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初恋是个人渣” “不然呢”
这是惊人院第345号床的故事,当能够穿越会过去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避开初恋......
—
“你说你是十年后的我?”
眼前,咬着棒棒糖的女孩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所以你还要我再重复一遍那些事吗?幼儿园午休穿错别人裤子,小学二年级暗恋同桌小龙,前几天打架时把衣服弄破、还骗妈是玩滑梯时划烂的······”
“停停停!”
十年前的我,举着棒棒糖大喊,可惜,因少了两颗门牙而威慑力大减。
“可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太玄幻了····...
这是惊人院第345号床的故事,当能够穿越会过去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避开初恋......
—
“你说你是十年后的我?”
眼前,咬着棒棒糖的女孩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所以你还要我再重复一遍那些事吗?幼儿园午休穿错别人裤子,小学二年级暗恋同桌小龙,前几天打架时把衣服弄破、还骗妈是玩滑梯时划烂的······”
“停停停!”
十年前的我,举着棒棒糖大喊,可惜,因少了两颗门牙而威慑力大减。
“可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太玄幻了······”这小屁孩还是一脸怀疑。
我露出标准八颗牙齿微笑:“当然是来阻止你做那些不该做的事,让我们的人生更加完美。”
“我们?”
“对啊,我们。”
“听上去好像不错。”小屁孩一番深思熟虑,终于点头,“好吧······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嗯······先让我回咱家蹭口饭吃。”
1
我的时空穿越之旅无疑是成功的。
或者说至少成功了一半。
2025年,随着科技发展,穿越时空已经成为现实。
“修正过去”盛行一时:
还在为年幼犯下的错而懊悔嘛?
还在嫌过去的自己不够努力嘛?
还在想那些当年错过的TA嘛?
修正过去1.0,正式启动!
前100名免费体验!
不过,“修正过去”要求参与者与天网集团签订契约,并在心脏植入跟踪芯片,监视你在过去的所作所为,以保证参与者对过去的篡改在可允许范围内——即对社会、他人和自身的命运轨迹影响不能超出规定比例。违约者一旦被发现,会被强制遣回并面临时空法的审判。
正因这种种局限,“修正过去”也被戏称为“不如不穿的穿越”。不过还是有人愿意回到过去,体验一番时空穿越的快感,或者顺便改变一些生活中无关痛痒的小细节也是好的。
“想要巧克力是吧?”我在她幽怨的目光中从购物车里拿走一半巧克力。
“巧克力确实好吃,但吃多了会长蛀牙,补牙的悲惨经历,我觉得你不会想体验。”
她打了个寒颤,只好放弃。
“你太了解我了,没办法,向你低头。”
“谁让我就是你。”我摊手,“其实我也没管你多少,知道你讨厌人管。爸妈说什么你从来都不听,才导致长大了那么后悔······或许只有我亲自和你说,你才能接受。”
“也是······对了,你过得怎么样,现在工作顺利嘛?”她嘟囔着,突然问我。
“还行,在天网提供的住所里码字。我知道网文这些年的发展趋势,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真好啊······”她眼里泛起星星般璀璨的光。果然,成为一个作家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相信我,长大后你······”
——你会发现当个杂志编辑更轻松。
【提示:这句话有明显暗示作用,会影响过去的你产生逆反心理,从而走上网文作家的道路。请慎言。】
听到提醒,我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2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今晚的年级晚会?”三年过去,眼前是十七岁的我,宽大的校服,厚厚的近视眼镜,没有打理的头发和素净的脸庞,妥妥一枚高三党。
“哎······你听我的没有错,我带你去看电影吧。”
“反正也是为了考完试放松······行吧。”她想了想,随口答应了我。
我长舒一口气,费尽心思要到名额穿越回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年,我一心向学,却在这场年级晚会上对一个弹吉他的男生犯起了花痴。那时许晏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中央,富有磁性的男低音缓缓吟唱着安静的民谣······
于是整个高三,成为我难以启齿的倒追黑历史。最终,对他的告白,也被残忍拒绝。
而我也因此颓废了一个高三,未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许晏在理科班,与我所在的文科教学楼相隔甚远。在偌大的校园里,除非当年的我刻意接近,两人基本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早已想好,只要让“我”错过这场年级晚会,许晏便会从“刻骨铭心的初恋”变为“生命中的过客”。
虽然我认为这个决定完全没有错,但毕竟是从我们的生命中剔除一个重要人物,没有和曾经的自己商量,我心里终究有些愧疚。
请她吃了一直想吃的哈根达斯,看了最近大热的《一出好戏》,我还带着她来到商场,用自己写小说的钱给她买了美美的衣服,十七岁的我略施薄妆,便是光彩照人。
逛街中途,或许是因为冰淇淋的缘故,我的肚子翻江倒海起来。
等我从商场内的卫生间出来,找到她时······
等等,那个和“我”有说有笑的男生,不正是我机关算计要躲开的初恋男神——许晏同学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曾经的他对我避犹不及,现在看着,他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一时愣在原地。
“嘿,你是林佳佳吧?”身后传来男子的轻笑,我吓得转过头来,竟然看到了许晏——或者说,和我一样的,从未来穿越而来的许晏。
3
“所以你也是参加 ‘修正过去’的体验活动?”我和许晏在附近的星巴克坐下,一边隔着玻璃窗监视那边头越贴越近的两人,一边互相试探“敌情”。
“没错。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一部分是为你,”七年后的他不再帅得张扬,却有更为内敛成熟的魅力,我不由自主地盯着他深邃的眼睛,“为了避开你。”
······魅力你个大猪蹄子。
怪不得“许晏”不在年级晚会的现场,多半也是被他用什么理由拉出来,就是为了不让那时的我看到他的演出吧?毕竟当年,林佳佳在年级晚会对“许晏”一见钟情、倒追一整年的故事可是人尽皆知。
“ 科学研究已证明,时间有【自我修复】功能,除非我的所作所为刻意针对某人,否则我修正过去的行为对他人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扼制。
“不参与年级晚会,我刻意引导Smart5.0将我的行为判定为’不想大出风头’,而’避开你’这个真实目的就得以隐藏,而时间会为我修复不自洽的一切。”
许晏微微一笑,脖子上的吊坠忽而一闪,我不由被那蓝光牵引了视线。
“因为在免费体验期,天网系统的评判与监测功能尚未完善,我便可回来做一些重要的事······而顺便躲过当年你那疯狂的追求,也不过是我拿来试探系统的小把戏罢了。”
他的话打破了我对那蓝光的注意,什么惊鸿一瞥的心动,什么不顾一切的追求,那些我时隔多年也忘不了的青涩回忆,在他的眼里,原来是这样的无足轻重?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感到无比陌生。
“那现在······怎么办?”我强忍内心的不适感,望着远处亲密的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我’似乎不知为何好像有点喜欢‘你’的样子,我可不想当坏人费心拆散他们。”他的笑愈发莫测了,“也许我们回到未来,你会成为我可爱的女朋友呢?想想还蛮有意思的。”
“还有,既然你喜欢我······关于我这次要做的事,你可不要拆穿哦。”
“······算了,我先走了。”我忙拿出钱压在咖啡杯杯底,匆匆离开。
4
“原来许晏以前是这样的人?”“我”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说······你可以理解为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中,他是这样的人。因为现在的他对你挺好的,某些东西被改变后,可能会收获不一样的结果。只是······一个人的品质和性格不是那么轻易被篡改的,但是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刚刚,“我”兴冲冲地跑过来告诉我“许晏明天约我出去玩,我想和他表白”时,我咬了咬牙,把过去我和许晏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知道了。”她沉默许久,突然对我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喜欢的只是我的外在。”
“在学校里,带着厚厚眼镜素颜状态的我,满心欢喜地和他打招呼时,他一脸漠然地走过,仿佛我们从未相识。
“为了他能多看我一眼,愿意和我主动多说几句话,我不再关心学习成绩,每天都只想着如何打扮得更美一点······
“那个许晏之所以那么厌恶我,也行只是因为第一面开始,我就是那样一副丑小鸭的模样,让他根本没有与我认真交往的欲望。”
我微怔。
我以为关于爱情,曾经的“我”会难以看透,就算我说出那些残忍的过往,深陷于爱情的少女依旧会选择奔向自己的心上人。没想到有些人就是不适合,有些故事就是不会HE,无论怎样修改时间,有怎样的因缘际会,都会向着同样的结局奔去。
“那······要抱抱吗?”
“嗯不要,我要投入学习的怀抱。”
What???
“我可不要像你一样,把青春都喂了狗。我的心上人只有——学习。”
“对了,有件事,”没等我从上句话反应过来,书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脑袋,“那个总是跟在许晏身边、像是他的哥哥的人,就是未来的他对吧。”
“······嗯。”
“他消失了。”
5
“我!好!紧!张!”
“紧张什么,不虚啦,至少S大你没得跑的。”
“我怕因为你的出现害我分数出现什么变动,我要是考砸了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这锅也能甩在我头上???算了,看在小孩在查高考分数的份上,原谅她的口不择言。
我蹲在出租房里,一边开着免提和小孩聊天,一边下泡面。
右手无名指处的指环上嘀溜溜地闪着蓝光,我悠哉悠哉地煮着面,听到那边突然“啊——”了一声,然后陷入寂静。
“喂喂,你怎么了?”我不禁有些心急。
“那、那什么,你当年考了多少分?”对面似乎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
“598吧······”我不假思索,这个分数我一直没有忘记。
“天啊,我居然考了636分······”
636分吗?我愣了愣,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心酸。
“恭喜你哦,可以上更好的大学啦。”
原来当年要是我努力,真的可以做得更好?我的人生,真的可以整个改写?我怔怔地想着,突然之间,指尖的蓝光黯淡了下来,我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什么,我有点急事,先挂了······”
“等等,我有事要和你说,”是“我”的声音,出乎我想象的冷静,“我在你家门口,快开门吧。”
6
“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件事的?”
“那个许晏消失的时候。”
我和十年前——不,应该是六年前的我,面对面坐着,十八岁的我已经完全长开了,我们如同照镜子一般看着对方,一时沉默。
“你猜到了多少。”我扶额。
“除了一些细节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别的我基本清楚了······包括,我们的结局。”
啊,果然是“我”呢。
“好吧,但是我并没有一开始就想这样做的。”我选择坦白从宽,毕竟······我看了眼右手几乎消失的微弱蓝光,时间不多了。
我最初参与这个活动,只是想回到过去玩玩,最好能让许晏那个渣男从我的青春里消失。但是那天我遇到了和我同时回到过去的许晏,而他的身上,有黑市上炒得非常火爆的芯片抑制器。
那是一个专门针对天网系统漏洞研发的装置,戴上抑制器,可以屏蔽监控,随心所欲地改变过去,即使最后抑制器失效,使用者自爆,但过去已被更改,不可逆转。这种东西若被穷凶恶极者拿到手,后果堪忧。
协议中,每个穿越者都有阻止他人恶意修改过去的义务。当我发现许晏的吊坠后,我本可以报备给总部,由总部派人阻止他······但我,却起了私心。
我雇人抢走了许晏的吊坠,失去抑制器的他做过的逾矩之事很快被Smart5.0发现,他立刻随着体内的芯片自爆消失。
而我,带上了抑制器。
“当你把和许晏过去的事全都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加深了疑虑,”那个“我”神色严肃地看着我,“因为你曾说过,因为时空旅行原则,你不能过多篡改我的命运。”
“可受你影响,我走上了一条全新的命运线。我决定离开许晏,尚能理解为时间的自我修正;可高考成绩的不同,则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人生······这样大的区别,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你刚刚说的‘恭喜你了’而不是‘恭喜我们了’······所以,你也要走了,对吗?”
她说完,已经眼泪汪汪,语带哽咽。
我的天,我最怕女孩子哭了,更怕我自己哭啊!
但是,我不想最后一刻还是瞒着她,或者说,瞒着我自己:“是的。不管是抑制器失效后,我被强行自爆;还是命运线出现分叉后,我不复存在而被世界树直接抹去,我都要走了······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就算我什么也没有做,在我穿越回去以后,你也会忘了我的。
“既然无论如何你都会忘记我,还不如让我多做点什么,让‘我’的未来变得更完美吧。”
7
“可是,那样的未来的‘我’,就不是‘你’了。”
我愣住。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喜欢S大吗?”
“喜欢······虽然不是最顶尖的学府,可是环境优美,教学质量很好,是一个很适合钻研学术的地方。”
“你大学有认识到可以一辈子交心的好朋友吗?”
“有啊,同一个宿舍的都是我的好闺蜜,她们都很可爱,我们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
“你的工作呢?”
“说实话,不是特别满意,我在一家新媒体工作,每天写点稿子做点文案,工资不高,但是······老板对我们很好,每天一起奋斗,干劲满满······”
“那,男朋友呢?”
“我还是单身!其实,我很喜欢隔壁公司F大毕业的帅哥,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我高考努力一点,也考上了F大,会不会早一点认识他,会不会多一点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呢······”
那个“我”笑了:“可如果你变成现在的我,上了F大,可能永远不知道S大的美丽,可能再难遇到那么好的闺蜜,可能在另一个地方工作,每天拼死拼活地加班,甚至可能在F大的校园和那个人一次次擦肩而过······这样的未来,同样充满了不可知的定数。”
“而现在的你,其实很幸福啊。”
是这样吗,我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我总是执迷于过去的那一两次失败,妄想拥有更加璀璨的人生,却不想在正常流动的时间里,我早已不自知地度过了一个个岁月安稳。
新的征程固然充满机遇与挑战,可我本就活得自由自在绚丽缤纷,何必鱼死网破、劳心劳神?
“谢谢你······”
“自己谢自己好奇怪哦。”那个“我”笑了笑,“突然很期待,我长大以后,成为你的样子。”
8
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我正百无聊赖地收拾东西,突然想到十年前那个咬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心情就飞扬了起来。
那时的“我”依旧填了S大作为第一志愿,而我则与过去的自己告别,回到了现在。由于成功阻止许晏并上缴抑制器给天网总部研究,终于算是将功抵过。
是的,我最终并没有篡改时间,我还是我,只是少年的回忆里,似乎多了一个温柔的大姐姐,她悄悄陪伴了我好多年,给了我很多人生的建议,我却忘了她的模样。
我也永远记得这段奇妙的时间旅行,我曾经对现实感到不公、怨懑,而今却觉风光月霁,云淡风轻。
我相信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正如十八岁的那个“我”对我说的,我正在活成,我小时候想成为的模样。
正如现在,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一下:
“你好,请问等会能和你一起吃个饭吗?”
是对面的大帅哥,正向我露出了一个朝气蓬勃的笑容。
“······好、好啊!”
天啊,我的人生第二春来了!!!
【 研究成果 】
每个人都在追求幸福,但我们常常在追求“像别人那样的”幸福,而不是“自己的”幸福,故而时常怨怼现实的不公。
本文通过主人公穿越回十年前妄图改变自己命运的经历,揭示了幸福的真谛:幸福其实就是生活中的每一次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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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减肥日记里,记录了姐姐的死因
新婚前夜,她计划伪装跳楼。
1
朱纯赶到楼下的时候,朱珊珊已经躺在了血泊里,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口鼻流出鲜血,在那张美丽的脸上蜿蜒。
从八楼笔直坠下,已无救活的可能。
朱纯掏出手机,双手颤抖着拨了出去。
“快来!我姐姐出事了!”朱纯控制不住地狂吼,电话那头是江子渝,朱珊珊的未婚夫。
此后发生的一切,宛如一部在朱纯的眼里逐帧播放的默片,声音和颜色都消失了,只有那刺目浓稠的血红,成了这世界的背景色。
江子渝很快就赶到了,眼看着他跪倒在朱珊珊的身边声嘶力竭,朱纯的心脏才开始有了一丝钝痛。
这钝痛让她回到可怖的现实,...
新婚前夜,她计划伪装跳楼。
1
朱纯赶到楼下的时候,朱珊珊已经躺在了血泊里,身体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口鼻流出鲜血,在那张美丽的脸上蜿蜒。
从八楼笔直坠下,已无救活的可能。
朱纯掏出手机,双手颤抖着拨了出去。
“快来!我姐姐出事了!”朱纯控制不住地狂吼,电话那头是江子渝,朱珊珊的未婚夫。
此后发生的一切,宛如一部在朱纯的眼里逐帧播放的默片,声音和颜色都消失了,只有那刺目浓稠的血红,成了这世界的背景色。
江子渝很快就赶到了,眼看着他跪倒在朱珊珊的身边声嘶力竭,朱纯的心脏才开始有了一丝钝痛。
这钝痛让她回到可怖的现实,他们是相爱的,但姐姐却在婚礼前夕走了。
2
市电视台的当红主播坠楼身亡了。下午六点半接到出警指令时,孙霖正趴在笔录本上玩手机,他到市局三个月了,大大小小的案子接触了不少,但是涉及名人的案件,今日还是头一遭。
死者名叫朱珊珊,生前在电视台同时主持好几档电视节目,人美声甜口条溜,在网络上人气很高。
孙霖跟着几名老刑警出了外勤,案发现场位于一个高档小区,新交房不久,住户还不多,因此现场的围观者只有寥寥数人,孙霖习惯性地扯起一条警示黄线。
朱珊珊在这栋楼里有两套房,一套是与未婚夫江子渝的婚房,在八楼,另一套房子户型相同,就在婚房的楼上,两套房子都是刚刚结束装修,还未正式入住。
八楼新房的阳台是半封闭的,立有一圈齐腰高的铁艺栏杆。警察在栏杆外侧检测到了鞋印,和尸体所穿的鞋子比对一致,说明死者是自发地爬过去站到了栏杆外侧。另外,在死者遗体不远处还找到了一部手机,里面有她死前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接收人是江子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最先发现死者的是朱纯,死者的亲妹妹,她一脸木然地在警局做完了笔录。那是一种不可置信的呆滞,很多死者家属最初都会出现这种表情,等到失去亲人的痛楚真真切切地蔓延开来,才会痛哭、哀嚎。
据朱纯交代,姐姐朱珊珊和江子渝在高中时代就在一起了,直到现在已经相恋了十年,最近两人正在筹备婚礼,从那时起,这对未婚夫妻之间开始不断地产生矛盾和摩擦,导致姐姐经常打电话向她哭诉抱怨。
这次也不例外,朱纯在傍晚时分接到朱珊珊的电话,姐姐的情绪很不好,说自己在新家,希望朱纯下班后能过来陪她。朱纯担心姐姐,一下班便赶了过去,哪知才到楼下,就见到了朱珊珊倒在楼下的尸体。
案情似乎一目了然,除了自杀之外,似乎也并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但是在孙霖的心里,总感觉这桩案子缺了一块,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3
朱珊珊因为与未婚夫闹矛盾,在婚房跳楼自杀,这则新闻一下子成了网络热门,网友们组成的正义大军不断地讨伐着“渣男”江子渝。朱纯跪在姐姐灵前,冷眼看着这个间接害死了姐姐的男人,他像一只趴跪在遗像前的死狗,再不复往日的气宇轩昂。
江子渝已经不眠不休了三天三夜,从朱纯的角度看过去,他眼窝深陷,连脸颊也凹陷了下去,下巴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脸上红肿的掌印还没有消退。那是妈妈打的,妈妈知道姐姐出事后,当场晕了过去,一醒来就揪起江子渝,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江子渝不辩解也不躲避,像一团没有灵魂的烂泥,仿佛也感觉不到被掌掴的痛,朱妈妈打了几下,终究也不忍再打了。
朱纯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虽然这么多年来看过他们无数次甜蜜恩爱的模样,但是从来没有比这一次更心痛。
江子渝啊江子渝,你可知道我爱你,是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开始的······
青春期的朱纯,是一个安静而自卑的胖女孩,男生们给她取了一个令人难堪的绰号,叫蠢猪。
“蠢猪,听说高三的朱珊珊是你姐啊?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蠢猪,这封信帮我递给朱珊珊学姐呗!”
朱纯愣愣地接过男孩郑重包装的情书,静默地微微点头。从小到大,她接过很多男生的情书,只不过没有一封是给她的,她的存在,仿佛只是姐姐的一个邮筒。
其他的女生们也没表现出多少善良,只要听到针对朱纯的嘲讽,便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捂着嘴吃吃地笑。
她已经习惯于做一个角落里灰暗的影子,直到那一束光,撞进生命里。
那是一个初秋微雨的早晨,朱纯在上学路上遇到了一只正淋着雨的小奶猫,它可能才出生没几天,身子只比巴掌大一点,可怜巴巴地瑟缩在草丛里。
朱纯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找废纸、找不要的试卷,想要给小猫折一个临时的小窝,她专心地做着这一切,没留意头顶有人为自己撑起了一把伞。
直到一缕清爽的男生气息传入鼻端,她抬头,那张温暖的笑脸在第一眼就烙进了少女朱纯的心底。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早晨梦幻得像一首诗、像偶像剧的开篇。她和陌生的少年用废纸给小猫折了一个盒子,约定由他把小猫带到学校找地方安置,她知道了他的名字——江子渝,是她同校的学长。
对于从来只有冷遇的少女来说,一点点的温暖就可以填满整颗心。
她开始期待每天与江子渝在废弃的体育教室相见,他们在那里偷偷喂养着小奶猫萌萌。她喜欢看江子渝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萌萌的背脊,他温柔的神色像一朵棉花糖,让她忍不住沉溺。
她也开始习惯了在人群中搜索江子渝的身影,图书馆、林荫道、小卖部、食堂、操场······任何地方她都张开捕捉江子渝身影的小小雷达,虽然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
他和同学勾肩走着的模样、他骑车在树影下穿梭的模样、他在篮球场上飞奔跳跃的模样、他露出的温暖笑容、他飞扬的头发和衣角······每一个关于江子渝的小小片段,都被收藏进少女甜蜜的日记。
偌大的校园,却只有她能和江子渝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她有时会红着脸想,萌萌就像属于他们的孩子,被他们共同抚育着。
不断滋长的喜悦在心底生根发芽,连空气也变得清甜,朱纯原本黯淡的眼睛里开始闪耀光芒。
姐姐笑眯眯地捧着她的脸,一脸了然的样子:“我们家的小丫头长大啦,遇到喜欢的男生要勇敢表白呀。”
朱纯有些不悦,“小丫头”是江子渝对她的专属称呼,即使姐姐也不能占用。但朱珊珊的话还是给了她希望,她开始努力学习、减肥,想让自己变成配得上他的女孩。
她告诉自己,瘦下来,瘦到一百斤,就向江子渝表白。
然而朱纯还没来得及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属于她的美梦就永远地破碎了。
那一天,朱纯看到了和江子渝并肩牵手的女孩,他的手轻轻拂过她鬓边的发,她凑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他们在阳光下亲昵的模样,美得像一幅画。
原来江子渝的心口早已有了他的朱砂痣——那是她美丽的姐姐朱珊珊。
4
孙霖找到负责此案的老队长,埋头连抽了几根烟,才终于开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说说看。” 老刑警看着他的目光灼灼。
“首先是自杀的动机,一个事业有成、感情稳定的年轻美女,真的会因为跟未婚夫一点鸡毛蒜皮的争执而自杀吗?总觉得很牵强。”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眼中的成功在她眼里可能未必如此。对了,小区的监控查得怎么样?”
“上一批的监控设施质量不过关,物业公司正在协调处理,监控取证的这条路算是堵死了。”孙霖无奈地吐出一个烟圈。“让我有些在意的,还有那个女人······”
“你是说死者的妹妹朱纯?”
孙霖点点头。
“朱珊珊在八楼和九楼都有房子,朱纯凭什么在笔录中断言她姐姐是从八楼坠下的?”
“或许是因为朱珊珊惯常待在八楼?”
“队长,如果是您发现姐姐坠楼,首先要做的会是什么?”
“报警、找救护车······”老刑警略一思索,眉头锁成了深深的八字。
“可是她,却首先给姐姐的未婚夫打了电话。”
“你说的这些虽然可疑,却都构不成证据。别忘了,八楼阳台确实有朱珊珊足尖向外的脚印,栏杆上还留下了她反手抓握的指纹,这些都是跳楼自杀的痕迹。如果是谋杀,凶手又是怎么让她自己站上去的?况且她们姐妹感情非常好,她没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说到跳楼,我就不得不再提出另一个疑点了,朱珊珊当天穿的是没有口袋的连衣裙,可是她的手机却摔在尸体旁边——有人跳楼的时候还会抓着手机吗?”
“手机······”老刑警沉吟着,“这我倒是没想到,说不定手机会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5
在静谧的夜里,有钥匙插入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朱纯怀里抱着一只猫,她像暗夜里的一只鬼魅,悄无声息地进来了。朱珊珊死后,她便有了这房子的钥匙。
朱纯没有开灯,她借着月光看向阳台上那个黯淡的身影,这个影子早已刻入骨血,她轻轻走到他身边。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讲话。
江子渝看着阳台下朱珊珊跌落的位置,嘴唇抿成了苦涩的一条线。
朱纯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这么久以来,她习惯了把每一次痛心逼成得体的笑容,渐渐地,这笑刻进了肌肉的纹理,变成了一副面具,让她在朱珊珊和江子渝面前扮演好妹妹这个角色。
哪怕多么想哭,咧开嘴角,还是变成了一个笑容,连苦涩也抹得干干净净。
凉风拂过面颊,她抬头望向夜空,灰蓝色的云层里,有一架夜行的飞机慢慢接近北极星。它们靠近、重叠、分离,飞机不曾停留,直到隐没在云层深处,再也看不见。而北极星,依然固执地、孤单地闪耀着。
其实一切只是肉眼的一厢情愿,飞机和北极星之间相隔了400多光年,永远不会交叠。
就像朱纯和江子渝。
她已经不去奢求太多,这样片刻的安宁、沉默的并肩大概此生也仅此一次了。
因为,朱珊珊是她杀死的。
瞬间的杀意来不及阻截,也可能,她从很早开始就想杀了朱珊珊。
从她窥探到自己对江子渝的感情,从她看向自己变得微妙的、鄙夷的眼神,从她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和江子渝故作亲密,从她一次次扒开自己的伤口······恨意已经在心里疯狂滋长。
6
那一天傍晚,朱珊珊又一次把她叫了过去。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头发披散着,眼睛红红的,大概又和江子渝吵了一架。
“江子渝是不是想跟我分手?”朱珊珊突然睁大了眼睛,气急败坏地说:“日子都定好了,请帖都发出去了,如果他要跟我分手,那我的脸往哪儿搁?”
她的眼神投向阳台,跳起来抓住朱纯的手说:“如果我假装要自杀,他一定会赶过来求我原谅他。”
就这样,朱珊珊给江子渝发了一条消息: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朱纯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越过阳台的栏杆,拿起手机拍下了一张俯视脚下的照片,准备给江子渝发过去。
还没来得及点“发送”,朱珊珊的身体就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冲向了地面。
朱纯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这个罪恶的念头已经在心里长成一片杂草,只等这一刻来拔除。
那一份痛苦,只消轻轻向前一推就可以消弭,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痛楚。
她下了楼,捡起落在朱珊珊尸体旁边的手机,删除了她刚才拍下的照片,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朱珊珊的口鼻像一口井,不断有刺目的鲜血涌出,圆睁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天空。
她听到自己咽喉艰涩的吞咽声,灵魂明明在颤抖,肉体却冷静得出奇。
7
孙霖大力推开队长办公室的门,眼睛里兴奋得发光。“队长,你快来看看!”孙霖戴上手套,点开朱珊珊的手机相簿,拉到“最近删除”选项。朱珊珊用的是苹果手机,照片删除后还会在“最近删除”中保留一个月。
最新的照片是一张阳台俯拍图,从照片中拍到的鞋尖来看,这是朱珊珊坠楼的前一刻。
队长蹙起眉头:“她在跳楼之前还拍了一张照片?”
“是啊,总不会是想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
“或许是想发给某个人?”队长低沉着嗓音说。
姜果然是老的辣,孙霖赞同地点点头,指着照片上端的时间说:“六点零五分,朱珊珊向江子渝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六点零八分,拍下了这张照片,应该也是想发给江子渝。但是这张照片却被删除了,删除这张照片的人,就是杀死朱珊珊的凶手。”
“可是,你又怎么确定这张照片就是凶手删的呢?朱珊珊完全也可以自行删除照片啊,或许是朱珊珊觉得这张照片没拍好,想重拍一张,结果一失足就摔了下去。”
“如果只是一张单纯的俯拍图,那自然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这张照片,已经清楚地交代了凶手的身份,而且在拍下照片的时候,凶手就站在朱珊珊的背后!”孙霖的语气颇为笃定。
“小孙,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这张照片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队长你看,”孙霖滑动屏幕,把照片右下角不易察觉的部分拉到最大,那是一辆白色SUV的尾部,“这个车牌号我查过了,是朱纯的。所以说朱纯并不是在案发后才到的现场,早在六点零八分,她的车就已经停在了楼下!”
8
已经等了十年的告白,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朱纯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江子渝——今天她要向他告罪。“请你替我照顾好萌萌。”
萌萌如今已经是一只龙钟的老猫,此刻正慵懒地蜷在朱纯脚边打盹,不知它是否已经感知到,照料了它十年的主人此时此刻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江子渝望了一眼地上的萌萌,眼里的温柔一闪而过。
“你不要再自责了,她不是因为怪你而自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杀了她,是我把她推了下去。”
所以,请你振作起来好吗?永远做那个快乐的少年好吗?
如果不能爱我,那么就用恨来铭记吧!
朱纯飞速地翻身越过阳台,坠落的瞬间,还来得及把江子渝的震惊和恐慌收入眼底。
直到最后一秒,她仍然想从他的眼神里分辨出一丝疼惜。
-END-
作者|白葳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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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快醒醒!你要挂科了同学!
我是惊人院的初级研究员支泥,这次的“非正常跨年”事件是我听身边朋友转述的。事件荒诞离奇,但让我颇有共鸣。我决定将此整理成案,留以研究。
故事要从跨年之夜开始说起······
1
“喂,醒醒!快醒醒!你要挂科了同学!”
2018年最后一天,程荣迷迷糊糊地被一个声音吵醒,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那个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还有十分钟就交卷了,你真的不打算再努力一下吗?”
“谁在跟老子恶作剧!”他坐起身,冲着黑暗中大喊道,“你们几个孙子不都跟女朋友出去跨年了吗?”
没有人回答,程荣打...
我是惊人院的初级研究员支泥,这次的“非正常跨年”事件是我听身边朋友转述的。事件荒诞离奇,但让我颇有共鸣。我决定将此整理成案,留以研究。
故事要从跨年之夜开始说起······
1
“喂,醒醒!快醒醒!你要挂科了同学!”
2018年最后一天,程荣迷迷糊糊地被一个声音吵醒,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那个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还有十分钟就交卷了,你真的不打算再努力一下吗?”
“谁在跟老子恶作剧!”他坐起身,冲着黑暗中大喊道,“你们几个孙子不都跟女朋友出去跨年了吗?”
没有人回答,程荣打开灯,却发现寝室里空无一人。窗口忽然吹进来一阵冷风,径直钻进了他的被窝。他打了个哆嗦,脑海中一下子涌现出无数灵异故事来,于是他急忙打开手机,往宿舍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宿舍好像闹鬼了······”
过了许久,老大才回复了一句:“哇,恭喜恭喜,你不用自己一个人跨年了!”
程荣正要开口骂他,一声近在耳边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瞬间寒毛直竖,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同学,你挂科了!”
程荣吓得一下子缩进被子里:“我挂科不是很正常吗,至于找个鬼缠上我吗呜呜······”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那声音骂骂咧咧地说道,“我是2018。”
“哈?”程荣坐起身,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你是谁?”
“我是2018!”那声音有些愠怒,“别找了,你看不见我的。”
程荣晃晃脑袋,随即舒了一口气再次躺在了床上:“一定是我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明天早起去学校心理咨询室看看吧······”
“住口,不要再立Flag了!就是因为今年的目标全没完成,你才会挂科的。”那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
程荣冲着黑暗中摆摆手敷衍道:“嗯嗯,明年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辛苦你了2018,早点休息吧。”
“明年好好加油?”2018嗤笑道,“我刚才说过你挂科了吧,你没有明年了。”
程荣清醒了一点:“啥,啥意思?”
2018清了一下喉咙:“意思就是你在2018年表现太差,没办法顺利结年,所以你的2018年挂了,需要补考,补考不过就得重修!”
“补考?年份怎么补考?”
“完成你在2018年立下的Flag就行了。”
“哈,这也太简单了吧。”程荣闭上眼,“那我现在就立一个马上睡觉的Flag。”
“想得美,有权利选择题目的不是你,而是我。想通过补考,明天就要完成这五个目标:
“1.八点之前起床;2.去操场跑十圈;3.去学校艺苑吃黄焖鸡;4.认识两个新朋友;5.约喜欢的女孩子吃晚饭。
“完成顺序随意,但每一题都要认真完成,否则重修。”
2018接着说道:“如果到今天24点还没有完成补考,那你将从2018年1月1号开始重修2018年,2019年将被取消;如果连续重修三年都没通过,那你的人生将被取消,明白规则了吗?”
回应2018的,是黑暗中缓缓响起的鼾声。
2018叹了口气,对身旁的2019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太失败了啊?”
2019摇了摇头。
2
一大早,程容被室友浩子的浪笑声吵醒,他正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浩子说道:“嘿嘿嘿,肖茵答应今天晚上跟我一起跨年啦。”
老大和勇哥纷纷起哄,宿舍里一副喜气洋洋的氛围,唯有程荣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因为他发现眼前的一切跟昨天发生过的一模一样。
“原来我昨晚不是在做梦啊······”他用力揉着自己的脸说。
“你还有16小时40分25秒的时间完成考核。”
2018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程容连忙打开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七点五十九,他虎躯一震飞快地爬下了床,宿舍里其他三人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咋的?在床上看见蟑螂了?”
程荣此刻顾不上理会他们,他在心里盘算着:八点起床已经完成了,去操场跑十圈,去艺苑吃黄焖鸡,交两个新朋友也都不难,可最后一条,约喜欢的女孩子吃晚饭······
那么问题来了,他喜欢的女孩子是谁?总不能是桥本环奈吧?
不管了,先把前几个完成再说。按照程荣之前的应试经验,出题人一般不会出一道死题给应试者,车到山前必有路。
浩子看着程荣穿衣洗漱,惊讶地问:“你今天这是要出门?稀奇啊!”
程荣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他身旁低声说:“今天不要带你女朋友去西亭街,会看见变态裸奔。”
“啥?”浩子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会知道?”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便出了门,丢下三个满脸迷惑的室友。
3
正当程荣兴冲冲地跑去食堂,准备吃个早饭再去操场跑步时,却发现今天食堂竟然关门不营业。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程荣咬牙道,“不过我是不会被吓倒的,不就是不吃饭跑十圈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荣一脸坚定地走到操场,一只脚刚踩上跑道,一场瓢泼大雨便不期而至。冬天的雨冰冷刺骨,无情地打在他脸上,他忍不住朝天大喊了一句:“2018我去你大爷!”
天空中劈下一道惊雷,把他吓了一跳,2018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你没听说过,辱骂监考人员会增加试题难度吗?”
“······爸爸我错了,请您原谅我。”
“嗯,乖,继续考试吧,加油。不过十圈嘛,很快就跑完了。”
铺天盖地的大雨中,只有程荣一个人在操场上奔跑,这场雨驱散了周围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在大雨的冲刷下,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中。
从进入大学开始,程荣的生活就没顺利过。努力学习也拿不到奖学金,拼命追求也比不过富二代,向喜欢的女生表白时还被狠狠地嘲笑了。
他的脑海逐渐空白,脚步也逐渐停下来。他想:生活从来不会善待我,我为何还要认真过?
“你要放弃了吗?”2018的声音响起,“没有谁的生活是一帆风顺的,你只不过在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罢了。”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停下来?”2018嗤笑一声,“我跟你相处了一年,难道还不清楚你的风格?永远只有三分钟热度,设下的Flag从来不会完成,就连吃黄焖鸡这种小事,都在一次次妥协中拖延到了最后。”
程荣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要是想放弃就趁早停下,就你这种心态,别说补考,就算是重修了也不会通过考核,最终也只是为自己的消亡获得毫无意义的三年缓刑罢了。”
程荣依然没有说话,冬天的暴雨让他瑟瑟发抖,他颤抖着迈动步伐,虽然他不是什么人生赢家,但也从来没想过放弃自己的人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2018咧了咧嘴,冲着身旁2019说道:
“我就说吧,他还是有救的。”
4
饥饿、寒冷、疲惫。
程荣的体力已经到达尽头,他在跑道上跌倒了很多次,但凭借着一股毅力一次次站了起来,这让他感觉自己有种英雄般的悲壮。
虽然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在雨中发疯的神经病罢了。
当最后一圈跑完时,程荣觉得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他长舒了一口气,想大笑两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反而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在闭上眼晴前,他看到一双浅粉色的运动鞋急忙朝自己跑来······
当程荣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处在瓢泼大雨中,一个女生正努力地拖着他往前走,可是她个子太矮,导致程荣的脚踝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地上摩擦,生生把他疼醒了。
听到他醒来的声音,女生稍稍侧头说道:“你醒了?马上就到医务室了,你再坚持一下。”
女生说完又拖着他走了两步,程荣忍不住疼得叫出了声:“你,你把我放下来吧,扶着我走就可以了。”
“没关系的,我力气大着呢,你现在很虚弱,就让我背你吧。”
“可是······你再这样背着我的话,我的脚估计就要废了。”
女生闻言连忙把程荣放下来,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脚踝语无伦次地说道:“抱,抱歉啊,我不知道会这样······”
“没关系。”程荣倚靠在她身上,“麻烦你送我去医务室了。”
“不用客气,应该的。”她扶程荣走着,雨慢慢地停了,太阳出来,天边竟然还出现了一条彩虹。他见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大冬天的下大雨打雷就算了,出彩虹也太扯了吧,有没有点生活常识啊?出的什么试题,都是bug。”
“什么?”
“啊,没,没什么。”程荣挠了挠脑袋,试着掩饰尴尬。
“好吧,我明白,晕倒以后就容易胡言乱语的,我以前跟你一样也经常晕倒,但只要多多锻炼,注意饮食营养,低血糖的症状就能改善了。”女生一副很在行的样子说。
“我不是低血糖······”他急忙分辩说。
“不用不好意思啦,我以前晕倒的时候别人也是这么帮我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甜甜地笑了一下。冬日的阳光穿过她的发梢,让她整个人的轮廓都好似在发光。程荣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他们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到学校的医务室,却发现医务室大门紧闭,上面贴了一张字条:
“医生和护士回老家结婚了,三天后回来,同学们有小病就吃点感冒药,大病就去市医院看吧。”
“果然。”程荣翻了个白眼,“真会出幺蛾子啊。”
“太不巧了。”女生皱着眉说,“不然我送你去市医院吧。”
“不行,市医院太远了,我没有时间。”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要不,你送我去艺苑食堂吧。”
5
“谢谢你请我吃饭。”程荣一边大口吃着眼前的黄焖鸡,一边不好意思地冲面前的女生道谢。
“你真的没事吗?”女生面色担忧,“我刚才看你的情况很不好来着。”
“没事啦,从常识上讲,试题不可能把应试者玩死的。”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讲很奇怪的话,你说的试题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在下大雨的时候跑步呀?还有你为什么晕倒了会想吃黄焖鸡?还有······”
“停停停······”程荣忍不住好笑道,“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嘛?”
韩筱雅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嘛,总是爱问一堆问题。”
程荣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些可爱,他笑着说道:“我可以挨个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要当我的朋友。”
女生不假思索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韩筱雅,从现在起,咱们就是好哥们儿了。”
他也伸出手说:“我叫程荣。”
程荣把关于年份补考重修的事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韩筱雅的反应,毕竟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恐怕一般人都很难接受这种说法。
“原来是这样!”听程荣说完后,韩筱雅一拍大腿说道,“谢谢你解开了我多年的疑惑。”
“哈?”韩筱雅的反应让程荣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觉得,2008年过完就直接到了2010年,对2009年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想来,应该是我2008年过得不合格,补考也没过,所以重修了一年,2009年就被吞掉了!”
程荣听她说完豁然开朗:“这么说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补考?我也有过这种感觉,我对2013年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吧!多亏你,我们发现了一个世界的奥秘!”韩筱雅激动起来,“既然你把这个秘密分享给我,我就应该帮你把补考过了。你现在已经完成三道试题了,再认识一个新朋友以及约喜欢的女孩吃晚饭就行了。”
“嗯嗯。”程荣点头,“多亏你帮忙了。”
“客气什么,咱们不是朋友吗?我想想······认识新朋友简单,等下我带个朋友介绍给你就行了,先帮你把喜欢的女孩约出来吃晚饭吧,你喜欢的女孩是谁?”
“啊,我喜欢的女孩······”程荣挠挠头,“桥本环奈的话,应该没办法约出来吧······”
“······做梦呢大哥?”
“嗯······我之前喜欢过一个同班女生,表白被拒后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你不会被拒绝过一次,就患上了恋爱恐惧症吧?”
“或许吧,被她狠狠拒绝后,感觉就不敢喜欢谁了。”
“啧,幸亏你遇上了我。”韩筱雅俏皮地对着他眨了眨眼,这个小动作让程荣的心莫名一动。
“啊,确实······”程荣呆呆地说着,但韩筱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而是忙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的室友是个超级大美女,她的美貌肯定能让你在半天之内爱上她。”她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女生的照片给程荣看,“看,漂亮吧,心动没?我把她介绍给你,再让你们晚上一起吃个饭,这样认识新朋友和约喜欢的女生吃饭就同时解决了,我真是太有才了!”
韩筱雅说着起身打了个电话,程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6
晚饭之前,韩筱雅陪程荣在学校里逛了一个下午,跟他聊了很多自己过去的趣事,还传授很多恋爱技巧给他,甚至还帮他借来了一套高档衣服。程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依然充满了犹豫:“要不······还是算了吧。”
“算了?难道你想重修吗?”韩筱雅瞪大了眼睛问。
“没,不然你陪我吃饭吧,我觉得我······”
“哎呀,别傻了。”韩筱雅摆了摆手,“青青可是我们系有名的美女,人美声甜性格又好,保证你会一见钟情。”
晚上九点,韩筱雅不容分说地把程荣送到了学校北门的一家牛排馆,借给他五百块钱后就走了。
没过多久,苏青青也到了,她本人比照片更好看几分,留着散发清香的披肩长发,在餐厅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如瓷器一般精致光滑。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坐下后笑着说,“筱雅拜托了我好久,之前都不知道她有一个这么重要的朋友。”
“我们今天才认识,是我请求她的。”
苏青青愣了愣,然后礼貌地笑笑:“筱雅真的很善良。对待别人的事情,就像对自己的事一样用心。”
“是啊,我也没想到能遇到一个这么好心的人。”程荣坐在苏青青对面,竟然紧张得手足无措,他偷偷抬眼看着撩动秀发的苏青青,心里想道:校花确实名不虚传,等我过了补考,一定好好谢谢韩筱雅。
可是等牛排端上桌,程荣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苏青青聊天,话题绕来绕去,总是离不开韩筱雅。
“早知道你对她这么好奇,应该叫她一起来吃才对。”苏青青被他笨嘴拙舌的样子逗笑了。
聊到最后,程荣自己都觉得尴尬,也就不再挑起话题,闷头吃着牛排。直到最后把苏青青送回宿舍, 他也没能找出一个新的话题。
“替我谢谢韩筱雅吧。”临别的最后一句,他这样说道。
苏青青点点头,转身上楼,从始至终,她脸上的微笑始终保持在礼貌的程度上。程荣望着她的背影,安慰着自己说:“算了,反正只要求跟喜欢的人吃个晚餐,也没说一定要有什么结果啊。”
“这下补考应该完成了吧。”程荣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床上,他现在全身都跟散架了一样,不过幸好,明天起床又是全新的一天。
7
“醒醒,快醒醒!你要挂科了同学!”2018的声音再次响起,程荣爬起来,绝望地大声喊道:“为什么?我试题都做完了!”
“最后一题,跟喜欢的女孩一起吃晚饭,作答有误!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孩,需要重做。”
“怎么可能?我当然喜欢她了啊。”
“你这句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吧?”2018不屑地说。
“······补考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十分钟。”
“那我重做个鬼啊!”
“怪我咯?还有十分钟时间,赶紧找到你喜欢的女孩吃晚饭,不然就挂科了。”
程荣正想着怎么才能杀死一个年份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吃饭还顺利吗?”是韩筱雅发来的消息。
“挺顺利的······”
“啊,太好了!”
“嗯,但我的补考没有通过,我好像不喜欢那个苏青青······”
“什么?那么一个大美女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谁啊?”
“······”
程荣愣了愣,看着屏幕上下意识地打出了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但他又摇摇头删掉,没过一秒又忍不住打上。
“会不会太快了?会不会显得我很肤浅?会不会······被她嘲笑?”程荣胡思乱想着,手指就悬在发送键上面,却没有勇气按下。
一阵熟悉的冷风突然从窗口的方向吹来,钻进了程荣的被窝,他身子一哆嗦,手指不小心按下了发送键。他急忙长按消息,点了撤回。
“她不会看见吧······”他担心地自言自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2018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小子发消息没勇气,撤回得倒快,下次再也不帮他了。”
一旁的2019默默翻了个白眼。
8
程荣的手机铃声响起,韩筱雅发来的视频邀请出现在屏幕上。他犹豫片刻,点击了接听。视频中的韩筱雅抱着一桶泡面对程荣说:“咱们一起吃晚饭吧!”
程荣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啊,你不会告诉我,你宿舍里没有泡面吧?”韩筱雅皱着眉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办法的。”
“能行吗?”
“我觉得可以的,试题又没说必须在同一个地方吃,来吧!”韩筱雅一边用叉子搅着泡面一边说道,“你要告诉自己,现在吃的才是晚饭,刚才跟青青一起吃的是下午茶知道吗?我们吃的饭,由我们自己定义类别,不要被抓到把柄。”
“还能这样的?”程荣抱着泡面,看着视频对面认真地吸着泡面的女孩,幸福地笑了出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感谢这次补考的,起码让我认识了你,过不过都无所谓了,韩筱雅,我喜······”
我喜欢你还没说完,视频忽然断了。
2018的声音响起:“24点了······恭喜你!通过补考了!”
“我靠!怎么不让我说完啊啊啊!”
“你不是已经发消息说过了吗?”
“这次可是正式表白!”
“反正说完也没有用,明天醒来你们就会忘了。”
“全忘了?”程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对,今天已经是2019年1月1号,补考期间的一切记忆,你们将会全部忘记。”
“可以让我······”
“不可以,这是规定。”
“······我还会遇见她吗?”
“这你要问2019了,毕竟你已经不归我管了。”
“那2019,我会遇见她吗?”
黑暗中的2019笑而不语,程荣强撑着眼皮,却什么回应也没等到。
9
2019年2月14日,程荣跟室友一起去上课,一个穿着浅粉色运动鞋的女孩从他们身边经过,程荣停下了脚步,勇哥碰了碰他:“怎么了?”
程荣看向女孩离去的方向:“那个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 研究成果 】
新的一年到来,意味着新的旅程开启。2018年的目标,你完成了多少呢?
故事中,程荣因为没有完成2018年的目标,被迫重新经历了最后一天,完成了2018留下的五个任务。也许,那个你迟迟没有完成的任务并没有那么难,只是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去做。2019即将到来,你准备好决心和勇气了吗?
END
我是276号研究员支泥,我在惊人院等你
(本故事系平台原创,纯属虚构,切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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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死去的丈夫换了一碗面条
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传说——有一种女人命中带煞,就像雌螳螂一样,命中注定会杀死自己的丈夫。很多人都觉得那只是老人的迷信。
可我的一个朋友梁小素说这个说法是真的,她的妈妈,就是人们口中的螳螂女。
“你听过螳螂女吗?专门吃男人的螳螂女。”
1
梁小素说,在她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传说,有一种女人命中带煞,比蛇蝎还毒,这种女人就像雌螳螂一样,命中注定会杀死自己的丈夫。很多人都觉得那只是老人的迷信,可梁小素知道这个说法是真的,她的妈妈就是人们口中的螳螂女。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梁小素出生在一个叫做蒲镇的地方,镇子很小人口不多,大多数人彼此相熟...
在我的家乡有一个传说——有一种女人命中带煞,就像雌螳螂一样,命中注定会杀死自己的丈夫。很多人都觉得那只是老人的迷信。
可我的一个朋友梁小素说这个说法是真的,她的妈妈,就是人们口中的螳螂女。
“你听过螳螂女吗?专门吃男人的螳螂女。”
1
梁小素说,在她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传说,有一种女人命中带煞,比蛇蝎还毒,这种女人就像雌螳螂一样,命中注定会杀死自己的丈夫。很多人都觉得那只是老人的迷信,可梁小素知道这个说法是真的,她的妈妈就是人们口中的螳螂女。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梁小素出生在一个叫做蒲镇的地方,镇子很小人口不多,大多数人彼此相熟。从梁小素懂事起,就总有人说她妈嫁给她爸,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确,梁小素的母亲唐敏是大学毕业,又有文化,人也长得也漂亮,还是镇中学的语文老师。相比之下父亲梁栋只有高中学历,长相平平,家境一般,唯一拿得出手的工作还是婚后唐敏的爸爸为他张罗的。
据说梁栋和唐敏结婚那天,镇上的男青年无不捶胸顿足,感叹自己心中的女神就这样下嫁给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可唐敏的父亲似乎对这个女婿很满意,觉得他老实本分,会对唐敏一心一意。
不管外人如何惋惜,唐敏和梁栋结成夫妻已经成了事实,同年他们的女儿也出生了。梁小素是早产儿,出生比预产期整整提前了两个月,所以她的体质格外弱,在骄阳盛夏也一定是长衣长裤,包裹严实,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穿短袖的样子。而唐敏也在生产时亏了身体,隔三差五就要去医院报到,多亏了梁栋任劳任怨,对妻女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那些曾经叫嚣着他们一定不幸福,不看好他们婚姻的人,也转换了态度,纷纷夸赞梁栋是好丈夫、好爸爸,唐敏能嫁给他是有福气。
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朝夕相处都未必能洞悉真相,又何况是看热闹的局外人。
梁小素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因为身体弱,相比于出门玩耍,她更喜欢一个人躲起来看书。她不会向妈妈索要花裙子和洋娃娃,而是偏爱读书时难能可贵的片刻宁静。
她童年的记忆里,母亲经常生病住院,有时候甚至无法下床,梁小素会一手攥着妈妈的手指,一手揽过一本书蹲在病床边,安静地陪伴她。外公外婆偶尔会来探望,可最终都会以声嘶力竭的争吵结束。那之后便是长久且死一样的寂寥,甚至连呼吸声都像没了一样,梁小素只能通过观察被子下母亲蜷缩着微颤的身体来证明她还活着。
这种情况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演一次,直到梁小素上了初中,母亲提出要把她送去住校。其实家里距离学校并不远,父亲虽然不舍,但在母亲的执意坚持下,梁小素还是被送去住校了。说来也奇怪,自从梁小素开始住校,体验集体生活之后,身体好了很多,人也变得活泼爱笑,甚至还被推选成学生代表去迎接外宾。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梁小素一身白校服,手捧着鲜花,在镇里唯一的高级宾馆见到了俄罗斯的参观团以及随行翻译周先生。据说这位周先生曾于多年前,在镇上的另外一所中学做过近一年的外语援教,这次来也算故地重游。
周先生丹凤眼、薄嘴唇,典型的东方人长相,却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梁小素顿时心生羡慕,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像他一样出色。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这种小镇上,经过有心人的传播,无论什么新鲜事不出一天就会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不到一周,梁小素作为学生代表献花给外宾的事,就已经成为了三姑六婆口中的下饭八卦。
周一的晨课梁小素无故旷课,甚至一整天都没有到学校,班主任从没见过好学生梁小素这样,于是联系了她的家长,才得知梁小素似乎是得了急病在家休养。
2
梁小素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疼痛,身体的疼痛甚至让她无法正常行走,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仿佛都疼到要将她的灵魂拉扯出体外。
高烧不退的梁小素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睡了多久,等她清醒时,一切都变了,她得知母亲用一把尖刀刺中了父亲的要害,父亲死了,母亲变成了杀人凶手,而自己成了孤儿。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说她的母亲唐敏是螳螂入命,所以身体一直很差,只有顺应命运杀死丈夫,她才能保全自己和孩子。
虽然多数人明知民间传说只是无稽之谈,但人们宁愿妖魔化一个可怜的女人,也不愿意面对真实存在的丑恶。
那之后唐敏被收监入狱,唐家父母受不了异样的眼光与众人的指指点点,就带着梁小素去外省投奔亲戚。
很长一段时间梁小素都无法安然入睡,过往的种种就像无法愈合的伤口,轻轻触碰就会渗出脓血。每每从鬼怪横行的噩梦中逃脱出来,她必定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一直到上了大学情况才有所好转。
大学四年中,也许是因为眼界的开阔、交际圈的拓展,梁小素开朗了许多,身边也有了一群趣味相投的好友,可每当有异性殷勤备至想要靠近她时,她脑海里还是会闪过别人指着鼻子骂她是小螳螂的情景。梁小素告诉自己:如果这是抗拒不了的宿命,那又何必还要害人害己,所以她一直对爱情敬而远之。
直到楚先生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梁小素才明白,当真爱到来时,所有的负隅顽抗最终都会变成缴械投降。
大学毕业后,梁小素顺利地进入了一家投资公司做顾问,由于业务能力强、爱学习,又肯吃苦,在进公司的第三年,她就晋升为投资经理,负责一些VIP用户和较大的投资项目,楚先生就是她升职之后的第一个客户。
初次相见,楚先生儒雅绅士的形象牢牢地刻在了梁小素脑海里,她从来不知道跟一个人谈话可以这样轻松愉快,见面结束时她竟有些不舍。
曾有一个说法是,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一定清楚,而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一定感受得到。那次见面后,楚先生开始隔三差五地找各种理由约梁小素见面,他并不冒进,而是一步一步、彬彬有礼地加深关系。梁小素知道楚先生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她一面告诫自己不可以深陷其中,一面却又无法开口拒绝,只能装傻“打太极”。
楚先生不知道她为什么明明心里喜欢,却非要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可他仍然愿意陪着梁小素一起装傻,直到她心甘情愿地把真心交付。
事实证明楚先生是对的,这场“持久战”历时两年多,梁小素终于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接受了楚先生。
梁小素28岁生日的当天,楚先生包了一条游轮,准备了一枚鸽子蛋钻戒,单膝跪地向她求婚:“小素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比你看到的更多,嫁给我,让我照顾你好吗?”
梁小素含泪点头,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是值得托付的;自己也是不一样的,是有能力把控命运的,他们的故事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3
螳螂女一旦嫁人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梁小素和楚先生的婚后生活平淡而甜蜜,楚先生很早就开始了自主创业,到如今,公司的运营已经步入正轨,不需要他过多操心,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黏在梁小素身边。梁小素虽然偶尔抱怨老公跟得太紧,但是哪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不是这样的呢?
梁小素新婚不到半个月,姑姑却带着表弟突然找上门来,她的目的简单直接,希望梁小素帮自己的儿子在大城市谋一份生计。与他们过多接触无疑是在已经痊愈的伤口上再划一刀,梁小素本能地排斥,却遭到姑姑不依不饶的纠缠,姑姑更是气急败坏地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直接一齐抖落出来。
这无异于将梁小素扒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一样,这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感受过,只是这次围观的人群中还有她深爱的丈夫,她希望自己在楚先生眼里是完美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梁小素不知道楚先生是怎么替自己善后的,她也无暇顾及,姑姑的到来仿佛一把钥匙,解锁了尘封的诅咒——螳螂女始终要面对自己的宿命。
梁小素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酷暑盛夏,她也依旧会用长衣长裤、口罩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知道自己现在跟当年的母亲像极了,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当机立断地离开楚先生,阻止悲剧再一次发生。可是她爱自己的丈夫,当楚先生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走,又捧着她的脸深情亲吻,向她保证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一个意外时,她又心存侥幸地选择了相信丈夫。
婚后的第三个月,梁小素的身体再次出现问题住进了医院,不得已只能辞职安心养病,这期间楚先生一直陪伴着妻子,半步都不曾离开。
“您对小素姐真是太好了!”“小素姐真有福气。”楚先生去帮妻子办离职的当天,他身边围着的莺莺燕燕感叹着,说着梁小素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楚先生保持着一贯八颗牙式的微笑,一句“小素值得最好的”赢得了周围所有女孩的芳心。
4
这种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疼痛的感觉,梁小素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她现在手脚无力,只能躺在病床上,任由楚先生喂饭喂水到自己口中。
为了妻子住得舒服些,楚先生为梁小素换了医院最高标准的单间VIP病房,几乎每天寸步不离地在医院陪护着,连管床的护士都称赞他是难得一见的好丈夫。
“梁小姐,您先生对你真好。”小护士趁着打针的空档,满脸艳羡地与梁小素搭着话,企图从她这里学到个一招半式,将来也能嫁个像楚先生这样的老公。
梁小素脸色苍白无力地笑了一下:“护士小姐你能把电话借我······”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觉得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扒着床沿一阵干呕,吓得小护士赶紧找来医生做检查。
“楚太太恭喜您,您怀孕了。”相比于丈夫的欣喜若狂,梁小素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她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腹中的宝宝像是读到了母亲的想法,2个月后,因为磕碰,孩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得知自己流产之后,梁小素又哭又笑、疯癫无状。
但她知道,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梁小素第二次怀孕是在婚后的第二年,那时的梁小素基本上只能靠轮椅代步了,知道自己身体里又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孕育之后,梁小素笑了,这也许就是上苍给她的出路吧。
5
“那之后呢?”我问道。
“雌螳螂在孕育下一代时要吃掉自己的丈夫,所以最后螳螂女梁小素跟她妈妈一样杀了自己的丈夫。只是她比较幸运,警方将这起案件定性为正当防卫。后来她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女儿,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安静地生活到现在。”女人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
有时候,是否有办法逃离命运的摆布,全在于你自己,要么逆来顺受,要么奋起反抗,也许螳螂女,只是选择了后者。
-END-
作者|袁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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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迷藏
*依旧是胜暗恋而不自知的故事
小时候他们会玩一种游戏,一个人当“鬼”,其他人在其数到一百之前藏在公园的各个角落。至于角色分配,由普通又公平的石头剪刀布来决定。
在这个游戏上,爆豪胜己近乎无敌。无论是做“鬼”,还是身为被抓的“人”,他一直战无不胜。
无论是谁,藏在多么偏僻的角落,爆豪一定会在游戏结束前夕,抓着他们的衣服后领,丢在他们集合的空地上——无一例外。
在躲藏的方面他好像也有自己的一派特殊的技巧,至少绿谷出久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每一次其他人当鬼时,他们完全找不到小胜的藏身之处,而只有当整场游戏宣布结束,爆豪这才会悠哉地出场。
小胜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被绿...
*依旧是胜暗恋而不自知的故事
小时候他们会玩一种游戏,一个人当“鬼”,其他人在其数到一百之前藏在公园的各个角落。至于角色分配,由普通又公平的石头剪刀布来决定。
在这个游戏上,爆豪胜己近乎无敌。无论是做“鬼”,还是身为被抓的“人”,他一直战无不胜。
无论是谁,藏在多么偏僻的角落,爆豪一定会在游戏结束前夕,抓着他们的衣服后领,丢在他们集合的空地上——无一例外。
在躲藏的方面他好像也有自己的一派特殊的技巧,至少绿谷出久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每一次其他人当鬼时,他们完全找不到小胜的藏身之处,而只有当整场游戏宣布结束,爆豪这才会悠哉地出场。
小胜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被绿谷刻在了眼里。他一直觉得那时的小胜,像极了漫画中总能在危机时刻逢凶化吉的男主角,遥远、耀眼而伟大。
绿谷小学时的某个暑假,引子的工作出了些状况,公司临时派遣她要去遥远的北海道出差一个月。他就这样被托付给了爆豪家,光己又把他和小胜送去了乡下老家。
索性那时的小胜还没进入叛逆期,尚且好骗。他只是因为被光己委托了一句“要好好照顾弟弟”,便瞬间进入到了“兄长”的角色中。此时他不再与废久作对,而是好好地把那个爱哭鬼护在身后。
乡下的伙伴们纯真善良,比学校里那些娇生养在蜜罐里的家伙都要好相处,爆豪和绿谷没过多久便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几个孩子把捉迷藏地点定在爆豪家中。爆豪氏在这边有一套不小的和式宅府,至少对于矮矮小小的绿谷来讲,这里大到他可能会迷路于其中的程度。幽深的木廊通道,数十间和式房间,无形之中增加了这个游戏的难度。
那一次爆豪记得很清楚,他躲进了父亲曾经房间中的壁橱里。
当他拉上门,身子蜷缩在散发潮湿气味的被子间时,那股浓密的寂静瞬间包裹住他小小的身子。这是爆豪第一次觉得有些寂寞,隔着两道门的外面传来朋友们奔跑时发出的脚步声,却迟迟没有人找到这里。
他应该骄傲,可那膨胀起的求胜欲没过一会儿便偃旗息鼓,化为一滩湿淋淋的落寞,浇在爆豪的头顶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串轻而急促的足音,明显是奔着他的方向而来——爆豪立即吊起呼吸,燃起久违的斗志。
他开始盘算一会儿的逃跑路线,兴许可以先冲进“鬼”的怀里,撞他个人仰马翻,再逃到院里的那颗树下,只要摸到树干就算他赢。
爆豪打定主意,紧张到手心出了冷汗,鬓角的金色发丝紧紧黏贴在他的前额,又黏又痒,可他来不及在意。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冲出去时,眼前的门蓦地被人拉开,一道熟悉的柔软的声音闯了进来:“小胜?”
他立即看清眼前来的是废久,怀中依旧抱着那只陈旧的欧尔麦特娃娃,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和式拉门,歪着脑袋,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小胜。
爆豪愣了几秒,随后被门外传来的新的脚步声唤回了神识,立即拉住废久的手,把他从外面扯进二层的橱柜,然后动作利落地把门关上,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后,爆豪立即拧起眉,瞪着他,“你这里来干什么!”
“我……我想藏在这里。”绿谷含含糊糊地答道。
爆豪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好吧,我暂时允许你待在这里。记住,不许出声,不然我随时会把你丢到外面去。”
绿谷看着他立即点了点头。
狭窄逼仄的壁橱里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爆豪开始觉得更热了,他身旁这具小小的身体一直源源不断的散发出热气,那些潮湿温热的人体温度如一双双手,握住他的四肢,使他挥汗淋漓。
没过一会儿,爆豪觉得自己的短袖T恤都湿透,心头始终有团排解不开的欲望,使他不停地吞咽口水。之后,他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与自己并排而坐的废久身上。
那家伙抱着蜷缩起的双膝,胸与腿之间夹着那只柔软的娃娃,似乎也很热。借着从门缝挤进来的微光,爆豪瞥见废久涨红着脸,额前泌出细密的汗丝,黏住了卷曲的墨绿色发梢。
爆豪看着他,忽然没由来的,想抱住他。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想到废久每天跑在自己屁股后面,追也追不上,却仍旧黏着他。这样的被追随感,使爆豪的自尊心更加膨胀,在他注意不到的时候,竟已经充满了整具小小的身体,使他成了自尊心怪物。
而柔软弱小又无个性的废久,刚好能做为他成为英雄前夕,第一个保护对象。
出于伟大的英雄主义,爆豪胜己想抱住眼前小兽一样的废久。
他看着绿谷失神,看着看着,便想伸手抓住他。可当他伸出手,付诸行动的那一瞬间,爆豪忽然听见废久的声音:“小胜,‘鬼’好像已经投降了,他们在外面喊我们的名字。”
反应过来时,爆豪看着伸出去的手,仅握住了沾有废久气味的娃娃。
废久像一只长着翅膀的小虫,在他伸出手却仍在犹豫的那一瞬间,已经飞到了橱柜的门口,将门拉出一道细细的缝隙,然后转过头来看他。害得爆豪的指尖刚好擦过废久的衣褶,却没能抓得住他。
爆豪胜己攥着手里的娃娃,抬头看向废久。那家伙坐在自己对面,沐浴在夏日弥漫入房间里的阳光中,看起来就像在燃烧,美丽、灿烂而辉煌。
他就像一轮落入凡间的太阳。
凡人拥抱太阳会被灼伤。
爆豪没由来地生气,一脚把废久从橱柜里踢了出去。
猝不及防跌出橱柜的绿谷是脸着地的,还把下巴擦破了皮。出去后大人问起,绿谷只是傻乎乎地笑着,就是不肯说出小胜的名字。
此后他们没再玩过捉迷藏,因为这座小镇上所有的同龄人都知道爆豪在这个游戏上是无敌的,没有人能打败他。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身体就会懒散起来,小孩子渐渐便被独属于夏季慵懒的热浪吞噬掉蓬勃的运动欲。
这群人中,唯独爆豪有些遗憾。他自以为借着这个游戏,可以假公济私地偷偷拥抱一次那个书呆子爱哭鬼。
后来两人升上了同一所国中,开学第一天两人被分到了同一班。
爆豪看着眼前笑盈盈地对自己说“真巧啊”的废久,忽然没由来地觉得有一丝恶心,深以为意地认为那笑容里藏着虚伪与做作——就像无个性的废久也想做英雄,就像自己跌入水中时,那家伙伸向自己的手。
巧什么,我们不过只是家离得比较近而已,考进同一所国中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爆豪白了他一眼,默默在心中腹诽。
此后他便开始和废久作对。
小孩子的作对方法很简单,现在回想起来,尽是些幼稚拙劣的恶作剧。
就比如发下带成绩的卷子时,爆豪会在绿谷的名字旁边偷偷涂鸦,顾忌种种,他涂鸦用的是可擦掉的铅笔。
再比如他若是不小心发现有女孩往废久的鞋柜里投递书信,便会偷偷地把那些粉粉嫩嫩目的昭然若揭的信封取出,再躲到无人的角落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再把“尸体”分三个垃圾桶丢掉。
做到这一步时,爆豪仍没察觉到自己那近乎可怕的占有欲。
无个性的废久就该跟在自己的身后,那家伙才没有选择权。
直到两人又从折寺一齐升上雄英,爆豪才觉得事情有所不对——这次可绝不是巧合。他想过,假使废久那家伙依旧在开学第一天跑来自己桌前,依旧笑意盈盈地和自己说“好巧啊”,他定会一炮轰飞那个家伙。
可是废久没有,除此之外,一切都变了。
废久开始反抗自己,反抗的原因,是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拥有了个性。
可那家伙的个性就像是一把双头弯刀,捅向敌人的时候亦会刺向自己。混乱中的爆豪甚至觉得那根本不是“个性”,也不是战斗用的“武器”,倒更像某种靠损耗自己生命去换得力量的诅咒。
老实说,那家伙是死是活,爆豪认为自己并不关心,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自己越是准备漠不关心,就越是在意废久身上多出来的“个性”。
后来他猜到了,只是差一个废久或者欧尔麦特的验证,于是才有了那场惊动相泽老师的斗殴。
他们两个就像是昭和年代的不良,滚在一起,拳头与腿脚来换嘴角鲜血地赤身肉搏。
打了那一架后,爆豪弄懂了很多事。
这样也好,他们各自都给了对方一个清晰的交代。
废久将不再有秘密,他们各自对对方光明正大。
可爆豪仍觉得少了些什么。
废久不再黏着他,午休时与其他人说说笑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除他以外的人,拥有了共同难忘的回忆。
这些的这些,爆豪通通觉得不爽,可他又不知道自己不爽哪里,兴许只是看不惯废久那高高在上,耀眼、夺目而和煦的笑容。
当这份隐秘的有些酸苦的心思逐渐堆积,便修葺出新的心魔,藏进爆豪的胸腔。
那只怪物平时默不作声,却会在只有他和废久独处的时候睁开双眼。
就比如现在——
原本丽日约了他们去今夜的花火大会,除此之外还会有饭田、轰、上鸣、耳郎他们。在去的路上,爆豪和绿谷遇上了雨,只好穿着令人有些行动不便的浴衣,暂且躲在某家尚未开门的定食居的屋檐下。
两人浑身都有些湿,绿谷跑得脸色涨红,起初爆豪以为他只是运动过头才这样狼狈,后来发现他的呼吸节奏也不太对劲,这才“喂”了一声。
“你怎么了?”爆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立即皱眉,“怎么身上这么烫?”
“从昨天开始就有些感冒,刚刚淋了雨,现在身子好像不太舒服……”绿谷昏昏沉沉的,口齿也有些不太利落。
“什么叫‘好像’,你自己的身子舒不舒服你不知道?”爆豪看着他站都站不稳,还东倒西歪的,忍不住训斥,“生病就待在家里啊,出来干什么?”
“没办法啊,”绿谷朝他虚弱地笑道,“因为是同学的邀请,难得大家出来一次嘛,我不想拒绝,多扫兴。”
爆豪立即火大起来,却还没等他发作,绿谷双眼一阖,便顺势倒在了他怀里。这家伙逞强逞到头,还是爆豪来收拾残局。
他抱住怀里的废久,抬头看了眼,发现雨渐有停歇的势头,决定一会儿彻底停下后再背这家伙回家。
可恶,还要背他,等废久病好,一定要他十倍还回来。
爆豪想着,紧紧搂着怀里的绿谷。
废久的身上有一股馥郁而浓厚的香气,像是浴香,又像是点在佛陀前的烟火香,肃穆且沉静。他忍不住把鼻尖凑向睡在他怀中的少年,沉迷般地闭上了眼,轻轻用鼻尖拨弄着绿谷头顶柔软的发梢。
兴许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几年前那最后一次捉迷藏时——他就想这么干了。
爆豪单手握住绿谷的肩膀,被心魔所使,手指轻轻勾起废久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烙下一记轻飘飘,毫无重量的吻。吻得太轻,任何“犯罪”痕迹也没留下。
他也知道,什么都知道,就比如废久温柔而强大的本质,这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到达不了的高度。
是的,他知道的,就像是那句话。
凡人拥抱太阳会被灼伤。
爆豪看着怀中恬静沉睡的废久,看着被自己吻过的柔软嘴唇,有些得意地扬起半边嘴角。
可他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