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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有青山
夜深了,来点小情侣该做的的事情...

夜深了,来点小情侣该做的的事情

ps:猪猪说他只是在给青青检查身体,大家信吗?

夜深了,来点小情侣该做的的事情

ps:猪猪说他只是在给青青检查身体,大家信吗?

喃辞

这个画风真是美哭我!这个色差啊啊啊啊谁懂

这个画风真是美哭我!这个色差啊啊啊啊谁懂

腐女实验室

仙君,是桂花酒甜,还是我甜?

延寿星君脱掉衣服,故意勾引小男友:“我们家阿渊不懂也没关系,我们时间多得是,你不懂的,我慢慢教你……”

小男友仗着年轻力壮,险些将仙君拆吃入腹!

在要命的关头,他伏在仙君耳畔低声质问:“涂山的桂花酒香甜?还是我香甜?”

仙君失了智,不知羞的答:“有你的我,最香甜!“


1

终于整理完公务,我准备回到床榻上休息,伸手要撩开帷帐才想起来,榻上还有一只小狐狸。

我是南斗六宫的延寿星君,那日赴宴归来,刚要踏出涂山地界,一个红色的小毛团便闪电般由远及近,一下糊在我的右腿上。

毫无防备被抱大腿,我惊了一下,低头瞧,原来是个半大的红毛狐狸崽。

紧接着,它蹿来的方向便传来一声虎啸,一只斑斓猛...

延寿星君脱掉衣服,故意勾引小男友:“我们家阿渊不懂也没关系,我们时间多得是,你不懂的,我慢慢教你……”

小男友仗着年轻力壮,险些将仙君拆吃入腹!

在要命的关头,他伏在仙君耳畔低声质问:“涂山的桂花酒香甜?还是我香甜?”

仙君失了智,不知羞的答:“有你的我,最香甜!“


1

终于整理完公务,我准备回到床榻上休息,伸手要撩开帷帐才想起来,榻上还有一只小狐狸。

我是南斗六宫的延寿星君,那日赴宴归来,刚要踏出涂山地界,一个红色的小毛团便闪电般由远及近,一下糊在我的右腿上。

毫无防备被抱大腿,我惊了一下,低头瞧,原来是个半大的红毛狐狸崽。

紧接着,它蹿来的方向便传来一声虎啸,一只斑斓猛虎便凶神恶煞的扑到了我近前。

碍于我的威压,那老虎没有直接扑上来,只是站在几步开外,虎视眈眈盯着我腿上的红毛团儿。

小狐狸崽抬头瞧着我,一脸求助的小可怜样儿,被吓得浑身发抖,喉咙里还发出婴儿般奶气又尖利的”啊啊“声……

大概动物幼崽都有这般破人心防的魅术,我动了恻隐之心,挥袖将那老虎喝走。

“老虎走了,撒爪子吧。”我低头说。

它看着我,一动不动。

“撒开。”我又道。

它还是不动。

尴尬的对视三息后,我问:“你是涂山哪一家的狐狸?”

它仿佛听不懂我的话,挂在我的腿上依旧不肯离去。

正在此时,前来相送的涂山狐帝赶到。

我指着自己腿上那小家伙,问:“老狐狸,这是你们涂山哪家洞穴的狐狸崽?很会讹人呐!”

“这不是我们涂山的狐狸呀!”

狐帝答完,蹲身下去,仔细打量那只小红狐,还是摇摇头。

“肯定不是我们涂山的狐狸崽。”

说完,他眯缝起眼睛,起身笑道:“看他粘你的样子,难道不是延寿星君您豢养的小灵兽?”

这老狐狸竟然拿我打趣!

等一下!看这老狐狸的笑……我是不是中计了?

我恍然大悟,似是看明白了些什么,一边抖落腿,一边低头冲那小东西威胁道:“小畜生,你若是还不撒开我,我就拿你的皮毛做围脖儿!”

没想到,它用软糯糯的眼神瞟了我一眼,便顺着我的腿,麻利地爬上我的肩头,然后在我脖颈处盘卧一圈、首尾相扣,竟然自己主动变成了围脖儿!

狐帝一副吃瓜的模样,双臂挽在胸前,笑咪咪道:“看来这小畜生是缠上您了,星君也别逆了这份缘,我瞧他身上有伤,星君不如将他带回去,救他一命也好。”

“好你个老狐狸!想要送崽子到我门下修行,也用不着使这么下作的手段吧?”

我伸手去摘那“红围脖”,毛茸茸的手感……呃……竟然有点好撸……

可旋即,指尖便触到一片微凉,再看看我自己手上,是干掉的血痂!

这小家伙真的受了伤?!老狐狸为了塞人进星宫修行,也太下本儿了!

“老狐狸!把你们家崽子给我摘下来!”我气。

“延寿星君说得什么话,这真不是我们涂山的狐狸崽……”

狐帝话音一顿,忽然一拍额头,从袖中拿出两坛桂花酿挂到我腰间,笑咪咪地说:

“差点忘了,星君刚才走得急,忘了给你带上,这是答应送给星君的酒。”

没等我继续发作,狐帝已经拱手道:“恕不远送,我就先回洞府招呼别的客人了。”

然后一阵白烟,老狐狸就溜了……

卑鄙啊!我被两只狐狸给算计了,略显丢人!

2

小狐狸心口处的洞穿伤有些重,好在有我,它死不了!所以处理完伤口后,度了一些灵力给它,便将它放在我的床榻上没再折腾。

床榻还是继续让给它吧!我就不扰它养伤了。

我转身要走,突然一只手从帷帐中探出,一把扯住我的后衣襟!

未等我反应,我的身子已经腾空,瞬间便被拉拽进了帷帐。

我正要出手,一个虚弱无力的年轻男子声在我身后响起:“星君大人别走,求你再救救我,我难过。”

我机警跳起,回身去看,一个男子正趴伏在榻上。

他一身正红衣袍甚是刺眼,半裸的肩背被红衣衬得肌肤若雪,然而身后摆动的尾巴和他头顶上两只毛耳朵……

“你是小狐狸?!”我惊叫出声。

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脸慢慢抬起来,四目相对一瞬,我紧张得撤了半步。

都说青丘狐最美,涂山狐最艳,这只公狐狸却美艳得不可方物,加上从骨子里透出的魅惑,竟让我有些心神难定。

此刻他一脸的病恹恹,狐狸眼微眯成缝,口唇煞白,不但未将他的美艳遮盖一二,反而平添一股惹人生怜的灵动。

我吞了口唾沫,稳着心神,冷声道:“你不是幼崽?!既然已经可以幻化人形,想必也有道行了,做计故意接近本君,到底有何图谋?”

他抖了下耳朵,又恹恹的将头搭回手腕上,虚弱道:“接近星君,是因为知道星君能救我。”

“难道你会怕一只老虎?”

“若是好好的,自然不怕,可身负重伤,便打不过那老虎了。”

“谁伤你?”

“我家兄长。”

“因何故?”

“为夺家主之位。”

我盯着他的眼睛,思忖他的话,我没有全信,但又找不出漏洞。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摆了摆尾巴。

我的眼神便被他的尾巴勾了过去,下一瞬便看到他的衣摆下又钻出两条尾巴……

这家伙原来是只三尾狐。

“星君可否救救小狐?我心口疼,喘不上气,星君大人帮帮我吧!”

他求完便咳了几声,紧皱眉头,面色也白中透了黑气。

狐狸就是狐狸,求人便求人,何故用那么绵软诱人的语气,张嘴就惹人烦躁!

我冷声问:“我如何救你?”

他虚声答:“实不相瞒,小狐灵源有损。想必星君也有所察觉,你我灵力有所契合,我想要仙君的灵力助我修复灵源。”

原来如此!难怪涂山狐帝费那么大心思将他送到我这里来。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帮,一阵红光,榻上那位便又变成了狐狸身,微眯着眸子可怜巴巴瞥向我。

唉!总不能真的不管他死活。

何况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让这狐狸死在南斗的天梁宫,砸招牌啊!

做了决定,我到榻上盘膝而坐,凝神静息,运转灵力。

那小狐狸便慢慢爬上我盘坐的双腿,静卧不动,随着我一起运转灵力,只一会儿,它便起了呼噜呼噜的鼾声。

3

我睁眼,却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四下环视都是大山,不远处一座篱笆小院,三间茅草屋。

自己怎么突然到了凡间?

片刻后,我不耐烦道:“梦魔!你给我出来!又在我入定时捣乱!”

然而梦魔那阴惨惨的笑声没有响起,眼前的梦境也没有消散。

此刻喊杀声由远及近,一群手拿利器的人朝我奔来。

待他们跑进,我才看清楚,竟是一群人在追杀跑在最前头的一个人。

被追杀的人虽是一袭红衣,却也遮不住满身的血腥。

他跌跌撞撞跑到我眼前,突然抓住我的双手,喊道:“救我!”

我被吓了一跳!

我在梦境中从未与什么东西触碰过,不过都是些唬人的虚影,一挥即散。

可这人带血的手却实实在在抓到了我。

未等我说些什么,突然心口剧痛,我低头看,胸口突现一个血窟,正在汩汩淌血。

再抬头,我的心脏便在那人手中托着,而那人的脸也清清楚楚映在我的眼中……

“臭狐狸!”

我一声大吼,猛然睁眼,自己竟然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我长出一口气,擦擦额角的汗,转而又忧心起来。

我做的是预知梦吗?

想到此处,我欲起身,却察觉身上压了个重物。

推了推……

这手感……

人?

我连忙低眸看,那个臭狐狸不知何时化成了人形,正趴在我的身上。

尴尬的是,他衣襟大敞,我……一丝不挂!

啊啊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啥?!

我猛的翻身,不想却连带着他一起滚下榻去。

几下翻滚,混着刺啦刺啦裂帛声,我和他便被扯掉的帐子裹着,一同滚到了寝殿正中。

未等我抽身,忽然听到司命惊呼:“哎呀!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我晚些再来!”

我昂头看见司命逃命似的背影,连忙大喊:“司命!司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回来!”

司命星君跑到门口外后,回头冲我猥琐一笑,挑了一下大拇指,旋即一道白光,没影了。

啊啊啊!本君的清白啊!

啊啊啊!司命你不要到处造谣啊!

4

我穿戴整齐,十分尴尬的走到前院,司命星君正拨弄着我花池里的花草。

他看见我,先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旋即“啧啧”几声。

我走过去刚想解释,他已从袖中拿出几本厚厚的命簿,正色道:“昨日我天府宫失了一次小火,损了几卷凡人命簿,我从新抄补了一份,你看看他们的寿数对不对。”

我接过命簿翻看,随口问道:“怎么会失火?”

“还未查明原因,目前没有什么损失,大概只烧了这些,不过其它的命簿也要重新检查。”

我点点头,“也要尽快查明失火原因,不然这隐患不除,麻烦的事还在后面。”

片刻,未听到回应,我抬头,见司命摸着下巴,眼神复杂,表情玩味的看着我。

我恼,”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司命阴阳怪气道:“延寿啊,你终于长大了。“

“滚!别胡说八道!那小狐狸是我从涂山救下的……”

“懂懂懂!按照这个剧情,他就应该以身相许,没毛病!”

我被气的一翻白眼,警告道:“你少造谣胡说,你要是敢拿我到外面编故事,信不信我揍你?!”

“你看你急了,你急了!啧啧啧……”

他说完又是一脸坏笑,摆摆手道:“命簿先放你这里,看完送回我的天府宫去。”

说完他转身便走,到大门口处又回过身来,满是关怀的提醒道:“延寿啊,谈恋爱也不能耽误公事哈!”

我……

5

我正襟危坐,冷声质问:“为什么脱我衣服?”

他委屈道:“我见星君大人入定后灵力紊乱,全身燥热冒汗,担心你会灵力爆体,就帮你把衣服脱了。”

我又问:“那你为何突然化做人身?”

他面不改色的答:“我也不知,大概是突然得了星君许多灵力,灵识不稳,所以化形也有些失控。”

“就这样,没做别的?”

“没有啊,星君还想做什么吗?”

我腾一下红了脸,尴尬道:“你已无大碍,自己回涂山去吧!”

“我灵源尚未修复,哪儿都不去。”

“你回涂山让狐帝想法子救你!”

四目相对僵持许久,我先扭头错开了目光。

他突然颓丧,抱膝而坐,可怜巴巴的开始自言自语。

“小狐知道了,星君厌弃小狐也是应该的,哪有神仙不鄙视妖怪的!我会自己滚回狐狸洞去……“

我怎么感觉他话锋不对?

他还在不停嘀咕:“只是我家距此何止千里之遥,我重伤在身,怕是会死在路上!不过这也与星君无关,毕竟是小狐先惹星君不开心的,客死他乡也是报应……”

听听这怨气丛生的小语气,好像我是个负心汉,负了他这位小娘子一样。

我一头黑线,呵斥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你!”

没想到他瞬间变成小狐狸,躺在地上一翻白眼、一吐舌头,一撂爪子,直接装死。

他也太会耍赖了吧?!

我被它的样子逗得“噗嗤”笑出声。

真是斗不过这狐狸精!

见我笑了,它立马起身,又化作人形,笑眯眯谄媚。

“星君就留下我吧!我一定乖!若是不放心,就为我赐名,我成了星君的仙奴,自会受到星君牵制约束,而且我也能名正言顺得享星君灵力。”

倒也是个办法。

我思索片刻,叹气道:“你就是我冤家,那就赐你阿冤之名吧。”

“可以!”

应了我的赐名,他却并未因受牵制有所变化。

我正纳闷儿,他忽然变回三尾狐的样子,旋即欢喜道:“星君,你看我是不是长大了一些?”

果然!他的真身长大将近一倍,皮毛更加明亮有泽,隐隐带了仙气。

我点点头,总算稍有安心。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扑身过来,欢喜道:“星君,现在可以给我一些灵力吗?”

真拿这只毛茸茸没办法!

我点点头,他尾巴一摆,瞬间又化成人,我毫无防备,被吓得向后躲闪。

没想到他却死死抓住我的衣襟,往他身前一拽,人畜无害又难以捉摸的笑脸便怼到我眼前。

他带着易生歧义的语气道:“星君大人别躲,小狐已经是星君的人了,还害羞什么?”

诶?!我是不是被调戏了?

6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一只狐狸精勾引,还是一只男狐。

然而谁遇上这样好看又会撩、时而示弱撒娇、时而霸道强势的家伙能不动凡心?

反正本星君没有那个定力,毕竟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样痴缠,我没应对经验,也扛不住……

在他缠了我三个月之后,我终于借着他”心口疼得要死,需要好多灵力“的说法,自己宽衣解带,主动爬上了他的身。

结果,司命星君满天界传的“延寿星君和一只灵狐在一起双修”的谣言就变成了事实……

丢人啊!丢神啊!

可丢人归丢人,阿冤着实有趣,有他的陪伴,按部就班的日子不再乏味无聊。

只不过,每次对阿冤情不自禁之后,我都会虚脱无力许久。

看我没精打采的晃荡,其他几位星君便会好心劝我莫要纵欲过度,小狐狸毕竟还未飞升,架不住我折腾。

可我真的冤枉啊!明明被折腾的是……

算了,这没法解释!

我只能回家跟阿冤好说好商量,劝他不要趁我失智时,就没命的夺我灵力。

可他却反而委屈巴巴地说:“哪一次没有和你商量?明明是你答应了我才拿走的。”

“那你也要在我清醒的时候商量啊!”

“我怎么知道你清不清醒……”

真是不讲理啊!

我说不过他,被他气得哭笑不得,骂自己心慈手软,也骂涂山狐帝不教小崽子学好!

没想到听见我骂狐帝,阿冤悠悠摆着狐狸尾巴,一脸不高兴的冷声抱怨:“星君大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还心心念念别的狐狸精,渣男!”

真是太能胡搅蛮缠了!

不想他下一刻秒变脸,又满是柔情魅意的撒娇道:“星君大人要是再敢提涂山狐帝,我就去屠了涂山狐狸洞,让你的眼前和心里只有我一个。”

呃……我认输!

7

司命星君传来信蝶,说有要事商议。

到了天府宫,迈步进了议事大殿,这才发现南斗六星君难得齐聚,不知道有什么大事要说。

“怎么都来了,有何要事?”我问。

司命星君紧皱眉头开口道:“这几日,我一直在追查我宫内失火之事,发现可能还有新的麻烦。”

度厄星君问:“什么麻烦?”

司命星君神情凝重,答:“目前不知,只是发现所有神仙命簿都被刻意打乱了存放顺序,具体的,要等全部归位后方可知晓。”

这下子,在场几位都拧紧了眉头。

有人故意打乱命簿,肯定是要隐藏些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隐藏的,肯定不会是好事。

不祥的预感在殿中弥漫开来,许久无人出声。

而且,这放火的小贼到底是怎么进的南斗六宫?

我们心里都清楚,南斗六宫星阵、结界无数,即使天帝要来这里转转,也需其中一位星君全程接送,否则也一定会迷失在星阵中。

我开口问道:“失火原因可查明?”

司命摇头,“只能确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度厄星君疑惑,“能烧坏命簿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火焰,查出是哪一种火焰了吗?”

司命道:“说起火焰就更加奇怪了,能烧毁命簿的肯定是烈焰,但残留气息中又像是冷焰。”

我们都陷入思考,殿内片刻安静后,度厄星君猜道:“难道是狐火?”

“狐火”二字一出,所有目光齐齐射向了我。

这南斗六宫中唯一的狐狸就是阿冤。

我突然紧张起来,连忙摇头否认:“不可能!不是阿冤!他没道理做这些!”

“你确定?”度厄星君犹疑发问。

“我可以担保!阿冤不过是一只三尾狐,身体孱弱,不一定能用狐火,即使他能用,狐火也烧不了命簿!”我辩解。

司命拍拍我的肩膀,安抚我的情绪,好生劝慰。

“延寿别急,我们没说一定是小狐狸干的。只是自古狐狸心计最重,他灵源有损虽然是真,但故意接近你,也许……

“也许并非单单为修补灵源,倘若他早有打算要与人里应外合……”

后面的话,司命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却已经冒了冷汗。

若是阿冤一开始便是有图谋的潜入南斗,那我岂不成了引狼入室的傻子?!

一直没吱声的司禄星君也开了口:“延寿,你还是该回去好好问问你家小狐狸,若真不是他,我们也好着手另查。”

虽然不愿承认,可细想与阿冤的相处,他有太多事未曾对我言明。

比如他到底是涂山哪一穴的狐狸?他一只狐狸,为何会和我灵源相契?

冷静思考一下,一只来路不明的狐狸故意接近我,潜入南斗,随后天府宫失火,命簿有动……

我越想越心慌,再加上那个被阿冤掏心的梦……

我没在分辩什么,转身下界,向涂山狐狸洞奔去。

腐女实验室

【bl】老师,用你的领带可以吗?哦,原来腰带也可以~

我的家教老师是禁欲系男神。


他每每起身的时候,我都会偷摸看向他的腰和臀部,幻想着它们被我握在手里的感觉。


而他系的那根领带,更是让我心猿意马。


我想用这领带绑着他的手。


可直到他在我身下意乱情迷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腰带也可以。


1.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别总这样教我。”


我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听着家教老师刚说的让我上课的时候专心听讲我就觉得心烦意乱。


其实我心烦的也许不是他将我当小孩子对待,而是他今天又系了领带。......


我的家教老师是禁欲系男神。

 

他每每起身的时候,我都会偷摸看向他的腰和臀部,幻想着它们被我握在手里的感觉。

 

而他系的那根领带,更是让我心猿意马。

 

我想用这领带绑着他的手。

 

可直到他在我身下意乱情迷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腰带也可以。

 

 

1.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别总这样教我。”

 

我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听着家教老师刚说的让我上课的时候专心听讲我就觉得心烦意乱。

 

其实我心烦的也许不是他将我当小孩子对待,而是他今天又系了领带。

 

为了透气,房间的窗户总是开着的。

 

微风吹动着他白色的衬衣,贴身的衬衣顺便勾勒出来了他精瘦有力的腰线,而他笔挺的西装裤则勾勒出了他浑圆的臀部。

 

他每每起身的时候,我都会偷摸看向他的腰和臀部,幻想着它们被我握在手里的感觉。

 

而他系得那根领带则更容易让我心猿意马,因为我想用这领带绑着他的手。

 

季深朝我勾唇一笑,那禁欲的脸上瞬间变得和春风一般勾动我的心弦。

 

“好的,你不是小孩子,是我的错。”

 

他道歉的话语直接蛊惑住我的心神,我忍不住一把拽过他的领带,让他离得我更近了。

 

在我能够感受到他呼吸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我妈不好意思的给季深说今天先到这里了,她要带我去参加一个酒宴。

 

季深走后,我很不爽。

 

我感觉到了开始我拉他领带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抗拒,甚至,可能想要和我再进一步。

 

 

 

2.

 

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梦到了季深,梦见了那条领带。

 

领带被我拽在手上,他的气息吐在我的面上,我吻住了那个令我魂牵梦萦的唇瓣。

 

梦中总是那般美好,他也是那么配合我。

 

可梦醒后我却要面对季深给我出的一堆题,看着面前的x和y我脑子都要炸了。

 

我索性直接将本子往桌子上一丢:“今天不想写了,累死了。”

 

季深又朝我露出了他那毫无破绽的微笑。

 

每当看见他的笑我都会想着狠狠地撕碎他的面具,感受他的放纵。

 

“不想写了?那你想做什么?”

 

正好今天我妈不在家,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撑着手靠近他,越过他的脸贴在他的耳边,我的唇瓣贴在了他的耳梢,我能感觉到他的耳梢在变烫。

 

“我想做点令我们都开心的事。”

 

他身上好闻的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涌入我的鼻腔,正当我准备尝一尝这近在咫尺的耳梢的味道的时候他突然轻笑出声。

 

“开心的事?我觉得开心的事就是你今天能将这道题解出来。”

 

看着他的手指轻敲在桌面我心中不由感觉到挫败。

 

我只能慢慢坐好白了他一眼:“你身上的味道真难闻,一个大男人,还喷什么香水。”

 

我需要找回场子,属于我的场子。

 

 

 

3.

 

他再来的时候,身上果然没有了那古龙水的香味。

 

可我仿佛能够闻见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薄荷味的,清爽,适合他。

 

整个房间突然充斥满了他身上薄荷的香味,随着这香味,我甚至幻想到了他昨夜沐浴的场景。

 

沐浴露从他的锁骨慢慢到他的腰,到他到臀。

 

然后被我掰开。

 

“今天不学习了。”

 

听着他的话,我才发现他今天似乎没有戴领带,甚至常穿的衬衣西裤都被换下了。

 

我盯着他牛仔裤上的细腰带笑出了声:“怎么,你今天想要和玩点会让我们开心的事了?”

 

他啧了一声:“我和你妈说过了,今天有点事,就先学到这里了。”

 

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我突然有点心慌。

 

他如此出彩的人,身边定然不乏追求者,而他今天的这身装扮,必定是和谁有约。

 

约会。

 

这个想法浮现在我脑海里后,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愤怒。

 

季深竟然背着我去约会?

 

我像一个贼一般,偷摸地跟在他身后。

 

当看到一个女子挽着他胳膊的时候,我心中的愤怒越演越烈,甚至有过想法,不如就在这里将他押回去。

 

等跟着他们到电影院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买的哪一场电影。

 

在我想着是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然后将季深拉走还是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季深的短信。

 

「十分钟后,第四影厅,7排8座。」

 

 

 

4.

 

坐在季深旁边的时候,他和没事人一样和旁边的女孩子说着话。

 

听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我内心的恶魔又被释放了出来。

 

当影院的灯都熄灭后,我的手顺着他的大腿一路向上。


腐女实验室

救命,我的直男师父为爱做零……

我师父被人看上了。


我说:“师父,你就从了他吧。”


师父很不满:“老子是直男!”


直到看见他在我师母怀里乖巧可人,我才知道啥叫直男。


直接喜欢男的,是吧。


1


魔尊大人看上了我师傅,


这事儿闹得满修真界都知道,就有点棘手。


我师傅说他眼瞎心盲,龌龊恶臭,脑壳有包。


我说:“师傅,人魔尊大人就年纪大了点,有车有房,还是魔界大佬呢,跟着他不愁吃喝。”


师傅骂我:“狗蛋,你懂个狗屁!他是男的!”


我有点明白了,


因为我师傅是个不大靠谱,脾气不太好的直男。


2


师傅收拾好了包裹,准备跑路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问......

我师父被人看上了。


我说:“师父,你就从了他吧。”


师父很不满:“老子是直男!”


直到看见他在我师母怀里乖巧可人,我才知道啥叫直男。


直接喜欢男的,是吧。


1


魔尊大人看上了我师傅,


这事儿闹得满修真界都知道,就有点棘手。


我师傅说他眼瞎心盲,龌龊恶臭,脑壳有包。


我说:“师傅,人魔尊大人就年纪大了点,有车有房,还是魔界大佬呢,跟着他不愁吃喝。”


师傅骂我:“狗蛋,你懂个狗屁!他是男的!”


我有点明白了,


因为我师傅是个不大靠谱,脾气不太好的直男。


2


师傅收拾好了包裹,准备跑路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问:“狗蛋,你跟我走吗?为师就你一个徒弟。”


我想了想,很是抱歉,“师傅,前阵子柳师叔说我天资聪颖,说你占着茅坑不拉屎,想收我为徒来着。”


师傅沉默了,然后袖子一捋朝我走过来。


他一拳头锤我脑袋上,我疼晕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3


我醒的时候人在狗棚,身边蹲着一只很漂亮的黑背猎犬。


它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有点焦躁。


我愣了很久,想明白了一件事,美人就是美人,不拘小节也是美,变成狗都那么美。


我拍拍它油光水滑的背,“师傅,你变成狗了,这样我就只能带你回去,做柳师叔的弟子了。”


“蠢货,趴下!”我拍着狗的背,师傅拍着我的脑袋。


奇怪,我脑袋是铁做的吗?天天被他锤,都没后遗症的吗?


4


魔界的兵卒在狗棚外找了很久没找到人,作罢走了。


我从棚子里钻出来,看着师傅顶着一脑袋的蓬草也爬了起来。


他其实一向穿衣服不大规整,这会儿钻了回狗棚就更不像话了,放到街上可以直接开口乞讨。


他冲我招呼,“走吧,狗蛋。”


我以为他要带我去乞讨,体验一把俗世生活。


但是他带着我去了一家妓院。


他说:“我得先开荤了再说,免得被那个变态抓住,死不瞑目。”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转头想走,被他逮住,拎进了妓院。


5


我们的妓院之行,持续了了三分十八秒,


师傅比我快,急不可耐的去和老鸨交涉。


三分十八秒后,我们被双双扔出了妓院。


老鸨插着腰,“没钱,也敢来嫖?滚!”


师傅有点伤心,他站起来,摘掉满脑袋蓬草,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美又遮不住了,亮的晃人眼睛。


沿途有人好奇的看他,我给他挡着。


我说:“师傅,你赶紧的遮住脸,小心魔尊大人还没料理,又冒出个天帝大人。到时候我应付不了。”


师傅随手在墙上摸了两把灰糊在脸上,又敲我脑袋,“就你?那个死变态一根头发丝儿就能压死你。”


6


我们没去成妓院,师傅极其不甘心,退而求其次去了酒馆。


掏遍全身找到两文钱,他打发我去买酒。


老板说一碗酒四文钱,于是我买了半碗。


师傅一口就喝完了,一滴都没给我留。


他咂巴嘴,说:“不好喝,跟猫尿一样。”


“师傅,你尝过猫尿吗?”


我问的很认真,但依旧得到的是一顿爆锤。


7


师傅锤完我,又饿了。


他在包袱里翻来翻去,翻出一堆牌九,拢共二十一张外加俩骰子。


师傅说:“淦!光顾着带牌了,忘了带钱。”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师傅,天要黑了诶。”


他窸窸窣窣收好包裹,“走着,师傅带你去瞧瞧大世面。”


七拐八弯,师傅带我去了城里的地下赌坊。


他把包袱往拍桌上一堆,熙熙攘攘的四周寂静无声。


“我这副牌九是极好的玉料,你们跟我赌,就用我这副牌,赢了我这副牌送你们,输了给我一百两银子。”


一群彪形大汉面面相觑看着一幅脏兮兮小白脸模样的师傅。


有人不老实想要伸手去摸师傅的牌九。


我知道那是师傅的宝贝,连我都不让摸,更别说这些凡夫俗子了。


他肯拿出来赌,肯定是志在必得的。


果然,师傅袖子一捋,眼疾手快,一巴掌拍向那人肥腻的手。


8


世事无常,物是人非事事休。


在师傅的极力吹捧下,大汉们接受了他荒唐的要求。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师傅他老人家长了一张很值钱很值钱的脸。


世事果然无常,师傅输了,连输了十把。


一向很听他话的牌九们,听他要拿自己做堵赌注,大概是伤心了,害的师傅把把都是臭牌。


师傅一屁股坐下,满头都是汗。


“再来!最后一把。”


我赶紧拉住他,“师傅,再来底裤都要输没了!”


师傅拍拍我的脑袋,以示安慰,“狗蛋别怕,为师有两条底裤。”


嗯……师傅他为什么要穿两条底裤呢?

9

 

幸好师父有两条底裤,输掉一条也不至于月下遛鸟。

 

我说:“师父,最后一次机会,你一定要赢啊。”

 

师父比了一个“OK”,满头大汗的抓起骰盒。

 

三秒钟之后,甩出两个一点的师父抄上包袱,转身拉着我飞檐走壁,逃出了地下赌坊。

 

“师父,咱们这一趟……是为什么啊?”我气喘吁吁的问。

 

师父很严肃,“狗蛋,为师这是通过亲身经历教导你,赌博不可取。”

 

“行……吧,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就好,师父为了教育你,已经很累了,你能去替为师化缘吗?”

 

“师父我觉得你说错了,我们又不是出家人,我们这叫乞讨,不叫化缘。”

 

“哦,那你快去乞讨吧。”他歪倒在街边的草垛子上,躺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质。

 

修真历七五零六年四月初三,今天走了十几里路,喝了半壶水,一口饭也没吃上。

 

可是师父带我体验了妓院和赌坊的风采神韵。

 

我虽然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因为我们一分钱都没花,就拥有了极其充实紧密的一天。

 

10

 

我乞讨到了半块油饼,三个铜板。

 

回来的时候,师父已经睡着了。

 

我说:“师父,起来吃饭了。”

 

师父没搭理我,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回答了我。

 

“你就给你师父吃这个?”

 

我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才在不远处屋顶上找到了一个人形的黑乌鸦。

 

“你……是乌鸦精?”

 

乌鸦肉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我这样想着,黑乌鸦张开了硕大到遮住月亮的翅膀飞了下来。

 

这乌鸦体型是不是太大了点儿?年纪得多大啊,肉肯定老,啃不动。

 

“狗蛋!”

 

我一个激灵回头看,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瞬移到了百米开外,急切地对我招手。

 

“怎么了师父?”

 

“跑!”

 

“嗯?”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黑乌鸦收了翅膀,背着手闲庭信步,从我身边走过,对师父说:“云染,你敢跑,我把你徒弟剔骨炖汤。”

 

师父大惊失色,“哇你个死变态,你别过来啊,小心老子弄你。”

 

黑乌鸦走出去不过两步,师父那里就狂风大作,乍现出一座光阵。

 

就这么“咻”的一下,师父就没了。

 

我定睛一看,这么大一座传送阵,至少得传到几千里之外去了吧。


够快,够远。

 

黑乌鸦整张脸垮下来,面无表情的睨着我。

 

我脑门冒汗,“我……师父他……”

 

他撇了下唇角,“清汤?还是红汤?”


(二)


1、


黑乌鸦将我拎回了他乌漆嘛黑的超大号洞府。


他的马仔们将我举起来,一边唱歌,一边抬进锅里。


黑乌鸦说:“修真者的肉难得,不能暴殄天物,你们先过过水再烹煮。”


哦,原来他说要吃我,不是闹着玩的。


完了,我要没了。


我说:“魔尊大人,我师父很疼爱我的,你要吃了我,他会恨你一辈子,那样你们还没开始就黄了!”


魔尊抚摸着他尊贵的翅膀,“就你师父逃命那速度,早黄了,用得着你?”


“那还不是怪你,哪有人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上照阴山娶男人,差点儿没把我们那小山头压平啰。”我小声嘀咕。


黑乌鸦跨着个批脸,阴沉沉的盯着我,“来人,下油锅。”


“诶别别别,魔尊大人,我帮您追我师父,我神助攻,给您当僚机,你别吃我成吗?”


“不成。”魔尊挥一挥手,不留下一片羽毛,“我的人我自己追,关你屁事。”


这老鸟儿……还真 是不走寻常路。


2、


魅魔:“你火烧旺了吗?昨天没吃饭吗?”


烈魔:“放屁!老子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水都快烧干了你看不见吗?”


血魔:“别吵吵,我再试试。”


我擦掉手臂上血魔的口水,“大哥,别咬我了,再咬你牙就崩了。”


影魔蹲在大锅的影子里,“不对劲,有这么经煮的人吗?”


魅魔:“我以前倒是吃过,不过那都是七八十年的老东西……喂,小东西,你多大了?”


我挠挠头,坐在锅底换了只脚挨烫,“十七八吧,师父说他忘了,反正大概就这么大。”


“那为什么煮不熟你?这都大半天了怎么还活蹦乱跳的。”烈魔红着一张大脸,看着我咽干口水。


“可能我真是很经煮的人吧。”我顺手在锅里洗掉了血魔的口水。


几头魔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聚到一处严肃商讨,将我送回给魔尊。


魔尊看着我,“你练过金钟罩铁布衫?”


我摇头,“没有哇。”


“那你就是童男子。”


“这倒是,有什么原理吗?”


黑乌鸦煞有介事的托腮,“我在人界听说,童男子有怨气,不肯轻易赴死。”


“……”


黑乌鸦一拍手,“好,那就先给你破处,圆了你的遗愿。”


3、


“啊不要啊,你们放开我,我不要破处,我要我师父,你们这些天杀的……师父……呜哇……”


“你叫个屁!我这不是来了吗?你个拖油瓶,叫你跑你不跑,迟早害死师父我!”


我从一群白花花的胳膊腿里拼命伸出头喘气,还没来得及睁眼找师父,脸就被一对豪放的胸脯糊住了。


老半天我才搞清楚状况,“师父……你干嘛用传音术,你人在哪儿,你快来救我啊,我不要破处。”


“艹,老子想破还没破成呢……算了算了,你撑住,你柳师叔来救你了。人家赶场子,很急的,你给我机灵点儿,叫你跑就麻溜的跑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你自己为什么不来救我啊。”我感动之余又觉得伤心。


“我求你柳师叔来,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我救你嘛,安啦~”


“师父你说话怎么变味儿了?”


“大爷~春宵一刻值千金,陪陪奴家好不好啦~”


师父豪放的笑声传进我耳朵里,“好啦~好啦~哈哈哈哈……”


4、


师父冷不丁掐掉了传音,艰难的半柱香之后,我等到了柳师叔。


柳师叔破门而入,白衣飘飘,旋转跳跃,像朵白色的大呲花,一剑就把魅魔变出来的妖怪们杀了个干净。


魅魔从床顶“吧唧”一声掉下来,吱哇乱叫。


柳师叔看也不看她,收了剑朝我走来,“子都,你没事吧?”


我眼泪汪汪的爬起来,“师叔,我底裤都快没了。”


他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了云染那厮没眼光,如此好定力的徒弟哪里好找,日日带你厮混,辱没良才。”


眼看师叔又要开始他的招安大业,我连忙穿好衣服打住,“师叔,这有只黑乌鸦,可厉害了,咱们能不能回去再说这事儿?”


柳师叔摸摸我的脑袋,“不怕,师叔查探过,魔尊不在,不然我也不会单枪匹马入魔界。”


我很纳闷,“那他会去哪儿呢?他不还等着吃我的肉吗?”


5、


就在我劫后余生跟着靠谱稳重的柳师叔回照阴山时,三千里外的沂南岛上,师父遇上了他的一生之敌。


黑乌鸦飘洋过海,找到了他落脚的妓院。


师父刚坐下搂了一回小细腰,摸了一回红酥手,头上的屋顶眨眼间就没了。


师父一抬头,看星星看月亮……看乌鸦。


魔尊坐在断掉的横梁上,收回了翅膀,吹了吹手指,“云染,跑挺远啊。”


姑娘们吓得要死,四散逃窜,师父痛心疾首,一个也没挽留住。


“权苍,我丢你老母!”


“我没有老母。”黑乌鸦平静的说,“整座岛我都下了禁制,你那些传送阵符就别拿出来浪费了。”


师父彻底歇菜了,一屁股坐下,“你没遇上老柳?他想跟你打,你找他打,别找我。”


“我不找你打架,我要娶……”


“娶你老母,艹!”师父觉得这样不行,该跑还是得跑,毕竟被大魔头追着逼婚这事儿太过于生草了。


他收拾好自己那副宝贝牌九,噔噔噔往楼下跑。


黑乌鸦张开黑羽,跟在他后面。


“你他妈的要死啊,这里是人界,你扑棱你那副鸡翅膀觉得很美吗?”


师父看着沿途给吓晕过去的第三拨人,终于忍无可忍。


一向疯批中透着冷静,冷静中透着点憨憨的魔尊大人似乎是被伤到了,很快收了翅膀,换了身寻常的黑衣,照旧跟在他后面。


师父想要坐船跑,可是夜深了,往返大陆和沂南岛的船停运了。


师父从柳师叔那里骗来的钱全扔妓院和赌场了,没钱住店。


黑乌鸦说:“我给你钱,你跟我回魔界。”


“不要。不去。”师父找了个有草墩的破庙下榻了。


第二天师父饿的前胸贴后背,黑乌鸦又说:“我给你吃的,你跟我回魔界。”


“不吃。不回。”师父凭借美貌硬是从街边粥铺的大娘那里讨了一个包子垫了肚子。


后来师父好说歹说,蹭了一艘破船准备回大陆,黑乌鸦买了一艘豪华旅游观光船跟在小破船屁股后面。


“云染,我把这艘船给你,你跟我回魔界。”


师父说:“好啊,你给我啊,快点的。”


黑乌鸦很高兴,带他出了海。


眼看出了沂南岛的水域,师父跑到船尾朝着船头的魔尊大人“嘁”了一声,然后金光大作,转瞬不见了。


传送阵完成前,师父说:“孙子,玩不过你爷爷吧,哈哈哈哈哈……”


(三)


1


师父“哈”完就咕咚一声掉水里了,喝了两口咸海水,浮起来一看,魔尊的船就在眼前。


师父的传送阵符也就传送了不到一里地,传送了个寂寞。


“你觉得我真有那么蠢吗?”黑乌鸦站在船头低头看他,“我带你上来,你跟我回魔界。”


“滚吧你。”师父一咬牙转头就朝着海里游去。


影魔说:“尊主,不把尊主夫人请上来吗?”


魔尊摇了摇头,“他游不了多远,等他折腾不动再捞上来。”


影魔啧啧道:“这倒是奇怪了,徒弟煮不熟咬不动,怎么这师父跟个肉体凡胎差不多?”


权苍斜睨了他一眼,影魔立马闭了嘴。


2


“师父!师父!看这里,我们来救你啦。”我一只手抱着柳师叔的腰,一手朝在汪洋里狗刨的师父挥手。


师父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我隔这么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有点心虚,“师叔,师父会不会怪我们来晚了,可我也是猜测,谁知道这黑乌鸦会真的来找他了。”


柳师叔御剑朝海面飞去,“傻小子,你师父是快休克昏过去了。”


我们刚刚泊停在水面上,就被凭空一道劲力掀了个底朝天,双双落进水里。


黑乌鸦飞上了船艉,收回手,说:“我今天可以不杀人。”


柳师叔怒道:“你把我大师兄扔进海里凌虐,岂能善罢甘休?”


“我没扔,他自己跳进去的。我让他上船,他自己不肯。”


柳师叔沉默了,大家都沉默了,只有海浪涛涛,师父翻着白眼,飘在海面上,露出了肚皮。


我游过去托住他,拍了拍他的脸,“师父,醒醒。”


师父闭着眼,脸色惨白。


我寻思师父就算不会飞,也不至于被淹死了吧。


那边还是没谈好,柳师叔和黑乌鸦打了起来,在半空中打的难舍难分,就差混成一幅黑白水墨八卦图了。


我看的正起劲,后腰忽然被戳了一下,回头才发觉我们飘出去好远。


师父眯着眼看我,“狗蛋,为师给你的传送符还有吗?”


3


师父又“咻”的一声传送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我和柳师叔,还有一脸怒气的黑乌鸦。


我习惯了,最先反应过来,说:“柳师叔,别打了,我们先跑吧。”


柳师叔于是飞回来,带上我跑路。


我转头看,黑乌鸦渐渐的变成了一粒黑芝麻,黏在船头,并没有要追的意思。


飞回了陆地,飞过了城镇,我才看到柳师叔受伤了,后背上好大一块裂口,全是血。


我最后一张传送符也给了师父,柳师叔从来不屑于用那种东西。


我身无分文,带着受伤的柳师叔,站在陌生的人界城池。


师父他老人家,这回不光坑了我,还结结实实坑了一把柳师叔。


我倒无所谓,被他坑惯了,可是柳师叔呢?可是我硬要拖着他来找师父的。


我在这里为他愤愤不平,柳师叔却自己疗完了伤,安慰我说:“子都,难为你了,你师父人就这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个大师兄的样子。我和山姜被他连累惯了,你别自责了。”


“那个……其实我一直想问来着,山师叔真的没有揍过师父吗?”


4


“揍过。”


说曹操曹操到,山姜师叔亲自回答了我的问题。


“可是揍狗,狗会因为害怕不敢再吃屎。揍你师父,他会吃给你看。”


柳师叔说:“山姜,你不是在朔阳清剿魔族吗?”


“剿完了,正好,云染那狗东西传音说你肯定打不过权苍,叫我过来看看。”


山姜绕到柳师叔背后,“啧,还真打不过,有够狼狈的啊,师兄。”


我说:两位师叔,别吵架了,我们先回山吧。”


5


照阴山很小,小到每个慕名而来的人都会说:“堂堂修真圣地,仙人飞升地怎么就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山包?这山也忒寒酸了点吧?”


照阴山很大,大到足够我和很多师弟们度过一个幸福的童年和打打闹闹无忧无虑的少年。


掌门师祖闭关二十年,我师父就成了照阴山最大的大师兄。


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柳师叔和山师叔有很多很多徒弟。


奈何我穿开裆裤入的门,后来一水的师叔徒弟们,大大小小,都得管我叫大师兄。


我师父是很不靠谱的大师兄,我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大师兄。


柳木师叔说这是一脉相承,算好寓意。


我知道他人心肠最好,这是糊弄我呢。


山姜师叔说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脓包教出了个脓包。


我不敢回话,要是怼他,肯定会被揍的。


6


我们回去的时候,师父穿的干干净净坐在藤椅里晒太阳。


这和我们灰头土脸面黄肌瘦一身伤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山姜师叔踹了一脚他的藤椅,吼他,“云染,你个畜生,自己惹的孽障自己去处理,别带的师门一身骚。”


师父醒过来,眯着眼睛说:“回来啦~师弟们,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小九小十去山上打野雉鸡去了。”


柳师叔难得皱眉不高兴:“打什么野雉鸡?照阴山的雉鸡都给你吃绝种了,我不是说过保护动物不能吃吗?小十怎么也跟着你胡闹。”


山师叔拿鼻孔看着师父,“小九怎么可能给你使唤,云染,你是不是恐吓他了?”


我躲在一边胆战心惊的看他们斗嘴,生怕他们殃及池鱼。


其实吧,我这大师兄还是比师父做得好的。


至少还有一堆师弟这么叫我,上山十几年,我可从来没见过两位师叔管师父叫过一声大师兄。


7


师父左等右等,也没能吃上野雉鸡。


小九小十都是师父的乖宝宝,知道那玩意儿吃不得,再吃就绝种了。


俩人上山躲在竹林里喂了半日蚊子,得知自家师父回来,才摸回山门。


柳师叔将小十领了回去,山师叔将小九领了回去。


庭院变得空荡荡,只剩下我和师父两个。


我问:“师父,你和魔尊大人怎么认识的?”


师父笑得比苦瓜还苦,“这事情的离谱就在于你师父我他娘的根本不认识他。”


“可是不认识怎么会……”我不愿再回想那天敲锣打鼓,红绸漫天,惊世骇俗的迎亲场面。


师父很焦愁的思索了一阵儿,“去年我下山除魔,没带上你。第一次遇见他,他就这副样子,要死要活缠着老子,甩都甩不掉。后来我烦的不行,要走,他问我什么时候再见,我说明年吧。这不今年就来了。”


师父连声哀叫,捶胸顿足,“妈的,当时怎么没看出来玩意儿是魔尊?还他妈是个断袖,老子还以为他想拜师学艺,心说现在的年轻人求上进都这么不择手段了么?”


(四)


1、


很多年前我问师父,为什么不让我跟其他师弟们一块修炼。


师父说我不是修行的料子,去了也是白去。


我那时小,不服气,师父拗不过,就说我不是人,人的修炼对我不管用。


我很生气,说师父骂人。


师父说他没骂人,因为我不是人,就算他真骂,那骂的也不是人。


我气的晚上没吃饭,后来还是柳木师叔过来带我上天飞了一会儿才哄好的。


回山后我逮着机会又问,“师父,先前我被魔尊抓去,他说要吃了我。”


师父说:“嗬,那得磕坏他那一口牙。”


我瞬间激动起来,“对吧对吧!我也奇怪,人怎么能不怕煮不怕咬呢?”


师父晃荡着藤椅,“我老早就说你不是人,你自己不信。”


“我现在信了……师父,那我不是人,我是什么呢?”


“你是……”师父坐起来,睁开眼,“你是条狗。”


“哦,原来我是条狗。”我认真思索,“可是狗也怕煮怕咬啊。”


“那你就是块石头。”师父又开始敷衍我了。


他摸摸我的脑袋,“狗蛋,不是人其实有很多好处。你觉得山好,你可以是山。你觉得水好,那你可以是水。你想自己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2、


我的修炼方法和所有师弟都大不相同。


师父说师弟们可以炼体,修术,作符……但是我需要修心。


修心怎么个修法呢?


师父说就三个字:不刻意。


简称随便,不修。


于是我跟着师父十几年,洗衣打柴烧火做饭学的精纯熟练,但是一个阵符也不会画,一点儿法术也没有。


师父有法力,但是并不高深雄厚,不会御物。比起惊才绝艳的柳师叔和山师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照阴山是千年来唯一出过飞升者的地方,这些年人才凋零的修真界都眼巴巴看着。


有些人站柳师叔,有些人站山师叔。


反正他们两个,总有一个能飞升的。


还有些人,剑走偏锋,说这些年修真界各种法会盛会,照阴山的代掌门从未出现过。


或许他其实深藏不露也未可知。


师父后来听了这传闻,说:“放屁,这些蝇营狗苟也值得我露面?”


3、


小九小十前后脚入的门,出师礼也在一处办的。


两位师叔赠了他们刻字的剑,注入法力认了主。


我那时想,真好,过不了多久,他们也可以像其他师弟一样满天飞了。


我早过了出师的年纪,可我没有出师礼,自然也得不到师父亲自锻造的佩剑。


我很眼馋,也缠着师父要过。


师父说他不会锻造法器,给了我二两银子,叫我下山自己买把小铁剑,一边儿玩儿去。


我用这二两银子,跟小九换了一本门内的入门心法,偷摸着学习煅体修术。


没两天就练劈叉了,吐了好多血。


师父发现了,很生气,说:“老子捏死你个小兔崽子,不听话!”


我从没见他那么生气,气的都手舞足蹈了。


后来我在床上躺了两天,起来就活蹦乱跳的,屁事都没有。


我劫后余生的想,师父没骗我,我真不适合人的修炼法门。


4、


山姜师叔有时候和柳师叔吵架,有时候和师父吵架,有时候又吵小九。


照阴山的日子,吵吵闹闹的,依旧这么过。


距离魔尊十里红妆上门提亲,已过去了半年。


距离师父和我回到照阴山,也过去了好几个月。


我们都以为终于又有舒坦日子过了,魔尊却不要我们好过。


他又来了。


这回好歹收敛了,说是来上门拜访。


他孤身一人来,还拱手自报家门。


小九应的山门,吓得屁滚尿流,跑回来跟山师叔哭。


山师叔照着这孩子脑门大力一拍,“不准哭,好好说。”


听他磕磕巴巴说完之后,黑乌鸦人早就到了师父的木屋小院了。


师父看见他,一水瓢砸过去,“你有完没完,当魔尊就这么闲?”


权苍没有躲,水泼到身上,瓢摔落地面,“我想再跟你喝一回酒,去年也是今天喝的。”


我跑回院子,正看到两人对峙。


师父明明没有毛,我看他犹如祖坟被掘的表情,分明觉得他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师父说:“去年你伪装的很好,我没认出来,我认栽。现在认出来了,我是正派人士,不可能跟魔道喝酒,那样有辱我们照阴山的名声。”


他说的煞有介事,可我不信。


我都没信,黑乌鸦信了。


他说:“这个简单,我这对翅膀剁了,我就不算魔了。等我不是魔了,你肯跟我喝吗?”


师父没说话,我开始不自觉地搓手抠脚,为他感到尴尬。


魔尊又说:“就是我若不做魔,魔族必然大乱,倾巢而出,到时可就不是如今这样的小打小闹了。”


师父倒退一步,脸上写着三个大字:“算你狠”。


5、


师父和魔尊的世纪会酒在小院儿拉开了帷幕。


兹事体大,传出去影响不好,师弟们都被关了起来,围观群众只有我和两位师叔。


师父说:“堂堂魔尊,签字画了押的,得守信用,就三杯,喝完就滚啊,别再来烦我们了。”


山姜师叔故意将那画押的纸张叠的细簌作响,虎视眈眈的盯着魔尊。


柳师叔坐旁边,已经咳嗽不下十次了。


我充当酒童,替二位斟酒。


师父一口闷了,拂袖倒拿杯子,对着魔尊大人挑了挑眉。


这酒可烈,师父很快就脸红了。


师叔们死盯着魔尊,魔尊大人死盯着师父,师父又反盯回去。


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急的冒汗。


师父喝完了三杯酒,魔尊只喝了半杯。


“你怎么回事儿?”师父质问他。


黑乌鸦说:“你说喝完三杯就滚,那我分三次喝完,不过分吧?”


师父气的跳了起来,隔着木桌,揪住了魔尊大人的衣领子,“你是不是找打?”


我连忙对师父传音道:“师父你冷静啊,我们这儿两个师叔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再把咱这小山头打坏了可就得流离失所了。”


师父像是没听到,上去就朝着魔尊的脸招呼了一拳头。


魔尊头都给打歪了,复又转回来,伸手摸了摸师父的脸,很温和的说:“你醉了。”


师父像是被雷劈了,浑身一个战栗,丢下他蹦出去老远,破口大骂道:“妈的死断袖!”


我惊悚的转头去看师叔们的表情。


山姜师叔满脸都写着“恶心”,柳师叔满脸都写着“震惊”。


师父呢,师父直接吐了……


(五)


1、


请神容易,送神难。


何况这位还是自己来的,那就更难送了。


魔尊大人在照阴山下安了家。


魔界的装修队浩浩荡荡,叮叮当当,倒腾了半个月,盖了一座三层小楼。


这楼,通身就没有一砖一瓦,全是什么玉,翡翠,夜明珠,黑曜石……


山下的居民们眼看着高楼建成,叹为观止,纷纷说照阴山傍上了大款,拉来了大佬投资,这是要发展旅游,搞副业捞钱。


魔尊大人入住那天,照阴山下整个沸腾了,声响震天,吵得师弟们都没法儿安心修炼。


师父在后山,传音叫我下山看看魔尊在搞什么幺蛾子。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间,我看到那楼上挂着一块大大的匾,上书“青楼”二字。


这个青楼……是不是之前师父带我去的那个青楼啊?


我很纳闷,抓住一个热心群众,问道:“大哥,这是在干嘛呢?”


大哥兴奋的上蹿下跳,抻着脖子,“花魁,花魁马上就要出来了!”


“什么花魁?”


他不耐的甩开我,“你小子来青楼,不看花魁,看男人不成?!”


我……还真是来看男人的。


青楼门开了,我被人流裹挟着进了大厅,老老实实跟着一众人等花魁。


等了老半天,出来个男人。


定睛一看,这不黑乌鸦吗?


浪潮一样的欢呼声,淹没了我。


我被挤到边沿,脸贴着屏风,挤成了一颗窝瓜。


魔尊大人在高台上走来走去,一举一动都牵动众人的神经,惹起阵阵呼声。


这这这……是个男人啊,这群男人嚎叫什么?


2、


“子都,你设法出来,这楼里被他施了障术,那些人看到的应当是幻象。”


听到柳师叔的传音,我差点儿没哭出来,连忙答应着,逆着人流往外头挤。


终于挤到了门口,我正要松一口气,后脑忽然一凉,魔尊背着手,站在我背后,挑眉问:“你去哪儿?”


“我……回山。”我继续慢慢往外挪步。


魔尊拎住我的衣领子,“我请你吃饭。”


“我不吃,我不饿。”我拼命摇头。


“你师父为什么不下山?”他回头冷眼看着沉浸在狂欢里的人,拖着我往回走。


“你要么在这儿吃饭,要么就上楼做花魁。”


合着他瞎胡搞一通,就是为了逼师父下山见他。


我真的太惨了,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是玩我坑我……


我眼含着热泪,跟着魔尊大人上了饭桌。


魔尊动了动手指,“吃。”


我看着满桌子各种风味的人体器官,呕了出来,“吃……吃不下。”


“吃不下就叫你师父来。”魔尊不动声色地望着我。


我真的哭出来了,“魔尊大人,师父他真的不会来的,你别搞我了,我就是个小徒弟……”


“可他只有你一个徒弟。”他转了下筷子,“而且,你不是人。”


3、


我可能不是人,但是黑乌鸦是真的狗。


我实在吃不下,他就将我定在二楼露台,当花魁。


按说,我也不好看,要真选个男人当花魁,师父是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师父死活也不会来的。


半炷香之后,柳师叔和山师叔一道来了。


他们看也没看我一眼,兜头放了法器,将百姓们转移了出去。


山师叔说:“给老子下来挨打!”


魔尊悬立在半空之中,抱着手,“你上得来再说。”


山师叔登时毛了,拔剑斩断了黑乌鸦放下的禁制,滕的一下蹿到了他跟前,二话不说一剑砍了过去。


其实我一直纳闷,山师叔其实更适合用刀,总觉得照他打架的风格,拿剑像是在拿一根绣花针戳来戳去。


瞎胡想这会儿功夫,俩人已经过了几十招了。


魔尊大人原先还负着手,这会儿也全使出来了。


我看出点儿名堂了,山师叔好像比柳师叔要厉害一点。


我对正在帮我解除定身术的柳师叔说:“柳师叔,要是山师叔先你飞升了,你会不会难过啊?我听说仙人飞升了,是没办法回来的。”


柳师叔埋头施术,头也没抬,“你山师叔是师弟,要飞升也是我先飞升,我做师兄的,总不能像你师父那样不靠谱,我先去,探探路。”


我想,对于我这荒谬不经的问题,柳师叔本不必答得这般仔细。


4、


我跟着柳师叔从露台上飞下去,飞到半空从天而降,摔过来一团灰色。


山师叔和我们撞了个满怀,撞得七荤八素,人全给撂翻在地。


我扶着柳师叔站起来,山姜师叔吐了口血,骂了句什么,扛着剑又要飞上去,被柳木师叔一把抓住肩膀。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几乎没听到过柳师叔这么大声吼人。


魔尊还在上头飘着呢,这师兄弟两个就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


我忽然想到,如果师父在,会不会就不会搞成这样子了。


可是师父怂,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黑乌鸦了,那我这个做徒弟的,这点儿愿望总得竭力满足他老人家。


柳师叔自然是吵不过山师叔的,山师叔飞上去,又被打落下来。


一次,两次……


先时,柳师叔沉着脸不动,后来看他实在太狼狈,又忍不住要跑去接他,然后俩人一起摔得惨象毕露。


如此往复三四次,魔尊大约觉得很没意思了。


他张开翅膀飞下来,落在我面前,说:“既然他不行,那把你打残,你师父总会下山了吧。”


我腿都软了,毕竟我可没有山师叔厉害,更没他抗揍。


5、


事情当然没有反转,魔尊单手将我的脚拎起来,甩面一样四处抻来拉去的时候,师父也没有出现。


场面很滑稽,我像个小丑,可是大家都笑不出来。


我敢说,整座楼里能撞碎的东西,都已经被我的脑袋击了个粉碎。


头嗡嗡的响,什么也听不到。


可是我竟然没有死,神经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我甚至能感觉到黑乌鸦的翅膀毛扫在我脸上,一片酥痒。


柳师叔说:“权苍!今日是师父的出关日,他不会来的!”


(六)


1、


黑乌鸦愣了一下,“我知道。”


我在地上吐着血滚了一圈,死尸一样躺倒。


按魔尊这捉摸不透的性子,他想见师父,大可以直接去后山,削了禁闭室的门,把师父抓出来。


可他偏要大费周章,用这种法子,想要引他出来。


今天是师祖的出关日吗?我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起过?


我还以为他转了性子,要去后山潜修一段时间。


说起来,师父去后山都好几天了,两位师叔像是心照不宣的,从不提及。


师祖出关,这是大好事啊,师父总说等他师父出关,带着我们大杀四方,重振照阴雄风,到时候只需要抱师祖大腿就够了。


2、


柳师叔背着山师叔,拖着我往外走,拖出一地的血。


魔尊木偶般站定在那里,同上次一样,没有追。


大费周章,折腾大半月,折腾一堆人,可是连师父一根毛也没看见。


我想他可能真的很难过,难过到忘了要追我们。


我们互相搀扶着,很狼狈的回山。


从始至终,师父都没有出现。


可这一回,谁也没有说师父半句不是。


要是换以前,山姜师叔肯定已经把师父骂的狗血淋头了。


3、


安顿好两位师叔,我私自去了后山,在石室外看到了师父。


印象里,这扇重达千斤的大石门,从来就没有打开过。


门口有个蒲团,师父坐在上面,像是睡着了。


我走近去,很快发现他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


他转头看我,一点儿也不惊讶,很平静的问我,现在几时了。


我说子时,夜已深了。


师父很平静,平静的不像师父。


“子时啊,那今天都已经过完了。”


他朝我招手,“子都,你过来。”


我乖乖过去,蹲在他跟前。


他拍我的脑袋,像是在拍一个未熟透的西瓜,“魔尊打你,疼吗?”


我点点头,“疼,但是我好得快,师父你看。”我把正在愈合的伤口指给他看。


师父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我的伤,他自言自语的说:“子时应该过了,你师祖出不了关了。”


4、


很多年前,师父被师祖抱回山门。


师祖为他取名云染,说这名字是得窥天机,占卜而来。


没过几年,师祖又给他捡了两个师弟,告诉他要好好带大师弟们。


再过几年,在师父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师祖就闭关了。


闭关前他告诉师父,他终身求而不解的一个难题,需要数十年的时间追寻。


师父问他何时出关,师祖和他定下了一个约定。


二十年,他给自己二十年,也给师父二十年。


二十年后的今天,师祖会出关。


如果他没办法自己好好走出来,那就好好的准备身后事。


师父讲的不是很明白,我也不清楚什么样的闭关清修需要搭上性命。


照阴山的未来一瞬间就渺茫了。


因为听师父这意思,师祖应该是死了。


可我从未见过师祖,对他的死亡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5、


师父打开了石门,在石室深处找到了师祖。


师祖已经被风干殆尽,也许死了有年头了。


师父说:“狗蛋,搭把手,别把你师祖弄散架了。”


我们俩双手交叠,托着坐姿的干师祖出了山腹。


柳木师叔和山姜师叔草草治了伤,也过来了。


他们鼻青脸肿的,也看不出表情是高兴还是难过。


师父说,“柳木,孩子们最喜欢你,你先去安抚着。山姜,你带着小十下山采买吧,我们好好送送师父。”


大家都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肃穆。


师父严肃起来,是很美的,师弟们私下说他是照阴山第一大美人。


可眼下这耀眼的美丽变成了一张掩人耳目的壳,我第一次觉得师父很难看懂。


6、


两位师叔破天荒没有异议,各自离开了。


安顿好师祖的尸体,师父对我说:“狗蛋,我是这一辈的大师兄,你是下一辈的大师兄。我们留下来守灵。”


我心想师祖都死多少年了,用得着守灵吗?


守灵第一日,师弟们都要过来看,柳木师叔不让,全给关了起来。


小九过来给我们送吃送喝,说山姜师叔已经发了名帖,师祖生前的至交好友都请到了。


守灵第二日,师父开始犯困。


总觉得会犯困犯懒的那个云染才是我的师父。


守灵第三日,师父的平静染上一层不安。


守灵到第七日,师父终于露出悲戚的神色。


他对我说:“狗蛋啊,守灵结束了,师祖不会回来了,连魂儿都散了。”


7、


师祖的丧礼办的很好,小而温馨,简而素雅,来的人不多不少,都是真心和师祖交过朋友的人。


丧礼过后,师弟们的修炼恢复了以往。


柳师叔照旧没事下山除魔,山姜师叔照旧把徒弟们骂的眼泪汪汪。


只有师父,好像没有以往活泼了。


大多数天气好的日子,他像只犯春困的猫,窝在他的藤椅上打瞌睡。


听说魔尊还在山下,也变得消停了很多,没有再戏弄祸害附近的百姓。


听说他那青楼伪装的极好,如今已成了一处景点,成了照阴山的门面。


以往那些游侠儿修真者到了照阴山,总是大失所望,如今有了青楼做门面,总归是乘兴来,尽兴归了。


8、


秋天的一天,魔尊又上山来了。


这回是我应的山门,说实话我看见他浑身都疼。


上回可把我打的够呛。


他径直往里走,我也不敢拦,跟着他到了师父的院子。


魔尊问他,“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师父翻了个身,合上眼,“想不起来。”


魔尊在他旁边坐下,对他说:“你不要难过,本来我对他就没抱有多大希望。”


师父噌的一下坐起来,“劳资都说了想不起来,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秘密?什么难题,你不告诉他会死吗?”


黑乌鸦还是好脾气的望着他,“是他自己要求索,我不说,他自己也会猜出来的。”


这俩人,明明说的是人话,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师父说:“狗蛋,以后这人别再放进来了。”


魔尊用带着点儿祈求的口气说:“咱们的酒还没喝完,还有两杯。”


“喝个屁,你赶紧滚。你活的长就能戏耍我们家老头子?这老东西也是,一根筋,到死都弄不明白的事儿,还指望我去弄明白不成?”


师父摔上了门,魔尊默默的站在门口,活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


(七)


1、


魔尊坐在台阶上,我想了想坐在他身旁。


他动了下手臂,我条件反射立马弹起来远离他。


他说:“很抱歉打了你。”


我站在离他好几步远的距离,胆战心惊。


“魔尊大人,你不能随便打完人再道歉,这样不对。”


他点点头,“那以后我会先道歉,再打人。”


我心说再有下次我就没了。


魔尊又接着说:“你应该有很多疑问,你现在问我,我会告诉你。”


我于是立马问他,“魔尊大人,你真的是个断袖吗?你为什么想娶我师父啊?”


魔尊脸垮下来,“这个问题不回答,换一个。”


2、


魔族天生的寿数漫长,要是没灾没难的好好活,不知道能活多久。


可是所有魔族都爱吃人,这是骨子里带来的天性,憋不住,忍不了。


那人怎么能任他们吃呢,后来普通人里拔尖的一批窥得了修真法门,渐渐的就有了身体寿数都大为增强的修真者。


修真者们几千年来各处打打杀杀,魔族就跟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渐渐的越来越少,残余的全都龟缩魔界,很少外出了。


现任的魔尊大人权苍,据说已经执掌魔界九百多年,前九百年屁都不放一个,把一干魔族约束在魔界,安安分分夹着尾巴做人。


近三十年,不知道怎得,时不时就有魔族出现在人间界大肆作乱,虏杀人类。


三十年,师父正好三十岁。


这巧合未免太过。


魔尊很直接的说:“你师父是我抱上照阴山的。”


我惊得合不拢嘴,忙问:“可是师父明明说他是师祖捡的孤儿,你……你和师祖又是什么关系?”


魔尊说:“你也知道我年纪很大了,活的太久了,不想跟人扯上关系。所以,我和你师祖没什么关系。”


我一头雾水,这有因果关系吗?


魔尊又说:“狗蛋,你师祖不是个聪明人,偏偏想要窥探一个巨大的秘密,我只不过是点拨了他几句,他就着了魔。”


“狗蛋是师父叫的,我有名字,我叫子都。”


“好的,狗蛋。”


3、


魔尊告诉了我一些东西,又没有完全说清。


他已经活了很多年,大多时候在冬眠。


最近一次苏醒就是三十年前送师父上照阴山。


他说师父从来就很好看,从来就没有丑过。


送他上山时是一个雨天,满山的青翠被雨滴弹奏,发出错落悦耳的歌声。


师祖看到假扮人类的权苍,问他可是来上香。


权苍说他不上香,他没有什么可以信仰,亦没有神可以跪拜。


他说他的神在他怀里,尚未长大。


师祖以为那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称,比喻,他不知道那是真的。


权苍说,他需要一个正常安稳的环境长大,自己不适合带着他,还说他叫云染。


我举起手再次打断他,“你胡说,师父明明说他的名字是师祖占卜而来,是天机。”


魔尊皱眉说:“放屁,他就是看出我魔族的身份,不想让他知道,骗你师父的。”


4、


我算是明白了。


师祖原来也是个颜控,当年一眼看到魔尊怀里的孩子。


就犹如圣光普照,眼前一亮,心想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婴孩。


此子容貌昳丽,筋骨通透,超凡脱俗,必是可造之英才,万万不能错过。


谁成想师父长到几岁,十几岁,兢兢业业的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只是个漂亮蠢货,绣花枕头。


好在师祖后来收了两位师叔,都算争气,如此才不至于呕血。


所以魔尊想要师父想起来的是婴儿的记忆吗?那怎么可能呢?


而且他怎么知道师父就该叫那个名字?除非真像烂俗话本子里说的。


师父能轮回转世,魔尊是个痴情儿,等了几百年?


5、


我把我这猜测委婉的告诉魔尊。


魔尊托腮思考了一会儿,“大差不差,就是这样。”


我的三观被震碎了,一方面觉得烂俗,一方面觉得膈应。


师父能轮回转世啊,那他岂不是世世被魔尊纠缠,不得安宁。


他那么讨厌魔尊,这可比下炼狱受狱火煎熬多了。


魔尊接着道:“那天我本来希望他下山来,我陪他喝酒的。我不想他难过,他进去给他师父收尸,很难过吧?”


我答不上来。


魔尊在门外守了一天一夜,师父当然没给他开门,期间还隔着门友好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若干次。


第三天,魔尊下山了。


听人说,他还是呆在山下青楼里,变得很安分了。


6、


师父想起了一些东西,但还是我师父。


师父想吃野雉鸡,威逼利诱让我去抓。


我抓了,但是没抓到,被山师叔撞见,吊起来收拾了一顿。


我委屈巴巴的对他说:“山师叔,你明明知道不是我想抓鸡的。”


山师叔踹了我一脚,“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拎着我去找师父。


师父的小屋冒着炊烟,烟气随风飘了好远,香喷喷的。


师父从烫过的雉鸡屁股上扯下一把绚丽的长羽,啧道:“果然是不能指望狗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山师叔气的手抖,撂下我飞奔过去,满院子撵他。


“云染,你给老子把鸡放下,这他妈是山上唯一一只雄雉鸡了!”


7、


经由柳师叔调和,师父掏钱亲自从隔壁山引进了两只金贵的野雉鸡。


山师叔被柳师叔搡着,极其不情愿的跟师父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是和解了。


这阵子两位师叔都很勤奋刻苦,除了吃饭,一多半的时间都在打坐修行。


小九小十和我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他们担心自家师父太过辛苦,生怕他们走火入魔。


我也怕,我怕师父没人看管,忍不住,把那两只花大价钱买进的野雉鸡吃逮来吃了。


其实我看两位师叔,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暗中较劲,修行有种你追我赶,生怕落后的感觉。


我问师父,师父愣了一瞬,然后哈哈大笑,“良性竞争嘛,咱们照阴山发扬光大,就靠你两位师叔了。”


8、


新年后的一天,山师叔结束了长达半年的闭关。


他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告诉了大家一个重要的消息。


山姜要飞升了。


他修炼已臻,天地感应间,飞升也许就在下个月。


山师叔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师父的脸上血色褪尽,变得惨无人色。


(八)



照阴山像是要过年了,大家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漫山遍野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飞升啊,成仙啊,去往仙境啊。


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千年前的无名仙人在这里飞升,造就了照阴山近千年的传承绵延。


千年间再无人飞升,大家都想,山师叔也许能给日渐没落颓败的照阴山再创辉煌。


可与此同时,师父开始变得很焦虑。


我起初以为那是因为山姜师叔是我们山上最能打的。


只有他可以和黑乌鸦鏖战两柱香时间。


这下子山姜师叔要走了,那黑乌鸦万一神经错乱,兴致大发,又要来强娶师父,再没谁拦得住了。


我悄悄观察了师父几天,发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好像完全将黑乌鸦抛掷脑后,整天焦躁的踱来踱去,为着更大的难题忧心无比。


柳木师叔呢,得知了山师叔飞升的消息,仿佛受了刺激,愈发狂热的修炼。


没日没夜的毫不停息。


我忽然忆起在青楼里他回答我的话。


照阴山一百二十三名弟子,只有他和师父对于山师叔的飞升表现出异常的焦虑。


2、


魔尊呢,老惦记着自己那没喝完的两杯酒。


没消停半个月又上山来了。


师父照例不见,但是魔尊让我传了一句话。


他说,他能帮师父。


能帮师父什么呢?他又打哑谜。


我如实传了话,师父真的破天荒见了他。


两人隔着老远坐着,我又开始倒酒。


师父无心喝酒,“说吧。”


魔尊说:“我很想你。”


师父扯了扯嘴角,臭着脸说:“你这变态不是日日用水镜窥探老子的生活吗?”


魔尊说:“那不一样,你知道我等了你很多很多年了,比你想象的要久的多。水镜的虚幻和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比呢?”


我乖乖坐在一旁,听着一个痴汉变态和一个废柴懒鬼的小孩子拌嘴式对话。


3、


黑乌鸦和师父的辩论围绕着师父可不可能被掰弯这件事来回推拉打太极了半个时辰。


还没进展到关键话题时,小十就闯了进来,一脸鼻涕眼泪,显然是边哭边跑所致。


“掌门师伯,师父走火入魔了!”


师父滕的站起来,疾步往外走,“他人在哪儿?”


“山……山顶。”


魔尊随着他的动作站起来,趁机靠近了他一些,“我送你上去。”


师父正要拒绝, 可是黑乌鸦已经一个瞬移到了他背后,伸出“鸟爪”,环住了腰,抱着他飞上了天。


我抬头看到师父紧绷着身体,好像浑身的精神都集中在黑乌鸦搂住他腰的手上。


他想骂娘来着,可是看看脚下的悬崖,又闭上了嘴,安分的被魔尊搂着飞往照阴山顶。


我和小十面面相觑,最后小十鼓足了勇气,用他岌岌可危的御剑术,带着我一步三颠的跟上。


4、


我们到时,山姜师叔早已经到了。


石阶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两位师叔打的难舍难分,难分难解。


我从未见过柳师叔剑法如此凌厉,每一剑都直切对方要害。


山姜师叔显然不想跟他缠斗,且战且退,反而束手束脚,几次想要击晕他,都没成功。


师父刚被魔尊放下来,就想跑过去。


黑乌鸦逮住了他衣领子,走到他前面,递给他一个“你一边儿呆着”的眼神,走过去三两下就制服了柳师叔,封住了他的灵脉。


山姜师叔憋屈了半晌,本想踢柳师叔一脚泄愤,打眼瞧见一地的血,又讪讪的收回了腿。


魔尊蹲下给柳师叔把脉,说:“这走火入魔全赖他自己,太急躁。”


山师叔冲过去一剑削向魔尊的手。“我们宗门的事情轮的到你个魔道头子胡说八道?”


黑乌鸦迅速放开了柳师叔的手腕,毫不惊讶的挑了下眉头,略有些不耐烦。


师父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塞进柳师叔嘴里。


“蠢货,都散了,山姜,你送他回去休息吧。”


5、


傍晚时分,柳师叔醒了。


师父带着我去看了他。


柳师叔见到他就说:“云染,我没办法再飞升了对吗?”


师父露出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好像松了口气,又好像很惋惜。


“至少近二十年是无望了。”


“可是山姜……”


“我会想办法的,你别再勉强自己了。”


柳师叔默默的盯了他好久,“你知道什么,难道不该告诉我吗?”


师父很为难,“我告诉你,这事儿也无解。”


柳师叔很激动,“怎么会,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师父说:“你很早就看到师父留下的卷札了吧,凭你的聪敏,大概早就猜出来了。”


柳师叔眼里透出绝望,“我想听你告诉我真话。”


我脚下开始冒汗,嗫嚅道:“那个师父……我要不出去吧。”


师父拉了把椅子坐下,“你也给我听着。”


6、


从很久很久以前,自打这世界有修真者以来。


所有人的目标就是飞升成仙,跳脱四合八荒,跳脱生死轮回,永世长存。


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飞升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师父说,飞升其实不是飞升,是献祭,是绝对的死亡。


这一方世界是万物生灵仰赖的存在。


可是世界也会衰老,也会崩坏。


每隔一千年,世界就会因为被修真者和万物汲取天地灵气而衰败到极点,濒临崩溃,发生天裂。


世界有灵,亟需精纯的灵力滋补,故而打开了天道玄机,供贪婪的修真者窥伺。


一个飞升者会携带超乎想象的灵力,只要吸纳,就足以回归天地本源,滋补救养天道。


山姜师叔热烈期待的飞升,原来不过是一场世界的收割和维持。


柳师叔面若死灰,终而长叹一口气,“果然是这样。师父的札记记录与你所说出入不大。可惜他花了二十年想要寻到办法跳出这轮回,亦不得法门。”


师父耸耸肩,“所以啊,跟谁说了都不管用,千年前的飞升者已经做了献祭的牺牲品,如今天裂在即,所以山姜才会被引导飞升。”


“换句话说,天撑不住了,天需要补品,咱们那个傻师弟,就是个祭品。”


师父说完这句话,大家都沉默了。


直到魔尊说:“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师父吓得窜了起来,扒拉着门框,“卧槽啊,你这个死变态什么时候进来的?”


(九)


1、


黑乌鸦说,在沂南岛的极南,穷海之尽头有一处水域名叫墟落。


墟落之境有一处定海神针,是为擎天。


立于海底,保一方海域安定。


我立马举手发言,“那它叫金箍棒还是擎天柱呢?”


师父从后面锤了下我脑门,“叫你别听山下那些说书先生瞎胡吹!”


我委屈的捂住后脑勺,“不是瞎胡吹,师父,他们给我讲了西游记和变形金刚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黑乌鸦咳嗽了一下,继续说:“我前些年一直在查探,擎天或许能够支撑住天裂,如此一来,你师弟也就不必殉道了。”


师父一脸凝重,像是有人在剜他的肉。


“说吧,怎样你才肯带我们去取擎天?”


“嫁……”


“嫁尼玛个毛线,换一个。”


2、


我,师父,加上黑乌鸦,三个人,行船出海。


我一直很好奇,师父和魔尊谈定了什么条件才让他心甘情愿地带我们去墟落。


我去问师父,师父大发脾气,说我再问就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


我又悄悄去问魔尊,魔尊说:“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看着他一脸暗爽的表情,我直觉这确实是什么少儿不宜的条件。


即便有魔尊的法力加成,可是海上航行了十天,连只鸟都没看见。


我和师父都很着急。


毕竟山姜师叔可等不了久的。


飞升就跟女子葵水,说来就来,毫不讲道理。


万一我们一通折腾,等回去连山师叔的尸骨都收不到,我想师父可能会找魔尊同归于尽。


师父问魔尊还有多久。


魔尊悠悠闲闲的表示,最多还有十天。


3、


我看黑乌鸦倒是很享受和师父一块,整的跟出海旅游似的。


整天没事儿就盯着师父看,搞得师父都不敢独自洗澡,老是要叫我看门。


两个人的对话每天都在高度重复的上演。


每次师父被盯的不耐烦了,就换着花样的骂他。


“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捏爆信不信?”


黑乌鸦就笑,“你真要?抠出来给你玩,反正会再长出来的。”


师父总是一阵无语。


毕竟除了口头上,他总是占不到任何上风。


4、


渐渐的,师父发现一个问题。


好像,似乎,这个长着一张反派邪魅脸的魔尊大人,对他的话异常的听从放在心上。


有天师父刚被他看毛过一轮,心情很不爽。


魔尊就问他,怎样才能开心一点。


师父指着不远处成群结队喷出水柱的白鲸,说:“看到那玩意儿了吗?我想吃鲸鱼肉。”


于是半柱香的功夫,船顶的天空就黑了。


黑乌鸦拎着一只白鲸的尾巴,悬在空中,白花花的鲸鱼肚皮360度转体。


“你想吃哪儿的肉?我给你切。”


……师父看了我一眼。


我只能说,鲸鱼肉真难吃。


5、


自此之后,师父俨然将魔尊使唤成了佣人。


要酒有酒,要肉有肉,好不快哉。


只有一点,每次师父开口说想要个姑娘陪着解闷,魔尊就突发性耳鸣,假装听不见。


这样单调又枯燥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直到有一天,我晨起出恭,站在甲板上,看到一大片陆地。


我尿都忘了撒,跑回去通知师父。


我使劲敲门,可没人应我。


八成是师父睡得太死了,我兴高采烈地继续猛敲。


敲半天终于有人来开门。


黑乌鸦打了个哈切,懒懒的倚在门边,对我说:“有事?”


我整个人凝固住,眼睛瞟向他的身后。


师父衣冠散乱,满头大汗,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


我说:“你们……”


师父说:“出去。”


6、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体会到了漂泊半月登上陆地的喜悦。


师父看起来郁闷的像刚死了爹妈。


黑乌鸦也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偷瞄师父。


所以他们到底在房间了干了什么?


难道是霸王硬上弓被我撞见了?


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可我是师父的徒弟,我得帮师父。


于是我走到两人中间,岔开了一段距离,悄悄对师父说:“师父,晚上你跟我睡吧。”


“不行。”回答我的是黑乌鸦。


他隔着老远,冷冷的瞪着我。


我吓得浑身发了一层汗,还想张口安慰师父。


师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睨了我一眼,打断我道:“你闭嘴吧。”


7、


走过了海滩,我们穿进了一片茂密的林子。


我好奇的四周看来看去,不知道黑乌鸦要把我们领到哪里去。


“魔尊大人,这里是墟落吗?那个擎天柱在哪里呀?”


黑乌鸦像走在自己的后花园,闲庭信步。


“就在你脚下。”


我低头看,指着踩过的那根平平无奇的小木棍,恍然大悟。


“果然,大隐隐于市,原来擎天的真身竟是一截木棍形状,师父,真是好神奇啊。”


师父看我的眼神里透露出“傻孩子”三个大字。


魔尊接着道:“你脚下的这片陆地,就是擎天。”


师父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魔尊说:“去他心里。”


8、


我以为黑乌鸦说了句土味情话。


万万没想到,擎天真的有一颗类人心脏的东西。


此刻我们站在这颗跳动的心脏门前,气氛异常的诡异。


黑乌鸦敲了敲门,很礼貌的问:“请问,擎天在家吗?”


我受不了,真的,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一块地怎么会有心脏,心脏怎么会有门,门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9、


听了好久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心脏门里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不在,滚!”


魔尊异常的好脾气,说:“我带了朋友,过来见见你。”


门里面的不搭话了。


魔尊又说:“一个叫狗蛋……”


我弱弱的反驳,“我叫子都。”


魔尊又耳鸣了,“还有一个……叫云染。”


然后门开了,里面是一间普通的房子,除了床有点小,而且非常长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我打眼朝里看啊看,悄声说:“擎天在哪儿呢?”


“你踩到我尾巴了。”中气十足的低音炮在我脚下响起。


我登时双脚腾空,回身冲向师父,双手还没抱上师父的脖子,就被魔尊抓住了,单手夹在腰间。


我指着那只青皮长物,吓得人都哆嗦了,“师父,这是条蛇还是蜈蚣?好多脚!”


魔尊将我放下来,师父摇头说:“,狗蛋,道歉,擎天大人是龙,传说中已经灭绝的神兽。”


(十)


1、


我和这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上古神兽对视上了。


他青碧色的眼睛看起来像两颗铜铃。


擎天上下打量我说:“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不喜欢,让他滚。”


黑乌鸦递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出去。


师父却说:“我得和我徒弟在一起。”


擎天的眼睛鼓得更大了,两条菠菜面一样的龙须随风扭秧歌。


“你是云染?”


师父还没回答,他就高兴的自言自语起来,“没错,你就是云染。”


说完他猛地抻直了长长的腰身,窜上了师父的脑袋,最后盘在了他肩上。


师父也不敢动,转头无助又凶狠的看着魔尊大人。


擎天缠了师父脖子一周,从他后脑勺露出个头,龙须搔在师父脸颊上。


“你们走吧,我就要他。”


魔尊挑眉笑笑,看着有点奸计得逞的意思。


“给可以的,就是得付出点代价。”


“之前说的搬……”


“搬家?不搬!你再来一百遍我也不搬。”擎天的话声斩钉截铁。


“不搬的话,那人就不能给你。”


眼看着师父就要沦为物品被转赠交易了,我忍不住要为师父鸣不平。


可师父却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想看看黑乌鸦和这条小青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2、


黑乌鸦和擎天讨价还价。


我们自然是希望他能搬家,带着擎天真身去往天裂之下,至少先去照阴山。


可擎天在墟境住惯了,说山上没有海鱼吃,他去了会饿死。


最后没谈成,黑乌鸦拉着我们转身就往外走。


擎天也不从师父身上下来,绷直了龙腰,使劲把他往里拽,一边拽一边哇哇大叫。


“不准走,不准走!你是我的!”


师父差点儿被他勒死,“擎天大人,我这可是第一次见你,你抓着我不放干嘛?”


擎天耷拉着眼皮,龙须也垂了下去,依旧中气十足的高声嚷叫。


“我不管,我就要你,你必须留下来!”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场看到一条蛇用猛男的语气撒泼打滚的感觉,并不好受。


拉锯持续了一会儿,最后以师父彻底发了火,一脚揣在了使劲揩油的魔尊屁股上结束。


魔尊当然能躲开,可我看他挺愿意挨这一脚的,被踹了还偷着乐呢。


“你们别吵吵,老子才能作我自己的主!”师父气哼哼的,“老子不可能留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你要么跟我回照阴山,等着天裂了去给老子补天,要么……你就呆着这里,一辈子也别想见到我。”


这后半句着实诡异,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师父是擎天他老婆呢。


谁成想擎天竟然瞬间就蔫了,期期艾艾的卧在师父肩膀上,“那我跟着你搬家,你不会不要我吧?”


我感觉他下一句就要喊哥哥了,合着他皮是绿色的,心肝也是绿茶的?


3、


擎天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胸前的一小片龙鳞,亲手将体积比他大万倍的真身放进去了。


放进去了……


那可是一整片陆地?海面以下直通海底,起码得有数万尺高,是怎么塞进那片龙鳞里的?


“好了,走吧。我先声明,我这不是搬家,我这是旅游,游玩了还回来呢。”


大家不置可否。


回去的路程比来时要快得多。


我们以为取擎天会是一个很复杂很庞大的工程。


结果就是骗了一只嗓音粗犷,身材瘦长的小青龙回来。


自从离开墟落,我就没见过擎天的爪子离开过师父的肩膀。


我悄咪咪问师父擎天的吃喝拉撒问题。


师父说这条龙好像可以不吃不喝,不拉也不撒。


4、


当然最大的问题是,擎天为什么这样粘着师父,是因为师父特别美吗?


这龙是个颜控?


我想不明白,但是没过多久就被迫明白了。


回程走到一半,师父开始身上疼。


问,就只说疼,仿佛是骨肉里的疼,抓不出来,也清除不掉。


黑乌鸦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无比的沉静和严肃。


有时候师父走着坐着,忽然就开始疼,只能立时躺下缓解疼痛。


这种时候黑乌鸦总是会毫无节制的为他渡法力,试图缓解他的疼痛。


我会为师父按摩,擎天也从他那片龙鳞里掏了一堆宝贝给师父用。


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我质问魔尊,问他不是喜欢师父嘛,为什么没办法减轻师父的痛苦,甚至不能帮他分担分毫。


我至今都记得他那时的神情,冷暗无声,好像他比师父还要疼上一千倍。


5、


回到陆地之后,我们改坐了马车。


因为师父的身体已经没办法支撑瞬移这样的法术带来的冲击。


师父很着急,天天疼的话都不大说得出来,但是总是问我还有多久到。


我就不停的安慰他,说明天就到了。


一直过了好几个明天,我们才赶回照阴山。


可是回家并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等待我们的是一整片预示着飞升的铅黑色云团,云团下的照阴山巅,坐着山姜师叔。


云团的深处不时崩裂出耀白的光芒,看上去像是闪电,可是黑乌鸦说那是天的裂隙。


我惴惴不安的看着脸色苍白,不停冒汗的师父。


山姜师叔,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黑乌鸦将师父打横抱了起来,缓慢的飞向那团云。


擎天说:“这就是天裂?”


黑乌鸦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师父脸颊上被冷汗浸润的头发轻轻拨开。


擎天又说:“虽然你真的把他带回来给我,可是现在的我就算是搭上命,也不可能阻挡天裂。”


权苍终于说话了,“加上我呢?”


擎天说:“你疯了。我是龙,你又不是,你会比我死的更惨。”


权苍摇摇头,“没关系,我等到了,足够了,我现在想把他的身体换回来。”


6、


小九又兴奋又紧张,抓着我的手臂问我,问他师父能不能飞升成功。


说要是飞升了,那他就是飞升者门徒,到时候可算光耀门楣了。


小十很嫌弃,叫他克制住自己,注意形象,山上和四周好多其他门派的人都在看着呢。


我没空搭理他们,眼看着那团云越聚越大,逐渐由灰黑变成了浓郁的墨色,墨色的中心孕育着喷薄欲出的银白色。


(十一)


1、


一千年,足够沧海桑田。


一千年前见过天裂的人也许连子嗣都已经消散了。


以我们这些徒弟的本事,压根连山巅方圆十里都近不了。


我眼看着权苍抱着师父,带着擎天飞去了那云团中心之下。


数十位师弟们惶恐又兴奋的站在我身后。


我忽然感到双眼像是被人拿针刺破了眼球,疼的一瞬间颅内只剩下无声的惨叫。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极少感到疼痛,如此剧烈的疼还是第一次。


我疼的大叫,师弟们七手八脚的把我抬起来乱摸乱捏一通,嘈杂无比。


小九跑来掐我的人中,小十倒了一瓶子药丸在我嘴里。


我任他们摆布了好一会儿才提起气力跪坐起来,艰难的睁开双眼。


我问小九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小九“哇”的一声哭出来,说:“大师兄,你怎么忽然就得白内障了?好严重的白内障,都看不到眼仁了。”


大家都慌了神,我努力提着嗓子大声说:“不要慌,师弟们,不要慌。我看得见……看得见……”


我看见了师父,他坐在山巅的草地上,汗水沁湿了他全身,落到草上,石头上。


奇怪,他的汗好凉,让我想起数九寒天他逼迫我去洗衣服时结冰的湖面。


2、


我的五感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有很大的风,吹的我汗毛和头发都在浮动。


师父鬓角不断滴落的汗,我看得异样清晰。


很远的地方,黑乌鸦在和柳师叔说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黑乌鸦让柳木师叔回去疏散同门和山下的百姓,柳师叔回头望了一眼漩涡中心的山师叔,权衡了一瞬,最终还是离开了。


黑乌鸦看着他飞走,朝师父走去。


师父一手扒拉着旁边的树,恨不能将树皮抠下来;一手按在心口,上气不接下气。


魔尊蹲在他面前,淡淡的说:“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好尼玛!我艹尼玛的!”师父吐出一口唾沫,疼得五官都开始变形,“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黑乌鸦握住了他的手,师父没力气挣脱了。


他将脸埋在师父汗涔涔的手心里,忽然很哽咽,“我知道你想不起来,但这不是你的问题。云染,你再摸摸我的头吧。”


师父闭着眼,大口喘气。


黑乌鸦将他无力惨白的手托起来,放到自己头上。


“云染,你要记得,你是我唯一信仰的神明。你收留了我一千天,我用一千年来补。”


3、


擎天用爪子抓了抓胸前发光的鳞片,对权苍说:“小乌鸦,我想起来了。他当年好像确实是养过你这么一只鸟儿。”


黑乌鸦很谦和的笑笑,“擎天大人记得我,不胜荣幸。”


擎天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天裂,犹疑道:“你说的法子真的可行吗?你别到头来搭上性命也换不回他的灵体。出了意外我最多会在墟落重生,没有死亡这一说,但你只是只乌鸦。”


权苍闭上了眼,耳边的雷声风声退潮般远去。


只记得有人对他说:“魔族怎么了?魔族不是生灵吗?乌鸦怎么了?乌鸦就不能炼成强者?你若自己瞧不起自己,那没人会瞧得上你。”


“那……您瞧得上我吗?”


他听见那人清朗的笑声真实的恍若隔日,“瞧不瞧得上还得看你本事,我可不会收你为徒。”


“跟着我做随侍可以,但是莫要僭越,你生来是魔,人族的修行法门只会害了你。”


“那我应当如何修行,我不知。”


“你自己的道,自己去悟。我收留你,予你一扇屋檐,给你饭食衣裳,保你平安,还不够?”


4、


黑乌鸦对权苍说:“大人,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试,还得请你相助,多谢了。”


擎天甩了甩尾巴,看了眼师父,“你别谢我,我也不是卖你的面子。想当年他游历到墟境,陪了我这老怪物那么些年岁,现下想来那竟是我漫长岁月里最舒心的日子。你把他带到我面前就知道我不可能袖手旁观。千年前我错过了一次,愧怍懊悔到今日,这是我对这后生的弥补。”


他们说话的空当,山姜师叔已经整个飞了起来,浑身冒出金灿灿的光芒,被一道巨大的金色鸿链拉扯着被吸往天裂的缝隙。


黑乌鸦抽出刀,一步步踏着空气飞奔过去。


我从未见过他使神兵,原来他是用刀的。


只是那刀通身莹白,光滑如玉却不是玉。


那是一把骨头做的刀,刀身全是拼接的缝隙,好似随时都会散成一堆白骨。


可他拿刀拿得稳稳的,一刀横劈向那道鸿链。


链条像是振动的波浪,晃动了一下,继续收缩。


权苍没有迟疑,一刀未成,瞬息之间接连七刀从四面八方挥斩而去。


鸿链发出令人牙酸剧烈的摩擦声,活像生生撕裂铁皮的锐响,尖锐的足以刺破常人的耳膜。


我看到山脚下,柳师叔将来不及逃走的山民和师弟们聚在一起,放出法宝成罩,挡住了响声带来的灵气震荡。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来不及躲到师叔身边。


我看到前天帮我扛过一袋大米的小师弟跑着跑着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了,血从耳鼻飙射出来,人像空了的麻袋一样软塌倒下。


不肯丢下家当的山民背着囊袋,还没走出去多远,囊袋被划破,首饰珠宝,一瞬间化为齑粉。人迎面倒下,热血渗了一地沙土。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甚至没有人惨叫,因为来不及。


5、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切,听到这一切。


我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感觉到灵魂。


我这是怎么了?我很害怕,很困惑。


我想去问师父,却看到师父换了一身青黛色的衣服,衣冠楚楚,一只手端着,一只手负在身后,面色凝重的站在一处旷野。


他从来不穿这样的颜色,说像是死了爹妈,哭丧穿的。


他也从来不做这样的手势,说像个乡下教书的老迂腐,难看。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不是现在的师父,这是千年以前的师父。


原来一千年前在照阴山的地界飞升的仙人,是师父。


我的师父。


(十二)


1、


一千年前,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没有照阴山,甚至没有草木,只是一片荒芜贫瘠到无人踏足的旷野。


而远在几千里外,东海之尽头,同样一块无人踏足的荒岛上,有一位逍遥散仙般的人物踏足其上。


他不远千里,乘风随性漂流,海上游荡了近半年方才抵达此处。


他衣衫褴褛,晒的灰白的青黛色衣袍破破烂烂缀着碎絮,一边走一边吟唱。


“东海之滨,沂南以南,有陆,方八百里。陆有龙兽,名擎天,形瘦小,其状如蛇,生六爪,须长似藻,身碧似玉……”


走着走着,这人不唱了。


因为那四不像的歌谣里的东西,正立在他不过十步远的地方。


这人笑,长身而立,“莫不是擎天大人?”


擎天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比见到早死绝上万年的同类还要惊奇。


“你一个人类,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人面目瞧上去肃穆规整,可是一咧嘴,露出两排牙齿,笑起来竟有种返璞归真的天然。


“老前辈好,晚辈云染,修行历练至此。我观此处灵气充沛,甚好,想要叨扰几日,暂做修行。”


2、


云染的修行没完没了,烦的擎天日日做梦梦到这厮溺水淹死,落得个清净。


这一日云染结束了打坐,又坐在海边礁石上吹叶子。


擎天最烦他吹叶子,第一次吹,他觉得新奇,趴在旁边听了半晌也没弄明白叶子是如何发出那样美妙的声音。


等到第九十八次听到吹叶子,他恨不得将整片岛上所有的树叶都烧没。


“喂……人,你说叨扰我几日,这都多少日了,你该走了吧?”


“前辈希望我离开吗?”


“我不是希望,我是迫切希望。”


云染依旧悠悠闲闲,手里折着片叶子,“恕晚辈无礼,我观察过了,你好像并非是无法离开这片海域,为何不去人间看看呢?”


“人间有什么好玩的?有新鲜的海鱼吃?还是有广阔的海洋?”


云染吹了口气,叶子化为了烟气弥散在落日余晖之中。


他从礁石上跳下来,咸热的海风吹得他的衣摆仿佛一瞬间盛开了。


“人间有酒,人间有牌九。”


“啥东西?”


3、


如此过了几年。


擎天也看出来了,这个人类好像没有衰老。


他远古混沌的记忆里,人都是活不过一百年的蝼蚁,怎么会有人如此长寿呢?


他回忆起初见时询问的话,忽然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一个人类能找到这里来?


因为他是人类里最强的那一个。


他从古书上看到了先祖的传说,他想要飞升,他有能力飞升。


可惜遇上了瓶颈,早些年有多么突飞猛进,一跃千里。


近些年就有多么徒劳无功,停滞不前。


云染对他说:“看来这世上还是没有真正的天纵奇才,不过是苍天给予的时间不同罢了。”


“还苍天,你以为苍天是个什么好东西。”


多少年前,苍天要灭他龙族,那样强悍到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种族都尽数灭绝,留下他一个被逐出龙族,藏身于墟境的畸形儿。


真是讽刺。


擎天嘀咕完了,就厚着脸皮爬上他的肩膀,语气软了一点。


“喂,你天天修也没修出个名堂,我的酒都喝完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变一些出来……不行……不行的话,陪我玩一盘牌九嘛……”


4、


云染要走了。


擎天难过的想哭,可是龙应该怎么哭,他忘记了。


这人类陪了他小二十年,除了面容更加沉稳,竟无老象。


擎天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云染说:“洗耳恭听。”


“很多很多年前,龙族还统治这片天下,我因为生来畸形,只能保持幼年形态,无法长大而被族内驱逐。后来我侥幸躲到这里,恰逢龙族天劫,连族长都陨落了,我为了活命,舍弃肉身,融于这片岛,才发现他不是岛,是一根棍子,插在海底,探出水面的棍子。这根棍子自然是灵物,可惜并无意识,而我就来做了他的魂灵。所以,你看到的我并非是真身,我的真身就是你脚下的土地。”


云染歪了下头,略略抿唇,“大人既然坦诚相待,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擎天更难过了,二十年对他来说不过睡了一觉的时间,怎么会因这短暂的一瞬就舍不得一个人呢?


云染说:“我可能要飞升了,也许就在这两年,我打算回山门去潜修静待。”


5、


擎天没有挽留,他开不了那张老嘴,觉得怪丢人的。


他想了想塞给云染一颗老大的夜明珠,水蓝色的,仿佛里面囚住了一片海。


云染瞧着很喜欢,郑重的收起来。


两人站在海边,擎天在考虑要不要送他一程,云染在考虑要不要变只船出来。


正天人交战呢,天空中冒出一个黑点。


由小变大,由远及近,以一个浑圆的抛物线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擎天眯起了眼睛,感觉到一股邪性的风,直扑面门。


云染捋了下袖子,长臂一伸,一把逮住了那团黑色。


黑色的羽毛满天飞,落的到处都是。


“怎么是只乌鸦?”


云染拎着乌鸦的脖子举到眼前,发觉他口吐白沫,已经濒临归西。


搁到地上一看,翅膀抽筋了。


擎天拿尾巴甩了甩他坚硬如铁的翅膀,“这是飞了多少里地啊……不是,你一个人类到这里就算了,这只乌鸦难道是硬飞过来的?”


擎天的世界观有稍许崩塌。


6、


就这样,云染走的时候,顺带捎上了这只乌鸦。


理由是凭他的本事,就是累个半死,也不可能飞回大陆。


云染费了点灵力,造了艘小船,带着小乌鸦离开墟境。


海上走了两天,这只乌鸦缓过劲来,变成了一个小少年。


云染倚着船舱,见证了他大变活人的整个过程。


“咦,原来你是魔族。”只有魔族才会有千奇百怪的真身和真身化人的能力。


少年整个弹起来,像猫一样弓着腰,“你是人类!”


云染上下摆了摆手,随和的笑,“小乌鸦,我是个好人类,不会看到魔族就喊打喊杀的。”


(十三)


1、


云染对这半路捡来的少年说:“现下大陆上魔族声名狼藉,处处遭人绞杀。你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气息,若是回去,势必活不过两日。”


少年原还气势汹汹的,听罢他这话顿时蔫了,憋了半晌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我不想死。”


“这个简单,这一路回程,你暂做我侍从,我教你隐藏魔族气息。待到上岸你学成,我们自便各奔东西。”


“成交。”少年想也不想,答应的斩钉截铁,仿佛生怕他反悔。


“……不过,你的侍从需要做些什么?”


云染环顾了简陋无比的小船一周,指着壁柜里的茶壶,“煮茶,沏茶,端给我。如若必要,在我打坐修行走火入魔时,用沸茶浇醒我。”


2、


少年躲在船舱里悄悄观察了这人类好久,日夜盯视,得出一个结论。


他很强,但是很蠢。


在少年的认知里,过分的善良和随性,就是愚蠢。


这蠢人,完全不在意他煮的茶有多难喝,也完全不在意他日夜不停的戒备和盯视,甚至完全没有防备他一个魔族异类。


直到几天之后,云染得闲,去看他煮茶。


见他笨拙又豪放的空进去半打茶叶,大火熬出粘稠的汁色,不像茶,像毒液。


云染皱起眉头,毫不着边的问他:“你是怎么误打误撞飞进墟境的。”


“被追杀。”少年一丝不苟的倒出粘稠的茶汤。


“那容我猜一猜。”云染望着船舱顶,“魔族也想探寻新大陆,他们也信了那些传闻,以为墟境之外有新的大陆,你是跟着他们一起出海的。”


说罢他又摇头,“可你这么小,按魔族的年纪算,一个未成年鸟,带上你有何用?”


少年忿忿不平,答道:“我是随我爹娘一道出的海。”


“那你爹娘呢?”


“被吃了。”


“吃了?”云染敛眉啧道:“魔族倒是有同族相食的习性,那你……”


扑通一声,少年五体投地式的跪了下去,猛磕三个响头。


“我若回魔族,会被吃掉。若去人界,会被修真者杀掉。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教我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吧!”


云染没有丝毫动容,少年抬起眼睛,透出无助,好似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算我……求你。”


3、


云染当然不会收徒,尤其这快要飞升的节骨眼,和俗世多一分牵绊,气运也许就会产生异变。


他说:“我是人,你是魔,人魔殊途,修行法门大相径庭,我教不了你。”


少年不肯罢休,“不可能,你很厉害,你肯定知道!”


云染摊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登时转悲为喜,一骨碌爬起来,凑过去,“我叫权苍,师父是要收我为徒了吗?”


云染摇头,“权苍,你煮茶煮的太烂了,以后烧白开水给我吧。”


4、


云染不会轻易许诺,但是出口的诺言必会遵守。


他答应送小乌鸦安全回大陆,答应在上岸前教会他藏匿魔族气息。


小船进正常海域之后,他们曾遭遇过一些船只。


大多是人族高大伟岸,坚固凌然的海船。


人族见到他们,无一例外的认为云染是人族的叛徒,窝藏豢养魔族幼崽。


总是气势汹汹的喊打喊杀,要么要求云染当面斩杀魔族,要么要求他将权苍交给他们。


云染就很纳罕的问:“我不杀如何?不交给你们又如何?”


正派的首领必然大手一挥,义正言辞道:“你个人族的败类,叛徒!那我们便连你一起杀掉!”


权苍躲在云染身后,还不及他肩膀高,就听云染又问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各位名门大家,在下请问,你们是否都携带了能御空的法器?”


诸位修行者虽觉莫名其妙,但也傲气满满的答:“世间行走,那是自然!”


云染舒气,“那便好。”


话音将落,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摊开手掌,海面震荡,波涛翻涌,水流倒起,自空中划过弧线,凝聚在掌心,化为一柄半寸长的水剑。


云染朝那小剑吹了口气,握拳,伸出食指,那水流涌动的水剑悬在指尖。


指尖向下微微滑动了一厘,水花四溅,再看时哪里还有水剑的踪影。


一大一小两艘小船之间陷入了短暂微妙的宁静。


对船的修行者中有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他这是……给咱们变了个戏法儿?”


话毕,一股巨浪兜头拍向他的脑袋,直把他整个撞向船舷。


那艘大船的底部,仿佛被什么利刃无形中划破了一般,整齐的切口慢慢的上下错开,水柱和巨浪自裂隙喷涌而出。


权苍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那艘大他们数倍的海船在顷刻间沉没。


那是压迫性的碾压式的力量,摸不着感觉不到,但是给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震撼。


“小乌鸦,回来!”


他步调僵硬的走回云染面前,结结巴巴地问:“他们都飞过来了,他们……看起来很生气,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逃跑啰。”


权苍呆若木鸟。


云染施了个小术法,船底的水流像是活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推动着小船飞速遁逃。


“你也别怕,我答应安全送你回去,自然无碍,他们追不上的。”


“不是……你明明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们,为什么不?”


云染终于转过头好好观察他,“为什么要呢?杀掉他们的麻烦比不杀他们的麻烦要大的多。杀伐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如若你将来有了力量,变成魔头,我第一个杀你。”


沧海桑田,山石异地。


等几百年后的权苍已经靠杀伐手段一统魔界,成为所谓的魔头之后。


这世上已没有胆敢挑大梁当面征讨他的人类了。


于是他开始尝试那个人可能会用的方式,借鉴了人族的管理方式治理魔界,规束魔族,安心蛰伏。


他开始默默的等,好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等。


(十四)


1、


水声轻晃,凉气从船底透上来。


权苍从木板上猛地坐起来,清脆的乐声从甲板上飘进来,他踉跄着站起来,忽听这乐声中夹杂着格格不如的咕咕声。


他按着大声抗议的空瘪肚皮,稍显尴尬。


甲板上满月当空,月色皎洁的没有一丝杂质。


云染坐在船头吹叶子,音符从他唇边滑落,轻缓悠扬。银白的月纱披在他肩上,镀上他每一根发尾,像香火浸染了千年的神明,让人联想到风调雨顺,万家和满之类的字眼。


不合时宜的咕咕声打断了乐声。


身披月纱的“神明”一弹指,击碎了那片水做的树叶,垂目看向他。


“你莫不是想吃我?”


权苍适时的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很难不让人听见。


“……倒也并非不可,魔族食人乃是天性。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我云染割肉喂魔。”


他当真从船头一跃而下,捋起袖子,露出健朗的手臂,伸到他面前,笑得一派天然阔达。


“吃吧。”


权苍感觉像是被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热。


他偏过头,不去看他白皙裸露的手臂,“也不一定非要吃人肉,我可以吃鱼。”


“可我想试试。”


“你……你是人,人怎么可能会甘愿给魔吃掉,你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也没被人这样护着,为什么?


云染干脆夹住袖袍,露出整片胳膊,眼里竟有点好奇。


“我想试试被魔食是什么感觉,或许对我参悟生死有奇效。你放心吃,我死不了。”


小小的少年几乎被他逼退在船舱和甲板的夹角处,最终顶不住他灼热的目光,矜羞的张开嘴,含住了他的手腕,牙齿磨着柔软温热的皮肤,却不敢用劲。


权苍的目光死死绞着他。


他想,他和别的人也没区别,他一定觉得我是个畜生,是个魔物,他不过是在戏耍玩弄我。若我真敢咬他,他会马上将我杀掉。


2、


云染没有体验到被生食的感觉,不过倒也意外见识了一只魔族乌鸦捕食的全过程。


这只鸟还会凫水。


不光会凫水,还会捕鱼。


少年从海里探出脑袋,兴奋的对他说:“海底有鲸鱼,好大!”


云染无所谓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鱼够吃就行,你抓这一甲板的鱼,明日日头大,腐坏了可惜。”


“你不吃吗?”少年的脑袋落回水面,闷闷的问。


还没等到回答,青黛色的布靴顷刻移到了他跟前,“上来,有魔族的船靠近了。”


权苍化了原形,一边甩水一边飞回船上,四处转了一圈,最后战战兢兢的歇在了云染肩上。


“他们是来抓我的吗?”


云染似乎对他“僭越”的行为并不在意,“不一定,也许只是单纯的劫船。”


话音刚落,就有一群装束千奇百怪的人落在了船头一周,妨碍了他凝聚结界。


云染蹙眉问站在他肩上的小乌鸦,“这全都是鸟人?”


少年缩到他耳朵后面,“有血魔和影魔,就是他们吃了我爹娘。”


“那我顺手给你报个仇再走也不迟。”


云染环顾四周,从甲板上捡起一根鱼竿拿在手里掂量。


鸟人一号说:“我们不想招惹你,只要你把那小兔崽子还给我们,我们马上走。”


鸟人二号说:“凭什么放走他?这人一看就很香!适合清蒸!”


血魔一拳头砸偏了这鸟人的脑袋,骂一声蠢货,悄声道:“你见过哪个能剥皮吃的人类乘这么个破船跑几大千海里,还险些追不上?”


影魔回头堆起假笑对云染道:“道长,仙师,您身后那可是个魔族,您要懒得杀,就还给我们吧。这好歹是我们的儿孙,我们自己带回去教养,将来必不教他吃人。”


“你们撒谎!”小乌鸦从船舱里飞出来,翅膀上的毛全炸了,弯折的姿势像是人叉着腰骂街。


“出海几年,粮食紧缺,你们分食不均,杀害了我爹娘,还将他们分吃了……你们等着吧,族中长老知道了必会严惩!”


云染托腮道:“原来传闻还是有出入啊,你们内部也不许同族相食。”


几头魔物被这少年义正言辞一顿指责,略显尴尬。


云染道:“小乌鸦,你来指一指,是哪几位吃了你爹娘。”


权苍撑着一双小脚,跳上他肩头,狠声道:“所有,这船上的所有魔族!为了避免有人回去告密揭发,他们每一个都不清白!”


“好,那就一个不留。”


3、


权苍有点后怕,如果能够重来,他一定不敢将话说的那样狠决。


因为云染真的将那整整一船的魔族一锅端了,天上地下,飞遁的,水遁的,一个个全找出来杀掉。


说是杀掉,至少还有骸骨。


他躲在船舱底下,听着头顶上一干魔族的惨叫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可根本看不到任何尸骸落下。


事后权苍问他,那些人的尸首去哪儿了。


云染说烧掉了,杀一个烧一个,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落到船上,落进海里都是污染。


少年咋舌,那么多魔物群起而攻之,他还有空边杀边“超度”尸体,实力委实恐怖。


4、


等到能远远看到陆地之时,权苍已经熟练掌握了气息掩藏的术法。


云染依旧昼夜不分的打坐修行,丝毫没有察觉他与日俱增的焦灼。


上岸了,他再也没有理由,没有机会跟在这人身边了。


到了岸边,云染收了小船,也不搭理他,转身一拂袖,轻飘飘的走了,连个道别也没有。


权苍原地转了两圈,还是飞奔着跟上去。


“你跟着我作甚?”


“我也走这条道。”


云染似笑非笑的,转身折返回去,又问:“这回呢?”


“我也走错了,返回来不行?”


“行是行,你倒也别老盯我盯的这么紧,我若想甩掉你,你不可能跟到这里来。”


云染觉得好笑,笑完又正色道:“你如今谨慎些完全有能力蛰伏在人间修行,何必跟着我。我说过,我教不了你什么。”


“我不要你教我什么,我想跟着你。”


“跟着我做什么?”


“我……报恩。”


“怎么报?”


“以身相许!”


权苍几乎是脱口而出,他隐约记得这个词的意思就是奉献一生去报答恩情。


魔族的一生那可老长了,这样的报恩总该很有诚意了吧?


云染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他瘦小的身材,“修行要禁欲,而且我没有那个癖好。”


(十五)


1、


熙熙攘攘的人间世,青衫男子随性自在的穿行其间,后面几步远总跟着一个黑衣少年。


这少年跟着他穿过城镇,穿过江河,越过高原,最后停留在一处寸草不生的荒原。


云染随便找了块石头背风处,就地坐下,此后十五个昼夜,一动也不动。


2、


他睁开眼时,是一个雨夜。


衣袍沾了风沙尘土,被雨淋,被日烤,早就结了一层厚痂,看不出原先的青黛色。


云染抬起头,没有看到夜空,只看到一面纯黑色的翅膀。


那只他随手救来的的小乌鸦,踮着石块站在他面前,伸着一边的翅膀,在努力的为他挡住瓢泼大雨。


“你一直在这儿?”他有点惊讶。


乌鸦细细的脚爪微微发抖,很没好气的答:“那不然呢?你都默许我跟着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不要我呢?我知道,你肯定是在考验我吧?”


云染:“……孩子,你想太多了。”


3、


看他一只乌鸦被淋成落汤鸡,云染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于是从布满沙尘的袖子里掏啊掏,掏半天掏出一个小小的摆件,又是一个弹指,将那阁楼小摆件弹了出去。


雨小了下去,雾气里朦胧的透出温暖的灯火。


权苍跑过去看,空无一物的旷野上,竟屹立着一座三层高的阁楼。


他兴奋的回头,“我能进去吗?”


云染眨了下眼,算是默许了。


他甩着一脑袋的雨水,颠颠的跑进去,“我就知道,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法宝呢,你就是在考验我。”


云染跟在他身后,带上了门,隔绝了门外风雨,心道,这回可更是解释不清了,怎么就沾惹上这么只聒噪的鸟儿呢?


4、


云染干脆在这处无人踏足的荒野住了下来。


改了两条溪流,翻了两块地,荒野也变得宜居起来。


渐渐地,他习惯了有只鸟儿在眼前飞来飞去,习惯了有个人在他耳边絮叨。


若是这只鸟去到城镇采买,他甚至会觉得旷野上稍显冷清了些许。


他想也许是因为他还是个人,有一颗温热的心脏,再如何禁欲冷情,也没办法阻挡独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他想,只要他飞升了就好了,到时他会像传说一样拥有永恒的寿命,凌驾于俗世之上。


也许他能看着小乌鸦将来成婚生子,生老病死,甚至能看着他的后代生生死死,直到永恒。


可是一年过去了,飞升的迹象没有出现。


两年过去,飞升的迹象依旧没有出现。


那只他养熟了、长大了的小乌鸦悄悄地跑来安慰他。


“你别气馁,也别灰心,你是我见过最有毅力和天赋的人类,你早晚都是能飞升做神仙的。”


云染笑了,难得摸摸他的脑袋,“你到如今见过几个人类?”


“就你一个。”少年补充道,“而且我也没吃过人,也不知道什么味儿。”


云染哈哈大笑起来,“人还是别吃了,这附近的山珍野味不也够的你吃了?”


5、


等到三年都快过去的时候,天变了。


它从一成不变的白天和黑夜变成辨不出时间的混沌,平静的外表下孕育着无声的暴虐。


云染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看来他的飞升之劫就是今日。


权苍比他还要惊喜,高兴的飞来飞去。


云染唤他回来,嘱咐他不要乱飞,以免卷入天劫。


权苍问他,“你变成神仙了还会回来看我的吧?”


云染细细思量了下,“也许回不来,但是我会看着你的。如果我能,我会庇佑你。”


权苍很明显的低落了下去,随即又说:“那世上有没有魔族飞升的先例?”


“上溯万古也没有。”


“那我就来做这第一个,我已经摸到凝丹的门槛了,将来我就是第一个飞升的魔族,我上来陪你!”


云染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转头看向电闪雷鸣的云团,只得改口道:“你离远些,若我飞升,俗世之物尽皆留给你。”


权苍很听他话,听罢顶着飓风小跑着远去。


“喂!小乌鸦。”


金光伴随着锁链降临大地时,云染叫住了他。


“啊?”


权苍回头,一脸喜庆还未褪干净。


“我无父无母,一介散修。算来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有些牵绊的缘分,如若可行,你还是努力活得长些,别死了。”


“嗯……好!”权苍站在很远的地方朝他招手,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些仿佛有生命的金色锁链飞向云染。


6、


许多事情都是如此,米粒大的因也许会结出西瓜大的果。


通透豁达如云染,也不会想到自己随手种下的因,会长出延绵千年的果。


他们以为,那是一次类似永别的离别。


但是谁也不会因此难过,因为神仙不会死,魔族寿数也很长。


即便不见,他们也会知道,对方好好的活着。


这是喜事,好事,天大的好事。


7、


直到第三道锁链缠上云染的身体。


直到体内积聚的灵气被吸食。


他才惊觉,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什么飞升,什么成神,统统是骗局。


可如若天要骗你,那必然易如反掌。


权苍折返回去,只看到他流星般坠落到旷野,砸出偌大的深坑。


他跳进去,抱着他的脑袋慌乱的问:“飞升……失败了?你很强,你怎么会失败?”


云染吐出一口血,笑得很凄惨,“小乌鸦,没有飞升了,你也不要飞升了,飞升不是成神,飞升是绝对的死亡。”


过去数十年的信仰和理想到头来不复存在,就好像从来没有存活过一样。


云染觉得活与不活,差别也不大了。


他不知道天怎么了,但是他好像已经快要成为天的一部分。


他感受到了不属于他的疼痛,听到了不属于他的哭声。


那是天在求救,在呐喊。


金色的铁链再次袭来,云染将擎天送他的那枚夜明珠放到权苍手里,推了他出去。


8、


云染消失了,他的身体,灵力,气味,从这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权苍抱着那枚夜明珠,疯狗一样四处寻他。


他飞起来,飞到他能到的最高空,强行去突破,又被无形的力量猛拍进土里。


咔嚓的轻响,那枚夜明珠裂开了。


海蓝色的液体渗了出来。


权苍跪着,捧着它,拼命捂住那裂隙。


“小乌鸦。”


他惊得背脊一僵,目光四处搜寻,最后落在手中的夜明珠上。


“云染?你是不是在这里面?不……不……你要去哪儿?”


海蓝色的液体幻化成薄薄的烟气,微风一吹,消散殆尽。


云团散了,天色放晴,四下恢复了寂静。


一座过往千年从未存在的山石凭空出现,拔地而起,静静地矗立在他身后。


少年一身的泥浆灰尘,从地上爬起来。


“我会找到你,我还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没有告诉你。”


(十六)


1、


我眼前的画面停留在那座凭空出现的巨大山石上。


那块山石慢慢的风化,沙土堆积,生出草木。


日升日落,云聚云散,斗转星移……


直到几百年后的一天,有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带着几个弟子在此处定居,自称飞升仙人的后裔。


那块山石化成的山峰,有了自己的名字:照阴。


2、


“原来云染当年祭了天,临死前留了一处分身在那颗珠子里转世了?”


擎天讷讷的盯着六重天上正和数十道铁链搏杀的权苍,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给他的夜明珠机缘巧合竟瞒过了天的眼睛,给了昔日好友一个转世的生机。


黑乌鸦那里电闪雷鸣,刀鸣声撕扯断裂,显然极为吃力


师父已经疼晕过去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疼了。


如果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师父的身体和魂魄整个的被天吸收,用来补了天裂。


那么这一回,同样的位置……那裂的应该是师父的灵体,那该是怎样的痛楚,即便是分身也疼的这样死去活来。


3、


小九和小十的哭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渐渐能看清他们稚嫩的脸。


他们扶我起来,我说我要去师父那里。


他们都没有法子,恰逢柳师叔匆匆赶来。


我同他说了想上山顶,柳师叔没骂我胡闹,只是将师弟们全都哄骂下山。


赶走师弟们他回头来对我说:“子都,你应该很早就知道你和大家不一样。”


我想了想说:“嗯,我知道,师父说我不是人。”


柳师叔带着我往山顶上飞,天裂带来的飓风实在骇人,他不得不打开法宝屏蔽风力。


“一直以来我们都说你是大师兄捡来的孤儿。”


“不是吗?”我抓着他的腰带,生怕被风掀翻掉落。


“不是,确切点说,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我们是在照阴山下的山腹岩洞中捡到你的。捡到你时,只你一个婴孩赤身裸体在内啼哭,我们猜测也许是山下的妇人悄悄丢弃至此。”


我暗暗的想,这是很合理的猜测,那么师父干嘛骂我不是人呢?


柳木师叔继续道:“可是后来,你的体质太奇怪,我们便拿不准了。毕竟没有人类的孩子像你那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至于再后来的事,你应该有记忆。你不适合人族的修行法门,修一次伤一次,就此大师兄才不许你修行。”


4、


我暗暗的琢磨着柳师叔的话,顶着风跑到了师父身旁。


擎天守在他身旁,很不善的道:“你上来添什么乱?他那边马上就撑不住了,你还想我多一份累赘?”


“师父怎么样了?”


擎天白了我一眼,“暂时死不了,但他是云染的分身,虽未能觉醒前世记忆,天也能感应出来,这一回必不会放过他。你问你师父,不如去问问那只乌鸦,我看他撑不了多久,就这样还想把灵体抢回来?”


我眼前霎时闪过黑乌鸦被一条金链捆住脚奋力挣扎的样子,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往权苍的方向走去。


走不过几步,刺啦一声巨响爆炸在耳畔,一条合抱粗的金链与我擦身而过,朝着师父躺靠的那棵树高速掠了过去。


气浪震碎了我周围一尺的草木,若我真是个凡人,我应该一瞬间就碎成血肉齑粉。


可我连痛感都是钝钝的,远不如放才眼睛疼。


我回头看了师父一眼,看到擎天悬浮起来,用身体挡在了师父前面。


这条青龙,只有那链条百分之一粗细,但却丝毫没有退缩。


他朝着那来势汹汹的金链狠狠的甩了一尾巴,浅色的血飞溅出来,金链竟被他打偏了方向,击碎了大树,未能伤到师父分毫。


我后知后觉的看向身侧触手可及的金链,伸出手臂,死死抱住了它。


5、


金链后退的速度比来时还快,完全看不清影子。


眨眼间,我已经被甩上天,和六重天上的黑乌鸦擦肩而过。


一眼的功夫,他已经双手双脚都被数条金链束缚住,刀虽在手,却难起大用。


他先是惊讶,随即大喊:“狗蛋!刀接住!”


这真是我这辈子最清醒聪敏的时候,我一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在他扔刀的一瞬间,我放开了手臂,剧烈的下坠。


沉甸甸的物什落到我手里,我睁开眼,对上黑乌鸦纯黑色的瞳孔,猛吸了一口气,对着他手脚上的金链一通乱砍。


锵锵的声响不绝于耳,直到有只手架住了我的手臂,阻止了我的下坠。


“够了,他们忌惮你。”


我问黑乌鸦,“这是怎么回事?”


他抓着我,追着那些颤抖后退的金链奋力往上飞。


“不知道。”


“你翅膀在流血。”


“不用你提醒。”


我默默的被他提着飞了一阵儿,依旧离那些金链有很长的距离。


“山师叔……被天吃了吗?”


黑乌鸦默了下,沉声道:“现在追上去,抢回来,还来得及。”


6、


我们到达了九重天,直到这里我才知道,云竟然是实质的,踩上去像是软软的棉花。


黑乌鸦丢开我,朝着远处的山师叔飞去。


山师叔躺在云上,还在昏迷,脸色白的近乎透明,看上去情况很不好。


黑乌鸦将他背起来,朝我飞来,说:“刀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我……”


话没说完,他近处一团人畜无害的云朵顷刻幻化成一条尖利的金链,朝着他们的后背刺了过去。


黑乌鸦背着山师叔,他的刀在我这里。


他们会被这条金链刺个对穿。


一霎那,我冲到了那锐利的触须一样的金链面前。


那闪着冷芒的尖端刺破了我襟前的衣裳,而后退走,依旧变成了一朵美丽柔软的云朵。


像是在做一场不切实际的噩梦,我转头看着包围着我们的无处不在的绵白色云团,浑身冒汗。


黑乌鸦显然也察觉,已经将山师叔收进了洞天法宝,捡起刀,如临大敌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在看我的身后。


在我的身后,无数的云团渐渐的积聚起来,由不规则的形状逐渐变换,最后变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


那越来越清晰的模样,慈眉善目,明袍加身,我认得。


那是人界魔界家家户户万物都供奉的天佛,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信仰的唯一神明。


大家都信对了,原来确有这种东西存在。


大家也信错了,人们信仰里的天佛怎么会杀人?


那云做的天佛缓缓地对着我张开嘴。


“你为何要帮这些俗物?”


 (十七)


1、


就像师父常挂在嘴边的那样,我是个愚笨痴呆到家的人。


“我本俗物,不帮俗物,那我帮谁?”


天佛缓缓吐出一团云朵,似在叹气。


“一千年不过瞬息罢了,何至于此……你非俗物,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万物皆是你我。”


黑乌鸦趁机到了我身旁,“它什么意思?”


我若有所思,深眉紧锁,沉吟道:“根据我听书的经验,它应该在说贯口。”


“艹!叫你丫的少听说书!”一道暴躁而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我惊喜的道:“师父,你醒了?你没事儿吧?”


“有事,老子感觉骨头被人碾碎磨成粉了,脑子里快被塞爆了。”


还有力气骂街,那就没太大事,想来是擎天助他醒来同我传音。


我连忙问道:“师父你给解释解释,这天佛什么意思。”


师父提了一口气,忍着疼,磨着后槽牙说话。


“他说你就是他。”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师父你又骗我。”


“狗蛋,师父我今天特别认真严肃的告诉你,它没说错,你就是他。你不信,你绕到它背后去看看。”


“好的师父。”


我抬头看去,黑乌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迹。


下一秒,巍峨耸立的巨大天佛砰的一声,抬起了圆润厚重的手臂,刮起一阵云流,朝着自己身后一掌拍了下去。


从我这里看去,它的手臂仿佛是反长在身后一样,千手观音似的死命朝后背的位置拍打,打来打去……像在打一只蚊子。


云雾散去了些,庞然巨物的身后果然飞出了一只“蚊子”


黑乌鸦收了翅膀凝重的问我,“云染的灵体被他藏了起来,它似乎忌惮你,你来帮我找,快点,没时间了。”


2、


什么灵体?什么我啊它啊你啊?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直到三两道闪电划破云层,冲向下界,将师父和擎天一并卷了上来。


“糟了!”


黑乌鸦流星一般飞冲而去,一刀斩断了两条金链,用翅膀护着师父,飞到了我身后。


山师叔被抢,天佛也没太生气。


这回师父被抢回来,天佛忽然就怒了。


周身的云雾飞速的流转,整个身体暴涨了两倍之多。


我们仰头也只能看到它的小腿。


只见这只巨大的脚掌抬了起来,裹挟着力拔山兮的气势,摧枯拉朽朝我们几个招呼了起来。


师父咳嗽了两声,说:“狗蛋,你行的。”


“师父,我不行。”我都要尿裤子了。


那只大到一眼看不到边缘的脚掌,带来的脚气都足以把我们所有人削成肉泥。


师父说:“你这孩子,一直很有潜力的,师父看好你。关门,放狗蛋!”


我回头悲怆的望了他一眼,只见他们也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竟然坐下了。


师父带着擎天坐下了,黑乌鸦还不明就里的站着。


见他不动,师父就很不耐烦的拽住他袖子,恶声恶气的道:“你给我坐下。”


黑乌鸦愣愣的坐下,忽然就变成了小孩子的神情,悄悄怯怯的挪到师父身边。


他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离灵体近的缘故,你都想起来了吧?”


师父看着我,不说话。


“想起来就好,云染,跟你死在一处,没有比这更好的死法儿了。”


“你能不能给老子闭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黑乌鸦瞬间哑巴了。


3、


天佛的脚大概是抬到极致了,突然以快到只剩残影的速度下落,朝着我们踩了过来。


师父说:“加油,狗蛋,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你一定可以的。”


我可以什么啊?我难道还能挡住那只超出我世界观的大脚板不成?


天佛的脚气几乎快要掀翻了我的头皮,我想着临死前得对师父表达下我的不满。


于是抬起手,举高,竖起了中指。


我说:“法克!”


4、


天佛的巨足落下了,但没有完全落下。


巨大的坠力带来飓风,将我的衣服撕裂得七零八落。


那只脚被一根凭空冒出来的柱子牢牢地顶住了,不能下落分毫。


劫后余生的狂喜导致我久久没能放下高举“法克”的双手。


我看向师父肩上的擎天,眼露崇拜,“擎天大人,这就是擎天柱的威力吗?好……好厉害!”


师父摁了下眉心,很心累的说:“狗蛋,你保持这个姿势往下看。”


5、


小九站在旷野上,奋力的仰着头。


所有的照阴弟子尽皆同他一样。


连带着逃出的山民,还有柳木,全都这样极力仰着头,仿佛在看什么高到难以企望的东西。


小十一脸懵懂,“师兄,这座石头人为什么要竖着一双中指?”


小九大惊失色,“师弟,咱们的山没了,照阴山,没了!!!”


大家一同迟缓的转头望去,尘烟散尽。


屹立此地数百年的照阴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原地留下一处千丈大的深坑。


大家呆若木鸡,看看那个坑,又看看屹立在云层之上的石头人。


修真历某年某月的某一个世界末日。


整片大陆的人和魔都看到,有个巨大的石头人对着天,竖起了一对中指。


6、


我看完了下面,又看上面。


那哪里是根柱子,分明是根手指,连指甲盖上的月牙都跟我一样。


我他娘的……是照阴山?


我试着伸手去握住那只脚,那只巨大的手掌便随着我改变了动作。


师父说:“果然我猜的不错,你应该就是千年前天裂落下的天核。”


先别说天核这种扯淡的设定,合着师父就是猜的,压根儿不确定。


那万一……猜错了呢?


真不知该说他气运好,还是说他操作骚路子野。


7、


千年前,天佛衰落,造成天裂,不慎致使天核裂脱,掉落人界。


没了天核,就如同人没了心脏。


即便是天也会慢慢死去,于是天选择了用飞升的修真者做替补,勉强支撑。


可是一千年,一个替补飞升者的灵体早就消耗殆尽,也就不得不再次寻找“飞升”的替代平。


天核掉落人间,产生灵智无法回收的情况早在万年前也发生过一次。


那一次,龙族被灭杀以补天,擎天成为了世上最后一条龙。


这一次,那第一个替罪羊,却是千年前的师父。


不过好在,阴差阳错,千年后重生的云染分身,在照阴山的山腹里捡到了我。


腐女实验室

【bl】被好兄弟发现我在男仆店当头牌后,他大手一挥买下了男仆店

我在男仆店当头牌,却撞见了我的“好兄弟”。


当我出现的那一刻,他眼里的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的脸上。


“苏沅,你这么缺钱为什么不找我!”


他大手一挥,买下了男仆店,还特意把我给炒鱿鱼了。


他丢下一套qqny,把钱甩到了我的脸上。


“你不是缺钱吗?现在就是机会。”


1.


“苏沅,走啊,去吃饭,最近新开了一家饭馆呢。”


符凛像往常一样,懒散地搭在我的肩上。


我平静地拒绝了,我一直都知道,符凛和我的家境不同。


他出生便含着金汤......

我在男仆店当头牌,却撞见了我的“好兄弟”。

 

当我出现的那一刻,他眼里的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的脸上。

 

“苏沅,你这么缺钱为什么不找我!”

 

他大手一挥,买下了男仆店,还特意把我给炒鱿鱼了。

 

他丢下一套qqny,把钱甩到了我的脸上。

 

“你不是缺钱吗?现在就是机会。”

 

1.

 

“苏沅,走啊,去吃饭,最近新开了一家饭馆呢。”

 

符凛像往常一样,懒散地搭在我的肩上。

 

我平静地拒绝了,我一直都知道,符凛和我的家境不同。

 

他出生便含着金汤匙,而我不过是他家下人的孩子,有幸与家中少爷做了朋友。

 

显而易见,我很自卑,我也很羡慕符凛。

 

“不了,我还要去读书。”

 

其实是我要去男仆店面试。

 

离大学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吧,选择那里也是为了避免被认识的人撞见。

 

“好吧。”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转身投入了不远处围成一团的女生堆里。

 

突如其来的不爽攀上心头,涌起一阵酸酸麻麻的感觉。

 

在他的身边,有没有我都一样。

 

我搭上地铁,看着车门映着自己的脸,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以前因为营养不良,身子弱,符老先生怜悯我,给予了我可以和符凛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玩的机会。

 

在学校里,我也特意疏远了符凛,时刻与他保持着距离。

 

我也很想和符凛做好朋友,可惜,现实就是现实,我和他的关系始终都不是平等的。

 

2.

 

男仆店的店长向我阐述了大概工作内容后,我果断地答应了。

 

只要有钱,我什么都能做。

 

父亲很早因为过度劳累去世了,留下瘫痪在床的母亲和尚无工作能力的我。

 

符家基于情面给了我很多钱,但现在我成年了,我已无法开口再厚颜无耻地向符家索要了,毕竟我什么事情都没为符家做过……

 

来店里的都是香软可人的女孩子,也有一些男生会出于猎奇的心理进店。

 

但无论是谁,点了我,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献上我最开朗的笑容,做一切可以讨好对方的动作,拍照,捆綁,只要不越过红线的我都能做。

 

于是乎,我也成了店里的“头牌”。

 

很多人慕名而来,只为欣赏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仆。

 

又到了放学时刻。

 

这次他没有来找我,而是跟其他的朋友走了。

 

可能又是去一些高消费的地方,索性也就不叫我了。

 

我无法掩饰内心的落寞,但我更无法陪他去做他想做的。

 

“米伢,今天有个老板订了包间,点了你。”店长兴冲冲地过来跟我说。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一个花名,为了避免在现实生活中暴露真名而尴尬。

 

我带上特别定制的口罩,端上豪华果盘,推开房门。

 

“听说这个男仆超级厉害,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做。”

 

“那种事情不可以吧。”

 

“你懂不懂什么叫卖艺不卖身啊,真是俗不可耐。”

 

叽叽喳喳的笑声从门缝溢出,我敲了敲门,习以为常地垂眸,然后进行自我介绍,但总感觉有一对正冒着火星子的双眼扎在了我身上。

 

一双炙热的眼神正死死地凝视着我。

 

“你叫……米伢?”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我的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熟悉得让我感到害怕。

 

是符……凛……

 

3.

 

他紧抿着唇,阴翳的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清冷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符凛站起身,狠狠地掐着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

 

“你眼角的痣,真好看啊。”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你想说这个,对吧,符凛。

 

其他人见符凛脸色极差,一个两个都借口有事逃离了现场,剩我一人与符凛在充满粉红色彩的房间里对峙。

 

“谢谢老板夸奖。”我躲开他的眼神,平静地放下果盘。

 

“所以你这几个月不住家里就为了来这?”符凛冷冽的目光如同刀片刮在我身上,割得生疼。

 

“我不听懂您在说什么。”

 

他怒不可遏地摘下我的口罩,吼道:“你就这么缺钱?缺到要来这搔首弄姿?”

 

“你说够了没有。”我明白我的反驳不过是虚张声势。

 

“你缺钱为什么不懂找我要?”他拽着我的领口,力气大得几近要把我撕碎。“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说男仆店的头牌……”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回道:“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施舍?原来在你眼里我做的一切都是施舍。”符凛的眼神变得遥远,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攥在我肩上的手也一直抖个不停。

 

  • 店长通知我,门店被一个大老板买下了,第一件事就是要辞退我。

领完最后的薪水,我无处可去。

 

在此之前,我一直是跟符凛同居,只不过后来,为了能在男仆店兼职到深夜,我搬了出去。

 

现在,我又要舔着脸回去了。

 

4.

 

“回来了。”

 

一股寒意涌上脊背,顿感汗毛倒竖,周身止不住地战栗。

 

“过来。”我像一条小狗,乖乖地凑到他的面前。

 

忽然,脸上被狠狠地甩了一把钱,熟悉的铜臭味袭进鼻腔。

 

“你不是缺钱吗,现在就是机会。”我睁开双眼,一件暴露的qqny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趴在地上,捡起了地上的每一张粉色纸片,手指无力地蜷缩着的同时清晰地听着上方的男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就当着我的面穿上。”他弯起一丝狠厉而兴奋的笑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审视着我身上裸露的每一寸肌肤。

 


腐女实验室

【bl】死对头复活后对我起了歹心

千年前,神魔大战。


我的死对头裴清以身祭天,镇压了我这个反派大魔头。


可千年以后,裴清轮回无数次,成了个被人欺辱的小疯子。


他黏黏糊糊地贴上我,扯住我的衣袖。


“我们可以做朋友嘛?”

1


叮呤咣啷


“小疯子,吃饭啦。”


裴青的午饭被顺着门洞扔了进来。


我在镜子里悄悄的看着裴清打开饭盒,咦…这是什么饭呀,给狗狗都不一定吃。


清汤寡水的饭泡水,零星还飘着几棵白菜叶子,一点荤腥都看不到。


对我来说,这跟杀了我没有什么区别。


我幸灾乐祸的看...

千年前,神魔大战。


我的死对头裴清以身祭天,镇压了我这个反派大魔头。


可千年以后,裴清轮回无数次,成了个被人欺辱的小疯子。


他黏黏糊糊地贴上我,扯住我的衣袖。

 

“我们可以做朋友嘛?”

1

 

叮呤咣啷

 

“小疯子,吃饭啦。”

 

裴青的午饭被顺着门洞扔了进来。

 

我在镜子里悄悄的看着裴清打开饭盒,咦…这是什么饭呀,给狗狗都不一定吃。

 

清汤寡水的饭泡水,零星还飘着几棵白菜叶子,一点荤腥都看不到。

 

对我来说,这跟杀了我没有什么区别。

 

我幸灾乐祸的看着裴清现在的遭遇,活该,谁让你当初封印我的,遭报应了吧!

 

没想到裴清倒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吃完了。

 

切,无趣的老古板,整天耷拉个死人脸。

 

想不到千年前是这样,轮回无数次还没改掉他的性子。

 

这样以后可是娶不到媳妇儿的哦。

 

不过这关我什么事,我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儿郎被他封印在这个破镜子里,无聊的都快长蘑菇了。

 

我积攒了上千年的魔力,现在只要能搞到裴清的血液,我就可以顺利的摆脱这个破镜子,重新做回我的大魔王。

 

听说现在已经到了高科技时代,我觉得裴青现在应该没有什么法力,那得到裴清的血液岂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还不到时机。

 

我要先吓一吓他。

 

毕竟除了我,可没有人知道我这个死对头老相好他——怕鬼。

 

2

 

深夜降临

 

我从镜子里鬼鬼祟祟的爬出来,按照传统鬼的设定,我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白袍。

 

嘻嘻,吓死他。

 

我悄悄地站在了他的床前,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

 

一下两下

 

说实话,这后背的肌肉还挺好戳。

 

裴清醒了。

 

我龇牙咧嘴的扑到他的面前。

 

“还我命来~”

 

裴清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像是被吓呆了。

 

可等我仔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裴清这小子不对劲。

 

你红的是哪里?

 

我问你,你红的是哪里?

 

为什么红的不是眼眶,而是脸颊?

 

你小子,发春呢?

 

我继续面目狰狞。

 

裴清突然发出声音,却有种小媳妇的娇怯感,“你是谁?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内心暗喜,终于知道怕了吧,想知道你爷爷我的名字,我才不会告诉你。

 

“还我命来~”

 

我在裴清床前来回蹦跶。

 

裴清猛地伸手一把环住我的腰,我被他扣到了床上。

 

“...?”

 

他低哑着嗓音问,“名字?”

 

我死绷着嘴,别想从我口中知道任何消息。

 

当年的裴清就是用这一招骗我,只恨年少的我涉世未深,叽里呱啦就暴露了自己的全部信息,现在我已经一千岁了,早就不是三岁小孩。

 

我的嘴超级严。

 

“唉哟,唉哟,哈哈…别挠我…”

 

裴清拿捏了我的命脉,他挠我痒痒肉。

 

“名字?”

 

“我不会……唉哟,哈哈哈…江恕,我叫江恕”

 

裴清停止了手下的动作,红着耳尖介绍自己。

 

“在下裴清”

 

我不情愿的哦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谁想知道你的名字啊。

 

3

 

裴清拉着我坐起了身,疑惑的问我,“你是妖怪嘛?”

 

妖怪?

 

侮辱我?

 

我气得直接站起来,“你骂谁妖怪呢?你才是妖怪,我可是大魔头!”

 

裴清听到我的怒骂,站起来一脸慌张的道歉,“我没有想辱骂你的意思,对不起。”

 

我插着腰哼哼两声不理他。

 

裴清凑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袍,低垂着眼眸,“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我在这里孤苦无依,好多人都欺负我。”

 

我清咳一声,扯回衣袖。

 

我在镜子里可是亲眼看着他被欺负的。

 

说实话,他现在的生活比我被封印在镜子里还要难过。

 

毕竟镜子里可是有很多我喜欢的衣服糕点,就连环境我也非常满意。

 

唯一缺点就是差点自由。

 

不过裴清可怜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打的,死对头过得不好我就开心。

 

裴清又黏黏糊糊贴了过来,“我们可以做朋友嘛?”

 

“不”,我拒绝,“你可以做我的小弟。”

 

裴清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小弟?”

 

我朝他肯定的点点头,拍了拍胸脯,“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你就是我小弟,大哥罩着你。”

 

裴清抽了抽嘴角,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大哥的称号。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给我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没有恢复记忆的裴清真听话。

 

裴清这小子伺候人绝对有一手,真舒服呀,搞得我都有点不想回镜子里了。

 

看出我想法的裴清亮着眼眸拍了拍床上剩余的位置,意思的让我跟他一起睡觉?

 

真是…不知羞耻。

 

怎么脸皮还跟之前一样厚?

 

4

 

裴清一开始提到鬼的时候我还没有在意。

 

没想到还没两天,我真的遇上了女鬼。

 

我是只夜猫子,通常白天睡觉,醒来就是晚上。

 

我伸着懒腰从镜子里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裴清在和一个女鬼纠缠。

 

女鬼一脸花痴朝他扑过去。

 

裴清面无表情的躲闪,但我依然看出他面具下强忍的害怕,手上也没有工具无法回击。

 

我准备让他见识一番我的强大。

 

裴清一个转身就看到我,眼眸亮了亮。

 

“你醒啦?”

 

我点点头挥掌解决了女鬼,相信我的英姿已经狠狠印刻在他的心上,可惜我没有看到裴清结印的手。

 

如果可以早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应该多等一会儿,等裴清暴露。

 

可是,没有如果。

 

裴清绝对是个演戏天才,在我面前装的弱小无辜。

 

裴清迷离着双眼,红着脸跌跌撞撞走向我。

 

“江恕”

 

他开口的声音就有些不对劲。

 

我挠挠头发,“你怎么啦?”

 

他迷茫的摇摇脑袋,“我不知道,我好热,难受…”

 

裴清说完就开始动手扯衣服。

 

我一看,这可非常不对劲啊。

 

难道是刚才那只鬼?

 

但现在这情况我找谁问去啊?

 

没办法,大哥救不了小弟了,大哥先撤。

 

小弟你自己去泡点冷水澡吧。

 

我急忙就往镜子里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的法力对裴清都是无效的,万一他想对我做什么,我又打不过他。

 

别看他平时装的可怜,每次他洗漱时我都可以瞥见他流畅的肌肉线条。

 

就在我即将跑进镜子的一刹那——

 

裴清搂住我的腰,把我一把甩上了床。


短腿冒泡王

我给校花兼职做家教,却被她哥吃干抹净:学弟,叫那么大声,要不也来教教我……

在给校花提供家教服务之后,她却笑嘻嘻地磕起了我和她哥的cp。

“我看得出来,我哥喜欢你。”

我无语:“我只是图你家的钱,对你哥没想法。”

“我哥也只图你身子啊。”

夜里,她哥就身体力行了她的想法:为什么对我没想法,我身材不好?

我看着他八块腹肌,咽了口口水:也不是……

“那我出双倍工资,下课后,再来辅导我,嗯?


1

许经言抱着篮球,不出意外他又迟到了。

讲桌上坐着一个人,五官端正,气质清冷,活脱脱一位大帅哥。

许经言是个颜控,依稀记得老师前几天说班里要来个插班生,他没多想跑过去打招呼。

没注意全班人背挺的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课桌上的坐姿。

他靠在讲桌上,笑......

在给校花提供家教服务之后,她却笑嘻嘻地磕起了我和她哥的cp。

“我看得出来,我哥喜欢你。”

我无语:“我只是图你家的钱,对你哥没想法。”

“我哥也只图你身子啊。”

夜里,她哥就身体力行了她的想法:为什么对我没想法,我身材不好?

我看着他八块腹肌,咽了口口水:也不是……

“那我出双倍工资,下课后,再来辅导我,嗯?



1

许经言抱着篮球,不出意外他又迟到了。

讲桌上坐着一个人,五官端正,气质清冷,活脱脱一位大帅哥。

许经言是个颜控,依稀记得老师前几天说班里要来个插班生,他没多想跑过去打招呼。

没注意全班人背挺的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课桌上的坐姿。

他靠在讲桌上,笑嘻嘻道:“同学,一起逃个课呗。”

班里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许经言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奶狗的样子,实际脾气暴、爱打架。

那人转头看着他,眼神比气质还冷。但那分明是看不懂事小孩的眼神。这个年纪的男生哪能容忍别人这样看他,许经言火气上涌,还没等他发作,一本书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老班出现在教室门口,骂道:“臭小子,平时迟到就算了,今天还敢迟到。”

“哦,我忘记了。”许经言一本正经道:“今天是签署“我自愿不参加高考协议”的日子。怪我怪我,这么重要的日子忘记焚香礼佛啦。”

见他满嘴跑火车,老班气的直掐人中,顾不得旁人在场,抓起粉笔就往许经言身上砸:“老子什么时候让你签那玩意了,我们高二(三)47个人,一个也不能少必须参加高考。”

许经言一边躲“暗器”,一边回到自己位置上。

老班半天才顺过气,转头看向司屿时换了副面孔:“让您见笑了。”

注意!他说的是您。

司屿看着许经言,意有所指:“确实挺可笑的。”

靠!

一节课下来,许经言摸清了司屿的身份,老班的得意门生,现在事业有成,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教词,实际炫耀来着。

许经言看着同学们激烈的讨论,什么崇拜、偶像、人格魅力、比明星还帅,褒义词不要钱似的往外甩。

他忍不住善意提醒:“人模狗样而已。”

围着讨论的同学瞬间噤了声,齐刷刷地看着他,眼里浮现俩字:嫉妒

许经言一阵气结,这个教室他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死党追了出来,安慰他做人要大度,世界那么大,比他优秀的人多如牛毛,嫉妒不过来的。

“听说他妹妹也在是我们学校初中部的,长的很漂亮。”

许经言停下脚步,不确定道:“情妹妹?”

身后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俩人同时转过身,人来人往的操场,四个身影站定,连风都忍不住替他们尴尬。

司月笑咪咪率先开口:“两位学长好,我叫司月,是司屿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总有人说许经言比女生还白,那是你没看到司月,不过她的白带着几分不正常,透着病气,连她整个人看着都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兄妹两天差地别的反差。

住了一个星期旅馆的许经言不管是钱还是身体都扛不住了,他皮肤白,旅馆蚊子特好他这口,一身都是又痒又红的蚊子包。

这天放学,他听到前面的同学说要请家教。

“请家教找我啊。”他大喊道。

前面的人回过头,熟悉的面貌,熟悉的场景。

许经言不尴尬,跑过去,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说真的呀,你们要请家教,不找我是你们的损失。”

“你、确定?”司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当……”后面的话没说完,许经言也看到他们身后的成绩墙,他的名字很好找,最后面!

靠!时运不济。

许经言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磕磕巴巴地解释:“我那是考试睡、睡着了,真的,你们去查我初中的成绩,回回第一。”怕他们不信,搬出更有说服力的说法:“不信的话去问我们老班,他夸我脑子灵活好使,将来是成大器的料。”

“问过了,他说你脑子有病。”司屿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

司月“噗”地一声笑出来,“哥,就他做我的家教老师吧。”

2

周末去给司月辅导功课的时候,正巧兄妹俩在吃饭,司月热情的招呼许经言一起吃。

许经言馋司家阿姨做的饭很久了,他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半夜常常因为腿抽筋痛醒。他看着这一桌子菜,不食人间疾苦的兄妹俩吃不完又得倒掉。

客气了两句就接过碗吃起来。

司月拉了拉司屿的袖子,目瞪口呆:“哥,他吃五碗了,比你还能吃。”

兄妹俩震惊地看着他!

最开心的莫过于司家的做饭阿姨了,司家兄妹一个比一个挑食,厨艺从没被人这么肯定过。

“其实我……”许经言忍下一个饱隔,天天吃外面的地沟油,这顿饭对他来说就是美味佳肴,“……正在长身体。我看你们都放下筷子了,还剩这么多菜,倒掉多浪费。”说着他摸着肚子念到:“太撑了。”但看着菜盘那眼神,怎么都有点意犹未尽。

阿姨收拾碗筷,许经言一个箭步跑到司屿身边坐下,亲热的叫了一声“屿哥”。

这是司家当家做主的人。

他冲司屿灿烂一笑,司屿挑了挑眉,假以好整地看着他。许经言道:“以后我都在你们家吃饭行不?”

看着司屿错愕的眼神,许经言立马补充:“我交伙食费的,从家教的工资里面扣。”

在司月的怂勇下,司屿往后一靠,双手环胸高冷道:“随便。”

许经言趁热打铁:“那干脆也住你们家行不行,住宿费也从工资里面扣。”

司月觉得很奇怪:“你爸妈不担心你吗?”

许经言没心没肺地笑着:“他们管不着我。”

“我不是给司月找了一个家教老师。”司屿郑重其事道。

“?”

“我是给我自己找了个儿子。”

许经言十分识趣叫着:“爸爸。”

司屿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出现在了一丝龟裂。

--

给司月辅导功课不是件容易事,这小妮子空有一副美貌,内里是个草包。

许经言是个暴脾气的,常常气的跳脚,但顾及一左一右的两个保镖,只能学着老班自掐人中。

一个小时下来,俩人都松了口气。拿到300块钱后,许经言一脸麻木的抽出两张,大方的递给司月:“去检查下脑子,我出钱。”

司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还要给我哥伙食费和住宿费,你确定要把这些给我吗?”

许经言哎呦一声,连忙收回。

这个逼他装不起!

许经言下午就搬过来了,东西少的可怜。收拾好后正巧遇到司屿,他戴了一副眼镜,从书房出来。

戴眼镜的司屿气质增添了一份禁欲感,无端生出神圣不可侵犯的疏离。

许经言觉得自己有必要表达一下关心。跟在他身后,在书房门口踌躇了一下,问道:“我能进去吗?”

司屿已经坐在电脑面前,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

许经言开始没话找话:“我听司月说,你一个人要管理一家很大的公司,你这么年轻就创办公司了,一定很辛苦吧。”

司屿抬头看着他,他有预感,要是不回答,这货能一直喋喋不休下去。

他扶了扶眼镜,道:“不辛苦,公司是我爷爷创办的。”

“啊,这?”他凑到司屿面前,本性暴露,一脸八卦:“你交过女朋友吗?”

司屿不太理解这个年纪的少年,随性的没脸没皮。

3

司月请假跟朋友去国外度假,许经言天天盼着他的衣食父母早日归来。

司屿自从无意中看一个女生追到校门口给许经言送情书,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天天接送他上下学,司月都没这待遇。

许经言一上车书包随手一丢,吹着空调然后四仰八叉地靠躺着,没心没肺的仿佛一个逆子。

他时常吊儿郎当,没个记性,让人忍不住担心迟早有一天书包会被他弄丢。

但他的书包好像自带认主功能。下了车正准备关车门,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把抓起落下的书包,拉开拉链,拿出手机,撇了一眼,关机。拎着书包一甩,松松垮垮地背在肩上,大步往前走。

不远处的司屿沉默地看着少年的背影,他连走路都透着恣意张扬。

--

许经言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看到司屿吃瘪。KTV包厢内,他正被一个光头啤酒肚的男人骚扰,灯光有些暗,许经言依旧能看到脸色黑成锅底的司屿,他不禁觉得好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光头显然是喝了酒,一直往司屿身上蹭,有人上来拉他劝他,一直碰不到人的光头火了,一巴掌打在拉他那人脸上。

这下没人敢上前,司屿像一座矗立的泰山,黑眸沉的深不见底,周围气压很低,他一米八七的个子,低着头才能看到又矮又丑的光头。

透过狭窄玻璃的门只看到他一个人孤孤零零的站在黑暗里,面前是一个油腻欲对他行不轨之事的人。

在魔抓伸向司屿的那一刻,许经言来不及多想拉开门,大吼:“住手。”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跑过去挡在司屿面前,瞪着眼,一脸凶相:“你手在伸一个试试。”

光头看到许经言眼睛一亮,果真听话把手伸到他胸上。

许经言大脑“嗡”地一声炸开,他这辈子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而对方还捏了两把。

“嘭!”地一声,光头捂着鼻子疼的直叫唤。

许经言杀红了眼,只要是靠近他的一律往死里揍,这群人喝了酒,气性上来,逮到撞他的人就揍,一时场面混乱不堪。

直到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进来才控制住了场面。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司屿找到家里的药箱,给许经言擦药。

许经言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不准司屿开灯。

司屿拿他没办法,拉开窗帘,月光倾泻,借着月光给许经言擦药。

气氛烘托至此,许经言想到最近学校关于他的传言,忍不住道:“你知道学校都在传我什么吗?”

司屿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话。问道:“什么?”

“他们说我被富婆包养了。”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扯到伤疼的龇牙咧嘴。

司屿皱眉,不理解笑点在哪:“很好笑吗?”

许经言笑不出来了,司屿一本正经的样子显的他特幼稚。

真是个无趣的人!

“我可以摸摸你的鼻子吗?”

“?”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的意思了。许经言魔爪一伸,按了按鼻头,然后捏住左右晃了晃,坚硬结实的触感让他一阵羡慕,“这么高挺的鼻子果然是真实存在的。”

司屿五官深邃,眼尾上挑,长相里带了十足的攻击性。许经言长相就柔和些,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又清纯。

擦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许经言一闲下来心脏处就一阵暖烘烘的怪异感。

他只得瞎扯转移注意力:“刚才我被那个胖子摸了胸,怪难受的,你能不能摸一下替代掉那种感觉。”

“你又不是女人,介意这个干嘛?”

“恶心好吧。”

司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我也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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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晞牧

原标题:《同学,一起逃个课》

腐女实验室

【bl】为了治不举,作为直男总裁的我竟然被掰弯了……

我,一枚身家过亿的总裁。


却因疲劳过度,造成不举,天理何在!!


寻访各地名医,皆无药可治。


据说美女制造机可以治好我的不举,我速速购入。


可我万万没想到,不举是治好了,我一个大直男,被美女制造机里蹦出的美男掰弯了!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一章


我因疲劳过度,造成不举,斥巨资弄了台美女制造机回家。


我还记得制作者当时是这么说的,[一款能让你立起来的制造机,你值得拥有,上千款美女任你选择。]


还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偷偷......

我,一枚身家过亿的总裁。

 

却因疲劳过度,造成不举,天理何在!!

 

寻访各地名医,皆无药可治。

 

据说美女制造机可以治好我的不举,我速速购入。

 

可我万万没想到,不举是治好了,我一个大直男,被美女制造机里蹦出的美男掰弯了!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一章

 

我因疲劳过度,造成不举,斥巨资弄了台美女制造机回家。

 

我还记得制作者当时是这么说的,[一款能让你立起来的制造机,你值得拥有,上千款美女任你选择。]

 

还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偷偷告诉你,功能很全,性福生活不用愁。]

 

我打开这款美女制造机,功能齐全到我瞠目结舌,这逼真的捏脸系统,这丰富的人物设定,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捏了个性感美女,那身材,那姿态,妥妥的梦中女神,设定就设个妩媚妖娆,热情如火吧。

 

点下生成键,我的内心澎湃,激动到飞起,眼睛直直地盯向美女制造机。

 

她出来了,她穿着迷人的旗袍出来了,那细白如雪的大长腿,那妖娆的身段,那优美的脖颈。

 

我幸福到快要晕倒,目光忽看到突起的喉结,等一下,似乎有哪里不对,女人有喉结吗?

 

我再看了一遍,确定喉结是真实存在的,顿时五雷轰顶,犹如晴天霹雳直劈而下,把我炸得外焦里嫩。

 

这货是个男的,哦买嘎,我的美女姐姐,就这么离我远去了。

 

我气得踢了一脚美女制造机,[快吐美女出来,否则老子饶不了你。]

 

[抱歉,系统出现故障,半年之后才可重新启动。]

 

我愤愤地跺了跺脚,拍了拍美女制造机,但系统来来回回就那一句话,系统出现故障,半年之后才可重新启动。

 

我拨通了制作者的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对方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我连拨几次,对面的人就像人间蒸发般,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气极之下,我将手机重重摔在地上。

 

一旁的美男温和开口,[先生,我是苏皓,我事先了解过您的情况,做好了治疗方案,请您随我到房间里来,好吗?]

 

我正在气头上,压根不想搭理他,下一秒,他直接将我扛在肩上,甩麻袋似的扔在床上。

 

我头还晕乎乎的,他就扒了我裤子,我就这样交待在他手里。

 

我生气极了,但想到自己能立起来了,怒气消散些许。就在我以为自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时,它不立了。

 

任由苏皓全方位,无死角的按摩,它仍倔强地不肯立。

 

我们换了一套方案,名为拉伸运动,苏皓将我的腿抬起,前后左右地拉伸,我痛的嗷嗷直叫,[苏皓,你轻点,我的腿快断了。]

 

[先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还想不想立了?]

 

我被戳中某个点,激动道,[立,必须立,男人不能不立。]

 

我痛到双腿打颤,上个厕所都要苏皓扶的地步,它依旧坚守本心,可怜我把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苏皓在网上找了个专治不举的方法,喝十全大补汤,为了立起来,我豁出去了。

 

第二章

 

这堪比中药的补汤,喝得我面色发青,当我看见苏皓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液体时,我连连摆手拒绝。

 

苏皓将补汤塞进我手里,语重心长道,[先生,你连这一点苦都受不了,如何能立起来?]

 

这句话激发了我的斗志,我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如壮士断腕般咕噜噜一口喝下,那味道,堪称一个回味无穷。

 

我鼻血狂流,身体发烫,它就是不立,我终于明白了古人那句,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含义了。

 

经此一役,我们意识到网络的不靠谱。

 

我们采取了最普遍的方法,看激情画面,来刺激身体机能,造成最直观的反应。

 

我盯着电视上的男女,心里开车开到飞起,它坚固如山,不为所动,我欲哭无泪。

 

我正在洗澡,低头看了下面半晌,生气地指责它,[都怪你不争气,老子的性福生活全没了。]

 

指责它半天,它毫无反应,我无奈叹息,刚伸手摸上它,门就被推开了。

 

我惊得连连后退,苏皓一进浴室,反锁上浴室门,就对我抛媚眼,搔首弄姿,飞吻不止,直把我整懵了。

 

我还未做出反应,他一拉,一扯,一脱,将我壁咚在墙上,呵气如兰,[先生,有感觉了吗?]

 

我拼命摇头,他喃喃道,[不对啊,书上不是说美男计有用吗?咋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书上的话不能全信。]

 

我当场醉倒,幸亏扶着墙,才没跌坐在地,目光不经意扫过他下面,这雄伟粗壮,再想想自己,不成,事关男人的尊严,我不能输。

 

第二天下午,我见苏皓正在厨房做饭,走到他身后,开门见山道,[苏皓,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转过身,疑惑地看我,我欲言又止,终是男人的尊严战胜了羞耻,启口,[你下面那个怎么会这么……],最后第一个字我实在是憋不出口。

 

他瞄了眼我,又瞄了眼我下面,安慰我,[大小的尺度是天生的,先生无需自卑,其实先生的也蛮迷你可爱。]

 

身为男人,正常的男人,怎能被说成迷你可爱,生气的下场就是我没吃晚饭,半夜起来去冰箱找东西吃。

 

经过苏皓房间时,我听到里面传来似有似无的声音,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偷偷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激情四射的画面。

 

下面直接起立,我握住下面,门内春光无限,门外香艳无比,正在我快要到达终点时,苏皓的出声打断了我。

 

[先生,你站在门口干嘛?]

 

他开灯,走至我身前,我的手还放在下面,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活脱脱的社死现场。

 

他看了眼我放在下面的手,[先生,你有反应了?]语气中难掩喜悦,我点点头。

 

我坐在床上,裤子不翼而飞,他如虔诚的信徒,捧着我下面,头离得如此近,好看的脸配上这热辣的画面,冲得我头脑发热,心狂跳不止。

 

第三章

 

完事后,我瘫倒在床上,享受立起来独有的乐趣,满心以为能重振雄风,开疆拓土,原是黄梁一梦,空欢喜一场。

 

我不抱希望了,一次又一次地希望,换来的是绝望,苏皓犹如求表扬的孩子,打开了电视机,[先生,我总结了前几次失败的经验,这次一定有用。]

 

我不忍泼他冷水,看向电视,由原先的男女换成了男男,我的下面岿然不动。

 

我坦然接受了现实,不就是立不起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泪无声无息地滚落。

 

苏皓抱住我,轻拍我后背,[先生,不管你立不立,皓皓都会陪着你,做你的后盾。]

 

莫名有被感动到,这小家伙也会有嘴甜的时候。

 

苏皓做了我最爱吃的童子鸡,我却毫无胃口,童子鸡,这不就是我吗?

 

算起来,唯一的两次,时长都不超过十分钟,真是可悲呢。

 

苏皓倏地站起,[先生,我找到关键点了。]话落,伸手将我抱起。

 

我趴在床上,苏皓从柜子里翻出一盒药膏,[先生,这次就委屈你了。]

 

我不明所以,当他将药膏涂在我身后时,我明了,但为时已晚。


腐女实验室

合租室友偷偷给我下药后,我居然长出了不能碰的猫耳朵……

合租室友给我带了加料的奶茶,一杯下去,我长出了猫耳朵。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天,被他投喂工作餐后,我又长出了猫尾巴!


我气得眼睛通红:“江瑜,你是狗吗?!”


英俊室友深思熟虑过后,款款注视着我,对我说:


“汪。”


“……滚!”


1


若是说起这世界上最令人诧异的事情。


莫过于我早上起床,发现自个的头顶莫名其妙的长了个猫耳朵。


但这还不算什么。


关键是我的那位合租室友,那位平日里都不和我说话的室友,竟就这么站在我的床边,面带笑意的看着我!


“江瑜你搞什么!”


我的语气都有些羞涩,连忙捂住耳朵钻进了被窝里,只不过捂的是头两边那个。......

合租室友给我带了加料的奶茶,一杯下去,我长出了猫耳朵。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天,被他投喂工作餐后,我又长出了猫尾巴!


我气得眼睛通红:“江瑜,你是狗吗?!”


英俊室友深思熟虑过后,款款注视着我,对我说:


“汪。”


“……滚!”


1


若是说起这世界上最令人诧异的事情。


莫过于我早上起床,发现自个的头顶莫名其妙的长了个猫耳朵。


但这还不算什么。


关键是我的那位合租室友,那位平日里都不和我说话的室友,竟就这么站在我的床边,面带笑意的看着我!


“江瑜你搞什么!”


我的语气都有些羞涩,连忙捂住耳朵钻进了被窝里,只不过捂的是头两边那个。


头顶上刚“长出来”的尖尖猫耳,就这么漏在了被子外面。


然后我就感受到了耳朵上,传来了一阵非常清晰的触感。


“江瑜!别碰我的……耳朵!”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这新长出来的耳朵,被江瑜的手这么一摸。


居然有些舒服?!


2


我在站在镜子前,一边刷牙一边看着我脑袋上新长的猫耳。


而那位江瑜,则是一脸笑意的靠在卫生间的门口,就这么一直盯着我。


“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


我有些犹豫的开口,江瑜人长的很帅,话很好,至少平日里你和他就不会说我几句话。


更何况他现在还……这般热情的看我。


“许知钰,没想到你是这般……”


“会玩……”


他看着我的耳朵,眼角都含着些玩味的意思。


“都说了这不是玩具!”


我有些恼怒,放回牙刷后就气冲冲的走出了卫生间。


可就在我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竟伸手握住了我的耳朵吗,还顺手用力的捏了两下。


“摸起来还行……”


他就这么自言自语着,全然不顾我此时脸上都已经红了起来。


“你!有病!”


我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摸耳朵摸到脸红了!


我伸手拉走了江瑜的手,但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和他争辩了,上班要迟到了。


至于这个猫耳。


就和同事说是玩具吧!


3


今天的公司氛围很不一般。


所有的同事,都会在经过某个地点的时候,停留许久许久,然后就楞在了原地。


原因就是我。


头上的那对猫耳。


“小许,你今天……挺花的哈……”


同事楚离,端着一杯咖啡,站在我身旁揶揄的看着我的耳朵。


“粘上了,拿不下来。”


我手中敲着键盘,头也不抬的就这么回应了他,这已经是我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话了。


“小许啊,不是我说,你这耳朵,影响大家工作了呀。”


楚离笑着调侃了我一句,我抬头看去,几乎是一半同事都在时不时抬头偷看我。


“粘……”


就在我想再无奈重复一遍的时候,我的余光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揉了揉眼睛,不会是看错了吧?


江瑜怎么会站在我们公司办公室门口?!


我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朝着身旁的楚离说了声后,就快步往门口走去。


“江瑜?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瑜却是没有开口回应你,反而是皱着眉,指着你方才的同事楚离开口问我。


“他是谁?你和他很熟?”


我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这江瑜这话有些不和善?


“同事,能有什么熟不熟?”我开口回答他,他却是对这回答有些不满,微微皱了下眉。


江瑜盯着我的耳朵,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你……今天怎么样?”


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我一长猫耳,这江瑜和同事,一个个都跑过来关心你了?


“江瑜,有事你就说,我还有一堆工作呢……”


我有些无奈的开口,今天本来工作就重,因为这猫耳又被耽误了不少。


江瑜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


“猫粮。”


我:?


“江瑜,我没得罪你吧?你就这么喜欢羞辱我??”


我有些生气的说着,面前的江瑜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中午做多了吃不完,拿着。”


江瑜将饭盒硬塞到了我的怀里,我本想拒绝,但是抬头就看见了他的眼睛,满是不容我拒绝的意味。


不等我回神道谢,江瑜就已经转身离开了,我头顶的猫耳似是困惑的耸动了两下。


惹得我身后的女同事一直盯着我的耳朵。


4


江瑜的手艺很好,直到下班了,我还在回味着饭菜的味道。


我头顶的猫耳附和般的耸动了两下。


我自小就怕黑,所以一直都是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回家,今天因为猫耳的影响,一直拖到了很晚。


我独自一人提着饭盒,走在回家的路上,昏暗的路灯断断续续的。


猫……应该不怕黑吧……


不。


倒不如说,在这种情况下,别人碰见我头顶的猫耳才会吓一跳吧……


“许知钰……”


一阵幽幽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的背部瞬间一阵冷汗,立马就转头过去伸出了拳头。


“长猫耳了,脾气也和猫一样了?”


一双俊秀的眉眼,含着笑意的看着你,他的手握住了你拳头的那只手臂,另一只手也顺势钳住了你的一只手臂。


“江瑜,你要吓死我!”


借助昏暗的灯光,我方才看清了来人,正是你的合租室友江瑜。


他怎么老是跟着我?


“快些放开我!”我的双手被钳住动弹不得,连忙开口让他放开。


江瑜笑着放开了我的手,随后看了眼我手中的饭盒,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怎么在这?”我疑惑的开口问他。


“路过。”


他语气不在意的回答了我,说着还就要伸手摸向我的耳朵。


我赶紧闪身避开了他的手,捂着自己头顶的猫耳。


可哪成想,江瑜直接摸上了我两旁的耳朵,捏着我的耳垂轻声说了句。


“昨天晚上给你喝的药,还真起作用了。”



短腿冒泡王

报!!陛下带兵攻到敌国王爷的床上了,正掐着王爷的腰把腿往脖子上架!!!

齐楚两军对峙。

齐王:歼灭大楚!不死不休!

楚皇:齐王爷嘴好像很好亲的样子,腰真细,想掐,腿也长,适合架在脖子上……

差一点就被对方赤裸裸的目光盯穿的齐王:我一心和你打仗,你踏马却来馋我的身子?!

“那朕就凭本事上王爷的床!”


1

齐、楚两国交界边城的百姓都传遍了,说真是激烈。

两国交战,僵持不下,楚国那新继位的陛下到底年轻气盛,耐不住冲动,带人夜袭齐军大营。

他暴躁,他张狂,他化身孤勇的狼,嗷嗷叫阵,问大齐的主帅敢不敢与他单独战一场。

齐军主帅叫李明珮,乃雍都城里顶尊贵的永宁王。

他本饮了几杯薄酒,借着醉意入睡了,又被吵嚷起来,蹙眉揉了揉额角,低骂声“小崽子”,捏起床......

齐楚两军对峙。

齐王:歼灭大楚!不死不休!

楚皇:齐王爷嘴好像很好亲的样子,腰真细,想掐,腿也长,适合架在脖子上……

差一点就被对方赤裸裸的目光盯穿的齐王:我一心和你打仗,你踏马却来馋我的身子?!

“那朕就凭本事上王爷的床!”


1

齐、楚两国交界边城的百姓都传遍了,说真是激烈。

两国交战,僵持不下,楚国那新继位的陛下到底年轻气盛,耐不住冲动,带人夜袭齐军大营。

他暴躁,他张狂,他化身孤勇的狼,嗷嗷叫阵,问大齐的主帅敢不敢与他单独战一场。

齐军主帅叫李明珮,乃雍都城里顶尊贵的永宁王。

他本饮了几杯薄酒,借着醉意入睡了,又被吵嚷起来,蹙眉揉了揉额角,低骂声“小崽子”,捏起床头一件雪白的狐氅。

这夜是十五,可惜浓云遮月。

李明珮拢着狐裘往营帐空地上一站,仪范清贵,湛然韶朗,众人眼中陡然有了月亮。

尤其楚帝萧恕,瞅着李明珮,两眼放光。

齐国这头的将领一边讨厌他,一边赞赏。

老将对小将:“看见了吗,这才是看敌人的眼神,多凶狠,多威慑,多有占有欲,学着点!”

小将:“可是这眼神怎么看都算不上清白,楚朝这少帝他是不是……”

老将:“不是!别瞎咧咧!用你说实话啦?!”

小将犹自找死,“既然楚帝是,那咱们王爷他也、也……”

“你懂个屁,王爷生平最恨人断袖,”老将把小将拖走,“等此战结束,王爷平安归京,最迟下个月,王妃就要进门了。”

小将:“啊?”

老将:“唉——”

老将遥望对峙的两位,两军较量一个半月,这还是双方主将第一次见面。

楚国少帝面对仇敌手握大宝剑的模样,比那头婚的新郎还要紧张。

李明珮不是容易被激怒的性子,对于萧恕的挑衅叫板,他选择正面直刚。

也是源于师从天下第一剑客的自信。

等真正与这小崽子刚上了才知道,大意了,轻敌了。

不是,他怎么进步这么快?

两人这厢斗得难舍难分,那厢放置粮草的库房却起了火光。

擂鼓震天响,楚军从东北角上的突破口黑压压大批涌入,令齐军猝不及防。

明白中了这小崽子的“声东击西”之计,李明珮稍稍分神,腹部与左肩各中一剑,被推着入了就近的营帐。

帷幕遮挡了视线,眼前火光顿灭,只剩萧恕雪亮的眸光。

李明珮伤口剧痛,迷蒙间,萧恕近在咫尺,勾唇一笑,特别礼貌:

“抱歉,今夜扰了殿下安眠。”

纯属黄鼠狼给鸡蹲窝,猴子学人走道儿,沉鱼鱼落雁。

——又坏又假,又多余。

李明珮恼恨至极,就此晕了过去。

2

醒来时,李明珮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衣衫被换过了,伤口被包扎过了,身上盖着的绒被轻软暖和。

他抬臂看了看腕间的锁链,另一头固在车壁。

动一动,伤处痛楚难当,虽未伤及肺腑,但多年养尊处优,光是皮肉之苦,也够他受得了。

他暗暗调整了下呼吸,扭头看向一旁。

萧恕盘腿端坐着,脊梁杆子绷得笔直,薄唇抿成一条线。

两只手置在膝盖上,一会儿握拳,一会儿摊开,刚安上去还不会灵活使用似的。

他目不斜视盯着车窗,都没注意李明珮醒了。

袭营时的嚣张桀骜全然不见了,守着李明珮,守出了一种守财奴看棺材本的忐忑和坚毅。

李明珮道:“咳。”

萧恕一惊,低头。

李明珮还是头一回,见人用眼睛表演“手忙脚乱”,这昔日的小崽子眼神慌乱,又强自镇定,三分骄傲,三分愧疚,四分喜悦。

“我打败了你,你现在是我的俘虏。”

李明珮道:“哦。”

推他膝盖一把,“往后靠靠,你挤着我了。”

车内空间狭小,这小崽子两年不见,个头窜得健实高挑,长腿无处安放,憋屈贴紧了车壁,竭力让出地方。

浑身蓬勃的朝气却是藏不住的,犹如亟待刺穿雾霭的朝阳。

这是年轻的气息。

李明珮自从上了三十岁,见不得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在他跟前扎眼,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老了。

他阖目养神,唇色因失血而苍白,当下把伤养好是头等要事。等他伤一好,便立即想法子杀了这小崽子。

身上原来贴身藏着几柄应急的暗器,随着他的旧衣服被一道搜刮走了。

他闭着眼问:“衣裳你帮我换的?”

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萧恕神色一凛,道:“军医给你换的。”

军医一定会上报,暗器找回无望,李明珮微微皱眉,不大高兴。

萧恕误会了他的不高兴,凑近些许,“你希望我帮你换?”

李明珮:“……”

这孩子打小脑子异于常人,李明珮习惯了,不觉有异,也懒得答话,倦怠睡去。

他不知道自己已昏睡两日,随着楚军过了白水江,入了山间军道,一路朝着楚朝的镐都北行。

天下本姓李,但李明珮的祖父和父亲接连残暴治国,搞得天下四分五裂,一批一批的起义军拔地而起。

其中最雄壮的一支,来自萧恕之父。

他收拢八方义士,自立为王,国号“楚”,意图与大齐划江而治,平分社稷。

两国自此争夺不休,直到如今。

马车继续行进两日,李明珮便又昏睡了两日,期间被喂水喂药喂吃食,服侍他的是萧恕。

中途萧恕还帮他换过一次衣袍,不假他人手,理由是永宁王不喜旁人碰。

李明珮迷迷糊糊,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他做梦,他四肢无力,提不起劲,也就不知道。

直至到了楚国镐都,萧恕将李明珮唤醒,扶他起来,一粒白色药丸喂到他唇边,“我们到家了。”

李明珮垂眸,看着那小小药丸。

他初醒时内力还在,此刻丹田空荡,手脚酸沉,加上一路总在昏睡,不用问,肯定是这药的功劳。

李明珮提了提手腕,锁链“哗哗”作响,他挑眉问:“有这必要?”

萧恕道:“除非你想当着我大楚万民的面,让我拿这链子绑你下去。”

李明珮冷笑,“我无所谓。”

恐怕这几日,他被俘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大江南北,人人都知道他李明珮成了萧恕的手下败将,他还要这脸有何用。

萧恕作为战胜方,脸上又浮现了诚惶诚恐,央求的口吻,道:

“你别生气,你不服下此药,我不放心。内力一旦恢复,你必然想方设法地逃跑。”

有理有据,又怂又刚。

李明珮气结,把药抢过来吃了,萧恕替他解开锁链,顺道在他磨红的肌肤上揉了揉。

他为他裹紧披风,扶着他下车。

北方的城池高而耸,巍巍迫人,道两旁旌旗迎风猎猎,前头是恭敬伫立的文武百官,后头是精强的楚军雄师。

肃杀的天气,肃杀的人群。

更肃杀的是萧恕,他在车里面对李明珮的笨拙一扫而空,年轻的脸,眸子深沉如渊,骨重神寒,气势凛然。

李明珮由他牵着手腕,走在众人分列的道中央。

山呼海啸的伏拜声震耳欲聋,李明珮不由转头去看萧恕。

心里盘算着,对比齐国国都的乌烟瘴气,这蒸蒸日上的楚国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不期然,萧恕偏头来看他。

一瞬间的对视,那仅对李明珮可见的活泼自萧恕眼中一闪而过,他无声冲他咧了咧嘴。

而后一本正经转身,面对万民与群臣,朗声道:“望永宁王殿下在我镐都……宾至如归。”

手腕被握得死紧,隔着衣袖,尚能感受到来自萧恕掌心的灼热。

李明珮面无表情,内心恨得滴血。

耻辱,极大的耻辱。

他此番若不能雪耻,这辈子都算白活。

忽而,萧恕低声道:“留在我楚宫,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啊。”李明珮短暂微笑,看得萧恕一怔,如见清露坠月辉。

李明珮:“把天下之主的位子让给我坐。”

3

齐地军营,老将带人收拾残局,此次伤亡不大,楚军耗费大气力制造一场混乱,好像单为粮草和永宁王来的。

想到自家主将,老将悲从中来,原地开始哭嚎:

“我那吃不得苦、受不得罪的殿下哎,你在楚国可怎么活……”

不定遭受多少摧残和折磨。

与此同时,楚国皇宫。

合该饱受摧残和折磨的永宁王殿下在崭新的宫殿里踱步。

一左一右站了两位女官,一沉稳,一俏丽。

沉稳的那个道:“奴唤醒月,这是沉星,殿下有任何不便之处,尽可吩咐我等。”

俏丽的那个却大着胆子偷觑李明珮,莫名的,对他生了敌意,觉得他姿色秾丽,锋利伤人眼。

李明珮指尖点了点面前黄花梨木的书案,案上砚屏、小圆鼎、玉壶春瓶……他拾起一柄孔雀扇,目光隔扇流连。

玩器琳琅的博古架,盘金地毯……无一不奢靡华贵,跟他旧时府邸的摆设相差无几。

他面上看不出喜恶,只笑说:“有劳了。”

二位女官知趣告退,出得宫门,沉星止不住抱怨:

“陛下自己的寝宫都没有这般富丽舒适,真不知陛下这是捉来个俘虏,还是请来个爹。”

她入宫半载,削尖了脑袋才挤到御前。

陛下年轻、丰神俊朗,原想着能一朝飞上枝头,如今却好。

“醒月姐姐,我想回到陛下那边去。”

醒月见过的风浪比她多,看人比她透彻,闻言笑而不语,眼看夕阳西下,日暮降临,温柔拍了拍她手臂,道:

“走吧,跟我往司香监领‘熟寐一苏’,陛下特意嘱咐,永宁王殿下难以安寝,最喜此香。”

李明珮失眠成瘾,倒在陌生又熟悉的床,对着鲛纱帐上描绣的花鸟出神。

方才他强行提气,稍微动用内力,四肢百骸便如针扎,痛得直不起腰来,只得作罢。

不知萧恕想困他在这里到几时……

兀自想辙,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李明珮心中有气,躺着没动。

垂眸看去,博山炉轻烟袅袅,“熟寐一苏”香气浓淡得宜,琉璃宫灯随风几度明灭,萧恕趋步到了床前。

半张脸埋在帐前阴影,半张脸眉眼明亮,看他的眼神像守财奴没把棺材本看好,改守老婆本。

李明珮嘴唇动了动,萧恕俯身,双手撑在他身侧,道:“处理政务忘了时辰,怠慢了殿下。”

“扯什么谎,”李明珮轻哼,“得胜凯旋该当犒赏将士,大宴群臣,难道我还会因此怪你吗?”

萧恕嘿嘿一笑。

李明珮:“我只会想要杀了你而已。”

萧恕笑容更深。

少年人眸光粲焕,着实明媚,难怪那名叫“沉星”的女官爱她。

小丫头捧出博山炉的时候,说这器物如何如何珍贵,陛下如何如何爱惜,唯恐显不出自己在御前得脸。

李明珮觉得好笑,也觉纳闷,不解沉星为何要把这些话拿到他跟前来说。

就算要阴阳怪气,也该说给萧恕那些后宫妃嫔听去。

等等,萧恕有妃嫔吗?

按说十九岁了,该懂的人事和不该懂的,都该懂了。

李明珮先前把玩的孔雀扇还在手边,他捞起来用它拍萧恕的脸,后者在他正上方停驻,随着李明珮动作,乖顺低头。

李明珮对气味敏感,嗅了嗅鼻子,道:“你自宴上来,怎得没带酒气?”

萧恕无辜眨眨眼,“不是你说的,酒不是好东西,不让我沾?”

“我几时说过这个话?”

“从前。”萧恕捏住孔雀扇,抽走。

“好吧。”李明珮想不起来,将话头揭过,另起一个,“和你的臣子商量过要如何处置我了么?”

萧恕笑容敛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有人劝我把你投入天牢,严刑逼供,让你说出齐国的军事机密。

“有人说该拿你当筹码,找你皇兄谈判,逼他让出白水江以南的作为军事战略要地的十座城池。

“你怎么不生气?”

李明珮道:“你的臣子为你和楚国着想,应当应分,我为何要生气?”

萧恕笑道:“我知道,你只恨我一个。”

“看把你高兴的,痴呆。”

萧恕:“……”

萧恕:“你再多骂骂我,好久没听你骂我了。”

李明珮:“……”

他略带忧愁地心想,怎么办,这孩子脑子里的大病又加重了,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跟他谈判吗?

李明珮道:“不过,你们低估了我,也高看了李明瑄,莫说是我,你就是将他亲儿子绑来,他也未必会向你们低头半寸。”

“他会,为了你他会,”萧恕语气笃定,“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李明瑄他舍不得你,”说到最后,目光染上一层阴郁,“他喜欢你。”

李明珮一愣,随后闭了闭眼,掩盖了眸中迸现的杀意,森然笑道:“是啊,他太喜欢我这个弟弟了。”

“让人取酒来,你长大了,可以喝酒了,我教你。”

萧恕:“你有伤在身,不能喝酒。”

“没有酒我睡不着。”

萧恕想了想,让人取一壶果酒。

等酒的间隙,萧恕问:“此间布置,你可喜欢?”

不等李明珮回答,他已激情回忆起来,“当年你将我捡回去,让我跟你睡一张床……”

“胡说八道,”李明珮打断他,“本王最讨厌别人上本王的床,当年本王分明只允你睡在地毯上。”

话音落,萧恕滚在李明珮身侧,与他同床而卧。

李明珮瞪着他,他表情又得意又欠揍,当年人小势弱,如今凭实力上床。

李明珮还没法赶他。

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论武力他还打不过。

算他守规矩,与李明珮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李明珮黑着脸,不服气地道:“并非是本王捡你,是你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本王。”

4

那是十年前。

春天。

听闻楚国皇族起了内讧,安王弑兄篡位,屠戮楚宫。

阖宫死伤无数,九岁的小太子下落不明。

这一年寒冬,齐国雍都,大雪满城。

十九岁的永宁王城郊拜佛归来,坐在豪华的马车细想

——寺中住持说他睡不着觉,全因杀业太重,损了阴骘,要他日行一善,多积德。

李明珮笑说,可不么。

弑兄又弑父,更遑论他的出生本就是一桩罪业,这辈子玩完了,该当入阿鼻地狱去洗。

他拥着暖炉,站在禅房的窗前,外头一丛枯竹风中挺立,细叶压了积雪,脆弱不堪一折。

“大师,你常说世人生来平等,劝本王洁净无为。但若有一出生血液里就带着肮脏,佛祖与上苍也能一视同仁地善待他吗?”

住持活活被他问住了。

李明珮转身对住持笑了。

十九岁的李明珮,殊色绝艳,似妖邪,似神佛,妖媚与庄严糅杂,血池里开出的白莲,美的能要人命,能让比丘动凡心。

听说他的母亲本就是番邦异族最美丽的公主,由藩王进献给齐帝,凭借美貌,从美人攀升至贵妃,隆宠不衰。

可惜红颜薄命,早早离世了。

住持低眉狂念佛号,听李明珮道:

“想让我不再造杀业其实也简单,我把生杀大权握在自己手里就好了。”

马车骤停,外头侍卫的叫骂声一阵高过一阵。

李明珮挑帘看去,见一小崽子被人从街中间踢到街旁,单薄褴褛的衣衫不堪蔽体,血渍斑斑。

放在平常,他懒得管,可今天他决定行个善。

他道:“算了,给这孩子点银钱。”

随从扔了银锭在那孩子身上。

马车接着向前,快到王府,随从在车外欲言又止,“王爷……”

李明珮疑惑探头。

那小孩子跟了上来,走不动就爬,身后蜿蜒一条血路,如雪地渗开了红梅,触目惊心。

李明珮对上他眼睛,清澈,炙热,疯狂,像饿极了的狼。

小孩子被李明珮带了回去,找了大夫看伤,给他洗了澡换了衣裳,水灵漂亮的孩子,就是不会说话。

大夫说他该是受了创伤,患了失语症。

他镇日沉默,由着王府的下人们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离奴”。

他出现在李明珮每个可能出现的地方。

初时李明珮不觉,他把这孩子带回来就忘了,忙于积攒罪业,每日醒来,都离地狱更近一步。

这小崽子会蓦地从犄角旮旯里蹿出来,不会说话,眼睛放着一个孩童不该有的狂热的光,看着李明珮。

次数多了,李明珮反应过来,问左右:“这小崽子是不是总是在我家逮我?”

就此成功引起了李明珮的注意。

离奴见李明珮没有生气,越发得寸进尺,成了李明珮的尾巴。

有一回,李明珮推开卧房的门,见这小崽子睡在地上。

他被他蜷缩的姿势可爱到了,上前踢了他一脚,轻轻的,没使劲。

离奴赶忙抱住了他的腿。

李明珮:“……”

他道:“你弄脏了本王的地毯。”

那大眼睛里立马充满惶恐,努力去擦,小手在粗粝的织物上磨出血。

是李明珮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时日一长,李明珮发现了,这小崽子把他的话奉若圭臬,当成圣旨。

他没有自己的是非,李明珮就是他的是非。

一如此刻。

长大的萧恕,有了主心骨,满肚子狗主意,听了李明珮纠正他的话,仍不反驳,只是不甚满意地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果酒呈上来,李明珮殷勤抢着为萧恕斟了一杯。

萧恕受宠若惊,一饮而尽。

李明珮微笑颔首,想着他初次饮酒,必然不胜酒力,擎等他醉,好套话。

一个时辰过去了。

酒壶空了七个。

李明珮都上头了。

萧恕眼神明澈如星河。

李明珮:“……”

他:“你……罢了,洗洗睡吧。”

萧恕十分遗憾,李明珮从未对他如此主动热情,不舍看着酒壶,“我还能喝。”

李明珮:“滚。”

5

萧恕走后,李明珮借着酒意睡去,不晓得萧恕坐在殿外的台阶。

醒月巡夜路过,吃了一惊,道:“陛、陛下?”

萧恕扭脸抬头,醉眼朦胧。

醒月:“……陛下,奴在您左手边。”

萧恕胡乱点头,“扶朕回去。”摇摇晃晃站起,一头自台阶栽了下去。

次日。

李明珮看着萧恕额角的淤青。

“你昨夜遭了行刺了?”

萧恕含糊道:“不是什么厉害刺客。”

李明珮:“当真没用,怎么没杀了你呢?”

他语气诚恳,一点说笑的意思没有。

萧恕苦笑,晓得李明珮这回真的是把他恨上了。

他向来在云端被人捧惯了,一朝沦为阶下囚,哪里受过寄人篱下的委屈。

尽管这个阶下囚当得……萧恕为李明珮上好了药,李明珮自然地舒展手臂,等着他来替自己更衣。

萧恕习以为常,表情甘之如饴。

李明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衣毕,萧恕又端起茶盏,试了试冷热,递给他。

一旁被抢了活的沉星:“……”

小丫头看得两眼冒火,偏李明珮还不领萧恕的情,接也不接那茶盏,道:

“少在我这奉承了,你没有正事可做么?”

萧恕乐呵地把茶自己喝了,兴然上朝去,走路带风,干劲十足。

他一走,李明珮后脚要出殿门。

沉星语气不善,拦他道:“陛下有旨,永宁王殿下需静心养伤,不得出此门。”

李明珮斜睨她一眼,没有动怒,乖乖返身,从书架上一本《四海堪舆志》,倒在躺椅看起来。

沉星偷偷看他,又偷偷看他,终究小孩子心性,忍不住,道:“殿下,书拿反了。”

李明珮的声音从书后传来,“此书我倒背如流,梦里都在背它,背到吐,横竖打发时间,拿正拿反有什么要紧?”

“可这不是本风水书吗?殿下用不着的东西,既然不喜欢看,背它作甚?”

李明珮放下书,朝她勾勾手。

沉星走近。

李明珮低声笑道:“雍都城里龙椅上的我那位皇兄喜欢,为了讨他欢心,我便也只好假装喜欢。”

一顿,“就如同我厌烦透了你家陛下,却不得不忍受他的示好,是一样的。”

沉星望着他绝伦的脸,瞧来毒如蛇蝎,她道:“你不怕我去告诉陛下吗?”

“你以为你家陛下不知吗?”李明珮玩味地觑着她,“他明知我恨他,还上赶着对我好,怎么办,多气人啊。”

沉星哭着跑了。

不多时,醒月进来,勾起珠帘,放日头进屋子,无奈道:

“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殿下逗她做什么。”

李明珮摊手,“囚禁在此,无事可做。”

醒月笑着摇头,借着为他奉茶的功夫,低头在他耳边道:

“我们的人已在顺利进城,潜伏在城中各处,请王爷放心。”

李明珮点头,掀开盖碗,春茶香气扑鼻,他问:“王将军呢,还守在江边?”

醒月答:“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李明瑄没有为难他?”

“问责是有的,但王爷猝然被俘,李明瑄远在京都,不明情况,一时之间难以抉择,很是被动。”

在李明珮意料之中。

他道:“本王知道了,不妨多候几日,看看雍都的动向。”

“是。”

“醒月,你在楚宫经营多年,可知萧恕眼下有几名妃嫔?有他格外钟爱的吗?”

醒月顿住,“王爷问这做什么?”

李明珮:“过两日等萧恕死了,挑个顺眼的给他陪葬。”

醒月:“陛下他没有妃嫔。”

这下轮到李明珮惊讶了,“为何?他年纪轻轻,身体有疾不成?”

醒月看什么似得看着他,“为什么王爷你不知道吗?”

李明珮蹙眉,“你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情报上历来没有这个,本王如何会知道。”

醒月:“……”

醒月:“对对对,都是属下的错,其实陛下他……”李明珮抬眸,醒月对上他目光,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醒月:“陛下他有位心上人,那人如天上皎月,高不可攀,使得陛下无心想其他。”

李明珮:“他竟这样痴情?”

醒月咬牙点头。

李明珮:“愚蠢。”

及至萧恕下朝回来,李明珮看他的眼神就很微妙。

后者浑然不觉,捧着只水晶缸献宝似得给李明珮看。

里头一只半个手掌大的龟,油绿绿,金灿灿。李明珮只看一眼,便失了兴趣。

他不喜欢养宠物,活到这把年纪,萧恕算一只,其他没有了。

却见萧恕拿着肉干,熟稔给龟喂食、刷壳,还把龟龟送到殿外晒太阳。

李明珮随他出门,立在廊柱阴影后,看殿前白玉石的平地,磅礴恢弘,日华耀眼,脚下长阶似无限延伸。

拜沉星那丫头阴阳怪气所赐,李明珮知晓了这是楚宫最巍峨的宫殿,太上皇都不定能享有这个规格待遇。

现在他信了。

回过头来,萧恕挺大个皇帝,蹲在那里,华贵的玄服委顿,还在上演人龟情未了。

李明珮走过去,心说他大好的年华,却被心上人否定推拒,偌大宫廷,孤形单影,只能跟龟作伴……

萧恕忽然仰头看他,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看,我把小绿养得多好。”

显摆没完了。

李明珮敷衍附和道:“嗯,小东西长得挺别致。”

萧恕注视他良久,“你不记得了,对不对?”

“……”他表情太过幽怨,李明珮委婉道:“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同我说说?”

顿时打开了萧恕的话匣子。

经他“噼里啪啦”的倾诉,李明珮想起来了。

6

那是将萧恕捡回去两个月之后。

年关节下,是笼络人情的好时机。

李明珮与几个贵族子弟喝完酒出来,一眼得见酒楼门外雪地立个了沉默的小影子。

一位少将军与李明珮最交好,见状笑道:“你家小哑巴又来接你了。”

上前捏了捏离奴的小身子板,半开玩笑半认真:

“这孩子根骨不错,我正缺个忠仆养马,不如殿下将他送了我?”

这少将军自诩满门忠烈,李明珮寻不到缝隙拿捏他,没想到他自己先开了口。

一个小奴仆换一个人情,好生划算的买卖。

李明珮笑了一声,刚要答应,离奴握住了他手。

他在门口候了太久,侍卫劝他上车,他也不上,执着地要李明珮一出门就能看见他。

小手冻得像冰块。

李明珮三言两句拒绝了那位少将军。

众人散场,只剩离奴与李明珮对望,李明珮嫌弃道:“真是个小傻子。”

离奴闻言,对他绽放了个灿烂的笑容。

李明珮将暖炉塞给他,没有乘车,走走散酒。

新年将至,京都随处可见热闹集市,叫卖声迭起。

孩童们追着父母腻歪撒娇,要糖葫芦,要鞭炮,父母虎着脸训斥几句,多半就给买了。

过年嘛。

李明珮走着走着,身旁空了。

他居然觉得不习惯,回头,小哑巴呆立一处摊前,动也不动。

李明珮返回一看,那家摊主没有道德,大冷天里不顾小动物死活,卖乌龟王八。

一只绿油油、金灿灿的小乌龟从结冰的水里努力探出头,与离奴对视。

摊主趁机忙道:“这小龟与小公子有缘,买下它吧。”

各种吹嘘,说小龟品种多么多么难得。

离奴仰头,求助地看着李明珮。

李明珮:“……”

李明珮:“买。”

小崽子捧着龟,如捧着稀释珍宝,一味低头看,李明珮只得拎着他后领,避免他被拥挤的人群撞倒踩死。

环顾左右,与一位同样拎着小儿的大汉面面相觑。

大汉扛起自家小儿上肩头,健步如飞。

“……”李明珮低头看了看离奴,离奴也在看着他。

李明珮:“看什么看,我可扛不动你。”

倒起了一念,那少将军说离奴根骨好,要不送他去学武,将来把他变成自己的一把刀。

李明珮生来享尽宠爱,他的兄长们包括太子在内,都要避其锋芒。

他是异族公主生的孩子,注定不能够继承大统,所以兄长们对他的忌惮远少于其他皇子,讨好他就等于讨好父皇,何乐而不为。

因此,李明珮吃穿用度远超他父皇,想要什么,只需张张嘴,立时就有人送到他眼前。

他对剑术有兴趣,父皇便请来天下第一剑客授他武艺。

这众星捧月般的日子,持续到李明珮十五岁。

十六岁,他的皇兄李明瑄继位,李明珮的好日子就算到了头。

猛地跌落云端,一切都要靠自己。

李明珮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想要个忠诚的护卫。

离奴最合适。

这小崽子唯李明珮的命令是从,只有当李明珮的尾巴这一点,他固执己见。

李明珮对他多有纵容,一般不与他计较,久而久之,习惯了视线范围之内,总有这孩子的身影。

除了“那个人”来的时候。

只要“那个人”一来,李明珮就不容拒绝地把他赶开,让他去别院玩。

“那个人”一走,连续几天,李明珮会变得异常暴躁,阴晴不定。

十年了,“小绿”不怎么见长,抚摸龟壳的细瘦小手却变得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殿下,”萧恕看着“小绿”,对李明珮道,“我会对你好的。”

李明珮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好”?

背叛,反目成仇,捅刀,囚禁,这也能叫做“好”?

这“好”给你,你要不要?

未及出言嘲讽,禁军统领匆匆走来,行礼道:“陛下,发现了那东西的踪迹。”

萧恕“忽”地起身。

李明珮:“什么东西?”

“回来再给你说。”萧恕抛下这一句,带着禁军统领跑了。

李明珮与“小绿”大眼瞪小眼。

小绿在缸里转了个圈,认真划水,背上渗出细珠点点。

听说乌龟背上出汗,是下雨的征兆。

李明珮抬头看了看阳光普照的天。

行吧。

捧着缸进殿,唤来醒月。

编者注:后续请看《狐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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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摩羯大鱼

原标题:《狐猎(上)》

腐女实验室

被禁欲霸总掰弯后,开始了全年无休的生活......

本人直男,为了写好耽美小说,决定找个男人亲身体验一下这档子事。

没想到体验着,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你就是钰衍喜欢的那个小狐狸精?”

“给你十万,离开钰衍。”

-

耽美横行的年代,言情市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作为一个男性言情写手,编辑大人每天都要掉个几滴泪以威胁我转型耽美。

我问:“假如我写耽美,一定会红吗?”

FaceTime中泪眼婆娑的编辑大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点头:“瞧你那天马行空的文笔,瞧你那脑洞大开的情节,我保证你分分钟能成神!”

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继续写言情不也没关系吗?为什么一定要转耽美向?”

编辑大人对上我懵懂的眼神,眼眸中有什么闪动了一下,而...

本人直男,为了写好耽美小说,决定找个男人亲身体验一下这档子事。

没想到体验着,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你就是钰衍喜欢的那个小狐狸精?”

“给你十万,离开钰衍。”

-

耽美横行的年代,言情市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作为一个男性言情写手,编辑大人每天都要掉个几滴泪以威胁我转型耽美。

我问:“假如我写耽美,一定会红吗?”

FaceTime中泪眼婆娑的编辑大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点头:“瞧你那天马行空的文笔,瞧你那脑洞大开的情节,我保证你分分钟能成神!”

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继续写言情不也没关系吗?为什么一定要转耽美向?”

编辑大人对上我懵懂的眼神,眼眸中有什么闪动了一下,而后咽了咽口水:“那个……宝呀,这个问题我觉得镜子能告诉答案!”

“镜子?”我疑惑地思索了一下,抛掉所有不可能的答案,最终只剩下一个可能,“难不成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编辑大人激动地给了我一个“姐姐没白调教你”的表情:“少年,你终于悟了!”

“……”

编辑部一直想要打造个人IP,捧出明星作者,这一点我知道。但我以为,他们最看重的其实是我的才华,没想到他们看中了我的脸。

我思考来思考去,暴富与咸鱼的选项其实没有悬念。终究,想要成神的信念战胜了理智,我讷讷地点头:“行,我答应你,以后写耽美。只是,我暂时还缺一些创作素材,需要先找找灵感。”

编辑大人微笑连连,在FaceTime中对我挤眉弄眼:“这有什么难的。”

见到她如此猥琐的表情,我大致也明白她的意思了,稍稍叹了口气。

2.我在人民广场找对象

我终究对这个市场低头了。

为了寻找灵感,我决定亲自体验生活,所以我打印了一张A4纸的内容,撑着一把小伞去了人民广场。

我痛恨自己违背了写作的初心,我懊恼自己怎么就听了编辑大人的话。越想越不开心,我收起小伞决定悬崖勒马。

一只手臂拦在了我的前胸,我抬头,对方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是纯白衬衫配黑色西装裤,他的目光直视我,眼神中一股zhuangbility的气息让我禁不住后退一步。

他扯过我手上的A4纸,看着我。我有几分不好意思,像是有什么小秘密被戳穿一样。因为我在A4纸上写的是为了寻找生活素材,求诚心交往一个月,对象,男。

他看了看,问我:“你是一个作家?”

我红着脸还不忘谦虚:“只是写手而已。”

他点点头:“你……只是想体验一下那种生活?”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大义凛然地点头。

他见我这副模样,忍俊不禁了,目光中带着一点势在必得:“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啊……”

“啊?”

“这样吧,我愿意和你交往一个月,你看行么?”

“啊?”

他终于笑出了声:“你被老是‘啊’,这样弄得我很被动,而且很有罪恶感,好像我调戏你一样。行不行就一个字!”

虽然知道是玩笑,我还是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赶紧点头结束这尴尬的局面:“行。”

等等,“行不行就一个字”的话,那我不是只能说行了吗?

算了,反正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3.合约关系的开始

姓名,庄钰衍。

性别,男。

年龄,25。

交往动机,以性取向为由拒绝家里安排的商业联姻。

这是我跟“人广男”促膝长谈后了解到的信息,他其实并非真正的同志。我嘴上坚定告诉他“Boyshelpboys”,心里却喜忧参半。喜的是我不用担心这一个月内他会真的爱上我,导致关系结束之后仍然纠缠不休他逃他追,忧的则是……他未必能给我真正的体验,包括X。

我很苦恼,针对此事找各方面理论知识丰富的编辑大人商讨。

编辑大人耐心地听我说完,两只眼睛上的黄瓜“吧嗒”一下掉到了桌子上,她睁着大眼睛神情呆滞:“你找灵感怎么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我惶然不解:“不是你的意思吗?”

她掀桌而起,吓得屏幕这头的我都忍不住瑟缩了:“姐姐的意思是刷刷耽美文,看看钙片,打开新世界的大门soeasy!”

闻言我虎躯一震,顿时蒙圈了:“那该怎么办啊?”

片刻后,她终于冷静下来,试探性地问我:“那人帅不?”

我陷入回忆,两秒钟后脑中浮现一张禁欲系的脸,点头。

编辑大人“咯咯咯”笑开了:“那还能怎么办?你都已经跟人家约好一个月了,那就老老实实地体验去呗!少年,祝你生活愉快哦!”

不等我说完,她率先挂掉了视频对话。

其实我想问,如果那人不帅,她又会给出什么建议……

4.第一次约会

庄钰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填之前的言情坑,他约我去外滩看夜景,声音似有若无带着磁性,就像传说中的电音:“有时间吗?”

我犹豫了片刻,心里划过一丝紧张:“有。”

按照短信上的时间和地点,我准时到达码头,这才知道庄钰衍是要带我去游艇上吃饭,心里不禁感叹他这戏做得真足。

“你父亲知道这件事了吗?”

他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随后晃了晃红酒杯抿了一口,目光望向我:“还没。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的。”

“哦。”对方的家事我不好多问,便没再多话。

饭后,我们一起走到外头的走廊上看夜景。江风带着淡淡的鱼腥味拂面而来,几根头发摇摇晃晃划过脸颊挡住了我的眼睛。我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过来,将我细碎的短发夹到了耳后,我心里一阵七上八下,连忙退后。这才陡然发现身后是栏杆。

庄钰衍靠我更近,上身贴了过来,头伏在我耳边,轻声道:“别动,我父亲的人在看。”

“啊?”四周突然有浓厚的警匪片氛围感,我很紧张,故作不经意地扭头查看任何一个可疑人士。但心里装下了怀疑的种子,我发现我看任何一个人都充满了可疑,只能罢休,并且以同样轻的声音在庄钰衍耳边信誓旦旦道:“放心,我会尽量配合你的!”

5.我上头条了

第二天,编辑大人的连环call将我吵醒,那狮子吼一般的嗓音让我连起床气都发不出来了。

她说:“你说的那个对象是不是叫庄钰衍?”

听到这个名字,我稍微清醒了一些:“你怎么知道?”

“天呐!”她以更大的声音尖叫,“你知不知道他爸叫庄刚啊?”

“庄刚?”

“对,没错,就是他!庄刚的庄,庄刚的刚!”

我茫然摇头,意识到电话那头的编辑看不清我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没听过……”

她立刻无奈了,对我恨铁不成钢:“咱文化公司那块地皮就是他爸的!”

“哦,这么说来,他爸挺厉害的。”我不知道编辑打这个电话到底是什么意味,因为和我仿佛也并没有多大的利益牵扯,总归我和他爸并不会什么交集,只好坦诚地表示并不关心。但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才反应了过来:“编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这几天该不是找私人侦探在查我吧?”

“你丫是小说写多了还是看多了?!自己看看本市早报娱乐版头条吧!”

嗯?

我心里一咯噔。

6.强大的舆论力量

想起编辑的话,我下楼买馄饨的时候顺便去报亭买了一份报纸,特意翻到了娱乐版阅读头条——《豪门阔少私会俊秀小哥,疑似出柜》。上面刊登的报纸只有侧脸,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心里又是咯噔再咯噔,立刻回到书房戴眼镜。清晰的视野让我终于不能麻痹自己,也终于确定这靓照上的男男主人公正是我和庄钰衍。

难得上一次头条,难得谈一次“恋爱”,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未免过于轰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身为网络文学工作者,我深深地知道,比起纸媒,微博的流量和力量更为强大,于是我二话不说将题目打在了搜索框上按了回车。

网页卡了三秒后出现在我面前,我从点赞率最高的转发和评论一一往下看,越看脸色越绿。

“什么出柜啊?!这一看就是个短发girl啊!!欺骗性新闻!!不买账!!”

“这条新闻绝壁是炒作!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肯定吗?因为我才是庄少身下的人啊!哈哈哈!”

“老公一看就是攻,挺住!”

“我觉得老公怀里那只好可口的说!”

……

依靠强大的微博,我也看到了一个粉丝百万的加V大号——Mr.Zhuang,根据认证,这是庄钰衍其人。他转发了早报的微博,评论两个字——“你猜”。不用多想也可以知道这条微博下面又是上万的转发、评论和点赞。

“短发女孩也可以性感和可爱,原来你好这口!!”

“都瞎了吗?那明明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不信看下半身啊!”

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我吓得立刻将目光转到照片上自己的裤裆处……

呼,裤子服帖得很,虚惊一场!

后面的评论依然很精彩,博古论今,引经据典,要文笔有文笔,要内涵有内涵,连文字工作者的我都自叹不如。

我掏出手机想要给庄钰衍打电话,找到通讯录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正要关掉,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显示庄钰衍来电。

“今天的事有给你造成困恼吗?抱歉,我没料到昨天是报社的人。”

原本还想质问的,面对这么诚恳的道歉,我立刻表示理解:“没关系,反正没把我拍清,大概人肉不到我。而且我每天宅在家里码字不出门,暂时不会有困扰。”想了想,我开始安慰他:“放心吧,每天都有头条,网友们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转移的。”

电话那头的他仿佛笑了:“其实我并不在意,最后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这样老爷子也就不敢贸贸然让我联姻了。”

“呃……”

他又接着说:“你这两天别太出门,有事打我电话,我会保护你的。”

作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说保护,求问我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最后我只能回答:“嗯……好。”

7.人民币诱惑

让我没想到的是,庄钰衍的爸爸,也就是传说中的庄刚很快就找上了我。

一大清早把门敲得啪啪巨响,我还以为是我出版的样书到了,印象中只有快递小哥才这么简单粗暴。我打开房门,顿时被一群黑背心“刷眼”了。他们秀了秀手臂上的坨坨肌肉,嘴角整齐划一地扯出一个zhuangbility的笑。

“再扫黑除恶的今天,你们怎么敢打扮成这样?”

我还来不及收敛脸上的震惊,便被人以一个屈辱的姿势将四肢抬着走了。

对此,我唯有朗声大喊:“记得把我给屋门关了!稿子不能丢啊!”

“……”

这群黑背心把我送到了一家西餐厅门口,让我去AXX包厢,据说有惊喜。一大早,西餐厅人不多,但身着睡衣,脚踏拖鞋的我依然赢得了100%的回头率。最终我硬着头皮推开了AXX包厢的小门,把脑袋钻了进去。

正在喝水的老爷爷被我吓一跳,双手颤了颤:“你……你谁啊?”

“啊?”我的脑子当机片刻,立刻道歉,“我可能走错了。”

然后我立刻往回走,意欲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的声音随即叫住了我:“你等下!”

老人追了出来,惊疑不定地望向我:“你就是钰衍喜欢的那个小狐狸精?”

“……我是人。”不是狐狸精。

老人不愿听我解释,直接将我带进了屋,冷冷道:“给你十万,离开钰衍。”

这样狗血的情节发生在我身上,我嫌弃梗太老,不买账。不过,无论如何,这钱我肯定是不能收,于是果断又摇了摇头表示决心。

老人惊诧了一瞬,看向我的目光有些鄙夷了,开始加价:“二十万。”

我犹豫了一下依然摇头,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这钱我不能要!

这回老人投射在我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了,似乎以为我对庄延裕用情颇深,最后只能放大招,一口气加到了五十万,甚至直接拿出了支票刷刷刷开始签字,

我深吸一口气,腾地一下推开椅子站起身,在他惊异的目光中转身就走,仿佛身后有豺狼猛兽。

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对自己说,因为我怕自己接受不了诱惑。

回到家,用物业那边找到备用钥匙,才开门进去便听到手机铃声不停在响,又是庄钰衍。

他的声音饱含笑意,我似乎能想象到他轻扯的嘴角:“你做得很好!”

“啊……”

“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选择你吗?嗯?”

我坦诚回答:“不知道。”

“因为你们文人都很清高,视钱财如粪土。”

其实我很想说:请把粪土狠狠甩我一脸……

但面对庄钰衍如此这般的信任,我的回答是:“钱没什么了不起的!”

8.情敌势要拉我下水

然而,庄钰衍其人,明显不是我能沾染的。软的我没吃,硬的很快就来了。

我……被人拦截了。

今天一大早,门又被拍得啪啪响。果然被拍门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我的信息可能被庄老爷子泄露了。

鉴于上次被黑衣人带走时没带钥匙,回来后又是找房东又是撬锁,搞得一团乱麻。这回我也不矫情了,拎起一串钥匙就开了门。

白色背心搭配大花裤衩搭配人字拖的我震惊了——门口是一位模样姣好的小美女。我的耳根子有点热,艳福来得过于突然。

小美女看着我笑:“小河边约吗?”

我问她:“我可以先换身衣服吗?”

她看着我皱了皱眉:“倒也没这必要。”

我也不敢让她多等,双手插兜跟上了她的步伐。

她约我去的地方离我家不远,路上我俩都没有说过话。等视野中出现小河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忘了问对方姓甚名谁。

这个时候,她迟来的自我介绍又是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我是齐甜,庄钰衍的未婚妻。你这个男狐狸精,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你可能误会了,我和他其实……”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语无伦次,出口都是破绽。或许,落在她眼里尽是心虚和狡辩。我都知道,可我还是解释不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回头,发现是我俩共同的熟人,庄钰衍本人。

看庄钰衍来了,齐甜似乎达到了目的般释然一笑,一把将我推下了水,而后自己也跳了下来。我掉下去的时候还在想,我一个120斤的成年男性,是怎么被一个女孩子推下水的,猛女啊!

耳边听见齐甜冲岸上的庄钰衍喊:“我和他同时掉下来,你选择救?”

我不会游泳,扑腾得厉害,一不小心呛了几口水。这味道立刻让我yue了,我瞥了一眼水的颜色,黑得“不见天日”,边上还漂浮着一些塑料袋,胃里更是一阵翻涌。

饶是脾气再好,我也不免气上了齐甜。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前面不都加个“假如”的假设吗?有哪个傻逼是真的自己往下跳的?!

起起伏伏间,身体突然被稳住,腰间落下了一双打手,紧紧箍着我。

我迷迷糊糊地看见庄钰衍凑近的大脸。

我的心跳有一瞬乱了节拍,连忙推开他:“上去再做人工呼吸。”

庄钰衍一愣,嘴角扯了扯,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好听:“好。”

我被他抱住,这时候也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安安稳稳地贴在他怀里,然后被他抱上了岸。然后后知后觉我又想起来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个女人好像也不会游泳!”

“没事,已经有人给她送游泳圈了。”庄钰衍额头贴着我额头,似乎在夸我,又似乎在调侃,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你真善良。”

我摇了摇头,很诚实地告诉他:“不,其实我只是怕她死不瞑目找我报仇。”

“……你说句假话也不是不行。”

9.是要船戏了吗

在这之后,庄钰衍再也不放心我住在原来的地方了。他是个狠人,直接买了一套公寓,打算金屋藏娇。

我承认我慌了,我拒绝了很多次。他一开始还很有耐心,但昨天可能是受不了我的磨磨唧唧,突然用力抓着我的胳膊,声音喑哑:“男女朋友走到最后都会同居,我们为什么不一样?”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我依旧张皇失措,纵然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我也需要这方面的体验,但心里就是无法接受。

他大约见我有松动的迹象,安抚我说:“放心,Lofter很大,房间很多,你如果想跟我同房,也行。”

“我我我……没事,还是分开住方便。”

我松了口气,早知道不是躺一张床,我就答应了嘛,搞得我还以为要有船戏了呢!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竟然又涌出淡淡的空虚。

腐女实验室

失忆后我变成了影帝的金丝雀,他把我关进小黑屋

别墅里有一间小黑屋。
地下室里什么都有,影帝喜欢将我关进小黑屋
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愈加清晰。
冰冷的地板,背后的热度,小野猫落在窗玻璃上的抓痕……

01

“滴呜滴呜滴呜——”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方齐明艰难地动了下身体,浑身仿若错位般钻心地疼,疼得他直吸气。眼前雾蒙蒙一片,似乎有人靠近,他们叽叽喳喳的,却听不见在说什么。

方齐明只觉得头疼,没多久就又晕过去了。

再醒来是被一群鸟叫声吵醒的,方齐明动了动眼睛,掀开眼皮,恰好与一个正在换药的护士撞上视线,护士见他醒来,顿时大喜,朝背后喊道:“徐医生!他醒了!”

随后有道脚步声快速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映入眼帘,他检查了下方齐明...

别墅里有一间小黑屋。
地下室里什么都有,影帝喜欢将我关进小黑屋
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愈加清晰。
冰冷的地板,背后的热度,小野猫落在窗玻璃上的抓痕……

01

“滴呜滴呜滴呜——”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方齐明艰难地动了下身体,浑身仿若错位般钻心地疼,疼得他直吸气。眼前雾蒙蒙一片,似乎有人靠近,他们叽叽喳喳的,却听不见在说什么。

方齐明只觉得头疼,没多久就又晕过去了。

再醒来是被一群鸟叫声吵醒的,方齐明动了动眼睛,掀开眼皮,恰好与一个正在换药的护士撞上视线,护士见他醒来,顿时大喜,朝背后喊道:“徐医生!他醒了!”

随后有道脚步声快速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映入眼帘,他检查了下方齐明的身体,问了几个问题。

“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比如头晕、恶心、疼痛之类的。”

方齐明张了张嘴,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还有点喑哑:“头,有点晕……”

徐医生点点头表示了解:“你前几天出了车祸有点脑震荡,这个没关系,休养几天就好了。”

方齐明乖乖点了点头。

“那你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徐医生问。

方齐明有些犹豫,他似乎想不起自己是谁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好,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说完,徐医生嘱咐了旁边的护士几句就从白大褂口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因为房间很安静,哪怕没有摁免提也能依稀听到手机对面的声音。

那是一道……低沉而又有着金属颗粒感的男声。

“是,他已经醒来了。”

“你现在就要回来?这么着急?”

“行。那我问问。”

挂完电话,徐医生揣回手机,走过来问:“你饿吗?要喝点粥吗?”

这么一问,方齐明确实感觉自己有些饿了,他难为情地点点头。

没过半小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鱼片粥被一个穿着围裙的阿姨端了上来。阿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徐医生刚拧开门把,便听到一楼传来智能房门解锁的声音。

徐医生从二楼栏杆往下探头一看,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齐明一直注意着徐医生的行动。

陆先生?

和徐医生通电话的那个人么?是救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家人?

方齐明不由得慢慢撑起身,想看看那个人长什么样。

然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砰”地一声豁然推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双手蓦然扶上了自己的肩膀,帮着坐起了身。

这个时候,方齐明才抬起头。

眼前的男人身上似乎还带着水汽,黑色风衣上被雨水沾湿,打了发胶的头发也因淋了雨搭在额前,掩住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在那眸子中似乎藏着许多的情绪。

方齐明想了想,斟酌道:“……陆先生?”

陆先生皱了下眉,这让方齐明有些慌乱:“我,我说错了吗?”他求救地看向徐医生。

徐医生介绍道:“这位是陆庭洲陆先生。”

那也没喊错啊……

陆庭洲垂下眼眸,捏着方齐明的肩紧了紧:“你不记得我了么?”

方齐明摇了摇头:“我,我好像,不记得很多事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方齐明的语气有些茫然和不肯定,“不过……我该记得你吗?”

对方没有说话,反而侧了下头问徐医生:“怎么回事?”

徐医生上前解释:“这种情况应该是失忆了。不过不用太担心,短则几天就会好的。”

“你的意思是,也有可能一直想不起来?”陆庭洲声音有些冷。

徐医生为难道:“这……这得看他的恢复情况了。”

陆庭洲目光沉沉,视线又转到方齐明身上。

方齐明缩了缩脖子,忍不住问:“我叫方齐明?”

陆庭洲“嗯”了一声。

方齐明手指指向他:“那……那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陆庭洲静默半晌,道:“我是你爱人。”

“砰”地一声——是阿姨打碎了碗,瓷片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阿姨慌乱地蹲下身去捡:“不好意思,先生……我,我再去盛一碗。”

陆庭洲目光冰冷,声音幽幽:“梁姨,小心点。”

梁姨不禁打了个寒战,诶了一声,立马退出了房间。徐医生见没自己什么事,朝陆庭洲打了个招呼,和护士都各自离开。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方齐明仍处在陆庭洲说他是自己爱人那句话的震惊中,他,他可是男的啊。

“我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吗?”方齐明小心翼翼地问,他仍抱有怀疑态度。

“你说呢?”

“我,我不记得了……我的脑子好像,好像没有关于你的任何记忆……”方齐明似有些懊恼,“可是我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陆庭洲大抵是气他忘了,指尖捏住下巴,倾身吻了过来。

方齐明瞪大了双眼。

接吻的空隙中,他哑着声音问:“这样,你想起来了么?”

方齐明脑子乱如麻,他下意识推拒陆庭洲靠近的胸膛。

“唔……嗯……”

然而他越抗拒,陆庭洲越是霸道地将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次不再是流连于唇间,陆庭洲挤开方齐明的贝齿,一路向里侵占,勾着他的舌尖,由下往上,一点点吞噬他的呼吸。

一双手扣着方齐明的腰,死死往自己身上贴。

方齐明被迫承受着陆庭洲的深吻,压根喘不过气,而陆庭洲的手也时不时在他的脊骨处游走,渐渐有往下的趋势。

方齐明脑袋一轰,忙错开唇:“别,别这样……唔!”又被堵住。

直到门被敲响,陆庭洲才放开他,缓了下呼吸:“进来。”

只是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方齐明,方齐明喘着气,耳后根透红,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忙偏过了头。

徐医生开了门,他只扫了一眼便知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连忙移开视线:“我忘了拿出诊箱。”迅速提上,走之前,他又提醒道,“那个,庭洲啊,别怪我多嘴,方齐明刚醒,还是不太适合做一些过于刺激的事,对身体恢复不太好,得要循序渐进,而且你也……”

感受到陆庭洲淡淡的视线,徐医生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把门关好,离开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温度降到冰点。

方齐明局促不安地抠着床单。这不怪他,他是真的想不起来和陆庭洲的过去,一下子让他接受自己是和男性谈恋爱,可能还有点困难。

但方齐明内心是有点相信陆庭洲的。毕竟一个人眼神中的担心是装不出来的。

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吧?气自己不记得他是谁。

思及此,方齐明覆上了陆庭洲的手背,在陆庭洲愣怔的一瞬间亲了亲他的唇边。

很轻很浅的一个吻。

陆庭洲瞳孔放大。

“你,你别生气了……”方齐明有点紧张,也不敢看陆庭洲,“我之后也不是想不起来了。”

突然被一把拥住,陆庭洲身上凛冽的味道钻入鼻尖。他摩挲着方齐明颈边软肉,激得他轻喘一声。

而后,他的目光仿若坠进了冰窖,带着寒意:“我但愿你想不起来才好。”

说的小声,方齐明没听清:“你说什么?”

陆庭洲枕在方齐明的肩窝,岔开了话:“饿么?我喂你喝点粥?”

方齐明小声说了句:“好。”

 

02

陆庭洲很少回家,他似乎很忙,一周才回来一两次,每次不到十分钟又离开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方齐明一个人在家,而林姨会准备饭菜,头两天都是一些流食,软糕之类的,后面开始做一些家常小菜。

林姨也会提前一天问方齐明想吃什么。

方齐明喝了几天粥,味觉有些寡淡,于是说:“想吃点辣的。不如就辣椒炒肉吧?”

林姨笑道:“那我少放点辣椒,怕你这胃一时吃不了那么辣的。”

方齐明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方齐明有意想打听点关于陆庭洲的事情,这或许有利于让自己想起和陆庭洲的过往。

“对了林姨,我能问你些事吗?”

林姨很喜欢方齐明这个开朗可爱的小伙子,眉目不免慈爱起来:“嗯,你问。”

方齐明眼珠子转了转,问:“陆先生是个怎样的人呀?”

林姨身子一僵,但方齐明没注意到,仍在往下问:“譬如说年龄啊,星座啊,爱好啊,职业啊这些。我感觉自己不是很了解他……林姨,你能和我说说吗?我想记起来。”

林姨盛汤的手一顿,又勺了汤,端到方齐明桌前,她叹了口气说:“陆先生是一个很好很缺爱的人。”

方齐明轻轻“啊”了一声:“难怪我想不起他,他会那么难过。”顿了下,又问,“那陆先生是很忙吗?”

“嗯,他是演员,每天有很多工作,所以不常回来。你要是想深入了解陆先生,可以等他回来再问。”林姨像是不欲多说,转身去了厨房。

方齐明若有所思地喝完汤,跑回房间给陆庭洲发消息。

方齐明:【陆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方齐明一直没想好该怎么称呼陆庭洲,好在陆庭洲似乎不介意这种事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陆庭洲回了个电话,从对面的嘈杂声中能听出他大概是在片场。

方齐明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你在工作吗?”

陆庭洲像是心情不好,低低地“嗯”了一声:“找我有事?”

声音也冷冰冰的。

方齐明怕自己惹他不开心,小声说:“你,你好几天没来了……”

对方静默了几秒,方齐明以为自己僭越了,连忙道:“不,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

“方齐明。”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陆庭洲似乎有些无奈,“我们是什么关系?”

方齐明没懂他这么问的意思:“情侣?”

“既然是情侣,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小心。”

方齐明愣了一下。

片场那边有人在喊“陆老师”,陆庭洲匆匆说了一句话就先挂了电话。

方齐明看着手机屏幕,内心忽然有点雀跃。

因为陆庭洲最后说的话是:“晚上我回来。”

 

陆庭洲要回来,方齐明打算自己下厨,他在厨房冰箱里翻着食材,问林姨陆庭洲爱吃什么。

林姨欲言又止,直到方齐明疑惑地转头看她,她才说:“糖醋排骨,番茄鸡蛋汤,红烧茄子……陆先生他不挑食。”

方齐明唇角不禁抿起,认可般点头:“不挑食是好事。我就很挑……”

几乎是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方齐明头有些胀痛,一手撑在了冰箱上,冰箱门“啪”地一声合上。

林姨吓得立马过来扶,语气焦灼:“方先生?”

头疼得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往脑海深处钻,方齐明闭眼强迫自己不去深入想,那疼痛感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摇摇头,声音颤着说:“没什么。可能是想起了一些事。”

不知为何,扶着自己的林姨看上去有些紧张:“想起什么了?”

“唔,爱挑食?”方齐明笑了笑,勉强直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根茄子。

见状,林姨连忙制止他:“别做了,先休息会。让我来就好。”

哪知方齐明也是个倔脾气,非要自己给陆庭洲下厨,林姨只好随他了,帮着忙在旁边打下手。

 

晚上七点,陆庭洲回来了。

一听到玄关的声响,坐在沙发几欲睡着的方齐明一惊醒,趿拉着拖鞋就跑了过去,正好撞上陆庭洲的视线。

陆庭洲也是一愣:“等很久了吗?”

方齐明挠了挠脸说:“没有很久。”

餐桌上摆着方齐明努力一下午的成果,三菜一汤,不算丰盛。

“快吃饭吧。”方齐明给陆庭洲递了一双筷子。

陆庭洲只尝了一口,眉头微蹙道:“你做的?”

“这你怎么猜出来的?”方齐明讶异。

“林姨做的菜不是这个味道。”

“那……不好吃吗?”

陆庭洲抬头看他,方齐明似乎有些挫败,整个人在白炽灯下,看着有些瘦弱。

陆庭洲又拧了下眉:“没有不好吃。”

“那为什么你总是不开心呢?”方齐明看着陆庭洲的眉头,“你每次见我,眉头就一直皱着。是我想不起来你不开心吗?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在想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不开心了。”

陆庭洲呼吸轻轻一滞,他看到方齐明眼底的担心和无措,看到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和讨好。像是不敢和自己对视,目光悄悄错开,余光却留在自己身上。

陆庭洲抬手,方齐明一个惊呼,就被陆庭洲抱到餐边桌上,以一个自上而下的姿势看着陆庭洲。

陆庭洲像是在斟酌着开口:“你为我做的这些,我很开心。”

闻言,方齐明勾起一抹笑:“那就好。”

哪知陆庭洲却一直盯着方齐明看,方齐明不免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陆庭洲喉咙微滚,声音有些低沉:“别那样笑。”

仔细听,呼吸也似乎带着喘意。

“怎么了吗?”方齐明像个不知道危险的小白兔,还懵懂地反问了一句。

陆庭洲:“我会忍不住……”想吻你。

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

因为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03

陆庭洲最近回来的很频繁。

方齐明有事没事就会给他发消息,冰箱没有想吃的草莓,浴室里的护手霜用完了,阳台那株小盆栽发芽了……

他总是换着法儿地想让陆庭洲回来陪陪他,陆庭洲几乎不会拒绝。

这天,方齐明准备了小甜品,他看到陆庭洲闭着眼,有些疲惫地坐在凉亭边,他悄悄走过去,手刚扶上他的太阳穴,陆庭洲就睁开了眼。

方齐明替他揉着穴位:“我给你揉揉会舒服一点。”

陆庭洲笑了一下:“手法不错。”

“那肯定呀,我之前……”方齐明怔了一下,我之前,我之前……

眼前恍若闪过一道身影。

陆庭洲忽然拉过方齐明的手,在自己手里摩挲:“我好多了,没事。”

方齐明在他旁边坐下,他想了想,开口试探:“我能出去吗?”这些天方齐明也表示过想出门的念头,但每次提及,陆庭洲的神色都不太好。

“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会小心的,不会再出车祸。而且,我每天都在家里都快长毛了。我想出去看看,或者,我能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吗?”

“你没有工作。”陆庭洲直截冷漠道。

方齐明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漠给愣住了,然后低低“哦”了一声,绞着衣角没说话。

陆庭洲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凶,伸手抱住了他:“再休息休息,好吗?”

方齐明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是林姨过来做的饭。

吃过晚饭,林姨在厨房洗碗,方齐明走了过去,这几天林姨像是有话要对他说,但每次都没能开口。

于是方齐明就直接问了:“林姨,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林姨被吓了一跳,支吾道:“没,没有啊……”

方齐明笑了笑:“其实我知道,你应该是想和我说陆庭洲不喜欢吃甜点吧?我也注意到了,不管是之前做的糕点还是甜品,他都不怎么吃。”

林姨眼神有些躲闪,嗯嗯了半天,她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报道,心神不宁。

“林姨?”

林姨回头神来:“啊,我在听。”

“林姨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请假回去休息会,我也不是五体不勤的公子哥,我能照顾自己。”

林姨见方齐明仿若小太阳般的笑脸,还是没忍住,咬了咬唇说:“小方,陆先生他不是……”

“林姨。”陆庭洲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他眼眸幽深,语气冰凉。

林姨一哆嗦,立马低下了头。

方齐明对这种气氛感到纳闷,他拉了拉陆庭洲的衣袖,却被拥入怀里。

方齐明:“陆先生?”

陆庭洲看着林姨,对她说:“你先回去。”

后来林姨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问陆庭洲,说是林姨的儿子出了事,她回老家照顾去了。

方齐明也没多想。

又过了几天,开始下起了雨。

方齐明在书房找了几部电影看,都是陆庭洲主演的电影,方齐明总觉得荧幕上的陆庭洲和自己身边的陆庭洲不同。又或许是,他觉得,以前的自己应该就是这么看着陆庭洲的。

遥远而不可及。

影片的最后是一段采访,采访人说:“陆老师您觉得自己在这部电影中有什么进步吗?”

陆老师……

这个称呼念起来也很熟悉。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但方齐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有些难受地摁了摁眉心。

过了会他放弃了,算了,不想了。

晚上八九点开始下暴雨,狂风刮得树都弯了腰,呼呼作响。

方齐明给陆庭洲发消息问他今晚回不回来,下这么大雨还是算了吧?

陆庭洲没有回复。

直到晚上十一点,方齐明准备洗漱睡觉,忽然听到玄关处有响动。

是陆庭洲回来了,不过还带着一身酒气。他没有打伞,全身都淋湿了。

方齐明忙过去扶着:“没带伞吗?怎么淋湿的?不是有助理吗?”他边说边越过陆庭洲宽阔的肩膀往外看,却被陆庭洲摁住肩膀压在玄关。

方齐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掠夺了呼吸。

陆庭洲身上冰冷,方齐明不由得往后躲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惹怒了陆庭洲,陆庭洲死死攥着方齐明的手,语气恶狠狠的:“方齐明……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他扶着方齐明的脖子用力抵在他的额前,呼吸近在咫尺,他像是喝醉了,嘴里喃喃着:“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你……恨,我恨你。”

方齐明心头一颤。

“不,别走,不要走……”陆庭洲伸手将人搂紧怀里,贪婪地在他身上汲取气息,“方齐明……”

“你喝醉了,你先松手,”方齐明的手腕被他掐出了红印,“你弄疼我了……”

方齐明声音含着委屈,可陆庭洲置若罔闻。

推拉之下,方齐明的腰撞到了花瓶,花瓶应声砸碎,方齐明被吻的稳不住身形,颤颤巍巍滑下,手心被碎片刺破,划出一道血痕。

“疼……”

“我的,是我的……不能抢走,不能……”陆庭洲如同发了疯的野兽沿着方齐明的脖颈线啃咬,方齐明推不开他,只能被迫承受所有的痛意。

风雨交加,喘息声在夜里破碎呜咽,陆庭洲仿若一场狂风暴雨将小岛上的一切全部摧毁,磨平,再慢慢停歇。


方齐明醒来的时候,陆庭洲已经不在了。他抬了下身体,刺痛感瞬间袭来,他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了看手心,已经用棉纱布包扎好了。

想到昨晚的陆庭洲,方齐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可能是心情不好?

也可能是他喜欢这种?

可是,可是他昨晚没有听错,他伏在自己身上,在那一下下撞击中,在那一声声令人羞赧的声音中,是更加寒冷的语调。

他说我恨你,方齐明。


方齐明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但陆庭洲似乎也不愿提及,因为自那之后的几天陆庭洲都没有回来。

而当天晚上,方齐明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发烧,他翻遍了别墅也找不到医药箱,他也没留林姨和徐医生的联系方式,想到陆庭洲的警告,更不敢离开别墅,只能给陆庭洲打电话,没人接。他只好给他发语音。

“庭洲……你在拍戏吗?”

“我好像有点发烧……咳咳,你知道家里有退烧药吗?”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方齐明给自己物理降温,但或许是很久没有生病,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来势汹汹,连着反复发烧。

而陆庭洲也一直没有回复。

其实,方齐明给陆庭洲打过一次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陆庭洲,而是另一个男人。

“喂,你好,你是哪位?”

方齐明发着烧,喉咙灼热得燥,他下意识回答:“我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

“嗯……”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拿到陆老师电话的?可以啊,你是狗仔吧?陆老师这二十多年都是单身,我是他助理,他有没有男朋友我不知道?我劝你们放弃从陆老师这儿挖料了,没什么用……”

后面的那些话方齐明听不太见了。

他只听到对方说“单身”……像魔音一样侵蚀他的大脑。

方齐明瘫在床头,缓缓呼吸着。

陆庭洲原来在他们那里是单身吗?

是没有公开?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情侣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难道是见不得人的地下恋情吗……还是包养……

方齐明脑子很乱。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烧得厉害,实在忍不住,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忍着身上的疼痛离开了别墅。

他得去买点药。


04

别墅区很大,方齐明走了半个小时都没见到出口,他实在是走不动,只好原路返回。

不成想刚到家,陆庭洲已然坐在沙发上,带着山雨欲来之势,周身低气压笼罩,他定定地盯着方齐明,声音毫无起伏:“回来了?”

这样的陆庭洲让方齐明觉得恐慌:“嗯……”他想解释点什么,因为陆庭洲不允许自己出门。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掐住了脖子,空气一下子被掠夺,方齐明脸憋得通红。

陆庭洲手指用力,额角青筋不停地跳动:“我是不是说过,不准你出去,嗯?”

“你想跑,对吗?”

“为什么要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跑不掉的,方齐明,你只能是我的,只能在我手里,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方齐明拼命去挣脱陆庭洲的手:“咳咳……你,放,放手……”

就在方齐明快喘不过气时,陆庭洲才放开,并一把扯着方齐明拽到了一间地下室,门被他踹得作响。然后他大手一掼,方齐明被摔到地上,跌坐在暗室内大口大口呼吸。

“这是惩罚,方齐明,这是你跑出这里的惩罚。”陆庭洲松了松衬衫衣领,犹如地狱恶魔。

“我没有想跑……”方齐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要开口解释,一抬头,看到面如沉水,目光如冻湖般的陆庭洲。

方齐明一阵恐惧,寒意自脚底升起。他发现他错了,他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不是前段时间的陆庭洲,而是那个暴雨夜的陆庭洲。

又或者,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清过他。

陆庭洲一步步向他走来,等他看到陆庭洲手里拿着的东西时,不由得往后退:“不,不要,我怕……不要……”

陆庭洲置若罔闻,他捏起方齐明的下巴,怪笑着,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别怕。”

“你知道么,我其实一直,一直,一直都想这么做。”陆庭洲很温柔地将方齐明的手脚捆住,“我想把你锁起来,关起来,永远留在这里。方齐明,你别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怕你跑了,我怕你跑了……”

方齐明嗓音含着哭腔:“不,不是,我没有想跑……”

如果说方齐明之前还不肯定,那他现在无比肯定自己与陆庭洲绝对不是平等的恋爱关系。

“嘘,别说话。”地下室昏暗,没有开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陆庭洲捂住方齐明的眼睛,说,“你该好好感受的,当年我的世界也曾这么黑暗过。你该好好感受。”

方齐明一直在小声地啜泣着,他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很难受,不仅仅只是发烧,还有得知陆庭洲面目的难受。

他手脚发颤,感觉自己像是坠入冰窖般的寒冷,冷得直打哆嗦。

“冷……我好冷……”几近是一种无意识的呢喃。

“陆、陆……冷……”

“冷?好啊,我帮你。”陆庭洲一颗颗纽扣解开,喀塔一声松开皮带。

方齐明听到身后衣服窸窣的声响,脑子还没转过来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就被人抬起腰,衣料被褪下。

“不!我不要——!”

方齐明越挣扎,越激怒陆庭洲。到了最后,甚至没有任何辅助直接硬挤了进去。

方齐明从口中溢出一声呻吟。

黑暗的地下室,冰凉的地板,滚烫的躯体,以及不堪入耳的喘息低吟……

方齐明觉得视界缓缓变白,呼吸也不顺畅,开始变得急促。

……

陆庭洲双眼通红,在监控中看到方齐明跑出了别墅,他只觉得自己脑袋如同炸了似的,顾不上拍戏,任由助理劝告也没搭理,匆匆赶了回来。他的理智被一把火烧的精光,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把方齐明牢牢绑在身边,不论什么方式。

哪怕以后他想起来,会恨他,那也无所谓,他要让他的身体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然而当他俯身要亲吻他时,却注意到方齐明似乎昏了过去,他的心瞬间一紧,将他拦腰抱起:“方齐明!”


徐医生有点无奈。

“上次不是告诫过你吗?人家车祸身体才刚好,你就,你就这么给人折腾?发烧了你也不管?还给人关小黑屋?!他有幽闭恐惧症你不知道吗?!”

陆庭洲一愣:“幽闭恐惧症……?”

徐医生叹了口气,知道以陆庭洲这样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好指责什么:“你去梳洗一下吧。看你这浑身脏的。刚从片场赶回来吧?”

陆庭洲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方齐明。

“他为什么会有幽闭恐惧症?”

“这就不清楚了,有可能是先天的,也有可能是后天因为各种因素导致的。”说罢,徐医生又问:“要不你还是让人走吧?人好好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生,被你折腾成这样……”

“走”这个字仿佛一道开关,陆庭洲脖颈青筋迅速凸起。

“不能、不能走。”陆庭洲像个孩子似的执拗,“不能让他走。”

徐医生:“那你就别这样对人家。你不是一直想走出阴影吗?”

陆庭洲沉默了,他不停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腕表,看得出他很焦躁。

徐医生又叹气:“算了,等你心情平复我再和你谈,我待会还有病人,先走了。”

徐医生向护士叮嘱了几句,离开了别墅。

陆庭洲看向窗外,又看了回来,五分钟后,他忽然站起身,对护士说:“我回片场了,这边麻烦你照顾了。”

护士愣了下:“陆先生您不看着方先生醒来吗?”

“不用了……”陆庭洲转身拉开门,走出了房间,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自语,“我怕我会再伤到他。”


05

偌大的别墅安安静静的。

忽然,门铃响了。方齐明慢腾腾地穿上拖鞋,走到门关。通过可视门铃他看到门外站着那名护士。护士将手里的食盒提上来:“方先生,我来给您送饭啦。”

然后,门旁边一道不到三十厘米的小门被打开,食盒被放了进来。

方齐明问:“陆庭洲不过来吗?”

护士有些尴尬道:“陆,陆先生应该还在剧组吧?您有什么事直接联系他就好……我,我先走了。”护士急匆匆地走了。

方齐明关掉可视屏幕,面无表情地提起食盒放在餐桌上。

已经十天了。

陆庭洲把他关在这栋别墅,不让他出去,不让他与外界有任何交流,吃饭也是由刚才的护士送过来,甚至在别墅内大大小小的地方安装了摄像头,说的好听叫“更好的照顾”,说的不好听的叫“金丝雀”。但是方齐明觉得自己不是金丝雀,而是被关在监狱的犯人。

更何况……通过上次在小黑屋的事,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也是怪自己失忆后将陆庭洲当做能够救自己的浮木才放下了戒心,没有仔细思考。

因为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方齐明走到浴室,浴室的架子上只有一人份的洗漱用品,衣帽间的衣服都未拆过吊牌,不少品牌方送来的东西都堆在一旁。玄关的鞋柜只有方齐明的一双球鞋,厨房橱柜甚至连碗筷都没有,当时还是林姨去置备的。

说起林姨,那时在厨房,他沉浸在要好好记起和陆庭洲的甜蜜回忆中,现在想想林姨似乎很多次都欲言又止,而在她要说什么时,陆庭洲出现了,第二天,林姨就再没来过别墅。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栋别墅在自己之前,压根没住过人。更别提有什么生活痕迹了,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下,他能恢复记忆才有鬼了。

另外一点是,他开始对自己和陆庭洲的过往起疑。

如果他真的和陆庭洲是非常恩爱的一对情侣,那么陆庭洲怎么会连自己又幽闭恐惧症都不知道呢?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是情侣。而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所以他并不了解自己,也不准自己到处乱跑。

前一个月流露出来的温柔不过是一种假象,没几天就演不下去了,暴露了他偏执疯狂的本性。

那天掐在脖子上的窒息感仍然让方齐明感到后怕。他能深刻感受到,陆庭洲是真的想掐死自己的。


方齐明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不管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是金钱关系,他都要离开这栋别墅,他要找回记忆,他不可能待在这样一个暴躁易怒的人身边,不管以前的自己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下定决心后,方齐明离开浴室,刚走出门,门框边的摄像头转动了一下,正对着方齐明。

一道低沉嗓音传来:“还没吃饭么?”

又来了……

自那之后,陆庭洲像是懒得再伪装,几近偏执的控制欲彻底显露。他要方齐明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哪怕晚一秒也不行。

当然,方齐明也不想惹怒他,毕竟脖子上的伤痕还在。

方齐明抬头看了眼摄像头,“哦”了一声,然后走到餐桌边慢悠悠地吃完饭。

半小时后,他放下碗筷说:“我吃完了。”

那边的人似乎一直在盯着:“做得好,你很乖。”

方齐明垂下眼睫,也不知道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多久,又问:“你非要这么看着我吗?”

“我怕你跑。”他说的似乎诚恳。

“你在整个别墅里装了摄像头,门口安了感应器,你觉得我能怎么跑?况且我不是承诺了我不会跑吗?说到底你是信不过我。”

面对质问,陆庭洲似乎轻笑了一下:“齐明,我没那么好骗。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们不是正儿八经的情侣了么?装来装去,没什么意思。”

方齐明一噎:“你看出来了。”

“毕竟你藏不住事。你对我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陆庭洲像是在回忆,“你刚醒来的那些天,眼里心里都是我。你会在厨房做甜品,玄关一有响声你就会抻长脖子看是不是我回来了,你会窝在沙发看我主演的电影……”

“真讽刺。”方齐明打断他的回想,“我以为我们至少还有一段美好的过往,可现在看来,以前那个作为金丝雀的我,恐怕也没那么好受。”

陆庭洲静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用激怒我,这对你没好处。”

方齐明勾唇笑了笑:“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想放我走对吗?”

陆庭洲不答反说:“我要去忙了。”

方齐明不确定陆庭洲是不是还在看监控,僵直着身体坐了快半个小时,确认陆庭洲应该没在看监控才放松下来,长长吐了口气。


06

陆庭洲一时半会不会回别墅。

方齐明很肯定。

别墅门被锁住,窗户也打不开,但方齐明发现二楼阳台是不上锁的,或许是之前方齐明会在阳台捣鼓花花草草,所以就没给上锁。

这给了方齐明一个很好的机会。

上次他出门买药已经将路探得差不多了,这次应该能离开这片别墅区。

方齐明没有选择白天出逃,而是选择了晚上。

晚上陆庭洲总得睡觉的,那他就不会有时间捧着手机看,白天不确定陆庭洲看监控的时间段,一旦撞上就很危险。

方齐明在某天半夜一点,从二楼绑了根绳子放下,顺着绳子跳下了二楼。粗绳磨得他手心疼,跳下来的时候也不小心崴到了脚,他倒吸一口凉气。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他耽误,方齐明立马转身快步离开。


陆庭洲拍的是夜戏,一直到凌晨两点才有时间休息。

助理拿着一瓶水过来:“陆哥,待会还有一场戏,拍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陆庭洲在帐篷里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往挂在椅背上的风衣口袋里摸:“我手机呢?”

“哦!在我这呢。哥你刚才拍戏丢给我的,你忘啦?”助理边往衣服口袋里掏边说。

助理把手机递给陆庭洲,陆庭洲解锁手机,点进方齐明的房间监控。

然而他没在床上看到人。

不在?还没洗澡?在浴室吗?

陆庭洲转动摄像头对着浴室,浴室并未亮起灯光,他内心忽然滑过不好的想法。他立马切换其他的摄像头,都没看到人。整栋别墅黑漆漆的,一丝光亮都没有。

陆庭洲眉心狠狠一蹙,拿起风衣就往外走。

助理忙喊:“陆哥你去哪儿!下一场戏要开拍了!”

陆庭洲头也不回道:“跟导演说将我的戏份往后排,我有急事。”

“诶——陆哥!”

腐女实验室

奶狗学霸是哭宝,他的禁欲竹马手足无措

他看着奶狗弟弟哭得眼睛红红的,白嫩的脸上也红。

水汪汪的眼睛就跟受了欺负似的,楚楚可怜的。

心尖儿都在犯疼,他不顾夏小懒的挣扎安抚小动物似的捏他的后颈,

“懒懒,你别这样,我心疼,你别哭了好不好?”

-


喜欢……喜欢……喜欢……


夏小懒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如雷轰顶”了。


此时此刻明明万里晴空阳光正好,他却感觉自己的头顶劈下来一道雷电,弄得他外焦里也焦,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说小懒,你没事吧?”


姐姐夏勤勤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想着把弟弟丢失的魂儿给招回来。


“姐!”夏小懒一把抓住那只爪子,双眼挂着两包泪,“快告诉我,你...

他看着奶狗弟弟哭得眼睛红红的,白嫩的脸上也红。

水汪汪的眼睛就跟受了欺负似的,楚楚可怜的。

心尖儿都在犯疼,他不顾夏小懒的挣扎安抚小动物似的捏他的后颈,

“懒懒,你别这样,我心疼,你别哭了好不好?”

-


喜欢……喜欢……喜欢……


夏小懒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如雷轰顶”了。


此时此刻明明万里晴空阳光正好,他却感觉自己的头顶劈下来一道雷电,弄得他外焦里也焦,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说小懒,你没事吧?”


姐姐夏勤勤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想着把弟弟丢失的魂儿给招回来。


“姐!”夏小懒一把抓住那只爪子,双眼挂着两包泪,“快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


他错了,他不该因为心里烦躁想不出原因就跑来问他姐的。


他只想说,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有没有救?


“我的弟弟,你确定自己没事?”


夏勤勤抬手摸上自家弟弟的额头,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理解向来脑回路就很不一般的小子今天又抽什么风。


夏小懒才不管他姐心里在想什么,抓着人又把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还急搓搓地使劲晃夏勤勤的手,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神极其的……殷切?


夏勤勤不解地看了看他,片刻后一脸恍然大悟,嘿嘿贼笑两声,压低了声音。


“嘿,小懒同学,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


“啊!”夏勤勤的话才刚说完,夏小懒同学就触电一般地扔掉她的手,眼神四处瞟,最后气鼓鼓地瞪着她,“你……你胡说什么?!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早恋啊?”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各个科目都年级第一的根正苗红的大大大好学生,怎么可能干出早恋这种事呢?


夏勤勤挑眉,勾起一抹邪笑,跟个小太妹似的走到自家弟弟面前,勾起那比她这个女孩子还要来得尖细的下巴,满脸的吊儿郎当。


“看看这小脸红的,小懒同学啊,咱不害羞啊,你也十七岁了,犯不着为这事害臊,来,跟姐我说说,看上谁了啊?”


夏小懒一把拍掉那只毛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不想跟你扯,我写作业去!”


哼,他才不信那些话呢,他要做一套试卷冷静冷静。


“见到会紧张,不见又想见,甚至还想……”见鬼的,这种感觉就是喜欢!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对,一定是搞错了!


转身出了他老姐的房间,夏小懒他妈正好回来,看到儿子后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乐呵呵地说:“儿砸,哈根达斯,吃不吃?”


这要换在平时,夏小懒铁定扑过去了。


但现在,他好像对哈根达斯提不起兴趣了,撇了撇嘴说:“老妈你吃吧,我写作业去了。”


说完,也不给夏妈妈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进了自己的屋子,顺带还把门给锁上了。


夏妈妈一头雾水,看向走过来的夏勤勤,一脸见鬼的表情,“小懒怎么了?你又惹他了?”


女儿长儿子三岁,平时两人没少掐架,尽管她知道姐弟俩其实感情很好,却还是免不了猜测。


夏勤勤把塑料袋接到手里,拿了一个冰淇淋出来熟练地撕开盖子,准备把剩下的放冰箱去,听了她妈这话后顿时一脸嫌弃。


随即往自家弟弟的房间看了一眼,再一脸贼兮兮地走到夏妈妈面前,小声说:“妈我给你说,小懒要谈恋爱了!”


夏妈妈一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夏勤勤却只是言尽于此,嘿嘿笑了两声就去厨房了,也不管她妈怎么追着问就是不说别的。


夏小懒回了房间,脑子里的东西还没消化,自然不知道他姐已经在外面把他给卖了。


他走到书桌前,动作麻利儿地从书包里飞快地拿出一套黄冈试卷来,笔盖儿一拔,瞧着题目就要下笔。


可奇怪的是,平时把几何玩转得炉火纯青的他现在瞧着那道几何题竟突然不会解了!


那些弯弯拐拐的线统统都在这个时候变了模样,最后就那样变成了那个人的那张脸。


“覃轲……”


无意识地,停住了笔,心里好像也没刚才那么激动了,连夏小懒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那个人的名字就这么脱口而出,那个人的脸也在脑子里变得越渐地清晰起来。


覃轲,大夏小懒一届的学长,夏小懒高二,覃轲高三。


说起来夏小懒跟覃轲还是竹马,两人的父亲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之后又一起来城里打拼,二十多年过去,虽说两家的家庭情况谈不上有多富裕,但总的也是有房有车吃穿不愁。


夏父与覃父前后两年相继结婚,后来夏母与覃母又相继在前后两年生了各家的老大。


覃家头一胎是儿子,夏家头一胎是女儿,两家感情好,打从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说要做亲家。


只可惜的是两个孩子到了现在都各有各的对象,两家父母自然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来,无奈之下只好把对方家孩子的干妈干爹继续当下去。


覃轲大夏小懒一岁,两人打小可以说得上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了。


覃轲虽说只比夏小懒大一岁,但却像是大哥哥一样把夏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差没帮着吃饭了,就连夏小懒现在懒得作业都不想写的时候那大哥哥都能纵容地帮他把作业给写完。


夏小懒的确是喜欢覃轲的,不然也不会从小就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


但就在这段时间,夏小懒觉得自己变得特别奇怪,奇怪得让他不得不回来问问他家老姐他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他是学霸没错,但他首先也是个正值花样年华的青春热血少年,身边的哥们也都有好几个有女朋友了,他对男女恋爱这种事大体也是知道的。


只是截至目前为止夏小懒自认没遇上让他心动的女生,更别说谈恋爱了。


当然,女生没有,男生就更没有了,夏小懒觉得自己那天晚上一定是脑子抽了才……


“小懒,覃轲找你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心里最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只听“当”的一声,手里的笔在听到外面夏勤勤的声音后猛地滑落掉到地板上。


夏小懒心里一紧,看着那道被他反锁的门半天没动作。


覃轲……他来做什么?!


“小懒?”


夏勤勤又敲了两下门,听里面没动静,便抬头看向一米八五的覃轲,说:“铁定在里面偷懒睡觉,你等着,我去拿钥匙。”


说完,夏姐姐转身就要去书房。


“啊!”夏小懒心里暗暗一声惨叫,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跑到门口,捏着门把手朝外面说,“我……我有点不舒服,想……想睡觉,有事改天再说吧!”


鬼知道他为什么现在一听到覃轲的名字就脸红心跳的,先不管原因了,反正就是不能让那个人进来,不然……不然……


“不舒服?”夏勤勤皱眉,“刚才不是见你都好好的么?这就不舒服了?”


问完,夏勤勤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贼兮兮地笑了两声后意味深长地说:“哦……我知道了,你在跟你喜欢的对象联络感情对么?或者说……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夏小懒一听,当即就一阵无语,刚要开口,就听覃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喜欢的对象?”


十八岁的覃轲早已过了变声期,现在的他有着一副令学校女生疯狂的嗓音,夏小懒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的声音,用女生常说的话就是“有磁性,性感”。


以前夏小懒听着覃轲的声音根本就不会觉着有什么,但现在,夏小懒只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当即就想转移话题。


他想了想后隔着门对覃轲说道:“你……你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我要休息,你回去吧。”


现在的他绝对不能见覃轲,绝对不能!


“小懒。”覃轲在外面拢了拢俊眉,面色有些无奈。


夏勤勤不想管他们俩的事,对着门翻了个白眼后就去客厅看电视了。


夏小懒在里面吞了吞口水,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就等着覃轲走呢。


只是他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心里实在痒痒,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没有走,过了好一会儿,夏小懒有些耐不住了,抱着侥幸的心理转动了门把手。


“咔哒”,门开了。


不过才开了个缝,没有防备的夏小懒就被那个高大的身影给推门挤进了屋子里,那人顺道还把门给关上,反锁。


夏小懒顿时吓得不轻,连连后退,“你……你怎么还没走?”


不怪他怂,实在是一米七五的他在这个一米八五的大个子面前实在有些矮小,加上他心虚,没办法不躲着。


覃轲忍不住笑,勾了勾唇垂眸看着他,问:“躲着我?”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从初二开始就被女生选为校草,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没有像外表那样好接触。


夏小懒吞了一口唾沫,脖子一横,说:“谁……谁躲你了?我才没有,我为什么要躲你?都说了我不舒服要休息,你怎么还闯进别人的屋子,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啊?”


没良心的夏小懒同学完全已经忘了那些年在覃家这个房间转到那个房间,完全一副主人的样子,也忘了他的房间覃轲早就不知道进来多少回了。


覃轲也不恼,便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瞧着他,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得夏小懒面上臊得慌,干脆转身不去理他了。


“怎么,亲了人就想当缩头乌龟了?”


覃轲还站在原地,只说出的话让夏小懒当下就震在了原地,放在两侧的手捏成了拳。


“谁当缩头乌龟了!”小懒同学猛地转身吠了过去,白皙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红色。


覃轲轻笑,步伐慵懒地朝他走过去。


他走一步,夏小懒退一步,走一步退一步,很快,到了书桌前,无路可退。


夏小懒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觉得刺眼得紧,抬手就要把人给挥开,不想却被对方给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


小懒同学当即炸毛,却不料他这细胳膊细腿的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于是就抬起眸子愤愤地瞪着面前的人。


覃轲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他捏着夏小懒的手腕,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没有去管那张越来越红的脸,而是渐渐俯身逼近。


“说吧,刚才想着我在做什么坏事呢,嗯?”


“轰”,夏小懒感觉一股热气腾腾往上冒,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只得凭着一股劲儿去死命地瞪着覃轲,“别自作多情了,谁想你了!”


该死的覃轲,以前明明都不是这样的,从那天晚上开始,这丫的就变得奇怪得很,总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当他是女生啊,撩个屁!


“是么?”覃轲挑眉,侧头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随即用另一只手捏住夏小懒的下巴,两人面对面。


“是谁把女生给我的情书藏起来了?是谁总对着我一脸痴笑,又是谁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亲我?懒懒,说谎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他边说,还边别有意味地用指腹去摸夏小懒的唇,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柠檬味,是夏小懒最喜欢的味道。


夏小懒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了,面前的人明明是他熟悉得不得了的,却又感觉陌生得不得了。


覃轲是温柔的,做什么都会先想到他,他最喜欢覃轲的笑,喜欢覃轲在身边的感觉,就仿佛只要覃轲在跟前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现在,覃轲却让他觉着有些害怕。


夏小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从来都不会跟覃轲这样说话的,从前的他是常跟覃轲开玩笑,但那也只是说笑而已。


覃轲会任由他闹,会笑着看着他,然后点头时不时地应一下,不会责备不会跟着他一起闹,也同样不会像现在这样近似于逼着他做某事。


但……覃轲说的却是事实。


是他,是他把女生们让他转交给覃轲的情书给藏起来了,也是他常常去看他打篮球,一个劲地向别人炫耀他哥球技好,也是他在一周前的晚上在覃轲睡觉的时候亲了他。


可!可那还不是因为覃轲是他哥啊!


他哥这么好,当然是要配最好的女生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书,只会耽误学习的时间!


他哥打篮球打得好炫耀一下怎么了,笑一下怎么了?他亲了他……又……怎……么……了……


鬼知道那时候这个人是装睡啊!


夏小懒心里不平衡了,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气哼哼地对上覃轲的眼睛,说:“那我……那我不是都已经承认错误了么?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啊?大不了……大不了让你亲回来不就行了!多大点儿事啊又没有少一块肉……”


说到最后,夏小懒移开了视线,感觉自己特没底气。


天知道那天晚上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觉得睡着的覃轲贼好看,嘴唇也贼粉嫩,看上去软软的,就跟他喜欢的草莓味果冻差不多。


他不过就是想感受感受是不是跟果冻差不多,哪里知道丫的竟然装睡!


心跳如雷的夏小懒在心底愤愤地腹诽,压根不觉着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哪儿不对,只感觉面前的人突然贴得更近了。


夏小懒没路可退,只好往后仰,最后少年的腰实在受不住了,他就又忍不住瞪人了。


“你给我起开!热死了!”


抬手去推人,丫的,胸膛硬邦邦的。


夏小懒顿时更愤愤了,同样都是男生,凭什么他就跟白斩鸡一样,而覃轲却已经有六块腹肌了!


覃轲捏住那只手,向来温和的眸子在夏小懒说完刚才的话后眯了眯,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你说真的?”他问。


夏小懒抬眼看他,“什么啊?你先起来,我……”


“让我亲回来,你当真?”


覃轲不仅没有放开他,甚至还抓得更紧了,而他一说话,胸膛便微微震动,贴着他的夏小懒感受得真切,明知自己该推开他的,脑子却在这个时候懵逼。


“什么真真假假啊,骗你有糖吃吗?”


夏小懒硬着头皮,觉得自己真的是怂爆了,心想这要是让班里的那一帮子知道了,他铁定会被笑掉大牙!


覃轲大致也猜到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唇角的弧度不禁勾大,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


“行,懒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会儿你要反悔的话……”


“反悔的人吞一千根针可以了吧?!”


夏小懒只想快点把这件事给过了,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这么阴阳怪气的覃轲了,他想他哥了,也不想让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耽误他学习的时间。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放出豪言,并在下一刻抬手猛地捧住覃轲的脸,“吧唧”把唇给印了上去。


是他喜欢的柠檬味,比果冻要软,上次没有感受真切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变得清晰。


四目相对,夏小懒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小小影子,心脏好似猛地紧缩,松手就要放开,谁知后脑勺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给托住了。


作为道歉的吻被人变了味道,柔软的触感和那喷洒在脸上的温热气息让夏小懒当即就怔住了,好半天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以至于忽略了眼前少年眼中的那一抹柔光。


“懒懒?”覃轲退了一步,拍了拍因他这番动作而呆住的夏小懒同学的脸,轻声喊道。


眼珠转了转,夏小懒有些呆,明明该是心里万马奔腾的时候,他却没有闹腾,抬手近乎颤抖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哥,你……”


刚才……为什么……


覃轲收起了嘴角弧度,看了夏小懒一会儿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遂把夏小懒的手捏在手里。


他说:“懒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现在的情况,但你要知道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也马上快成年了,有些事多少也应该明白,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想的能跟我想的一样。”


再好的兄弟关系也不至于如此亲近,或许是他的错,是他过于宠着懒懒,而这话两家的父母都说过。


懒懒只比他小一岁,说他是看着懒懒长大的其实也不为过。


小时候的懒懒身体弱,动不动就发烧生病,那时候爸妈就告诉他做哥哥的要好好照顾弟弟,他也一直记得懒懒生病时的可怜模样,所以才会一直听爸妈的话把懒懒当亲弟弟带。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出错了,他开始因为懒懒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心动,开始想着以后如果懒懒跟他分开了怎么办。


覃轲觉得,他有点神经质,懒懒即使只是被人多看了一眼,他都会不舒服好长一段时间。


好兄弟告诉他,或许他对懒懒的这种感觉是那种感情。


覃轲不信,所以故意在有一段时间里拉开他与懒懒之间的距离。


可他发现,在懒懒闹到他面前问他究竟怎么了时之前,他就已经被自己心里的不安分因子给折磨得快崩溃了。


这是不对的,覃轲知道,可偏生这人却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小家伙趁他打盹的时候偷亲了他,尽管只是轻轻一碰,却已经点燃了他内心的熊熊大火。


他没有躁动,只看着这小家伙的反应,看他在上一周的时间里刻意的疏远,看他迎上他的目光时刻意的闪躲。


他还是没有激进,他想知道他的夏小懒同学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他到今天才发现,两个人中,他终究是等不住的那个。


所以他来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夏小懒看着覃轲,一周以来头一次没有因为对上覃轲的目光而闪躲,他的心怦怦直跳,快得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但他却是慌乱而茫然的,乱得他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他一急便有个毛病,想哭。


覃轲见他眼眶红红,嘴唇也被他咬得泛了白色,心中微疼,抬手,像从前那样摸了摸他的头,柔软的发让他爱不释手。


“没事懒懒,”他轻笑,恢复了往日温柔的正常模样,“哥哥不强迫你,我们都冷静冷静,就算不能像我想的那样,至少也让我们一直做好兄弟,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说完,他还轻轻拍了拍懒弟弟的头,随即一脸无恙地顺手拿起了书桌上的试卷。


“这个我拿回去做了,你睡吧。”


这些年做得习惯了,覃轲也做得顺手,甚至连转身出门的那一刻都跟平常一模一样。


明明是日常中的一部分,夏小懒却看得心脏揪成了一团。


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夏小懒有些想哭。

腐女实验室

脱粉后影帝对我纠缠不休

许朝暮做了多久的影帝,我就当了他多久的粉丝。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有机会接近他时,毫不犹豫就爬上了他的床。

即使知道他对我没有半分感情,我还是缠了他四年。

最后我终于下定决心放手,许朝暮却在听到分手两个字后直接将我按在了床上:

“撩完就跑?小朋友,你已经跑不掉了。”


1

盛大的生日会直到傍晚才落幕,俞清戴上口罩急匆匆往外走,路过粉丝送的堆积如山的礼物,看都没看一眼,径直钻进了等候在外的保姆车中。

“去H市的影视城。”

他朝司机打了声招呼,便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紧跟而来的助理愣了一下,小声提醒道:“清哥,这么晚了还要去找……回来蓉姐又该发火了。”

俞清闭着眼,声...

许朝暮做了多久的影帝,我就当了他多久的粉丝。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有机会接近他时,毫不犹豫就爬上了他的床。

即使知道他对我没有半分感情,我还是缠了他四年。

最后我终于下定决心放手,许朝暮却在听到分手两个字后直接将我按在了床上:

“撩完就跑?小朋友,你已经跑不掉了。”

 

1

盛大的生日会直到傍晚才落幕,俞清戴上口罩急匆匆往外走,路过粉丝送的堆积如山的礼物,看都没看一眼,径直钻进了等候在外的保姆车中。

“去H市的影视城。”

他朝司机打了声招呼,便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紧跟而来的助理愣了一下,小声提醒道:“清哥,这么晚了还要去找……回来蓉姐又该发火了。”

俞清闭着眼,声音被口罩压得闷闷的:“你是我的助理还是她的助理?我说去就去。”

助理为难道:“去H市车程将近三个小时,这一来一回光在路上折腾了,明天一早你还要回剧组拍戏……”

薄薄的眼皮掀开,细长漂亮的丹凤眼中透出一股浓郁的不耐烦,助理挠了挠头,识趣地闭了嘴。

俞清偏过脸去,往车窗外瞄了一眼。

夕阳隐退,夜幕降临,他本来很讨厌日夜交替的这段时间,但想着即将到来的见面,便觉得颓败的落日也顺眼了几分。

保姆车稳稳当当停在了拍摄地附近。

俞清与剧组的工作人员相熟,特意提前打了招呼,让人不要声张。

他从车上下来,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不声不响地混迹在场务当中,带着遮不住的笑意看向镜头里正在拍摄的人。

这是一部民国电影,女主角饰演的地下工作者为窃取情报,假扮欢场女子被当地军阀带回了公寓中,忍辱负重,曲意逢迎。

饰演军官的高大男人背对着镜头,身姿笔挺,剪裁利落的军装将他的身材包裹得如同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只见他缓缓抬手,将军装外套扔在一边,扯松了两颗衬衫的扣子,随即倏然向前,伸手钳住了女子瘦削的下巴,如猎鹰一般毫不怜惜地啃咬上了对方颤抖的嘴唇。

镜头推进,给了一个主角间的面部特写。

俞清正站在门口处,初冬夜里的凉风卷进来,冷得他打了个寒噤。

将风衣裹紧了一些,俞清垂着头,下巴缩在高领的毛巾内,低声道:“走吧,回去等。”

影帝许朝暮的行程保密性做得极好,连私生都难以蹲到确切的信息,但每次他入住酒店的房卡,俞清手中都能拿到一张。

把助理打发走,俞清裹着风衣蜷缩在套间的沙发上,房间里没有开灯。

一整天的劳累过后,困倦后知后觉袭来,他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

“生日快乐。”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俞清迷糊着睁开眼睛,按亮手机看了一眼,嘟囔道:“还有五分钟,今天就过完了。”

对方的掌心滑过柔软的发丝,缓缓磨蹭着他的脸颊,低声道:“抱歉。”

俞清避开他的手,直起身来,说道:“去开灯。”

灯光亮起的时候,许朝暮再次回到茶几前,见对方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切好的奶油蛋糕,正伸手朝他递过来。

俞清歪头托着下巴,狭长的眼睛弯起来,含着懒散的笑意。

“我自己买的生日蛋糕,请你吃。”

2

经纪人常蓉总说他犯贱,俞清觉得此言有理。

每次一对上许朝暮,他卑微得连自己都觉得嫌弃。

紧赶慢赶回到剧组时已是凌晨4点半,俞清一刻不敢耽误,打着哈欠冲进化妆间。

妆发师对着他乌青的黑眼圈大呼小叫,俞清眯着眼朝镜子里看了一眼,随即装死似的阖上眼皮闭目养神。

路上颠簸六个小时,不远千里,巴巴地主动送上门去,就为了看着人家吃块蛋糕,话也没说几句,临走前还是他耍赖才强行索取了一个拥抱。

这生日过得可真够狼狈。

强忍着不适,总算熬到了晚上收工。

俞清刚打算回去早点洗洗睡,就发现经纪人已经在下榻的宾馆等着了。

“有一家大牌美妆想签你做代言人,过几天要加个行程去拍广告宣传片。”

常蓉将资料放在桌子上,侧过身看向瘫软在沙发上的人,眼神里不由带了一丝嘲讽与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怎么?昨晚上的约会又累着你了?”

俞清耷拉着脑袋窝成一团,像一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狗,轻声道:“我看到他在拍吻戏。”

常蓉不屑地嗤了一声:“许朝暮都出道二十年了,拍的床戏吻戏多的是,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还在矫情什么?”

俞清不吭声,安静得还以为他睡着了,然后又梦呓似的呢喃了一句:“我打算跟他断了。”

常蓉狐疑道:“真的?”

“嗯。”一声很低的回复过后,俞清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出道起,他就是经纪人一手带出来的,见他这副惨样,常蓉也不舍得再说重话,转而安慰道:“断了也好,以你现在的人气,并不愁戏约,时尚这块对你印象也不错,资源还是不少的,没有必要上赶着去倒贴。”

“而且许朝暮虽然在圈内地位很高,但年纪毕竟在这儿摆着,他过去私生活里那些糟心的事众所周知。”她顿了顿,斟酌着说道,“即便你想要动真心,他也不算良人。”

俞清翻了个身,把脸深埋在抱枕里,用低得听不到的气声说话。

“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

十多年前,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许朝暮便已成名,且与圈内女星结婚生子,不出两年又不明原因公开离婚,一时间各种捕风捉影的桃色绯闻甚嚣尘上。

正主也拿不出证据反驳,直到接连几部作品在业内站稳脚跟,各路指指点点的舆论才逐渐消弭下去。之后十年的时间,许朝暮终于站到了媒体不敢随意报导的位置。

但是,就算没有人再提起,难道就能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吗?

俞清咬住抱枕的一角,不止一次地想着,要是他能再早出生几年,那是不是……

可能也没什么不同。

许朝暮不爱他。

俞清心里清楚。

3

许朝暮和俞清,本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他们在同一期综艺里相遇了。

那是电视台的一档老牌综艺,正赶上周年庆典。当时俞清才刚出道,在一部网剧演配角,赶巧那部剧的男女主都跟台里关系不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俞清也沾光跟着上了节目。

他本来以为能登台露脸已是万分荣幸,没想到节目组为了卖情怀与收视率,居然还请了几位重量级的前辈演员一同录制。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许朝暮本人。

在俞清上学的时候,家里便处处都贴着对方的海报,如今亲眼见到,他只觉得许朝暮这个人,可真是太不上相了。

海报中的深邃俊朗,远不及本人十分之一。

录制过程中,俞清趁着游戏环节的便利,不由自主地往许朝暮身边凑,又是平地摔又是故意崴脚,将玛丽苏剧本中的烂梗发挥到了极致,终于如愿以偿地摔进了许朝暮怀里一回。

对方似乎很是无奈,扶着肩膀让他站稳,低声说了一句:“小心些。”

那三个字贴在他耳边徘徊不去,俞清反反复复地回味着,全程只搭了这一次话,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回到后台,他趁没人注意,径直跑到许朝暮面前,大胆地想要交换联系方式。

事后回忆起来,俞清至今尴尬得头顶冒烟。

当时许朝暮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这个人冷漠的样子也是那么好看。

他可能是嫌弃我不够好。

俞清并没有灰心丧气,反而昂扬起了斗志,四处试镜,努力拍戏,一举拿下了最佳新人奖。

他运气很棒,那一年的颁奖嘉宾正巧就是许朝暮。

年轻人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在接过奖杯的短短一瞬,俞清抬眼朝对方妩媚一笑,轻轻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俞清一定揪着自己的脖领子立刻逃离现场,他为什么要恬不知耻地在后台再次勾搭这个人。

而这一次,许朝暮同意了。

俞清十分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是如何羞涩又激动地望着许朝暮的眼睛,信口胡诌道:“我家的铁树开花了,你要去看看吗?”

这见鬼的理由,许影帝欣然前往。

之后的事顺理成章,他们一夜缠绵,第二天许朝暮就将他引荐给了业内的知名导演。

好剧本,大制作,加上本身的一点天赋与努力,俞清火速成名。

好像也挑不出毛病,这番费尽心机地勾引,在谁看来都是别有所图。

但俞清很清楚,他图的不是这个。

可是有什么用呢?他又不能说。

让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去和成名多年的影帝谈爱情,那得多可笑。

4

各自拍戏的日子里,许朝暮从来不会主动联络。

俞清破天荒地关闭了社交网站,窝在深山老林里闷头工作,于是两人连续一个多月互无音讯。

拍摄进入了尾声,俞清终于抽出空来去拍广告代言,而地点恰好就在H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隔着中间几十个春秋岁月,上次见面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俞清恍恍惚惚地躺在许朝暮的腿上,对方放松地倚靠着沙发靠背,戴着眼镜在读书。

他抬手摸了摸对方隐有胡茬的下巴,许朝暮垂眼看过来,将书放到一边,双手插入腋下,将他松松半抱进怀里。

俞清仔细地端详了对方半晌,缓缓合上眼睛,清浅的吻便细密地落了下来。

许朝暮习惯用薄荷味的漱口水,唇齿间全是清凉的味道。他格外喜欢啄吻俞清单薄的眼皮与翘起的眼尾,看着纤长的睫毛扑簌颤动,像一只受惊的蝴蝶。

与以往的每一次没有什么不同,俞清揽住了对方的脖子,努力贴合,让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去感受对方的温度。

准备了一路的腹稿迟迟说不出口,明知道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就是沉沦在片刻的欢愉中舍不得脱身。

心事重重的人总会露出马脚。

夜色浓重里,许朝暮点了根烟,半倚在床头,目光望向窗外,低声道:“你不专心。”

俞清半张脸蒙在被子里,眼睛盯着火星明灭的烟头,在即将燃尽之际,轻声道:“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烟灰一瞬间掉落,缓缓飘落在酒店的地板上。窗外车马繁华、灯火通明,但再耀眼的霓虹也照不亮顶楼的夜色。

一片黑暗中,看不清许朝暮的表情,他将烟蒂熄灭在玻璃缸内,情绪听不出起伏,应道:“好。”

不问原因,也没有挽留,他起身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俞清的眼泪洇湿了被角。

“我后悔了。”

重新回到剧组,俞清的半条命都留在了H市的晚上。

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病找到了导火索,随着那道背影的离去,俞清如同一具虚弱的空壳失去了支撑,声势浩大的疾病迅速席卷而来。

他几乎无法进食,喝口水都会吐出来。

经纪人在病房里守着他,忍不住道:“至于吗?你又不是拿的女主剧本,分手后怀孕的戏码不要乱加。”

俞清没有力气拌嘴,扶着洗手池的边沿,望向镜子里俊美却憔悴的面孔,嘴角扯了扯,想笑,但更像哭。

他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我为什么不是女人?”

常蓉见他神色不对,拽了一把他的胳膊,眼神警惕:“是女人又怎样?他不爱你,就算你真给他生个孩子也无法将人捆住,他前妻就是前车之鉴,你快醒醒吧!”

这句话犹如闷锤擂在后背,不堪重负的身体缓缓下滑,俞清坐在病房冰凉的瓷砖上,双手紧紧插入黑发里,透出了浓重的哭腔。

“可他是我的命啊,蓉姐。”

5

许朝暮同样躺在病床上。

腐女实验室

唔,被未婚夫弟弟的信息素包围了...

一觉醒来,发现睡了自己的陌生Alpha是自己未婚夫的弟弟。

不是说是瞎子吗,怎么找他腺体找得那么精准...

在外高冷的boss,抱着我像大狗一样撒娇:

“他一点都不好,特别渣,又脏,他配不上你的,你别和他结婚,也别喜欢他,你来喜欢我,好不好?嗯?”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用铁链把你拴在床上,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求助我。”

-

“呼呼……哈啊……”

江渔汗津津地蜷缩在两米宽的双人床上,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打湿了,透出他泛红的肌肤,江渔艰难地喘着粗气,死死咬着牙。

屋内充斥着甜腻腻的水蜜桃味,江渔只觉得浑身发烫,后颈的腺体处更甚,似乎正连着心脏一起“砰砰”直跳。

这间新房子除了今天才...

一觉醒来,发现睡了自己的陌生Alpha是自己未婚夫的弟弟。

不是说是瞎子吗,怎么找他腺体找得那么精准...

在外高冷的boss,抱着我像大狗一样撒娇:

“他一点都不好,特别渣,又脏,他配不上你的,你别和他结婚,也别喜欢他,你来喜欢我,好不好?嗯?”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用铁链把你拴在床上,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求助我。”

-

“呼呼……哈啊……”

江渔汗津津地蜷缩在两米宽的双人床上,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打湿了,透出他泛红的肌肤,江渔艰难地喘着粗气,死死咬着牙。

屋内充斥着甜腻腻的水蜜桃味,江渔只觉得浑身发烫,后颈的腺体处更甚,似乎正连着心脏一起“砰砰”直跳。

这间新房子除了今天才搬进来的江渔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抑制剂,而江渔现在的情况,显然也不适合出门,更何况从未经历此事的他,此刻连意识都难以维持着清醒。

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情热带来的痛苦。

恍惚间,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江渔紧皱着眉头,费力地睁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站在面前的男人,眼前仿佛蒙上的雾气,鼻尖瞬间充满了清雪冰凉清新的味道,不,是比雪更浓的味道,明明该是很淡的味道,却异常浓烈,似乎是,冰山味道……

是Alpha的信息素。

清冷的寒冰的味道随着男人的脚步席卷而来,冰冰凉凉的似乎缓解了江渔身上的灼热感,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想要更多……

男人进门先是一愣,继而“咔嗒”一声落了锁,径直走到床边,信息素的靠近让江渔本能的去追寻,他迷迷糊糊地蹭到男人身边,攥住他的衣角,心底是对陌生男人的恐惧,身体却是对信息素的无尽渴望。

“原来是颗小桃子啊。”江渔隐约听到这样一句话。

男人似是轻笑了声,捏了捏江渔泛红的脸颊,将他整个人都捞进了怀里,随即释放了更多的信息素,满屋子甜蜜的水蜜桃香被清冷的寒冰包裹,像是夏季里清爽的气泡水……

江渔只觉得跟男人接触得越近,身上的燥热越是能被缓解,他寻找信息素的味道上前,凑到男人的身边,嘴中发出舒服的呜咽,“唔,要舒服的……”

许是压抑了十几年的分化导致这次的发情期来势汹汹,江渔已经没办法思考,只是下意识地想要Alpha的信息素,想要更多的信息素……

“好难受……咬我吧,求求你,咬我……”

江渔遵循着本能地把后颈的腺体递到男人的嘴边,男人时不时用牙尖磨一磨,然后狠狠地刺入,信息素疯一样地涌入江渔的腺体,像是突然爆发的雪崩,惹得江渔一阵阵战栗。

他死死咬着下唇,“唔唔……”

似是痛苦,似是欢愉……

“只是临时标记怎么够呢?”

男人亲了亲怀里人儿洁白的脖颈,转而又含住了江渔的唇,许是临时标记过,江渔像是鱼儿得了水,主动回应着男人的吻……

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

“唔……还要……”

“乖一点儿,都会给你的。”

……

江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状态,昨夜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偌大的新房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隐约还能闻到点水蜜桃的香甜卷着冰雪的清凉,如果不是身上那斑斑点点的红痕,江渔都要觉得昨晚只是一场旖旎的梦罢了。

江渔踩着拖鞋想下床,腿一软差点将他整个人拖拽到地上,身体上的不适瞬间逼红了江渔的脖颈,连带着耳垂几乎都能滴血……

稳住身体后的江渔,慢慢地挪到浴室,将自己泡进浴缸里,身体其实是干爽的,想必昨晚那个男人已经替他清理了,只是江渔现在的脑子很乱,泡澡能让他的心静下来。

江渔昨天是被江家以“袁安未婚妻”的身份打包送到这里的,当时他正上着课,无趣的专业课令江渔摇摇欲睡,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江渔只随意地撇一眼,瞬间愣住。

他那几百年都不带联系他的母亲,这一发消息可真是一颗重磅炸弹。

[今晚回江家一趟,安排你的婚事。]

说是安排,其实是被安排,一场商业联姻,他只是工具人之一,然后被连夜打包送到了袁安和他的新房里。

不过,直到现在他连自己未婚夫的面都没见到,他也是偶然听说袁安混迹各种AO圈子,劣迹斑斑,谁曾想“婚内出轨”这四个大字竟率先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江渔叹了口气,好在,还没有真的结婚。

江渔将自己仔仔细细地冲洗干净,想把这身信息素交合的味道洗掉,之后他换上了高领毛衣,试图遮盖住自己新长出的腺体,好在是深秋了,毛衣并不突兀。

在附近的超市买了抑制剂和阻隔贴,然后按着教程给自己扎了一针,初次发情热还没过,这一针抑制剂让他舒服不少,也清醒不少。

昨晚那人……到底是谁?

窗户大开着,江渔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皱皱鼻子,嘴巴里呢喃的抱怨,“啊……Alpha都是狗吧,怎么会有这么大味道啊,散都散不掉……”

江渔白天有课就去学校,没什么事就回来坐在小阳台的画架前摆弄他的那些画作,他喜欢画画,而且最近学校有个绘画比赛,他一直为此做准备。

一连几天都是江渔一个人住在这个新房里,他乐得清静,又心存侥幸地想着,总比被未婚夫发现自己是个Omega要强。

被发现的话,被退婚?还是会被扯进袁安的圈子?

江渔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退婚回家也不会好过,不然也不会被父母塞过来联姻了;如果被扯进那乱七八糟的圈子,江渔只是想想就一阵恶寒,只是现在的他,好像也不太干净了……

江渔没想到会再见到那晚的那个Alpha,还是在他和袁安被袁老爷子叫回袁家的时候。

那天也是他和袁安第一次见面,袁安开着车,江渔坐在后面,两人一路无言。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分化的原因,江渔对信息素的味道格外敏感,以至于他坐在车里内心却一阵阵泛恶心,这车内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素的味道,不止一两种,很淡,但是也足够江渔更加嫌恶袁安的了。

好在袁安对江渔也没兴趣,对他而言,联姻只是公事公办,又不会影响自己的私生活,他向来是不屑于去看一个Beta一眼的。

到了袁家,不过也只得到袁安父母的那些不走心的客套话,毕竟没人把这场联姻当回事,或者说没人把江渔当回事。

而江渔的心也根本不在袁父袁母的身上,他只觉得一道灼热的视线直直地打在他身上,令他如坐针毡。

一旁单人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鼻梁上夹着一副不合时宜的墨镜,那人正懒懒散散地倚着沙发,托着腮,藏在墨镜后面的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江渔。

许是捕捉到了江渔疑惑的目光,袁母适时开口介绍,“这位是袁安的弟弟,袁绍。”

“可惜了,是个瞎子。”

第二章

“可惜了,是个瞎子。”

话是这么说,可袁安尖酸又刻薄的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什么可惜。

“袁安。”严厉的呵斥声伴随着拐杖触地的声音在楼上传来。

袁安瞬间噤声,起身毕恭毕敬地唤了声,“爷爷。”

连带着袁父袁母也起身,等待着袁老爷子落座。

袁绍却像是不知道身边人的动作,也似乎毫不在意袁安所说的“瞎子”,只微微勾起唇角,懒散地跟江渔打着招呼,“嫂子好。”

袁绍的声音穿透耳膜,清冷的,卷着些笑意,几乎是一瞬间,江渔就确定了,面前这个男人,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

低沉又带清冷的声音,几乎又要把江渔拽进那晚的热潮中。

戴着墨镜的脸转向江渔的方向,像是黑暗中寻找声源的动作,可江渔却似乎看清了墨镜背后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

眼睛似是被火光烫了一下,江渔倏地收回视线。

真的只是个瞎子吗?

江渔皱了皱眉,袁家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一家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借着天色已晚的借口,江渔和袁安被“挽留”下来了。

江渔怎么能不明白袁家的用意,无非是让他们在袁老爷子面前扮演相敬如宾的恩爱角色,心下只觉得讽刺。

江渔磨磨蹭蹭上了楼,在袁家,总不能跟自己已经扯了证的丈夫分房睡。

刚刚分化完成还处于发情期的他,信息素根本不稳定,怕自己的信息素被人闻到,贴了阻隔贴又怕被人看到,现在还有个潜在的危险,那就是那个给了他临时标记的Alpha就在这里。

江渔一面思索着对策,一面又有些自暴自弃。

袁绍小心地瞥了一眼江渔的背影,紧随其后的也找借口上楼,他像是一个在这里生活很多年的盲人,一边熟练着摸索,一边又小心翼翼,似乎能看见,又似乎只是熟悉罢了。

没人特别关注袁绍,他像是袁家编外人员,这也给了他接近江渔的机会。

上了楼,他两三步走到江渔身边,趁他不注意捏了捏他的耳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时标记还没有完全消失,江渔只觉得对方的靠近和触碰都让人觉得舒服。

袁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调笑道:“嫂子长得真好看。”

“你……”

“嘘,”袁绍的食指轻轻地按在江渔的嘴唇上,“乖一点儿,别让他碰你。”

“别怕,晚上有事可以喊我,我就在隔壁。”

“不要有顾虑,也不用怕别人知道。”

“啧,算了,”袁绍似乎想到什么,用舌尖顶了顶左腮,到底是不放心江渔,轻叹了口气,“小桃子,睡觉给我留个门吧,晚点儿跟你解释。”

江渔愣愣地应了声。

回到房间,江渔有些不安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侧着身子,紧靠着床边,内心里却有个小人儿跪坐在地上,捂着脸独自崩溃:啊……救命啊!他不是瞎子吗?怎么找我腺体的时候怎么能那么准,刚刚的样子也完全不像眼瞎的啊……

屋内只有江渔一个人,袁安刚刚上楼来不知拿了什么就走了。

江渔好歹也是作为Bate活了二十来年了,他虽长得不如Alpha高大,但是也不像一般的Omega瘦小柔弱,他不怕跟袁安起冲突,但同时他也不想起冲突。

在江家时他是可有可无的,不参与商业上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袁安,他惹不起,袁家,他更惹不起。

江渔倒是没怎么听说过袁绍这个人,前些年袁家似乎有些没落的趋势,都说“袁少”接手公司后袁家才起死回生,难道这里的“袁少”并不是指袁安,而是袁绍?

江渔拧着眉,脑内思索着“袁少”究竟是一个称呼?还是一个名字?

袁少、袁绍……袁安的弟弟?装瞎?更重要的是,那天他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江渔原本的计划里,如果袁绍拆穿他,那可以告他强奸,毕竟国家保护Omega的法律还是很完善的;如果袁绍装作不认识他,那他大可将那晚当做意外,不过只是一个临时标记,再过几天就会彻底消失,一场一夜情罢了,他也没什么损失,甚至还要谢谢袁绍帮他度过第一次发情期。

可现在看来,袁绍既没有拆穿他,显然也不打算将那天晚上当做意外,更像是……

这个人,在保护他吗?

有事可以喊他,不用有顾虑……既然在装瞎子,喊他的话不就暴露了吗?

江渔的思绪胡乱的飞着,卧室的门被悄悄的打开,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渔被人从身后抱住,随后被熟悉的味道包围。

“袁绍。”

“嗯,”袁绍下巴凑到江渔脖颈蹭了蹭,“小桃子,怎么还没睡?等我呢?”

“你说,会给我解释的。”江渔抿了抿嘴唇,往身后的人怀里靠了靠,即使打了抑制剂,他仍旧无法抗拒这人身上的味道。

袁绍察觉怀里人的动作,勾了勾唇角,又故意释放了点信息素,这才开口,“你想听什么?”

“比如……”袁绍顿了顿,“这几天晚上我都是如何把你未婚夫送到别的Omega床上的?”

袁绍佯装思索,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江渔闻言一愣,还以为是袁安厌烦自己才一直不回去的,却不想还有人在中间推波助澜。

“袁安一点都不好,特别渣,又脏,他配不上你的,你别和他结婚,也别喜欢他,你来喜欢我,好不好?嗯?”

“你看看我,我就挺好的,我不仅能赚钱还会做饭,能照顾你,会对你特别好特别好,而且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江渔有点想笑,这个人在推销自己吗?还是那种捧一踩一的推销,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强势的要死。

“我没喜欢他。”也没喜欢你。当然后半句江渔没说。

“最好是,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然后永久标记。”

“你知道永久标记吗?” 袁绍问了一句,没等江渔回答,就自顾自的为他解释,“你以前是Beta可能不了解,永久标记之后的Omega就再也离不开他的Alpha了。”

“否则,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就只能生生忍受着发情热,痛苦的,直到死亡。”

“真好啊,”袁绍感叹道,“那样的话,你就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了。”

袁绍用小孩子撒娇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像是魔鬼的诅咒。

可江渔却丝毫没有被恐吓到,反而莫名的心安,大概是因为这个人在那晚明明可以完成永久标记却没有做到最后。

那天突如其来的分化伴随着属于Omega的发情期,让江渔手足无措,他是被发情热烧迷糊了,但并没有失忆,相反,关于那晚的一切他什么都记得,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拽着这个人的;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脖颈送到这个人嘴边的;也记得自己是怎么缠着这个人一整晚的……

江渔紧紧靠在袁绍的胸膛上,耳边是阵阵的心跳声,听得人耳尖泛红,还可以闻到,淡淡的,寒冰的味道,可袁绍怀里却很温暖,这让江渔觉得,像是在炎热的夏季吃到了一根冰爽可口棒冰,他悄悄地又往男人身上靠了几分……

从知道联姻那天开始,这么多天以来,江渔紧绷的神经却在这个Alpha的怀里得到了放松,他也有些搞不懂自己了,轻轻地笑出了声。

“好了,快睡吧,”袁绍抬手揉了揉江渔的头发,“不许胡思乱想了,剩下的以后慢慢跟你解释,再等等我。”

对不起,再等等……

第三章

除了被迫挂上了一个“袁安未婚妻”的名号之外,江渔连袁安的影子都看不到,而他的生活基本和之前没差多少,差的那一点大概就是那个时不时来到他面前刷刷存在感的Alpha——袁绍。

没有课的周末江渔通常喜欢一个人窝在家里,画画,或者发呆。

一阵门铃声响起才将神游天外的江渔唤了回来,他拖拉着拖鞋下楼,打开房门,是一个快递小哥。

快递?是一个很大很窄的纸箱立在门口,江渔皱眉,他最近可什么都没买过。

“您好,这边有一个,嗯……是桃子先生的快递,需要当面签收。”快递小哥核对着订单信息,将快递单递给江渔。

桃子?江渔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红着脸接过,快速地在订单上签了字。

送走快递小哥之后,坐在客厅地板的毛毯上盯着快递盒上的“桃子”发愣,耳尖隐隐有些发烫,江渔抬手揉了揉。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屏幕上来电显示“瞎子”。

“小桃子,东西收到了吗?”袁绍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似乎还卷着电流声,打在江渔的耳廓。

江渔下意识吞咽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有些明知故问道:“这是你买的?”

“嗯,喜欢吗?”

江渔看着手边快递,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眼神中也带了些期待,“我还没打开看。”

“现在开。”

鬼使神差的,江渔也没有挂掉电话,就这样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摸起桌上的小水果刀,划开快递上的胶带,打开了快递盒。

袁绍听着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安静,原本还对自己挑选的礼物很满意的他,这会儿也有些怀疑了,“怎么样?喜欢吗?”

江渔盯着打开的快递盒,双眼泛酸,他极快地眨了下。

那是一个画架,零零散散的木架还没有拼装,巨大的画板躺在木架的最下层,被遮挡住的一角还刻有一尾小小的鱼,鱼儿畅游在杨木淡淡的清香中。

江渔张了张嘴,开口时却有些艰难,“喜,喜欢的。”

很喜欢。

从小到大,江渔甚少收到什么像样的礼物。

他的出生不是什么爱情的结晶,而是江家在他这一辈里需要一个孩子,不是一个承载着期望降生的孩子,而是一个随时可以为江家牺牲的孩子。

不要说什么特殊的节日,就连江渔的生日,这些年也从来都是他一个人过的。

十二岁时的江渔还会为没有人陪伴而感到落寞,而如今二十岁的江渔自认为早已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生活。

可现在……

“喜欢就好,”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生日快乐,江渔。”

似乎有什么东西砸进了江渔的心里,速度太快了,他并没有抓住。

“谢谢。”江渔吐出一句干巴巴的感谢,半晌,又犹豫着开口,“你……晚点的话,有没有时间?”

“我想吃生日蛋糕,”江渔说得磕磕绊绊,才勉强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随后像是怕打扰到袁绍,又赶紧补充道,“你如果没时间就算了,我其实……也没有很想吃。”

生日蛋糕,在江渔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哪怕他长大后,有了钱,吃过很多次的蛋糕,也从没买过生日蛋糕。

“有!有时间!”袁绍怕江渔反悔,赶紧应下来,“我们的大寿星都发话了,必须吃蛋糕!”

江渔不知道,袁绍早就提前订了蛋糕,安排好一切,如果没有江渔的邀约,他也是会去的,但现在接收到邀请的袁绍,仿佛被人喂了一颗蜜桃味的水果糖,甜甜的,让人心情愉悦。

袁绍的秘书带着汇报方案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板撑着手肘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手机,嘴角的笑还来不及收起,眼神中是一片柔和……

小秘书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就做了个报告,自家的冷面阎王老板就犯病了?

“老,老大?你……还好吧?”

战战兢兢的小秘书只换来了老板的一句,“好好干,这个月奖金翻倍。”

……

袁绍拿着蛋糕来到江渔这儿的时候,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将蛋糕放好之后,走进厨房,看到的就是穿着粉色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的江渔。

袁绍向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他,“怎么还辛苦我们的大寿星下厨了呢?”

热热的气息喷在江渔的耳朵上,江渔身体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你来了啊。”

袁绍轻轻“嗯”了声,看着一旁盘子里刚刚炸好还冒着热气的小酥肉,捏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

“哎!还没做好呢!”江渔出声阻止,但小酥肉已经进了袁绍的嘴里。

袁绍咂咂嘴,“嗯,好吃。”

江渔扭头瞪他,“你进门都没有洗手,快走开!先出去!”

他空着的手将袁绍推到厨房外,转身将厨房门重新关上。

江渔偷偷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热热的耳朵,这才重新走到灶台前开火。

跟袁绍的独处,总是让江渔有莫名的紧张感。

半晌后,江渔将炒好的菜端出来,摆在桌上,他简单地炒了几个家常菜,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冒着热气,一个精致的蛋糕摆在桌子的中央,蛋糕上写着“小桃子,生日快乐”。

蛋糕上点燃的蜡烛的火光摇曳着,袁绍揉了揉江渔的头发,“快,许个愿。”

闻言,江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两秒后睁开眼,将蜡烛吹灭了。

蜡烛灭掉的一瞬间,袁绍都没反应过来,“这么快?许得什么愿望?”

江渔歪头看他,随后摇了摇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或许,我可能是小桃子的专属愿望精灵?”袁绍委婉地表示自己可以帮他实现愿望。

江渔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因为他并没有许愿。

江渔小的时候在这天许愿,过生日的时候能够有生日蛋糕,但并未实现,后来,他也就没什么愿望非要留在生日这天了。

江渔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被袁绍捕捉到了。

袁绍拉着江渔坐下,给他切了一块蛋糕,自己则是夹了一口馋了很久的小酥肉。

“能吃上小桃子做的饭真是荣幸啊!”

在厨房偷吃的小酥肉很嫩,却是没什么味道的,江渔炒好的菜里的小酥肉味道更鲜,更好吃了。

“不过,”袁绍突然拉起江渔空着的左手,细细的摩擦着,“以后做饭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这细皮嫩肉的小手还是只适合拿画笔。”

江渔的脸颊倏地红了,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听到这种话还是让江渔的心跳漏了一拍,右手里叉子上的蛋糕顺势就被江渔塞进了袁绍的嘴里,语气凶巴巴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袁绍叼过那口蛋糕在嘴里嚼了两口,故意道:“这蛋糕上的桃子味儿,真好闻呢。”

江渔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送进袁绍嘴里的叉子是自己用过的……

第四章

临近中午,江渔终于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给叫醒了。

缓了会儿神,江渔从被窝爬起来,撑着胳膊半坐在床上,被子顺着江渔洁白的肩膀滑下,露出满后背青紫的痕迹,脖颈的腺体处更甚。

江渔揉了揉自己颈肩,一只手摸向大床的另一侧,早已没了温度,只留下浓重的冰雪的味道还迟迟没有散去。

江渔鼻子皱了皱,撇撇嘴,嘟囔着编排某人,“果然像狗一样,每次都留下这么大的味道。”

这样的情景江渔见过很多次了,每次袁绍来过之后,大概都要经历一遍,江渔也搞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该如何定义。

床上的情事大多是袁绍挑起来的,可他也从未拒绝过,每每清醒过来之后,他都要后悔一番,最终,江渔把每场情事都归咎于Omega无法拒绝Alpha的生理因素。

昨夜大概是生日气氛的烘托,江渔也有所主动,导致现在耳边几乎还回荡着那暧昧的声……

“江渔,江渔?”

一只手在江渔眼前晃了晃,晃得江渔回了神,他眨眨眼:“啊?怎么了?”

面前的人是他的同班好友,更是从前的室友——沈西宸。

沈西宸收回手,坐在江渔旁边,撑着下巴,侧头看他,“什么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上课的时候就在走神,你在想什么啊,脸色这么红?”

“不会是在想你跟你那Alpha的恩恩爱爱吧?”沈西宸调笑他,声音也没有压着,教室中的其他人闻言都看向江渔。

“他的Alpha就是袁家少爷袁安吧……”

“是啊,没想到袁少竟会跟一个Beta联姻……”

江渔与袁安的联姻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那些异样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声音让江渔有些难堪,他掩耳盗铃般地揉了把脸,“别瞎说,我只是有点热。”

沈西宸也没再为难他,笑着扯开话题,“我听艺术系的朋友说安教授今年是最后一年招生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安教授是艺术系的老教授,说是招生,其实是收关门弟子。

江渔虽不是艺术生,却一直喜欢画画,他学绘画六年了,自认为也有些许的天赋。

今年的招生方案是安教授亲自在艺术系举办的绘画大赛中选,江渔一直都在为这次的比赛精心准备,一幅一幅的画作,却总是不满意。

提起这个,江渔也有些迷茫地摇摇头,“不怎么样,也不知道该画些什么来参赛,我本来想……”

江渔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口袋的手机震动给打断了,他掏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朝沈西宸歉意的点了点头,随意地将书包跨在肩上,接着电话走出了教室,“啊?你已经到我学校了……”

身后的沈西宸盯着江渔的背影看了良久……

校门外,袁绍开车接到了江渔,顺带在他脸上偷了个香。

江渔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给自己扣好安全带,这才懒洋洋地将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开口道:“你每天都没事干吗?怎么这么闲啊。”

不是来家里找他,就是来学校接他,甚至上班时间也总给他发消息、打电话的,一点都不像个还在装瞎且忍辱负重,为夺财产而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闻言,袁绍“嘶”了一声,抬手在江渔的脸上重重地捏了一把,“你这小没良心的,我这还不是为了陪你吗?”

江渔洁白的脸颊瞬间泛起两个红印子,他揉着脸,毫不领情的小声嘟囔道:“我又没叫你陪。”

“对,是我说错了,是我想见你。”袁绍一边开车,一边逗江渔,“是我每天早早的把工作做完就是为了能够早点见到你,只要跟你待在一起就很高兴,想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无时无刻都离不开你……”

袁绍总有办法,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几句话也能让江渔害羞到从脖子红到耳根。

车窗外的街道渐渐远去,陌生的风景是江渔从未见过的。

“我们这是去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近海滩的一栋别墅前。

朝向大海的落地窗被人推开,海风卷着夕阳的点点辉光懒懒散散地照进来,照在窗边放着的画架上,映着那画架上的鱼,在那缕光中肆意摆尾。

屋内的一侧被画架和颜料摆满,另一侧则放着满是严肃气息的办公桌,明明是两厢格格不入氛围,在此刻竟也有些相映成趣的感觉。

江渔震惊于进入这别墅里看到的每一寸景象,呆愣地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带你来看看我用来金屋藏娇的金屋,怎么样,好看吗?”袁绍却是对江渔的反应很满意。

金屋藏娇?

某“娇”更加震惊:“你要把我关起来?你疯了!”

袁绍眉头一挑,大方承认,“是啊,就把你关在这里,只要把这个门关上,谁都找不到你。”

江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步步退到房门外,却被袁绍追着牵起了手,大手扣住他纤细的手腕,“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用铁链把你拴在床上,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求助我。”

“洗漱要我来帮你洗,吃饭喝水也要求我喂你,上厕所也要跟我讲……”

“如果还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永久标记,让你每天都渴望着我的信息素。”

“每天都只能看着我,然后爱上我。”

袁绍语气很轻,但表情却很认真,江渔分不清他话里几分真假,“你真的,疯了。”

江渔知道袁绍装瞎时,也仅仅觉得他有他的苦楚,在袁绍第一次提起终身标记的时候,他也只是当作一个玩笑,但此刻却由衷地感受到,这个冒死装瞎好几年却没被任何人发现的男人,真的是个疯子。

江渔抽了抽自己被拉着的手,往后躲,手腕却被抓更紧了。

袁绍突然拽了一把江渔,把他拽进自己的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住,“傻子,骗你的,怎么什么都信。”

江渔皱着眉,语气严肃,“你刚刚说的时候,可是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袁绍似是舒了口气,“是没开玩笑,只是我舍不得。”

江渔不知道,那些阴暗的想法,自袁绍认识他的那一刻开始便时时刻刻都存在着,只不过于他而言,那些念头,都没有江渔的开心重要。

那时候的袁绍在袁家几乎没有任何地位,甚至于不得不成为一个瞎子,本以为生活就此只剩黑暗,江渔却是带着光站在黑暗的尽头。

思及此,袁绍放开了江渔,将手中那一串钥匙递给了他,“以后可以随时来这里散心,这里是没人找得到的秘密基地。”

江渔看了钥匙一眼,没收,“骗子,还说什么没人找得到,你不是就能找到?”

“好吧。”袁绍见他不想收,也没强求,以后总还会有机会送的。

“那今晚住这里好不好?你总住袁安那里,我会吃醋。”

袁绍把吃醋说得理直气壮,江渔却半点都没看出来,“托你的福,我几乎都没见过袁安几面。”

“我怎么听你这话说的,还有些可惜?”

“对啊,”江渔点点头,自认为语气轻松地开口,“那毕竟是我的未婚夫,我这总跟你混在一起,万一被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

江渔话还未说完,就被袁绍先一步打断,“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不用有所顾虑。”

“我的意思是,被发现了,有伤风化。”

江渔攥紧的手心落了汗,他一字一顿的,宛如一把把利剑扎在袁绍的心口,就连江渔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究竟图什么。

袁绍猛地拉过江渔,一只手托住他整个腰部,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脸,低头堵住了那张总是气人的嘴,狠狠地啃咬。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江渔几乎快喘不过气,推了推面前的男人以示抗议,袁绍这才放过他。

“小桃子,你乖一点,别总说这种话来气我。”

第五章

江渔嘴唇红的滴血,他不自然地伸出舌头舔了下,撇过头,讷讷地小声开口道:“如果不乖呢?”

如果我不乖呢?如果我不能顺你的意呢?你会不要我吗?

江渔也不知道自己问这话的意义在哪,可他被卷进袁家这乱七八糟的纠纷中,被迫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他不明白袁绍的想法,更不知道自己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果当初来联姻的不是他,是别人呢?也会得到袁绍这般保护和宠爱吗?

没等袁绍怎么回答,江渔先一步重新跨入房间内,顺手将房门落了锁,背靠着门板,面朝窗台的方向,海风穿堂而来轻轻抚上江渔的脸,将他吹清醒了几分。

“小桃子最乖了。”

“快开门江渔,别关着自己。”

“……”

无视着袁绍的敲门声,江渔的心有些空落落的,我好像,变贪心了。

敲门声渐渐停止,木门板隔绝了两个人却无法隔绝声音,江渔听见门外的袁绍沉闷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委屈,“小桃子,别把我关在外面,让我看看你吧,我想你一整天了。”

袁绍不知道江渔怎么就突然生气了,他从来没哄过人,更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尽量说些好听的话想让他开心。

“就会说好听的。”江渔自言自语般的嘟囔了一句,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后将房门打开了。

刚打开门,江渔头顶就被重重的揉了一把,袁绍少见的严肃,“别总胡思乱想。”

江渔胡乱地点点头,心里却是一片悲凉,我有什么资格乱想呢?

袁绍缠着江渔陪他在这间新房里睡了一晚。

翌日清晨,江渔是被压醒的,他整个人被袁绍搂在怀里,双腿也被他的腿压着。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袁绍凸起的喉结,江渔小心地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手指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滑动了两下,然后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玩具般揉弄了两下。

江渔的眉眼弯了弯,这样温馨的清晨氛围叫人心情舒畅。

视线上移,袁绍的睡颜让他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漠,看上去更有些孩子气了。

江渔其实很少见到这样的袁绍,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但每次醒来都是江渔一个人,袁绍很忙,他一直都很清楚。

江渔的手指也追随着他的视线来到袁绍的嘴角边,然后向上,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轻轻点在他的眉眼间。

“好看吗?”

袁绍睁开眼睛,带着清晨起来特有的倦怠,定定地看着江渔。

江渔被吓了一跳,倏地想收回手,却被袁绍一把抓住,嗓音的沙哑中带着欢愉道,“还想不承认?那可不行,如果你说好看的话,我可以让你继续摸。”

江渔见他不正经的样子,自暴自弃道:“好看,特别好看。”

袁绍满意了放开江渔的手之后将他抱住,头埋在他的颈间狠狠地吸了一口。

“公司马上要上市了,我要忙起来了。”袁绍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撒娇。

江渔很想说他,能不能有个总裁的样子,最后却只是伸手回抱住了他,轻轻“嗯”了声,像是安慰。

……

那天袁绍说忙之后是真的开始忙了,江渔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他,也没联系他了,往常就算是工作时间,袁绍也总找摸鱼的机会来给他发消息骚扰他几句,现在却连微信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一周之前。

江渔坐在画板前盯着手机发呆,他其实是想联系袁绍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开聊天框编辑文字后删删减减。

[你在干什么?]

删掉,太生硬了。

[我有点想你了]

删掉,太暧昧了。

[你最近怎么没来找我?]

删掉,太主动了吧,也许人家根本没想来。

……

最终,江渔什么都没发,丧气地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重新拿起画笔,画稿上的线条逐渐浮现出轮廓,越来越清晰,直到江渔回过神来,倏地红了脸。

画纸上呈现的赫然是袁绍的侧脸。

江渔瞬间站起身来,哀嚎的“啊”了一声,把自己摔在了床上,拽过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江渔啊江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现在怎么变成一个恋爱脑了,更何况人家可能根本没想跟你谈恋爱。

这边正唾弃着自己,被压在身下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江渔拿过手机,是来自袁绍的视频电话。

江渔瞬间从床上坐起来,透过手机屏幕整理了下被自己搞得乱糟糟的头发,这才接起视频。

“小桃子,想我没?”

这个称呼江渔已经有一周没听到了,突然听到好像被人在耳边吹了口热气一般,他的心脏忽的漏了一拍。

江渔没说话,透过,小小的手机屏,他能看到袁绍那边的情况有限,只能看见他侧着身子扭头看着自己,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文件,看样子是在公司。

“唉”,袁绍看着江渔半天没有反应,叹了口气,“小桃子好绝情啊。”

“我没有,”江渔下意识的反驳,反驳之后又别扭地开口,“你,你不是也没跟我联系吗。”

江渔说完之后半天没有听到对面说话,直到他忍不住想要把电话挂断的时候,这才听到袁绍的哂笑一声,“哦,原来是想我了。”

“还要再忙个五六天,正式上市之后,后面的很多事就不需要我亲自出面了,下周空出来我就去找你。”

袁绍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还忙着手里的东西。

西装外套搭在他身后办公椅的椅背上,白色衬衫的领口大敞着,上卷的袖口露出他精瘦的手腕,他的黑眼圈似乎比之前重了很多,江渔觉得他好像清瘦了很多,看上去很疲惫。

“怎么又走神了?”袁绍似乎是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在公司的袁绍有着不同于往日的严肃,这样皱着眉,让江渔看到了一个工作中冷冽的袁绍。

江渔瞬间觉得自己是汇报错工作的小助理,下意识道:“对不起。”

袁绍:“不要道歉,叫声好听的。”

江渔:“……不正经”

闻言,袁绍放下手上的工作,拿起手机正对着自己的脸,无奈道:“小桃子,你行行好吧,我已经正经的绷了一周多了,也就在你这还能放松放松……”

袁绍还行说些什么,被两声敲门声打断,只能跟江渔道别,“我又要去正经了,等我有空再打给你。”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江渔拿着手机愣了愣,最终按住聊天框给袁绍发了一句语音。

“哥哥,好好工作,注意休息。”

第六章

“对,已经画完了,下周拿去给教授。”

“好吧,那就偷偷给你看一眼好了。”

说着,江渔将摄像头翻转,手机镜头里映出他画架上的画作,是一幅油画,大胆的黄蓝撞色里呈现的是近海的美景,沙滩、大海、礁石、天空,似乎还有几尾调皮的小鱼不小心搁浅在了海滩的水洼里。

电话那头响起沈西宸真挚的声音,近乎诚心的夸赞,“画得真好看,你肯定没问题的江渔,到时候你就能成为安教授的关门弟子了。”

江渔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什么话,忽然听到门铃的声音,急匆匆地将电话挂断了。

这个门铃声江渔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了,袁绍忙着工作根本顾不上来他这,袁安来的话也不会按门铃都是直接开门,那还会有谁知道这个住处呢?

门铃催促得急,江渔皱着眉,慢吞吞地踏拉着拖鞋往门口走,他可一点都不想和袁家其他人惹上关系了。

门刚一被打开,江渔就被人抱了个满怀,淡淡的冰雪味冲进鼻腔,紧贴着那人的胸膛,江渔的脸被人捧起,紧接着,嘴唇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袁绍发狠的亲吻着他,似乎想要在这个吻中说尽这几天的想念。

“啊,”江渔忽然被抱了起来,下意识地环住袁绍的脖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周都很忙吗?”

袁绍一言不发地抱着江渔往卧室走,直到将江渔压在卧室的床上,一手压着江渔的手腕,一手拿出手机划了两下放在江渔的耳边。

“哥哥,好好工作,注意休息。”是江渔前几天发的语音。

江渔听着自己的声音传出来,莫名的羞耻,脸颊微微发烫,他别过头,不去看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江渔不知道的是,这条语音在这一周内已经被袁绍反反复复地听了无数次了,他几次忍不住想来找他却被工作拦住,这语音只能短暂地安抚他的躁动,但带来的却是更为强烈的反噬。

袁绍捏着江渔的下巴将他的头摆正,强迫对方看着自己,身体放低的紧贴江渔,声音喑哑,“这是跟谁学的?嗯?”

“之前有一次听到了别人和袁安打电话……”江渔小心地解释,“我是不小心听到的。”

袁绍没说话,江渔看着他略带严肃的脸,补充道:“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不这么叫了。”

袁绍低头在江渔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个带口水的红印子,继而耍赖一般的将自己压在他身上,闷声道:“再叫一声。”

“……哥、哥哥。”

“我好累啊小桃子,陪我睡一会儿。”

袁绍躺在江渔的枕头上,把江渔虚虚的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袁绍是一连加了好几天的班,这会儿终于见到想见的人,身体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渔窝在袁绍的怀里却丝毫没有睡意,对于一个作息规律的大学生来说,下午五点钟正是头脑清醒的时候。

江渔盯着袁绍熟睡的脸,深重的黑眼圈在他的眼下尤其明显,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憔悴,江渔看着,眨了眨眼睛,将头埋进他的颈间,也闭上了眼。

原本没什么困意以为睡不着的江渔,闻着袁绍身上好闻的味道,慢慢的也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江渔迷迷糊糊的瞧见袁绍还在睡,便直往他身上蹭,头顶的发旋儿抵着他的下巴,嘴巴挨到了他脖颈的喉结,舔了下,拿自己的虎牙轻轻磨了磨,感受到嘴边的喉结滚动,江渔抬起头,眯着眼睛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一般的狡黠。

袁绍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像是生怕他溜走。

江渔挣扎两下,“该起来了,吃点东西再睡。”

“……”

江渔见他一副耍赖到底的模样,凑近他的耳边,软声撒娇道:“哥哥,我饿了。”

这声“哥哥”生生把袁绍喊清醒了,他晃了晃神,抬手在江渔的脸上捏了一把,“长能耐了是不是?我也饿了,想先吃桃子。”

江渔趁着他松开手,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丝毫不上套的说:“那我去给你买桃子。”

袁绍反手攥住了他的衣角,“这不就有一颗水蜜桃吗,能不能让我吃一口?”

江渔抽出自己的衣角,微笑着拒绝道:“不能。”

两人磨磨蹭蹭的起了床,最后还是江渔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才填补了两个人的饥肠辘辘。

厨房里,袁绍一边洗碗一边摇头叹气,“唉,食言了。”

“什么?”想洗碗但插不上手的江渔在一旁充做监工。

袁绍:“原本答应你说以后做饭的事都让我来。”

江渔闻言愣了下,不知道这人哪里得出来的结论,“我又不在意,况且你不来的时候我都是自己做饭的,不然不得饿死。”

袁绍:“那怎么一样?我希望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能照顾你,等以后我们一起生活的时候也能……”

江渔忍不住打断他,“我不需要人照顾,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说完,江渔转身走出厨房,袁绍迅速将洗好的碗摆在橱柜里,用毛巾擦了擦手,追着江渔走出去。

袁绍:“别生气,是我说错了,是我想被你照顾,我照顾不好自己,小桃子可怜可怜我,照顾照顾我好不好?”

江渔被袁绍从背后抱住,两个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无聊的狗血爱情剧,江渔忽的有些疲惫。

“最近很辛苦吧?”

见江渔开口跟自己搭话,袁绍迅速点了点头,刚想借机撒个娇求个亲亲,就听见江渔继续道,“你累的话就快去休息吧。”

“我的画还没有画完,你先睡吧。”江渔拨开袁绍的胳膊,起身往画室走去。

画室的门一开一合,将两人隔绝在两侧。

只有拿着画笔坐在画板前的江渔才能感觉到平静,才有精力去思考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似乎每次跟袁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样,开始是以很放松的心情拥抱和亲吻的,然后亲密之后是无尽的痛苦。

两人之间隔着的不只是门,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哪怕江渔能明白自己对袁绍的心动,却是不能承认的。

不是不想,不是不敢,是不能……

腐女实验室

男扮女装嫁给病娇王爷暴露后,王爷更兴奋了!

听说我妹要嫁的人很变态,我一咬牙:哥哥替你嫁!

大婚之夜这变态要强行跟我洞房,吓得我脱下裤子自爆性别——

我:“王爷,我是男的!”

对方:“噢?更兴奋了。”跟着脱下裤子。

-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传说中的笑面阎罗七王爷可能有点变态,没想到他是纯变态啊!

此时此刻,脱了裤子的我不仅两股之间凉飕飕的,我的三观也崩塌得很是彻底。

我捂着眼睛哭喊:“王爷,你的节操呢——”

墨司凉微微困惑,稍稍将腰带往上提了提:“王妃不喜欢?”一秒钟后他恍然,莞尔道,“害羞了。”

我哭得好大声。

此刻我深深后悔,早知道今夜面对的会是这么变态的局面,当初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就应该跟家里人一块儿逃...

听说我妹要嫁的人很变态,我一咬牙:哥哥替你嫁!

大婚之夜这变态要强行跟我洞房,吓得我脱下裤子自爆性别——

我:“王爷,我是男的!”

对方:“噢?更兴奋了。”跟着脱下裤子。

-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传说中的笑面阎罗七王爷可能有点变态,没想到他是纯变态啊!

此时此刻,脱了裤子的我不仅两股之间凉飕飕的,我的三观也崩塌得很是彻底。

我捂着眼睛哭喊:“王爷,你的节操呢——”

墨司凉微微困惑,稍稍将腰带往上提了提:“王妃不喜欢?”一秒钟后他恍然,莞尔道,“害羞了。”

我哭得好大声。

此刻我深深后悔,早知道今夜面对的会是这么变态的局面,当初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就应该跟家里人一块儿逃跑。

什么替妹妹代嫁争取搬家时间,我就是为他们舍身断后,也比面对眼前这个小变态强啊!

“那个,七王爷,”我提起裤子试图沟通,“是这样,我妹妹她前几天突发恶疾,我们家里人带她去往远乡治病了,怕不能跟圣上交代,就派我做代表先嫁过来。事出权宜,对你不住,我不影响你终身大事,过两天我就——”

“假死脱身”四字没出口,墨司凉开口道:“我求娶的是尚书嫡系,是男是女并无要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性别不卡得太死?这么新奇的说法我倒是头一回听见。

我微愣,他托腮沉吟:“不过父皇母后一直以为我娶的是令妹沈娇,所以可能需要麻烦你继续演下去。”

我当即爽快点头:“行,我演多久能走?”

墨司凉眼皮微掀,看住我:“走?”

他说话时分明透着三分笑意,但莫名的,我的后背开始发凉。

只见他缓缓倾身,用指腹轻轻擦过我眉心火红的花钿,用最温柔魅惑的嗓音说着最残忍冷酷的话:

“你若敢走,不管你的家人逃到哪里,本王都能把他们抓回来。沈霁,嫁了我,你此生、此人,便都是我的。未经本王允准,别说走,就是死也不能。”

我瞳孔微瞠,心脏下坠,勉强赔笑道:“王爷,您是在说笑吧?”

墨司凉微顿,笑容变得温柔起来:“王妃看起来很害怕?吓到你了,是本王的错。其实你若要走,本王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啊哈哈哈…”我刚放下心来,他突然摩挲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尖刀笑道:“左不过把你切成块然后吃掉,这样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也很方便的。”

墨司凉不仅是变态,他他妈还是个病娇!!!!!

2

记得某位兄弟说过,人生就像一盒糖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滋味。

前天我沈小爷还坐在怀香楼里头喝酒吃肉,此刻却只能穿着女装陪小病娇和他的爹妈吃满汉全席。

人生啊,无常啊。

我含泪吞下一块猪肘子。

皇帝看着我冒着油光的嘴,夹着豆腐的筷子颤了颤,豆腐掉到了桌子上,他小声对墨司凉道:“皇儿,你家王妃平时一直都是这么用膳的?”

墨司凉眉眼弯弯地看着我吃:“母后你不懂,他今天已经很矜持了。”

皇帝打了个寒战。

我盯上了皇后面前那盘夫妻肺片,有点远,起身撩开碍事的裙摆踏在凳子上,伸长了手抄了一筷子到嘴里。

皇后呆愣愣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把夫妻肺片往我的方向推了推。

我道声谢,索性端到了自己面前,顺道干光了整壶玉液酒。

皇后杵杵墨司凉,小声道:“皇儿,你家王妃平时就是这副做派?”

墨司凉托腮弯眸看着我,星星眼:“父皇你不懂,女儿家这样才叫豪迈呢。”

皇后和皇帝一同打了个寒战。

饭后,皇后拉着我的手进到寝宫,神神秘秘地送了我一个礼盒,礼盒里头是几本画册。

皇后娘娘遣退宫人,稍稍扭捏道:“儿媳妇,这鸳鸯画册乃是母后压箱底的宝贝,今日传给你。略通夫妻之道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虽然咱们是女儿家,但不必羞赧......”

夫妻之道?难不成是女训女诫那些个几把玩意儿?

我不屑地接过来,翻开一页:“嚯——!”

皇后娘娘娇躯一颤。

我翻开第二页,双目发亮:“我去——!”

皇后娘娘涨红着脸跟我比“嘘”。

我沉浸其中翻开第三页,不禁连拍大腿:“妙啊——!”

皇后娘娘赶紧捂住我的嘴。

我保证小声说话,她才松口气。我指着其中一页微微蹙眉:“其实这种姿势属于费力不讨好,需要改进。”

皇后娘娘颇为意外,小声询问:“如何改进?”

我严谨细致地解答:“您看,把这个手放这儿,他就这么坐,这条腿撑下边儿......”

皇后娘娘大为赞叹,叹为观止。

我俩蹲在凤仪宫的角落交流半天,腿都快麻了,我说得正起劲,皇后娘娘突然看住我:“不对啊,儿媳你昨天刚刚才嫁给司凉,也就一个洞房夜,你就懂得这么多?”

完蛋,暴露了。我能说我是平时跟怀香楼的姐姐们喝茶唠嗑唠出来的经验吗?我必不能。

“其实我,其实我是......”我绞尽脑汁编理由,突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其实都是儿臣从前教他的。”墨司凉忽然出现在我俩头顶,适时解了我的围。

“啊哈哈哈,是啊是啊。”我扶着皇后站起来,笑得春光灿烂,“都是他太厉害。”

皇后娘娘不禁暧昧地瞟瞟我俩,摇头叹道:“看来是母后瞎操心啦。”

她抱着画册意味深长地离开,我刚松口气,眼前罩下一片阴影。

墨司凉走进一步,声线微沉:“本王很厉害?”

我不禁后退一步背靠柱子,老实巴交:“王爷自然是...雄赳赳气昂昂...虎虎生威威震八方。”

墨司凉轻哂,墨色眼眸似乎凝聚着不快。

机智如我,不等他开口,我立刻哄道:“哪个小王八蛋惹我们七王爷生气了?老子这就去把他剁成八块丢进池塘喂鳄鱼!”

墨司凉笑得更粲然,他笑得越灿烂,我就越觉得后脊发凉。

果然,他长眸微狭,缓缓道:“不如王妃先告诉本王,为何懂得这么多夫妻、之、道。”

好家伙,小王八蛋竟是我自己。

“王爷这是在,吃醋?”我有些许不敢肯定。

出乎意料的,被我戳中后的墨司凉竟有些不自然,耳根似乎有些泛红。他仍板着脸,惩罚性地轻轻掐住我的腰:“回答本王。”

由于我的腰极其敏感,导致我忍不住喊了一声,而且声音有点瑟。我俩都是一愣,随后热气遍及我的全身,我红着老脸躲开他的桎梏:“都是理论经验,理论经验!满意了吧!”

墨司凉好像爽了,脸上那别扭的表情一扫而空。

小变态还挺好哄。我腹诽到一半,墨司凉垂眸看着我,嗓音微哑:“实践出真知,如有需要,随时找本王。还有——”

唇角忽而被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

“口脂抹歪了,王妃。”

随后他抽身离开,徒留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心脏轰鸣。

靠,小爷我,刚刚被撩了?

3

不对劲,很不对劲。

自从那天从宫里回来,墨司凉整个人就散发着一种泰迪的气场。

我坐在凉亭吃水果,墨司凉拿着书卷非要坐在一旁。

我吃一颗车厘子,他眯眸看着,目光深沉:“王妃,你的嘴唇很红,看起来很好亲。”

吓得我差点噎死。

我闲来没事锻炼身体,打打五禽戏,他跟一众幕僚路过,非要驻足观赏,末了拍手感叹:“王妃的腰身极其柔软,看起来很好握。”

我差点一头栽土里。

众幕僚:这是我们不花钱就能听的?

某夜我在房间养生,泡完脚刚要把脏水倒了,打开门是墨司凉,他扬起欣慰的笑:“王妃有心了,知道本王尚未盥洗,还给本王备好了水。”

不等我阻止,他掬起一捧水就往那张漂亮的脸上泼,洗得认认真真,完了还夸赞道:“这水中还放了菊花和枸杞,王妃真是别出心裁了。”

鉴于如果我这时候告诉他这是我的洗脚水,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于是我只好输出一波彩虹屁:“都是王爷教的好,王爷是天,王爷是地,王爷的脸就像春江水,谁看都想嘴一嘴!”

墨司凉十分受用,红着耳尖摸摸我的头:“本王只允许王妃,触碰我的脸。”

小变态,还挺可爱。

正当气氛有些许粉红的时候,我的丫鬟胖丫过来撂走我手里的水盆:“王妃洗完脚早说啊,奴婢给您倒!”

她利落走远,徒留我和墨司凉大眼对小眼。

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桥。

三秒后,我的惨叫声惊起了院中的乌鸦:“墨司凉你听我解释,你别,你轻点,啊啊啊——”

整个王府的下人们停下手中的事务,彼此交换了个暧昧的眼神。

王爷今晚可真猛啊!

次日,我揉着被墨司凉掐青的腰行走在后花园,周围的小厮丫头频频抛来意味深长的笑容。

西湖的水我的泪,男人的痛苦自己背。我要找个人控诉,深深地控诉!

正好撞见一个兄弟,他穿一身金衫,面相看起来挺和善。他见了我拱拱手,我下意识就要按照男子的礼数拱回去,拱到一半赶紧改成了蹲礼。

“这位想必就是七哥刚刚迎娶的七嫂了。”他笑容可掬。

和墨司凉年龄相仿的兄弟,那就只有当今太子墨司琪了。

按照我朝立嫡长子为储的传统,获封太子的应该是墨司凉。本可以靠着出生早躺赢,墨司凉却向皇帝提出文武双试,胜者方可为太子。

皇帝的儿子们死的死痴的痴,除了毛没长齐的,也就墨司琪和墨司凉两兄弟有一比之力。遗憾的是,墨司凉在擂台上被墨司琪甩了下去,由是皇帝立贤,墨司琪上位东宫。

太子的名声在民间十分不错,乐善好施一心为民,做了许多改善民生的义举。相反的,墨司凉掌管刑部,手段雷霆凶残,令人闻风丧胆,人称笑面阎罗。

眼前的墨司琪同墨司凉五官有六分相似,人设却截然相反,倒是有趣。

我正愁没人倒苦水,拉着他就是一顿控诉:“弟啊,嫂子跟你讲,你哥他有多变态.....”

期间墨司琪兴致盎然,并且时不时点头认同我的情绪,不失为一个优秀的倾听者,甚至体贴地为我倒了杯茶供我解渴。

我从车厘子讲到洗脚水,又从洗脚水讲到五禽戏,他听得认真,不经意问道:“七哥前些日子坠马伤了腰,不知可好些了?”

我磕口瓜子实话实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种伤估计得脱了衣服才看得着。”

他眉毛一挑:“难不成,兄嫂尚未同房?”

我寻思这种事儿传出去可能有损墨司凉的雄风,虽然他是个小变态,但是他平时对我还是蛮仗义的,于是我含糊地编了个瞎话:“嗐,是因为你嫂子我正好不方便。”

他点头应了,也不知道信了没有,跳了个话题:“初三皇家围猎,兄嫂可一定要来。”

说到围猎这事儿我就来气,小爷我好歹也是个达官簪缨子弟,从小盼着参加,好容易到了能参加的年龄了,第一年发烧,第二年窜稀,就是去不成。

没想到今年去倒是去了,坐在女眷席里头绣花。谁懂啊,爷们儿要战斗啊!

墨司凉去打猎之前凑到我耳边,强忍笑意揶揄道:“王妃乖乖绣花,本王给你猎头黑熊做冬氅。”

我磨牙霍霍向司凉,狠狠扎破了鸳鸯的屁股。

一边某个娘娘凑过来瞅了一眼,真诚地夸赞道:“哟,这野鸡绣得真不错。”

我:?

万万没想到,半个时辰后,我完完全全融入了女人们的圈子。

某妃娘娘挥舞绣扇:“我跟你们说啊,就老王家那姑娘,二十好几了到现在嫁不出去!”

某嫔娘娘双眼发亮:“哪个王家,就内兵部老王?”

某妃娘娘:“可不是!”

某夫人一拍大腿:“甭提了,就内老王欠我夫君那打牌的钱到现在还没给呢,损色!”

赌钱不还赌德稀烂!我同娘娘们一道翻白眼。

某嫔娘娘:“内事儿你们听说了没,李家女儿跟周伯家小儿子——”

我抱着瓜子伸长脖子:“沃日,咋了?!”

两个时辰后,我已将京城里每个达官显贵的那点事儿摸得清清楚楚。回过味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墨蓝。

墨司凉说着给我猎皮草回来,到现在也没个人影。我喝茶喝多了,寻思出去找茅厕顺道找找他,不知不觉走到僻静处,无意看见两个黑影。

魁梧点儿的:“殿下放心,他确已落入陷阱。他身上有伤,早晚血尽而亡。若殿下不放心,微臣这就去补刀——”

个高的伸手阻止:“不必,他毕竟是我兄长。我只想叫他残,不想要他命。痕迹弄干净点儿。”

“是。”

我僵在暗处大气不敢出,直到他们走远。

巧了,两个人的声音我都认得。兵部老王,没有赌德的那个,之前来找过我老爹,我认得。另一个则是墨司琪。

他们要害的人就很明显了。

我立刻回营找了一些止血的药和纱布,以最快的速度潜入密林。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墨司凉有危险,他需要我。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敢去马厩借 马,只靠两条腿跑遍了密林。精疲力尽的时候,嗅到风中的血腥气,救人心切,跑了两步就摔进了陷阱。

“哼嗯...”一声隐忍的闷哼从身下传来,手下的触感微弹紧实,我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王妃想在此处洞房?”墨司凉就算受了重伤,还是一贯邪邪慵懒的声线,而且没有廉耻。此刻入耳,反倒叫我安心了下来。

“洞你妹。”我问候了句,从他身上下来,一股脑把药和纱布丢给他,“小爷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带的。”

不知是不是清冷月色的作用,他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然后他开始低头解腰带。

?都这样了他难道想霸王硬上弓!亏我来赶着来救人,我这哪儿是千里送药啊,我这是千里送炮啊我!

我赶紧捂住眼睛往后挪:“禽兽,变态,不要脸!”

墨司凉沉默片刻,撩开衣袍:“腿,伤了。”

我透过指缝一看,嚯,接近腿根的部分有很长的三条划痕,正汩汩涌血。看着都疼,错怪他了。

知错就改一向是我的美好品德:“唔,抱歉啊,误会你了。”

墨司凉握起我的手,把药罐放我手里,眨眨眼睛:“我夜盲,看不清伤势,帮我。”

墨司凉夜盲?行吧。

我不疑有他,接过药罐凑上去替他上药。

不得不说,墨司凉腿部曲线也很好看,看起来很滑。就是好像周遭空气有点热,还很安静,安静到我们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我听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脑袋此刻离某处很近。

!嗡一声,我慌乱远离,后脑勺却忽然被扣住,随后唇上掠过一个柔软微凉的触感。

月色下,墨司凉的双眸潋滟微光。

“沈霁,你来救我,我很高兴。”

他第一次那么正式地喊我名字,竟然很动听。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触感里,加上这句话,心口更是猛然一动,周身好像有电流穿过。

奇怪,我非但不抗拒,居然还有几分,留恋?!

我愣了许久,他环视四周和头顶的一方星空,伸手摸摸我的发顶:“别害怕,有本王在。”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发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少年时上学堂,我曾因为男生女相而被同窗学子捉弄嘲笑。他们把我的书卷撕烂了扔进池塘,搬来泔水泼到我头上。

在我因绝望和寒冷而瑟瑟发抖的时候,有个哥哥出现,将我护在了身后。他把每个欺负我的人都揍得哭爹喊娘地跑了,然后他不顾我满身的污秽臭气,摸着我的发说“别害怕”。

这事儿之后我爹给我请了教书先生,不再让我去学堂。我跑回去过几次,想找他当面道个谢,但每次都跑空。

今夜月光里,我瞧着眼前比印象中的哥哥还要好看几分的墨司凉,试探性地问道:“王爷从前可上过京都学堂?”

他摇头:“不曾。”

我有几分失落,失落于又没能找到恩人。同时又觉得没什么,墨司凉就是墨司凉,他人也不赖。

变态是变态了点,但,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墨司凉凑上前小声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王妃,不如我们洞个房吧?”

腐女实验室

我本想借酒行凶,却反被高岭之花按住吃干抹净了

上学时,我就和严斯明不对付。

我给女孩子递情书,他就提前截获;他要带小弟去打群架,他就当众硬生生把我抗走。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他跑来和我谈合作。我却只想狠狠地羞辱他一番。

我猛地凑上去,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我抬眼挑衅看他:“看不起我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得主动凑上门来,随便我为所欲为?”


1

华灯初上,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高耸矗立的CBD大楼内依旧人来人往,忙碌有序。

“严总,投标资料准备好了,请您过目一下。”助理轻轻敲开办公室的门,把文件夹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严斯明应了一声,将资料拿过来翻看。

助理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低声道:“这次肖氏集团虽然声称要公平公正,...

上学时,我就和严斯明不对付。

我给女孩子递情书,他就提前截获;他要带小弟去打群架,他就当众硬生生把我抗走。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他跑来和我谈合作。我却只想狠狠地羞辱他一番。

我猛地凑上去,在他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我抬眼挑衅看他:“看不起我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得主动凑上门来,随便我为所欲为?”


1

华灯初上,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高耸矗立的CBD大楼内依旧人来人往,忙碌有序。

“严总,投标资料准备好了,请您过目一下。”助理轻轻敲开办公室的门,把文件夹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严斯明应了一声,将资料拿过来翻看。

助理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低声道:“这次肖氏集团虽然声称要公平公正,走招投标流程,但竞争激烈,听说私底下不少对手公司都有小动作,咱们要不要也……”

肖氏集团涉足多个领域,旗下子公司无数,近期准备升级整体的企业管理系统,对于严斯明所在的专业软件提供商来说,无疑是一条不可放过的肥鱼。

身为销售总监,严斯明肯定比助理更为重视。

只见他将资料看完,手指在桌面轻轻扣了两下,眸光微垂,似乎在考虑着对策。

助理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发现对方神情并无焦躁沉重之感,只抬头朝他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忙吧。”

看来已有应对之策,助理松了口气,转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宽敞的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严斯明看着资料上本次招标主理人的名字,指尖轻轻摩挲了半晌,掏出手机,拨通了联系人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喂?您哪位?”

严斯明没理他的明知故问,直接道:“见一面吧。”

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想通了?行,今天晚上,你过来找我。”

电话挂断,微信上发过来温泉山庄的地址。

距离公司倒是不远,严斯明没多犹豫,收起公文包走了出去。

车程不到半个小时,肖陆刚入水泡了没多久,正惬意地啜着红酒,忽然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这是山庄内的私人温泉区,只有事先通过主人允许的客人才能放行。

肖陆头也没回,眯眼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一条手臂搭在岸边的石壁上,笑道:“来得挺快嘛,酒在桌上,自己倒。”

严斯明没出声,站在岸边,垂眼看着泡在水中的人。

温泉的热气将他的皮肤蒸得微微泛红,露出水面的手臂与脖颈细腻无瑕,从鬓边到锁骨的线条上,挂着些微的细小水珠,分不清是水还是蒸出的薄汗。

见对方半天没有动静,肖陆疑惑地偏过脸来,一枚小水滴从他抬起的睫毛上滑落,无声无息,严斯明却似乎听到了砸开水面的碎裂之声。

他喉结滚了一下,别开眼去,说道:“肖经理回国时间还不久,可能对我们公司不是很了解,我想跟您详细谈一谈……”

“最早入驻国内的企业管理系统提供商,占据市场半壁江山。”肖陆懒洋洋打断他的话,将酒杯放在岸上,转过身来面向他,挑了挑眉,“这些我都知道,今天邀请你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个。”

他伸手将湿润的黑发撩至脑后,目光不加遮掩地在严斯明身上来回打量。

他轻笑道:“把浴袍脱了。”

2

温泉水轻轻荡漾,严斯明站在肖陆旁边,对方的手臂轻轻搭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白皙。

肖陆一只手揉搓着严斯明胸前的肌肉,目光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毫不留情地挖苦。

“严总监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上市公司的大区销售经理,还真是年少有为,不过这位子坐着不舒坦吧?为了拼业绩镇住下面那群老油条,都不惜出卖自己了。”

严斯明沉默。

肖陆抬起他的下巴,唇角弯起,露出个张狂的笑意。

“没想到吧?我清高孤傲、不可一世的严大学霸,有朝一日你也会向当初最瞧不起的学渣低头。啧啧,让我仔细瞧瞧你这张脸,到底是怎么把老师同学骗得团团转的?”

严斯明任由他捏着下巴,听着他的冷嘲热讽,神色淡然,眼底隐隐有些笑意。

肖陆看见他这副表情就很烦,仿佛一瞬间回到上学的时候,他跟这个糟心的东西坐同桌,成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时候严斯明是年级铁杆第一,而肖陆是他爸花大钱砸进的重点学校。

严斯明年年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肖陆问题少年抽烟逃课一个不落,隔三差五就被赶出教室罚站半天。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成绩单拿回家,肖陆被他爸拿着鸡毛掸子暴揍一顿之后,突发奇想打算奋发图强,回学校问他同桌该如何不耽误泡吧打游戏的前提下,提高学习成绩?

当时严斯明看他的眼神就跟现在一样,冷漠、无语、不想搭理。

虽然对方一个字都没说,但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里,明确地传达出“你有病吧”这一振聋发聩的声音。

肖陆当场就愣住了。

严斯明上学的时候话很少,低下头继续做题。肖陆在一边脸颊慢慢涨红,他跟同桌很少说话,比起陌生人也差不多。

正是因为不熟悉,在对方流露出嫌弃的意味之后,他便犹如受了天大的打击,很长时间沉浸在“他瞧不起我,他妈的他竟然敢瞧不起我”这一滔天盛怒之中。

如今再次见到相似的神情,肖陆简直怒火中烧,一瞬间理智全无。

他只想狠狠地羞辱这人一番,新仇旧恨一起算,将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扔到地上踩!

肖陆猛地凑上前去,在严斯明的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他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一下就将对方咬出了血。

他舔干净对方唇上的血丝,抬眼挑衅地看着他:“看不起我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得主动凑上门来,随便我为所欲为?”

严斯明闭了闭眼睛,心道这兔崽子内心戏可真多,下嘴也是毫不留情。

肖陆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言语上占完便宜,手底下动作也很快,三两下便将泉水的温度升高了不少。

严斯明扬起脖颈避开了他的亲吻,低低地喘息了一声,说道:“回卧室。”

3

肖陆自认游戏花丛多年,是一个有情调的人。

即便是面对多年来恨得咬牙切齿的老仇人,前戏也要足够浪漫才行。在花式干掉一瓶拉菲之后,肖陆觉得差不多了。

他趴在严斯明身上,轻轻吻着倒在对方胸前的葡萄酒,舌头有些打结,闷声笑道:“今天你要是表现的好,说不定评标时给你放放水。严总监,待会儿乖一点哦。”

“嗯。”

严斯明伸手插入对方腋下,将酒量贼差,已醉得晕头转向的人抱起来,俯身在他耳边道:“我会好好表现的。”

等到刺目的阳光照进窗户时,肖陆的意识还是断片的。

浴室墙壁的瓷砖很凉,客厅的地板真他妈硬,床垫倒是很舒服,两个人叠加的重量会深陷下去,就是睡久了腰有点疼。

不,不是有点,是非常疼。

肖陆闷哼一声,迷糊地半睁开眼皮,往旁边一摸,床单都已经凉了。

酸疼的痛觉缓缓复苏,肖陆坐起身来,垂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睛倏然瞪大。

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上面的字迹硬朗而气人。

“帮你预定了清淡的早饭,醒来记得吃。还有,昨晚答应我的事,肖经理不要食言。”

清淡一点……

你他妈才要清淡一点!

肖陆气得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一瘸一拐地下床穿衣服,咬牙切齿地发出了一条信息。

“我要把合同签给别的公司,随!便!谁!”

严斯明刚开完晨间会议,回到办公室,他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发了条语音过去。

“小心身体,记得抹药。”

肖陆:“……”

新换的手机顿时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壮烈牺牲。

肖陆:“姓严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自己跟严斯明八字不合,肖陆老早就这么认为。

上学的时候严斯明品学兼优,深受老师信任,一直是班里的纪律委员,而肖陆逃课违纪百分之九十都是被他抓住的。

每当他翻墙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回来时墙根下必有一人拿着小本子堵他。

每当他早恋想给女孩子递纸条,书桌里写好的情书必然会被提前截获。

每当他威风凛凛要带小弟去跟校外看不顺眼的人打群架,必会在开战之前被人冷着脸挡在校门口,硬生生当众抗走。

肖陆一直想不通,难不成学校里违法乱纪的坏学生就他一个?不然这人怎么时时刻刻都在逮他?

思来想去,肖陆觉得是严斯明看他不顺眼,公报私仇。

妈的,当老子好欺负吗?

肖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午休时站在卫生间里闷头抽烟想对策。

好巧不巧,又被严斯明碰了个正着。

肖陆手里夹着的烟蒂一抖,条件反射地想往背后藏。

卧槽!我怕他个鬼?

肖陆挺了挺胸,故意在严斯明的目光之下深吸了一口,捏着手里的半根烟朝他走过去。

严斯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看一个屡教不改的惯犯。

惯犯在他面前站定,眯了眯眼,唇边露出个坏笑,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压过来,趁他惊讶的间隙,将嘴里含着的烟朝他渡了过去。

4

严斯明猝不及防被呛得直咳嗽,肖陆把烟屁股往他手中一塞,飞快地转身跑到水龙头下,捧起清水漱了漱口。

“干什么呢!”

一道暴躁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严斯明才猛然想起,每天这个时候,班主任都会来教学楼巡查。

只见肖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指着他控诉道:“老师,我就来洗个脸,看到严斯明躲在里面抽烟!”

班主任狐疑地瞅了他俩一眼,明显不太相信。

肖陆继续道:“不信您闻闻,他嘴里还有烟味儿呢!”

严斯明的脸色可疑的红了。

作案的生手被当场抓住,烟头还捏在手里,人赃并获,人证物证俱全,嫌疑人一声不吭,疑似默认,连班主任也无法包庇了。

肖陆幸灾乐祸地瞅着严斯明,陷害成功,感觉大仇得报,非常爽。

然而班主任低咳一声,朝肖陆道:“这垃圾桶里可不止一个烟头,我看你也有份儿!你俩回去各写一份检讨,下午的课给我站走廊里,好好面壁思过!”

肖陆:“……”

栽赃成功,但自己也没跑掉。班主任走后,肖陆气哄哄地踢了垃圾桶一脚。

对面的人还在直挺挺站着,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姿势,跟座石雕一样,只有眼珠还在转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嘴唇。

肖陆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才干的破事,尴尬了一瞬,故作嚣张道:“看什么看?你是黄花大姑娘啊?不就亲你一下,想怎么地吧?”

严斯明没说话,淡淡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阳光很烈,以往罚站时,肖陆总是倚在走廊的墙壁上,被晒得昏昏欲睡,但今天他感觉格外清醒。

隔着一米半的距离,严斯明站在窗外的另一侧,扭头朝向教室,透过窗玻璃去看老师的板书。

从烈日当空到暖阳西下,橘黄色调的夕阳照在少年的侧脸上,严斯明总是理着清爽的寸头,下颌的线条完全露出来,清晰而流畅。

肖陆偏头看着他,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窝很深,瞳仁是琥珀色的,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他眼前的光影中浮沉,仿佛里面蕴藏着万千世界。

怔忡许久,他才转回头去,小声嘟囔道:“切!就你爱学习!至于这么求知若渴吗?”

回想以往,在肖陆憋足了劲给严斯明使坏的种种事件中,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并没少干,所以许多年后,又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像也不足为奇。

生意往来只看利益。综合技术方案与报价来看,肖氏集团没理由不与严斯明合作。

在签完合同的当日,公司组织了一次晚宴。肖陆做为集团的未来继承者,又是本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席上不少人都想着套近乎。

肖陆最烦这种场合,原因就一点,他酒量太差了。

啤酒最多两瓶,白酒只消一杯,红酒更别提了,多喝上几口,连严斯明是怎么折腾他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偏过脸狠狠斜了对方一眼。

严斯明正好在他手边放下一个精致的酒瓶,借着倒酒的姿势,不着痕迹地弯腰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原来的酒被我倒掉了,里面装的矿泉水。”

肖陆愣了一下,回神时对方已经端着酒杯到别处谈笑风生了。

盯着那道挺拔的背影,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如果没记错的话,严斯明的酒量好像也很差。

5

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肖陆的一次恶作剧。

罚站事件过去之后,肖陆不仅没报成仇,而且不知怎么搞的,一看到他同桌就莫名有些不自在,头昏脑热,心律不齐,老想躲起来。

他妈的,一定是因为老子更讨厌他了!

肖陆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给对方一次深刻的教训,不然自己出不了这口气。

于是他脑筋一转,又憋出一个损招。

那是高三一次模考前的晚上,严斯明在教室上自习,旁边座位是空的,他的同桌又不知溜到哪儿玩去了。

如同往常一样,他看着空位摇了摇头,又换了一本复习资料。

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门溜进他们教室,拍了拍他的后背。

严斯明疑惑地扭过头,认出这是肖陆在邻班的狐朋狗友之一。

那人坐在肖陆的椅子上,鬼鬼祟祟地掏出手机给他看了段视频,镜头里的主角是他同桌本人。

似乎是在一个酒吧里,静音模式下都能感觉出背景嘈杂,肖陆在吧台被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包围着,每个人手里都拎着酒瓶,也不知是用来喝的还是用来砸人脑袋的。

来通风报信的人收起手机,说道:“陆哥遇到麻烦了,就在学校后街的酒吧里,你是他同桌,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严斯明蹙起眉:“我跟他不熟,你不是成天跟他混在一块儿吗?你怎么不去?”

那人抬起屁股往回溜:“我们班主任在教室里坐着呢,能出来报信儿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救不救随便你,大不了让陆哥今天躺着出来。”

传完话那人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躲去卫生间给肖陆打电话。

肖陆接起来,立刻问道:“他出来没有?”

“没有,我感觉他不想去。”狐朋狗友实话实说,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不是,你干嘛非要成天跟他过不去啊?人家也没怎么着你,你不觉得你这行为很幼稚吗?”

“滚蛋!你才幼稚!”肖陆烦躁地骂他一句,“你知道什么?”

“行行行,我不懂。”朋友嬉皮笑脸地附和道,“你又亲人家的嘴,又想大晚上把人骗出去的,要不是知道他是男生,我还以为你对人家图谋不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