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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囚R】请问您今天要来点牛奶吗？
贵族隐×小挤奶工囚，全文1.2w
一句话简介:“互相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的身体但实际上爱的要死的故事。”
手快把家1家0全泥了。
别人眼里是看似霁月风光的贵族强制自家小奴隶，但实际上是得不到名分的绝望主夫。
外表bking美貌值拉满但感情方面宛如一张白纸的洛伦兹阁下被强推后始作俑者不给负责，孩子都快整出来了还没表过白。
阿尔瓦:“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卢卡:“别说话继续顶。”
我们是pao友，你却让我当你老婆？
⚠️是和亲友的换饭产物，亲友萌系画风拼尽全力无法战...
贵族隐×小挤奶工囚，全文1.2w
一句话简介:“互相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只喜欢自己的身体但实际上爱的要死的故事。”
手快把家1家0全泥了。
别人眼里是看似霁月风光的贵族强制自家小奴隶，但实际上是得不到名分的绝望主夫。
外表bking美貌值拉满但感情方面宛如一张白纸的洛伦兹阁下被强推后始作俑者不给负责，孩子都快整出来了还没表过白。
阿尔瓦:“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卢卡:“别说话继续顶。”
我们是pao友，你却让我当你老婆？
⚠️是和亲友的换饭产物，亲友萌系画风拼尽全力无法战胜，所以本篇非常非常非常泥塑，注意避雷！！！(亲友的图可以去大眼看，不允许有人没看过那么萌的小挤奶工😭😭😭)
彩蛋4k谨慎解锁，直接塞的连接，是非常恶俗的pa，类似于被弄的学小羊咩咩叫。
————
“主人……主人……”
（开局先健康模式一下）
手边干草在动作下发出剧烈的沙沙响声，少年趴在上面，白皙细腻的皮肤被摩擦的尽是红痕。
深夜农场里一切都贴上了休止符，外面夜空闪闪发光的星星伴随着蝉鸣，陷入了沉睡的地方却在某个角落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评论区…）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卢卡因为家道中落被卖走成了奴隶，在举目无亲的农场里吃不饱饭是经常的事，干不完活就吃不了饭，吃不了饭就营养不良干不了活，仿佛进入了恶性循环。
幸好农场里好心的姐姐看他小小的可怜，所以经常接济他，彼时的卢卡就这样睁着大大的眼睛用无神目光听她讲这座农场的主人。
这这座大的没边的农场其实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产业，身为贵族的主人其实并不常来这里，但却依旧靠着雷霆手段和威望将下面治理的井井有条。
那时候卢卡听着姐姐憧憬的说着那么年轻居然就创下这么大了功绩，如数家珍的跟他讲那些听不懂的东西，他虽然表面上附和但心里想的却是明天到底能不能吃饱饭。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姐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主人的外貌在无数人口中被传颂，有传闻说他曾经在少年时期因为过于优越的美貌被牧师说是魅魔转世，代表着罪恶，引人沉沦的象征。”
好看能当饭吃吗？
卢卡咽下口中最后一口干面包。
他情愿一辈子都见不到那种人。
然而事与愿违，没有完成工作的小孩因为饿肚子悄悄爬到农场最边缘的地方睡觉晒太阳，一睁眼就警觉的发现周围坐了一个人。
阳光刺目的光激的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于是一个微凉的，带着鸢尾花香气的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卢卡眨眨眼，柔软的触感接触到肌肤的时候他的身体瞬间激起一阵涟漪，像是身体内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
等到终于适应眼前的光线后，那双手才缓缓落了下来，卢卡也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魅魔也好，引人堕落也罢，或许正是一切华丽的词藻都无法修饰的美丽，所以才诞生了罪恶一词。
那金色的温柔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倒影，象征着天使翅膀的纯白发丝随意的扎起箍在肩上，而他眼中的自己则脏兮兮的，呆呆的看着他。
“怎么一个人待着这里？”
他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下意识的话就回答了出来：“因为睡觉就不会感到肚子饿了。”
下一秒，卢卡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低下了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捏住自己脏兮兮的衣角。
“是吗？”然而对方的语气却没有任何卢卡害怕的情绪，等自己缓过神来就已经被抱到男人的怀里了。
过高的视角让小孩害怕的抱住男人的脖子，那人托住他的屁股，安抚性的拍拍怀里害怕的抖抖抖的小孩，转头对珊珊来迟的侍从说了几句什么。
但那时候卢卡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他把自己埋在男人精致柔软的衣服布料里，唯一听见的，只有那句“洛伦兹阁下”。
香香的……好喜欢……
后面的一切就像摁下了快进键，餐桌上有了香香软软的面包和牛奶，身体尚在发育阶段的他也被勒令不许继续工作，每天就是睡在充斥着阳光气息的温暖大床上。
一切的一切都美好的像个虚假的幻境，久到等卢卡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抽条成了印象中的大人，隔壁的姐姐喜欢捏着他的脸说怎么吃那么多又不长个又不长肉的，再过几年就成为成年人了，不觉得高兴吗？
成年了又能干什么呢？
管事的对他说，等他成年后就可以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情，不用就在这里。
但卢卡在这里长大，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又或许一切都是借口。
过于聪慧早熟的少年一直留在农场的目的，或许野心也大的吓人。
“主人，我可以帮您。”
(..)
【“这是奴隶的责任。您把我当承载欲望的工具就好。”
最终他抓住了少年纤细的手腕，将人完全搂在怀里。】
(....）
抱着怀里已经累到呼呼大睡还无意识往自己身上乱蹭的少年，阿尔瓦感到深深的无奈。
自小就凭借天赋平步青云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的纵容迁就和叹息都会放在一个人身上，偏偏他还没办法真的对卢卡做什么。
明知道对方在逃避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却还是说不出一句重话。
每一次惩罚到最后都会变成妥协，自己想和怀里的孩子永远在一起，而对方却只想和他睡觉滚床单。
很多次，阿尔瓦都会因此内耗，或许是年龄的原因，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少年并不想把一生都拴在自己身上，他可以理解，也可以放手让他去寻找自己的自由，然而每次卢卡被 傻时吐露的话语又让他感到迷茫。
少年吻着自己的脸，一遍遍说着老师你好好看好喜欢你，而在他纠结的问出自己年纪大的会不会不喜欢的问题时，卢卡似乎思考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像是宣告死刑的锤子落下的片刻，然而卢卡只是歪着头嘿嘿一笑说更喜欢了。
在外面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贵族是真的没了脾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最后他倒是生平第一次遇见了连自己也没办法思索出来的难题。
感情对于阿尔瓦来说是未知的，前三十几年人生里过度的完美和优雅让他的情感经历几乎空白，记忆中循规蹈矩教导着应该联姻的书籍也从没写过遇见卢卡这种爱演戏爱耍赖爱撒娇爱撩人完就跑的坏小孩时该怎么做。
他只能自己摸索，然后惩罚着他的若即若离和摇摆不定，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还是狠不下心真的去惩罚，爱钓着人的少年总是在无意识的失神情况下抱着阿尔瓦说好喜欢您好爱您呀，而在阿尔瓦旁敲侧击问自己哪里让他觉得不满意时又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老师无论哪里我都好喜欢，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清醒时的喜欢和爱在他嘴里永远不会被吐露，而在自己挑眉看向他时清纯懵懂的小挤奶工又眨眨眼无辜的说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主人主人您听错了哦。
这位如高天月如山巅雪的高岭之花最终被坏小孩骗了身子还不肯负责，在外面雷厉风行在内无可奈的洛伦兹阁下实际上也确实很委屈了。
阿尔瓦问过卢卡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在那天晚上选择来到我身边吗？
当时的卢卡仔细思索了一下然后看着阿尔瓦的眼睛极其认真的给出了回答：“老师那么好看，我当然还会来到老师身边啊。”
阿尔瓦：“抛开脸不谈的话。”
卢卡：“抛开脸，不谈。”
阿尔瓦：“？”
卢卡：“我抛不开。”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怀中熟睡的少年脑袋上遭受了一点轻微攻击，但最终没有打扰他的好梦。
梦中的卢卡走在富丽堂皇的庄园里，贵族低调奢华的庞大庄园对于他来说像是一个吐出深渊巨口的怪物，时刻准备着将自己吞吃，而自己作为过客，只能跌跌撞撞的在不欢迎他的陌生地方拼命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多久，耳边的声音逐渐变成婚礼进行曲，周围的景色也随之披上白纱，神父宣誓夫妻忠诚的话语和周围人的祝福混杂在一起，卢卡躲在人群中，偷偷的看着那个人和门当户对的联姻者互换戒指。
本该如此。
卢卡低头摸着自己无名指的同时品尝到了舌尖的一点苦涩，到最后他想的是幸好当初没有接受阿尔瓦的戒指，不然现在站在这里的他估计会更加难堪。
或许是因为早熟，亦或者是落魄贵族的身份让他曾经看过太多，也明白那种阶级背后的花言巧语下是怎样的红粉骷髅，卢卡一开始就没想过阿尔瓦会娶自己，也没想过沉浸这种社会几十年的年长者真的会对自己动心。
所以从那天晚上开始的他自始至终都调整好了心态，告诉自己只是见色起意想跟对方上床而已，于是面对阿尔瓦想带自己回去的提议始终都是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已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和阿尔瓦回去。
洛伦兹阁下的小情人？
但他不想当情人。
接农场主的私活和当情人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当主人的情人被抛弃了不仅什么都没有还会被彻底赶出去，接私活的话哪怕以后阿尔瓦不来找自己了自己也还可以待在农场当自己的小挤奶工。
明明从一开始就想清楚了，但为什么到了这一刻，还是会觉得难过呢？
……
…………
………………
手心传来迷迷糊糊的痒意，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卢卡睁开眼就看见阿尔瓦低头吻自己的指尖，见他睡醒对着他浅笑。
那张脸上的温柔笑意无数次让人沉沦的以为或许有一瞬间对方真的爱着自己，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但理智尖叫着撕扯着感性，将一切不该有的情感尽数关进笼子。
卢卡感到突然鼻尖就有点酸涩，梦中的婚礼进行曲还浮现在耳边，其实分析利弊分析来分析去他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阿尔瓦和别人在一起，而自己只能僵硬的站在人群中勾起违心笑容祝福。
仅此而已。
而卢卡也不确定自己到时候又会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以什么样的身份呢，或者说，以什么样好笑的身份和立场呢？
“阿尔瓦。”
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卢卡原本聪明的脑袋此时还没有完全回神，看着睡梦中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悄悄被戴上的小铁圈，对比梦中那位联姻者无名指上的戒指则华贵又精致，这个粗糙的铁圈似乎只是在尝试他的尺寸，便莫名其妙涌上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伤感。
已经不想要这种关系了。
“告诉你个秘密，我还没有成年，所以不可以结婚。”
卢卡低下头，似乎想把铁圈摘下来，但最后只是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眼前的少年摇摇头，一副严肃的样子。
“我可以先带你回家。”
“不可以，那就变成你的情人了，我不喜欢。”
“为什么是情人？” 阿尔瓦挑眉，还以为卢卡喜欢这种追求刺激贯彻到底的play。
“因为你不会娶我。”
卢卡垂下目光，结果下一秒眼前突然出现那张漂亮的让人呼吸一滞的脸，这张无论看过多少次都会晃神的脸此时带着温和的笑意，男人没有说可以或者不可以，只是以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像是勾引人堕落的魅魔：“如果你说爱我的话。”
“阿尔瓦·洛伦兹，我爱你，很爱你，非常爱你。”
身心过度的契合让卢卡明白对方话语下的暗示，已经不想玩一场追逐和被追逐，暗示与被暗示戏码的卢卡没抱希望的出声，像是给自己宣判死刑的死刑犯，心脏跳的出奇快，脑中反复重复着自己先说了爱自己栽了自己要变成这场感情里彻头彻尾的输家被玩弄于股掌中了。
砰，砰砰。
等一下。
耳边不出意料的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但在一片漆黑中，好像并不只是一个心脏的跳动，共频的心跳就这么混杂着，交缠着，然后不分彼此。
卢卡抬头，却发现眼前人脸红了个彻底，原本一副运筹帷幄循循善诱样子的年上者用手挡住脸，耳尖直接红透了。
他的皮肤白，所以在染上一层红色时就显得尤为明显，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此时红的近乎要滴血。
卢卡：“？”
纯情的洛伦兹阁下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对外人很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但实际上感情经历完全是一张白纸，仅仅只是被自家坏孩子勾引一下就完完全全上了套。
“你愿意……”
手上的铁圈被男人郑重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卢卡眼睁睁的看着阿尔瓦从身边掏出的这个小盒子，不知随身携带着准备了多久此时的场景。
直到现在卢卡才发现眼前人其实真的很不会谈恋爱，最起码这种场合不该在这里发生。
——“我愿意。”
先爱上也没关系，成为输家也没关系，这是向来聪明爱权衡利弊的少年第一次斩钉截铁完全遵从本心的回答，他意气用事了。
但没关系。
我爱他，他好像也真的很爱我。
只是这个秘密似乎发现的有点晚了。
【隐囚】他不在乎
SUM：商城里上架了监管者可以携带的求生者随从？阿尔瓦说他没有想要带回家的随从。
微微杰佣，很少很少很少，全文1.4w，彩蛋是一点点卢卡的小幻想，建议搭配《诀别书》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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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城里上架了监管者可以携带的Q版求生者随从，监管者可凭回声或线索购买。”
红底大字报显眼地挂在商城门口的圣诞树上，左下角画着一个丑萌丑萌的园丁对着正前方比“耶”，在诱惑谁不言而喻。
又是一个新年啊…
圣诞树上缠着一圈一圈的彩灯，热热闹闹地有规律地发光，一会红一会黄，照得人心里痒痒，各种各样的礼物被堆积在圣诞树下，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庄园里的几个...
SUM：商城里上架了监管者可以携带的求生者随从？阿尔瓦说他没有想要带回家的随从。
微微杰佣，很少很少很少，全文1.4w，彩蛋是一点点卢卡的小幻想，建议搭配《诀别书》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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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城里上架了监管者可以携带的Q版求生者随从，监管者可凭回声或线索购买。”
红底大字报显眼地挂在商城门口的圣诞树上，左下角画着一个丑萌丑萌的园丁对着正前方比“耶”，在诱惑谁不言而喻。
又是一个新年啊…
圣诞树上缠着一圈一圈的彩灯，热热闹闹地有规律地发光，一会红一会黄，照得人心里痒痒，各种各样的礼物被堆积在圣诞树下，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庄园里的几个亚洲人，圣诞树顶上挂着个大得有些出奇的中国结，鲜亮的中国红配上灰扑扑的绿色，颇有几分奇异的滑稽感。
阿尔瓦倒也没有什么时光逝去、客居他乡的伤感，新年还是圣诞节都不重要，这一天和在庄园的每一天一样不重要，或者说在庄园的每一天都和今天一样不重要。
只是求生者随从今天是今天刚出的活动，对于监管者们来讲实在是新鲜———毕竟在对局里面求生者们便都矮矮的一幅小鼻嘎的样子，做成随从更是不知道得萌成什么样子。
除了阿尔瓦独一份的养胃像以外，监管者出现的时候大多数呈现出要么优雅、要么狠辣，要么疯狂的模样。很难想象这些人带着还没有自己的鞋子大的随从的情景，但萌物毕竟是萌物，这个星球上只要是个人就拒绝不了萌物。
里奥已经抱着两只园丁和一只艾米丽挂着老父亲慈祥的微笑走出了商城大门；一只小作曲家在玛丽身后吃力地捧着与自己一般大下的镜子；愚人金更是豪掷千金，不花一分钱就赊账带走了店里所有的勘探员。
同为监管者阵营，阿尔瓦能看出杰克很明显也接受不了这种诱惑，他掩饰着在阿尔瓦身后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我说，阿尔瓦，这么好的日子怎么着也得去逛逛商店吧？”
阿尔瓦抬起头，默默看了天空一会：“月亮还亮着呢，没起雾啊。”
“这跟起雾有什么关系？”
“今晚没有雾，你为什么说今天是好日子？该不会…”阿尔瓦勾起嘴角，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指着远处商店门口努力揽客的奈布随从道：“不会是因为它吧？”
“谁说是因为他啊？凶巴巴地板着一张脸跟佣兵一个样子，谁会喜欢那种东西啊？”
杰克喜欢起雾的夜晚，全监管者阵营都知道，杰克也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地甩开阿尔瓦：“只是因为刚刚四抓，排位四抓，四抓以后心情好懂不懂。”
他快步地朝着商店走过去，奈布随从很有眼色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裤，杰克犹豫几秒，蹲下将奈布随从拿起来放在手心，奈布随从开心地冲着他眯眯眼笑，从阿尔瓦这个角度能清晰看清楚开膛手藏在面具下裂开的嘴角。
还装呢。
“不去逛逛吗？”
阿尔瓦回过头，安抚摸着怀里的黑猫，也像他一样看着远处的杰克：“大部分求生者随从都已经上架了，或许也有你想要的说不定。”
“不需要，我没有想要的随从。”
杰克已经在掏钱了，他的眼睛一刻不曾离开随从奈布，而随从奈布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就征服了开膛手的心。
没出息，真给监管者丢脸。
“真的没有吗？”
安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像开玩笑又不像。阿尔瓦当然没有想要的求生者了，他的性格在庄园里算是顶孤僻的，游戏里能不说废话就不说废话，对求生者偶尔求佛的行为从来都视而不见，冗长的对局里常常只能听到连电声和求生者被击倒后的擦刀声。
所以整个庄园里跟他称得上一句朋友的也只有安了。
大概吧……
“当然。”隐士回答道。
安轻笑着拍了拍阿尔瓦的肩膀，“哦”了一声：“去看看吧，求生者随从是限定的，过了这几天再要买可就得等很久才能返厂了。”
“也说不定不返场了，庄园主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谁猜得准呢…”使徒抱着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留下隐士一个人站在原地。
限定的……
限定的啊，限定的好啊，限定的得买，限定的过了这村就没那个店了。
阿尔瓦看着杰克捧着手中的奈布离开，慢慢地踩着他们留下的脚印进商店：“您好？”
大概是忙不过来或者闲得太过，有几位穿着圣诞装的求生者来做兼职当店员。艾玛见有人来，热情迎上来：“洛伦兹先生？我可以帮助你什么？”
“求生者随从……”
“是要买求生者随从啊，今天来的监管者大多数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在这边，您看看您要哪个。”
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小盒子，求生者随从就被关在里面，小盒子上还贴着他们的名字，只是大多数小盒子已经空了。
阿尔瓦一只一只地看，随从们只有阿尔瓦一个巴掌大小，见了人也不怕。有些随从———比如园丁就有两只，只是现在两只小园丁都已经被里奥带走了，艾米丽也有两只，里奥为自己的小艾玛买走了一只玩伴，还有一只缩在小盒子里打盹。
“怎么…只有一部分？”
数了数，数量远远不够，阿尔瓦忍不住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是庄园主先生说了，有监管者买的才算是随从，有一些求生者出了也是卖不出去，养在庄园里还怪浪费的。所以就没有出。”
园丁在旁边解释道：“连随从的数量都是计算过的，比如说奈布就只有一只，庄园主说除了杰克以外，大多数监管者都不愿意看到奈布出现在他们的排位里，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人买，要是在对局里被奈布溜红温了看到身边的奈布随从，忍不住揍一顿怎么办？诺顿就很好说了，庄园主说不论出几只，愚人金一定都会买走的。”
“这样啊…”阿尔瓦点头，他将逗弄女仆装幸运儿的手收回来，站起身：“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谢谢您，今晚辛苦了。”
人总是很奇怪，明明在外面看着商店里灯火通明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想要，可是刚才看到那一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小随从时，却猛然间感到心里很充实，被装得满满的，想要带点什么回家回家，并不是一定想要一只随从，而是他猛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在庄园里一个人，很孤单。
而从前那些有人陪伴着的日子，总是不孤单的。
所以他一个个地看，一个个地找，也说不好具体要买哪一只求生者随从，总之就是想买一只什么带回家，陪他喝南瓜拿铁看报纸，陪他笑逗他开心，可是他看遍了所有随从，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只。
大家都很好，大家都很可爱，只是大家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而已，既然不是想要的，那索性就不要了。
站起来的一瞬间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有什么液体流出来，温热的、咸湿的、苦涩的液体。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祝您能在下一次求生者随从上架的时候找到您想要的那一只。新年快乐，洛伦兹先生。”
阿尔瓦点点头，礼貌地冲着艾玛笑笑：“谢谢，您也是，新年快乐。”
他抬脚欲走，却听到玛尔塔的惊叫在身后响起：“等一下…洛伦兹先生，先别走，等一下！”
阿尔瓦止住脚，转过身疑惑地看着玛尔塔，她快步上前，从阿尔瓦的黑袍下捧起一只偷跑出来被隐士过长的衣袍绊倒的随从：“小卢卡，你又淘气了。”
小卢卡…
阿尔瓦的睫毛颤了颤，别过头———他并不清楚自己想要哪一只求生者随从，但肯定不是这只。
“新年快乐，玛尔塔小姐。”他极力避免看到玛尔塔手里那只小随从，勉强地笑着给她送上新年祝福，然后转过身，想要离开。
“阿尔——瓦…”
黑袍一角被谁抓住，阻力极小极轻，但阿尔瓦仿佛被那声呼唤定在了原地，脚步沉重似铁，再也走不了一步。
他转过头，穿着囚服的卢卡躺在玛尔塔手里，弯着一只青紫的眼睛眯眯地笑，抓着他的衣角口齿不清地说：“阿尔瓦，回家。”
“卢卡！”玛尔塔低声呵斥一声，并不严厉，但也颇有点震慑味道。只是小卢卡依旧坚定地抓着那片衣角，瞪着大眼睛看着阿尔瓦。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应该是今天威廉开局秒倒，第一个被您挂飞，所以回来气不过给小卢卡教了这么几句话…”艾玛摸了摸小随从脑袋，抱歉地说道。
“哦…没事…”
“不过这个和求生者本身的情感也有关系呢，比如说我的小随从一见到爸爸就对他很亲近，洛伦兹先生之前和卢卡……”
艾玛不说话了，等着阿尔瓦回答后文。
庄园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卢卡和阿尔瓦有点关系，说是恨也不恰当，总之是有点不对付。
素来谨慎的修机位在遇到阿尔瓦时，手就仿佛患了帕金森一般抖得无法修机，机子一炸就向监管者发起单挑。
以冷静著称，从不被求生者左右心思的隐士也好像着了魔一般，放下上挂飞的对手，底牌切了传送就直奔修机位而去。
但你要是真说两人咬牙切齿巴不得对方去死，那倒也是不至于，囚徒并不会做动作嘲讽隐士或者当门皇，隐士打倒了囚徒也从不鞭尸放血，和对待其他人一样，绑上狂欢之椅，守椅或者出去打拦截，连眼神都很少给。
说法也有不同，调酒师还说她在上天前亲眼见过阿尔瓦单佛了卢卡，两次。
这个真实性存疑，毕竟调酒师在对局里一大半时间不是醉酒就是在调酒，她说的话不能完全相信。
总之，两人都是关系一直都是苦闷的庄园生活里一个津津乐道的议题，大家酒足饭饱以后总是要将这个陈年老瓜拉出来溜溜，这个说他今天看到卢卡把阿尔瓦打得狗血淋头，那个说不对不对，明明是阿尔瓦把卢卡打得站不起来。
一问才知道，是“隐士”和“囚徒”排在了一起，囚徒溜了隐士90秒，砸了他三个板子，隐士打倒囚徒以后传送走控场，留着没有自起的囚徒爬呀爬。
所以艾玛这个问题带着点八卦的属性，阿尔瓦一旦回答得稍有出格，今晚他和卢卡就是庄园晚报头条。
“师生，不熟。”
阿尔瓦回答得很简略，一点错处挑不出来，他面色平静淡漠，一点不适也没有。但这句话仔细想想也有矛盾，都是师生了，哪里能不熟呢？
只是还没等艾玛多想，阿尔瓦就将他衣袍从小卢卡手里拽出，头也不回地转头大步离开。
“哇哇哇！！！”
随从卢卡张开嘴巴，委屈地大声嚎哭起来，艾玛连忙上前轻声诱哄：“卢卡乖，卢卡乖，不哭不哭，还有别人呢，还有其他监管者没到呢，我们卢卡是有人要的好孩子…”
有人要的…
好孩子吗？
阿尔瓦转过头，小卢卡抬手抹眼泪，瘦削的身躯一颤一颤，碧绿色的瞳孔续满泪水看着他，像一汪深不见底的碧潭。
——————————————————————————
阿尔瓦还是买下了随从卢卡。
“洛伦兹先生真是有眼光啊，卢卡随从只出了一只，错过再要买可就不容易了。”
艾玛将小卢卡递给阿尔瓦，笑吟吟地打包配套礼盒：“一般来讲呢，求生者随从和求生者本人在性格上会有些相似，比如小奈布是所有随从里最能吃的那个，小卢卡也像囚徒本人一样喜欢红椒酱。”
“阿尔——瓦！”
小卢卡顺着阿尔瓦的手臂一路爬到他的脑袋上，在阿尔瓦柔软的头发里撒着娇儿打滚：“阿尔瓦！阿尔瓦！”
“但随从求生者在情感上更加脆弱，表达起来也更加直接。比如，卢卡本人并不怎么爱哭，但随从卢卡却意外地很爱哭呢。”
其实，卢卡斯从前也很爱哭的。
阿尔瓦将摇摇欲坠的小卢卡扶稳当，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求生者本人和随从并没有直接关联，但如果求生者本人遇到了什么大事，比如较强烈的情绪波动或者严重疾病，也会体现在随从身上。”
艾玛递给阿尔瓦一个红色的小本子：“此外，距离也是影响随从和本人的重要因素。比如卢卡本人在其他人的对局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受了什么伤并不会反噬给随从，但如果在您的对局里，您恰好带着随从导致两人距离太近，那么卢卡受的伤将直接反映在小卢卡身上。具体可以看这个，《求生者随从饲养指南》”
“谢谢。”
阿尔瓦接过小本子和求生者随从礼盒，小卢卡在他的脑袋上开心地欢呼，礼盒和小本子都是鲜红色，阿尔瓦却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滑稽。
他将小卢卡从自己的脑袋上取下来，金色的眸子对上小卢卡和那人相似的绿眸———满是坚毅和勇敢，只是还夹杂着从未见过世界另一面的天真。
太熟悉了，真是太熟悉了，他很想对着这双眼睛说一声好久不见———在它变得疲倦、痛苦、满是仇恨与愤怒以前。
良久，阿尔瓦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用指尖戳了戳随从圆圆的脸蛋，看着小卢卡愤怒地撅着屁股对他指指点点，竟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有时候，会很怀念，卢卡斯。”
这句话实在是很含蓄，细品之下又蕴含着大量信息，艾玛在他身后兴奋地捂住嘴———有了有了，今晚庄园晚报头条有了。
“付钱吧。”阿尔瓦转过身，礼貌地举起手里的东西冲着艾玛笑了笑。
“一共是…688回声或者3568线索，配套礼盒不另外收费。洛伦兹先生把钱放在这里就好。”艾玛笑眯眯地收起阿尔瓦放在柜台上的回声，朗声道：“购物愉快，以后常来啊！”
高大清俊的监管者摆摆手，他肩膀上挂件一般的小囚徒也学着隐士的样子摆手，淘气地回头冲着艾玛做鬼脸。
“阿尔瓦，阿尔瓦，阿尔瓦！”
他的声音回响在庄园里，像利剑划破夜空，黎明的火焰燃烧在天边，带来希望与未知的光明。
——————————————————————————
寒风咆哮着穿过废弃的金属仪器，风雪与金属仪器碰撞的声音尖利如女鬼的哀嚎，军工厂永不停歇的冰雪温柔又细碎地落在隐士的头发、手杖和肩膀上那只摇头晃脑的随从。
阿尔瓦抬起手，接住一片雪。
至纯至净的五边形落在绷带上，几乎没有一点过渡便化成滴水，也不知庄园主用了什么办法做出了这么逼真的自然景观。
他轻轻一叹，挥动手杖清除了场上所有电路———胜负已分，电机仅仅破译两台，求生者已经挂飞三个，只剩下半血的囚徒还在苦苦挣扎。
此刻，隐士守在地窖口，四抓几乎板上钉钉。
“还是很难受吗？”阿尔瓦将随从从肩膀上拿下，轻轻摸摸小卢卡的脑袋：“都告诉过你不要跟来了，他受过的伤会反噬给你的。”
小卢卡颤抖着抱住隐士的食指抹眼泪，他双颊发红，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添了几道还在流血的伤口：“疼…”
“还知道疼？嗯？”
温热的泪水透过绷带浸染在隐士指尖，他心下微微一动———明明没有知觉，连军工厂满天飞舞的冰雪都无法让他感受到一点寒冷，这点泪珠却叫他久违地心头一暖：“下次敢不敢来了？”
小卢卡用额头抵住阿尔瓦的大拇指尖，委屈地撇了撇嘴，即使是这样小幅度的动作也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龇牙咧嘴地流泪：“不…疼。”
阿尔瓦将小人收回怀里，这样大的雪，卢卡并不像他一样感知不到温度，况且这小孩在从前就畏寒，有点风雪就感冒发烧的，最后还得他在床便哄着一点点喂药。
阿尔瓦闭上眼睛，制止自己再去想生前那些无聊的往事。
回忆只折磨在乎它的人，而他已经不在乎了。
隐士一动也不动，身体连一点微薄的起伏都没有，只是垂着头闭目休息，等待着雪落满他原本就是白色的头发。
输赢已经注定，应该急的人不是他。
“哈…哈昂…”
鲜红的血珠一滴滴落在雪地，将原本蓬松的白雪打落出深深的小坑。囚徒捂住嘴，半跪在地上，极力压抑着细碎的呻吟。
脸、胸口、大腿、脚踝。
在寒风里过长的等待已经让他的身体失去知觉，只有这些地方细碎的伤口仿佛被无数只虫子一同啃食般钻心地疼痛。
比这些更要命的是小腹处已经隐隐作痛，胃病真不是闹着玩的，即使是现在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叠加在腹部，也比不上胃疼时候的三分之一。
如果监管换成别人，到这种程度，他也该投降认输了。
但屠夫是那个人…
他真的，真的不想输。
“呼…”卢卡轻轻吐出一口气，热量一但散发便被冷气争先恐后液化成小水珠聚成白气。真的不能再等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地窖就在眼前，如果错过时间爆了乌鸦，他就会失去唯一在位置上的优势。
卢卡站起身，只是在哪一瞬间瞳孔便骤然增大———隐士切了蓝球再临在了他的身侧，而他身上还带着红色的电球。
经验老道的屠夫早已经发现了猎物，只是享受着猎物自己闯进来时无辜又错愕的神情罢了。
擦刀响起，囚徒应声倒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垂着头不去看面前高大的监管者，用右臂勉强支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将脸埋在一领处撕心裂肺地咳嗽，有血迹从指缝里渗出，点点殷红一串串落在地上，像含苞待放的、娇艳的花骨朵儿。
阿尔瓦垂眸，打量着狼狈的求生者。
他比上次见面更瘦了些，与怀里那只小随从那种一看就养得很好的模样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衣服称不上华丽，甚至不能说干净，领口还带着木屑和斑斑点点的机油，一看便是从实验室刚刚出来。
没关系，他怎么样，已经跟隐士没有关系了，隐士不在乎。
阿尔瓦收回目光，蹲下身体，想要牵起卢卡。
“阿尔———瓦！”
两人都微微一愣，卢卡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小人。
小随从张开双臂，仰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监管者，他瘦小的身躯在风雪里几乎摇摇欲坠，却也意外地，与阿尔瓦记忆里的那个人格外相似。
勇敢，坚强又倔强。
鲜红的艳色滚落，混合着混浊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庞流落在雪地，一颗，再一颗，又多了一颗。
卢卡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半身长大嘴巴嚎哭。小随从的血水落在他干涩的血迹里，把暗褐色染成鲜红。
好疼…好疼。
温热的液体流过凹陷的眼眶，流过凸起的颧骨，顺着嘴角的纹路落进嘴里，烫得心脏猛地一疼。
他也在哭，囚徒终于在意识到自己也在无意识无意识地哭。
可是，他在…为了谁而哭呢？
没关系，没关系，他从不在乎眼泪，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一点囚徒早在牢狱里就领教过了。
“……”
阿尔瓦伸出左手，食指微微缩起，弯成小圈靠近卢卡的眼睛，他似乎想要为卢卡擦去泪水，却最终停在了离眼睛还有一个指节的位置。
隐士不动了。
囚徒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眼泪，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在乎呢？
军工厂的风雪还是那么大，可是雪落下的速度好像慢了一百倍，全世界的悲伤流淌过赤金涌进隐士的瞳，他面无表情，他痛不欲生。
半晌，他垂下手臂，揪起地上的小随从揣进怀里。
隐士转身离开，风呼啸着带来低沉的声音：“地窖快刷新了，去吧。”
“…为什么？”卢卡直起身体，他的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即使普通的站立也难以做到，即使这样，他的腰背也直得像棵柏树。
为什么？
恨需要理由，爱也需要吗？
阿尔瓦不说话，只是安抚地抚摸哭泣的随从，小卢卡碧绿色的眸子被泪水续满，身上还在流血。这么一受伤，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养好。
“我问你为什么？！”卢卡的声音变得尖利刻薄，他不顾撕裂的伤口站起身，伸手抓住隐士的衣角：“你觉得我很稀罕你的怜悯吗？我需要吗？我恨你！你个小偷，骗子，可耻的盗窃者，被你可怜让我觉得羞耻，你这个…你这个只会坐享其成的盗贼！你的主如果真的存在，必定也会因为有你这样的信徒而羞耻！”
“……”
阿尔瓦转过身，将自己的黑袍从卢卡攥紧的手里揪出：“恨吧。”
他朝着卢卡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声音夹杂在寒风的咆哮中，像是带着隐约的笑意：“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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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卡生病了，阿尔瓦很担心。
“放心，应该只是普通的胃病，并不算严重。”艾米丽将药递过来，嘱咐道：“这几天别再让他吃什么红椒酱了，辣的东西总归是不好。”
“谢谢。”阿尔瓦颔首，伸手去拿挂在腰带上的回声。
“隐士先生。”
有人在他身后礼貌地敲了敲门，阿尔瓦闻声看去————是庄园主，他穿着黑色的礼服，亮闪闪地像个新郎官，他礼貌地微微弯腰：“有些事情想要跟您确认，方便单独聊聊吗？”
阿尔瓦点头，随即伸手拍了拍小卢卡的脑袋：“听艾米丽姐姐的话，我处理完事情再来接你，好吗？”
小卢卡无精打采地点头，他蜷缩在药台上，弓起腰，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想要借此来缓解胃部的痛苦。
阿尔瓦心疼地揉了揉小人的脸蛋，转过身跟庄园主来到无人的楼梯口。
“您有何贵干？”
“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心狠手辣的隐士先生最近居然连佛了好几场比赛，就想来找您聊聊。”
是了，小随从一刻也不愿意离开阿尔瓦，可最近他的身体又实在是差得可以，一点轻微的颠簸都得跪在地上呕吐半天，阿尔瓦看着心疼，索性挂飞了两个求生者便佛了比赛专心陪他。
“我的随从生病了，受不了那么高强度的比赛。”阿尔瓦颔首，算是默认，他指了指诊所半掩着的房门，回答道：“您看到的。”
“看来洛伦兹先生和小卢卡相处得很好。”
“是啊，”阿尔瓦点头，唇角流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他的性格很活泼，却也意外地亲近我，也聪明，又懂礼貌，哪里都好。”
“只是生病了这么久…”
笑意隐去，阿尔瓦皱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忧心忡忡的不安：“庄园主，您对他的病有什么头绪吗？”
他转过头，却是微微一愣。
庄园主看着他，枯木般的棕隐隐透着悲悯与同情，乌亮亮的黑色礼服仿佛黑鸦的绒羽，在橘色的灯光下反射再反射出诡异的斑斓。
庄园主这副样子让阿尔瓦想到牧师，在他自己的葬礼上，那位清瘦的牧师正是带着这样悲天悯人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亲人与好友，宣读葬礼宣言。
“您…还好吗？”
阿尔瓦迟疑着问道。
“哦，我很好。”他仿佛如梦初醒，点点头，回答道：“关于您的问题，洛伦兹先生，只要囚徒本人没有出事，他的随从大概率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谢谢。卢卡斯…我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囚徒了。”
是了，阿尔瓦这半个月以来都没有匹配到过卢卡，上次见面还是在军工厂，他因为小随从的求情起了怜悯之心，佛了在地窖口被他打倒的囚徒。
“他生病了，正在养病。”庄园主神色清明，恢复到原先神采奕奕的模样，只是眼里的悲悯不减：“您想见他吗？”
“我…”
阿尔瓦沉默了。
想见吗？
想见的话，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呢？
卢卡斯.巴尔萨克的老师葬在那场火灾里，卢卡.巴尔萨是导致阿尔瓦.洛伦兹死亡的凶手，囚徒和隐士是庄园游戏里处在不同阵营的陌生人。
有了身份，见到了又要说什么呢？
冬天已经要过去了，冰雪开始融化，春天快到了，紫鸢尾要开花了，或许你想要和我一起去采一束放在床头，就像从前每个春季到来时我们做过的那样。
说了话，要抱抱他吗？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受了那样多的苦，抱抱他，他会开心一些吗？让他拿出在做的实验，阿尔瓦可以帮他改正几个做错的数据，这样实验的过程便不会那样辛苦————他也无需整夜整夜地在实验室重复无用功。
他会开心吧？为了一个虚拟的幻想做了那么多努力。那几个数据对他，或许真的很重要吧？
隐士想着，自己也要笑出来了。
真好笑，如果洛伦兹还在世，一定也会为了这样飘渺的幻想而开心。
洛伦兹会带着红椒酱去看自己的宝贝学生，会耐心地安抚生病的小卢卡，最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抱抱作为安慰：卢卡亲爱的，完全不用为了课业而担心，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那些课题根本就难不倒我的小天才，不是吗？
可是洛伦兹已经死了。
这一切幻想，都像是初学写作的新手作家笔下生涩稚嫩的文字，撕开华丽累赘的词汇，只能看到苍白得可笑的立意，幼稚如稚童嘴里传唱的童谣口诀。
囚徒不想与小偷，骗子，可耻的盗贼扯上关系。
爱也不需要。
他不在乎。
“不了，我想，他或许并不愿意来见我。”
顿了顿，阿尔瓦又补上一句：“如果可以，请告诉他，好好养病。以及…”
“请不要再告诉我有关他的一切，”他慢慢走向诊所敞开着的大门：“我不在乎。”
庄园主在他身后微微鞠躬，语气谦卑又怜悯，真如在向逝者家属道别的牧师：“如果这是您希望的，那么————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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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很开心。”使徒悠悠地说。
“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阿尔瓦低头笑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卢……的病终于转好了。”
猫猫教的两位总是喜欢在清晨一起散步，聊聊彼此打爆求生者的心得。
安的瞥了阿尔瓦一眼，目光深邃又沉默，她没有拆穿被模糊的名字并非是因为此刻在户外风大，而是因为好友不愿意提到那个人所以故意减弱了最后一个读音：“他确实病了好久了。”
“是。一直不见好，所以我才那么担心。”隐士心情很好地仰低头，懒洋洋地望着初春难得的朝阳：“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按照时间算，这会应该已经很暖和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慢。
他们来到一处空地，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也半眯起眼睛，享受着早春来之不易的温暖：“是啊，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好的太阳了。”
冰雪开始消融，圣诞节主题的饰品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绑在栅栏上高高飘起的白丝带。
远方，红教堂顶上的钟声敲响，通体洁白如玉的鸽子鱼贯而出，结成小小的队伍飞向远方带着朝霞的天空，丝带和羽翼交错在一起变成云，白云化作少女的衣裙，朝霞是坠在裙摆上红色的珠子。
此刻绿草疯长，花苞待放，迟到了半个月的春天终于在少女的舞步里到来。
鸽子越飞越快，越飞越快，翅膀变成残影带起一阵小小的飓风，化作飞行的动力好能更快一点。一只鸽子就是一支射出的箭，仿佛流逝的岁月那样无法挽回。再也没有什么能困住热爱自由的灵魂，他将在希望与光明中得到永生。
“真美，是吗？”许久以后，安赞叹道。
“是啊。”阿尔瓦凝视着远方的朝阳———那是鸽子飞走的方向，他猛然很开心，就像是在雪山里迷失方向的旅者终于看到了远方亮着灯的房屋一般开心。
“安。”
他开口：“或许等卢卡斯回来以后，我会去见见他。”
旅者的伊甸园远在天边，而阿尔瓦的乌托邦近在咫尺。
他只需要往前走一步，仅仅一步。
“那真是太好了，”安似乎有些惊讶，更多却是欣慰：“早该这样了，要我说，卢卡斯也是希望的，毕竟制作求生者随从需要征得求生者的同意。卢卡斯…一定也是知道你会买走小卢卡的。”
“安…”阿尔瓦无奈地摊手：“我那天真的没想过要买走随从，只是恰好。”
“真的只是恰好吗？”安挑眉，显然不相信。
他们慢慢往回走，直到监管者的寝室。安才告别了阿尔瓦，抱着猫悄无声息地离开。
小卢卡起了床，正趴在书桌上盖着一页报纸看书。
阿尔瓦倒是有些意外，小卢卡最近越来越嗜睡了，一天几乎有三分之二了时间都在睡眠中。他捏了捏小孩的脸，道：“已经起床了？”
卢卡将书页翻过，站起身：“阿尔瓦！”
他实在瘦得有些可怜，站在窗前被风吹得几乎摇摇欲坠。长久的病痛让他的面颊凹陷下去，皮肤苍白而没有血色，可此刻他精神很好，甚至与阿尔瓦记忆里的那人神似：“喜欢…阿尔瓦！”
“我也喜欢卢卡。”阿尔瓦宠溺地摸摸他的脑袋。
犹豫许久，他埋下脸，暗暗在心里嘲笑自己已经三十多岁，对待这孩子却依旧毛头小子一般着急害羞：“我要去找他了。”
他一字一句将心里话说给小孩听，脸上的神色认真又惶恐：“我们要和好了。”
“我们要和好了。”他又说了一遍，然后像新婚前夜想着爱人的新郎官一般偷偷笑起来：“等他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他会开心吧？那天他那样说我，都没有说你一句不好呢。”阿尔瓦哼笑出声：“带着你，也许他会愿意听我说话也不一定？”
“不过他愿不愿意说话都无所谓，我一定会去找他的。”
小随从也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把玩阿尔瓦的手指———他并不能做出回应阿尔瓦这种人类特有的行为，他也不能理解阿尔瓦此刻的心情，他只是一只会模仿人的小随从。
没有阿尔瓦，他跟路边没人要的小猫小狗也没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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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已经过去了小半，囚徒还是没有回来。
阿尔瓦也不着急，时间还早，还有以后。
他今天打完排位买了紫鸢尾，横横纵纵地插在木篮里开花，提着木篮回家，像是带来了一篮春天。
小卢卡没有开灯，或许已经睡了。阿尔瓦蹑手蹑脚地放下篮子，借着月光去看小孩。
小孩没有上床，躺在书桌上“大”字型地睡得很沉，身体几乎没有起伏，脑后半长的头发不听话起翘起。
阿尔瓦唇角勾起，他慢慢靠近，想看得更真切。
看清随从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终止跳动。
小卢卡没有在睡觉，他瞪着灰绿色的眸子，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向外吐血。
眼前一片空白，几秒以后，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卢卡…斯。”
小卢卡没有给他回应，只是吐血吐得越发厉害，血水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又落在身旁的书页上。
“不…不！卢卡斯，卢卡斯！”
阿尔瓦已经不记得他当时做了什么动作，他只能回忆起面前的一片血色，小卢卡在他怀里颤抖着喷出一股股血柱，灰绿色的眸仿佛黑暗的夜空一般看不到一点光芒。
“庄园主！庄园主！庄园主！”他穿过庄园长长的走廊，几乎哆哆嗦嗦地敲开庄园主房间的大门，手颤抖得几次抓不住门把手：“卢卡斯病了，庄园主！”
有喜欢热闹的求生者和监管者打开房门，惊讶地看着这近乎疯魔的白发男人，但阿尔瓦不在乎了，阿尔瓦什么都不在乎了。
“隐士，你来了。”
庄园主站在房间中央，穿着上次见面时穿过的那件亮闪闪的黑色礼服，只是今天，那件礼服的胸口上别着一朵白色的纸花。
他微微低头，头发根根分明，梳得一丝不苟：“这几天我从没有出过门————因为知道你会来，害怕错过你的消息。”
“卢卡斯他…”
“他要死了。”庄园主甚至都没有看阿尔瓦怀中的小随从便斩钉截铁地下定了结论：“救不回来，任何方法都救不回来。”
“不，不，并不是随从，庄园主，我问的是卢卡斯。”
“……”
庄园主忽然不说话了。
午夜的钟声远远敲响，红教堂里埋葬过的无数誓言随幽暗远长的钟声飘进风里，挂着白丝带风铃被吹得叮叮当当地响。今夜的钟声似乎格外冷寂，和着风铃和曾经卿卿我我的誓言，悠长绵远，像一曲别离小调。
良久，庄园主终于开口。
他将腰弯得更低，声音轻得几乎消逝在钟声里：“他死了。”
他…
死了？
卢卡斯死了？
阿尔瓦茫然地环顾四周，庄园主还是那个庄园主，忧郁又悲天悯人的庄园主，他的房间简约冷清，但花纹羊绒地毯和装饰柜上年代悠久的红酒处处透露着华丽和用心。
他看了一圈，目光又回到怀里的小卢卡身上，小卢卡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口大口地喷血了，血迹只能顺着唇角蜿蜒流下，在阿尔瓦的手心里聚成一个小小的水娃。
可他的神色却已经归于平静，察觉到隐士的目光，小孩甚至抬起头，温柔地地朝他笑了笑。
阿尔瓦忽然想到鸽子飞过的那天 。
朝霞也是这样，明艳似血。
“卢卡斯…死了？”他听到自己这样问。
“这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对吗？”庄园主似乎笑了笑，声音里藏着深深的叹息：“在经过了长时间的牢狱生活后，隐士，你觉得他能在高强度的庄园游戏下活多久？”
“一切都是早有征兆的，对吗？他参加的最后一场游戏，监管者是您，那时候他已经病得很重了，您难道没有发现一点点异样吗？”庄园主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温柔地像贴在阿尔瓦耳边讲话，可说出的话却刻薄至极：“我查看了那天的比赛回放，您难道没有注意到，他那天甚至连下意识地举手抵挡您的攻击都没有用过左手吗？”
他…那天…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阿尔瓦蓦地后退半步，他低头看着脚下名贵的羊皮地毯，红色的小花爬在白色的地摊上，像是那天一滴滴落在雪地的鲜血晕染开来。
“因为他的左臂已经废掉了，他没有办法抬起手保护自己。不仅仅是左臂，他全身都是病，艾米丽说他能坚持着参加完最后那场庄园游戏都是个奇迹。”庄园主顿了顿，像是在欣赏隐士近乎绝望的疯癫：“在确定他无药可救以后，我将真相告诉了他。”
“什么真相？”阿尔瓦抬起头，厉声问道。
他目呲欲裂，素来苍白的眼尾因为过量的愤怒而染上了一点红，显然已经猜到了所谓的“真相”究竟为何：“隐士和囚徒素不相识，哪里有什么真相？”
“隐士和囚徒当然素不相识，但阿尔瓦.洛伦兹和卢卡斯.巴尔萨克可不是，所以，我作为让卢卡斯和阿尔瓦重逢的主谋，当然有资格告诉卢卡.巴尔萨关于过去的那些真相。”庄园主面无惧色，毫不退让地反唇相讥道：“这也是他的要求，隐士，他不是孩子了，当然有资格知道关于那场火灾的真相。”
“那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你没有资格告诉他那些事！”猫儿一般的竖瞳瞪大，手杖上已经隐约凝聚电球，“嘶嘶嘶”地声音以空气为介质传送到在场的每个人耳边：“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洛伦兹已经死在那场火灾。没了，什么都没有了，隐士不在乎关于囚徒的任何消息！”
“那什么是应该我做的，让他在欺骗和谎言中死去？”庄园主昂首，嘲讽地挑眉：“隐士，你是他的老师，你了解他。你认为他会想要在那种情况下死去，还是知道真相后在悔恨中死去？”
“我宁愿他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瓜一样一门心思趴在永动机的研究上！”缠满绷带的胸膛剧烈地上下欺负，电球愈结愈大，颜色也渐渐变深：“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过去，过去的事情事情本就不应该影响到现在的人，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
“知道真相是他的选择，阿尔瓦。你了解他，你知道的，他不愿意做冬日里缄默的蝉。长久的牢狱生活弄坏了他的身体，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胃病都还在折磨着那个可怜的人。他养病的房间里，每天都充斥着他的哀嚎，一声一声叫得人心疼。”庄园主似乎真的很为卢卡的死而惋惜，他轻声叹息：“他在最后似乎病糊涂了，病得把我认成了你，阿尔瓦。他跪在地上向我道歉，抓着我的袍子告诉我说他错了，如果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他愿意用任何他认为珍贵的东西来换。”
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道：“不过那也是无所谓啦，阿尔瓦，我已经邀请过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了…”
“你什么时候…”逼问卡在嘴边，阿尔瓦猛地顿住，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是有过的，当时，囚徒已经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他的胃病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他放弃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那晚我告诉了他真相，他请求我将您带来，他想见您，哪怕只有一面，哪怕您对他恶语相向。于是我去找了您。”
隐士握着手杖的手轻轻颤抖，他想起来，似乎在那个漫长的冬天，庄园主的确问过他是否想要去见见生病的囚徒。
而他的回答是…
“您的回答是，您不在乎。”
我不在乎。
“不…”
哪怕只有一面，哪怕恶语相向。
可是他没有来，他说他不在乎。
这声音几乎像在哀嚎，绝望如失去了孩子的雌兽，他几乎撕扯着声带才能挤出这么一个简单的字。
原来，在那孩子生命的终点…
原来，原来那天他没有想错，庄园主的确在向逝者的家属道别。
“他很难过，准确说，是绝望。坦白来讲，即使在电疗椅上被电成小疯子，我也没有见过他露出那种表情。”庄园主深深鞠躬：“那天之后，艾米丽说他的病情急剧恶化，不久，就死了。”
“他死的那晚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他先是将我认成了你，哭着道了很久歉，然后对着天花板叫妈妈。一直叫到午夜断气。按照他的希望，或许现在应该叫遗愿了，我们简单地将他葬在了庄园外的一处墓地，并在他葬礼那天放飞了一群白鸽。他让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毕竟…”庄园主直起身体，悲悯如在朗读丧礼宣言：“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
隐士茫然地后退半步，他不在乎？他不在乎？
原来那天，白鸽不是和平的象征。
是那孩子的最后一面。
“他的胃病其实也反噬给了您的随从，只是赝品就是赝品，即使是疼痛也只能复制囚徒本人所承受的百分之一。但却也因为这百分之一，他得到了囚徒梦寐以求的———。”庄园主压低声音，再一次深深鞠躬：“一切。”
他得到了囚徒梦寐以求的一切。
谁不在乎？囚徒还是隐士？不在乎什么？曾经那句没有说出口的抱歉还是深埋于心底的情谊？
他其实在乎的，他其实很在乎的。
他曾经有句话要告诉他的学生，那句话违背了世俗的规定，跨越了年龄和性别，需要鼓起勇气，在那人鼓励的眼光中才能袒露出一两分坦诚。
可那人死了。
那你呢？卢卡斯？
卢卡斯，囚徒不在乎，但你也在乎吧？
“我在乎。”
“隐士不在乎，但是阿尔瓦在乎。”
阿尔瓦将奄奄一息的小随从和自己的手杖放在庄园主的书桌上，转身离开。
庄园主没有出言挽留，他注视着阿尔瓦的背影，从来挺拔的背影如今弯曲颓然，沮丧如败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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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年，庄园只死了一个人。
但庄园外的墓地，添了两座新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