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連接:
序言、#1|#2|#3|#4|#5|#6|#7|#8|#9|#10
#11|#12|#13|#14|#15|#16|#17|#18|#19|#20
#21|#22|#23|#24|#25
Extra Operation:1|2|3|4(傳送門)
#22
因為亞倫.基納的死,風鳴翼與克莉絲的行動目標理所當然地改變。
在離開原地之前,風鳴翼自然不忘收起亞倫.基納持有的國土戰略局裝備,方便以後再對它作出分析,然後追尋被他奪走的重要物品。
現在,她們要做的就是將他遺留的殘局好好收拾——心須將那被他動過手腳的水壓還原成預設的壓力程度。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她們必須在水壓超過建築物自身能夠承受的程度之前,將所有水壓泵手動還原。
這麼一來無疑就是要與時間進行競賽,要是誰遲了一步,不僅是這座蓄水庫有倒塌的可能,她們也將可能葬身於此地,更甚者,就連地面上的建築物亦將可能受到波及。
她們當然早就有相應的覺悟,即使是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她們都並不在乎。
倒不如說,對她們而言,自己的犧牲不過只是小事一樁,真正重要的是整個社會得來不易的秩序——畢竟「犧牲」這回事,早在她們作為「The Division」而被召喚之時就已經作好覺悟與心理準備。
蓄水庫內實際上擁有多少個水壓泵,風鳴翼和克莉絲其實都不清楚。
在克莉絲開始尋找目標的同時,她亦立刻連入國土戰略局的伺服器,嘗試尋找關於這座蓄水庫的資料,與此同時,腳程較快的風鳴翼則是由最底層開始進行搜索。
「找到了,底層三個、二階兩個。」
成功駭入並讀取相關資料後,克莉絲隨即將情報告知風鳴翼,好讓她能有一個搜索的方向。
結果就在她說完這句不久,通訊器就傳來風鳴翼的應答。
「我已經找到一個了。」
克莉絲很清楚風鳴翼的行動之迅速,所以她鮮少會因而感到驚訝。
她知道自己的夥伴雖然冷靜理智,但是論行動力,她絕對比自己還要過出許多。
愈是冷靜的人,一旦發怒或是失控就愈是恐怖。
儘管克莉絲還沒有機會親身這明這個道理,光是看著風鳴翼這個人,克莉絲就不禁認同這說法。
摒除腦海那些無關的念頭,繼續專注於原來的任務目標,克莉絲下意識地加快步伐。
然後,克莉絲終於在二階的欄杆附近找到其中一個水壓泵。
沒作多想,瞬即朝著目標邁出步伐前行,伸手抓緊那個水壓泵的控制盤便是使力一扭。
然而,對克莉絲而言,金屬製的控制盤本來已經極為沉重,再加上正在上升的水壓阻力,那個控制盤幾乎不可能扭得動。
那一刻,克莉絲只想到一件事:風鳴翼到底是怎樣靠一人之力扭下這個沉重的金屬盤?
唯一的原因,克莉絲只能歸於風鳴翼那被隱藏起來的、久經訓練而成的肌肉。
因為各自擅長的領域不同,訓練的著重點自然也不同,因此克莉絲並不可能像風鳴翼那樣擁有足夠體力。
——她從來沒有一刻如此的渴望風鳴翼就在身邊。
克莉絲使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勉強扭動了眼前的控制盤,ISAC系統的導航機械男聲便及後而至,告知她水壓的上升速度已被減緩。
不過這一句提醒並不能讓克莉絲停下,她們的真正目的還沒達成,不能就此停住——否則,這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她們必須將全部水壓泵都關上之後才真正算是安全,在那之前,她們都依然是在與時間進行競賽,而且分秒必爭,不容有失。
「我關掉一個了。」
盡力掩飾自己那噓噓的喘氣聲向風鳴翼作出報告,可惜因為通訊器的關係,克莉絲始終沒能隱藏起她那隱約的喘息。
縱然如此,風鳴翼還是沒有表露出任何一絲在意。
「真巧,我也剛好關上了一個。」
語畢,風鳴翼倒是稍稍一頓。
起初克莉絲並未為意風鳴翼的停頓,只是單純以為對只是一時詞窮,才會突然停下。
後來當她稍加思索後,這才發現原來風鳴翼是刻意作出停頓,好讓自己調整呼吸節奏。
現在回想的話,這確實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風鳴翼的聽覺如此靈敏,怎麽可能聽不到那陣明顯的喘息聲。
克莉絲必須承認,風鳴翼的觀察力和五感都要比自己細膩得多,要察覺一個人的異常,對風鳴翼而言可謂易如反掌。
再說,印證克莉絲這個想法的,正正就是風鳴翼再次開口的時機。
「現在就剩下最後兩個對吧。」
如果克莉絲沒猜錯,風鳴翼是特意等到自己恢復才說這句話。
那一剎那,克莉絲似乎感覺到內心浮現出一股暖流。
只不過,克莉絲沒讓自己沉溺在那股暖意。
「嗯,下面那個就交給你了。」
順應風鳴翼的話作出回覆,隨後得到對方的另一則報告後,克莉絲便再次返回自己的任務當中。
儘管對話期間,兩人尋找水壓閥的動作沒有滯止,因為水壓上升而引發的劇烈震動不免愈發強烈而頻密,這亦正好代表這座建築物的結構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影響,隨時都會有倒塌的可能。
於是,克莉絲深吸一口氣,繼續踏上尋找同層最後一個水壓控制閥的路。
沿路奔跑到二樓的盡頭,出現在眼前的,正是一個像是機房的地方。
映進克莉絲眼中的是一堆正在運行的機件,以及被設在正中央的水壓控制閥。
「地面的最後一個我關掉了,就差你那邊的,我現在過來幫你。」
就在克莉絲發現最後一個控制閥之際,風鳴翼的聲音再度從通訊器的另一邊傳來。
不過,即使聽到風鳴翼說要前來幫忙也好,克莉絲總不能在這裡乾等。
——在風鳴翼到來之前,盡早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吧。
邁步上前抓緊水壓閥的控制盤,使盡力氣向右方扭動,嘗試讓水壓停止上升。
然而當她還在竭力與水壓控制閥「搏鬥」的同時,不單是搖晃變得更為頻密,就連其幅度亦同樣大大加強。
結果就在克莉絲成功扭動水壓閥的控制盤那一刻,附近比較脆弱的石屎終於承受不住強烈的震動而倒塌。
那一剎那的景象,全數被正在從後趕來的風鳴翼收進眼中。
眼睜睜看著伙伴被塌下的石屎淹蓋,自己卻趕不及阻止這一切發生,只能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
因為愕然而剎停腳步,臉色忽然變得鐵青,心臟就在瞬間像是灌了鉛那般,沉了下去。
「雪音———————!」
對她的呼喚響徹天際,然而卻沒得到對方的任何回應。
風鳴翼承認,她現在極其焦慮慌亂,理智全數被她拋諸腦後,壓根維持不了往日的冷靜。
近乎失控的拔腿衝往二層盡頭,只見眼前一片塵土依然飛揚,不見裡面的情況。
因為被倒塌的石屎阻隔的關係,風鳴翼根本無法觀察內裡的狀況,不僅是內心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腦袋亦自然地混亂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麼,唯一知道的就是「必須要清出一條道路」這件事。
上前嘗試將一塊接一塊的瓦礫搬開,無奈發現單是自己一人,根本無法移動這些沉重的敗瓦。
「雪音,你等著,我會救你的。」
強迫腦袋再次重新運作,然而好不容易想出的幾乎全是行不通的做法。
比如說,將自己的追蹤地雷改裝,令其得以分散而獲取更大的威力;
又比如說,用身上的手榴彈將這些瓦礫炸開,從而開出一個洞口;
再比如說,直接換成爆烈黏彈,嘗試在瓦礫堆中炸出一個洞。
可惜,這一切想法不是威力過低無法破壞瓦礫,就是過於危險可能會傷及在後方的克莉絲。
到頭來,只有自己一個始終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佔據內心的,除了是焦慮急躁以外,就是莫名的無力感,還有難以忽略的不安。
多次呼喊對方的名字都得不到對方的應答,風鳴翼只能判定克莉絲是因為剛才的倒塌而失去意識。
風鳴翼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著急過。
除了,是在當年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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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年僅十五。
雖然只是一個略嫌瘦弱的少女,不過這從未成為阻礙我成長為一個出色的戰士的理由。
因為家族背景的關係,我自小就接受許多不同的訓練,初次接觸槍械正是十二歲那年。
本來家族似乎不是打算讓我往成為戰士的方面成長,不過忘了從何時開始,本來沉悶的課堂變成了艱辛格鬥訓練,漸漸更加變為槍械訓練。
每次訓練後總會帶著各種各樣的瘀青或是傷痕,起初並不習慣,不過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經歷過不少訓練的後來,我終於被派到真正的戰場上進行實戰。
當時,大人們都在說什麼要讓我累積實戰經驗,才能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特工云云。
對此我從來沒抱過任何懷疑,一直都是乖乖聽從他們安排,不曾有過自己的想法。
那個時候,我有了自己最初的伙伴,她的名字是天羽奏。
認識她的契機是因為我們都是在同一期訓練兵中被挑選出來的精英,以極為年輕的歲數加入了美軍的前線精英作戰部隊。
年齡相近加上同是少數的女生,令我們的關係邁近不少,更加成為了親密伙伴。
她比我年長,比我外向開朗,對戰鬥的本能和主動也比我出色,很多時候我都是作為依賴的一方。
自小以來都是孤獨的我,對於第一次有了夥伴、有了朋友當然感到既興奮又有些許不安。
再說,那時候還是我第一次有願意聆聽我的心事的人在,這位得來不易的朋友,絕對要好好珍惜。
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認識她的時候是我十四歲那年,跟她一起前往的那一次出征大概約有一年時間。
然後,在某次前往巴基斯坦的行動中,我們的部隊遭受敵軍轟炸機的轟炸,被害狀況甚為嚴重。
我們所幸來得及躲進建築物內才避過了第一次轟炸,但是在戰場上又怎麽可能會有能夠放鬆的一刻呢。
才剛躲過第一波轟炸,緊隨而至的第二波轟炸卻使我們陷入另一個危機。
第二次轟炸是刻意瞄準建築物而來,因此在遭受下一輪轟炸之際,待在建築物內部的我們自然受到直接影響。
身處的建築物劇烈搖晃,儘管在意識到這幢建築物的結構變得危險後已經即時逃走,可惜我們還是遲了一步。
當時我和奏是待在後列的,奏為了殿後掩護我而決定待在最後,然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沒能來得及在建築物崩塌之前脫出。
比她先一步踏出室外的我僥倖避過建築物倒塌的一刻,因此我才得以繼續活下來。
我完全沒想到,只是一步之差,卻竟然令我們天人永隔。
剛聽到巨響而回頭,只能愕然凝視那埋塌下的瓦礫,然後呆滯地一邊呼喚她的名字,一邊往回走。
雙腿忽然像是不聽使喚那般,雙膝因為脫力而跪在地上,驚愕的淚水便從眸中溢出。
我朝著那片瓦礫伸出顫抖的手,腦中只想著要想方法將那些殘骸搬走。
「翼,你在幹什麼,再停在這裡你可就要把命丟了!」
將我拉回現實的人是我所屬部隊的隊長,他站在遠處,似乎不打算對我伸出援手。
『等等,隊長,她還在裡面,我們必須要救她!』
我極力嘗試說服隊長出手幫忙,然而我看到的,依然是他冰冷的臉。
眼淚在我的臉頰留下清晰的淚痕,滴下的淚打落在地上的泥濘,不見蹤影。
「我們沒時間再回頭救人,再繼續在轟炸區待下去的話,不僅是你,連我們也會死。」
『不過,隊長——————』
「這是命令。」
就連最後的請求都被無情地拒絕,那時的我當然沒有違抗命令的勇氣。
求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顯然代表時間有多緊湊而缺乏。
即使滿臉是淚,即使有多捨不得,我只能順從隊長的命令,從那裡撤離。
奏的死絕對是因為我太弱、太過依賴別人的關係,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麽想的。
所以自那之後,我全神投入到戰鬥訓練當中,實力提升的速度實在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甚至在那件事之後不久,我就被「The Division」選中成為國土戰略局所屬的秘密特工。
但是那件事早就烙在我的腦海裡,成為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直到現在,我還深深記得那時候的絕望和悲痛。
為了不再傷害相信我的人,也是為了不再傷害我自己,自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不再容許別人成為我的伙伴,只讓自己孤身一人。
明明當初是這麽決定了,可是為什麼,我現在卻不自禁的承認了她作為我的伙伴,而且又再讓同樣的事再次發生?
同樣的被瓦礫將我們分隔,同樣的只有我是僥倖留在外面,甚至連眼角溢出的淚水也是同樣。
都是因為我沒能守護好我的拍檔,所以現在才會再一次的……………
我不能再重蹈覆轍,不能再失去我的伙伴。
這樣的情感來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浮現在腦海中的全是要拯救她、保護她的想法。
對我來說,她在我心中的重要程度比我想象中還要高。
也許在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已經不單是我的伙伴這麽簡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