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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照顾
阅读提示:
一、私设超多,逻辑废物。
二、cp曹修,谨慎观看。
正文:
门一开,曹操几乎是冲向修的床边,“刘兄!”
修安静地倒在床边,双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刘海也湿漉漉地贴着额头,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看到这个场景,曹操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小心翼翼地探上修的额头,触手是一片灼人的滚烫。
曹操又气又急,都病成这样了还硬撑着,要是他没返回来岂不是人都被烧傻了。
情况紧急,曹操也等不了华佗,赶紧让管家准备好毛巾酒...
阅读提示:
一、私设超多,逻辑废物。
二、cp曹修,谨慎观看。
正文:
门一开,曹操几乎是冲向修的床边,“刘兄!”
修安静地倒在床边,双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刘海也湿漉漉地贴着额头,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看到这个场景,曹操的心跳都漏了半拍,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小心翼翼地探上修的额头,触手是一片灼人的滚烫。
曹操又气又急,都病成这样了还硬撑着,要是他没返回来岂不是人都被烧傻了。
情况紧急,曹操也等不了华佗,赶紧让管家准备好毛巾酒精等退烧物品过来。
“少爷,我来给刘少爷擦一下酒精吧。”
曹操一直看着昏迷不醒的修,头也不抬地说:“我来就行,你先出去吧。”
曹操先用干毛巾擦干修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以及脸颊,再将冰袋裹上湿棉布贴上修的额前。
修浑身炽热,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一样,乍一接触到这片冰凉,不由被这冰火两重天的境地惹得浑身颤栗。
“热……”修轻声呢喃道。
他没有换睡衣,连衬衣的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个,曹操看着都替他觉得闷得慌。
“刘兄,你忍一下,我先给你降下体温。”曹操动手帮修解开了最上面几个衣扣,把脖颈及双肩露出来。
酒精已经被管家稀释好,曹操直接拿了一条手绢,将其浸湿挤至半干,动作温柔地擦拭着修裸露在空中的部位。
“嗯......”修难受地哼了一声,双手无意识地拽紧身下的床单。
曹操手跟着一抖,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双颊也好像开始发烫,心尖都跟着在颤动。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修一眼,才压下心底的异样继续手中的动作。
修虽然烧得糊里糊涂的,但却能感受到身体逐渐清凉了不少,恍惚间觉得有人好像一直在照顾他。
他想睁开眼看一眼,但是眼皮却沉重得像压了块石头一样,挣扎好久都撑不开。
听不清也看不清,只觉得这人的动作轻柔,给他的感觉跟戒一样,让他忍不住想亲近。
印象中,也只有戒能经常见到受伤后的自己,并且为他疗伤。
“哥……”修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含糊不清:“哥,是你吗……”
“刘兄?你说什么?”曹操听不出修说了些什么,只好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脑袋,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刘兄,你要喝水吗?”
脑子混乱的修都忘了自己是在哪个时空,只觉得照顾他的人肯定是戒。
灼热的温度也融化了他平时的心防,再想到是自己的哥哥,修的心里竟涌起一阵委屈。
“哥哥……”
修轻飘飘的两个字在曹操耳边响起,如同羽毛轻轻拂过的他的耳尖,挠得他心发痒。
曹操呆呆地看着修,却见他探出手在半空摸索着什么,下一秒就握住自己的手,“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原来是认错人了啊……一时间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曹操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轻地把修的手放回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给他换了个冰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华佗终于赶到了曹家大院,有专业的医生在,曹操总算松了一口气。
五虎将也回来了,曹操没有跟他们说基因药的事,只说修是因为着凉生病而已,但他们还是在房间外守到修退了烧,被曹操劝了好几次才肯回房间休息。
夜深人静,曹操一个人守在修的床头,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曹操脑子乱糟糟的,可最让他觉得心乱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对刘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不是因为救命之恩,而是单纯针对刘兄这个人。
明明最开始他只是把刘兄当成一个无赖之徒,为什么到现在会因为刘兄无意间的一个动作、一声呼唤而心乱如麻。
他从来没有因为别人而这样失态过。
他也想不通自己今天为何会如此失态。
一夜过去,修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正曹操趴在他床边,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圈,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
原来昨晚照顾自己的是会长么……好像这已经是第二次受伤醒来后看到会长了。
他正看着会长,而趴着的曹操也在这时醒了过来,两人目光一交汇,曹操愣了几秒才惊喜地说:“刘兄,你醒啦!”
曹操的开心溢于言表,他赶紧倒了杯温水给修,“先喝点水吧。”
修也没客气,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光了它。
“刘兄,你感觉如何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曹操上下观察了修一遍,关心地问。
修心中感动,“好多了。”
“那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碗粥过来。”
眼看着曹操急急忙忙地就要走,修突然叫住了他。
“会长,谢谢你。”
修的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小鹿的眸子般湿漉漉的,当他以这双眼睛真诚地看着曹操时,曹操心慌地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昨晚那种奇怪的情绪,脑海中竟还突然闪过修潮红着脸叫他哥哥的画面。
曹操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修,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修一脸懵逼,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声谢谢而已,有这么可怕吗?
———————————
这章写得我全程姨母笑,描写得实在是太那啥了。
完了曹操,你要陷入爱河了 。
【群像/友情向】073号监狱:张晋③
1、脑洞来自《孙美琪疑案》
2、本文群像,全员友情向,但可以磕。
3、架空背景,不要带入现实生活(*¯︶¯*)
4、因为馋各位哥哥身子,会有点美人描写,接受无能者慎入。
5、注意:并不都是好人,玻璃心者误入。不一定每位哥哥都会有,但我会努力加入的。会有一些血腥暴力描写,伤身虐心警告,人物死亡预警。每位哥哥的章节应该都不会多的,主要按剧情走,不要攀比。
嚎叫声始终没有停的意思。
“什么东西啊!”张晋推了陈小春一把。
“莫要想了,先修电闸啦。”
“哪儿呢?”张晋转头却看到医务室的地板上反光的水渍。
他拍了拍陈小春的肩,陈小春瞬间意会。两...
1、脑洞来自《孙美琪疑案》
2、本文群像,全员友情向,但可以磕。
3、架空背景,不要带入现实生活(*¯︶¯*)
4、因为馋各位哥哥身子,会有点美人描写,接受无能者慎入。
5、注意:并不都是好人,玻璃心者误入。不一定每位哥哥都会有,但我会努力加入的。会有一些血腥暴力描写,伤身虐心警告,人物死亡预警。每位哥哥的章节应该都不会多的,主要按剧情走,不要攀比。
嚎叫声始终没有停的意思。
“什么东西啊!”张晋推了陈小春一把。
“莫要想了,先修电闸啦。”
“哪儿呢?”张晋转头却看到医务室的地板上反光的水渍。
他拍了拍陈小春的肩,陈小春瞬间意会。两个人贴着冰凉的铁墙,缓步踱到医务室门口,透过地上水渍的反射,可以看到一双脚在空中游荡。
张晋确定医务室里没人才大胆地踹开了医务室的门,浓重的血腥气一下子冲得张晋往后倒。眼前的景象几乎可以列入世界十大惨案,医务室里横七竖八的排了四五具尸体,还有一具挂在天花板的吊扇上。
陈小春忍不住干呕。
张晋都皱着眉不敢向前,四周黑暗此刻都像是什么怪物的口腔。
“嗡——”
灯猛然亮起,那些躁动的犯人此刻好像得到了玩具的小孩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失去了嚎叫声的监狱,空气一下就凝结了,张晋突然感受到自己出了一后背的冷汗,风一吹都有点飕飕的发凉。
小警卫带着其他人姗姗来迟。
陈小春被押回了自己房间,走之前给了张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张晋没看明白陈小春给他的眼神,但他记住了。
张晋小心翼翼地在医务室里寻找自己能下脚的地方,一个个确认身份。医务室总共三个医生、三个护士、一个犯人,经过排查果然少了一个医生。张晋将被吊在空中的犯人放下来,通过眼皮和下巴可以确认就是他昨天打废的那个。张晋环顾整个医务室,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太多了。各种实验器材、大量的超标的麻醉剂、还有所有犯人的资料,这些医务室的人在做什么?
张晋凭着直觉,撬开了这个犯人的嘴,他把手伸进犯人的嘴里一寸一寸摸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没有?怎么可能?这个犯人的牙一颗没少。
一滴汗顺着张晋漂亮的脸庞,划过妩媚的眼角,越过刻薄的猫唇,落在地上的血里。他就跪在那样肮脏的地上,大片的血迹和残忍的尸体交织成一副魔法阵。那样瘦削的身躯仿佛是要献祭给恶魔的祭品,让人心疼,甚至可以察觉到他的颤抖。
呼啸的风吹得他的头发狂飞,大桥下的水也在咆哮。那个人的金丝眼镜框被太阳照得反光,甚至于有点刺眼。好看的唇开开合合,可是张晋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张晋想告诉他,可是张不开嘴,张晋想离那个人近一点,可是迈不开腿。
那个人一跃而下,咆哮的浪涛一下就将他吞噬。张晋只觉得自己也在往下坠,一下子落入了水里。这水并不干净,混着泥沙一下子灌进他的口鼻里。空气几乎是在瞬间被排挤出他的体外,他无力地抬起自己的手,妄图抓住水面上的光,可总是越努力越徒劳。
张晋猛地从床上惊醒,是个梦,是一个梦。
他的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涌出泪来。即使他连倒水的手都是颤抖的,也没有掉一滴泪,只是满身的冷汗打湿了他的衣服,透出他那伤痕累累躯体。
一个惊雷闪过天空,又下雨了。
张晋想起那把伞,他拿起那把伞细细端详起来。这伞的做工很好,应该是定制的,伞柄上刻了那个人的名字——Nathan。可是这样纯黑的伞到底是怎样才可以让他显现出红色,是因为水的原因吗?张晋把伞撑开,往上面泼水,没有变化。
那么雨呢?
张晋将这把伞扔进了雨里,黑色的伞面上渐渐显现出了红色,像是一场无人欣赏的魔术,又像是惨烈的杀人现场。伞上是一副画,一副心脏。
心脏又是什么意思?张晋转身回了屋,他将桌子上的资料一字排开,他仅挑出了一份。那是一份医生的资料,心内科的专业,可是研究生读的是细胞生物学,甚是很有名气。胡海泉,这个名字张晋并不陌生,有人跟他提过一嘴,没有马上想起来是他的过错。
是了,失踪的那个医务室的医生就是他。
张晋抓住了一丝线头,拉开了这场表演的帷幕。
一出好戏。
[糕晋] 跳上月球
*小高生日快乐~
*也可以当无差看
*男高师生恋拉扯 4k短打 写得很匆忙
-
张晋注意到高瀚宇是在舞池里,他跟着“喔哦哦哦哦”的歌声高举双臂跳动,看起来有点傻,又有点可爱。
高瀚宇是他的学生,成绩不好不坏中不溜秋的那种,不过调皮捣蛋的传闻倒是扬名在外,即使作为地理老师张晋与他的接触并不多,可每天都能在班主任张智霖的口中听到这个人闯祸的消息。不过这样的高瀚宇只止步于班主任的唠叨中,在张晋的印象里,高瀚宇的...
*小高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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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高师生恋拉扯 4k短打 写得很匆忙
-
张晋注意到高瀚宇是在舞池里,他跟着“喔哦哦哦哦”的歌声高举双臂跳动,看起来有点傻,又有点可爱。
高瀚宇是他的学生,成绩不好不坏中不溜秋的那种,不过调皮捣蛋的传闻倒是扬名在外,即使作为地理老师张晋与他的接触并不多,可每天都能在班主任张智霖的口中听到这个人闯祸的消息。不过这样的高瀚宇只止步于班主任的唠叨中,在张晋的印象里,高瀚宇的地理成绩虽然也不算好,但每次上课都很听话地睁着大眼睛神采奕奕地看他,在那帮困得东倒西歪的学生里格格不入,甚至常常拿着不会的题目来办公室不耻下问,怎么看都是个好孩子。
张晋时常在张智霖埋怨这个学生又给自己惹事儿的时候反驳他,说是不是你不行啊,他在我课上挺乖的啊,可这回看见觥筹交错间的高瀚宇,他开始怀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他了。
转动的灯光晃过来,逼得张晋眯了一下眼睛,再度睁眼时,发现高瀚宇扭过了头,俩人的目光穿过飘着尘埃的光束,碰撞到一起。
舞台上的乐手摇头晃脑地在唱:“跟着我的手去拉扯这天空,我们看看专属今夜的月球。”
高瀚宇看见张晋搅乱了微缩银河中的星辰,拨开舞池里跃动的鱼儿向他走来,他钻进那束光里,额前的几根银丝闪着月亮般的清辉。他说:“高瀚宇,你怎么在这儿?”
张晋拉着高瀚宇回了自己的卡座,刚坐下就被喝得烂醉的李承铉一把抱住,搂着他的脖子用黏黏糊糊的语气问:“老公~你带了谁回来呀~”
张晋一脸见怪不怪地将李承铉的手掰开推远,垂着眸子说出一个名字:“高瀚宇。”于是脑子一团浆糊的李承铉花了足足三十秒才检索出这个学生,对上石化到几乎裂开的高瀚宇惊诧的眼神,甩甩头总算清醒了一点。
“他喝多了。”张晋帮李承铉解释道,顺手倒了两杯白水,分别放在高瀚宇和李承铉面前。
张晋本不想来这里。今天是李承铉实习期结束的日子,他请了几个老师吃饭,吃完饭还嫌不够尽兴,非要来酒吧嗨一嗨,也不管这些老教师个个都四五十了,说着酒吧只说未成年人勿入又没说老年人勿入,就把他们生拉硬拽来了。
高瀚宇看着眼前这个醉得满脸通红的实习外教,他虽然似乎是吓回了一丝神志,可酒精使他整个人软绵绵的,直往张晋身上倒。
“James,”张晋朝旁边另一位外教招招手,李铢衔从沙发的另一端挪过来,张晋将李承铉扔进他怀里,“差不多该走了,这人都喝成这样了,你送他回宿舍吧,路上注意安全。”
“那你呢?晋哥。”李铢衔看看怀里不省人事的人,又看看张晋。
张晋瞥了眼一旁的高瀚宇,又朝那边抬抬下巴看向李铢衔,示意他我还要处理这个小鬼。李铢衔了然地点点头,扔了句bye就扛起李承铉走了。
回过头时高瀚宇依然张着他的大嘴看着这一切,张晋被他这傻样逗乐了,上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帮他合上。
高瀚宇看着张晋眨了眨眼睛,良久才颤着声唤一句:“张老师。”
“嗯。”张晋沉沉应了一声,没有接着说话,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一口。
“李老师……是您男朋友吗?”高瀚宇舔舔嘴唇吞吐着,小心翼翼地问,拧着的眉头使他看起来可怜又受伤。
张晋以为他是被吓到了,忙笑着抓着杯子摆了几下解释道:“怎么可能,他真的只是喝多了乱喊的。”
“喔。”高瀚宇的眉心的结这才解开,他无声地长舒一口气,张晋没有发现。
张晋将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抬头看向高瀚宇:“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儿。”
高瀚宇低着头没有说话,长长的刘海垂下来,张晋只能看见高大的少年人头顶的发旋。
“不想说就算啦,”张晋将杯子放下,将按亮屏幕的手机放到高瀚宇面前晃了晃,给他看“01:12”的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我送你回家吧?”
高瀚宇依旧不吭声,这个在张晋面前向来听话乖巧的学生今天却出奇地犟。在张晋濒临发火之际,他终于钝钝地晃了晃脑袋,抬起头来,一对眸子里盛满了委屈,那里面的水雾登时浇灭了张晋心底几欲窜起的火苗儿。
“不想回家?那你总不能在这待到人家打烊吧?”张晋觉得自己捡了个麻烦,有些头痛。他看见高瀚宇的眼珠子幅度微小地颤了颤,露出一点儿为难的表情,嘴巴张了又闭上。
他看起来很难过,张晋这么想。酒吧里“喔哦哦哦哦”的歌声还在继续,可高瀚宇一反方才手舞足蹈时的兴奋神情,蔫蔫的像一条垂头丧气的大狗。我是不是做错了?张晋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好吧,要不然你跟我去我宿舍吧。”说出这个提议时张晋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从未带人回过宿舍,更别提是学生。
可高瀚宇的双眼倏地亮起来,张晋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他头顶立起的两只耳朵,就差吐出舌头喊一声“汪”了。
张晋带着高瀚宇离开酒吧时歌手正唱到“允许笑容尽情地放纵,犹如某一次生日很快乐”。
与这句歌词相交叠,高瀚宇突然低着头蹦出一句:“今天是我的生日。”
“什么?”音乐声太吵闹,将高瀚宇的声音掩盖了去,张晋只捕捉到“生日”二字,他侧过头凑近了问。
“我爸妈在我的生日party上吵起来了,我逃出来了。”高瀚宇接着说,带着点抱怨的语气,好像在撒娇。
“哦……”张晋托长尾音应了声,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段对话了。
二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张晋的宿舍,高瀚宇拘谨地在张晋拉出的椅子上坐下,瞥见书桌上批改到一半的地理卷子,第一张就是自己的。
静谧的夜里突然响起熟悉的歌声,正是刚才酒吧里正唱的那首。高瀚宇讶异地抬起头,看见张晋拎着另一把椅子从餐厅走过来,将播着音乐的手机和两罐刚从冰箱里取出、还挂着水珠的啤酒在书桌上放下,人在高瀚宇旁边坐下。
“十八岁了?”张晋拿过啤酒,想起什么似的停住动作,看向高瀚宇问。高瀚宇闻言呆呆地颔首,张晋这才拉开了啤酒罐,“我还以为你未成年偷溜进去的呢,原来十八了。”
高瀚宇终于笑起来,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成年两个小时嘛。我在路上闲逛,听见那里在唱什么生日很快乐,稀里糊涂就进去了。”
果然是个小孩儿,张晋心想。他呷了一口啤酒放回桌上,拿起另一罐塞进高瀚宇手中:“刚在酒吧没喝酒吧?我陪你补上,你闭上眼假装自己还在那儿。”张晋拿起自己的酒又顿住笑了,他看着手中的廉价啤酒有点无奈地眯起眼,“凑合凑合吧,啊。”语罢朝着高瀚宇晃了晃酒罐子,又喝了一口。
高瀚宇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他轻抿了一小口啤酒,古怪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使他不由地蹙起眉来。从张晋这个角度看来高瀚宇似乎正盯着桌上自己的试卷一脸凝重,他偏头读上面的题目,问的是关于月相的问题,高瀚宇答错了。正巧这时手机里的人唱着“我们跳着跳着跳上了月球”,在“喔哦哦哦”中张晋又想起高瀚宇在舞池中咧着嘴学着别人跳舞时傻了吧唧的模样。
“月球离地球384000公里,我们是跳不上去的。”张晋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一句,还在试图习惯啤酒味道的高瀚宇听得愣了,直接呛了一大口酒,咳得满脸通红。
张晋手忙脚乱地帮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儿,耳根子无声地红了。终于咳干净气管里液体的高瀚宇撑着膝盖半抬起头,有点无语地看向张晋:“张老师,你不懂浪漫诶——”他拉长了语调,话尾绵延出甜腻的味道——他终于像平常一样放松地笑起来,双目化作弯月,露出一排白牙。
“喔哦哦哦哦——喔哦哦喔哦哦哦哦——”网络那头的人还在唱,吵闹的鼓点和旋律填满了狭小的房间。
南方冬末的凌晨是湿冷的,屋子里冻得人一张嘴哈出的水气都能结成雪粒子,可高瀚宇与张晋随着节奏一口接一口,冰冷的酒精下肚都烫起来。歌声好像为他们筑起一道屏障,隔绝了透骨的凉意,二人之间的温度升腾起来,跟着律动,咕嘟咕嘟。
高瀚宇一罐啤酒很快见了底,明明初次饮酒的他已经红了脸,可张晋拗不过刚成年的小孩儿,不忍心拒绝他,更看不得他被拒绝后受伤的眼神。
桌上很快多了几罐空罐子,高瀚宇半闭着眼甚至都拿不稳手中的酒,在差点殃及自己的试卷之际,被张晋一把抢救回来。高瀚宇掀起眼皮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又转着眼珠子看了看一旁的张晋,呲着牙露出一个混着酒气和傻气的笑容,立马垂下头闭上了眼。
张晋看了他半晌都不见动静,以为这人喝多秒睡了,从衣柜中翻出毯子想给他盖上,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少年人没有睁眼,可眼皮下眼珠移动的轨迹暴露了他尚且未眠的真相,他的双颊泛红,口鼻间的呼吸都是炙热的酒气,搭在张晋手腕上的指节微微发抖。
张晋没有挣脱,只用另一只手帮他盖上毯子,站在一旁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高瀚宇的手逐渐不抖了,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张晋几乎以为他就要这样睡着,这时一句语气很轻、分量却不少的话顺着张晋的耳朵从射进他的大脑里。
“我喜欢你,张老师。”高瀚宇说得很小声,可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在没有歌词的间奏里,就像一段念白,毫无违和感地融进去了。
张晋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一直到他将砸入心里的这四个字石子儿般一颗一颗挖出来消化了,才拨开高瀚宇完全无力的手在一旁坐下。
其实这一切都有迹可循,张晋回想起高瀚宇每次来办公室找自己问题目时的神色、给他讲题时他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在自己面前不同寻常的乖巧。其实少年人的爱是最藏不住的,就像咳嗽和贫穷一样,就像晴天里的月光一样。
张晋关了桌上的台灯,清透的月色落在高瀚宇的垂下的头顶,被他的刘海筛出细碎的光芒,顺着眼睫和鼻梁下滑。
月亮一照,他的脸更红了。张晋蹲下身来看,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比高瀚宇的脸还要红。
“喔哦哦哦哦——”喧闹的节奏又响起来,张晋伸手将声音调小,指尖触碰到音量键,忽然感受到心跳正与这震动共鸣。
歌声被调弱了,可张晋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吵闹,吵得胜过新年的炮竹,鼻尖都是硝烟味儿,熏得他脑袋昏昏沉沉无法思考。他捂着胸口,几乎怕身体里的声响将熟睡的高瀚宇吵醒。
在张晋度过的三十余年的人生中,向来信奉“智者不入爱河”。可就在今晚,一个堪堪成年的小毛孩子竟能掀起滔天骇浪,将在站在岸边的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遍。他觉得自己这番举动太荒谬了,活到年近不惑,他从未如此不理智过。
“一万次跳着,不停止地跳着,”握着的手机继续在震动中继续歌唱,“跳着跳着跳进了爱河。”
张晋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与高瀚宇温热的指尖相触,通了电一般,心跳的频率甚至超越了鼓点节奏,兀自高升,冲破了顶点,突破了理智。
去他妈的智者不入爱河。
月球跳不上去,爱河还是可以跳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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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原本准备把前段时间堆积的脑洞写完就不写了,结果写的时候脑洞越来越多,如果有可能,下面的这些你们喜欢哪一个题材,我想再延伸写一写。
——————————
【铉晋- 冷门恋爱综艺】
坦白说,张晋不是李承铉的第一选择。
这档恋爱综艺需要自己初选伴侣。张晋选择困难再加上有一点社恐,冷着的一张脸让人望而却步。李承铉来迟了,也被剩下了。
李承铉举起水杯假装喝水,遮住大半张脸才敢偷瞄一旁靠墙抱臂的张晋。
“哇!Cool.”
张晋的面容精致,但嘴唇薄,嘴角向下,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有些薄凉。听说这位张晋是一位打星更是名副其实的武英级功夫大师,李承铉自己吓自己,吞了一口水结果被呛到了。
他有些狼狈地弯着腰到处找纸,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包纸巾,李承铉顺着手臂望上去,张晋一挑眉,示意李承铉接纸,李承铉却咽了咽口水愣住了,张晋叹了口气,利落地抽出一张纸巾,叠得方方正正,用拇指和食指掐着,轻轻地擦了擦李承铉的嘴角。
李承铉摒住了呼吸,一时间他脑袋里跑过一堆弹幕:“哇,这双手挺小,打人痛不痛?”“他手腕的木制香水是什么?”......
“你盯着我干嘛?”张晋往后一颔首,嘴巴微张,疑惑地皱起眉头。
“我们,可不可以,我们......”中国通李承铉磕磕巴巴挤了两句中文,蹦出来一句“Would you marry me?”
“I think this show is about dating ...”张晋歪头。
“我是说,我也被留下了,好不好,我们组队?”李承铉语速极快地解释到。
“Deal.”张晋爽快地伸出手,他可以不用选择了。
李承铉也笑得一脸明媚伸出两只手,一手与张晋的握住,另一只手圈住了张晋的手腕。
友人看见李承铉和张晋配对了,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在去公寓的大巴上,凑到李承铉身边。
“你可别招惹他。”
“哪有那么夸张。”
“你看他那一张臭脸,冷冷的。”
李承铉看了一眼斜前方坐单人座的张晋,他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脸也埋进针织围巾里。
“他是不是怕冷呀?”李承铉这么想。
“反正今后几个月的同居,有你受的了。”友人拍了拍李承铉的肩膀,然后就又坐回自己软乎乎的对象身边。
同居的生活在李承铉的战战兢兢中开始了。让他意外的是,张晋很温柔,说话温柔,做事温柔。对待张晋,李承铉不自觉会轻一些、缓一些,深怕哪里伤到了他。
如果说张晋什么时候会容易炸毛,就只有生起床气的时候,他身上有太多旧伤,辗转反侧睡不好是常态。
“睡得好吗?”从客房出来的李承铉冲着张晋打招呼。
张晋像是被撸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脚。
“你是不是很为难?”张晋猛回头,皱着眉开口。
“什么?”
“我说,如果你不满意分组,就趁早提出来!”张晋抿了抿薄唇,倒豆子似的吐槽“你是正人君子!你是清冷矜持!可是你看看咱俩的任务卡堆了一叠了!他们都赢过我们多少局了?从小到大,我都没遇见过这么难带的队友。而且你知道这间房子多冷吗?空调还不好用,你也不……”
李承铉突然拉开睡袍外套,把张晋拥进怀里:“我知道了。还冷吗?”
“我倒也不是……”张晋支支吾吾了一下“我以前当运动员的,主要还是想赢。”
“好,我们吃完早饭就去赢他们。”
这天的拍摄地是影视基地。铉晋二人配合默契,大大方方,公布结果的时候,玩嗨了的张晋一个猛子扎进李承铉怀里,拥抱的时候,张晋两只手分别抚着李承铉的后脑勺和脖子,平常动作却让他做的引诱。
李承铉搂着张晋的腰,心跳的声音砸的耳朵痛。
回去的时候,张晋说要去买点东西,让李承铉先上车。李承铉选了个两人座,把靠窗的位置空了出来。
“今天胆子不小啊?敢上手了。”朋友出现在李承铉的身边,调侃到。
“为什么不敢?他是我的爱人。”
“反正我是无福消受,他那……”
“对。”李承铉直接语气不善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没有这个福气。”
这时,张晋拎着一兜子烤红薯上了车,他把烤红薯一一分给大家,就连司机都被照顾到了。他分红薯的时候话也不多。
等他转了一圈,视线定格在李承铉身上,咧嘴笑了。
“我给你留了个最好的,糖都烤出来了。”张晋裹得像个球,挤进座位里,从兜兜里掏出一个红薯塞进李承铉手里。
李承铉摸到张晋冰凉的指尖,想都没想就把张晋的手握住,塞进自己的袖子。
“干嘛?”张晋有些不自在,没过脑子蹦出来一句“你耽误我吃红薯了。”
李承铉被气笑了,笑眯眯地看着张晋冷着脸倔强地把嘴巴塞满,因为训练紧,张晋养成了大口吃饭的习惯,他认为这挺man的,可在李承铉看来张晋像一只仓鼠,腮帮子鼓起圆圆的一坨。
后面综艺录制结束的时候,张晋完全打开了,不只李承铉,更多人都体会到了张晋的温暖。心动投票的时候,张晋更是票数不低。
李承铉看着张晋的票,吃味地坐在演播厅等最后一场show开始,突然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wo bu guan ta men shui,wo zhi xi huan li cheng xuan。 ”
【仙晋- 内胆的公费恋爱】
一般,游乐园人偶的设定性别和扮演者的性别需要一致,性格也要接近,可是今天扮演小黑猫婧婧的三个女演员都实在来不了,部门领导胡海泉看着来串门的表演系在读的好友,计上心头。
“是不是兄弟?”
张晋一挑眉,点点头。
“替兄弟救个场呗!”胡海泉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演出玩偶服。
“我不。”张晋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全身心表示“哒咩”。不过他一个只知道“all in”的主哪能斗得过老狐狸胡海泉,没过一刻钟,他就被塞进玩偶服里,乖乖听胡海泉介绍“猫设”了。
“你这个角色叫婧婧,是一只功夫黑猫,唉,你看多适合你!然后,婧婧爱挑战,爱探险,有些男孩子气,你来演正好不是?然后,婧婧也爱打扮自己,小裙子吖,小发饰吖都不少,对了,她还喜欢时不时理一理毛……卧槽,晋哥,园区设计婧婧猫设的人是不是抄的你的人设吖?就连个头都合的上,婧婧比园区其他玩偶矮一个头!”
“你儿豁!你嚯麻了蛮?(你乱说!你喝大了吗?)”张晋炸毛,家乡话都蹦出来了。
胡海泉一把抱住圆乎乎毛茸茸的小黑猫,安抚到:“冷静冷静,加钱加钱,对了,你还有一个暧昧对象,是只考拉来着。”
“日妈呦!(脏脏,不翻译。)”
张晋不断用演员的自我修养告诫自己,一上午的反串表演都算是顺利。中午休息,他换了衣服,累得坐在员工休息室发懵。不过,不远处躺着的那位显然看上去比他还累。张晋观察他很久了,一方面因为他的确长在张晋的审美上,另外一方面他走哪躺哪的“拖把属性”也实在惹人注目。张晋看见他的工牌上写着“张智霖,24岁,演职人员”。
“你盯着我看做咩吖?”张智霖突然侧身,冲张晋招招手。
张晋一时颜控上头,心里是紧张的,表现出来却是冷着脸淡淡地说:“你好看。”
张智霖皱起脸,嘴巴微微嘟起表示疑惑和震惊。
“好甜!”颜控晋被张智霖的表情狙击到,他不动声色地捂住心口。
“你新来的?以前没看过你呢。”
张晋点点头。
“做什么的呀?”
“黑……咳咳……”张晋清了清嗓子“代班,黑猫。”
“哦,我女朋友吖。”张智霖指了指衣架上的一套考拉套装。
张晋心跳咯噔一下,愣了一秒。张智霖偷偷打量起张晋,心想说“这家伙挺好逗的”。
下午花车表演的时候,观众发现小考拉和小黑猫之间的氛围有些反常。虽然说有小黑猫的场合,小考拉的确都不会躺着,或者抱栏杆,但今天的小考拉过于活跃了!活跃到有点OOC。
比如,小考拉活动着小短腿,一路滑到小黑猫身边,用屁股挤开那只韩国卷毛狐狸,在小黑猫面前,手肘架在栏杆上,手掌撑住脑袋,另一只手叉腰,盯着小黑猫。
小黑猫往后躲了躲移开视线。小考拉又挪了挪步子,追到小黑猫面前,摆出一样的造型。
小黑猫指了指考拉,在空中画了个大问号,问他为什么要盯着自己。
小考拉没回答,反而抬起胳膊,用软乎乎的爪子摸了摸猫耳朵。“考拉内胆”张智霖笑嘻嘻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好看。”
“黑猫内胆”张晋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进入角色,小黑猫不可置信地想要拔剑,却发现自己今天这套衣服没佩剑,只能亮亮爪子。
小考拉为了哄猫,双爪捧起小黑猫圆乎乎的脸,冲着小猫的脑门儿“吧唧”亲了一口。
花车下,观众一阵惊呼。
“我们女鹅还小,那只考拉怎么就亲上去了?”
“Puppy love.Easy.Easy.”
“你说,会不会是这俩孩子的内胆在公费谈念爱呢?”
【仙晋/铉晋 - 老张一家子】
闹市区的古堡上空总是悬着乌云,每一缕阳光都被遮住。晚上八点,天空黑透了,闹钟响起,张晋顶着黑眼圈爬起来准备早餐。
他的爱人也推开棺材板,漂浮着站直身子。
“今天吃离子烫还是大波浪?”张晋摸了摸剪刀刀刃。
“不能纯吃浇头嘛?”张智霖一边刷着獠牙一边晃悠到厨房。
“家里血旺儿不够了撒。”张晋说的重庆话,大湾仔张智霖也能听得懂了,他俩在一起一百多年了。
“那大波浪。”
张晋听闻,拉开长得像停shi柜一样的厨房储藏柜,手起刀落剪下窈窕女郎的一头秀丽卷发。
然后张晋拍了拍女人的脸:“醒醒哦,小培养基?你得去做一下头皮护理了。”
女人惊恐地睁开眼,刚准备尖叫就被张晋一个响指送到自己的公寓门前。
张晋不太会做饭,简单煮了碗大波浪,倒了一些调味血液,又给两个狼人崽子砍了两块生牛肉,就摇铃叫大家吃饭了。
高瀚宇从小到大都是张晋的小跟屁虫,哪怕张晋给他一块骨头他都能把尾巴摇上天。白举纲心疼张晋,也“懂事乖巧”,一般不提太多诉求。而他们的爹地张智霖看见自己面前淅淅沥沥的血浆大波浪,不满地嘟起嘴。
“阿晋,我们是破产了吗?”事实上,老张一家的财产几辈子都花不完,而且还在不断地以钱生钱。
张晋挑起一口大波浪送进嘴里:“我觉得味道还行。”
“什么嘛!”张智霖发火的表情都有点甜“你也太糊弄了!”
“我还要怎么不糊弄?”张晋也炸毛了重庆话又飙了出来“老子每天忙里忙外嘞,十年前和张淇一起团购的皮肤护理都没时间去做!”
“你看你果然还是在意吧!你和张淇出去美容,他哪次不说我坏话,让你和我离婚?我能让你和他出去?”张智霖伸手捏了捏张晋的脸蛋“再说,你一僵尸,不就应该以干巴巴为美嘛?”
“刻版印象!”张晋拍开张智霖的手“你一吸血鬼还不应该吃大蒜呢!可你每次吃血旺儿火锅都打一堆蒜泥,吃完后肠胃就不消化,然后打屁,搞的棺材里滂臭!”
“我没有!”张智霖羞红了脸“那你还用针扎我嘴呢,恶毒!”
“谁叫你每次都啃我脖子,老子没得血,又嘬不出啥子喽,还留两个大窟窿一时半会长不好,我只能先缝上,然后针都没拆你又急吼吼去啃!”
两个老夫老夫天南地北地翻起旧帐,大约要翻到拿破仑在世。白举纲迅速解决完牛肉,准备逃离现场,就在他屁股快要离开凳子的时候,他那个有点憨的大哥拉住了他。
“我越听越觉得我俩不是晋爸亲生的。”高瀚宇的嘴巴旁边围了一圈牛血胡子,平添几分傻气。
白举纲心里白眼翻上了天,表面上还是掩埋了真实答案,耐心地安慰他大哥:“别瞎想,他俩一公吸血鬼,一公僵尸,爱的结晶是俩狼人,都是怪物,多合情合理。他俩都姓张,我俩一个姓白,一个姓高,多有创意?”
高瀚宇张着嘴,点点头。
孩子们以为张氏夫妇这次的争吵会和以前的一万八千零五十二次一样不了了之,结果,凌晨三点他们爹地张智霖就领了一个年轻貌美的人类回家,气坏了他们爸比张晋。
高瀚宇和白举纲蹲在二楼栏杆处缩成一团往下看,张晋举着一把开了刃的宝剑,直指张智霖。
“恶心!你都能当人曾曾曾祖父了!”
“阿晋,不是那样,你听我解释。”张智霖连忙摆手。
“对,哥,你听他解释。”卷毛男人也操着一口浓郁的异国口音,磕磕巴巴地安慰张晋。
张晋心想说,你俩口音都差不多,还说没有一腿?他一收剑,一背手,一扭头,就走了。
张智霖冲着他的背影大喊:“李承铉是我请来的家政啊!”
新来的家政做的一手好菜——清炖黑山羊眼、生拌白壁虎皮、清蒸十三香混合血糕、炝炒大波浪……不到一小时就做出一桌美味佳肴,就这样他还谦虚。
“我不会做饭,瞎弄的。”李承铉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蓬松的卷发。
“哇!谢谢赏饭!”张晋已经消气了,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太好吃了!”
“你真的觉得好吃吗?”李承铉仿佛找到知音,一把拉住张晋的手。毕竟在人类世界里,从来没有人夸过他的食谱和厨艺。
“对呀,有时间你能教我两手嘛?”张晋左手被李承铉用双手握着,右手还不忘夹菜。
“我的荣幸。”说完,李承铉像是中世纪贵族一般行礼,亲吻张晋的手背,然后望着张晋的手蹙起眉头“哥哥的手又冷又干,如果我是哥哥的爱人,绝对不会让你的手沾阳春水的。”
张智霖越听越不对味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宣示主权:“放开我老婆!”
“啊!”李承铉佯装被吓到“智霖哥你会吓到晋哥的。”
“出去。出去!滚滚滚!”一向优雅的张智霖顾不上礼仪,把李承铉连拉带拽送出家门。然后气鼓鼓地坐在张晋身边,用手掌包裹住张晋的胳膊,捏捏捏。
“我吃醋了。”
“别撒娇了。”
“用年轻人的话,他就是那个什么……绿……”
“绿茶。”张晋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食物“都是千百年的老妖怪了,谁没玩过聊斋?”
“那你还不反抗?你不守男德。”张智霖撇起嘴。
“毕竟他煮的东西真的好吃。”
“才没有。”张智霖抢下张晋手里的筷子,抱着张晋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肩“我想吃你煮的血浆大波浪了。”
【白高晋- 所以为什么大皇子二皇子和皇帝不是一个姓?】
君王突发旧疾,神志不清,智力一如儿童。大皇子于危难之际带兵北伐,表面乖巧谦逊的二皇子实际野心勃勃,终于有一日,他把肖想已久的父王搂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父王乖,穿好衣服去上朝。”
“我不想……你记得嘛?你说过今儿和我斗蛐蛐儿的!我要把蛐蛐儿都放进去打!”
“我记着呢。”白举纲抚摸着父亲及腰的长发,耐心地哄着他“把昨夜温习的那封诏书去朝堂上背出来,儿臣就陪您玩。”
“我不!”张晋很抗拒,挣扎着从白举纲怀里站起身“我现在就要玩!”
“不许胡闹!”白举纲学着记忆中张晋训斥他们的模样冷下脸“不听话,就有惩罚。”
听到“惩罚”二字,那些腥膻的味觉嗅觉、粘腻饱胀的触觉、折辱的词句和湿答答的羞耻感突然都钻进张晋的脑袋里。
张晋咬着食指关节,忍住眼泪,呜咽着。
白举纲叹了一口气,冲着他伸出双臂。
张晋扭过头,别扭地不看他。
白举纲又拍了拍手张开双臂:“不来就算了啊?我去抱抱别人了,我看您新选的那个铉妃就不错。”
“你敢!”张晋握起拳头。
“我怎么不敢?”白举纲心想说——轻薄您我都敢“我倒数三声,三,二……”
白举纲心满意足地在数到一的时候重新拥抱住张晋。
“去把诏书背了,晚上不惩罚您了。”白举纲贴着张晋的耳朵诱惑到。
张晋还是摇头。
“为什么?”白举纲的手顺着张晋的肩头一路抚摸上张晋的颈脖。
“撤兵,瀚宇……瀚宇会死的。”张晋话音刚落,就被白举纲掐住脖子。
白举纲咬牙切齿到:“您没糊涂?心里还想着您的大皇子?”
张晋被掐得喘不过气,只能用双手紧紧抓着白举纲的手腕。
“不,您是真糊涂了,他不死反而更好!”白举纲亲昵地与张晋耳鬓厮磨,手上的力道却不减“等他活着回来,也只会发现更朝换代,您也是我的掌中之物。”
【白晋- 他来听我的live】
白举纲玩摇滚乐队的,大花臂和高嗓门偏偏搭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娃娃脸,遮住手臂,乖乖穿衣,看上去像个学生。
就是这副模样,哄骗了他的新邻居——张晋。
“哥,吃饭。”白举纲端着满满一碗毛血旺,走出张晋家的厨房。
张晋看见红红的辣子,眼睛都亮了:“哇!小白兔可以呀!”
张晋这个人有个坏习惯,喜欢随口给人起昵称,让听者有意。白举纲从善如流地扮演“白兔”,眯起眼睛笑得阳光。
“家里没米饭了。你吃离子烫还是大波浪?”
“离子烫,健康点。”白举纲知道张晋在问他吃挂面还是泡面。
“我煮面还是阔以!”张晋用重庆口音说出这句话,挽起袖子就去接水煮面。
张晋伸手去够柜子上的储物盒,白举纲从背后拥抱张晋,手臂贴着张晋的,快他一步拿到装挂面的盒子。
“哥,你明天几点下班?”白举纲低着头,鼻子凑近张晋的头顶,轻轻地嗅了嗅张晋的味道,草本香。
张晋一开始很抗拒白举纲的肢体接触,可是适应了一个月,他已经渐渐习惯。
“不加班,六点,怎么了?”
“哥,你明天能来看我的演出吗?”
“好。”
煮面的水开了,咕嘟嘟泛起大泡,就像白举纲的心情,他愉悦地低下头,把脑袋在张晋的脖子里一通乱蹭。
张晋躲了一下,却被人又拉回去用力抱住,张晋抿起薄唇,心里乱糟糟的。张晋知道白举纲的心思,自己也交往过男人,可张晋觉得白举纲太年轻了,换句话说“他都可以生他了”。年轻人总是一腔热血上头快,凉得也快,张晋不是不信任白举纲的爱意,只是不想让他把感情和时间浪费在自己的身上。
就像他交往一年的男人,把一沓钞票扔在他冷着的脸上,说:“一张臭脸,一把骨头。”“他妈的还是个beta,太无趣了!”“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张晋当然是把渣男揍了一顿,并且觉得他说的都是放屁。可是现在,面对白举纲,那些声音又回到张晋的脑袋里。
张晋思绪飞得太远,面汤溢了出来都没发现,还是白举纲眼疾手快关了火。
“哥!你没烫着吧?”白举纲拉起张晋的胳膊检查,握着张晋纤细的手腕的时候,忍不住皱眉心疼“你太瘦了。”
张晋像是触电一般抽回手。
昨天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白举纲从休息室不断探头出去,深怕张晋今天不来了。终于,他看见张晋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三件套和黑色大衣,带着初冬的寒气,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兑票口。
张晋寄存了大衣,挤进场,脸已经热红了。他解开西装的纽扣,去吧台要了一瓶冰啤酒。
他很惹眼。他的穿着与周围人不同,三件套严肃禁欲,大敞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却在勾引人去窥探更多。他仰起头灌了一口酒,下颚与颈部连成平滑完美的线,喉结滚动,和窥探者的心跳频率吻合。
窥探者捏了捏鼻梁上的口罩金属条,走进一些去看他。张晋戴着的金丝眼镜下藏着一双美艳又精明的眼睛,猛然瞥过来的时候,透着上位者的压迫和威严。
窥探者被张晋的眼神吓到了,愣了一秒钟,尴尬地转身,走进人群里。
演出在八点半准时开始,白举纲在下半场的时候唱了一首关于求婚的歌,人群随着音符摆动跳跃,张晋被人潮裹挟着来到人群中央。
Livehouse里的挨挨挤挤是难避免的,可是张晋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被人故意贴近。他微微回头,看见了戴口罩的那个人。张晋不想在白举纲演出时惹事,瞪了他一眼,往旁边移了移,没想到那人居然跟了过去,张晋心想着把他带出livehouse再好好教他做人,突然他发现台上的声音 停了。
白举纲自从张晋进了场,视线就黏在了他的身上,廓形西装掩藏着精瘦身体,黑西裤包裹着紧实臀腿,这副装扮出现在躁动的现场,让喧嚣变得安静,又让白举纲的躯壳下暗潮汹涌。
白举纲本就在克制自己,结果发现有人像口香糖一样黏着张晋,他脑袋一热,爬上音响,纵身一跃,“跳水”进人群。
乐队的小伙伴咋舌,他们主唱“跳水”还是头一遭,更别说主唱还一边高歌一边钻进人群里,拉着一大哥往舞台走……好他妈魔幻。
因为主唱大人的“帮忙插队”,张晋站在了第一排,他可以看清白举纲歌唱时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音乐现场的魅力在于当下最直接的感染力,张晋被推搡着,也自发地举起手臂,跳起来。他褪下外套,解开几颗衬衫纽扣,甩乱了头发,周围空气热烘烘的,混杂着汗味、电子烟味和白举纲踏起的灰尘味,张晋不觉得排斥,反而觉得自己在被打开。
演出完美落幕。那个偷窥者一出livehouse就被保安扣走,而“地下乐队主唱跳水勇救被猥亵男青年”这一土味热搜也短暂的在wb出现过。
那天,张晋带着一身热气出现在后台,他累到发懵,眼神傻傻的,嘴巴微微张着也能看得出来在笑。他和白举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感觉自己打开了。”
舞台上的白举纲魅力大到让张晋希望放弃思考。于是,被年轻人推到化妆镜上亲肿了嘴,他没拒绝;往后每一次演出庆功被主唱大人搂着腰,上下摩挲脊背和臀腿,他没拒绝;被好邻居抱在窗户边颠一颠,听他说“我们生个孩子吧”他想拒绝……无果。
又一年后,张晋第N次来听白举纲的live。只不过这一次,他被安置在二楼VIP座,他是不喜欢坐二楼的,这里离白举纲太远了。但白举纲指了指他已经显怀的肚子,板起脸,命令他坐好。
“记得喝苹果奶昔。”白举纲从大大的背包里掏出一瓶1升的大水壶,塞给张晋。
“我快吐了。”张晋双手抱着水壶,哭丧着脸。怀孕以来,医生让他多吃碱性水果,每天至少喝900ml牛奶,白举纲换着花样给他研究食谱,可张晋还是一闻到苹果和牛奶的味道就反胃。
“反正我要检查的。”白举纲匆匆安排好给张晋准备的靠枕、纸巾和一些瓶瓶罐罐,就赶去试设备了。
张晋冷笑一声,心想:白举纲待会儿上了台,才管不了自己呢,趁机把奶昔偷偷处理掉就好。
让他没想到的是,白举纲一上台,开口第一句是:“请二楼的朋友帮我监督我老婆,没错,就是时不时撩一撩刘海的那位,如果他敢把我亲手制作的爱心奶昔浪费掉,请你们随时举报。哦,对了,我哥是不是很帅气!又可爱!”
一会儿“老婆”一会儿“哥”,他俩之间日常乱辈分。张晋把白眼翻上了天。
白举纲开始唱歌了,后半场,白举纲唱了一首关于新生命的歌。舞台上的白举纲是太阳,张晋发觉,一开始担心他三分钟热度真是多余,毕竟“滚人”热血难凉。
【响晋(友情向) - 贵族秘辛之东北男仆】
张晋的爵位是世袭的。清晨,他从欧式古堡的浮夸大床上醒来,身边等待着的是他温柔专业的女仆和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哦,我亲爱的主人,不知道我是否有荣幸为您奉上早餐?”女仆颔首。
张晋摆摆手,面前就被送上珍馐。
突然,平地一声带着苞米茬子味的“wake up”在他耳边炸开。下一秒,他的被子被掀开了。张晋冻得一哆嗦,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的男仆走向窗户。
“一天我跟你可废老大劲儿了!多大人了,起个床么么唧唧。”李响一边用东北腔絮絮叨叨,一边拉开了窗帘,扭回头发现张晋盯着他发愣,火“噌”的一下窜起来“快点动一动你那大腚!小白新烀的大碴粥(玉米粒煮的粥)都快冻住了。”
“怎么要……这样叫醒我吖?”晋猫委屈,他才睡醒又惊魂未定,声音黏糊糊的。(没错,这段是现实中发生在晋身上的。)
可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爷,而且是位带了重庆麻辣血统的爷,立马刚了起来。
“催啥子嘛催!屋头着火了蛮?”张晋蹦完一句重庆话就拉过被子闭起眼睛,他听见李响好像走出了房间,于是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果然没看见人。
他为自己打赢一仗而喜滋滋,下一秒他就被一条冰冷的毛巾糊了脸。
“一天操老心了!”李响手持那条毛巾,在张晋的脸上搓出搓澡的架势。
至此,张晋睡意全无,他爬起来盯着镜子里白了一个色号的自己:“响响,要不我加个钟吧?”
“你多涂两层防晒,比啥都强。”
————————
all晋有各位,感谢!!!
【宇植2021七夕/00:00】精神病有所好转(上)
能在2021年认识大家,可以一起在宇植里快乐写文吃粮真的是件幸福的事情。
下一棒请期待2:14的 @Irio 太太^_^
1庭审
检察院内部听证会只有参与徐仁宇案件的十一位检察官出席。同时医院那边派出了包括系统性负责治疗徐仁宇在内的二十人专家团参与,为了防止出现医生被收买做伪证的情况,其中和徐仁宇毫无利益关系的就占十个,连仅和徐仁宇几面之缘的门卫都被叫来。
陆东植缩在阴影里,他是徐仁宇案件唯一活着的受害者,也是当初帮助警方把这位变态杀人犯绳之以法的英雄。
现在还没轮到他上场,年长的女心理医生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不停安慰他:“没事的。”
但语言安...
能在2021年认识大家,可以一起在宇植里快乐写文吃粮真的是件幸福的事情。
下一棒请期待2:14的 @Irio 太太^_^
1庭审
检察院内部听证会只有参与徐仁宇案件的十一位检察官出席。同时医院那边派出了包括系统性负责治疗徐仁宇在内的二十人专家团参与,为了防止出现医生被收买做伪证的情况,其中和徐仁宇毫无利益关系的就占十个,连仅和徐仁宇几面之缘的门卫都被叫来。
陆东植缩在阴影里,他是徐仁宇案件唯一活着的受害者,也是当初帮助警方把这位变态杀人犯绳之以法的英雄。
现在还没轮到他上场,年长的女心理医生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不停安慰他:“没事的。”
但语言安慰和肢体安抚无济于事。他看起来很糟,和平时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畅销悬疑小说家完全相反。往日面对几千人的会场演讲陆东植都自信心爆棚侃侃而谈。可现在,他瘦的脱相,西装穿在他身上好像挂在衣挂上。他没有打理发型,自来卷褐色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眼眶乌青,嘴唇发白。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急需休息。
但检察官们不想,他们亟需在今天宣判徐仁宇罪应伏法,所以陆东植作为关键证人也不能离开。
听证会检察官内部出现分歧,医生内部也出现分歧。几伙人各自为政,吵得不可开交。陆东植被架在纷纷拥拥的漩涡之中冷汗迭出,额头和脸颊的汗珠就像从水里刚捞上来一样。
察觉到自己的病人实在不能呆在现在的环境,陆东植的手又冷又滑。心理医生举手示意:“我必须带陆先生去休息室,等需要他发言时再过来。”
检察长同意了,对他们挥挥手。
心理医生扶着陆东植起身,作为男人陆东植再疲惫,骨架仍然比身边娇小的女士要大一圈。法庭里证人席到休息室的狭窄通道走的磕磕绊绊,步伐也如千斤重。
审判已经开始,陆东植行在独木舟上,他于阴影之中短暂回头。
姜检查官打开证据录像,用手中遥控笔控制播放速率。屏幕里穿着白衣服的男人有规律地在房间内健身,按时吃饭睡觉。
徐仁宇接过护士每天早晨派发的药物时都笑眯眯和对方打招呼,吃过药后任对方拿着手电筒在他嘴内逡巡一圈也不恼怒,走时送别。
男人面对着镜头,整理好衣角后端正地坐着接受医生例行问话,这些例行问话会被录像记录在案方便回顾使用。
徐仁宇看起来状态很好,他们坐在一间很干净,也很宽阔的房间。医院为保持舒适的住院环境,将整片整片造价不菲的防爆玻璃运用给落地窗,在窗户内外,是擦得锃亮的不锈钢防护栏栅,栏栅到窗户距离经过精密计算,确保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碰到窗户,没有管理员的钥匙是打不开这些钢铁囚笼的。
今天总共到来三名医生,主治医生和他的两位助理。四人见面问好后便开始。
由主治医生开始问题:“你还记得杀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吗?”
徐仁宇点头:“记得,一名流浪汉。”
“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是不被需要的杂碎,你会在意清洁工到底清扫了多少垃圾吗?”
“只能我问你问题。”
“好。”
“你用什么方式杀了他?”
“我不记得了。”
“记录里你用马桶盖把他的头一点一点敲碎了。”
“可能吧。但我存疑,因为我不喜欢马桶盖,那很脏。”
“你临时起意杀了他,手边没有作案工具。”
徐仁宇耸耸肩,他坐在椅子上,手和腿都被用约束带牢牢绑住,颇为无奈地绅士微笑:“您现在怎样说都可以。”
主治医师,头发苍白的老者低头记录,不带感情地问:“请你说一下过程。”
徐仁宇目光向窗外看远处的草坪:“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能够在想象里还原一下。我猜我在某天下班路上看到他,他一定是位衣着邋遢看起来活的就没有目的的杂碎。我仔细观察周围,除了我们俩没有他人,非常方便动手。”
他目光凝聚在某一点,忽然转头问道:“今天他来探视了?”
助理没反应过来:“谁?”
“陆东植。”
“没有。是你出现幻觉了吧。老实回答问题,不要转移注意力。”
他有些失落:“哦,好。”
“那我们继续。你说我用马桶盖敲碎了他的脑袋。”
“我跟着他进了卫生间,看着这只臭虫、蠢货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惹人讨厌。我关上了卫生间大门,把门锁从内落下。他准备走,怎么都打不开门,我拿着马桶盖从隔间出来。”
“皮鞋鞋跟踩在地砖上发出咔、咔的清脆的声音,马桶盖划过门板,我愉快地敲击。他在声音越来越近的恐惧中转过头,发现我。然后开始挣扎,他疯狂拽门,无济于事。我在他尖叫前落下第一击。”
“第一击不会让他立刻流血,但能让他迅速失去反击能力。他摔倒了,我站在他身边,继续落下第二击、第三击。这时候瓷质马桶盖应该已经撞碎了,碎片割裂他头皮,颈动脉……我一下又一下地砸着……部分组织已经变得像是捣烂的肉酱,他的血肯定溅得哪里都是。很麻烦,一个底层杂碎连死都要留下肮脏的痕迹给别人带来麻烦……”
在他闭着眼睛用优雅的语调缓慢讲述过程时,没有人发现另一位年轻的助理脸色越来越难看,对方紧紧盯着徐仁宇,手中的橡胶笔被捏成一团。
“那是条人命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讲出来!”助理拍桌子吼道。
主治医师瞄了助理一眼,又看了看徐仁宇,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继续。”
徐仁宇看到对方失态,歉意地笑笑:“很抱歉,我让你不愉快了。”
被约束在椅子上的男人安抚道:“或许我们可以换种思路,人之所以恨杀人犯的原因是他们对其他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譬如幻想那个死的人会永远长命百岁,幻想对方会成为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人。”
“你可以试着想,他只是活到了他的死亡时间而已,看看会不会好受一些。”
录像在此时被按下暂停键,姜检察官陈述意见:“徐仁宇睡眠和交流没有任何问题,我调查了他所有例行问话录像,每一条录像都显示此人说话条理清晰且逻辑自洽,他的情绪也非常平稳,金医生当时给他开过重度狂躁症证明,可他在医院中从未发作过一次,和他住过一间病房的室友没有一个被他伤害过。”
“除此以外他还有坚持写日记的习惯,日记本作为证物已带到证物席。日记内容多与近日经历有关,语言连贯词句优美。而且长期服药对他的记忆力没有任何损坏,他从见到我们第一面起就记得所有即使一面之缘的检察官的名字。如此种种就是连正常人都比不过他。所以检查团的看法是徐仁宇并没有任何精神疾病,他应该作为正常人接受审判。”
姜检察官坐下。大法官目光转向医生团,刚刚出现在录像中的徐仁宇的主治医师金医生赫然坐在第一位。
老者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陈述:“反对。睡眠与交流并不能成为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精神疾病的标准,只能说部分精神病患者在过于亢奋或过于抑郁的情况下容易出现睡眠障碍。而精神病人拥有自己内在的行为逻辑和社会逻辑,单凭平日对话很容易因其自有逻辑圆满使对话者产生精神病患者是个正常人的错觉。”
“譬如刚刚视频里,这名流浪汉并不是他杀的最后一人,但因为徐仁宇已经不正常了,记忆出现问题,开始想象自己杀对方的方式。人的大脑很复杂,部分组织病变后会牵连其它神经,当他忘记一部分记忆他对其它东西记忆力变得超群都有可能,所以他能记住每一个见过的检察官的名字。至于狂躁症,医生所下每一个诊断都是慎之又慎的,我们当然知道徐仁宇先生身份敏感性,因此每次徐仁宇先生出现状况,都至少由六名专家会诊才得出结论,狂躁症不发作我认为恰是医院治疗得当的表现。综上所述,姜检察官所陈述内容和现有证据并不能代替医生证明徐仁宇没有精神疾病。”
“而且姜检察官不知道的是,就在上周,离本次开庭还有一周时间的时候,徐仁宇狂躁症发作。录像已作为证据放到证物席,但涉及证人隐私,我要求除审理法官以外所有人回避。”
因新的证物提交,且医生要求隐私保护处理,法庭被按下暂停键。几位主审法官交头接耳,最终四名法官进入审阅室查看医院提交的新证据。
半小时后法官们依序而出,几十年审判工作让他们每个人都如同戴上面具,且目光不与任何人有交流。姜检察官在等待中焦躁,频频伸长脖颈看审判席。
主审法官敲法槌:“新证据已可证明徐仁宇患有重度狂躁症且有伤人危险。”
姜检察官不可置信,目眦欲裂大吼:“什么?!怎么可能?!徐仁宇怎么可能就差一周开庭时突然发病?!他绝对是为了逃避审判结果在装病!还有证人陆东植呢!为什么不传唤陆东植!”
法官再一次敲锤:“肃静。传徐仁宇监护人陆东植。”
双手抱臂倚在休息室门外的女心理医生听到传唤后敲门:“陆先生,法庭传唤。”
然而敲了几下门后里面的人仍然没有反应,她疑惑:“会不会实在太疲惫睡着了?”,随后推门而入。
一分钟后心理医生穿着高跟鞋狂奔,原本肃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的整个法庭霎时都听得到她在狭窄通道中奔跑高跟鞋抢地发出的声音。她气喘吁吁从昏暗跑向灯火辉煌的主审现场,手撑住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检查团一双双眼睛都在她身上聚集,姜检察官的目光快要在她身上灼烧出洞。
医生团则平静许多,金医生不知在思索什么,完全没有看失态的心理医生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陆东植为什么没有出来。”主审法官问。
她站在原地,却如同置身舞台中央。各式各样目的性的眼光在瞧着她,她张口两次,都发不出声音。而呼吸急促和放大的瞳孔却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
最终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豫说道:
“他……”
“陆东植疯了。”
2三个月前
在韩国,若是论医院,没有哪儿能比圣塞斯康复医院环境更好,同样,若是论精神科医生的权威性,也没哪儿能比得过那里。
最顶尖的富豪们的家属在那里,同样,最难处理也最十恶不赦的犯人也在那里。
因为在那里,他们虽然失去一切,可却被认定拥有精神疾病。
今天是徐仁宇每个月两次放风时间之一,独处的房间内却来了不速之客。
姜检察官进来时看到他的老朋友一如既往站在窗前隔着两堵结实的不锈钢防护网看外面。休息室很空旷,屋内为了照顾病人敏感的情绪采用白色和米色结合,徐仁宇穿着淡蓝麻质病号服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可以随意坐卧的布艺沙发,当然人为地拆下了一切带金属的螺钉和沙发脚。
男人头发有点长了,柔柔的黑色头发没有使用发胶,自然滑落盖住眼帘,他就这么透过眼前的阴影贪婪地盯着外面某处。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下楼走走,槐树和芍药都开花了,院子里香得很。你放风的两天不是可以在护士陪同下到外面么。”姜检察官道。
“有时候人离花有点距离才能观赏完整它的美。”徐仁宇松手,撂下洁白纱帘,走到直饮机处给两个人接水:“想出去必须先打镇定剂,刚打完的样子实在太蠢,有损风景。”
姜检察官和助手在沙发处坐下,徐仁宇把水递给两个人,他的手自发性颤动,杯面水珠轻溅,徐仁宇笑了下:“抱歉,刚吃完药,副作用。”
正在这时巡查的医生助理路过,敲门看了一眼,看到他们几人相安无事后便走了。
完毕后他又回到窗边的位置,将纱帘撩起一角,隐蔽地继续向外看。姜检察官端着杯子警敏地用余光观察他,而助理视线则在两个人之间打了个来回。
有五分钟,徐仁宇都一动不动地仿似一株原本生活在窗边的高大植物,专注地盯着院子里某处看。透过他的视线,能看到一个清瘦青年静静地坐在后院石椅上,挨着青年还有另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身材高的人在不停对青年说什么,还手舞足蹈逗对方笑。
徐仁宇摇了摇头,他因为服用药物的关系,难以做出皱眉的表情,面容僵硬,却更显得本来就出众的五官有种阴柔秀丽的美。徐仁宇不赞许地说:“碍眼的人实在离我的花太近了。他怎么有资格碰我的东西。”
男人的手在颤抖,这次不是因为药物影响,而是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姜检察官将一切收入眼中,听着徐仁宇喃喃道:“他抢夺了本该属于我的注意力,我要剜掉他的眼睛,割掉他的舌头。他还敢用手触碰,手指也要切掉……”
姜检察官将水杯放在茶几上,问道:“你准备装疯到什么时候?”
徐仁宇这才回过头:“您这个问题问了我四年,我以为我已经表露够决心了。”
穿西装的人冷笑下:“你不是最讨厌蝼蚁么,现在像个蝼蚁似的躲在精神病院,我以为你会像个男人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罪行接受审判。”
徐仁宇道:“每一桩,警察想知道的,我都承认了。是他们非要让我来这里说我疯了,说我需要治疗。”
“好像你们所谓的‘善良’和‘良心’这种东西可以通过药物催发似的。”
姜检察官道:“堂堂大韩证券前理事,因为杀人沦落到前途尽毁成为精神病院的病人。你不为自己感到惋惜么?”
徐仁宇回以微笑:“这很正常,并非难以接受。我是大韩理事徐仁宇时将要面对的人生和我成为精神病人徐仁宇将要面对的人生绝不相同。我选择任何一条路时都清楚地考虑过为此承担的后果。”
“至于杀人这件事,我不认为它是坏事。如果你肯把我做的事看做‘替天行道’,它将展现艺术性。”
“替天行道自有法律,其它人在不犯法的情况下有权利拥有自己做任何事的自由。即使他是流浪汉,也有做流浪的自由。”姜检察官道。
徐仁宇无所谓地承认:“你说的对。但医生说精神病人有自己的社会逻辑,我如果和你价值观相同就不会呆在这儿而是去挨枪子儿了。”
他短促地扯扯嘴角,失败,姜却分明从中看出讥讽的味道,徐仁宇说:“哦,忘了,我们没有死刑呢。”
言毕,注意力重新回到窗外的景色,只是让徐仁宇失望的是,他所注视着的花已经在他和姜对话时离开了。徐仁宇悻悻,松开窗帘背着手准备回到监牢似的病房,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珍惜自己寥寥的自由时光,不是为了偷看那个影子甚至连病房都不愿意出。
这场探视不欢而散,反正姜只是习惯性来看徐仁宇而已。只是这次分别时,徐仁宇忽然叫住对方,第一次提出要求。
“能拜托你们说动他过来看我一次吗?什么理由都行,只求你们让他来见我一次。”
姜皱眉,他当然知道徐仁宇说的是谁,仍为对方厚颜无耻感到惊讶:“他是陆东植吧。你之前不是还要杀了他吗?你这种精神变态杀人犯我以为你不配见到受害者。”
徐仁宇垂着手沉默地在房间内伫立,高大的身体笔直,风鼓动窗帘,吹拂,洒下点点金斑,可他却如同完全站在阴影之中似的,或者说他本人就是那产生黑暗的原点。姜挑衅地回过头笑了笑。他看到徐仁宇正平静地看着他,只是下颌微微绷紧,这已经是面部神经受损后能做到表达怒意的极致了。
姜挥挥手:“如果你肯不再装疯老老实实接受审判,我可以考虑把他弄到证人席让你近距离看到他。再见,徐先生,我还会再来的。”
和助手走在走廊,姜检察官终于没忍住,用手猛捶了一下自己手心:“啊!妈的!”
“又被那家伙牵着鼻子走了!”他恨不得踹墙一脚发泄怒火:“医生都他妈疯了吗?!徐仁宇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精神病?!我看医生才有精神病!”
助手小心翼翼:“可我们都四年了,还没拿到他没疯的有力证据……”
姜打了他后背一下:“那又怎么样?五年,十年,我都要和他耗下去!我必须为那些枉死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身影,是刚刚出现在病房的助理医生,姜焦躁地抻了抻领带,继续往外走,结果却被叫住。
“为什么不答应徐仁宇的要求?陆东植是我们的突破口。”助理医生道:“我是河奇英,徐仁宇主治医师金医生的第一助理。”
姜敏锐地感受到什么,停住脚步。河慢慢朝他走近,直到三人呈三角形站立,影子朝墙投去模糊的痕迹。
眼前的青年眼神阴郁、偏执,姜和罪犯打交道多年,太熟悉这种感觉。他直觉皱眉审视对方,从对方每一丝头发去分析这个初见面就给他带来与众不同感受的年轻医生。
最后他得出结论:“你是徐仁宇犯下某个案件的受害者家属。”
河喉结吞咽,点头:“对。”
“我父亲是被他杀掉的流浪汉。他年轻时就出轨离家出走了,所以这么多年我父亲一栏一直是空白,他死了,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没人通知我认领尸体。”
姜在一片混乱的思维宫殿中迅速拼出想要的地图,问道:“你本职就是医生?”
“对,我从外科转到内科。”
“你在观察他?一直观察他?”
“是的,从我父亲死后我就……”
姜重复道:“从外科医生转职到精神病院。就为了手刃你的仇人。”
河却避开他的话题,但又从另一个角度回答了:“精神病和常人不一样,他们无法知道自己正在病中。因此伪装成精神病的正常人在独处时很难歇斯底里发作。如果徐仁宇在表演,他就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这种状态。我一直在等,等他露出破绽。”
这就是姜从四年前就在碰的钉子,直到现在都无法拔除,他有些烦躁,看来凭空出现的帮手也帮不了自己什么,姜粗暴的用手指耙耙头发:“可你错了,我们全都是徐仁宇的观众,他是一个表演型人,从他以那么完美的身份活了三十六年都没暴露就可以得知。现在你正在通过监视器观察他,他表演起来更加轻而易举。他疯了这件事本身既难被证实,可也难以证伪。”
河奇英却笃定道:“你是离答案最近的人,却屡屡自大地忽视答案。徐仁宇之所以站在高墙内表演,是因为你和我都在墙外观察着他,他一个人自然随心所欲。”
“可如果我们拖他想要的陆东植下水,他还能这么游刃有余吗?”
3布局
周六当天徐仁宇比往常早起半小时。监控视频里显示他起来后喝了杯水,做拉伸,然后开始在屋子里运动。
之后两个护工看护他洗澡,坐在椅子绑好拘束带后重新刮胡子。一周前徐仁宇向主治医生申请的西装也收到了。是四年前他住院时穿来的,靛蓝色,剪贴合身,仍然不过时。
护士很喜欢他,和他彬彬有礼的谈吐与长相有关。早晨主动从花园里替他摘了三朵芍药,五月份正盛开,纯白淡粉。徐仁宇拿着三株蓬蓬的花朵,它们没什么味道,硬要说的话有种泥土味儿和植物特有的清新。他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芍药的花语,想到后更喜欢了——“一片真心,依依不舍。”,这不就是他对陆东植心情的写照吗?
陆东植九点钟到。鉴于徐仁宇的情况,他们将在探视室见第一次面。
这次见面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整整四年。徐仁宇笔直地坐在椅子里,正为此激动颤抖。他控制不住去思念陆东植的模样,他上一次触到陆东植身体是什么时候?警察把他抓住的时候吗?他该好好握一握青年的手的,不然也不会有把遗憾的火在他心头烧了四年。
青年跟在医生身后初进来时有些沉默,徐仁宇想站起身迎接,但他腿被绑着无法动弹,因此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陆东植也笑了,略许僵硬,但和记忆里一样的清秀,一样的柔和。
医生将花转送给陆东植,陆东植收到后双手握着植物脆弱的茎杆,略微鞠躬。他今天运气很好,陆东植穿了件淡粉色衬衫,微卷的褐发向两边梳拢,和花正般配,隔着玻璃框去看,说是油画也不为过。
两人之间相隔一扇防爆玻璃,中间开孔置放滤声机方便他们听清彼此说话。陆东植坐好,相处的时间便被按下倒计时。曾经徐仁宇是他们之中更为健谈和引领话题的,但现在他只想好好地看陆东植一会儿,不被任何尘世间的声音所打扰,因此他们面对面,都沉默了许久。
徐仁宇看起来状态不错,陆东植松了口气,同时在对方专注且隐含笑容的目光中不安地抻了抻衣袖。明明空调很舒适,他却觉得黏在他身上的目光着了把火似的,坐立难安。好在徐仁宇体贴地察觉到了他的不痛快,率先打招呼。
“东植。”
陆东植点点头。直觉想回答“徐理事好”,但忽然想起对方虽然穿着和那时一样的西装且态度从容,身份却大不相同。犹豫一下才开口:“仁宇。”
徐仁宇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他观察陆东植一切细微表情及肢体变化,确认注意力都在这里后才掌控性地向后靠在椅背中,两腿微微岔开,双手叠放小腹。
“东植瘦了,是工作太累吗。”
“还好。仁宇没什么变化,仍然那么精神。”
“不想念我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些警惕在陆东植鹿似的眼睛中出现,他尽量表情放和缓,轻轻微笑:“抱歉,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东植说……但药物刺激的大脑有些混乱。”
青年抿唇,徐仁宇清楚心软在陆东植心中作祟。
“仁宇可以慢一点说。”陆东植近乎安慰道。
他表情僵硬了,可声音仍然没变。语调放缓后更加低沉温柔:“想要一股脑说出来,担心时间不够用。”
陆东植回答:“我可以再来看你。”顿了下:“如果仁宇同意的话。”
他观察这个青年,深知对方身上所有的自卑与自负,蛰伏是每一个猎手的本能,杀人成性的徐仁宇自然更擅长做这个。只是太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见过青年,他掩饰不住目光中的贪婪。
陆东植被他盯得有些难耐,花握在手中,左手换到右手,再一起捧着。不自觉咽唾沫,脚掌蹭地,焦虑地舔嘴唇。他转而盯对方露出来的小小舌尖,记住它蛇信子似的红色。
徐仁宇努力几次,终于堪堪露出个完整的微笑:“是我邀请太仓促了……但我很感激东植能同意来看我。”
陆东植情绪终于在他看不见的触角安抚下渐渐趋于和缓,熟悉的羞赧重新出现在青年清秀的脸庞。小鹿似的眼睛清澈见底,见识过最黑暗仍然不染杂质:“没关系,毕竟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
五分钟探视时间即将用完,钟摆声音加大,倒计时三十秒。
徐仁宇问道:“东植在写书对吗?”
陆东植一怔,可能没想到他会如此关心自己的问题,老老实实回答:“是。”
徐仁宇点点头。倒计时十秒,很快,结束铃声将在两个房间一同响起。
徐仁宇柔声请求:“带一本书过来吧,你写的书。”
陆东植看着他。目光中有一些不可置信。
他沉醉在陆东植清澈的眼瞳中,眷恋自己在那里的倒影,这说明陆东植正深深注视着他。
“镇定剂和锂类药的滋味都不太好受,它们让人思维迟缓,肝脏受损,久而久之变成只会流口水傻笑的怪物。我发呆的时候没什么可想的,我的家人不值得我想……”
“谢谢东植来看我,你已经足够了解我,我想要像你了解我那样了解你。”
第二个周末陆东植到来前,姜检察官更早一步到。他和徐仁宇隔着病房门见面。
徐仁宇靠墙坐在床上,斜着头向窗外看,在他手边放着一本被拆掉精包装硬纸壳的书,作者正是陆东植。
“和他见面了?”姜从护工手里接过椅子坐在不锈钢网门外,懒洋洋地一条腿叠着另一条腿。
男人没移回视线,答应了声。
姜不满:“别人帮忙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吗?你不是喜欢那小子吗,我帮你说动他来看你,好歹说句感谢吧。”
徐仁宇这才回过头,面无表情,但声音颇有诚意:“谢谢姜检察官。”
“嘁。”姜冷哼,皱着眉打量他,极其厌恶他明明是个囚犯,却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准备怎么办?老是这幅鬼样子见他吗?前期装可怜博取同情还行,陆东植又不是海绵做的身体里都是同情,难道指望着他和精神变态杀人犯真的做朋友?喜欢上你就更不可能了吧,只要你一天是精神病的身份,他就一天不可能喜欢你。”
徐仁宇却淡淡回应:“我和他之间,同情、喜欢、朋友……都不足以解释。”
男人黑嗔嗔的眼睛隔着门凝视他,刚吃过药的关系,目光有些涣散:“您没经历过绝对孤独,是看不到我和陆东植之间的纽带的。如果他永远需要被别人需要,他就永远离不开我。”
姜听到他的话后又是冷哼:“现在要说你们是soulmate吗?什么样的soulmate一方会处心积虑杀掉另一方?让陆东植原谅你除非你做梦或者你真的疯了,这样在想象中你还能听到他说原谅你的话。”
徐仁宇语气好以整暇:“但他来了,不是吗。即使他不敢见我的时候,他也在朋友的陪同下每个月都到医院楼下坐一会儿。在您眼里我这样的精神变态杀人犯不可能有朋友,可还是有一个陆东植风雨无阻等待我打开我们之间的开关,放下被斩断的桥。”
姜被他堪称深情的话逗笑,手撑在椅子背,晃晃腿:“如果你要杀了他,法庭调查起来,我要负连带责任的。”他半开玩笑似的警告道:“你最好别有其它鬼心思。”
检察官一刻也不松懈地在谈话中观察徐仁宇任何细微变化,他看到男人在提及陆东植时隐隐不悦。他为此欣喜。
徐仁宇道:“你还没明白吗?被关在这里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事,我为什么要打破现在的平衡?”
高大清瘦的男人撑着自己行动迟缓地下床,慢慢、走路无声地靠近门的位置,二人隔着拦网对峙,徐仁宇问他:“如果是你,杀了八个人之后不用受到法律制裁,每天在清闲幽静的地方吃饭,睡觉,还有时间放风。你喜欢的人现在还同意经常过来看你,你会想打破现有的一切吗?”
姜面无表情:“如果你认为在喜欢的人面前没有尊严的活着能称之为享受的话。让你喜欢的人每天看着你尊严扫地的吃药,听别人告诉他你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变态杀人犯。”
徐仁宇撑着不锈钢栏杆,僵硬而英俊的面容挤出一丝微笑,背着光的关系,眉宇间阴恻恻的。
“随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发怒。疯了对我来说不是坏事,我为什么要讨厌自己被称为‘精神变态’?”
“我被教育成完美的人,活在教条里。我对着镜子成百上千次练习微笑,就为了讨他人喜欢。”
“我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每次犯错的下场都是我不愿承受的。”
“而疯了之后,这些都不用做了,我不用再露出那种蠢货似的笑,也不用再假装完美。只有疯了才能让我摆脱束缚,做真正的自己。”
“我享受作为疯子的感觉,唯独你想竭力使我变回‘正常人’。你以为我陷入地狱,其实我早已跻身天堂。”
姜站了起来,隐隐怒火。徐仁宇在不远处轻松的看他,好像在看一个值得观赏的热闹。
但最终姜还是笑了出来,不介意徐仁宇提前知道牌底:“你之前说过,你选择任何一条路时都清楚地考虑过为此承担的后果。那么我希望你明白,当你开口告诉我你在乎陆东植时,你们两人就注定只能留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