅。少年的脸上没有太多痛苦的神色,只是漠然着。自从那次地下室的事情以后,麦克时不时就会做一些荒诞的梦。连带着对勘探员的感情都变的复杂起来。
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同之前一样,坦然的说:“我相信你了。”
疑虑就像一颗种在心底的种子。梦里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着。
“太痛了。喜欢的代价,真的太痛了。”
勘探员出来,没讲话。熟练的给他的左肩上绷带。麦克看着他,觉得其实诺顿变了。放在以前,他肯定又要生气的指责他任性妄为。诺顿因为喜欢才改变的吗。
麦克却没有以前那种开心的感觉。
像是回馈不了当时的爱一样。
他心里太乱了。
想那么多干嘛呢。麦克觉得有些累了,单手搂着诺顿的脖子,给了个热情的拥抱。宽慰的笑了一下。“谢谢。”
诺顿缓缓抬手搂着他的腰回抱了一下。真实的存在感,却令他惶恐不安,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指尖溜走了。
离开欧丽蒂丝,将那些理不清的线,抽丝切断后,麦克的心情显然好多了。
“诶?今天一个人来喝酒吗?”黛米晃着手里正调着的酒。
她还记得他们上次来过。看来后来那场实验他们应该是平安度过了。
麦克的情绪这几天以来难得松弛了一小下。
“对啊,诺顿还有别的场要参加。”
何塞和凯文一个霸占一个凳子,把正对调酒师的座椅坐满了,聊的好像还挺开心。麦克只能瘪嘴蔫蔫的坐到另一边的位置。
“别不开心了,我的男孩。看着可怜兮兮的。还是要之前那杯是吗?我额外请你份法式巧克力慕斯好了。”
“好!”特别好哄的少年带着他的酒和甜点去楼上选了个露天的桌位。夜色渐深,外面人少,也适合他安静的推敲一下,今天收到的这封信件。
直到愚人金的身影,落在对桌。
挺好的,就这个表情,浓厚的不耐烦和极度的厌恶,又带着竭力抑制的愤怒,后槽牙估计都要被咬碎了吧。
可惜今天不是来吵架的,愚人金并没有选择一开口就去嘲弄他,熟练的靠着椅背,盘算些别的东西。
“我要的东西呢?”麦克沉着脸发问。
愚人金从身后拿出了一块天蓝色透明的水晶,心型的外在内似乎困着一只小蜘蛛。
冰冻之心。
是瓦尔莱塔的信物。
麦克颤着手轻轻拂过晶体表面。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石头。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她现在在哪儿?一系列的质问,面对着愚人金那满不在乎的脸,麦克将激动的情绪收了起来。
“她过的还好吗?”
愚人金看着他那副动不动就快要碎了点样子。恶劣的想着,该说什么呢?
说你马戏团里的小蜘蛛,现在已经跟我一样成了狠毒的刽子手,每天撕咬着你同伴的血肉。哈,真有意思。
“还行,她估计不需要你的顾虑。”
愚人金嘴上这样讲,心里却想着。
骗他有用吗?说不定日后某一天,他们就遇见了。他只是现在还没遇到那位蜘蛛女士。费尽心思的找瓦尔莱塔要这块冰石头干什么?让他开心一点?不可能,他开不开心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破石头冷冷的有什么好的?我给的那块还是热的。怎么这么不识货!这死鸭子嘴硬的心声,吵的勘探员不得安宁。
“那行,也该到我们了。”麦克的声音唤回了愚人金飘的老远的思绪。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愚人金坐起身子:“我们怎么了?就我那次不小心给你扩张的……”
话还没讲完,就被麦克打断了。
“真令人作呕。”他怎么还敢提的?
“卑鄙无耻到至极。你也就这点能耐了。除了要挟还能干什么?”
看他恼羞成怒,愚人金就忍不住想拱火。
那被胁迫还能吱哇乱叫的,你也是独一份。
在他要讲出那些话,让局面往另一种方向变的更糟糕的时候。
麦克从口袋里把那块黑色的石头拿了出来。
愚人金有些意外的看过来,声音明显带了点愉悦:“你还留着啊?”
什么叫我还留着,你身体的一部分我留着干嘛,况且……
本来是打算还回去,然后两清的。
麦克这会儿觉得还给他,都是便宜他了。
站起来,抓着石头奋力一甩,直接击穿了防护玻璃。惊的四座的人都在往这边看。
从碎玻璃外呼啸而来的风,让石头落下的声音都听不见。
正好消失的干干净净。
愚人金依旧端坐着,却觉得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个力道超标、含有侮辱性的耳光。
一时半会大脑来不及反应,连脸都转不回来的样子。连带着愚人金周身的焰火都仿佛暗淡了一瞬,麻木了许久未曾察觉的疼痛感似乎又回来了。
奚落着你真心,在他那里一文不值。
被猫咬住的瞬间,都忘记弹开了。诺顿只觉得心脏有一瞬间的疼痛难以忍受,疼的他缓不回来,如同快要窒息的人疯狂拉扯着脖子上生锈的锁链,将黄褐色的铁锈以及刺鼻的味道一起磨进血肉的,难受。
像一颗满心欢喜而跳动的心,一下子从十八层的高楼一跃而下。嘲讽着你的廉价。然后血肉模糊,摔的粉碎。
看吧,所以喜欢就是犯贱。
愚人金笑着隔壁遛鬼的勘探员,五十步笑百步。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玩脱了。
“你喜欢的人心肠软软的,对你狠狠的。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瓦尔莱塔拨弄着手里的毛线球,打算织一些小巧的玩偶服饰。细看雪白的蛛丝上还粘着一些可疑的红褐色。
“他把你甩了,你后面就不用占着我的班次了吧。老被你抢几趟车,刀都生疏了。再这么下去,你把积分给我也没用。”
蜘蛛也不看坐在旁边闷头思考的人,联合的等待时间向来漫长,格外适合聊天。
“女士,我有时候还真挺想问问,喧嚣马戏团的人,都是什么死脑筋吗?他为什么对监管者的偏见,就这么大。”
在愚人金的认知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游戏规则就是这样。身为监管者,实验局内存在的意义就是屠戮。他们需要力量来维系生命。同样需要杀死求生者来获取力量。
“你问我也没用,刽子手思维都一样。立场不同而已,也许你站在他的立场上就懂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
瓦尔莱塔继续做着自己心爱的手工,冰冷的心早已不再波澜。
这屠夫最近怎么怪怪的……
海伦娜看着连穆罗的机子都修好了。监管者在干嘛呢?本来想自己没有被开局针对,已是万幸。没想到……
路过了废墟感应到了麦克,和呆在旁边跟罚站一样的监管者。红光和心跳压的麦克烦不胜烦的炸了个机。
盲女:“……”
“够了,你没必要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好人。”
已经连着好几天了。麦克跟局内领了一个什么大型随从一样,走哪儿跟哪儿,甩都甩不掉。你不管是跑还是躲,他就在后面慢慢跟着。心里烦的,看红光都晃的眼睛疼,心跳声也觉得震耳朵。
愚人金刚接了前锋一个超长的无敌旋风小陀螺,靠墙上半天起不来。麦克在旁边冷脸修机,这几天看着他的样子都觉得怪,吃错药了?不对,肯定又想着法子坑人。
装的一副快死了的样子,怎么可能。
他还真不信威廉一个球能直接把监管创死。
“你也有被撵墙上的时候啊?”麦克在他旁边的位置贴了个涂鸦。
愚人金扶着头慢慢站起来,还有点昏,甩了甩脑袋。“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
麦克瞪着眼睛,那不然呢?队友那边已经在催促压好门了。愚人金携带挽留的眼睛,自己慢慢淡了下去。他说:“走吧。”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麦克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了银质鎏金的面具,狂妄而张扬飘起的发丝。一个人高大的背影和隐隐约约的孤寂感。
出门前麦克恍惚的想了一下。
监管者也会孤独吗?
一直以来,他们的强大似乎给人最多的感觉就是蔑视。
然而他们其中有的,也可以沟通,可以交易,能够拥有人类的思维和智慧。
或许,也能拥有人类的情感?
只是不会去沟通?
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固有偏见太多了吗?
看着队友们相互拥抱,欢呼雀跃的庆祝胜利。麦克却坐在角落思考原因。
他为什么以前杀的毫不犹豫,现在又可以随心所欲的放了。愚人金,又想要什么?
“要吃吗?奶油爆米花。”诺顿抱着一桶,伸手抓了一把,挪到他嘴边。
麦克毫无防备的享受着张嘴就来服务,开心又舒服的眯起眼。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总能割裂般的轻松体现在他身上。
他不想去思考,可诺顿身上的那股浓厚的草药混合着血的味道,盖过了爆米花香。
按理说在庄园内,打过止血剂,什么程度的伤口都能自行愈合才对。
麦克抬手直接扯着他的衣领,往里面看。胸腹上缠着的绷带上面还有些隐隐约约的血迹,不知道是之前干涸的,还是又渗出来的。“你怎么又……”
“止血剂呢?”麦克赶紧从自己的专用柜里拿了两支,往诺顿身身上打。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麦克觉得很难骗自己说是没休息好。
“你到底怎么了。”
回应的是持久的沉默。
直到麦克的声音发颤的响起,“说话啊……”
前几天就觉得勘探员的状态很奇怪了。明明可以快翻的板子,却跟个不熟悉的新人一样险险的慢翻。明明可以吸到眩晕的磁铁,却好像跟假的一样,蹭一下没什么影响就过去了。从实验局里出来的状态也极差,以前直接能愈合的伤口,现在都需要加压止血。
面对着几乎已经到卑微恳求答案的杂技演员。他什么都说不了。
也不想那些是非对错,只要此刻能拥有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好了。诺顿想着,他最后的愿望,大概就如同那白日酒吧里的啤酒杯底一样。只要能看着就好了。
他想着。他不要月亮下来了。
真相比现实来的残酷太多,比结果来的迟太久。等尸体沉在下面都要腐烂了,才肯一点点的咬着细节,挤牙膏般的往外露。
这庄园除了,监管者和求生者。还有第三类人存在,他们带着双重人格,具有两面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矛盾和冲突的交锋在他们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就像一场幽默而戏剧性的反讽。
但,毫无疑问。他们吃着最香的红利。
无论是在人方,还是鬼方。他们都有能力保全自己。所以通常来讲,他们本身就是死不掉的实验漏洞。
又是那家漂亮的轻奢西餐厅。
坐在相同位置的两个人,难得心平气和的样子。麦克看着愚人金头顶的王冠发呆。
如此华丽又耀眼的色泽,彰显着皇室贵族的格调。在熔火的映衬下,透着一种诡异的美,倒不如说愚人金周身都是这种风格,连同着旧时代宫廷一并深埋于地底的统治者。
“我可以碰你的王冠吗?”
愚人金笑了一下,虽然并不理解为什么矮矮的小家伙那么喜欢触碰比自己高的头顶。
“可以啊。不过先说好,王的皇冠一辈子只有三种人可以碰。除了加冕仪式以外,只有割下我的头颅,击败我的,挑战者。以及我的王后。”他并没有阻拦麦克触碰王冠的手,而是看着他发问:“你是来挑战我的吗?”
说话的尾音刚落,鹰钩的面具被狠狠的揭下。而面具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骗子。”
“一个两个都是骗子。”
一颗巨大而滚烫的泪珠,落在愚人金的鼻梁上。让他忍不住想去牵那个站在椅子上大哭的少年。麦克哭的喘不上气,慢慢的将自己蜷起来,瑟缩在椅子的角落。
难过的露珠很成功的以量取胜了,愚人金旁边晃悠的两团熔火都要给浇灭了。
“学什么小美人鱼呢?真以为自己掉的眼泪能变珍珠啊。”愚人金总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起调侃邀请 。
至于小美人鱼,他还真在梦里想过。
他想着那条拥有婴儿般蓝色眼眸的金发人鱼。躺在他的床上,成为他的新娘。然后在新婚当晚,趁他熟睡的时候。从枕头下拿出匕首,狠狠往他心口一刀扎下去。
结果发现是硬邦邦的石头。
hh,石头做的不也挺好的?这样他不用死,他的小美人鱼也不会化成泡沫。
耳边的声音还在低声嘶喊着:“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把勘探员还给我。”
“至少把诺顿还给我。。”
诺顿·坎贝尔,久远又熟悉的名字。以前的人习惯这样喊他。
“恨我就别哭成这样啊,多好笑。”愚人金想抬手去擦他的眼泪,却发现整双手开始变的透明。积分抵扣变成负数,最后的力量也慢慢被抽离。呵,荒谬,做鬼还得背债。
世上再无愚人金,不也挺好的吗。
少了那些命运弄人……
这句话是诺顿恹恹的垂眼说给自己听的。
但麦克却极力的,死死的抱着他的腰。任由石块碾压的肋骨生疼。好像抓着就不会跑一样,做着最后的挽留。
愚人金取下王冠,垂首放在杂技演员的头上。温柔而留恋的说了句,“再见。”
在试图回应拥抱的瞬间,化成星星点点的黑曜石碎片,连带着麦克头上那顶王冠的重量一起消失不见。就像他那晚从高空义无反顾甩出去的石头一样。听不见一点声响。
于此同时,庄园里又出现了一具黑匣子。测试员还奇怪怎么匣子从实验局内跑到外面来了。捡起来,扫描一遍信息。查看了编号,身份牌的背面还带着一个监管者的。更疑惑了,怎么一手全赢的牌,还给打输了?
一个月后,麦克在安妮的盛情邀请下,光临她的玩具店。遇见了小女孩,并在她的一手拉扯下,成了代理监护人。忙人一中午才把奥菲家的小祖宗应付走了。
下午去了黛米的酒吧,获得了一杯“月光”。
黛米把酒端过来的时候还念叨着,“你怎么不爱喝你之前那杯frozen heart了。自从你不喝以后我们家“冰封之心”都要失宠了。”
麦克讪讪的笑了下:“偶尔换换口味嘛。”
“这杯怎么样?听客人反馈,说有种被月亮深深思念的感觉哦~”
麦克浅尝了一口:“月亮可不会思念人。”
可是我会。
黛米看着垂眸低落的样子,“做人要浪漫一点。老纠结那些有点没得干嘛呢?”
调酒师又给大副和牛仔端了两瓶酒,“你俩够了啊,今天再喝醉,就把你们个死醉鬼丢大马路上,任人瞻仰。”
微醺的感觉,让脑子晕乎乎的。路边的十字路口可不在乎你想什么,人群交错而过的瞬间,麦克睁大眼睛,似乎看见了什么。
又是一场熟练的实验局,麦克已经可以镇定独自的面对任何场合了。但是相似的镐击音依旧让他放慢了修机速度,往声音的源头去的方向望去,是碎裂的蛛纹,和坍塌区。
虽然隔的太远,看不见监管者在哪儿。
但是麦克知道,他回来了。
了解了监管的机制,也慢慢放下了以往的偏见,不再去强求那些得失。各自争取。
可思念还是迫使他走过去远远的看了一眼。
还是当初那个愚人金张扬跋扈的样子。
等到下一场实验,看见出现在自己邻座的熟悉面孔时,麦克才笑着将泪光藏起来,主动的伸出手:“组队吗?做我搭档。”
就像在他自己的印象里第一次遇见诺顿一样,当时的勘探员说的什么来着。
“组队吗,我带你。”
然后一路磕磕碰碰、拉拉扯扯的走了好久好久。那些漫长的相守相伴的光阴,所幸最后还是都回来了。
——END.
赶520的场。(地下室的那段后面估计抽时间细化叭,打算当番外补一下丢wb。)
双声道戏码写的真爽,带愚人金吃饭真香。
所以为什么我的罪恶熔火厥不到麦麦头?
【勘杂】从双排到恋人?
/*大学校园
明明是自己暗恋别人却嘴硬了那么久的诺顿是屑
4500+字*/
看着“一人逃脱”的战果提示,麦克习惯性地给双排勘探点了个赞,接着退出了比赛。
勘:为什么不去合修最后一台
队伍里的勘探这样问道。
怎么?又怪我?
麦克撇了撇嘴。
杂:去给你扛刀啊
(虽然没扛上
勘:你觉得我遛不起来
勘:?
勘:合修倒地能亮
勘:我明明发了专心破译
勘:你脑子消磁了?
真是咄咄逼人啊……拜托,快压好机子保上挂飞是很正常的思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磁铁飞轮都交完了吗?
还没等麦克打完字,队伍已经被解散了。紧接着微信消息从手机上端弹出。
NC(脑残...
/*大学校园
明明是自己暗恋别人却嘴硬了那么久的诺顿是屑
4500+字*/
看着“一人逃脱”的战果提示,麦克习惯性地给双排勘探点了个赞,接着退出了比赛。
勘:为什么不去合修最后一台
队伍里的勘探这样问道。
怎么?又怪我?
麦克撇了撇嘴。
杂:去给你扛刀啊
(虽然没扛上
勘:你觉得我遛不起来
勘:?
勘:合修倒地能亮
勘:我明明发了专心破译
勘:你脑子消磁了?
真是咄咄逼人啊……拜托,快压好机子保上挂飞是很正常的思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磁铁飞轮都交完了吗?
还没等麦克打完字,队伍已经被解散了。紧接着微信消息从手机上端弹出。
NC(脑残憨蛋螈):上课了
麦克退出游戏,摘下了耳机。
每次都这样毫无征兆地下线,完全不给人把话说完的机会。
麦克和他的双排队友是两年前认识的。当年,麦克高二。
那是一把打了三次的晋级赛,出于被演了两局的无奈,麦克在赛前发了一句“我晋级赛,希望大家好好打,不胜感激”。
一旁的这位路人勘探便故意回应道:“我也晋级赛,但你们随便打,无所谓”。
杂:6
然后勘探员遛了一局祭天了。
赛后
勘:不用谢,只会靠队友的修菜鸡
杂:?
杂:敢单挑吗
勘:奉陪啊
自那以后,周末组队排位和深夜单练便成了他们的常态。
后来学业原因退游一年,加了微信——一个昵称为“NC”的硬币头像。
怎么会有人的微信名是“脑残”的缩写啊?
于是好心的麦克帮忙把NC的全称写在备注里了。
甜甜圈是最吊的:你住在S市?
NC(脑残憨蛋螈):在这上学
甜甜圈是最吊的:真的吗?我梦想大学也在S市
NC(脑残憨蛋螈):你才高中?
甜甜圈是最吊的:马上高三了,所以退游了嘛
甜甜圈是最吊的:你哪所大学啊?说不定……
NC(脑残憨蛋螈):不可能,我成绩很差
甜甜圈是最吊的:哦
NC(脑残憨蛋螈):上课了
高考完,他们迅速恢复了双排常态。
杂:你这段位完全没有上去的吗!
勘:嗯
勘:但小号双巅七
……艹
成功考上心仪的学校,麦克便来到了S市。
今天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下午第一二节没课,第三四节是阿尔瓦·洛伦兹教授的大学物理。
怎么会有学校物理课还要做pre的啊?
怎么会有倒霉蛋被分在第一个组啊?
拿到pre的分组名单,麦克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幸好,小组成员大多是认识的,就坐在旁边,除了一个名字。
“诺顿·坎贝尔”
麦克并不认识这个人,听说是上一届挂科来重修的,课前的点名他还缺席了。
“下周就要第一次展示了哎,时间有点紧。下课去隔壁讨论间商量下分工吧。”菲欧娜转过头来。
“好啊。”
但,少了那个重修生,没人有他的微信。
下课后,麦克收好书包准备去讨论间。
“这螽斯老师是不是忘记建班级群了。”舍友卢卡皱着眉头嘀咕道——他也被分在第一个组。
好像是哎(不过你怎么对老师这么大敌意啊……)
麦克看向讲台,准备和卢卡一同去跟洛伦兹教授说一声。
“诺顿·坎贝尔是吗……这次就算了,下次按缺席处理。”洛伦兹教授在名册上勾画着,一旁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
“谢谢老师。”诺顿转身准备离开。
他就是那个重修生啊……哎?那人不就齐了吗!
“请问你是坎贝尔同学吗?”麦克拉住了他的书包带子,“我们是第一组,下周要展示了,现在方便一起讨论下吗?”
“我约了人打球没时间,不好意思啊。”诺顿耸了耸肩,并没有打算停留。
“我们很快的,打球可以推迟或者下次约,但必须得尽快讨论才……”
“都说了没时间啊,”诺顿有点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断定这是件可以推迟或取消的事?”
没等麦克回复,诺顿便自顾自地朝门口走去。
怎么?又怪我?
为什么是又……
完美解决这尴尬局面的人是菲欧娜。
“学长这样吧,讨论确实比较紧急。我加个你微信,我们剩下的人先讨论好分工,把任务和ddl直接发给你可以吗?”
“可以。”诺顿拿出了手机。
“嗯嗯,学长再见~”
总感觉很不爽啊……
“这老师记性真差,他说下次再建群……不过下节课可以去实验室!”
一旁的卢卡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吧?讨论?”
“来吧,我占好位置啦。”菲欧娜做了个手势。
真的很不爽啊,这是今天第二次产生这种感觉了。
麦克全然失去了讨论的兴致。
19:41
NC(脑残憨蛋螈):下课没?排?
甜甜圈是最吊的:不了,有小组任务
NC(脑残憨蛋螈):哦,我好像也有
甜甜圈是最吊的:我们组里有个比你还讨厌的家伙,我真无语
NC(脑残憨蛋螈):……我们组也是
20:34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菲欧娜:建了个群方便交流~
20:37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麦麦头:?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麦麦头:??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麦麦头:怎么是你啊?!@NC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麦麦头:艹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菲欧娜·吉尔曼:?
21:03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小天才823:?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麦麦头撤回了一条消息并说了声“嘿嘿!”
00:32
(群聊“大物pre第一小组”)NC:艹
在组长菲欧娜的带领下,第一小组成员顺利完成了课前展示的任务,起到了良好的示范带头作用。
至于过程,不重要。
——
运动节,麦克被选为学院网球比赛的首发了。
毕竟,这一直是他的爱好与强项。
上完物理课和奈布一起来训练场的路上,麦克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诺顿。
“你怎么在这?!”麦克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惊讶过了头。
诺顿放下球拍转过头来。“嗯?”
眼前的麦克身着运动毛衣和短裤,纤瘦的身躯单肩背着一只普通尺寸的运动背包,显得这个包重了两倍一般。
“认识的学弟吗?”一旁的甘吉打了个哈欠。
“岂止是认识……”诺顿无奈地耸耸肩。
“我和甘吉每次都这个时间来的,要不麻烦你们俩换个时间?”
“凭什么?”麦克气鼓鼓地把背包甩在椅子上,“难道你们也打比赛?”
(奈布:艹!那他喵是我的包!)
“只是某人不想体育课挂科而已……”甘吉嘟囔着,被诺顿推了一下。
“我没听错吧?比赛?就你?”诺顿站直身子,仿佛这样能增加自己的气场。
“呵呵……”在我的领域装b是吧……麦克忍不住笑出了声,“敢单挑吗?”
“有什么不敢的,甘吉,上!”
“??我只会打棒球哦?”
“你网球打得也很好!”
“谢谢?但我可不买账……”
说话间,麦克已经拿出了球拍,左手抛掷着网球,向地面猛地一砸。
“单挑怎么可以找帮手呢?”麦克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春风得意过,“还是说,需要我让让你吗,坎贝尔学长?”
虽然诺顿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存在,但此时此刻,他仿佛也感受到了对方不小的气焰。
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小矮子罢了。他说服了自己,拿起了球拍。
“赢家占据球场优先权,没问题吧学长~”
“没问题。”
“喂喂,你确定要上吗诺顿?”甘吉的眼中除了怀疑,浮现出了一丝担忧。
“用力量速战速决就行。”
真的能速战速决吗?
事实证明,诺顿在力量上所具有的优势,基本上每一次都能够被麦克巧妙抵消。
似乎是为了平衡,又似乎是故意为之,麦克的回球相比之下就非常省力了,轻盈灵活,速度适中,非常容易击回——前提是跑得足够快,连续地,不间断地,左右横跳。
奈布叼着巧克力棒,看着球在网线上方来回飞舞。
对面怎么跟我一样只讲力气不讲策略。
接下来的剧本奈布已经想好了,就像他平时被暴打一样,在对手某个疲惫的瞬间,出其不意。
Ace it!
但是奈布没等到这一刻。
最后一发,诺顿似乎突然失去了力气,接上了球但并没有打过线。
与此同时,因为后坐力的关系,他的身体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喂!”甘吉吓得跑了过去,将他扶稳,“你没事吧!?”
“咳咳……咳……”诺顿捂住胸腔,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奈布也吓得一口咬断了巧克力棒,抄起一瓶水大步流星地走上前。
距离最远的麦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累倒了?
“怎……怎么了?”麦克犹豫着还是走上前来。
“咳咳……没事……我……”
“你就别说话了!……真是的,我带你去医务室,你们俩谁搭把手?”
“我来帮你,”奈布用肩搭起诺顿的胳膊,“麦克帮忙拿下器材吧。”
“还有力气拿吗?”甘吉问道。
“有,”麦克看上去并不怎么疲惫,他迅速收拾好了器材,“不用管我,学长要紧。”
“心肺衰竭?!”医务室外,麦克和奈布异口同声。
“是的……”甘吉自责地挠了挠头,“他从来没有长时间剧烈运动……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幸好没什么大碍。”
“死要面子活受罪。”
奈布又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巧克力棒,倚靠在墙上开始闭目养神。
麦克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啦!”
甘吉有些手足无措,想拍拍麦克的肩但又害怕拍出事故,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当然,我也有责任!总之!跟你们没关系!”
“麦克,要上晚课了。”奈布看了看表。
“嗯……谢谢学长,加个微信?”
“好。有什么情况我会告知你们的。”
20:07
踩蛋就开演(甘吉学长):学弟,N已经没事啦,他说会自己回寝室的,所以我就先撤了
踩蛋就开演(甘吉学长):他这几周不准打球了,球场给你们啦,好好训练
甜甜圈是最吊的:好的好的!谢谢学长!
20:20
NC(脑残诺顿):排?
20:30
甜甜圈是最吊的:你没事了?
NC(脑残诺顿):没事了
甜甜圈是最吊的:抱歉啊……我不知道
NC(脑残诺顿):?他跟你说了?
NC(脑残诺顿):甘吉?
甜甜圈是最吊的:对
NC(脑残诺顿):。。。
甜甜圈是最吊的:你好好休息吧,别打游戏啦
22:22
NC(脑残诺顿):你讨厌我了吗
23:21
甜甜圈是最吊的:怎么会
甜甜圈是最吊的:(´゚ω゚)?
00:14
NC(脑残诺顿):比赛加油
——
两周后,运动节,但在另一个校区。
甘吉抢占了网球场的绝佳观赛点,得意洋洋地挥着学院的旗帜。
从第一局表现来看,麦克状态不错。
第二局比赛开始了,手机也开始振动了。
8:13
NC(诺坎):艹
NC(诺坎):第二局这就开始了?
NC(诺坎):我他喵还堵在路上!
NC(诺坎):该死的早高峰
踩蛋就开演:谁叫你不报名志愿者和观赛团
NC(诺坎):我当时又不知道他有比赛
踩蛋就开演:那真是太可怜了
踩蛋就开演:要我帮你全~程~录~像~吗~
NC(诺坎):。。。
NC(诺坎):可以的话
踩蛋就开演:爬爬爬,我还有志愿者的活儿呢
9:09
踩蛋就开演:芜湖!!!!
踩蛋就开演:好帅!
踩蛋就开演:麦克NB!
“呼……咳咳……”诺顿捂住胸腔难受地喘息着,开始后悔自己一路从校门跑到运动场了。
但想象中的比赛场面和欢呼声一样也没出现,他甚至,连颁奖典礼都错过了。
“该死……”
诺顿拿出手机想给甘吉发消息,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点进了另一个聊天框。
NC:刚比完?
NC:在哪
甜甜圈是最吊的(麦克):你是说……运动节比赛?
甜甜圈是最吊的(麦克):网球的话已经结束了,想看篮球比赛可以去体育馆一楼,还有十多分钟才开始
诺顿这才发现不对劲。
发错人了?
……艹
算了,将错就错吧。
NC:我是问
NC:你在哪
甜甜圈是最吊的(麦克):我?
甜甜圈是最吊的(麦克):体育馆二楼的休息间
NC:好
休息间内虽然宽敞,但实在过于嘈杂。麦克给负责老师说了一声,独自一人来到了二楼的露天平台,准备透透气。
他来找我干什么……
不会看我赢了比赛不服气,又想跟我单挑吧?
麦克感到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
有必要这么较真吗?游戏单练我从没赢过他,我也没说什么啊……
“麦克!”
来了……
“呃,坎贝尔学长……有什么事嘛?”
诺顿一时语塞,缓了好一会。
“祝贺你赢了比赛。”
“谢谢……”麦克挠了挠头,“还得多亏学长让出训练场。”
“我……你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讨厌我。”
“都说了没有啦!”
“那……就是喜欢我?”
“啊?”
麦克怔住了,“这哪跟哪?!”
“噗嗤……开玩笑的。”
休息室的嘈杂声仿佛被无限放大,麦克甚至听见了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我喜欢你。”
“哎?”麦克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我说,”诺顿清了清嗓子,稍微放大了音量,“我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当我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了许多让你讨厌的事情。
“我为我的行为向你道歉……同时,也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吡吡——”一阵刺耳的哨声,楼底下的篮球比赛正式开始了。
——
19:33
NC(脑残对象):排?
甜甜圈是最吊的:来!
-end-
——踩蛋——
(xql场合)
杂:所以你的微信名为什么是“脑残”缩写?
勘: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我名字的缩写
杂:没有
勘:你都给过我什么备注?
杂:很好奇?
勘:嗯
杂:你先说
勘:之前只是双排时没有备注,知道你名字后就备注麦克了
杂:嘶...
勘:你不会...让我康康!
杂:不要!
——
(诺顿场合)
击:如果我明年还要继续重修物理,你会陪我吗
勘:滚,我可不会再重修了
击:这么自信?
勘:因为我发现……麦麦成绩还挺好耶,我发给他的题总是能秒回答案,写得还巨详细
(麦克场合)
杂:卢卡!!!诺顿又发了一道题给我,拜托你啦!!!
囚:烦不烦啊这么简单让他自己想啊
杂:威克给我叼来了洛伦兹教授实验室的钥匙
囚:哪道题?
为什么有些微信昵称后面有括号有些没有括号?
无括号有两种情况:(1)没有备注(2)是本人的手机
勘:所以他到底给过我哪些备注!
【勘杂】诺顿·坎贝尔的第x次死亡
-“如果他也愿意,也许能称为爱人吧。”
*公路骑士×气胎,将近7k
*主诺顿视角
*引用了深渊四背景,只是引用部分,因为我不会考据而且当时没有参加所以不严谨…
-
“你的意思是,你陷入了一场恐怖的轮回中?”
酒馆角落的桌子边,艾达·梅斯默摩挲着桌上的酒杯,眼睛闪了闪,对面前人的说辞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灯光昏暗,男人的脸像是被刻意隐藏在阴影下,而那迷茫且阴翳的情绪没逃过心理学家的观察:“你不相信我?”
那场引起轩然大波的特殊的比赛已经过去太久,那之后媒体也好,好友也罢,无论是谁想要撬开诺顿的嘴,他都选择闭口不谈。
直到现在,雪花再次飘落......
-“如果他也愿意,也许能称为爱人吧。”
*公路骑士×气胎,将近7k
*主诺顿视角
*引用了深渊四背景,只是引用部分,因为我不会考据而且当时没有参加所以不严谨…
-
“你的意思是,你陷入了一场恐怖的轮回中?”
酒馆角落的桌子边,艾达·梅斯默摩挲着桌上的酒杯,眼睛闪了闪,对面前人的说辞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灯光昏暗,男人的脸像是被刻意隐藏在阴影下,而那迷茫且阴翳的情绪没逃过心理学家的观察:“你不相信我?”
那场引起轩然大波的特殊的比赛已经过去太久,那之后媒体也好,好友也罢,无论是谁想要撬开诺顿的嘴,他都选择闭口不谈。
直到现在,雪花再次飘落的季节,人们已经将这件事抛诸脑后,诺顿才勉强对自己的心理医生展露出故事的一角。
这本就是艾达一开始接到的工作。听说病人已经出现了幻觉和幻听的症状,还极力排斥心理康复,初出茅庐的艾达决定试试。
她花费漫长的时间获取诺顿的信任,如今这人终于有了愿意接受治疗的苗头,她迫切地想要从即将到来的叙述中寻找切入点。
“我对此很有兴趣,”艾达避开了信与不信的问题,轻抿一口杯中辛辣酒精,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过,比起使用钩子的魔鬼和你不知道第几次的死亡,我更愿意你从那个男孩开始讲起。 ”
“你的意思是,「气胎」?”诺顿的手指交叉着搭在桌上,在提及那个代号的一瞬间有些收紧。在口中嚼了无数次的姓名,吐出口的仍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代号。
“噢,如果你愿意的话。”艾达笑着,摆出一个邀请嘉宾上台的手势。
无数次的轮回毫无疑问损伤了公路骑士的记忆,他有点记不清初见气胎是什么情景了。什么季节,什么天气,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人,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车坏了,费尽力气停靠在最近的修车厂旁边,转头就看见一个人脚踩着一个大轮胎,一边跑一边抛球。
地上那些杂物他绕得得心应手,手上速度也不见缓。如果不是服装打扮,公路骑士会以为对方是专业的杂技演员。
只是多看了几眼,对方就察觉到了视线,正准备张口打招呼,结果分神导致人脚下一滑,四仰八叉从上面摔下来。脊背着地还不算完,手里的三个球被扔到上空,在重力的加持下又快速下落,正中肚子中央,身体蜷缩双手捂住头部的动作此刻略显多余。最后一个球甚至将他的护目镜都砸歪过去。
诺顿被这滑稽的场景逗笑,又觉得旁观了全程后嘲笑不太好,于是走过去搭把手把人扶起来。
“谢谢你,”金棕色头发的男孩借力起来,扶正护目镜,诺顿在那一秒看见他湛蓝的眼眸,“真丢人!相信我,平时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他蹲下将五彩斑斓的球捡起来抱在怀里,仰头看着诺顿,自顾自做起自我介绍:“我是麦克·莫顿,你呢?”
诺顿低头盯着他,似在估量他嘴角弧度的友好:
“诺顿·坎贝尔。”
艾达转着酒杯,一言不发地听完这场戏剧性又并不浪漫的初遇,直至诺顿停顿。
“你从那时候就对他格外关注了吗?”
就像一场朋友间的闲聊,或者本来就是,梅斯默女士没有摆出一点医生有的架子,这让诺顿放松了不少。
“不,那时我只是记住他了,记住他的外貌和声音,也许我会忘了他——如果没有后来的巧合。”
比赛规模很大,作为赛车发烧友,而且实力不错,诺顿被那家运输企业邀请作为代表参赛。
“这位是您的搭档,坎贝尔先生。”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介绍道。
一张熟悉的脸。
麦克先是梗着脖子凑近,眯着眼端详他好几秒,迟到的记忆带来一声十分不确定的疑问:“诺顿·坎贝尔?”
“是的,麦克·莫顿。”
当时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庆幸两人认识,为他省去不少工作。现在的诺顿站在结局往后看,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他无法否定,那只手挽上他的脖子时闪过的欣喜。朋友兄弟间常有的姿势,倒搞得诺顿有点不自在——可能是因为麦克微踮着脚才能够得着。
离比赛开幕还有一段时日,诺顿依旧在常跑的道路上驰骋,享受内燃机发动带给他的快意。只是到车库时,视线里多出一个多动的身影。
“一起吧!诺顿,这次我会超过你的。”
车预备在同一条线上,麦克每次都大放厥词,却在车技上略逊于诺顿。然而输赢的重要只体现在语言里,二人平行时,麦克侧过脸,朝他咧出一个灿烂的笑。诺顿会笑着点头回应,偶尔也会吹个口哨,吹出的小调随着风一起被落在后面。
歇息时间,麦克一手抓一瓶汽水钻进诺顿的副驾,玻璃瓶贴上诺顿的脖子,刺激得人打了个激灵。
“幼稚。”
作为报复,诺顿把两个瓶子都夺过来,不由分说把麦克的脸颊夹在中间。带点婴儿肥的软肉鼓起来,麦克被凉得叫喊。
打闹过后,麦克干脆赖在诺顿车里:“听说这次比赛奖励丰厚,你要是赢了,你打算拿来做什么?”
“买辆新车,去别的地方继续跑。”诺顿打开瓶盖,经过摇晃的汽水溢出,洒了几滴在衣服上。
“我也是。”
诺顿垂着脑袋,抓着自己头顶的发丝,艾达在他的动作里看出悔恨的情绪。她没有急于问下一个阶段的故事,冷静地看着这个情绪处于悬崖上的男人。
“听上去是美好的回忆。”
“是的,是的……”诺顿的眼神有些空洞,小声的喃喃着,“单独拿出来看它是美好的,啊……拿到奖金后驶向远方的未来。”
诺顿的话卡在了半路。二人一起在公路上驰骋的画面又一次在脑内上演,金色的幻想跟随着记忆一起褪色,他这才意识到那时他就将麦克划到未来的一部分里了。 滞后的事实又一次轻轻击打他的神经。
悲剧拉开序幕,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拉响引擎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测试下的牺牲品。
诺顿心情愉快,目光一直专注于前方的道路。风沙刮过他的侧脸和耳廓,帽子上的小风车转得飞快,他有一种预感,这场比赛的冠军必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菲欧娜·吉尔曼驾着她那辆拉风的摩托,一脚油门反超了诺顿。
“嘿小子,赶得上我吗?”
她似乎也有势在必得的自信,在经过的一瞬间侧过脸抛下一句话,而后甩出诺顿好几米远。诺顿看着她的背影,有了想要较劲的冲动。
那一阵由远及近的破空声和铁链声就是那时传来的,诺顿还没来得及疑惑,便见一个巨大的铁钩从车侧飞过,如猛兽一般朝前方冲去——
勾中的是轮胎,足以对一辆摩托造成巨大打击,车身的小巧灵动此时成为致命的弱点。他看见菲欧娜的身体和车一起腾空了,惯性导致的几个旋转,造成的是片刻后的遍体鳞伤。
可怖的伤口、淋漓的鲜血和女性尖锐的痛喊,诺顿被这些东西刺激得心脏狂跳,猛地回头,看见了地狱的源头。
他很难形容那头怪物,那是他挥之不去的恐惧之一。犬类头颅上猩红的眼睛,诺顿在里面看不见属于人类的情感。
意识到自己是下一个目标时已经太迟了,冰冷的铁钩又一次挥起,勾中。那怪物的力气大得很,中招的一瞬间,诺顿甚至感觉自己的车在往后倒。巨大的拉力,让碰撞和失重感争先恐后地扑过来,车翻了。
奋力爬出倒转的驾驶室,腰部以下的疼痛感在身后牢牢地抓住诺顿,求生欲驱使他不断将臂膀往前够。
没关系,只要清醒着,会有医护人员赶到的。
肾上腺素帮助他将大半个身子爬了出去,他以为抓住了生机。然而车轮滚在泊油路上的声音似丧钟敲响,诺顿抬头,在脸被车轮碾过的前一秒。
“我以为有再睁眼的机会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诺顿说,艾达听出他的声音好像是在强装镇定,“谁能想到,我又回到那该死的驾驶位上了。”
“会不会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呢?”
诺顿看了女人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梦境?一开始,我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可该发生的事因为我的一往如初又发生了, 你猜,再看到那轮胎朝我过来,我是什么心情。”
“我又回去了。”
大名鼎鼎的公路骑士此生很少有流泪的时刻,他不会把第三次轮回开始时眼角渗出的液体称为眼泪。在他的认识里,那是面临无法躲避的危险时的身体正常反应。
在麦克的认识里可不是这样。
气胎许是注意到搭档泛红的眼眶,同他搭话。
“看来我们做了同一个梦。”
诺顿不知道如何形容麦克的语气,平淡中带着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是担忧还是恐慌。下一秒,对方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诺顿,你该用反光镜看看自己的脸现在成什么样了。”
诺顿按他的话做了。镜子里映射出的是男人疲惫的脸, 还有左半边脸上黝黑的轮胎印。看着这如同油彩绘画一般刻意的图案,它没有被流下的生理盐水晕开,诺顿感觉痛感依旧在脸上。
不是梦。
没时间去探讨,比赛就在麦克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开始,诺顿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因为他心中浮现出大胆的猜测,猜测夺冠是破局的关键。
他注意到菲欧娜终于躲过夺命的钩子,也许整个比赛中所有参赛者都被迫卷入这场残忍的轮回游戏。但那没什么用,等待她的是另一个结局,被撞到栏杆之外。
这次诺顿早有防备,下一个受害者的名额顺承到波本小姐身上。他依稀记得,这位热情的小姐在赛前几天曾亲自调酒给自己和麦克品尝,尽管她差点将酒和汽油弄混,调出来的那一杯饮品仍是佳品。甜美的酒精刺激得舌尖很愉快,那对于诺顿和麦克来说是不错的一晚。
她的身体无力地被座椅靠背扶着,红色的液体布满半张脸庞。太阳的照射让这一切更加刺眼。
目送恶魔远去,诺顿在路边停好车,搀扶已经意识不清的调酒师远离随时有可能爆炸的车。
他做了一切能做的,可血液没有止住,一股又一股从伤口渗出来。他没有任何办法,在这个荒唐的比赛中,急救措施和胜利一样难得,只能带着她跑完剩下的路程。
漫长的路程,诺顿的皮革副驾被染成更深的颜色。恐惧像风一样不断吹着,他抱着侥幸的心态碰了碰黛米的手臂,发现她不知何时失去了体温。
“这是……第三次,我意识到,如果我们中的某一位拿下胜利,结束了这一切,那在比赛中逝去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在说完某句话后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接着一口长气从喉中叹出。艾达替诺顿续了杯,也许是希望平常的行为和满上的酒杯能够稍微抚平他的焦躁。
这些情节的离奇程度让她倾向于诺顿出现了什么精神疾病,把这段故事当做真假参半的胡编乱造。逻辑的错位和对方的状态又让她不得不去相信其中的真实,联系到那三家企业的古怪行为频频,开始可怜这个男人。
“谁会像我一样带着尸体跑比赛呢?他们在我的副驾上,我已经感受不到惧怕了,有更恐怖的东西注视着我。”
提到同伴们的死亡,诺顿的眼前能闪过无数个片段,像放映不完的幻灯片。画面定格在那个黄昏,金色夕阳包裹下露出的笑颜,好像一切都变成了暖洋洋的橙色。
无尽的轮回中,唯有他的容颜能让诺顿暂时忘却恐怖的现实,忘却世界在旋转,仿佛走向毁灭前扑在一团温暖的棉花上。
艾达以为诺顿的记忆会磨损得不轻,毕竟当他口中的死亡次数达到三十以上后,他就不再说出准确的数字。但他所描述的画面的精细程度,就好像他昨天才从冰冷的赛道上脱离一样。
“我用笔全部记下来了,每划下一笔,我就感觉灵魂丢失了一部分……”
“……麦克已经完全动不了了,我大声喊他的名字,他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睁开。我把他从车底下拖出来,就像在拖一个巨型的布偶——我甚至能隔着布料感受到他的体温在下降。”
诺顿将双手紧握,像是要跨越时空界限留住指尖逝去的温度。
那样的情景已经上演很多遍,公路骑士心中关于气胎的相册里装满了残忍,鲜红的,苍白的,扭曲的,他只能不断勒紧海马体,保留护目镜下的纯净的湛蓝宝石。
艾达不露痕迹地观察着诺顿的表情。她早发现了,只要一提到那个金发男孩,无论是好是坏,痛苦的情绪就会加倍从诺顿身上流出来,荆棘一样缠绕着他周遭的空间。
夜色渐浓,酒馆里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个人。诺顿的讲述也接近结尾。
据公路骑士所说,这是他的第x次死亡。
数不尽的痛苦换去越来越接近的终点线,诺顿不认为这是平等的交易,可他们都别无选择。本属于不同阵营的各位早已抛弃各自的立场,反复进入死亡又被拉回到赛道上的地狱,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死亡先疼的是哪一个部位,这对人类的精神无疑是巨大的折磨。他们现在只求从这场无意义的角逐中解脱。
于是所有希望都投加到公路骑士身上。原因无他,诺顿总是能在快过熔铁猎犬的同时躲过夺命的铁钩,也总能在车身碰撞出火星的情况下保持相对平衡的驾驶。
“看样子英雄和冠军都得你来当了,公路骑士。”
诺顿听见菲欧娜这样对他说。
英雄?
冠军?
都是无意义的头衔。
我只想活着,带着你们,带着他一起。
天暗下来,黑暗从四面八方染入诺顿的视线,打开车灯,结冰的湖面和失落的村庄映入眼帘,诺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临近终点的地方。雪花洋洋洒洒,白色的星点不断从他的眼前掠过,勉强缓和他紧绷的神经。
内燃机工作的闷声从后方逼近。诺顿对于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是他的丧钟。
冰面过于光滑,为了躲避熔铁猎犬的攻击而随意打方向盘很可能将自己抛向更不利的境地。诺顿只能踩着油门,期待借着这一段光滑能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熔铁猎犬见人就钩、见车就撞还能只是微伤,现在与他角逐的只剩下诺顿和麦克两个人。而麦克略落后于熔铁猎犬,按这怪物的习惯,钩子会先伸向诺顿。
还是要再来一次吗?
诺顿已经感受不到绝望的情绪了,麻木地看着前方。
但是除了汽车的轰鸣,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听到钩子袭来的破空声,以为自己侥幸,能头也不回地逃离这场噩梦。可是那一剧烈的碰撞声,还是让他回头。
只剩下麦克了。
诺顿期望千万不要是他,可只剩下他了。
风雪交加糊住他的双眼,他透过夜的迷雾看见那一抹浮光跌到破开的湖里,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被冰冷的水淹没。
他想喊,想哭,然而什么都没有做,除了前进。
艾达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坎贝尔先生,如你所说,在这一次的轮回中,你在队友的帮助下最终冲过了终点,回归于现实。”
诺顿诚恳地点点头。
艾达微微偏头:“你没有死,可你称之为「第x次死亡」?”
眼泪是这时掉下来的,毫无征兆,像日积月累蓄满的水池不堪重负,瀑布一样地淌下来。大名鼎鼎的公路骑士对此似乎毫无察觉,抬手碰上自己的脸颊,泪水的凉意通过神经传递到大脑,才发现脆弱的情绪已经暴露。
他的声音却没有哭腔,还透露着坚定:“不,梅斯默医生,我灵魂的一部分,莫比乌斯环里的我,包括他记忆里的我,都跟着他一起沉在湖底了。”
“总之,我是死了一部分的人。”
棕发女人垂眸,这场谈话进行得太顺利,甚至变成了对方单方面的宣泄,令她很是想不到:“恕我冒昧,我想你是否隐瞒了你们的真正关系?”
“我和麦克?”在艾达眼里,诺顿的眼神有些呆滞,找不到聚焦的点,仿佛世界只有他一个人,随即称得上诡异地笑了一下,“如果他也愿意,或许能称为爱人吧。”
即使我和你从没人说过爱,我也再也没有从你口中听到爱的机会。
“……事实上,刚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诺顿没管眼泪,任由其在脸上留下河道一样的印记。
刚开始,他的精神还处于混乱到崩塌的边缘,他花了很多很多时间去消解阴影。他从此脱离赛车,开始害怕入睡,唯恐下一次醒来,是坐在驾驶位上。
有人建议他多出去走走触碰自然。诺顿挑出春天的一个下午,躺在一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大树下,汲取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有种说法是植物的香气会让人的精神放松。
他望着蓝色的天,心绪飘向几个月前,他的双眸第一次触碰到那篇湛蓝。
金色的小人儿失误从轮胎上跌下,朝他露出尴尬又灿烂的笑:
“真丢人!相信我,平时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滑稽的初遇,如今变成折磨他的梦魇。
画面逐渐扭曲成另一幅画面。
玻璃瓶贴上侧脸,没有冰冷的触感。
“你要是赢了——”
剩下的话语跟着风一起飘走了,吹成另一个时间。
“你该用反光镜看看自己的脸现在成什么样了!”
……
醒过来诺顿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而且难得睡得不错,感谢自然的帮助让他获得了久违的安眠。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太阳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在地平线以下。诺顿的意识还没有回笼,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他:
“诺顿,你是诺顿吗?”
他急切地循声望过去,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在不远处,在一片沉稳的深蓝天空下散发着微光。
我是,我是诺顿,是你吗?
诺顿想要看得更清楚,一边爬起来一边使劲揉了两下眼睛。
再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他孤零零地站在树下,像被抛弃的孩子。
现在是春天了,你想见的人留在冬天了。
一个平常的黄昏,诺顿·坎贝尔终于读清楚名为爱的感情。
太晚了,挽不回,说不出。
迷茫,愤怒,悲痛,打翻的情绪像浪潮一样拍打他,将他一个人搁浅在世界的岸边。
我爱他,我居然爱着他。
我居然才发现我爱着他。
……
诺顿胡乱抹了两下脸,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尽。他张张嘴,喉中发出的声音像嘶吼,也像呜咽。
艾达贴心地递上一叠纸巾,诺顿没有接。
“我理解你。可你想他也不能依赖幻觉。”
她的话一击必中。
男人很痛苦地咳了两声:“我知道……”
可是我没有其他见他的方法了。
他没有告诉艾达,那些幻觉归根到底出自他的潜意识,并不都是美好的。无数次诺顿看向床边,看见“麦克”站在那里。冷水浸湿了他的全身,眼眶里是漆黑一片,往外淌着污泥一样的液体。“麦克”一动不动看着他,质问他:
“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在我活着的时候说爱我。”
幻觉的声音远得像从宇宙的另一端传过来,轻易地逗弄起诺顿心口的刺。
尽管是这样,他也不厌其烦地尝试拥抱那一片虚无。
“对不起,我爱你。”
这些词如鲠在喉,无论是面对墓碑还是幻影,诺顿都说不出口。
他会经常猜测,那个舍身救自己的人,会不会真的也有相同的感情,会不会比他更早。想到这兴许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又不知所措起来。
那天诺顿在酒馆里待了很久,不知道是酒精刺激到他,还是情绪终于找到机会爆发。
总之艾达的认识提升了一个度,这个家伙不是轻易能治好的。他的余生都会沉浸在自责和后悔里。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光鲜的一部分已经和气胎一起,长眠于湖底。
诺顿·坎贝尔的第x次死亡,凶手是时间和回忆。
「珍奇柜乙女」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一点捏造。
▶
风浪声越来越大。
越靠近俄刻阿诺斯,这种如从黑暗中滋生,拍打船体,如死人指甲抓挠甲板的动静,只会叫人愈来愈心神不宁,制图师小姐虽然脸色苍白,但依旧保持高亢的情绪不断向众人叙述父亲留下的笔记传说都是真的。
那些掩藏在雾气中的黑影,所有人都将见证俄刻阿诺斯中心的风暴,无人逃脱。
你已经听厌这个故事,在与标本师及气象预报员打过招呼后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会,晕船不是个好特质,让人无心去欣赏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每天幽灵帆打捞上来的特异生物,你只想吐,有时海豚把尖喙伸出海面,逗得船员哈哈大笑,你的脑袋头痛欲裂,仿佛他们...
一点捏造。
▶
风浪声越来越大。
越靠近俄刻阿诺斯,这种如从黑暗中滋生,拍打船体,如死人指甲抓挠甲板的动静,只会叫人愈来愈心神不宁,制图师小姐虽然脸色苍白,但依旧保持高亢的情绪不断向众人叙述父亲留下的笔记传说都是真的。
那些掩藏在雾气中的黑影,所有人都将见证俄刻阿诺斯中心的风暴,无人逃脱。
你已经听厌这个故事,在与标本师及气象预报员打过招呼后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会,晕船不是个好特质,让人无心去欣赏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每天幽灵帆打捞上来的特异生物,你只想吐,有时海豚把尖喙伸出海面,逗得船员哈哈大笑,你的脑袋头痛欲裂,仿佛他们的笑声顺着鼻腔爬进大脑里搅弄思绪。
“小姐。”
有人叫住你,思绪一瞬间恢复清明,你直起腰,视线顺着甲板向上攀爬,看见一双笔直的,由白色西装裤包裹的腿,褶皱上圈住一层黑——是腿环。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
扶住你的是一双黑皮手套,习惯先大脑一步先分析起材质,做工,剪裁,但更多思绪是在探究这双手套下包裹的是怎样的一双手。
可能是雇佣兵或军人,他握住胳膊的力气太大了,轻微的挣脱在他手下仿佛儿戏,他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粗鲁,还在一个劲问你,“你没事吧?”
好吧,乐于助人但天生神力的先生,他生了一张非常帅气但是格外凛然不解人意的脸庞,你真怀疑就算有人在他面前脱光se诱,他大概也会皱眉问人不冷吗的正气。
“你快把我捏死了,先生。”
珍奇柜立即松开手,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他的手改为撑住你的胳膊,推开房门,他搀扶你坐到床边,你从柜子里翻出药瓶,当着他的面配水吞咽下去。
“这是晕船药,”你解释道,药效发作很快,大概是幽灵帆的手笔,胃里恶心想吐的欲望终于减轻不少,也有闲心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珍奇柜,他应该是珍奇柜,幽灵帆向你介绍过,似乎很不习惯身上那些精巧的配饰,时常忍不住去拨弄两下,领口处稍微开了点小岔口,这是非常精妙的设计,你能看见他微露的锁骨,不被扎起的几缕散发下涩琪的耳骨钉。
“幽灵帆先生没有陪在您的身边吗?”话语从他口中吐出总像审问,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生硬,他把声音放柔了些,“前几天他似乎一直都在您身边。”
“他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那看来你们是很好的朋友。”珍奇柜说,他实在不适合套话,寒暄起来干巴巴的,你挑眉,他解释道,“幽灵帆先生对您似乎格外关怀。”
“得了吧先生,想找我打听幽灵帆的消息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说,“我是生意人,最喜欢的是利益交换。”
珍奇柜非常上道,立即接话,“你想交换什么?”
“这海上的一切对我而言价值都不够,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对俄刻阿诺斯不感兴趣,”你站起身,目光落在他习惯轻微皱起的眉,有些恶劣因子在血液里上窜乱跳,“但我很喜欢您,珍奇柜先生。”
他依旧不明白,你咬住口腔内的软肉控制自己不要轻笑出声,接下来的话你已经想到会让这位正直的先生怎样失态,“简而言之,我想要您和我睡觉。”
话音刚落,种种震惊疑惑等等复杂的情绪在珍奇柜这张帅脸上纠结拧成绳索,,他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透露出点惊慌失措,但旋即,他皱起眉义正言辞但拒绝,“这太荒谬了,我只能把这看为玩笑。”
“随您,”你耸了耸肩,“这笔交易一直生效,只要你来。”
珍奇柜落荒而逃。
这笔交易把老好人吓的有点过了,自上次谈话结束以后,他几乎是在避开你走,偶尔视线相撞,珍奇柜下意识先拧起眉心那一抹褶皱,故作镇定地,用一种什么也没发生的态度询问捕捞海员打捞成果。
幽灵帆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你非常无辜,“和我有什么关系,珍奇柜先生说不定是情窦初开了。”
“你和你哥哥一个性格。”他有些不赞同。
“我可没他那么坏。”清晨的煎蛋火候恰到好处,戳开略焦黄的皮,澄黄的流体蛋黄流出,你冲侍应生小姐点点头,余光瞥见珍奇柜先生似乎一直望这看,特意伸出舌头略带些暧昧色彩对着他舔去嘴角的食物残渣。
珍奇柜瞳孔紧缩,握在刀叉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他下意识移开视线,脑袋里不自觉又想起那个荒谬的交易。
太无礼了。
良好的教养告诫他,最好别把歪心思打到这上头来,即使你不在意,难道他就要效仿情场浪子来一段露水情缘吗?
这对谁也不尊重。
但关于俄刻阿诺斯的疑点越来越多,幽灵帆的表现可以说的上是无懈可击,找不到一点突破口,如果他要弄清真相,从你身上获取信息是必要的。
珍奇柜叹了口气,决定早餐后再去寻访一次,但绝对,绝对不会答应那笔荒谬的交易。
事情发展超出预料,仿佛得胜的玩家,你在珍奇柜登门前就已换上一身蓝色睡袍,很衬大海的颜色,脚下的木板微微余震,提醒珍奇柜他还在一艘为了复兴多年前亡灵船的航船上。
仿佛还能听见日落时那群恼人的海鸟在空中张大嘴巴发出聒噪的叫声,珍奇柜捂住脑袋,说小姐这于礼不合。
“我没结婚,你结婚了吗?”
这明知故问,古板的推理先生没想到在被迫换上这身在他看来华而不实的礼服后还能遇到更头疼的问题。
这身衣服没有放烟斗的余地,他摸向腰间的手摸了个空。
“我能换个筹码吗?”珍奇柜向面前这位大胆的小姐妥协,“换个别的什么。”
“在这个船上我只喜欢您,”你撑住下巴,颊肉被手掌挤的有些滑稽,“拿点有意思的东西。”
珍奇柜陷入沉默。
耐心在焦急苦闷的不言不语里一点点耗尽,你从床头柜拿出药配水吞下,珍奇柜目睹晶莹的水液滑过你的脖颈,他不自觉也跟着吞咽口水,仿佛在吃药的是他。
良久,他再次妥协,“一个吻。”
“嗯?”
“我能给出的只有一个吻。”
你所居住的房间无疑是船上隔音最好的房间,但珍奇柜恍惚觉得随着这句话说出,海水漫过底舱在腐蚀脚下的地板,一种挥之不散的,属于海的咸腥味扑鼻而来,入侵了大脑里的齿轮,运行缓慢。
“成交。”你笑眯眯地扑进他怀里。
[五乙] 不归林
内含角色:说/蜥/裘/勘
篇幅较长5000➕,人物有些疯魔,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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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奥尔菲斯 卢基诺·迪鲁西 裘克
看到游戏名单时你的确吃了一惊
小说家,总是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姿态,表面绅士得体,实则手段狠厉。上一场游戏他将诺顿残忍杀害,就连梅莉女士也消失了
你仍心有余悸,可那之后你陷入了昏迷,至于最后如何结束的,恐怕除了他没人知道
至于那位教授,身上竟然长着鳞片,这让你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孽蜥,是个可怕的家伙。不过这样看来,教授也许会比较可靠
而第三个人...
内含角色:说/蜥/裘/勘
篇幅较长5000➕,人物有些疯魔,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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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奥尔菲斯 卢基诺·迪鲁西 裘克
看到游戏名单时你的确吃了一惊
小说家,总是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姿态,表面绅士得体,实则手段狠厉。上一场游戏他将诺顿残忍杀害,就连梅莉女士也消失了
你仍心有余悸,可那之后你陷入了昏迷,至于最后如何结束的,恐怕除了他没人知道
至于那位教授,身上竟然长着鳞片,这让你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孽蜥,是个可怕的家伙。不过这样看来,教授也许会比较可靠
而第三个人——裘克?似乎是那位被叫做“小丑”的监管者的名字。哈,真是有缘,一位求生者也叫这个名字
但你还从没和他们一起参加过游戏,更别说同时和这三个人了
真怕自己搞不懂他们的技能害大家失败……那就太糟糕了
想到这里你晃了晃脑袋,毕竟这几场游戏,你都活下来了……
这个庄园简直把所有人变成了疯狂的怪物,即使到现在你也不敢保证还能坚持多久
赶到等候大厅时那位红头发的少年正趴在桌子上闭目休息,你没好意思再继续观察他。
而那位儒雅绅士的教授把玩着手中的注射剂,只是诡异的绿色鳞片为这份气质添了不少邪气
他注意到你的目光刻意迎上去:“晚上好,小姐。”
也许是第六感,你觉得这笑容有些古怪,看起来像一个可怕的疯子,好吧,这样想真不礼貌
“晚好,教授先生。”
卢基诺微微侧头,似乎觉得你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才喊他教授的
“卢基诺·迪鲁西,我的名字,你可以这么叫。”
“晚上好各位。”
你将要回应的话被人打断,转身看向迎面走来的小说家
他昂首挺胸,看起来对这场游戏很有信心,这是好事,不是吗?你的队友们都很厉害,心底的不安也被隐隐压下
奥尔菲斯拉开教授旁边的椅子朝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他伸出手的片刻你恍惚间再次回到上一场游戏,高大的怪物缓缓逼近,诺顿惨死的零碎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随后像是失去知觉般猛的向前栽去,还好扶住了桌子,你晃晃脑袋坐下:“谢谢。”
“不必客气。小姐的身体?”
“没什么大碍。”
两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你胸前的紫色鸢尾,那是你特意向克雷斯先生借的,趁着来不归林想要悼念一下诺顿
他们自然也明白你的用意,默契地相视一笑:不知道待会儿你会作何反应
你看向对面的帷幕,尽管无法看到对面的“人”,紧接着眼前一黑,伴随着缪斯印记破碎的声音
进场后你习惯性环顾四周,树上挂着数不清的笼子,曾困着什么不得而知,还有几处庄园主安排的绞刑架锈迹斑斑,混合淡淡的血腥味令人反胃
虽然关于这个地方你曾听说过一些传闻,也有上次游戏的记忆碎片,可再次踏足时依然会感到害怕
凉风吹过,枝头乌鸦尖锐的叫声将思绪拉回,一股莫名的恐惧和担忧爬上心头,但愿不要出事……
没想到这种鬼地方晚上会这么冷,你趁着赶路的空隙搓了搓手臂
一旁的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还有阵阵啜泣声,会是谁呢?你放轻步子仔细辨别,这声音不像他们。监管者中有一个小孩子,也许是他,可这附近,并没有安息松
你在心里敲响警钟,下意识停下脚步,转身跑开
几乎在你转身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哒哒的声响,像是有人踩着高跷行走,步调一轻一重,你慌忙回头查看他的动向,是裘克
你曾遇到过他两次,不过,那两次你都是死里逃生侥幸活下来的。那个疯子,简直就是监管者中最为可怕的存在,他的对局注定充斥着暴虐,惨绝人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电锯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尽管拉开了距离,可他速度太快,不一会儿便追了上来。但他却并不着急攻击,追赶时甚至故意接了一板子
看着那抹慌乱的身影渐渐消失,笑声更加肆意
即使间隔很远依旧能听到那尖细的笑声,穿透寂静的夜,被冷风裹挟,全然将你围住
慌不择路下你猛的撞上一个人,摔在地上
你吃疼地揉了揉鼻子,眼泪因为疼痛流出,被你胡乱擦去
“抱歉,教授先生,我刚刚遇到了监管者。”
卢基诺将你扶起,触碰到他身上冰凉的鳞片时你下意识缩回手,却对上那双散发寒意的目光,明显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抱歉,我没有弄疼你吧?”
“并没有,我还以为你在怕我。另外,叫我的名字就好,不用总是喊我教授。”
他拔下一枚将要脱落的鳞片递到你手中,尖锐的黑色指甲似是不经意掠过,可它主人的表情又分明说是有意为之
微凉的感觉从掌心开始向四周蔓延:“那,迪鲁西先生,我先去破译密码机了,你也小心一些,监管者速度很快。”
你不再和他谈论,小跑着去寻找密码机。奇怪,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你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台,刚修一会儿便来了只乌鸦在头顶盘旋,你被它打扰得心烦意乱,捡起根树枝想驱赶走却毫无用处
突然,再次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紧紧盯着,甚至比刚才还要强烈
远处有人跑了过来,看起来像……
“奥尔菲……?”
话音未落,黑色的身影一闪而来,记忆中的鸟嘴怪物瞬间出现在眼前,胸前的红光刺激得你下意识抬手。锋利的指尖划过手掌,还好有卢基诺给的鳞片,将他短暂击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监管者?
你快步跑开,可他的速度同样不容小觑,一个挺进便跳到了你身后
“什么?!”
你一个不留神,被地上的石块绊倒
他停在一步之外停下,低头看你,然后缓缓伸出手
跑!快跑!
你狼狈地爬起,几乎是手脚并用,拼命向前跑着
心跳声逐渐减弱,你停下步子平复心情,直到看见窗台上那个熟悉的人——诺顿·坎贝尔!
还以为是眼花了,你揉了揉眼睛,可他依然在那儿坐着静静望向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有些惊喜,可又觉得对不起他,他是否会怪罪你当时没能救他,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也许是幻觉,我太紧张了。”毕竟当初你亲眼看着他死的,死而复生?这不太现实。还是游戏重要,时间紧迫,你将那朵鸢尾花放在不远处转身准备离开,他扫了一眼幽幽开口
“嘿,不打算和你的伙伴打个招呼吗?”
你猛然回头,诺顿·坎贝尔终于起身整了整帽檐向前迈出两步,随后等你主动过去
“诺顿……真的是你吗?”
激动,懊悔,恐惧……你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欣喜之余一连串问题也出现在脑海
“诺顿,你还好吗?”你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确认他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那天的记忆又作何解释呢?难道在你眼前的是鬼魂?
“你在关心我?”
“我只是,很抱歉,当时没能救你……”
诺顿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我并不怪你。不过可怜的小姐,有没有在我死后寻找新的靠山?”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的鸢尾花
“那原本是用来……”
你很开心他还活着,不想再提死亡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可现在不是纠缠这些问题的时候,便主动错开话题:“场上有两个监管者,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我们还是先破译密码机吧。”
诺顿对此似乎并不惊讶,而是冷淡地看着你
“过来。”尽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秉持着他是你比较熟悉的队友,你还是走近了些
他抓住你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掌心,那处被划伤的伤口仍在向外淌着血
“没什么事,我们还是先破译吧。”见他不做理会,你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
“诺顿,诺顿?你怎么了?”
可他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咔哒的声音格外响亮,骨头快要被他捏碎了,鲜血顺着两人指间滴落
“你弄疼我了,诺顿,啊!坎贝尔!放手!”
你用力抽出手,有些后怕地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现在的诺顿·坎贝尔让你感到陌生,那场游戏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你,有些生气,但转而轻叹一声:“小姐,还不明白吗?呵呵~”
笑声十分怪异,你顿时脊背发凉,那残破的肺部根本不允许他这样大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你所认识的诺顿吗?你哆嗦着后退,声音颤抖:“不,诺顿,这不好玩儿……”
突然间脚下的石块不断向他聚集,隔着一阵烟雾,你隐约看到他的身体被石头替代,趁他还没完全变成石头,你再次开始狂奔
“站住,亲爱的小姐。”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你脑海中浮现,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人类,怎么会变成——
矿镐从你耳边擦过钉在墙上,墙体瞬间出现裂痕,就连地面都被波及
他轻轻抬手,那石镐又被他召了回去,你诧异地回过头瞥了一眼
就在你恍惚的片刻,墙体坍塌,重重砸了下来,你被压在石块之下
诺顿不紧不慢地走来蹲下身,伸出那被石头替代的手捏住下颚迫使你抬头:“我说了,站住。”
红光的映照与上位者的姿态让他体会到一种快感,曾几何时他也像你一样匍匐在地,抬头仰望主宰他命运的监管者,甚至到最后连求饶都没起作用
现在不用担心了,他成为可以裁决生死的人,而这第一个人,就是他曾经愿意付出生命去保护的人——你
何等的荣幸啊,如果你没有在看到他变成这副模样时逃跑的话他会更愿意让你少些疼痛,但现在,这副受惊的表情,真不该对着他
坚硬又冰凉的石块硌得生疼,恐惧和痛苦完全占据大脑。你不明白,为什么坎贝尔会变成这样,一场游戏会有三个监管者吗?还是说,卢基诺也是?
“放开我……”
眼泪顺着你的脸颊落在他手上
“这么害怕我吗?善良的小姐不应该体贴地询问我现在感觉如何?你可真让我伤心。”
你看向他胸前的空洞,病痛不会再让他苦恼了,毕竟现在的处境,应该苦恼的是你才对
“你……疼吗?”这算什么呢?作为监管者,鬼魂可以存在,变异物种可以存在,就连石头,都可以
“不疼。”他将你腿上的石块推开,随后饶有兴趣地看向一旁的绞刑架坏笑着抱起你,这可以作为一个惩罚
你明白了他的意图开始奋力挣扎:“拜托,诺顿,诺顿!不要!求你了,放过我吧!坎贝尔!”见他不为所动,你深知祈求无法换来逃脱的机会
你不想被绑在上面,没有人能救你了,你会被吊在空中,直到脊椎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而断裂,会静静地独自感受生命的流逝,以及濒临死亡的痛苦
“坎贝尔!诺顿·坎贝尔!你这块愚人金!疯子!”你一边哭喊着,一边推开他身上的石块试图拆散他,即使是你也没有留意刚才那脱口而出的话
那个词语显然激怒了他,他在绞刑架前愣住,随后在你满是怨恨的目光中将你挂了上去
绳索收紧,你被吊在空中,依旧气愤地瞪着他
“你早就这样认为了吧,来,让我听听,还有什么适合我的评价?在死之前全部骂出来吧。”
“你!你这个恶棍!”
“呵,你应该骂的更凶一些。”
“愚人金,不要太过火。”
这个声音,是奥尔菲斯。果然,他就是那个鸟嘴怪物
你看向旁边的卢基诺,他毫不避讳地迎上你的目光:“需要帮忙吗?”
你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恳求他:“救救我,求你了。”
指甲划过苍白的手臂和脸颊,留下一道粉红的痕迹,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割破细嫩的皮肤
“告诉我,当时你是怕弄疼我,还是觉得我是什么怪物而害怕我?”
你直视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些:“我只是怕弄疼你。”
“撒谎。”奥尔菲斯在一旁抚摸着乌鸦的羽毛抢先发出判决
“我知道的,奥尔菲斯,不是只有你能看出来。毕竟小姐,并不擅长撒谎。”
卢基诺还是将你放了下来:“现在,看看什么叫做怪物吧。”
注射剂中的液体被推进身体,他依旧笑的温和,身形却慢慢变得巨大,牙齿变得尖利,甚至长出了尾巴
“瞧瞧这惊慌的表情,你见过我的,不是吗?”
你后退几步,依然选择逃离。想要活下去,只能破译两台密码机,然后寻找地窖,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他们并不着急追赶,而是戏谑地看着你狼狈逃窜
奥尔菲斯朝你逃命的方向放出一只乌鸦开始毒舌:“愚人金,真是狠心啊。”
“闭嘴,你这只怪鸟。”说完还顺便用矿镐把那只刚被放飞的乌鸦打下来,真是和它的主人一样烦人
“两位别吵了,看看我们另一位伙伴会怎么做吧,那家伙可阴晴不定。”
他们没有追过来,这地方太大了,你废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台密码机,有位红头发的少年正在埋头破译
看到他身旁的电锯,你警惕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小姐,请别担心,我不是监管者。”他眼眶通红,紧张地向你身后看了看:“抓紧破译吧,趁他们还没找来。只要破译两台,你去找地窖就能离开了。”
“那你呢?”
“我?我没关系的……”
“你是裘克吗?那个小丑。”
你不明白,这场游戏存在的意义难道就是看你被杀死吗?还是说你也能突然变成监管者?你迅速抹除这个想法,真是疯了
“是的,但请别害怕我,至少现在我是清醒的。很抱歉曾经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我并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到处杀人……”
他字字句句都十分诚恳,你逐渐放下了戒备和他一起破译,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密码机很快破译完成,发出片刻刺耳的轰鸣声
“看来他的立场很明确了。”诺顿扔出矿镐准备赶路,却被奥尔菲斯拦住:“还不一定呢。”
第二台破译进度80%,裘克抑制不住地低声啜泣,心底的兴奋越发强烈,再等一下,让这猎物多享受一会儿片刻的安宁吧
“你怎么了?还好吗?”
“我没事……”他颤抖着擦掉眼泪:“继续破译吧。”
就在密码机即将破译完成的时候,他突然握住你的手,声音颤抖:“他们来了。”
卢基诺看着你们亲密的动作,悄悄瞟一眼愚人金,不出所料,脸黑了:“真没想到,你会决定帮助她,要知道违背监管者的目标是会……被处理的。”
你震惊地看向裘克,他控制不住地流着泪,低垂着头不让你看到,肩膀却一耸一耸:“别担心小姐,你快跑吧,我会破译完这台拦住他们,直到你找到地窖的。”
如果你看到他此刻抽动着的不断上扬又被压下的嘴角,也许就不会在这里犹豫了
“狠心的小姐,你忍心让他替你去死吗?”噩梦讥讽般的将视线由你转移到愚人金:“就像当时的坎贝尔一样?”
裘克的泪滴在你手上,一瞬间你哑口无言
“小姐,我的命,并不值得。”
各种声音在你脑海中回响,你痛苦地晃了晃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不断吵嚷着要你杀掉他,又引诱你选择自我了结,诉说着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住口!这些该死的声音!
“你想逃出去,就要用我的命去换。杀了我,我毕竟是监管者。”
那声音近在咫尺,恍惚中被他紧握的那只手按上了密码机,破译完成的轰鸣声掩盖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他松开你跪在地上大声哭着,但嘴角却诡异上扬,那哭声逐渐转变为疯狂的笑,你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
三人在一旁拍手叫好,疯子,都是疯子!你现在只想赶快逃离这里,去找地窖,总好过在这儿等死。可刚跑几步却被叫住
“小姐,地窖就在那儿。”裘克伸手指向远处直勾勾盯着你,未干的泪痕仍挂在脸上:“你真的要跳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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