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水印象day3
香调:木质东方调
前调:茉莉 香柠檬
中调:香根草 焚香 雪松
后调:檀香木 降龙涎香醚
“名扬四海的香氛大师”钟离先生,洞察万物天赋异禀,作为被邀请的神秘客卿来为这个家族成员绘制动物肖像……后面忘了,有兴趣的可以去搜搜品牌官方贴的背景故事,上面有改编成分不要骂我呃呃呃
p3加了个两小时补充摸鱼!!
p1细化,p2原图
香水印象day3
香调:木质东方调
前调:茉莉 香柠檬
中调:香根草 焚香 雪松
后调:檀香木 降龙涎香醚
“名扬四海的香氛大师”钟离先生,洞察万物天赋异禀,作为被邀请的神秘客卿来为这个家族成员绘制动物肖像……后面忘了,有兴趣的可以去搜搜品牌官方贴的背景故事,上面有改编成分不要骂我呃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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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TEEN/李硕珉DK】当他喝醉之后
李硕珉在团里算是酒量好的那一队,并且是兴致很高的气氛maker,今天是团里聚会的日子,有另一半的都带上了。
用队长的话说就是把老婆带上,我们玩我们的她们玩她们的,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把老婆带上,有人送你们回家了放开了喝。
刚开始吃饭的时候都很正常,正常的酒桌游戏,到后面兴致越来越高,唱唱跳跳都来了。
本来就13个人人数再一番,二十多个人的局,要多壮观有多壮观。嫂子团里也有几个性情中人,和哥几个玩的来玩游戏喝酒都不在话下,但你玩游戏太笨了便没玩几局就下桌唱歌了。......
李硕珉在团里算是酒量好的那一队,并且是兴致很高的气氛maker,今天是团里聚会的日子,有另一半的都带上了。
用队长的话说就是把老婆带上,我们玩我们的她们玩她们的,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把老婆带上,有人送你们回家了放开了喝。
刚开始吃饭的时候都很正常,正常的酒桌游戏,到后面兴致越来越高,唱唱跳跳都来了。
本来就13个人人数再一番,二十多个人的局,要多壮观有多壮观。嫂子团里也有几个性情中人,和哥几个玩的来玩游戏喝酒都不在话下,但你玩游戏太笨了便没玩几局就下桌唱歌了。
玩的那几局还都是李硕珉帮你喝的,要说起他给你当黑骑士的经历,那边要从你们第一次聚餐说起。
当时你和他们算是同事关系,也算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他们的巡演服饰品牌提供都是由你们这边来走,也由你跟着巡演去跟进,因为这次服饰不再是同一套和一系列,你也算是跟着出公差了。
巡演正式结束了之后的所有员工的聚餐,因为你们这边只派了你出来,也不过是刚工作1年的新人,单纯的以为这个局就是吃喝玩,自己也是个小人物躲在角落里吃就好了。
但偏偏有人不放过,品牌对接的时候有个钉子户怎么也撬不动的人,在看到你之后松了口,明显是有所图。
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连连到你那桌敬酒惹得大家的关注,最后更是直接下令让你去他们那一桌喝,
次人们早就看他那样不太爽了,看他这样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澈哩当即就拉住他的手臂,“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让人家家一个小姑娘过来干嘛!我们喝。”
那人真是马尿喝多了,犯病了揪着你不放,连说:“我敬了你这么多次,按理上你起码回一次吧。”
你本来酒量就一般,被连着灌了三杯胃就有些不舒服了,扫视了一圈同桌的半个同事们,大多都低着头。
你心里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走了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的身上,要是他们的目光是火焰,你此刻早已被灼伤而死。
拼成的一大个大桌,坐着次人和几位经济人和品牌方的人,你不敢对上他们的目光因为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想的。
那人坐的的位置在里面,你还没走过去就被李硕珉拉住了。
“她醉了,这杯我替她喝。”说完就抢过你的酒杯说完就一口喝完,不待他反应,崔胜澈和尹净汉连忙开口岔开话题,举起了酒杯敬刚刚那人,大家都很有眼力见的帮你度过了这关。
你楞在原地,李硕珉喝完之后看了你一眼,小声在你的耳边说了句“你先回家,没事的。”
就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是不得不感叹李硕珉真的太帅了!
此时他正在玩骰子游戏,是十多人很是热闹,六嫂坐在你身边问了句:“硕珉这样喝真的没问题吗?”
你摇了摇头,你虽然不在桌子上,但他喝了多少你是知道的。
他很厉害酒量好,玩酒桌游戏也很在行一般都是起哄别人喝。
怎料今天大家都是往死里喝,一半的人都要受不住了,硕珉还在和珉奎两个人说说笑笑,但脸色已经通红。
回家的时候叫了代驾,你在后面照顾他。
李硕珉先是头靠着你的肩,后因为他太高这样弯脖子疼便坐直,但又想看着你便侧着坐。
你被他看着有些燥热,他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间里也显得异常明显,看着他问:“看我干嘛?不舒服吗?”
李硕珉摇了摇头,牵着你的手说:“你今天也看我了,我还不能看看你吗?”
你狡辩到“我哪里看你了?再说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李硕珉被你的语气逗笑了,拉着你的用了点力,“真是牙尖嘴利,我今天能喝多全都怪你。”
如果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越来越像这件事还有不信,那么他就应该看看李硕珉现在的状态。
“怎么能怪我!”
“怎么不怪你,你老是看我我就分心了,所有游戏就输了!”李硕珉越说越大声,但你也不带怕的,两人开启斗嘴模式。
前排的代驾此时内心复杂,这个时候是该劝架吗?但是他们看起来又很享受,但是这两人声音又是越来越大声下一步不会是打起来吧。
“吼!你酒量不好就直说,今天醉了我又没说你什么,干嘛觉得很没面子吗!”平时很好说的李硕珉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爱和你斗嘴,你也就迁就他。
被说酒量不好的李硕珉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又想起来什么嘚瑟的靠近的你的脸说:“我酒量再不好也比你好!”
说到你的酒量这件事,原本你只知道自己是酒量差但没有试过极限到底多少,和李硕珉在一起之后被他忽悠着两人来过一次battle,结果是你五杯就醉了,他才刚开始,从此他就一直嘲笑你,也从此没让你在外面喝过酒。
你气不过看他的脸这么近,便张口咬了他的鼻子,你平时觉得他的鼻子最性感,每次生气和高兴也都爱咬他的鼻子。
李硕珉吃痛的直起了身子,用着充满怨气的眼神看着你,下一秒你的嘴唇就被咬了。
仅次于上帝善良的DK,爱吵架的DK但吵打不过的李硕珉。
你的嘴唇被咬了,气的一路上都没再理他。
晚上就寝之后的事,任他轻声细语的哄你都没让他进去。
钓金毛计划/珉佑
狗狗怎么可能玩得过狐狸
1.
“只能和我一起”
这句话在全圆佑的耳边响起不少于一万遍,那句话是他最满意的:金珉奎对他的强烈占有欲,但每一次听的感受都不一样,例如现在,耳机里的两秒音频还在循环播放,像一句鬼畜的edm,而他掩盖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面色如常的看着金珉奎抱着徐明浩,接着权顺荣的梗,跟尹净汉撒娇。
金珉奎很热情,这是全圆佑做练习生第一天就知道的事,全圆佑也很喜欢,但那时候,那只又憨又可爱的小金毛只黏着自己,会因为自己跟别人玩而生闷气,甚至说出“只能跟我一起”这种话,而现在,那只小金毛长大了,他在像所有人展示他的魅力,热情的跟所有人玩乐,那只可爱黏人金毛不再属于...
狗狗怎么可能玩得过狐狸
1.
“只能和我一起”
这句话在全圆佑的耳边响起不少于一万遍,那句话是他最满意的:金珉奎对他的强烈占有欲,但每一次听的感受都不一样,例如现在,耳机里的两秒音频还在循环播放,像一句鬼畜的edm,而他掩盖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面色如常的看着金珉奎抱着徐明浩,接着权顺荣的梗,跟尹净汉撒娇。
金珉奎很热情,这是全圆佑做练习生第一天就知道的事,全圆佑也很喜欢,但那时候,那只又憨又可爱的小金毛只黏着自己,会因为自己跟别人玩而生闷气,甚至说出“只能跟我一起”这种话,而现在,那只小金毛长大了,他在像所有人展示他的魅力,热情的跟所有人玩乐,那只可爱黏人金毛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全圆佑很难过,他很想要独占金毛,他想要那只金毛变回以前只黏着自己的模样,但他也知道不能强行给金毛带上项圈,被强行戴上项圈的狗狗会想着逃跑,会执着的追求自由,会更喜欢外面的野花野草,他想要的,是那只金毛主动向他走来,舔吻他的手背,心甘情愿的向他仰起脖颈,求他为自己戴上项圈,成为他的独属。
全圆佑身上散发的冷气让身边刚刚练习完的李知勋打了个冷颤,李知勋看着身旁人沁着冰的上扬嘴角就知道,那只金毛又在热情的向别人摇尾巴,叹了口气
“把你的嘴角放下来吧,挺恐怖的”
全圆佑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知勋,李知勋也礼尚往来的回了他一个冷脸
“真的搞不明白你,他本来就有点缺心眼,直接点跟他说你喜欢他会死吗,非要搞这种奇怪的东西”
早在全圆佑的钓金毛计划开始初期,李知勋就察觉到了,这些年也在旁边吃了全程的瓜,甚至也会去sns上当个平平无奇的meanie瓜主,虽然吃瓜吃得很开心,但也鄙视了全圆佑的计划多年,他一直都没有直接说,直到今天,他的无语值到达了顶峰。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权顺荣说”
全圆佑转过头微笑的看着李知勋
“他也缺心眼,你怎么不直接跟他说”
李知勋很多时候都会想念他的吉他,此刻,他真的尤为想念,他觉得他的吉他跟眼前这张脸真的很配,天生一对那种。
“我跟那笨蛋的性质和你跟那缺心眼的的性质不一样好吗,起码在那笨蛋心里,我是至亲,是第一位,而你,他现在还只是当你是哥哥吧”
全圆佑的脸僵了僵
“圆佑,你确定,你真的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吗,他可是个多情的孩子呢,身边也不缺追求者,想要温水煮青蛙也不需要那么温吞,会凉的,不加点刺激,他就跳走了”
李知勋难得说了一大段话,说完就去找水喝了,只剩全圆佑沉默的看着镜子里那只活跃在人堆里快乐摇尾的金毛。
“你跟圆佑说了?”
李知勋正找着水瓶,刚喝了一口,尹净汉跟洪知秀就出现在面前,看着两位哥哥迫切吃瓜的表情,他深觉,他深爱着的这个团,真的很危险
“说了”
“我就说,圆佑的表情怎么那么诡异,shua啊,我们有好戏看了”
尹净汉激动的抓着洪知秀的手,眼睛里都放着光,是的,不止李知勋察觉到全圆佑的钓金毛计划,95line的这两位大魔法师也同样察觉到了,这两位甚至拉上李知勋跟崔胜澈组了个群吃瓜,什么,怎么不拉文俊辉跟权顺荣?尹净汉说jun还小,李知勋说权顺荣是个笨蛋,至于为什么拉崔胜澈,其实崔胜澈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但洪知秀说其身份特殊,爱好跟全圆佑一致,适合当战地记者,为了吃第一手瓜,尹净汉就把他拉进来,成为“meanie何时在一起”的第四人。
“真好奇,圆佑会怎么做”
洪知秀满脸好奇的看着角落里仰头闭眼的全圆佑,而全圆佑,他还在听着耳机里的反复循环的两秒语音,脑海里浮现着他跟金珉奎从练习生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李知勋的话语压住了耳机的声音,在脑海里打着转,确实需要给一点刺激了,要不然,金毛就跟别人跑了。
看到这个影片真的一阵鼻酸…
我最依赖的存在…是你啊
奉上看到影片有感而发的小短文
我愿护你一世周全
“扣 扣 扣”在出发到日本的前一晚,正当圆佑准备睡觉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圆佑还在想是谁敲他的门时,门突然打开了
“圆佑哥~”原来是他的室友珉奎,珉奎穿着睡衣,头发微湿,浑身散发着和圆佑身上同款的沐浴乳的香味,而手上抱着一颗枕头
“珉奎啊~ 怎么了吗?”圆佑疑惑的看着珉奎,才想开口问为什么要带枕头过来时,珉奎突然把枕头往圆佑的床上一丢,接着走上前抱住了他的圆佑哥
“圆佑哥~我今天跟你睡,好不好?”珉奎的语气中充满了撒娇的味道,毛绒绒的脑袋在圆佑的脖...
看到这个影片真的一阵鼻酸…
我最依赖的存在…是你啊
奉上看到影片有感而发的小短文
我愿护你一世周全
“扣 扣 扣”在出发到日本的前一晚,正当圆佑准备睡觉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圆佑还在想是谁敲他的门时,门突然打开了
“圆佑哥~”原来是他的室友珉奎,珉奎穿着睡衣,头发微湿,浑身散发着和圆佑身上同款的沐浴乳的香味,而手上抱着一颗枕头
“珉奎啊~ 怎么了吗?”圆佑疑惑的看着珉奎,才想开口问为什么要带枕头过来时,珉奎突然把枕头往圆佑的床上一丢,接着走上前抱住了他的圆佑哥
“圆佑哥~我今天跟你睡,好不好?”珉奎的语气中充满了撒娇的味道,毛绒绒的脑袋在圆佑的脖颈蹭来蹭去,在圆佑的眼中像极了一只在跟主人撒娇的大型犬
“可以是可以,不过珉奎啊~能不能不要蹭我脖子了,好痒!”圆佑伸手想要把珉奎的头移开,但手刚一伸出去便被珉奎握住
“不要~~~ 圆佑哥不是准备睡觉了吗?我们直接睡吧 不要看完game影片再睡了~”珉奎对圆佑的一切堪称了若指掌,特地掐点掐在圆佑上床的时间过来,不然等圆佑看完影片再睡已经不知道几点了
“嗨嗨~那珉奎啊 你也放开我一下啊,我要放手机”圆佑已经对珉奎妥协了,打算直接上床睡觉,而珉奎也很乖巧的直接松手,自己则是躺上了充满圆佑味道的床上
就在圆佑刚刚躺上床时,躺在床上看着他的珉奎伸出了双手将圆佑圈入了怀中,两人虽然身高只差了五公分,但圆佑实在是太瘦了,所以珉奎能轻易的将他的哥哥完全的拥入怀里,而圆佑也没有要挣扎的念头,在值五月的韩国天气还是偏凉,珉奎的体温在温暖不过了
“圆佑哥~ 最近休息还好吗?明天在机场会有很多记者喔~还是你要跟着Coups哥还有经纪人哥哥一起搭飞机过来?”虽然公司跟成员一致觉得让圆佑跟酷酷跟着工作人员过来,但圆佑还是想要跟着成员们一起,所以最后公司还是买了圆佑的飞机票…
“最近还好~我还是想要跟着成员们一起,而且我好像休息太久了,克拉们会担心的”虽然圆佑的语气跟一般没有什么不同,但对认识了圆佑十年的珉奎来说,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深藏在平淡口吻中的一股疲倦…
“没关系的~圆佑哥,克拉不会轻易的忘记你的,如果真的不行可以多休息一下的”珉奎心疼的摸了摸圆佑的头发,而圆佑的性格果然也和他的头发一样柔软,有时候珉奎反而希望他的傻哥哥能多为自己着想一点…
“没事啦~况且不是还有你在吗~”圆佑抬起头看着珉奎,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语气里尽是依赖的味道
“那明天去机场时哥记得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好~”
“那圆佑哥~睡吧”珉奎起身查看圆佑的被子有没有盖好,切掉了在床边的台灯,而圆佑则是在珉奎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的位置,没多久就睡着了…
“圆佑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珉奎在圆佑的耳边轻声的低语着…
隔天早上就在成员们在宿舍的地下室等车子过来载时,靠在顺荣身上休息的知勋无意间撇了一眼同样靠在珉奎身上补眠的圆佑,却发觉两人的身高差更明显了,知勋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今天珉奎穿了一双有足足垫有5公分的厚底鞋,不禁让知勋直接开口吐槽
“呀!金珉奎,你那么高穿厚底鞋干嘛!”知勋的吐槽引来了全员的注目,有几个反应比较快的已经猜出来了,但有几个只是觉得本来就很大只的珉奎,在今天看起来更大只了
“知勋哥,只是今天穿的裤子太长了啦,所以才穿比较高的鞋子…”就当珉奎要解释时,车子已经到了,珉奎叫醒还赖在身上的圆佑,一只手提着两个人的行李,另一只拉着圆佑准备上车…
“净汉哥~是我错觉吗?感觉最近的圆佑哥好粘金珉奎喔!”在主唱队的车子里,坐在后座的胜寛开口询问坐在前座的净汉
“不是错觉喔~是真的变超黏的,而且珉奎今天穿的鞋子也是为了圆佑穿的吧”净汉话一说完,坐在一旁的知秀也跟着点头
“欸!为什么?”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硕珉感到非常好奇,而存心要逗硕珉玩的净汉只是笑笑的不说话闭目养神
等到成员们一下车时,迎接他们的是数不尽的闪光灯和人潮,此时他们正站定位要跟媒体打招呼时,原本站在净汉旁边的圆佑,掉头往珉奎的身边走并伸手捉住了珉奎背的包包的背带,将半个人隐藏在珉奎的背后…
站在圆佑旁边的Vernon此时才终于知道为什么珉奎今天要穿厚底鞋的原因了,原来是已经料到圆佑会躲到他的背后了吗?
而珉奎也察觉到了圆佑的依赖,在进几场的路上一路护在了圆佑的身边…
而把这一切收入眼里的知秀只是很好奇金珉奎到底什么时候要告白…
我的医生男友表面正经,私下却又野又撩
*闷骚禁欲男医生扑食身娇体软小白兔女主,啃到骨头渣都不剩
「把裙子撩起来。」
付尽欢撩起衣服,坐在床上,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陶青禾:「……你放轻松。」
「陶医生你轻点,」付尽欢疼得呲牙。
1
轮椅上,一位带毡帽的大爷手里攥着医保卡,对扶着轮椅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怎么还没到我?让我一把老骨头也排队等,要了老命了,推我回家,不看病了,反正一群庸医。”
付尽欢根据骨科四楼的指示牌找到排队叫号区,肃静的长廊尽头才见到形形色色的病人。
“倚老卖老。”付尽欢小声哼哼,眼睛快速略过横眉竖眼的老家伙,坐到最后排的位置。身边一个小孩手臂打了石灰,被他爸爸圈在怀里看手机播放的熊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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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裙子撩起来。」
付尽欢撩起衣服,坐在床上,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陶青禾:「……你放轻松。」
「陶医生你轻点,」付尽欢疼得呲牙。
1
轮椅上,一位带毡帽的大爷手里攥着医保卡,对扶着轮椅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怎么还没到我?让我一把老骨头也排队等,要了老命了,推我回家,不看病了,反正一群庸医。”
付尽欢根据骨科四楼的指示牌找到排队叫号区,肃静的长廊尽头才见到形形色色的病人。
“倚老卖老。”付尽欢小声哼哼,眼睛快速略过横眉竖眼的老家伙,坐到最后排的位置。身边一个小孩手臂打了石灰,被他爸爸圈在怀里看手机播放的熊出没。
形单影只的付尽欢在接到一通问候电话时,心头倏地涌上一阵感动。她柔声细语地回应道:“师兄不用了,我挂的是专家号,接诊的医生应该靠谱,不用专门麻烦你朋友。”
“怎么会麻烦呢,你已经挂了专家号,等会直接去416找陶陶,我已经知会过陶陶了。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等我出差回来请我吃饭吧。”
大概女生对喜欢的人很难有抵抗力,尽管她不愿意麻烦别人,但师兄开口,她没有再推辞。
不过师兄一口一个陶陶,好不亲热。付尽欢酸酸地想,陶陶应该是一个女医生吧,而且名字听上去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医生。
二十分钟后,她敲响416诊室的门,踌躇地探头进去:“您好,我找陶陶。”
办公室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握着病人的胳膊做检查,冷不丁听到门口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侧头朝门板右侧的洗水池瞥了一眼,“陶陶?”
女医生耐人寻味的口吻使付尽欢的心咯噔了一下。
“您不是陶陶……医生吗?”师兄没有说清楚,陶陶医生是不是姓陶,或者人家的名字就是陶陶。
气氛诡异般沉寂。
门是敞开的,正好挡住了付尽欢的视线,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一道身影压迫式地出现在付尽欢眼前。
压迫不仅来自于身高的悬殊,还有面对这位男医生对她近似探究的凝视,“进来。”
女医生安抚地摸摸小朋友的头,她看付尽欢在陶医生的强大气场下有点窘迫,主动和付尽欢说:“我是实习医生,刚才叫你进来的才是陶医生。不过医患关系比较敏感,不熟悉的话不要叫得太亲切,你可能不知道,陶陶是陶医生老婆的专属爱称哦。”
陶青禾操作鼠标的手顿了顿,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没结婚。”
“哦对,应该是未来老婆的称呼。”
陶青禾懒得多费口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伸出食指点了点他对面的凳子,示意让付尽欢坐下,有病看病。
在外人眼里,他算是默认的态度。
付尽欢意识到她无意中占了人家男医生的便宜,于是她把屁股小心翼翼落在凳子的最前角,准备为自己辩解一番。
陶陶可是师兄介绍她过来的时候告诉她的,她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付尽欢清清喉咙:“陶陶……”
陶青禾抬眼睨她:“还叫?”
什么嘛,连话都不让说哦?
付尽欢憋了个大红脸。
2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进了陶医生的办公室,付尽欢自我定义就是病人,老老实实交代情况:“陶医生好,我上个星期摔了一跤,伤到腿了。”
陶青禾疑惑地挑眉:“你不是骨折了吗?看着不像。”
“师兄是这么和你说的?”付尽欢急忙否认,“没有骨折,膝盖疼而已,本来认为是小问题,可疼一周了,我害怕伤到骨头,不放心才来医院看看。”
陶青禾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连人带椅子挪到边上,“我看看膝盖的情况。”
“两条腿都摔青了,右腿严重一些。”付尽欢为了今天检查方便,特意没有穿裤子。
听了陶医生的要求,她作势要把长裙子掀到膝盖上方。
陶青禾抬头看办公室尚有一个复查胳膊的小男孩,以及小男孩的监护人——一个成年男人。
成年男人的视线有意无意乱瞟,陶青禾制止了付尽欢,“你进去隔断屏风里面,把裙子撩起来。”
屏风后面是很简单的摆设,除了一张空桌子,就只有一张床,白色床单铺放整齐,没有明显褶皱。
付尽欢径直走到床前,坐了上去,把两条腿屈膝搭在床沿上。
等陶青禾进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两条纤细的小腿,而腿的主人明显紧张得不敢喘气。
陶青禾:“……你放轻松。”
腿上没有明显擦破皮的迹象,两个膝盖上磕得一块青一块紫,像极了小孩子调皮捣蛋后摔的痕迹。
修长如玉的手碰到付尽欢膝盖,付尽欢触电般哆嗦了一下。
“你从楼梯摔下去的?”
“陶医生你轻点,”付尽欢疼得呲牙,“我是舞蹈老师,我带我们学校的小学员去参加活动,结果穿过后台去接他们退场的时候被地下的一团线卷倒了。”付尽欢抬头看着陶青禾,特意补了一句解释,“后台狭小昏暗,我跑的时候看不太清所以摔了。”
“跑那么急做什么?”看膝盖的惨状,可想而知她是先绊倒扑在地上,而后腿在地面上滑了一段距离。
付尽欢回答得很真挚:“我在幕布后边看他们演出,表现很棒,我想第一时间去接他们下台。”
陶青禾捏捏她膝盖周围,“这里疼吗?”
付尽欢小鸡崽似的点头:“疼呢疼呢,膝盖边上不碰的话不碰,一动它才疼。”
陶青禾不说话了,隔间里面尤为寂静。外头的动静很清楚地传进来,实习医生问:“胳膊还疼不疼?”
小朋友稚嫩的声音紧随其后:“不疼,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不能轻易喊疼。”
陶青禾看付尽欢默默埋头的动作,勾唇问道:“不疼了?”
付尽欢本来想硬气地点头说不疼的,可她思索了一小会,抬起头诚实地摇了摇。
疼是真的疼。
但不喊出声是最后的倔强。
陶青禾忽而笑了。
有些人笑的时候倘若遮住不看下半张脸,笑意也被掩去了,但有些人带了口罩,他的眼睛还是会笑。
付尽欢愣了——
原来男人的眼睛也可以这么好看,笑起来眼尾弯弯,清风霁月,周身冷冰冰的气场顷刻散去。
一时间让从不贪恋美色的付尽欢迷了眼。
陶青禾摘了手套,“你摔得挺狠,待会去拍个片子看一下有没有关节错位。”
付尽欢不走心地哦了一句。
她不合时宜地想,她好像在陶医生的眼波里看见了春天。
3
“滴嘟滴嘟……”一辆救护车拐了弯驶进市医院正门,付尽欢慢吞吞跟在了救护车屁股后面。
她胡汉三又来了,离上一次腿伤不到两个月,她又二进医院。
至于她为什么大晚上不去近一点的小医院,特意绕了半个区来市医院,她给自己解释了一番。
原因当然是因为这里是三甲医院。
当她踏进门诊大厅看见寥寥几个穿白色长衫的男医生,脑海里一道身影从模糊逐渐浮现至清晰。
还有一个原因,这里的医生也很靠谱。
挂了急诊已经是晚上八点,医院输液大厅里挤满了老弱病幼。
老人呻吟,幼孩啼哭。
付尽欢拿着座位号走了一圈,标记88的座椅放了一个帆布大包,敞开的包口里吐露着卫生纸,奶瓶,还有吃了一半的香蕉。
隔壁座位一个女人嚷嚷:“孩子的头怎么肿了大包?他爸,你去叫医生,看看是不是走针了?”
付尽欢将座位号的纸条捏成一团,塞到口袋里,然后去药房取药带去护士站。
两个值班护士忙得团团转,接收了药品搁在桌上,“你先去坐着。”
付尽欢趴在台上问:“请问有没有床位?”
护士不耐烦了:“没有没有,这时候哪还有床位?!”
“哦。”护士的脾气比医生的还横。
“付尽欢?”
乱糟糟的医院大厅里,付尽欢的耳朵却能准确捕捉到噔噔噔的脚步声朝她靠近,她支棱起身体想要转头,先听到了一道陌生却熟悉的声音。
“陶医生,你怎么在这里?”付尽欢颇感惊喜,眼睛也清亮起来。
陶青禾一袭白袍,身姿俊拔,和旁边挺不起腰的付尽欢形成鲜明对比,“我来西药房取药,路过护士站看到你,大晚上还以为认错人了。”
不知是为何,付尽欢拖着疲惫身体奔波到现在,突然安心不少,“我腿没事了,今天是胃绞痛才来医院的,这么晚还能遇到陶医生,真巧。”
陶青禾弯弯腰对护士站房间里面的护士说:“麻烦尽快给安排一个床位。”
他听到了她和护士刚才的对话。
虽然他和护士讲话温和礼貌,但付尽欢莫名有种被撑腰的舒适感。
护士的嘴角缓缓展开职业微笑,对付尽欢的态度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嗨,原来你是陶医生的朋友啊,我马上看看有没有新空出来的床位。”
付尽欢躺在床上感叹她在医院一夜游的魔幻经历。
护士端着注射液进来搁在床头柜上,捏着付尽欢的手腕找血管。
换了私服的陶青禾大步流星走进输液室,打断了护士,问付尽欢:“肠胃医生怎么说?”
付尽欢老老实实交代:“我挂了号在急诊护士那里登记了,然后她们安排我进了一个医生的办公室,医生给我号脉,没说什么就开了药,要我去药房取药输液。”
陶青禾拿起柜上的注射单从头到尾盯了一遍,然后指挥付尽欢道:“你把衣服撩起来。”
上次是撩裙子,这回撩衣服。
付尽欢羞羞答答撩起衣服给陶青禾看,原本苍白的脸透出些许绯红。
好在输液室四个床位,付尽欢是最里面的位置,陶青禾和护士正好挡住了门口和其他床位的视线。
陶青禾直接用手上下摁压,“肚脐眼这块是肚子,再往上是胃,你具体哪里不舒服?”
“都疼。”付尽快苍蝇似的小声回答。
陶青禾闻言看向她的脸,清秀的小脸此时皱成一个包子,水蒙蒙的眼睛不停眨巴。
估计摁疼她了。
视线下移,她雪白的肌肤变得很扎眼,尤其是推到胸口下方的衣服没遮好,露出一角内衣。
陶青禾:“……你把衣服放下来!”
突如其来的强硬让付尽欢猝不及防,她乖乖拽衣服。
陶青禾口气缓和:“我去找肠胃医生给你换药,现在给你开的药作用不大。”
付尽欢直勾勾盯着陶青禾,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她口渴,想喝热水。
陶青禾想的是,看上去乖巧老实的小姑娘,居然穿蕾丝花边……
4
南方的城市阴雨绵绵,乌云把太阳藏了一个星期。
眼看着出门前天气有转晴的迹象,付尽欢骑着小电驴去学校,路上却滴滴哒哒开始下雨。
心情并不美丽的付尽欢在舞蹈练习室接到师兄周时远的问候电话:“尽欢,周末有时间出来吃饭吗?”
“我周末有课。”付尽欢萎靡不振地靠在镜子上。
换做以前她说不定屁颠屁颠就去了,但现在她下意识就拒绝了。
可能是因为师兄吊儿郎当的语气让她不舒服。
周时远惋惜了一句:“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当面感谢陶陶,就是前段时间我推荐给你的陶青禾医生。”
“陶医生也在啊,”付尽欢挺直了身板。
周时远没留意付尽欢的语调转变,给付尽欢做起思想工作:“陶青禾确实看上去冷酷无情,可好歹给你医过腿,看在我的面子上一起吃个饭吧。”
于是,周末晴空万里,付尽欢跟着周时远来到一栋小洋楼前,敲响了来陶青禾的家门。
师兄没有提前和她说聚餐地点不是餐厅,若早知道要来陶医生的家,她难道会拒绝吗?
不会,她还是会来。
但她可以拎点东西表示表示啊。
门一开,周时远嗔怪陶青禾开门真慢,然后理直气壮地进去了。
陶青禾将付尽欢领进家门,相比前两次她在他面前蹑手蹑脚的样子,今天倒是自如了不少,“你是不是害怕医生?”
付尽欢震惊地啊了一声,然后不好意思地慢下脚步,“被你发现了,我的确有点怵穿白大褂的医生。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到医院打针,每次当我不好好吃饭的时候,我妈妈会吓唬我,说要把我送给医生,天天在屁股上扎针。”
陶青禾手插兜,“呵。”
纯属抹黑医护人员,医生又不是容嬷嬷。
“陶医生,那两个小姐姐是谁呀?”付尽欢歪头观察客厅里一男对二女的局面。
周时远一来就加入了混战,挨他最近的短发小姐姐英气十足,他们两个直接坐在地上,隔着一米远是一位美女,多少有点拘谨。
沙发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斯斯文文地在看书。
付尽欢抬眼看陶青禾,美女莫不是陶医生的女朋友?
她咬咬唇,有点后悔来了。
陶青禾叫停了打游戏的三个人,从短头发的小姐姐开始介绍介绍:“许诺和周时远,还有沙发上的徐凌华是我发小,另外这位小姐……”
盘腿坐在地方操作遥控器的许诺回眸对付尽欢一笑:“另外这位大美女是我朋友杨舒心。”
陶青禾轻轻在付尽欢头顶说:“这位在我眼里并不性感的杨小姐是非跟着许诺来的,我和她不熟。 ”
“咳……”付尽欢回想昨天晚上周时远跟她再三确认明天是否有时间。她秒回了五个字。
——我可以调休。
她心虚地检讨,其实她也是非跟来的。
5
阳台上周时远在忙活准备烧烤,袖手旁观的陶青禾幽幽来了句:“我今天听诺诺说,你看上付尽欢了。”
周时远被烧烤架弄得一鼻子灰,一边搬木炭一边说:“怎么说呢,我和尽欢打高中就认识,她低我一届,每次我在我们教室门口碰到她,她会扑闪着大眼睛叫我师兄,可乖了。”
“乖不好吗?”陶青禾蹙眉表示不理解。
不管你和她说什么,付尽欢都是眼睛亮亮地看着你,像只随时要蹭你手掌的小猫咪。
她妈如果把她送给他,别说不舍得天天扎针了,除了保护好她的屁股以外,他还会她当个宝贝。
“不是乖不好,而是太过老实了,可能她爸妈是老师的缘故。”周时远拿脏手拍拍陶青禾肩膀,陶青禾没有躲开,继续听他说。
“你想想看,学生时代和老实人谈恋爱有意思吗?比方说你和她说晚上别回家,和她妈说去同学家住,她只会怯怯地摇头。”
陶青禾舔舔后槽牙问:“那你现在招惹人家老实人,是因为你阅尽千帆后发现还是这种姑娘好?”
“还是你懂我,不过我肯定是喜欢她的,不感兴趣的我也不会下手,”周时远成功将烧烤架生了火,抬头纳闷,“怎么回事兄弟,我之前女朋友们打群架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什么,现在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了?”
陶青禾淡淡瞟他一眼,手插兜走了,丢了句:“渣男。”
周时远:“……”
徐凌华上楼正面碰到陶青禾,看见了陶青禾白T上的脏手印,好奇陶青禾居然没有把周时远的头塞进烧烤架里。
客厅里许诺和杨舒心堆在一起叽叽喳喳,付尽欢凑过来问:“陶医生也吃烧烤吗?”
按常理来说,医生注重养生,像烧烤一类的食物应该是一概杜绝的。
许诺没忍住摸摸付尽欢凑过来的脑袋,“他不吃,烧烤架和碳火是时远去年买的,他在家里没地方,干脆搬到青禾家了,反正我们隔三差五就会过来蹭吃蹭喝。”
陶青禾走过来捏起许诺的后脖衣领:“还有脸说,自己去拷。”
许诺挣开陶青禾的束缚,拉上杨舒心前往阳台自食其力。
6
肚子没填饱,乌云又来追日,没多久,大雨哗哗而下。
周时远开了音响居家蹦迪,他折腾累了,瘫在沙发上和陶青禾商量:“反正明天周日大家都不上班,要不我们今晚住下,明天再嗨一天?”
陶青禾看看窗外天色渐晚,转头询问付尽欢的意见,付尽欢眼看雨不停歇,点头应下。
许诺见杨舒心也没有推辞,嗷呜了一声,“我们打麻将哈。”
“别见怪,交友不慎,”陶青禾对付尽欢笑笑。
付尽欢不会玩,周时远自告奋勇教她,于是桌上四方刚刚好。
说是教她,可周时远时不时和杨舒心搭话,中间隔着她,可算体会了一把李成儒老师的如坐针毡。
“付尽欢过来——”
陶青禾起立把椅子挪后,“我不想玩了,你替我。”
莫名其妙换了座位,周时远非但没有异议,更肆无忌惮地和杨舒心聊天。
麻将桌上许诺和陈凌华面面相觑,不是说周时远想勾搭他师妹付尽欢吗,可他现在和杨舒心闹哄哄地腻在一块,明显把付尽欢晾在一边了。
不过许诺眼珠子一转,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另一边付尽欢坐得板板正正的,紧挨她坐着的陶青禾靠在椅子上,大长腿因为地方局限而搭在一起。
付尽欢时不时往后瞥一眼,这时候盯着麻将的的陶青禾会抬眼和付尽欢对视。
付尽欢摸了一张牌想丢出去,扭头看陶青禾一眼,陶青禾靠在椅子上摇头。
付尽欢换了一张牌再回头,陶青禾点头,她刷的一下眼睛亮了,虔诚地把手上的白皮抽了出去。
周时远这家伙怕是打着追小师妹的旗号,来助攻陶青禾脱单的吧?
最后从麻将桌上下来的时候,付尽欢快哭了:“陶医生,明天我一定帮你赢回来。”
陶青禾诧异:“还想玩?”
许诺打着哈欠,“欢欢,你不会想把陶医生的老婆本输光吧。”
付尽欢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困惑,又看了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陶青禾,听他云淡风轻地说:“大不了她赔一个给我呗。”
作者:辞尔
标题:《医生轻点,我可是你未来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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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紧了紧握住捧花的手,坚定地看着陆淮,说出那句改变一生的回答。
“我愿意。”
几乎在你回答的一瞬,陆淮轻笑出声,他轻轻撩开你的头纱,右手抚上你的侧脸,左手扣住你的腰,低头落下一吻。
在起哄的吵闹声中,一切都安静了,耳边传来他低哑的声音,“闭眼。”
很少有人知道,你和陆淮早在高中就相识了,或者说,是你和他单方面认识。
好看、学霸、运动好、会打篮球、身材好,这几个元素加在一起,足以让高中的小女生痴迷,更别提陆淮还是个高冷的主儿,在那个各种封面花花绿绿,书名叫什么《高冷校草爱上我》之类的玛丽苏小说盛行的时代,陆淮的存在简直满足了男主必备条件,他理所当然成为了风云人物,哪里都不缺目光。
而你只是人群中的一个,但你只是单纯因为他学习好才关注他,你高中是个十足的书呆子,承受着父母过大的期望,你被迫埋在书本里,昼夜不停地学习、学习、学习。你本以为你们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在偶然的一天,你和他像两条相交的直线,接触了一瞬,然后又逐渐走远。
那天周末小测你没考好,实在不想回家面对父母的追问,于是一直坐在教室里发呆,看着同学朋友一个个离开,等到橘红的夕阳斜照进室内,你才回过神,急急忙忙收拾好书包,跑下楼。
完蛋了完蛋了,你脚步飞快,一边给好友发消息让她帮忙应付,一边在心中找理由,去朋友家了?做作业忘记时间了?找老师谈话了?怎么办啊,你欲哭无泪,这下除了询问成绩,还要盘问为什么这么晚回家了。
你来到教学楼下,纠结着该走哪条路。你的学校有两个校门,一个正门一个后门,后门通常聚集着各个年级不学无术的学生,虽然后门离你家更近,但为了不惹上麻烦的人,你常常老老实实地从正门进出,但是今天……
你犹豫了一会儿,毅然选了后门,如果有人骚扰你,大不了直接打就是了。
没错,你学过防身术,并且练得不错,加上书包里放的防狼喷雾,对付几个学生应该不在话下。
你就是在这种烦闷的心情下,撞见了陆淮的另一面。
学霸总是受老师喜爱的,尤其是遵守校规、认真学习的学霸,陆淮是周一升旗仪式学生代表的常客,蓝白校服在他身上才算是青春真正的代名词,你听过不下十个老师夸他如何如何优秀,赞叹他是个好苗子,但是现在……
老班,你口中的好苗子正抽着烟揍人。
你瞳孔地震,僵直在原地,陷入是装作没看见走过去还是转身就走的选择。
这时陆淮偏头看了你一眼,你无法形容那个眼神,他的脸上挂了彩,但多了份野性美,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轻咬着缓慢燃烧的香烟,徐徐上升的淡淡烟雾减弱了他眼神里的攻击感,校服外套被他脱了系在腰间,只剩下一件纯白短袖,勾勒出介于少年和成年的身体,他松开拽住别人衣领的手,冷声说了句“滚”,接着穿好外套,随手在墙上摁灭烟,抬脚朝你的方向走来。
你紧张地不敢动,眼神飘忽,手指绞着衣角,胡思乱想着待会儿要是被威胁了该不该报警,未曾想陆淮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你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反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了,不过想想也是,像他这种传说级人物,和你有交集才奇怪吧。
此后你依旧重复自己无趣的生活,但莫名其妙开始在陆淮身上放更多的注意,他的确是个堪称完美的人,但现实不是故事书,不会发生“校草爱上我”的戏码,在发现对他多了朦胧心思的时候,你就强迫自己回归学习,故意忽视起他的消息。
高考你考了个不好不坏的成绩,填志愿前一晚父母亲戚围着你劝,一致希望你待在省内,可你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蓦地想到陆淮,那个无法形容的眼神,于是你决定反抗。
你的倔强为你争取到了省外大学,可水土不服打了你个措手不及。
你恹恹地躺在医务室,洁白的被子和墙壁很刺眼,你眼眶有些酸涩,但坚决不哭,你不后悔来外省,只是想起陆淮抽的烟,他好看的侧脸,心酸地后知后觉,原来你比自己想的还要喜欢他。
……
盖在头顶的毛巾把你从回忆中抽出,你扭头一看,陆淮站在你身后,滴着水的黑发被他用手往后梳,水滴顺着脖颈流下,滑过胸口和腹肌,没入浴巾。
“咳。”你脸有些发热,连忙转头不看他。
“害羞了?”陆淮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毛巾被拿起,然后再次盖住你的头,缓缓地揉擦起来,“怎么不擦头发?”
“不想擦。”你眯起眼靠在椅背上,放软嗓音,不自觉地撒娇。
陆淮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没说什么,只是更轻柔地擦拭起来。
你沉浸在这种温情氛围中,时间流速都好像变慢了,似一条温柔的河,静静地流淌着,你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陆淮,其实我高中就认识你了。”
你不知道自己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也许是缅怀逝去的青春,或者给那个无疾而终的暗恋一个交代,但出乎意料地,陆淮默了一瞬,回答,“我知道。”
“知道?”你惊讶地回头,被陆淮按着脑袋转回去,再次给你仔仔细细地擦头发。
“我当然知道。”也许是耳边毛巾摩擦的声音过大,陆淮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似沉闷似压抑,带着莫名的喟叹,“那确实是很远的事了。”
你等了又等,还是没等来后续,所以再次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我好像不出名吧?”
“年级排名前十总有你的位置。”陆淮说完沉默了半晌,似觉得不妥,又补充道,“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这样啊……”你有点微妙的失望,还以为那件事不止你一个人记得呢,结果是你的成绩帮了你吗。
“可以了。”陆淮把毛巾搭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插进你的发间轻轻揉了几下,带着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上。
“陆淮?”你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却被按住肩膀。
“我在。”陆淮的声音又低又哑,挨着耳畔响起,湿热的舌尖舔过耳垂,卷进唇齿间吸吮。
你身体发颤,嗓音也在发抖,“陆、陆淮……”
肩膀上的手瞬间施力,在你忍不住痛呼前又立马收了力气,仿佛那一刹那的疼痛是你的错觉,一声极轻的叹息飘过,然后是天旋地转——你被抱上了床。
陆淮双手撑在你两侧,他定定地看着你,背着暖色的灯光,那双淡色的眼睛反倒加深了,却愈发危险深邃,他抬起手拨开你脸上的发丝,拇指顺势按住你的唇瓣,反复摩挲着。
“我已经温柔够了。”
你听到他低哑沉闷的话,“已经温柔够了”,是、什么意思呢?你来不及细想,吻已经落下。
那是一个带着浓烈感情和谷欠望,完全背离他表象的吻,你紧闭双眼,看不到他眼中燃着的火,粘稠沉重的爱。
陆淮抬起手,轻轻盖住你不停颤抖的睫毛——
这是猎手最后的温柔。
婚后和恋爱的日常差不多,仅仅多了腰酸背痛的清晨,陆淮白天高冷又矜贵,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晚上却像是要把你拆吃入腹一般凶狠,抓着脚腕的手青筋暴起,一只手梳起发丝,漏下的几缕头发晃动,隐约露出深沉的眼神,俯视你的模样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狼,隐忍不发。
你疑心那是自己被弄狠了的错觉,但夜间活动确实频繁的让你有些招架不住,所以你找了个机会和陆淮谈谈。
这是一个舒适的午后,陆淮正坐在卡其色沙发上办公,穿着休闲卫衣的他多了分闲散气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也减弱了攻击性,透露出难得的儒雅来,他合上电脑看向你,淡淡说了一句,“很讨厌吗?”
隔着眼镜你看不清他的情绪,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你突觉身体发冷,连声音也忐忑起来,“也、也没有啦,只是、我只是——”
“不讨厌,就是喜欢了?”陆淮开口打断你的话,他随手把电脑放在一边,手臂一伸把你揽进怀里,下巴虚虚搭在你肩上,嘴唇贴着你的耳朵一开一合,“别拒绝我。”
你说不出话了,推拒的手转向他的头顶,轻轻揉了一下,这样的陆淮你根本没办法抗拒。
陆淮没有松开你,只是一下一下抚摸着你的背,他的手宽厚温暖,你逐渐放松略微僵硬的身体,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别拒绝我。”
恍惚间,一句话像是从远方传来,朦朦胧胧,你胡乱嗯了几下,便不可控地陷入睡眠,而之后的一句,完全被你隔在了模糊的意识外。
——“我忍的很辛苦啊。”
再次醒来已近傍晚,你最近越来越嗜睡了,结婚后这几天一直和陆淮赖在家里,几乎和外界断了联系,不过同事就算了,连朋友父母都没发个消息过来,是不是太奇怪了?
这么想着,你打开手机,首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没接,兴许是没听见吧,父母总是接不到你的电话,你已经习以为常了,你没在意,又打给好友。
“喂?”好友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有些失真,对面传来一阵被褥摩擦的声音,想来是躺在床上,“你这个大忙人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我哪有。”你失笑,没什么说服力地反驳。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找我什么事?”好友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我最近一直待在家里,都没好好出去玩,现在正是A市樱花开的季节,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可以啊,正好我也没什么事,不过——”好友故意拖长尾音,含着明显的调侃,“你的陆淮不介意?刚结婚就被我拐走了。”
“咳,出去玩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你有些害羞,“好了,就这么定了,有事微信联系,挂了。”
即将到来的久违旅游让你心情愉悦,你坐起身打开灯,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打算下楼找点吃的。
听到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陆淮正端着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他转头看向正在下楼的你,暖灯柔和了他的棱角,浅色的眼睛透出深沉的温柔。
“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好~”你微笑回应,加快脚步。
你最无法拒绝这种场景,驱散黑夜的灯光和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等待你的温柔爱人,这些组成了你从小到大最深切的期望,现在,这种美好的幻想成了现实。
你眯起眼享受地喝了口热汤,笑着看为你夹菜的陆淮。
陆淮将视线从饭菜转向你,他无奈地露出一抹浅笑,“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陆淮——”你开口,带着无尽的欢喜和柔情,“我好高兴。”
“嗯?”陆淮也放下碗筷,学着你样子单手撑起下巴,他专注地看着你,“为什么高兴?”
“我不知道。”你嘴角的笑意扩大,带上几分傻气,“我觉得我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陆淮轻笑,曲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你的额头,“吃饭吧。”
“喂。”你有些不满,起身捧住陆淮的脸,迫使他抬头看你,“我说我更喜欢你了。”
“嗯,我知道了。”陆淮没有挣扎,放任你的动作。
“你难道不应该有点表示吗?”你无意识地鼓起脸,忿忿地说。
陆淮好像轻轻叹了口气,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去,眼里的情绪却被另一种取代,他轻轻揉了揉你的头,“你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天真可爱。”
“……你在夸我吗?”你不明所以,心中暗暗疑惑,不过那时候是哪个时候?
陆淮闷笑一声,放在你头顶的手下移,转而抚上你的脸,带着薄茧的拇指缓缓摩挲你的唇角,他开口,语调缓慢拖长,“我很喜欢你,很爱你,但是……”
但是?但是什么?一般情况下,如果丈夫表达爱意后还要加个“但是”,妻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你被那种幽深的眼神激出了危机感,一下子僵住不敢动弹,直觉告诉最好不要多问,于是你闭上嘴放下手,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吓到了?”陆淮挑了挑眉,明知故问,他隐隐露出了恶劣因子,又立马克制,没让你察觉,“刚刚是故意的,别害怕。”
陆淮俯身在你额头上落下一吻,带着安抚。
于是,被猛兽吓到的食草动物又恢复了胆量,傻乎乎地露出肚皮,自以为凶残,“以后再吓我你就睡沙发!”
“好。”
夜幕降临,你洗漱毕盘腿坐在床上,想着借旅游顺势拒绝陆淮的索取。
“在想什么?”身上还带着水汽的陆淮从身后环抱住你,微微用力把你拉到他腿上,指尖绕着你的发丝,“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要去A市吗?”
你瞬间愣住了,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今天的回忆,确定没有提起任何旅游的事后,一股凉气突然从脚底升起。
陆淮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盘踞在你脑子里,促使你有些不自然地问出这句话。
“你朋友告诉我的,就在你洗澡的时候。”
陆淮的回答让你猛地放松下来,僵直的背也缓缓靠在他怀里,为了缓解心情,你随口问了一句,“这样呀,那她怎么说的?”
“说借你几天,让我不要生气。”
这确实是你好友说过的话,对着你也有类似的语句,但违和感久久不散,可你没再说什么,笑着亲了亲陆淮的脸,“我们睡觉吧。”
夜凉如水,陆淮把你搂在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你睁开眼,轻轻拉开他的手,摸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我没有不信任他,你攥紧手机冰冷的外壳,指尖都用力到泛白,我只是、只是想要自己安心一点,做好心理建设,你把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滑动聊天界面,你快速扫视,搜寻好友的头像昵称。
找到了,你点开,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看到那条记录——“妹夫,我借你老婆几天,你可不要生气啊。”
你恍惚地放下手机,后知后觉出了冷汗,随后愧疚席卷而来,你不该不信任陆淮的。
你翻身钻进他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若是你在仔细看看,便会发现,那个和你好友同头像的微信,账号根本不一样。
————
不知道姐妹们看懂了没有,好友根本没有给陆淮发消息,那个微信号是伪造的
失踪人口回归,大家11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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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陆淮,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用好友的话来说就是——
“他一出现,你眼里就没有别人了。”
你对这句话不置可否,陆淮在你朦胧的少女时期就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直到现在,他成为了继父母后最重要的人,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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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欢陆淮,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用好友的话来说就是——
“他一出现,你眼里就没有别人了。”
你对这句话不置可否,陆淮在你朦胧的少女时期就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直到现在,他成为了继父母后最重要的人,是爱人、家人。
此刻,陆淮站在你面前,逆着光低头看你,而你紧贴着墙壁,退无可退,他抬手擦过你耳边,将手指插进你的发间,缓慢地向下摸到你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指尖滑过皮肤,有些痒,但你不敢动,只能僵硬着任他动作。
你好像听到了他轻微的叹息,随后是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道迫使你抬头,你被光刺得眯起眼,微凉的手指碰到你的脸,然后是唇瓣,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唇部传来,你开口呼痛,被他用拇指撑开牙齿,食指和无名指探进口腔,捏住你的舌头。
“唔……”你委屈地想哭,事实上,你的眼尾已经溢出了泪花,你把目光投向陆淮。
你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陆淮在看你,用那双你喜爱的浅色眼睛,他的眼神深沉得可怕,领带被他用手拽松了些,显出不符他外表的凌乱。
你的舌头要麻了,“陆、唔,淮……”
陆淮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微笑的,实际上,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专注地看着你,热切、暗含兴奋、无法自控地看着你,甚至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他有多爱你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但是——
“你还不够爱我。”
你听到你爱着的人这么说,缓慢地、像是要把你在舌间细细碾碎。
A市的樱花是远近闻名的。四月多的天气虽有些凉,但明朗的阳光驱散了那股寒意,连微风也变得舒适起来。
你提着购物袋,一进门就毫无形象地扑倒在床上,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感叹道,“好累啊——”
“真的好累——”好友躺在另一边,附和着,过了会儿,她猛地坐起身,“完了!我有一袋衣服落在了那个餐馆!”
“啊?!”你也跟着坐起来,看着手忙脚乱的她,开口,“要我陪你去拿吗?”
“不用不用。”她低着头穿鞋,闻言抬头朝你笑笑,“就在旁边,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啦,你好好休息吧。”
你点点头,再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房间里静悄悄的,一股温馨的气氛流动着,你有些昏昏欲睡,随手扯过被子准备休息。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你眯着眼摸索,接起电话,嗓音因睡意含糊软糯,“……喂?”
对面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是我。”
陆淮的声音隔着电话有些失真,少了平日的质感,变得遥远起来。
你清醒了不少,卷过被子翻了个身,清了清嗓子,“陆淮呀,怎么啦?”
他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反而诡异地顿了一会儿,才有些沙哑地说,“你在床上?”
“对啊,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你疑惑道。
“没事。”
光听陆淮毫无波澜的声音,你就能想到他冷淡的表情,你存心想逗他,带着笑意故意说,“是不是想我啦?”
“是。”出乎你意料的,陆淮只默了一瞬,便用平淡的语气回答,片刻后,他轻声道,“我想你了。”
若不是你开了扩音,也许听不到这句话。你的心瞬间柔软起来了,像被泡进温暖的水流里,你听到自己略带羞涩的声音,“我也想你,我明天就回家啦。”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阻挡了黄昏的余晖,屋内黑黢黢的一片。
陆淮坐在书桌前,电脑幽幽的光打在他脸上,分割出明显的光与影,他刚洗漱完,发丝还在滴水,额前的黑发软塌塌地趴着,遮住了他的眉眼。
陆淮敲下最后一句话,往后靠在椅背上,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片刻后,他打开收到的文件。
“小骗子。”陆淮轻叹,他的目光划过照片中你灿烂的笑容,里面樱花簇拥着,在明朗的阳光下盛放,陆淮垂眸轻笑一声,“说什么想我,这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你的‘想念’和我是一样的吗。”陆淮的目光晦涩深沉,如表面平静的大海,暗流汹涌,他喃喃低语,指尖抚过你明亮的双眼。
“那不一样,亲爱的。”
“那不一样。”
A市的短暂旅行十分完美,此时你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伸了个懒腰,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喟叹,“呼,还是家里舒服啊——”
“先去房间睡会儿吧。”跟在你身后的陆淮放好行李箱,几步走到你身边,他俯身理了理你的发丝,轻轻在你额头印下一吻,微凉的唇瓣一触即离,留下淡淡的痒意,陆淮勾起一抹浅笑,出奇的温柔,“你不是说了一路的好累吗?”
你呆呆地摸了摸额头,双颊后知后觉地泛上粉红,你“嗷”了一声,拽着陆淮的衣领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陆淮,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温柔了,我都快受不住了。”
陆淮低声笑了笑,温暖干燥的手掌摸了摸你的头,“你不喜欢吗?”
你抬起头,头发因方才的动作有些乱,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满满都是陆淮,你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唇,笑着说,“我好喜欢。”
“喜欢?”陆淮垂下眼睑,轻声重复着这个词,他的手掌下移到你的后颈,虚虚地握着,这是一个掌控性十足的动作,但他做出来却带着说不出的柔和,他低头蹭了蹭你的脸,声音宛如情人间的低语。
“喜欢就好。”
婚假还是过了,你恋恋不舍地回归到了社畜行列。
清晨,你睡眼朦胧地洗漱完,走下楼,便见桌上摆着的早餐。
陆淮正坐在椅子上打电话,左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垂眸面无表情地说着什么,浅色的眸子透着冷漠,与看向你时截然不同,他似乎看到了你,淡淡说道,“改好下午两点前交给我。”
“先吃早饭,我们一起去公司。”陆淮的目光不似方才的漫不经心,变得温柔缱绻起来,他用手背碰了碰玻璃杯,皱了皱眉拿起豆浆,“我去热一下,有些凉了,你先吃。”
你还未完全清醒,愣愣地点点头,眯着眼呆滞地拿着小笼包往嘴里塞,等回味过来陆淮的话,你的瞌睡一下子被吓跑了,你用力咽下最后一口,眼巴巴地看着陆淮,指了指自己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们一起去呀。”
陆淮点了点头,将豆浆推到你面前,“喝豆浆。”
你听话地喝了口,抬眸看了看陆淮,斟酌着开口,“陆淮...我觉得...”
“觉得不合适?”陆淮接下你未说出的话,他靠在椅背上,看着你隐隐愧疚的眼神,倏地笑了笑。
陆淮以前是不常笑的,总是淡淡的,好像没什么能引起他的波动,包括学生时期,在你暗暗关注他的那些时候,你也没多少次见到他笑得开心,可是,你突然后知后觉,和你在一起后,陆淮总是笑,虽然那笑容并不灿烂,仅是浅浅的,像是有什么引他发笑,只是,那绝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陆、淮……”你听到自己忐忑的声音,伸出手试探着要拉他的手,弱弱地问,“你生气了吗?对不起……”
“我没有生气。”陆淮反手握住你,拇指轻轻摩挲着你的脉搏处,他垂眸不语,盯着你纤细的手腕出神,似是没有看到你的欲言又止,半晌,他才抬头看向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想向同事公开我们的关系当然也可以,那就像以前那样吧,今天先让我送你。”
你张了张嘴,愣愣地回答,“好。”
你并不想让同事知道你和陆淮的关系。
你初到公司,陆淮就已经是公司的财务部总监了,他的能力很出众,一如高中时,在人群里发光。
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在同一家公司相遇,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你肯定欢欢喜喜地和那人打招呼,但那个人换成陆淮,你便不敢接近了。
你大学时也谈过一两场恋爱,你很喜欢他们,心动不假,但总是来去很快,不过几月,悸动就无影无踪,于是最终遗憾收场。好友说你是当渣女的料,收心快到不行,你暗想或许不是,你只是,只是什么?
你不知道,但如今再次见到陆淮,你明白了。
你居然还喜欢着他。
没有人会不喜欢陆淮,但他冷静地拒绝所有人,冷漠到他的无数桃花只能默默开,不敢到他面前招摇。
于是你叹气,后退一步,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聚会时连话也不同他说。
这样挺好的,你坐在角落和同事聊天,偷偷看了眼被围住的陆淮,低头抿了口果汁。
在你低下头的一瞬,陆淮隔着人群,将视线准确地锁定在你身上,他看着你白皙的脖颈,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手指微动,在你察觉之前收回目光。
算了,陆淮垂眸喝了口酒,不着急。
聚会到十一点左右才结束,一个个人陆续离开,要好的同事搭上了她男友的车,你不习惯和陌生人在同一个空间,于是委婉拒绝了她要送你回家的好心,站在路灯旁无聊地等出租车。
等一片阴影遮住你的视线,你才发觉身边有一个人,你心里一惊,忙收起手机,偏头望去。
居然是陆淮,他还没有走。
你们四目相对,你干笑一声,先开口打破沉默,“陆总监,没想到你也没走啊。”
陆淮没有回答,他静静看了你半晌,浅色的眸子在路灯暖色调的光下虽柔和了不少,却比平日里更渗人,好像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让你不安地扣了扣手指,陆淮似乎看了眼你的手,他收回侵略性十足的视线,淡淡开口,“你手机还有电吗?”
随风吹来一股浅浅的酒味,你福至心灵,点点头。
陆淮用你的手机叫了个代驾,于是在路灯下下等的人变成了两个,你站在陆淮旁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明明你没有喝酒,此刻竟也觉得有些头晕了。
“冷吗?”陆淮突然开口。
“啊?我、我不冷。”你连忙摆手,冷风吹过,身体却背叛你轻轻颤抖了一下。
陆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脱下外套披在你身上,你刚想拒绝,便听见他不轻不重的命令口吻,“穿着。”
“噢……谢谢陆总监。”你干巴巴地道谢。
带着陆淮余温的衣服温暖着你的身体,像是被他拥抱了一样,你被自己的想象弄得脸红,默默低下头,酒味却蓦地变浓了——
陆淮微微俯身凑近了你。
“脸怎么这么红?”他低着头和你说话,这距离超过了普通同事,只要你抬头,甚至能看见他解开的衣领里的精致锁骨,让这位被誉为“高岭之花”的财务部总监添了几分诱惑,陆淮还在说话,声音低沉,“生病了?”
“没没没、我没事。”你猛地后撤一步,脖颈都泛起了粉红,你对上陆淮漂亮的浅色眼睛,连话也说的磕磕巴巴,“我、那个、太热了,我太热了,哈哈……”
迟来的出租车救了你狗命,你胡乱道别,快速奔向出租车,坐上后座,你羞愤地双手捂脸,无声哀嚎。
太丢脸了————
看着你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淮难得笑出声,他饶有趣味地回想你通红的双颊,抬手漫不经心地扣好衣领,他垂下眼睑,睫毛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喃喃细语。
“来日方长。”
从那以后,你便渐渐和陆淮有了交集,你们的相处太过自然,他和你的喜欢居然有许多相似,于是你也逐渐不再局促,开始放松和他交流起来。
你们顺理成章开始交往。那天你看着他温柔的眉眼,鬼使神差问道,“我能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吗?”
陆淮露出一抹浅笑,在大捧红玫瑰的映衬下,他的容貌愈发俊郎,他直视你的眼睛,笑着说,“一开始。”
一开始?是刚见面的时候吗?你想到初到公司时,你和他在电梯的偶遇,暗想,那个时候就开始了?陆淮居然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你自然没有想到高中时期,你从没有和他提过那个时候,一直固执地认为只有自己记得。
陆淮是一个很会计划的人,从学习工作到生活,他制定了各种各样的计划,来确保完美,现在,这份长达五年的、关于你的计划,终于完美谢幕。
或许还没有。
陆淮冷着脸看着你发来的信息——“我和朋友今晚有聚会,不回来吃晚饭啦~”
朋友?什么朋友比和他吃饭更重要呢?他已经忍受了不公开,从恋爱到结婚,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想让那些觊觎你的人消失吗?
未开灯的屋子里,陆淮仰头靠在沙发上,手背遮住眼睛,死寂里,响起他叹息般的声音,“我已经忍很久了啊……”
朋友们突然不和你联系了,问起来,也都是讳莫如深,不想多言的样子。
你窝在陆淮怀里,苦着脸和他抱怨,末了,问道,“你说,到底为什么呢?”
陆淮垂眸把玩着你的手,闻言只是不紧不慢地说,“要是因为其他东西和你断了联系,这种朋友不交也可以。”
“你说的话我也懂啦,可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鼓起脸把头靠在他胸口,肉眼可见地沉郁起来。
陆淮目光微闪,他低头亲了亲你的脸,安慰似的,“明天周末,我订了电影票,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好。”你朝陆淮露出微笑,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而这正是痛苦的开端。
“你说什么?”你听到自己近乎冷漠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陆淮不是结婚的好对象,他……”电影院偶遇的朋友欲言又止,似乎顾忌着什么,迟迟不肯说出口,“总之,我们不是不想和你联系,是不敢。”
你站在原地没有再开口,连朋友离开也没发现,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不该怀疑陆淮的,可种种事迹让你忍不住发抖,平日里忽略的细节突然涌现。
你高中到现在喜欢的所有明星他都了解;他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的味道和颜色、偏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以及一些你自己都没发现的细微习惯;他能叫出你所有朋友的名字,明明有几个你甚至都没提过;每次和朋友的聚会他都会准时在正确地点等你,无论你有没有告诉过他地址……
那些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他有多了解你,了解到可怕的程度。
你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抖着手给好友打电话。
“喂,我们去A市旅游前一天,你有没有给陆淮发消息?”
……
你想逃。
陆淮或许没有恶意,只是过分关心你,可你最无法忍受的便是束缚,你渴望自由,打骨子里厌恶和恐惧被控制。
我就出去冷静冷静,马上回来,陆淮会理解我的,你坐在出租车上,闭上眼安抚自己。
即便知道那些事,你没有和陆淮提离婚,你喜欢他,而这份喜欢现在正勉强支撑着你不要失去理智。
怎么回事?身份证呢?明明放在包里了,你慌忙翻着挎包,倏地想起昨晚陆淮和你的对话。
“怎么突然收拾包?”
“整理啊……”
“我来帮你吧。”
你脸色蓦地一白,是、那个时候……
“穿这么一点,不冷吗?”陆淮站在你面前,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脱下外套披在你肩上。
你垂着头不说话,任由他帮你整理衣服,等到他拉起你的手,你才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在哪里?”
“什么?”陆淮微笑回望,见你不动,他也不恼,顺势半蹲在你面前,目光一寸寸划过你的脸、脖颈。
“什么?你在和我装什么傻!不是你放的吗!”一股怒气从心头涌起,你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定位器!在哪里!”
陆淮静静地看着你,目光柔和,像是在看一个乱发脾气的孩子,他任由你拽着他的领子,抬手理了理你凌乱的发丝,他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反而轻笑一声,轻而缓地说。
“这件衣服是我送给你的吧。”没等你的反应,他又说道,“还有耳环、项链、手表、鞋子,哦,对了,这个包也是,你全身都是我的痕迹,你说定位器在哪里?”
你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明明今日天气晴朗,你却感觉如坠冰窟,好半天,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囚、囚禁是犯法的……”
陆淮似乎被你逗笑,他怜惜地叹口气,轻轻掰开你的手,合起握在掌心,“你以为我会把你关起来吗?我当然不会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
陆淮语气倏地沉下来,像是凶兽露出利爪,他捏着你的脸往下拉,半蹲着和你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湿热的呼吸洒在你的耳畔,你听到他说——
“我会陪着你,我们两个人一起。”
————
没想到还没写完orz
下篇陆淮视角开车,冲上秋名山!
【黑化】婚后发现丈夫是变态(下)
黑化病娇系列短篇
文笔渣
撞梗致歉,痴汉变态预警
男主控制欲过强,可能引起不适
本篇陆淮视角,车慎入
前篇请戳合集
“你还不够爱我。”
“多聪明的孩子啊,可惜……”
“小小年纪,唉……”
“真是可怜……”
陆家最有力的继承人、陆淮的父亲突发车祸去世,谁能得到陆淮的抚养权,拥有大笔遗产...
黑化病娇系列短篇
文笔渣
撞梗致歉,痴汉变态预警
男主控制欲过强,可能引起不适
本篇陆淮视角,车慎入
前篇请戳合集
“你还不够爱我。”
“多聪明的孩子啊,可惜……”
“小小年纪,唉……”
“真是可怜……”
陆家最有力的继承人、陆淮的父亲突发车祸去世,谁能得到陆淮的抚养权,拥有大笔遗产,无疑就添了一个巨大的筹码,这场名为祭奠实为逐利的葬礼,陆淮的爷爷因身体不适住院,未能参加,只有两个亲叔叔主持局面。
小小的陆淮正跪在大堂里,垂眸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白色的花圈一个一个,簇拥着那摆放在正前方的两张遗像——是他的父母。
叔叔们忙着接待宾客,忙着争夺分家的支持,两个婶婶走到他旁边,左右说着好话,温柔相劝,拿来饮料食物,相互暗暗较劲,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开口,便都悻悻地走开了。
太阳的余晖散尽最后一丝热,偌大的别墅逐渐冷清,叔叔们弯腰和蔼地和他道别,嘴里说着痛惜的话,离开的脚步却透着轻快。
小小的陆淮蓦地回过神来,他双手撑地慢慢爬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饥饿后知后觉朝他涌来,他这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陆淮无视了地上的食物,慢吞吞地走到冰箱旁,踩着凳子拿出上层的一袋面包,然后缩到沙发上,干巴巴地啃着面包。别墅里到处开着灯,厨房也亮着白炽光,陆淮愣愣地盯着毫无人气的厨房,看见的却是往日妈妈戴着围裙做饭的画面,眉目温和的女人在烟火气里回头,朝小小的陆淮温柔一笑。
“淮淮,吃饭啦。”
“妈妈……”
陆淮呢喃着,不由自主地朝厨房走去,尚且酸痛的双腿却一软,让他倏地往前一摔,手里的面包片在地板上滑开一段距离,陆淮没空管,只是急切地抬起头——那道幻象不见了,空留寂静的厨房。
陆淮迷茫地站起身,金属厨具反射着冰冷的光,刺得他的眼睛生疼,巨大的沉默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陆淮感到眩晕,整个别墅突然高速旋转起来,在冷冰冰的白炽光下变成模糊的影像,震耳发聩的巨响在耳边炸开,他看到一切在缓慢地褪去色彩,变成灰蒙蒙的一片。
他看不到颜色了。
陆淮的童年其实没有旁人想象的凄惨,他被二叔家收养,他们并不苛刻他的物质,仅此而已。
陆淮是透明人,是客人,是被隔离在外的路人,他游离在外,永远融不进这个家。
于是,等到他初中逐渐展露逆天的学习能力,成为一个个人中的传奇,被所有人注视,他也依旧感受不到目光,像是六岁那年,他在电闪雷鸣的暴雨天里裹着被子发抖,听着楼下堂弟生日宴中的笑声,明明他就在这里,却连自己也感受不到自我的存在了。
陆淮越长大越冷漠,却也愈发优秀,像一颗蒙尘的珍珠,擦去那上面的灰尘,便绽放出无人匹敌的光芒,注视他的人越来越多,走到哪里都有目光和窃窃私语,激动、害羞、羡慕、崇拜、喜爱,这些如波涛般汹涌的情感,一到陆淮眼中,都变成了春季的细雨,落到他身上,微不可闻。
陆淮注意不到任何人,所有人都是灰色,包括他。
和你相遇的那天,是陆淮父母的祭日,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差不多快要忘记父母的样子了,却阻止不了他为此感到烦躁。
偏偏碰上不长眼的人挑衅。
陆淮穿着蓝白校服,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堆人面前,额前墨黑的发丝被风吹起,露出他精致的眉眼,阳光下,陆淮像一棵挺拔的白杨,但他并不是白杨,他是要枯死的树,是腐烂的花。
陆淮拉开拉链,脱下外套系在腰间,冷淡地看了眼对面气势汹汹的人。
“一起上吧。”
打在骨头上的轻微“咔嚓”声让人牙酸,陆淮打起来不要命,他好像感受不到痛,抓着人的头往墙上撞,手弄出血也不停。对方觉得他可能气疯了,一时不敢上前,事实上,陆淮很平静,他没有情绪,额前的发丝遮住他浅色的眸子,打下一片阴影,像无底的漩涡,对方的领头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打了个寒噤,嘴里骂着“疯子”,匆匆走了。
陆淮还抓着一个人的衣领,这人见其他人都跑了,吓得一动不动,陆淮拿了他的烟,懒懒地咬着烟,烟草味抚平了他轻微躁动的心,他刚想开口叫这人“滚”,不想偏头就对上了你的目光。
陆淮愣住了。
在徐徐上升的烟雾里,陆淮的眼中撞进一片浅蓝色里,那片蓝柔和温暖,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点点蓝色绕在你身边,在你身边浮沉,你白皙的脸被衬得恍如白玉,透过如星光般的蓝,陆淮看到自己在你黑色的眼睛里,恍惚也被蓝色围绕。
时隔十一年,陆淮再次看到了颜色,他隔着烟雾、隔着浅蓝和你对视,这不过几秒的时间里,陡然接受色彩的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心跳加速,快要喘不上气,他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想靠近、触碰你,理智出现适时阻止了他。
陆淮克制住发颤的指尖,松开别人的衣领,冷声让他“滚”,他再次无法自控地将目光转向你,烟雾削弱了他炽热的目光,你站在原地,眼神单纯,像一只无知无觉的幼猫。
陆淮情不自禁地走近你,却看到你略微紧张的表情,他蓦然回神,是了,不该这么莽撞,这样会让你害怕。
没关系,陆淮收回视线,和你擦肩而过,他最擅长隐忍和谋划,短暂的注视不是他想要的,他渴望的
是你永远的爱。
陆淮步步为营,他开始频繁参加各项比赛,让自己的名字不断出现在你面前,他清楚自己的容貌优势,于是他花一个月摸清了你最常去的地点,再似是不经意间路过,连你高中时常常喂食的橘猫,都是陆淮养的,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你蹲下身温柔地摸着橘猫的头,点点蓝色氤氲着,你周边的色彩像被展开的画卷,一点点浮现。
陆淮等来了你的喜爱,起初他确实欣喜,可不消片刻,巨大的空虚感让他的心成了一个深渊,他不满足,这份喜爱是浅薄的,任何事物都能掐断。
陆淮要你全部的爱,要永远不会消弭的爱。
陆淮是一个很好的猎手,他以退为进,故意远离,逐渐淡出你的生活,预谋着何时何地出现让你无法忘记。
在你不知道的日子里,陆淮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看你恋爱交友,看你的喜怒哀乐。你的照片放在他上了锁的抽屉里,从你初入大学到毕业,那些他不曾亲眼见过的你,厚厚一沓全部锁在阴暗的抽屉,连同他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逐渐腐烂,变成最大的偏执。
陆淮分析你的专业你的成绩,推测你最可能选择的公司,提前投了简历,静静等候你。
那些你以为的偶遇,每一个巧合,都是他不知道经过多少次分析推测的结果。
他处心积虑,一步步靠近,露出练习无数次的微笑,最后看到猎物投入了他的怀抱。
他终于得到了你。
陆淮站在你身后,他刚帮你擦干头发,此刻你坐在椅子上,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陆淮看着你身边萦绕的浅蓝色光点,光点亲昵地绕着你,滑过纤细的脖颈,缓慢地点亮四周。
陆淮低头凑近你的后颈,一点点落下细密的吻,他感受到你的轻颤,散发着香气的发丝滑过他的脸,白皙的脖颈和耳垂染上淡淡的粉,陆淮张开嘴咬住你的耳垂,细细舔咬。
“陆、陆淮……”
你叫他,颤抖着声音,殊不知这样让他的破坏欲更甚。
陆淮闭了闭眼,压制住躁动,他抱起你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你眼眶发红的可怜模样,目光一寸寸爬过你的眉、眼、鼻,最后落到樱红的唇上,他伸出手按住你的唇瓣。
内心在叫嚣着得到你,这份延迟五年的谷欠念如大海般幽深,只消片刻便能将你吞噬。
“陆淮……”
你又在唤他,声音细微,像一只落入虎口的兔子,陆淮同你对视,逆着光的浅色眼睛好似月光下黑色的湖水,看到你惶然的神色,他无奈又怜惜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温柔够了。”
————
像是被无处不在的湖水包围,你不停地下坠,氧气和神智一点点被夺走,只能死死攀住身上的人,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汗水和泪水将鬓角打湿,发丝黏在白皙的脖颈上,像一株株黑色藤蔓,缠绕着死死锁住你,陆淮的声音已经变得很遥远模糊了,你睁着迷蒙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虚空,好半天才听清他附在你耳边说的话。
“体力这么差可不行啊。”
“陆淮、陆淮,呜……”你哭着叫他的名字,好似十分依恋模样。
陆淮顿了顿,半晌,幽幽叹了口气,他停下按压动作,微微起身看着你,此时你哭的眼眶泛红,眼神像湿漉漉的小狗一样可怜,蓦然对上陆淮视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愣愣地打了个哭嗝。
陆淮被你逗笑了,他露出清浅的笑意,一只手理了理你凌乱的发丝,声音带着无奈和喟叹,“你还真是懂怎么对我撒娇。”
这副依赖我的模样,可怜的、可爱的,一双眼睛全是我的身影,让我心里的怜惜止都止不住,但是亲爱的,我不可能放过你,你越是依恋,我越是不满足,这份欲望会逐渐扩大,直到毁灭你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开始正戏吧。”
“要坚持的久一点啊。”
陆淮一眨不眨地盯着你,那浅蓝的光点也随着你浮沉,四溢开来,蛊惑着陆淮低头吻了吻你的眼睛。
他不会放开你。
————
陆淮是一个擅长隐忍的人,小时候忍受孤独,现在忍受着对你的占有欲,他是沉默的凶兽,善于伪装的狐狸,如果他不愿意,那么你永远不会知道陆淮是怎样的人。就如你窝在他怀里撒娇时,你不知道在离你不过几臂远的抽屉里,放着你的各种照片,从大学到现在,每一张都不同,但相同的是,那些是他不在的场合,上面用红色油性笔把你旁边的人画了叉,一笔一笔触目惊心,一道道红色汇聚成最可怕的爱意,变成可怖的怪物要将你一口吞下。
本来陆淮是不想的,他并不愿意让你看到他黑暗的一面,如果你待在他身边,毫不吝啬地展示你的爱意,他便能一直忍受你对他人的目光,可他低估了自己对你的独占欲,那些粘稠阴暗的贪念随着时间一点点增长,得到你后并没有减少,反而愈发膨胀。
直到他压制不住。
“走开!”你拿着枕头朝进门的陆淮扔过去,愤愤道。
陆淮一手抓住枕头,侧身护住饭菜,他把枕头放在地毯上,关上门走进你。
“吃饭吧。”陆淮放下饭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夹了一块排骨,用手在下面接着喂到你嘴边,目光柔软,像在包容发脾气的孩子。
可你最恨他这种态度,恨以爱为名的禁锢,怒气和惧意燃烧着你,你知道他最怕什么,所以你选择无视,躺下翻过身,用被子蒙住头。
陆淮如你所料地沉默了,他缓缓地垂下手,轻轻搁下筷子,静静地看了你片刻,随后捻了捻被角,声音不见半分恼意。
“既然现在不想吃,那记得等会儿再吃,我先去上班了,回见。”
随着关门声响,脚步渐行渐远,你闭眼听了会儿,掀开被子坐起身,偏头看了看卖相极好的饭菜,被子里的手逐渐攥紧,指甲入肉。
被收走的手机、身份证、钱包,无处不在的微型监控,身上装的定位器,这张用爱织成的巨网裹住你,让你深陷泥沼,好像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依旧待在他的牢笼。
你要逃。
陆淮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监控里你离开的背影,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蓦地低低笑了笑。
“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
办公桌上放着你的证明,那是一份精神鉴定,上面赫然写着——被害妄想症。
陆淮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从让你发觉开始,这个关于你的计划便已经悄然而至,一步步如同多年前,像是织网的蜘蛛,暗中潜伏,只等猎物入网。
你大可以跑,走到哪里都是徒劳,不如说你逃跑更好,那就见识一下更深的绝望,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精神患者的话。
那时候,你又该如何呢?
————
完整版请走afd,搜索【是崎玉不是琦玉】,截至12月6日11:45
那个臭和尚说下辈子一定不会放过我(完)
(冒泡式写文,不求关注。另外,这篇应该是HE……吧!)
翌日,太阳高悬。落凤寺前一只粉毛狐狸伸了个懒腰。
“睡得真香啊。”我砸了咂嘴,循着擎癸的气息找到了清泉边。
泉边,擎癸半蹲着,手里不断搓洗着那件朱红袈裟,旁边晾晒着雪白禅衣。此情此景称得上一句温婉贤淑。
这我是真没想到。
“醒了?”擎癸并不看我,“我煮了面,在食室,去吃吧。”
我不屑,转身直勾勾地盯着那河里肥美的鲤鱼,“我一狐狸吃什么面啊!”正准备扑鱼,被一颗石子揍了脑袋。
我能这样就放弃了?!
擎癸摸了摸脚下的大石块,意有所指地看向我。
娘的,大丈夫能屈也能伸,小狐狸吃鱼也吃面!
“我不抓了还不行嘛!”回去一路上...
(冒泡式写文,不求关注。另外,这篇应该是HE……吧!)
翌日,太阳高悬。落凤寺前一只粉毛狐狸伸了个懒腰。
“睡得真香啊。”我砸了咂嘴,循着擎癸的气息找到了清泉边。
泉边,擎癸半蹲着,手里不断搓洗着那件朱红袈裟,旁边晾晒着雪白禅衣。此情此景称得上一句温婉贤淑。
这我是真没想到。
“醒了?”擎癸并不看我,“我煮了面,在食室,去吃吧。”
我不屑,转身直勾勾地盯着那河里肥美的鲤鱼,“我一狐狸吃什么面啊!”正准备扑鱼,被一颗石子揍了脑袋。
我能这样就放弃了?!
擎癸摸了摸脚下的大石块,意有所指地看向我。
娘的,大丈夫能屈也能伸,小狐狸吃鱼也吃面!
“我不抓了还不行嘛!”回去一路上我骂骂咧咧,“臭和尚!臭秃驴!病秧子!不长毛!”
从食室吃碗面出来,我沉默了。
想不到这和尚手艺还不错。青葱小面氤氲着热气,入口是纯粹的麦香,面条劲道弹牙,面汤一口热乎乎地从肠胃暖到心口。
“咦?这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桃树?”我一跃蹦上桃树枝丫,瞧着树下沉思的擎癸。
擎癸离桃树三步远,单手掐着念珠,于层层叠叠的桃花中精准地看向我,皱眉道:
“下来,照幽,你何时这般没有防备?”
桃树是突然出现在院中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它开得实在是太过盛大,正常人也能看出一丝不对劲。
“你不是在这吗?这桃树要是妖怪你不早就给他斩了?”
“哈哈哈说得对啊!”不知哪来的一只手给我提溜着后脖颈拎了起来,转圈欣赏了一遍,疑惑道:“这小狗怎么还是个粉的?”
我:……
“你他娘才是个狗!”我瞧着眼前的男人,不屑道:“桃花妖?穿一身粉纱,也就是你们花妖才这么厚脸皮!”
男人眨了眨极好看的桃花眼,并不接我话,逗我:“小狗嘬嘬嘬,叫一个?”
我气得直扑腾:“你大爷的!”
不知为何,这男人虽然是笑着,眼中却始终是冷的,还有怜悯。见我眼神探究,他一甩手将我丢给擎癸,擎癸被砸得连连后退两步,咳了两声。
我窝在擎癸怀里,眼冒金星。
两人这才开始对话。
万枝倚在树干上,随手掰断一枝桃花玩弄着,似乎疼的不是自己:“看你这样子,若不是杀了她,恐怕都活不过这个月了。”
擎癸寒了脸色,“你此行若是打这个主意,贫僧劝你早日离去。”
“还贫僧呢?”万枝笑出了声,“擎癸你心里有没有佛祖,七年还没想明白么?若论信佛,你甚至还不如我这个妖精!”
万枝脸色越发恐怖,手上的花枝捻成了汁,微微倾身低语道:“说不定,你就是个妖!”
“妖你个头!”我缓过神,飞速地一亮爪子,朝他扑了过去。
这桃花妖有千年的道行,我只是一时冲动,扑一半心里就开始打鼓。
所以当我落地时,我看着爪子上鲜红的血迹愣了半晌。桃花妖捂着自己的左眼,任凭鲜血顺着手掌染红了半身轻纱。
万枝瞧着我神情莫辨,他问擎癸:“你说,闲云志千年桃花树一夜消失不见,那些老和尚要多久才会找到这儿?”
话音刚落,寺院柴门被推开,那些喧嚣人声陡然出现在耳边。万枝一个千年桃花妖蒙蔽五感自然不在话下,眼前这幅情境如何也是解释不清了。
狭隘的小院子中,入目是一滩鲜血,擎癸面色惨白,摇摇欲坠。而我,一人高的狐狸,半只前爪都被血浸透,尖牙龇起,妖气冲天。
万枝早就消失不见。
那金钵砸得我一声尖啸,后腿当时便折跪下去。金丝袈裟的老和尚宝相庄严,不过抬手就将我压得起身不得。人群中骂声不歇。
“大胆妖孽!”
“住持,此妖居然伤了佛子,定要将它碎尸万段!”
“狐妖啊狐妖!莫非是那白果塔逃出来的!”
“留她不得啊!”
“这狐妖莫不是对佛子做了什么!”
老住持不为人所动,仿佛洞悉一切又仿佛浑然不觉,他遥遥将金钵送到擎癸面前,金光悬浮。
“擎癸,由你亲自杀狐妖。”
擎癸被人扶着,头痛欲裂。他眼角泛红,手中念珠“嘣”地断裂,散落一地菩提子。
万枝真是狠,此情此景是逼他选。选佛祖则杀照幽,照幽一死,他不光是那高高在上的佛子,怕是更像——无知无觉、无心无骨披着人皮的妖。
选照幽,他与她都逃不出住持的手掌,不过于金钵中化作一处虚无。
左右,照幽都是死。
“师傅。”擎癸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看:“弟子,无能为力。”
“既是如此。”
老和尚收回金钵,将众人都撵出寺去,他转向我,“你选。”
我化作人形,左腿不自然地弯折着,没好气道:“选什么?”
老住持虚空中一抓,将万枝硬生生从桃花树中抓了出来。这下,地上躺了三个。
“老衲不知你该作何选择,我只给你一炷香时间,说甚做甚杀谁救谁都由你做主,而老衲只做个裁决。”
我一头雾水,“你个老秃驴说什么鬼话!”
恍惚间,我居然看见老住持露出了笑意,再揉眼看去他仍然是那副严肃漠然的嘴脸。许是看错了。
万枝和擎癸的情况都很不妙,一个鲜血直流,一个生息渐弱。
“快点吧。”老住持念起了超度佛号。
我又急又痛,骂道:“人还没死呢!再念给你嘴缝起来!”
老住持脾气还挺好,瞧了我一眼收起念珠。
“照幽。”擎癸强撑起胳膊,“你走吧,不用管我。”
万枝一脚给他踹得重新倒地上,“装什么装!”
我:……
“老和尚,你知道人生需要做选择却做不出选择的时候怎么办?”
老住持好奇:“怎么办?”
“摆。”
我一仰头瘫地上了,“不选了,爱死那个死那个,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也行。”老和尚点头,“那老衲就不管了吧。”
擎癸:……
万枝:……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擎癸的师傅,你是我的亲师傅吧?
老住持拂平身上的袈裟,看向万枝正色道,“走吧,随老衲回去。”
“等等,我有话要单独对照幽说!”万枝艰难起身,朝着老住持磕了下头,“请明镜大师稍等。”
等到明镜大师和擎癸出去时,万枝收起那副狼狈的模样,拍了拍膝上的土,突然发问。
“和你关在一起的那束藤还活着吗?”
万千思绪中点亮一刻,桃花妖和枯藤!
我挑眉,“死了吧,都枯成干尸了。”
万枝速度飞快,眼前人影一闪,他就反手掐住我的脖子,手下用劲:“真话假话!”
呼吸不畅间,我气上心头。掐!随便掐!今天我再回你一句话小爷跟你姓!
没等到我闭气,万枝一掰我下巴,给我喂了个红光四射的珠子,他自己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咳咳咳咳!”我扒着嗓子干呕,“什么什么东西!你把自己的妖丹给我吃了!你有病?”
万枝一半的身子已经融入了桃树中,“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替我去看看那藤。”
“你自己干嘛不亲自去?!”
万枝身影定了一下,眼中怜悯凝结成实实在在的悲戚,“我愧于……”
话语随着他一同消失在微风中。
落凤寺外,擎癸孑孓独立,遥望着青山碧泉,身形单薄。
“擎癸?”我出门。
“照幽,我师傅不要我了。”他转身看向我,两袖清风,“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我哪知道?
“我能跟着你吗?”
我急了:“不能!你说过放我自由,出家人不打诳语!”
擎癸低头苦笑:“可我已经不是出家人了。”
“怎么可能!你是佛子诶,是大梦释子啊!说不要就不要了?蒙狐狸呢?”
“你说过你爱我。”擎癸靠近一步,无比肯定。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愣了一下,“你偷听!”
在白果塔下关押的数年中,我萌生了枉想,和枯藤私语时曾说过我应当爱一个人,而擎癸是我所见最好看的。实在是塔下太难熬,但此时此刻,我身处青山蓝天之间,自由触手可及,我可以扪心自问。
那实在谈不上爱,是寂寞。
“我不爱你。”我沉了脸色,“莫要执迷不悟。”
这话语一出,我突兀地耳鸣一下,仿佛什么时候我已经说过了千百遍。
擎癸唇色苍白,轻声应了下,“那怎么做,你才能……才能爱我?”
我忽然觉得荒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可是无上佛子,是这上天入地,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神佛转世之人,多少王权富贵、红颜脂粉甚至魑魅魍魉都觊觎的人,居然在求人爱他。
“要不……”我极其认真想了想,“你先治病。”
去九千雪山的路远得很,我化作狐狸,四只脚跑得飞快,依旧甩不开身后的尾巴。明明上一刻不见了身影,下一刻却又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路边,还笑着看我。
我能忍?我跑得飞起来!
那老和尚可能是真的不要擎癸了,给他穿得鞋都是薄薄的底,走了一天,我几乎都能看见他脚下的血迹。
月上九天,那血腥味混杂着露水实在是让鼻子灵的狐咬牙切齿!
我一个转身,“喂!你这个人怎……”
“扑通”那人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他一条命,不然不至于遭这样的罪。
没学过治人的法术,点石成金倒是会,只能到最近的镇子落脚,为他寻个郎中。
郎中是个年轻女子,瞧着我和擎癸孤男寡女,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神情。
擎癸的脚伤实在是严重,布袜撕下来时带下一片皮肉,血泡被一个个挑破。眼见他痛得要醒,我一把扶住他,顺势在他脖后敲了一下。
女郎中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看你一扶着他,他连痛都感受不到了,太感人了。”
我赔笑:“可不是嘛。”
她临走还嘱咐我:“他身子太虚了,别再让他劳苦奔波。你们两人大可放心在此地居住,我们丽中镇民风开放,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第二天,有个俊美和尚和绝色女子私奔的消息就传遍了镇子。越传越离谱,等到我第十天扶着擎癸出门,孩子都怀上了。
擎癸戴了顶帷帽,瞧不见神色。
我猛地掀开:“你是不是在笑?”
擎癸一本正经回答我:“绝对没有,照幽,你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信了。
“等我们出了镇子,你再骑上我,我们赶路快点。”
“不妥,我好歹是男子,怎么能……”
“可算了吧。”我打断他,“你现在顶多是半个人。”
“是嘛!”
不知道为何我居然听出了几分喜悦,我害怕:“你怎么了?”
“照幽你不把我当成人看真好。”擎癸大抵是笑着,“我也做妖怎么样?”
“谢谢,你现在就在作妖。”
“真的吗?!”
娘的,纯傻子!
脑海里忽地闪过一幕,似乎什么时候也有人这样骂过我。我摇了摇脑袋,谁敢骂我!咬死他!
我专挑深山老林走,按照这个走法,不出五日,便能到九千雪山。
背上的擎癸倒是老实,我发问:“趴着舒服吗?”
擎癸脸颊飞起一丝红,“舒服。”
“你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擎癸摇头,“我只觉得这几天是我此生最轻松的几天,照幽,多谢。”
我哼了一声。
其实他每回唤我照幽都非常让狐不好意思,就好像在唤什么珍宝,轻轻地,温和地。
月光洒落,粉毛狐狸抖了抖耳朵,似乎冒起了热气。
原来我也是被爱着的小狐狸啊。
片刻的平静被打破,疾风骤雨让整座山都响了起来,茂密的古树下,我搭起狐狸尾巴给擎癸遮了个严实。
我昂着下巴:“你本来就弱,要是再淋雨生了病,我们又赶不了路了。”
“谨遵教诲。”
又来了又来了!自从那日吃了万枝的妖丹,是不是脑袋里就会冒出些陌生的画面。这次倒是清晰了些。
深山古刹,香火缭绕,万人诵经,高台上的人看不清脸,只听见下面震耳欲聋的应答。那人看身形比擎癸还要矮一些,却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莫非是擎癸小时候?
这万枝,给我看的什么东西?
雨又凶又大,不停歇地下了三天,连狐狸尾巴都挡不住,只好寻了个山洞待着。洞里点了柴火,擎癸果不其然地又病了,高烧不止,咳得满脸通红。
我熟练地掏出瓦罐,熬起了草药。
等到擎癸退了烧能睁开眼,已经是第六天了,雨势依旧是那么凶狠。
我的预感越发不好,等到有人携家带口地往山上赶时,那惶惶神色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施了障眼法,靠洞口的人看不见里面,他们已经禁不起吓了。
“春夏就下这么大的雨,我们播下去稻种全完了!”
“别说稻种了,听说上游的水库蓄不住了。水库一塌!我们还有没有命都难说!”
“呜呜呜阿娘我怕!”
“阿娘在呢,别怕,爹爹马上就回来。”
我晃了下神,那怀抱幼女的妇人和哼娘长得有些像,只不过发髻多了些白发。她温柔地哄着小女孩,小女孩娇俏地撒着娇,要娘亲抱着睡。
我收回目光,甩了甩尾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据说她是盘踞一方、风流至极的大狐妖,我只是她众多子嗣中的一位,生下来就不管了。后来她被一个秀才捅死了。”
擎癸的眸中映着跳跃的火光,“为情?”
“为情。”
“那位秀才定是好看极了吧?”
“好看吧,毕竟能当开国皇帝的人面相应当差不到哪儿去。”
擎癸笑了下又渐渐隐了笑意,良久,道:“我见过我生父和生母。”
“他们对我很尊敬。他们见我会跪拜,会诚惶诚恐。我从未喊过爹娘,他们亦未曾教过。我好像是出生在高台之上,只能在高台上过活。”
“后来,师傅将我接去了闲云寺,我回头看他们。”擎癸好像陷入了什么梦中,声音缥缈,“他们没有哭也没有笑,面无表情,相互扶持。就好像、我们之间已经耗尽了,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最后,擎癸低低念了句。
“我佛慈悲。”
但,金堆玉砌的佛,血融骨铸的人,各有各的路要走。
我眨了眨眼,与擎癸对视,“你是在遗憾的话,可以喊我娘。”
擎癸气笑了,乱揉了一把我的耳朵,“睡觉。”
天从昨晚开始就没亮过,雷声震得连心都在颤抖,像是千军万马自天边奔腾而来踏平山川。
“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我取下一撮狐狸毛递给擎癸,“有事就把这毛烧了,我马上赶回来。”
擎癸摇了摇头,他仍在病中,有些无力却坚持起身。
“我和你一起去。”
我直接拈诀给他定在原地,“好好养病,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放心,在你病好之前,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擎癸心下还是不愿,气急咳得眼毛金星,待他缓过气洞里早就不见了他念着的人。他听着那一声胜过一声的雷鸣,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浮上心口,哽在喉咙无处纾解。
原来这便是恐惧。
“我怕了,照幽……你别丢下我、我不想……”再一个人。
万枝的妖丹被我吸收得差不多了,我化做原形甚至比那参天古树还高上半截,一跃登上山脊,于暴风骤雨中与云层中硕大的血红眼珠打了个照面。
“原来是只狐妖,速速离去,莫要碍事。”
那声音苍老无比,说话间从云层中露出头来,居然是条青龙!
“你……”我惊得说不出话。
青龙本是祥瑞,四大神兽之一,何时这般祸害苍生!风猛地掀起云层,乌云变幻中我看见那条龙的下半身——枯骨粘连着细碎的血肉,荆棘、青苔扎根在鳞片缝隙,蛆虫扭动在腐肉间,鲜红的内脏都正在被啃食,脊椎白骨森森。
“看见了?”那青龙鼻间喷出一阵气息,雨结成了冰雹砸得山下村落一片哀嚎,“本尊这般模样全拜山下那群蝼蚁所赐!”
“将本尊封印在坝下不够,还要食吾筋骨饮吾血肉,如此肮脏的蝼蚁本就不该存在此世间!”
我哑口无言,干巴巴问了句:“痛吗?”
“痛?”青龙目眦欲裂,“我恨不得生嚼活剥了他们!”
它不再是神兽了,是恶鬼,是满眼仇恨的妖魔。
“不过,”青龙从云层中低下身子,凑近我眼前,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那双血红眼珠紧紧盯着我,“你刚刚见过那位佛子。”
它无比肯定,我仰头,它只需一口便可将我吞噬殆尽。
“我见过,他病了。”
一瞬间像是天地合在了一起,我被压在地上,五脏六腑都是剧痛。
“在哪!他在哪!”青龙暴怒。
若问当今天地还能有谁将青龙封印,除了无上佛子再无其他。
我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死间,透过雨幕,模糊的视线看向了山下。
山下的村落房屋尽塌,哭声、咒骂声、哀嚎声,死尸漂浮,无能为力。村民遥遥朝向这边跪拜,乞求着,哭喊着。
“放过我们吧!神仙!求求你们了!”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神仙神仙救救我们!”
“救救我的孩子!”
“娘!爹!”
我看见那河面上漂着一对死尸,是母女俩,母亲将女儿紧紧护在怀里,小女孩少了半边身子。
无尽的悲凉由骨而生,蓦然间,我想起被困在白果塔下时,于塔碑上看见的一句谶语。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大片大片的画面涌入脑海,我忆起来了。
——有女诞为佛家子,舍弃俗缘,深山古刹座谈讲经,香火缭绕春夏四季轮转,从高台望下去万千弟子俯身倾耳,身后是金身佛祖玉面菩萨,长日钟鸣。
“你!怎么可能!”
青龙爪尖深深陷入狐狸皮毛中,指尖似乎都能触碰到跳动的心脏。血迹很快被大雨冲刷干净,这般也挡不住狐狸站起来的脊梁。
——佛子有一日算出有狐妖祸世,万千生灵遭难,妄想违背佛家因果律,先斩狐妖因,却未曾想自己也是因果之中。这场洪水也是佛子一手促成。
“昔间有摩诃撒青以身饲虎,今世——有我。”
山脊塌了半截,狐狸伸爪按住了龙首。
青龙大撼,动弹不得,它竟从这狐妖眼中看见了神佛般的慈悲之色。青龙似乎明白了什么,怒吼一声,墨黑的云搅动翻涌起,便是拼死一战!
它高声厉嚎:“本尊未曾做甚错事,落得如此下场!神佛在世可曾睁开过眼!”
“该睁眼的不是神佛,是施主。施主你睁眼看看,将你封印在此到底是佛还是妖。”
平原大坝。苦苦坚持了数日的大坝终于还是呈现出了溃崩之态,这一塌,下游平原浮尸万里,饿殍满地,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天要亡我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亡国啦!”
大坝岸边跌坐着位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神情恍惚,大哭大笑。细瞧之下,竟然是一身官服。
老者浑身泥水,狼狈不堪,他仰头朝天大骂,“昏君啊!昏君啊!你求长生,你吃龙肉!你遭天谴啊!百姓苦啊……苦啊……”
轰隆隆!
大坝塌了!洪水来了!
老者闭上了眼,等待死亡。耳边的轰隆声却小了下去,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终于看清了眼前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神狐口衔龙骨,以一躯压住了奔腾洪水。乌云散尽,红日自神狐身后升起,映得满世霞光。那神狐阖眼长眠于平原大坝前,泥沼洪水一寸寸清澈。再望去,神狐已化作石像,水分三股,万里长宁。
闲云寺,桃花树下。明镜主持放下茶盏,起身向来人合掌问安,眉目间颇有几分佛堂之上的弥勒大佛模样。
明镜笑问:“照幽大师,此行可圆满?”
来人赤脚沾白雪,手间执一束枯藤,待将枯藤种在桃花树下,才答他。
“圆满。”
话音落,佛寺钟声轰鸣起,千瓣莲于空中乍现,金翅大鹏自西方迎来,白云间诸天神佛低头诵经。那人径直踏上大鹏,飞入佛堂壁画中,化作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
深山中,擎癸守着微弱的火苗,望着手中紧握的一撮狐狸毛,忽然掉了泪。
泪砸在地上,都是细碎的。
他想起来了。
他不是佛子,她才是。
他是狐妖,是为祸一方的九尾妖狐。他纠缠,甚至以苍生性灵威胁,口中说着要她渡他,心里全是肮脏爱意。
这一切不过是狐妖自个搭的戏台,妄想佛子与他做一对真假鸳鸯。
他配不上她。
佛子不解他爱意何来。
你长得好看。他说完自己先笑了,又答,谁叫你一时心软救我,你索性让我冻死在那九千雪山好了,现下还能好好念你的佛号。
狐妖与她做赌,若是与佛子身份地位互换,记忆全无,重生为彼此,赌她也能爱上他。
佛子不语,他便以苍生威胁之。他当时自恃甚高,他不属于苍生,苍生不是他。可惜,无论是哪一回,她都选了苍生。
“不应我,我活着杀尽一方人,死了也化作恶鬼,吸干世人血脉。”
“擎癸,我此行亦是在渡你。”佛子踏入轮回境前这般答他。
这一应让擎癸以为他们有来日,来日方长。后来他明白,那不能叫爱,那是她的慈悲。
他是狐妖本就做不成佛子。他乱杀生,胡作恶,搅得这世间一片混沌。
昨夜,那青龙的魂魄来此,见他这般模样,疯疯癫癫大笑,“假佛子戏了真龙……本尊眼拙,是本尊眼拙啊!”
擎癸见是他,心下明了,“你若是报仇冲我一人来便可,莫要伤了小狐。”
青龙痴痴笑:“小狐?哈哈哈哈好一个小狐!原来眼拙心瞎的竟还不止本尊一位!”
擎癸眉梢冷意,追问,“你到底把照幽如何了!她人在何处!”
青龙倚着墙,双目无神,魂魄渐渐消散,“是她叫我来看你的。她说……”
“说什么?”
青龙笑了,人形的他形销骨立,一笑狰狞不已。
“她说,我佛慈悲。”
洞中凄神寒骨,一夜的忧,临到头,是悲。一世的戏,让他看清的不过是自己的卑劣。
白果塔下还是压了只狐妖。
青龙魂魄消散前想起了那人说我佛慈悲时的模样。
他匍匐于泥泞中,得她允许死后见一面擎癸,他问她:你为何不亲自去见那真狐妖?
她本是居高临下,浮于半空。听言良久,竟施法擦去他满身的血迹泥泞,道一句。
“我佛慈悲。”
不是我佛慈悲。他想,是你慈悲了。
那个臭和尚说下辈子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爱上了一个和尚。
我不得不爱他,在我回想了自己短短两百年狐生一千七百次之后,他成了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唯一的一抹鲜活颜色。
尤其是他那一身天青色的佛衣,每次我昏睡时总是在梦中浮现,好看啊,我饿醒了都是带着笑的。
白果塔听起来像是什么好吃的糕点,可惜它不是,它是矗立在九千雪峰顶的一座镇妖铁塔,用寒冰陨铁铸成,冷得人发慌发怖。
像这样的塔还有九百九十九座,镇压着无数像我一样修出灵智的妖精。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光靠着我稀薄的修为维持着最低的生息,不过七年,我的毛要掉光了,冷得直打寒颤。
我想我快要死了。
我踹了一脚旁边的枯藤,哆嗦着骂骂咧咧:“快快快……醒醒!不然我就把你烧了取取...
我爱上了一个和尚。
我不得不爱他,在我回想了自己短短两百年狐生一千七百次之后,他成了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唯一的一抹鲜活颜色。
尤其是他那一身天青色的佛衣,每次我昏睡时总是在梦中浮现,好看啊,我饿醒了都是带着笑的。
白果塔听起来像是什么好吃的糕点,可惜它不是,它是矗立在九千雪峰顶的一座镇妖铁塔,用寒冰陨铁铸成,冷得人发慌发怖。
像这样的塔还有九百九十九座,镇压着无数像我一样修出灵智的妖精。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光靠着我稀薄的修为维持着最低的生息,不过七年,我的毛要掉光了,冷得直打寒颤。
我想我快要死了。
我踹了一脚旁边的枯藤,哆嗦着骂骂咧咧:“快快快……醒醒!不然我就把你烧了取取取……暖!”
枯藤半死不活地动弹了下。据她说,她以前也是为祸一方的大妖精,杀人放火,十恶不做,一吐一息之间能吞下半个镇子。
现在只能和我蜷缩在翻不了身的石头下,混着泥水苟延残喘。
我忍不住朝天大骂:“老天爷你还有没有天理,我刚修成人形,连颗草都没祸祸!凭什么!我唯一见过的男人还是个和尚!”
和尚名叫擎癸,据说出生时九天神佛都现了身,当世佛子。七年前卜了一卦说是东北有狐妖将祸世,追了我七日,给我薅了进来。
恨吗?其实也不。七年对于妖怪来说太短暂了,只不过是饿狠了,出去估计要吃人。
进来那日,他哄我:“闲云寺的桃花最是好看,若是那日得闲,我摘了来看你。你莫要再闹。”
我信了又发虚:“你发誓!”
擎癸只是对我合掌,低垂眉眼,仿佛壁画上慈眉善目的菩萨,“出家人不打诳语。”
出家人是不打诳语,但打狐狸。
后来他的确来了,只不过是把枯藤丢了下来。
“等我出去,非揍得你三天起不了床!骗子和尚!”
骂得太大声了,整座塔都回荡着我的和尚尚尚尚尚。
我一口气还没喘匀,震耳的轰隆声从塔顶自上而下炸起,“噼嚓”一道紫电劈在我的尾巴尖。
“咻”的一下尾巴缩得比我都快。
又是一道紫电,整座塔开始颤动起来!起初我以为是白果塔对我的惩罚,后来越看越不对劲——这明显是塔外有力量在强力破开。
我震惊:“老藤子醒醒,有妖来劫狱啦!”
正话语间,一道天光从上而降,缝隙处先是一点灰淡的云色。
整座塔慢慢塌陷。
灰云挡不住蓝澈澈的天,远处的鲜红的落日,往下是九千雪山,白得远旷,冷得动人心魄。迎面扑来的风雪味冻得狐鼻尖发红,光刺得我满眼的泪,热意唤醒了我。
“活着真你娘的好啊!”
天上的云散去,没有一丝妖气,这雷电来得快去得也快,就仿佛是老天爷要放我自由。
“跑啊,小狗崽子。”一枝枯藤点了下我眉间,女子嗓音嘶哑带着些许的笑意,“我送你一点妖力,隐去踪迹,当做你这七年给我解闷的礼物,跑吧。”
我跺了跺冻僵的爪子,“那你呢?”
“我啊,我芯死了,活不久。”她咳了咳。
“哦那我走了,还有我是狐狸不是狗。”
“知道了,狗狐狸。”
七年不见,擎癸的大名在偏远的小渔村里都能时不时听见。什么斩了北岭的九千岁赤虎,什么清了南国数年的鼠疫,什么王权富贵争先跪拜。但这关我什么事呢?
我只是被一户渔家收养的平平无奇小狗狗!
“嘬嘬嘬!来福快点,赶海要来不及了!”小哼屁颠颠地唤我。
“汪!”不怪我,实在是哼娘做的饭菜太香了,第一口下去给我好吃的眼泪鼻涕一起流。
油炸小酥鱼,金黄焦脆的外壳裹挟着香嫩的鱼肉,连刺都炸得酥脆了,沾点香醋辣子入口满是咸香。滚烫的豆腐汤漂着点点青葱,一口下去肠胃都舒展了。
整个大海都是我为哼娘流的口水。
“汪汪汪!”今天的海退潮格外得早,我蹲在一个大青贝旁边呼唤着小哼。
小哼兴致勃勃地赶来。
“来福真厉害!”
我忽然打了个激灵,猛地转身朝大海望去。
那浪来得古怪极了,浪底一条极长的阴影,似乎有什么东西与我对上眼。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我嗷得一嗓子咬住小哼的衣角就往回带。
小哼被我吓了一跳,一时往后摔了个后仰,海滩泥地倒是摔得不痛。
小孩子噘嘴就要扯我耳朵,“来福你干嘛!”
我一个两百年的狐妖搞不定你个五岁的娃?魅惑之术一施展,小哼登时双眼发直。
我:小哼,跑!往那边的山坡后跑!
罪过哇,想不到我第一次魅惑居然是对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重丰渔村,时值傍晚。巨大的震动从地底传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巨浪拍晕。巨浪秋风扫落叶一般毁了大半个村子,人间烟火成了人间炼狱。
水势还在上涨,人在浪里起伏,哀嚎一片。但是渐渐地,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了。
我在山上看得心惊,那海面下蜿蜒飞速地滑过的巨大阴影是蜈蚣,寻着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地把人拖下去嚼了。
一团团血色蔓延在海里,那蜈蚣精一栋栋房屋地找人。
我找不到哼娘,我也打不过他,我只能拼命将小哼又往山洞里顶了顶。
“呦,这还藏着一个呢?”男音鬼魅似的出现,近得就像是从我尾巴尖上发出的。
山洞的壁上影影绰绰映着条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影,咯咯啦啦无数的蜈蚣脚碰撞声一响,我毛都炸起来了!
“怕什么?小狐狸,我都吃饱了。这个,留给你也行啊。”
我转身,还是吓得咕叽一声。
“好不好笑,在我老家本来是狐狸吃蜈蚣,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这条小狐狸吓得魂都要飞了。”
夭寿啦,蜈蚣头上长了个人脸啊!
“来福?”小哼从魅惑中醒了,眨了眨眼睛,瞧着眼前的大蜈蚣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那蜈蚣来了兴致对我说,“你好歹是条成气候的狐狸,怎么给人当狗养?”
我并不接话:“大梦释子昨日还在离渔村十里的客栈歇息,你若是还想活命,趁现在赶紧逃。”
擎癸,法号大梦释子。
“逃?”蜈蚣精笑出了声,“我就为了候着他来,等他来了,该逃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我:“你这么肯定?”
“我只需要再吃一个人就大功告成!”蜈蚣精眼里射出一道精光,“这神佛主宰的世间也该换换主人了,不如就从他们无上佛子的死开始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沉默,反派如此中二这合理吗?
蜈蚣精腥臭的口涎就要滴在小哼的脸上了。
我沉声:“你不觉得痛痛快快的死太便宜了擎癸了吗?”
蜈蚣精一顿。
“不如你分一股妖力给我,顺理成章地把这些人的死都嫁祸给我,让擎癸杀了我?”
这下轮到蜈蚣精疑惑了,“你有病?”
我这些日子积攒的点点妖力运起,从狐狸身幻化成了人形。
“擎癸他爱我。”
蜈蚣精瞧着我的脸,疑惑只剩五分。
“你应该也晓得前段日子白果塔崩毁的事吧,那是擎癸故意放我出来的,否则白果塔无缘无故塌了,谁信?”
我边说变笑,眼里亮晶晶的都是妖精的戏谑,“可惜了无上佛子因为一只狐妖动了情,你说满天神佛能不能容我?还有,你猜擎癸他此趟是为了寻谁?”
蜈蚣精围着我绕了个圈。
我只能祈求它没看穿我满背的冷汗。
“那你呢?你不爱他?”蜈蚣精居然还有点智商,问道:“你们要是两情相悦,我不是吃了个哑巴亏。”
“呵。”我活脱脱一个妖艳贱货模样,“我可是狐狸精,天下男人那么多,我难道要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沉默半晌,蜈蚣精松开了包围圈:“啧啧啧,怪不得都说你们狐狸狗,太狗了。”
一股紫色泛黑的妖气围绕着我,蜈蚣精眼里满是兴奋,嘀嘀咕咕:“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见那臭和尚的表情!”
我将那一团妖气团在掌心,“放过这孩子。”
蜈蚣精摆了摆手,一扭身走了。
“还不够我塞牙的,我再找就是。”
我从眼花缭乱中缓过神来,松下肩膀,变回狐狸缩在了不知何时晕过去的小哼身边,心里发苦。
擎癸杀我不假,但绝不会多看我一眼。
这一夜睡得很不安,迷迷糊糊剑让我梦起第一次看见擎癸的时候。
那时候我还是个皮毛光滑水溜的粉绒狐狸,遇见人只晓得呲牙,偏偏时逢夏季,伙食太好吃得圆滚滚一个,呲起牙来见牙不见眼。
擎癸捉妖本是一脸寒色,许是被我蠢得,见我竟笑叹一句。
“我佛慈悲。”
与其说擎癸为了抓我追了七天,不如说他从容溜了七天狐狸。
第七天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四脚一瘫,喘着粗气道:
“你个秃驴……你……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擎癸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世间未曾有过痛快。”
次日。
我醒得早,感慨:“居然是个大晴天!”
炙热的天光射在泥沼废墟上,引的苍蝇乱飞,野狗群吠。太阳过于毒辣了,还未到晌午便晒得人头晕眼花,又好像一切都无处遁形。
我远远就看见了一个人,胡思乱想地笑:我还以为他的光头起码得反个光什么的。
那是擎癸。他一路走来,这天光都只是温和的落在他的眼睫处,半遮着浅色的瞳孔。披着朱红袈裟,雪白的禅意,似乎脚底都不沾泥。
我莫名咬紧了牙。
他道:“还不现身吗?”
我抖了抖毛,将手中那团妖气向他弹去,未近他身三寸便消散。
与此同时,擎癸手上佛珠一甩,直奔平静的海面而去。
刹那间,海水搅起比昨日还高的浪,轰隆隆直奔海岸。我连忙护住小哼,余光一瞄,瞧见昨日那蜈蚣精似乎被什么缠住,挣扎得厉害。
大浪不过咫尺,蜈蚣精探出头怒喊:“擎癸!本尊今日就算死也要和你同归于……!!!”
擎癸合掌,只做了一招。
那蜈蚣精轰然断成数节,连话都未说完。
风平浪静。
静得发慌。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还没转身,被人提溜起来。
“照幽。”
我和擎癸对上了眼。
“你毁白果塔,贫僧容你不得了。”
我看到了杀意,他此时此刻是真的想杀我,如同第一次相见时。
得,开摆!
我笑:“我还不止毁了白果塔呢,瞧见那村子了吗?都是老子吃的!我一口一个!”
只是我越笑他越沉默,通过他的眸子,我只能看见一只呲牙的脏狐狸,狼狈不堪,可怜兮兮。
擎癸眼里的杀意忽然散了,松手将我放在地上。
“贫僧知道了,白果塔坍塌一事是另有其人。”
我:……啥。
那个臭和尚说下辈子一定不会放过我2
(笔者身体不太好,写得慢,但看到各位朋友的喜欢还是非常开心的,大家可以猜猜后续走向。)
蜈蚣精本是五毒之一,不过半刻钟,靠近蜈蚣尸体的小片海已经是鱼虾死绝,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恶臭,眼见着风吹裹挟着毒气向岸上去。
擎癸运起银钵收敛毒素,狐狸鼻子灵,我已经吐了两回了。小哼更是难受,一个稚童我千般护着,还是吸入了一丝毒气。
“阿娘!阿娘!我头好痛啊!阿娘呜呜呜……”小哼捂着脑袋痛得满地打滚,小脸哭得发白。
他还小,小到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妖精,为什么娘亲那么温柔的人会死的那么惨,为什么他这么痛这么无能为力,想不明白该怎么办。
“小哼。”
好像是娘亲的声音,小哼勉强睁开眼...
(笔者身体不太好,写得慢,但看到各位朋友的喜欢还是非常开心的,大家可以猜猜后续走向。)
蜈蚣精本是五毒之一,不过半刻钟,靠近蜈蚣尸体的小片海已经是鱼虾死绝,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恶臭,眼见着风吹裹挟着毒气向岸上去。
擎癸运起银钵收敛毒素,狐狸鼻子灵,我已经吐了两回了。小哼更是难受,一个稚童我千般护着,还是吸入了一丝毒气。
“阿娘!阿娘!我头好痛啊!阿娘呜呜呜……”小哼捂着脑袋痛得满地打滚,小脸哭得发白。
他还小,小到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妖精,为什么娘亲那么温柔的人会死的那么惨,为什么他这么痛这么无能为力,想不明白该怎么办。
“小哼。”
好像是娘亲的声音,小哼勉强睁开眼,气若游丝:“阿……娘?”
他好像躺进了娘亲的怀抱里,好舒服。好像那次夏天他们一家在船上过夜,睁眼是满天星子,背后倚着阿娘,阿爹在打着桨。耳边是一浪一浪的水声,他睡得很快。
洞里装了半壁的阴影,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阴影随着天光慢慢覆盖上小哼的身影又慢慢落下,怀里的身体冷了下去,一日便这样过去了。
蜈蚣精的毒很厉害,若不是亲眼看着,谁也不会想到这满头白发的枯瘦佝偻身躯不过是个疼了只晓得喊娘的孩子。
“照幽。”擎癸叹了口气,停下超度的念珠,弯腰轻轻拉开我,兀自揽起小哼的尸体。
我眉一挑,笑了。
“我只是在想,我以后的食谱里该加一味蜈蚣肉了。放心吧,我是妖,生生死死我看得多了。小哼……”我哽了一下,“团聚了。”
海边的落日很辉煌,红光四射,美得像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哼葬在小山坡上,是个小鼓包。
我化作人形,坐在鼓包旁边,仰头看向擎癸:“大师准备怎么收拾我?”
擎癸袈裟朱红,夕阳下人也隐隐散着一股红光。他合着眼,半晌没理我。
我推了推他的肩,谁知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我:……我发誓我没使劲!等等……是不是我变强了!?
绝不可能。
擎癸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却半途松了劲强撑着没有磕在地上。
他轻声:“我病了。”
我何曾见过他这般虚弱,高高在上、金质玉相、实力强悍的佛子此刻紧皱着眉,白皙的下巴沾了半点泥,唇色苍白。
真是——能勾起人想当个变态的心思。
“照幽,能否扶贫僧起来?”
我清了清嗓子:“一年!扶你起来,你就放我一年自由。”
擎癸的眼睛一向是温和平静,此刻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似乎在翻滚着什么难以言语的情绪。良久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欢天喜地,将擎癸扶起来时还擦去他下巴的泥,“这个是附赠的!”
“对了,你生的什么病。”
擎癸下巴处似乎还停留这那温热的触感,他难得地笑了。小狐狸似乎还和初见时一样,毛茸茸暖呼呼,连尾巴尖都冒着热气。
“不知。”
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得知白果塔倒塌时的心悸是为何,他知道自己一路追随痕迹半点不敢停歇是为何,他知道自己七年来在白果塔外放下的每一株桃花是为何,他知道自己七年前放过一只粉毛狐狸是为何。
是为当初那一眼——就让出家人入了俗。
自从他明白自己所求为何之后,神力便一日胜过一日的枯竭。今日绞杀蜈蚣精已是疲惫不堪,现下连骨头缝都是痛的。
近海的长坂镇,月明星稀。
镇上有宵禁,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人高的大狐狸驮着个和尚慢悠悠地走着,路过一个门店停下来瞧瞧。
我:“走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个医馆,喂,和尚你还活着吗?”
“咳咳……活着。”
尖锐的疼痛弥漫开来,擎癸紧闭着眼,静心经念到一半又断开,转折念珠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颤抖。
他还活着,但他想过死。佛子与狐妖,与其被世间所唾弃,不如与她一起殉了。他是这般的自私,现下恐怕就是佛祖对他的惩罚吧。
可惜今日看着她的眼睛,没下得了手。擎癸暗自苦笑,疼得控制不住薅了一把狐狸毛。
我觑了他一眼,“忍不住就薅呗,正好夏天快来了,还凉快。”
“咳咳……去镇子西边的落凤寺。”
我点头:“三年,看在你快不行的份上,打个折,两年零十一个月29天。”
擎癸:……
长坂镇小,落凤寺也小。月光明朗,四面皆是青山,一束清泉顺山壁而下,寺庙就建在山壁下。一进门,寺院正中一顶金铸的古钟熠熠发光,与天心之月遥相呼应。再朝里望,佛堂之上的金刚面目和善,笑意隐隐。
我情不自禁感慨一声,“真漂亮。”
擎癸立在寺庙门槛外,半身藏在阴影中,“你看见了什么?”
“钟啊!”
我一步跨做两步进了寺庙,正要摩挲那金钟,却听见一声浑厚的钟声蓦然响起。金钟无人撞起,却整整响了七下,宛如迎接神佛降临。
彼时擎癸刚刚跨进寺院中。
我啧啧两声,瞧着擎癸道:“果然是无上佛子。”
寺庙中无人,看擎癸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在禅房歇息,我应他的要求去寻找些草药煮,闲着无趣,我端详着那金钟。金钟花纹繁复,居然没刻佛家讲经,而是个收服妖精的故事。
原说有一颗千年的桃花树修出了神志,于腊八寒冬化成人形,是个白衣粉扇的公子。公子被那墙角的紫藤萝妖看上了,紫藤萝便缠绕着桃花树。每逢花开季节,粉色夹杂着紫,彻彻底底开满了一方天。
可惜,年复一年,桃花树不堪重负就要枯萎,适逢佛家弟子路过,斩了紫藤萝妖,将桃花树移植去了寺庙内。许是佛家光辉,那桃花树虽没有以前盛大,也算是活了下来。
金钟上最后一幅画是颗结了果的桃树,可惜与先前的盛开桃花相比,少了几分生机。
不知为何,身为妖精我却觉得那桃树或许并不想被锁在一方寺院当中,心有微憾。
我端起煎熬的草药,敲了敲擎癸的门,“和尚,喝药了。”
里面没有人应答。
“和尚……和尚?你不会死了吧!”
我猛地推开门,药汤撒了一半在手上,烫得我龇牙咧嘴。
“啊你没事怎么不说句话啊?哎呦烫死我了。”
擎癸抬眼望了我一下,合起衣裳,雪白的胸膛一闪而过,他换了一身蓝黑禅衣,原本那身朱红雪白沾了泥,被搁置一旁。
“多谢。”他声音哑着,似乎是咳嗽的,“手上的伤给我看看。”
我伸出手自己瞧了瞧,本以为烫红了一片结果半点红都没有,“唉!多亏狐狸皮厚。”
擎癸点头,将药碗递给我,“歇息吧。”
我丝毫没有困意,给他关了门。转身就出了寺庙,化作原型漫山遍野地奔,瞧什么都新鲜,忍不住地想嚎一两嗓子!
“呜呼!呜呼呼!呜呼呼呼汪汪汪!”
不好意思,塔下待久了,自家狐狸语略微有些生疏。